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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决战

  八三看书,大唐天将军!

  “元帅请放心,即便唐军还有援军,末将也必能打败李瑄小儿。”

  统牙胡憋了好久,终于能痛快一战。

  在他看来,论悉诺匝优柔寡断,否则不会有这么被动。

  “元帅,据说李瑄每战必前,即便他不携带大纛,甲骑拱卫者,必为李瑄。末将建议我军猛士与锐卫一起,见到李瑄后,猛驰而去。只要杀死李瑄,唐军就会群龙无首,士气大减,我军必胜!”

  吐谷浑小王的子婿悉颊藏向论悉诺匝建议道。

  他是被统治的人,地位不如吐蕃将领,他想借助此次机会,为自己搏一命运。

  “李瑄是帅,他会这样做吗?”

  “统牙胡、悉诺谷、悉颊藏,你们三人是我军前三的猛将,看到李瑄后不顾一切冲过去,合力将其杀死。”

  论悉诺匝说着,又向最鲁莽的统牙胡下死命令:“统牙胡,不要想着独斗,与诸将士一起配合,胆敢拿全军的胜负开玩笑,回去后必囚你于地牢三年。”

  “遵命!”

  使得更多的吐蕃士兵通过安乡桥。

  那木制的护栏,被直接挤断,一个个吐蕃士兵掉落漓水之中。

  因为这是吐蕃一种酷刑,在深数丈的地牢中,只有一人,不见天日。一旦入内,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面。十来天,才会投喂一次食物和水。

  不一会,他们又过来:“元帅令你率亲卫与唐军骑兵决战,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价值。”

  很少有人能在里面坚持半年。

  镇军二十年,杀伤唐军甚重,从未有过这么憋屈的局面。

  谐拱撇头拱手,心中暗下决定。

  “我不敢再见元帅之面!”

  对吐蕃人来说,宁愿剁下手脚,也不愿意入地牢之刑。

  论悉诺匝的亲卫挤过桥向谐拱说道。

  那样他们就无路可逃。

  眼看唐军的骑兵,就要追到安乡桥一带,溃兵不知道有多少能逃到对岸。

  纵观全局,他认为唐军算计,必不会只有两万多兵马。

  军中许多人将领抱怨他不果断,但自平夷守捉城下的一万骑兵溃败后,形势危机。

  “不甘心呐!”

  “咔嚓!”“噗通!”

  只有与论悉诺匝元帅汇合,他们才能重整旗鼓。

  “将军,元帅让你立刻过桥!”

  谐拱在安乡桥前指挥吐蕃士兵过桥。

  “是我小看李瑄,或许他们说得对,我没有果断一搏。”

  论悉诺匝看着骑兵们出栅栏,握紧拳头。

  谐拱看着冲过去的甲骑具装,看着唐军平夷守捉、镇西军、漠门军已经出营围剿没有任何士气的将士,他不断拍着自己的胸口。

  这震慑住众多吐蕃士兵,令他们不敢再猛挤。

  “噗嗤!噗嗤!”

  败得如此惨,让谐拱心灰意冷,想要一死了之。

  统牙胡听到“地牢”这两个字,身体一阵颤动,他不畏千军万马,却对此惩罚惊恐。

  “谐拱遵从!”

  虽然他们是被唐军算计,尺带珠丹和吐蕃大论也有责任,但领兵的是他,若大败,就算他逃回去也难逃重惩。

  而现在唯有殊死一搏。

  漓水东岸。

  吐蕃士兵拼命跑到桥前,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他们到桥前时猛挤,瞬间就将安乡桥挤得严严实实。

  谐拱不得不这么做,再这样没有秩序,石桥可能会塌陷。

  “敢乱挤者,杀无赦!”

  “一定要胜!望苍天保佑!”

  要是当机立断撤退,虽然可能损失惨重,但不至于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冰凉湍急的漓水,不顾吐蕃士兵的呐喊,无情地将他们冲走。

  本安乡桥并不窄,但人一慌乱,就显得拥挤。

  论悉诺匝的亲卫只能回去禀告。

  而且地牢中可能还会有“前辈”的尸体。

  论悉诺匝叹一口气。

  见这种趋势止不住,谐拱瞪大布满血丝的红眼,他抽出刀,一连砍死数名吐蕃士兵。

  他在军中勇力仅次于统牙胡等猛将。

  即便是死,也要多杀死几名唐军。

  随即谐拱过安乡桥。

  他留下几名亲卫守桥,谁敢乱挤,直接处死。

  “兄弟们,杀啊!”

