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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教会下的黑暗

  恶寒,想吐。

  刚一走进冬木教堂,阴森的环境就让士郎打了一个冷颤,身体有点不适。

  眼皮不断地跳动,身为魔术师,虽还然是个半吊子,但他对危险的察觉倒是格外敏锐,悚然之感让他的心跳微微加速。

  即使身后还跟着美杜莎和saber,也无法给士郎多少安全感。

  没有耽搁,三人搜寻了一下,发现墙壁和墙壁之间有建筑物的影子,那是平常容易忽视的细小阶梯。

  意外没花费多少时间,通向教堂地下室的阶梯找到了。

  但那幽深黑暗的地下通道,就仿佛阴影中的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将一切敢于闯入的生物都吞噬殆尽。

  压抑,冰冷,惊悚…处处透着诡异。

  “士郎,等等,让我来探路。”saber眉头紧皱,及时喊住了自己的御主。

  魔力从她娇小的体内释放,刮起的旋风扬起了少女金砂似的头发,一套熠熠生辉的银色骑士甲胄套在了她身上。

  “铮”的一声,拔出隐形的圣剑,saber抢在士郎面前,踏入通往地下室的阶梯内。

  少侠立刻跟上,美杜莎握住桩子短剑殿后。

  刚一进入阶梯内,一股阴寒、腐朽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就仿佛是来自九幽地狱的阴风,让士郎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里…很不对劲!”

  呆毛王雪白的小脸上写满了凝重。

  她的直感并没有预警,证明这里应该没什么陷阱和危险,但是,吊诡、阴冷无比的气氛让人直欲起鸡皮疙瘩。

  “嗯,我也觉得很不舒服。”

  美杜莎声音清冷的开口道,紫色的瞳孔四处打量搜寻。

  士郎的脸色有点沉重,只觉得心情莫名压抑没有说话。

  他总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这里根本就不像是活人待的地方,就像是殡仪馆、太平间、尸坑或者乱葬岗之类的地方。

  哪怕没发现任何异常,也让人觉得不舒服。

滴答…滴答  似乎是水滴落的声音,在教堂昏暗的地下显得格外诡异。

  三人循声而去,在阶梯的尽头,发现了一道暗门,上面还有意义不明的一个记号。

  暗门并没有锁上,saber和士郎,美杜莎对视一眼,用无形之剑抵在上面推开了门。

  三人鱼贯而入,因为距离够近,他们终于看清楚了里面的东西,那残酷的景象一瞬间灼烧了他们的视网膜。

  那是──

  地狱,活生生的地狱。

  乍一看是尸体,全是尸体。

  前后左右,密密麻麻,全是尸体,还有浓厚的消毒药水味,弥漫在空气中不散。

  一滴水滴到了某个尸体的嘴唇里,那张开的嘴唇不知道维持这样了多少年,嘴唇已经腐烂,下巴上的肉也像一团烂泥。

  这里一群腐烂的人。

  但其中没有一个死人,他们都活着。

  看起来很像尸体的他们,肢体大多十分畸形扭曲,或者残缺。

  他们都没有手脚,或被切断了。

  这些人都被放置在棺木之中,而肢体被切断的地方末端是骨头,在周围的一些石隙之间,是诸多蛆虫的苗床。

  这些“活人”只有头和身体,像是枯死的树枝一样腐朽残破。

  空气流动的声音像在哭泣,像是悲鸣。

  除此以外,什么声音都没有,寂静得可怕,这些“尸体”喉咙已经退化,没有发出声音的功能,只是维生命的气管。

  某具“尸体”本能地微微扭头看向闯入的几位不速之客。

  可能是脖子转动的角度稍微有点大,他的一颗眼珠掉落了下来,但另一只眼睛,和空洞的眼窝依然看着他们。

  “尸体”虽然看着saber他们,但却没有任何情绪可言。

  残破腐朽的身体长在了棺木上,眼神空洞,也没有发出声音,就像草履虫受了刺激游动一样,并不是出于好奇,不过是一种应激性的反应罢了。

  这种人间炼狱的残酷场景,对三人的冲击可想而知。

  saber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握着剑柄的手指攥得咯嘣作响。

  不是恐惧,而是愤怒。

  “言─峰─绮─礼!”终于,她达到了忍耐的极限,低沉的声音仿佛从牙齿缝里的蹦出,蕴含着沸腾的杀意。

  当这几个字说出,这些“尸体”才有了反应。

  棺木中有了异动,他们在颤抖,在细如蚊鸣的哭泣,棺木、虫子正在慢慢啃噬他们,咀嚼他们的生机和血肉。

  啊──

  这是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卫宫士郎失魂落魄的看着这一切,他发不出叫喊,这段时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里,在做什么,只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在嗡嗡作响。

