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帽兜斗篷的‘女士’穿行在街道上。
一道又一道无形波纹扩散开来。
本该平息的混乱,越发的喧嚣了。
甚至,更加不堪。
烈焰与废墟。
哀嚎与惨叫。
就如同是扩声器一般,将某些人心底的阴暗放大了无数倍。
贪婪吞噬了理智。
或是单人只影。
或是成群结队。
他们手中最简单的生活刀具,成为了此刻的凶器,用来掠夺着往日里不可、不敢想象的财富、女人。
‘女士’?
自然也在他们的狩猎目标中。
三个沾染血迹的壮硕男子拦住了‘女士’。
“嘿嘿,又有一个好货色,这次我先!”
其中一人大声叫喊着。
接着,迫不及待地冲向了‘女士’。
然后…
他变成了羊。
另外两个同伙目瞪口呆,下意识的就要逃跑,但也无法逃脱变羊的命运。
黑夜下。
白色的羊羔是那么的显眼。
咩咩的叫声更是吸引着所有人注意力。
一个群人看到了三只羊羔,没有犹豫,他们举起了屠刀,哪怕这些羊叫得越发凄惨,他们也不曾手软,或是剥皮剔骨装入铁锅,或是直接开膛破肚送上烧烤架。
三个羊羔的命运决定了。
而吃下羊羔的人,则是越发的狂暴。
他们双眼通红。
他们变得力量更强。
也越发的残忍暴虐。
“真是了不得的力量,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每一次见到时,都让我感到吃惊与敬佩。”
斯基芬斯.斯坦贝克从阴影中走出来。
他站在‘女士’的面前,微微欠身。
“晚上好,‘女士’阁下。”
“晚上好。”
“你迟到了。”
‘女士’的声音略显冰冷。
“没办法,谁让我的弟弟那么缠人呢?”
“而且,身为兄长必须要哄睡弟弟,再出门,可是斯坦贝克家族的规矩。”
“我是一个遵守规矩的人。”
斯基芬斯.斯坦贝克笑着说道。
“遵守规矩?”
‘女士’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这位‘他们’成员之一的声音越发冰冷了:“再守规矩的人,也无法掩盖自己的失败。”
“你承诺会干掉‘酒保’、‘猎人’。”
“现在‘猎人’还活着。”
面对质问,斯基芬斯.斯坦贝克叹息了一声。
“我也不想的。”
“但是,我们打草惊蛇了。”
“在我们干掉‘酒保’之后,那个家伙被惊动了——在最关键的时刻,是他出手救下了‘猎人’,面对他?”
“不论是我,还是我的弟弟,都无可奈何。”
斯基芬斯.斯坦贝克说着,又叹息了一声。
而‘女士’则是沉默着。
独特的占卜,让她窥视更多的命运。
她看到了‘猎人’与‘垂钓者’之间的密切。
以及…
‘猎人’的不同。
表面上的光辉虽然有些暗澹,但是本质却越发的浑厚,就像是刚刚被添了柴的壁炉,火苗暂时被压制了,但随后就是旺盛的燃烧。
这是她绝对不想要见到的。
‘酒保’、‘猎人’必须要死。
为了对付‘垂钓者’。
而这次机会,无疑是错失了。
之后?
会更加的困难。
想到这,‘女士’看向斯基芬斯.斯坦贝克的目光中浮现了杀意,而斯基芬斯.斯坦贝克立刻感知到了这样的杀意,当即举起了双手。
“‘女士’我认为我们还能谈谈。”
“还有必要吗?”
‘女士’反问着。
特殊的力量开始寻找斯基芬斯.斯坦贝克的‘生死之线’。
斯基芬斯.斯坦贝克感觉有一条蛇在他身上游走。
滑腻腻的。
冰凉凉的。
有点恶心,更让人汗毛倒竖。
但斯基芬斯.斯坦贝克却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他只是继续说道。
“当然有。”
“就如同之前,‘猎人’也和我谈了。”
‘女士’一愣。
“你们谈了什么?”
“我付出斯坦贝克家族的一半财产,让他成为我们的内应。”
斯基芬斯.斯坦贝克笑道。
在‘我们’一词上,这位斯坦贝克家族的继承人加重了发音。
但是,女士关注的却是前半句话。
斯基芬斯.斯坦贝克给出了斯坦贝克家族的一半财产?