  高秀岩也带着士兵从安乡城中杀出。

  装了几天的孙子,终于能大显身手。

  在车神塞率领甲骑具装冲过去后,高秀岩骑上战马,展开追逐。

  他没有穿甲胄,手持长矛,鞭马冲入。

  “噗嗤!”

  轻骑冲击,一矛将一名吐蕃士兵洞穿。

  有吐蕃士兵见高秀岩冲过来,不想引颈受戮,他在马下持矛,欲刺高秀岩的马匹。

  “铛!”

  高秀岩用矛轻轻一拨,就将此吐蕃士兵的长矛挑开,反手一矛将其刺死。

  随后高秀岩在吐蕃人群中纵横,胆气皆失的吐蕃步兵不断倒在高秀岩的矛下。

  “阵形不要乱,将吐蕃士兵驱赶到安乡桥前,等重骑掉头冲锋!”

  安思顺保持冷静,他令麾下不必贸然前冲。

  他们有更稳妥的方式赢下胜利。

  两夜鏖战,镇西军和漠门军有四千余死伤,没必要再消耗士兵们的生命。

  因为他们的军功已经足够。

  “呜呜…”

  唐军通过号角和战旗为令,三军在边野夹击。

  安乡桥就两丈不到,再井然有序,也无法逃脱多少。

  最终有数千吐蕃残军被围在安乡桥前。

  唐军强弩封边,车神塞率领甲骑具装已经重新掉头。

  “轰隆隆!”

  望着再次冲来的具装甲骑,所有吐蕃士兵的心中恐惧。

  唯一逃生通道安乡桥,又成为吐蕃士兵的目标。

  他们不顾桥前的谐拱亲卫,再次拥挤上去。

  在这种危急关头,谐拱亲卫都不敢阻拦,士兵红了眼,谁阻挡必会被杀死。

  但这个时候,慌乱只会死伤更大。

  “噗通!”“噗通!”

  所有护栏都被挤断,前挤后推。

  又有不少吐蕃士兵相继被挤掉入河中。

  唐军甲骑已经杀过来,铁甲将最外围的吐蕃士兵撞飞、杀死。

  “咻咻…”

  两侧唐军的强弩雷发,使敌人更密集地聚集。

  吐蕃士兵失去所有大盾,甚至失去兵器,毫无反抗之力。

  眼见唐军铁甲距离他们越来越近,有的吐蕃士兵干脆咬牙跳入漓水中。

  显然,相比于大唐的兵刃,宁愿死在水里。

  大部分吐蕃士兵都不会游泳,在宽而深的漓水中挣扎。

  有的士兵一落水中就被冻僵,沉底溺亡,随波逐流…

  对岸的论悉诺匝看着这番情景,目眦欲裂。

  一条漓水,从南向北而流,注入黄河。

  一座不足两丈宽的安乡桥,河东的一座安乡城。

  从诱敌深入开始,他就被狠狠地上了一课。

  他有心改变,却无力回天。

  漓水西岸的吐蕃士兵看着族人的尸体漂流,触目惊心。

  他们在河对岸能观察到战况,死伤太惨重,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同伴在唐军的铁蹄和强弩下绝望。

  如果唐军同样面对他们,还有机会抵抗吗?

  片刻后,车神塞亲自率一队甲骑,从安乡桥前驰过。

  安乡桥被截断。

  剩下两千多名没有勇气跳河的吐蕃士兵跪地投降。

  对岸的吐蕃士兵,没有觉得这是懦弱。

  论悉诺匝闭上眼睛,没有强令族人玉石俱焚。

  “堵住安乡桥,不要让唐军通过!”

  论悉诺匝突然睁开眼睛下令。

  一层层长矛大盾将狭小的安乡桥堵住。

  唐军不会傻到去冲击安乡桥。

  安思顺也留一部分重甲步兵守桥,其他士兵堂而皇之地将吐蕃俘虏押送走。

  一艘艘小船,从安乡城中抬出来。

  必要的时候,唐军可以通过小船过河,不过需要很长的时间。

  李瑄指示安思顺、车神塞等按兵不动。

  接下来,要看他们的!