  好不容易回过了一点神后,他发现这些“尸体”全是少年。

  不知为何,甚至隐隐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士郎只感觉一阵心悸,浑身冰冷,突然身体一软。

  即使archer提醒过了他几次,这残酷的一幕也过于刺激了一些,让他直接联想到了十年前冬木市民会馆外的那场大火。

  “士郎,你没事吧。”

  头晕目眩的他将要摔倒,saber及时伸手扶助了他。

  目光呆滞的美杜莎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她向前走了几步,忍住恶心和呕吐感,仔细观察这些少年和棺木的状态。

  眉头紧皱,她发现,不知道言峰绮礼用了什么机关或者魔术,这些少年的身体已经和棺木溶接在了一起。

  这些棺木连接着这群少年的血肉之躯,茄在不断啃噬、汲取他们身躯内的养分。

  生机,魔力,甚至近似灵魂的东西被棺木榨取着。

  就像寄生虫不希望寄主死亡,这些少年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有人想要一点点,一点点,一点点的榨取这些人的生机和魔力。

  毫无疑问,这是在收集魔力。

  美杜莎下了判断,她拥有能汲取吸收魔力的宝具他者封印·鲜血神殿,自然对此很了解。

  “这是神父在人类的收集魔力,他们这种情况,起码维持了五年以上。”

  说到这里,自认为对敌人无情的r姐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杀人,她也做过。

  很多servant其实都杀人无数,就连呆毛王为了保护不列颠,都杀了众多的入侵者,异族。

  汲取人类魔力,她也做过,caster也做过。

  他者封印·鲜血神殿很歹毒,一旦发动里面的人很快就化为脓血,变成魔力。

  但是,不管是美杜莎用“鲜血神殿”汲取学校内那些师生的生机、魔力,还是c妈对无辜镇民下手。

  那些人事后会虚弱,痛苦,甚至当场死亡。

  但至少过程是很快的,并不会持续多长时间。

  杀人不过头点地,然而,有时候,想痛快的死去都是渴望而不可求的。

  要是言峰神父直接杀掉了这些少年,r姐只会说他够狠辣,却也不会多奇怪。

  要是言峰神父一次性,或几次就抽干了这些孩子的生机、魔力,她也不会过多惊讶,她当初还在学校放了他者封印·鲜血神殿,只是被雷恩给破坏掉了。

  但是只要一想到,地下室内,这些少年处于这种生不如死的状态已经好多年了,就连美杜莎也会觉得头皮发麻。

  昏暗的地下室中,四肢被人切断,被放置在棺木内,还要看着自己的身体血肉一点点被啃噬,感受着生机、灵魂一点点被汲取…

  时间一长,简直就是世上最残酷的刑罚。

  雁夜也不过被老虫子折磨了一年,而这些孩子,起码五年以上了。

  想到这,美杜莎的身体都哆嗦了一下。

  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神话中凶名赫赫的“蛇发女妖”,和言峰绮礼一比,那都不算什么。

  人要是残忍起来,简直让魔鬼都为之震惊。

  美杜莎突然想到了archer那个家伙的这句话,说实话换作以前,她也无法想象,有人类可以残忍到这种地步。

  甚至都不难想象,言峰绮礼那个家伙一定会来定期检查这里。

  他要保证这些少年还活着,顺便检查这里的布置有没有出现问题,好让少年们继续充当魔力“能源”,“人肉电池”。

  这,简直…

  经常要目睹这种人间炼狱的景象,稍微还有一点良知的人,都难以继续下去了吧。

  “不…不止五年,也许是十…十年。”士郎突然站稳了,不再让saber扶着。

  他背对着美杜莎和saber两人,看不不清楚他的表情,踉跄几步走到了某个“尸体”前。

  士郎指着这个少年脖子上的一个天使翅膀状的翡翠色的吊坠:

  “我忘了他的名字,但是十年前,在医院的病房内(火灾之后,很多人被送进了医院救治,也包括士郎,后来切嗣才去医院正式领养了士郎),他说过,这是他爷爷的遗物──翡翠之翼。

  他说过,这是他爷爷送给他奶奶的定情信物,后来他爸爸又送给了他妈妈…

  因为造型有点独特,还有这个故事,我…我还记得这件东西,他就是当初…那个…孩子,怪不得总觉得有点…熟悉,他们…他们都是火灾中幸存的…孤儿。”

  说到最后,士郎的声音颤抖、结巴了起来。

  他的身体轻轻颤动着,隐隐带着哭腔。

  “士郎!”saber露出担忧之色。

  她想上前,他头也不回,却抬起一只手制止了她:“我没事,我很好,我很好。”

  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声音似乎恢复了平静。

  但听到这些话后,注视着他的孤寂的背影,saber反而更担忧了,她已经有点后悔之前没听从archer的告诫,让士郎进来这里了。

  这种场面连她这种纵横沙场十几年,见贯了生死的骑士都有点适应不了,何况是一个少年。

  最糟糕的还是,和她不一样,士郎还认识这些受害者。

  火灾就是少年最痛的伤疤,这无疑是往他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又狠狠捅了一刀!

  “原本,我也应该也是这里面的一员吧,假如不是当初老爹收养了我。”

  声音有点沙哑,士郎怔怔的看着面前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已经连哀嚎都不会的熟人。

  直到此时,才有泪水无声地从他脸庞划落。

  都是火灾的幸存者,无家可归,失去了一切的孩子,即使没有血缘,也有着一份羁绊。

  然而,命运却如此残酷,纵然已经一无所有了,这个无情的世界,最后也没给这些可怜的孤儿们哪怕一点温情。

  然而他被切嗣收养了,于是,只有他免于遭受了这样的命运。

  啊────啊!!

  士郎真的很想大声喊出来,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有什么资格在这痛哭流涕,相比这些人,他至少还有养父,还有一个家。

  saber忍不住了,想上前,却被人拉住了。

  回头一瞥,美杜莎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这个时候别过去打扰他,此刻任何安慰都没有用,而且只会起反效果。

  本来卫宫士郎就有着身为火灾幸存者的愧疚,那是对于自己苟活、得救了,别人却葬生火海的愧疚…现在,连幸存者貌似都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这个时候,他离崩溃只差一线了,没有发疯已经是精神意志够坚韧了。

  “rider,你说是言峰绮礼用这种办法,在汲取这些人的生机、魔力是吧,为什么会持续这么长的时间?archer他知道什么?”

  沉默良久,背对着两人,士郎才开口询说道。

  saber脸上也带着一些疑惑:“正常情况下,就算为了神父要用这种办法给lancer提供魔力,也是这几天吧,圣杯战争才开始不到一周吧。”

  “所以,并不是库丘林,这些魔力不是提供给lancer的。”

  美杜莎摇了摇头,她也懂魔术,对汲取魔力的办法有所了解,指着这些棺木,补充道:

  “教堂底下的这些布置有一部分勉强还在发挥着作用,也就是说,生机、魔力依然在被汲取,并传送至某个servant身上。”

  也就是说,狗哥和这件破事无关。

  这是事实,库丘林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否则狗哥绝对忍不了,言峰绮礼偷袭巴姐这件事他还能忍耐,但这种事已经超出了他的底线,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和麻婆翻脸。

  “是为servant提供魔力,而且是从十年前开始,那岂不是说…”

  思考着,说到这里,saber悚然一惊。

  美杜莎点了点头:“没错,很显然,有某个从者在十年前幸存了下来,言峰绮礼在为他服务,提供他活动所需的魔力。”

  麻婆神父有过三个从者,百貌早就凉透了。

  这魔力,显然也不是给大狗的,那么剩下的自然只有伟大的英雄王了。

  “那个金皮卡?”saber眉头一皱,对那个曾向她求婚的神经病没有任何好感。

  “准确来说,是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美杜莎忍不住摇了摇头,这种垃圾,也配叫英雄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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