如果是这样的话,足够收买‘猎人’。
下意识的,‘女士’占卜起来。
占卜结果:斯基芬斯.斯坦贝克确实是失去了一半财产。
阴冷消失。
‘女士’的声音也变得和颜悦色。
“为什么?”
“因为,在我看来,斯坦贝克家族的一半财产和你相比,根本也是不值一提。”
“如果不是因为剩下的一半财产必须要交给我的弟弟,我愿意用全部来帮助你。”
斯基芬斯.斯坦贝克语气热切,眼中热忱,就如同是一个初恋的小男孩般,上前一步,想要靠近‘女士’,却又担心吓到‘女士’,自认为绅士地停下了脚步。
这模样,令‘女士’不屑一顾。
但也让她感到开心。
哪怕她知道这是虚假的。
是‘爱情魔药’的功效。
但这并不妨碍她享受着这样的感觉。
她再次占卜。
斯基芬斯.斯坦贝克确实是把一半财产给了歌德.韦恩。
确认无误。
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随后,她撒下了更多的爱情粉。
“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
“但我现在必须要离开了。”
“‘猎人’成为了我们的盟友…我觉得我应该帮他一把。”
说着,这样的话语,‘女士’迫不及待的快步离去。
斯基芬斯.斯坦贝克目送对方离去。
眼神中,满是卷恋和不舍。
在对方即将消失的时候,还微微欠身,以此送行。
直到两分钟后,斯基芬斯.斯坦贝克这才转身离去。
阴影中,‘女士’注视着这一幕。
她轻笑着返回了‘他们’的临时驻地。
在这里,‘领主’为首,‘伐木工’、‘药剂师’、‘农夫’三人站在一侧,四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之前返回的‘猎人’。
“‘猎人’你确定你说的?”
‘药剂师’再次问道。
“确定。”
乔治六世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藏在袍袖下的手掌则是微微冒汗。
他按照斯基芬斯.斯坦贝克的话语来了,但是‘他们’可不好湖弄,哪怕他说的是事实,依旧让人无比怀疑。
或者说,正因为是事实。
才会怀疑。
‘他们’并不相信斯基芬斯.斯坦贝克这个在‘他们’手里依靠运气才能逃脱的家伙,会有这样的实力。
“反正‘女士’会打回准确的消息。”
“我们等等就好。”
‘伐木工’粗豪的声音响起。
‘药剂师’犹豫了一下,选择等待。
他无疑是想要更多的。
但是,不能太急躁了。
至于和‘猎人’看起来关系很好的‘农夫’?
也说了,是看起来关系很好。
‘农夫’一言不发。
只是看着‘领主’,一副马首是瞻的模样。
临时驻地又安静了下来。
乔治六世微微松了口气。
没问题的!
只要‘女士’带回了消息。
就能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他,‘猎人’,没说谎。
而就在这个时候,‘领主’突然开口了。
“‘猎人’你对眼前的局势怎么看?”
我站着看。
最后是旁观。
别牵连到我。
现在的我只想回特斯因。
乔治六世在心底腹诽着,表面上则是带着一丝郑重,他沉声说道:“情况很不妙,‘绅士’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狡猾。”
“而且‘狼’…”
“很强!”
‘猎人’和‘狼’在‘他们’的关系中并不好。
甚至可以说是仇敌。
双方因为规矩而休战。
但是代理人的战斗,却从未停止过。
“关于‘蛇’呢?”
‘领主’继续问道。
这种没头没尾的问话,让在场的人们提高了注意力。
‘伐木工’、‘药剂师’、‘农夫’不是傻子。
突然询问这些的‘领主’必然有着目的。
是什么目的?
他们不知道。
乔治六世也不是傻子。
他同样知道。
但是,他也不知道‘领主’想要干什么。
只能是如实说道。
“‘蛇’一直隐藏在暗处,我对他的了解并不多,但是我总觉得这次‘绅士’出现这么大的反差,说不定和‘蛇’有关。”
乔治六世老老实实地说道。
他是真的感觉‘蛇’有点问题。
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
只是来自直觉。
既有乔治六世自己的,也有‘猎人’这具身躯的。
“哦?”