  若能将吐蕃骑兵歼灭,才是真正的胜利。

  “启禀李帅,已将铁蒺藜放在我军前方二百八十丈处。”

  杨绾向李瑄禀告。

  “辛将军、南将军,带着你们的押官、队头、副队头,去铁蒺藜的区域,确认位置。别到时候我们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李瑄向南霁云和辛云京吩咐道。

  “遵命!”

  两将领命后,立刻率领骑兵头目去确认。

  “李帅,您还要上战场吗?”

  高适见李瑄在擦拭马槊,故而问道,有劝说的语气。

  之前是追击之势,身为主帅的李瑄可以冲锋。

  现在是真刀真枪硬碰硬。

  一旦敌骑认出李帅,定会不顾一切冲突而来。

  “我招揽游侠精锐,组成勇烈之士,目的就是随我冲锋陷阵!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之上。我军骑兵的数量不及吐蕃骑兵,身为主帅,必须振奋士气。”

  李瑄笑着向高适说道。

  “属下认为,主帅应该立于纛下,指挥千军,主帅有失则前功尽弃。我军猛将多矣,不必李帅以身犯险。”

  高适再次劝说,语气直白。

  “李帅,属下赞同高书记之言。既已为主帅,不该随士卒一起冲锋。节度使中,没有这样的例子,哪怕是朔方的王帅,在成为节度使后,一直以指挥千军万马为主。”

  岑参也对李瑄劝道。

  他们都是文人,对武力没有明确的概念。

  武勇,最多百人敌。

  主帅,是为万人敌。

  “不必劝说我!项羽每战必先登,我自比霸王,可否?你们就在后方看着我表演吧。等捷报的军文,你们要写漂亮一点。”

  李瑄自信地说道,还不忘向高适、岑参等开玩笑。

  随着年龄的增长,时时训练,力气增加,李瑄对冲锋陷阵更自信。

  他不但披着山文帅铠,还着有精致的内甲。

  即便被敌人捅到,也难以伤他。

  天赐他天生神力,就是要他跃马于万众之中。

  有他和亲卫加入战场,最少可以拯救上千条士兵的生命。

  “李帅的勇气,是我们无法企及的。我等祝愿李帅凯旋!”

  高适知道无法劝说,遂一拜。

  在古今历史上,李瑄也是独树一帜的存在,大诗人统领千军万马,驰骋疆场。

  高适、岑参等诗人,心中敬佩。

  真正接触到李瑄,才能感受到无与伦比的魅力。

  军规森严,明确赏罚,公平公正,克制自己的欲望。

  经常与士兵一起操训,吃食俭朴。

  府邸之中,不像其他主帅一样,拥有歌妓。

  对待犯法者严惩,对待每一名官吏,哪怕是刀笔小吏,也不摆架子。

  这使得全军上下,从小卒,到文吏,都乐意向李瑄效力。

  “渡河传令安将军,一旦吐蕃步兵在我们与吐蕃骑兵战斗时撤离,立刻渡水追击。重骑兵和轻骑兵先过,拖住吐蕃步兵的撤退路线。”

  李瑄向传令兵下令。

  以免吐蕃在撤退的时候,毁坏安乡桥,所以才会准备船只。

  得知吐蕃骑兵已经出栅栏列队,李瑄也开始令麾下整装。

  现在能战斗的精骑加轻骑,有五千五百骑左右。

  相当于要以一敌二。

  李瑄不喜欢古板的作战方式。

  现在先列队组阵。

  待吐蕃骑兵被铁蒺藜限制后,再开始分配任务。

  一個时辰后。

  “启禀李帅,吐蕃骑兵已向我们冲来,距离我们大概三十里。他们的游骑,散布在我军周身,探查我军动向。”

  传令兵又向李瑄传达讯息。

  唐军精骑与轻骑分开。

  李瑄骑上火云马,带上亲卫,在千军之中缓缓走过。

  神俊的马匹,英武的主帅,李瑄手持马槊,腰挎宝剑,鲜红的披风,在寒风中猎猎。

  李瑄的身后,罗兴执着象征着主帅的大纛。

  此战带着大纛,让全军能看到。

  罗兴不参加战斗,只跟在李瑄身边。

  李瑄下令由李晟带领五十名神策卫,护卫着大纛。

  此战过后,大纛不倒,他们就是大功。

  在将士们肃穆的表情下,李瑄巡视一圈,让他们看到李瑄整装出战的模样。

  最后,李瑄又策马回到两军前方。

  “将士们,自从湟水城出,已经半个多月的时间,我军战术屡屡得胜,使入侵我大唐的敌军,已成强弩之末。”

  “他们的人数虽略多于我们,但他们甲不如我们坚固,兵器不如我们锋利,骑射之技更无法与我军相比;他们无我大唐彪悍奋击的勇力,也无将士们一往无前的士气。”

  “别看他们气势汹汹而来,但他们就像一只重伤的老虎,只为最后一扑。”

  “这是男儿立功的时刻,此战过后,我必向圣人请求赏赐,为诸位富贵。哪怕是战死的士兵,我保证他家人也能分得赏赐。”

  “将士们,请看着我的大纛,本帅与你们一起冲锋陷阵,有死无退,大唐必胜!”

  李瑄扬声大喊,在开战前对士兵鼓舞士气。

  “李帅神威,大唐必胜!”

  “李帅神威,大唐必胜!”

  轻骑举着马弓,精骑举着长枪,山呼海啸。

  李瑄的话点燃他们的斗志,让他们勇气爆棚。

  李帅都不惧死亡,他们这些卑微的人,又何必惧怕?

  李瑄身后的游侠,也热血沸腾,他们入为神策,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

  吐蕃一万骑兵,分别由统牙胡、悉颊藏、悉诺谷、谐拱率领,分为四个纵队。

  其中统牙胡和悉颊藏为主攻,悉诺谷、谐拱在两翼分攻。

  他们也要留心唐军可能突然出现的援军。

  那时候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顶上。

  纹着狮虎的兽旗大纛,是吐蕃的信仰。

  “既然走到这一步,就没有退路了!唐军的甲骑具装在漓水东岸,我们只需要面对不足我军一半的人数。胜利必属于我们…”

  悉颊藏领着自己的队伍大喝一声。

  即便形势很不乐观,但他不能打击士气。

  他也在心中呼唤,一定要胜利!

  其他的吐蕃将领,也豪言壮语鼓舞士气。

  吐蕃骑兵也像正常的勇士一样,焕发斗志。

  在探马的指引下,他们正对着唐军的方向。

  吐蕃骑兵距离唐军骑兵只有十里的时候,李瑄开始下达军令。

  “辛将军,将骑射分为五队,互为犄角,在吐蕃骑兵的西侧和后方游射,在吐蕃骑兵没有溃败之前,不得主动近战交锋。”

  李瑄向辛云京下达军令。

  “遵命!”

  辛云京分好队伍,任命每队的将领,他们以六百人为一队,将骑射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只要唐军的骑射在侧,吐蕃就不能施展全力,冲击唐军精骑。

  他们必须要派遣很大一部分骑兵,去围堵骑射,或者对抗骑射。

  否则唐军的骑射会将吐蕃的骑兵射得七零八落。

  “南将军,伱率领一千精骑,隐蔽迂回至吐蕃的东侧,寻找机会从他们的中间穿插过去。”

  李瑄又向辛云京命令。

  骑射加上奇兵,将吐蕃骑兵分割,打击其士气。

  “李帅,如此您麾下精骑加亲卫只有不到两千。”

  南霁云有顾虑,怕李瑄承受压力太大,受到伤害。

  “无妨!按照我的战术,能以最小死伤获胜。”

  近两千俱为铁甲的轻骑,足够了。

  “末将领命!”

  南霁云拱手,他相信李帅的判断。

  与此同时,吐蕃骑兵距离大唐骑兵越来越近。

  五百丈。

  四百丈。

  三百丈。

  吐蕃骑兵已经看到唐军动起来。

  “咴…”

  又奔驰数十步的时候,吐蕃的战马突然发出惨叫声,它们的前蹄高高扬起来。

  马背上的吐蕃士兵一个不防,瞬间被甩落地上。

  “啊…”

  紧接着是士兵的惨叫声,他们身上被数个铁蒺藜刺中,鲜血淋漓。

  再看马匹的前蹄上,已经被铁蒺藜扎穿。

  吐蕃骑兵无马蹄铁,在战马猛冲的时候,一旦踩到铁蒺藜,必然成为废马。

  杨绾将铁蒺藜撒下去后,用灰土掩盖,只露出尖刺。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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