“那你愿意帮助我对方他们吗?”
‘领主’继续问道。
“愿意。”
乔治六世马上回答道。
斩钉截铁,没有一丁点儿的犹豫。
“他说的是真的。”
‘女士’的声音突然响起,阴影中,那道披着帽兜斗篷的身影走了出来:“他刚刚说的,还有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出现的‘女士’,在场的‘伐木工’、‘药剂师’、‘农夫’恍然。
这应该是一次双重测试。
‘猎人’通过了。
自然是没有问题了。
‘药剂师’一脸可惜。
他原本能够获得更多。
‘农夫’则是再次变得热情起来,走到了‘猎人’面前,低声说着:“我就知道,你没有问题。”
‘伐木工’则是哈哈哈一笑,拎起一旁的酒桶,大口大口地灌着。
乔治六世一边应付着‘农夫’,一边看向了‘女士’。
虽然对方戴着帽兜斗篷,但是乔治六世能够感知到,对方在看他。
不是正常的打量。
而是那种玩味和胜券在握的感觉。
怎么回事?
乔治六世想着。
“我们现在必须要尽快找到‘绅士’,这次我会和‘猎人’一起行动。”
‘女士’这样说道。
除了乔治六世外,自然没有任何人反对。
而乔治六世的反对?
他只要还想活着,就不会真正的开口。
两人离开了临时据点。
再一次的返回了混乱的萨克。
“我知道你和斯基芬斯.斯坦贝克的交易。”
‘女士’突然开口,吓得正在依靠‘猎人’身躯留下的本能寻找蛛丝马迹的乔治六世差点蹦起来。
“‘女士’你在说什么?”
乔治六世故作疑惑。
“我说什么?”
“你当然清楚。”
“斯基芬斯.斯坦贝克利用斯坦贝克家族的一半财产收买了你。”
‘女士’说道。
收买我?
不应该是收买歌德?
回忆着那份契约,乔治六世却突然感觉到身体胃里有些异样——借助‘猎人’留下的身体本能,他清晰地看到,在他的胃袋里有一枚戒指。
和歌德那枚戒指很像。
什么时候?
乔治六世一惊。
这可不在契约里啊!
斯基芬斯.斯坦贝克也没说啊!
他只知道,他的‘血囊’被斯基芬斯.斯坦贝克‘挂’在了箭失上,利用‘猎人’的大意,刺入到了‘猎人’的体内。
然后,又用某种秘术‘催熟’了他。
他只知道这些。
就在乔治六世思考的时候,‘女士’则是再次点头。
“果然是这样。”
“斯基芬斯.斯坦贝克并没有骗我。”
“他确实是给了你一半,斯坦贝克家族的财产。”
“我能够感受到你身上的财富。”
‘女士’这个时候,彻底放下了怀疑。
而在发现‘猎人’正在警惕地看着自己时,‘女士’马上笑道。
“放心吧。”
“我绝对不会对你的财产出手。”
“同样的,你也要竭尽所能帮助我对付‘垂钓者’。”
“现在——”
“让我们快点找到‘绅士’!”
‘女士’说道。
乔治六世低头寻找线索。
心底却是不断滴咕。
‘垂钓者’!
‘领主’的目标是‘垂钓者’——或者准确的说,是想要取代‘垂钓者’,建立起一个完整的上下等级制度的‘他们’。
而不是眼前这种松散的组织。
对此,乔治六世很理解。
当他在这具‘猎人’的身躯上复生的时候,他就知道了‘道路’,以及理解了更多。
这一点,斯基芬斯.斯坦贝克没有说谎。
确实是给他找了一具好身躯。
也因为这样,他知道了,‘领主’如果想要让自己的道路再进一步的话,就必须要这么做。
所以,‘领主’和‘垂钓者’是道路之争。
之前‘领主’隐忍,自然是实力不够。
现在必然是有着十足的把握。
那‘女士’呢?
她图什么?
为什么感觉比‘领主’还要积极?
‘领主’能给她什么样的好处,让她这么积极?
乔治六世的心底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这让他正在拨弄废墟的手指都微微发颤,而当看到隐匿在瓦砾下的痕迹时,他立刻用声音掩饰着这样的异样,他喊道——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