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机械飞升-血肉初改
身体落地的那一刻，莫羽觉得自己会与曾经那些战死的兄弟们一样，迎来生命的终点。
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划过许多画面。
他想到了妻子颜空，想到了团长王龙想到了在家翘首以盼归家的奶奶。
内心被悲伤情绪充斥。
强烈的求生欲自心底燃起。
却无法阻止视线逐渐被黑暗吞噬，最后彻底昏死过去。
昏迷后的莫羽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剧烈的震动将他从沉睡中惊醒。
睁开眼他就发现自己正被颜空抱在怀里，而颜空正在朝着一个方向快速奔跑。
低头望去，他发现自己断臂与断腿处被喷上了粘稠的止血药剂。
体内似乎也被打入了某种药剂，他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变得十分亢奋。
他想要开始说话，但张嘴咳出一口鲜血。
「快了，撑住!」
发现他已经醒来，颜空沙哑的声音传来。
「龙哥他们呢」
「突围失败了，我们遇到了黑风族的一支军队，龙哥他们负责断后，我们打算撤回临时研究站。」
说这番话的时候，颜空的语气颤抖，情绪起伏剧烈。
听到这番话的莫羽沉默了。
他内心想要去帮助龙哥断后，但现在的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废人，去了也是累赘。
「小空，把我放下。」
生死存亡的危机面前，莫羽最终发出叹息，做出了选择。
「这是龙哥的决定，一定要把你带回研究站，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此时的莫羽并未发现说这番话时，颜空眼底的不舍。
十余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地底通道前。
将布满落叶的通道金属大门掀起，颜空带着他奔入通道，并顺手将金属大门合上。
来到地下广场的瞬间，颜空忽然脚步踉跄，身体猛地前倾摔去。
如同本能般，颜空调整身形，将莫羽紧抱在怀中，随后背部落地。
「小空!」
莫羽当即惊呼出声。
「我没事。」
说这番话时，颜空的面容多了一分憔悴。
这时候莫羽才发现，颜空的腹部竟然有一个拳头大的血洞，像是被某种力量贯穿。
此时颜空面色惨白，状态非常不妙。
刚才携带他奔跑，完全是依靠毅力在支撑。
这个发现让莫羽顿时慌了神。
他的视线扫视四周，想要寻找医疗箱为颜空止血，但随即意识到医疗资源早已在突围行动开始时被带走了，整个地下广场只有角落处存放着不方便行军携带的食物资源。
「羽哥.我可能坚持不住了。」
颜空想要挣扎坐起身，却还是没能起来，此时她的腹部却是止不住地流血，就连说话都显得十分吃力。
「别放弃，一定要撑住，支援说不定正在路上了。」
莫羽单手爬至颜空身边，望着眼神逐渐迷离的颜空呼喊道。
莫羽明白这时候意志力是延长颜空存活时间的唯一力量，一旦内心有了放弃的想法，紧绷的神经断了弦，就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羽哥我好想睡上一觉。」
「撑住，龙哥他们应该就要到了，再坚持一会。」
望着神情逐渐萎靡的颜空，莫羽内心悲伤。
他能清晰感知到颜空的生命正在逐渐消散。
但他却无能为力。
「羽哥，我会坚持，我还没给 你生孩子呢要是走了，奶奶会责怪我吧。」
说这番话的时候，颜空的双眸已经失真，瞳孔扩散无法再聚焦。
「小空，还记得我答应过你要去一趟凛冬城看大雪吗」
「记得好想去。」
「小空，我们一定能去，坚持住，龙哥他们就快来了。」
「羽哥亲我一下好吗」
听到这番话的莫羽当即挣扎着撑起身体，当他想要亲下去时，却发现颜空的眼神已经变成了 死灰色，眼底最后一丝生机消散。
缓缓低下头，莫羽颤抖着身体亲在了颜空的唇上。
审视颜空的容颜，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
悲伤、怒火、绝望各种情绪充斥心头，这个征战前线七年的老兵，精神防线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崩塌。
一个月后星城疗养院。
窗外刺目的阳光将昏睡中的莫羽唤醒，他单手撑着身体坐起身。
此时他的右臂上插满了软管，与医疗仪器相联接。
伸手从枕头下拿出晋升A级战团时的合影照，莫羽红了眼眶。
颜空死后王龙等人都没有出现。
他独自依靠地下广场的食物资源支撑了23天时间，等前来救援的战团到来时，整个地下广场仅有他一人。
当得知团长王龙与其他战士都已经战死的消息时，他心如死灰。
爱情、友情、战友情这一切刹那间消散不见。
支撑下活下去的，是想要亲眼见证黑风领域场的覆灭。
被送回星城后，他时刻关注前线的情况。
通过前线新闻他得知，黑风领域场的扩张已经被打退，但补给区却没有选择乘胜追击。
官方给出的回答是，前线补给区正有三座即将攻克的领域场，而黑风族的战力极强，短时间内无法获得决定性胜利，既然黑风领域场已经收缩领地，以大局观考虑，暂不决定分出力量清扫黑风领域场。
莫羽明白官方做出这个决定时的考量。
可内心深处，他如何能甘心。
但此时的他只是一个废人，根本决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
待在疗养院的这些日子，莫羽的意志逐渐消沉。
就在一个月前，他还在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甚至脑海中构想过带着孩子去见奶奶时，奶奶脸上的喜悦。
现在这一切，都已经化作泡影。
这时候他宁可选择重新踏上前线，就此战死在黑风领域场，也不愿独自苟活。
但现在的他如若无人照料，连站立都难，更别提重赴前线了。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推开。
转头望去，只见头发花白的奶奶正站在门口，望向他的眼神满是心疼。
「奶奶。」
再次见到许久未见的奶奶，莫羽的鼻头发酸。
来到莫羽的床边奶奶望着只剩下上半截身体的莫羽，眼眶发红，嘴里不断说着「没事」，双手却一时间不知该往哪里放，眼里的心疼跟着眼泪夺眶而出。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莫羽在奶奶的陪伴下接受治疗。
但这些日子，莫羽也变得愈发迷茫。
他与奶奶述说了自己想要复仇的想法，却也知道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废人，根本做不了什么。
一个月后，奶奶选择将莫羽接回了家。
但回到家的莫羽并未有任何改变，仍沉浸在悲伤里，无法挣脱。
这天奶奶好似 做出了某个决定，破天荒的换了一身衣服，出了门。
等奶奶归来时，对颓废躺在床上的莫羽说了这么一番话：
「小羽，已经发生的悲剧无法重头开始，但我不希望你一直这么颓废憔悴下去，身体残缺不可怕，可怕的是彻底对未来失去希望，我原本想的是，既然你已经回家，就这般安定的度过余生也好，至少不会再有危险。」
「但我知道对你而言，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折磨与煎熬，我不希望你就这般浑浑噩噩地度过余生今天我去了一趟虎魄科技部门见了老友，接下来你有三年时间准备，如果成绩达标，你将被虎魄科技分部录取，接下来你将成为重启的机械改造计划的第一批重点培养人选。」
「你不是想要复仇吗把握好这次机会，一切重头再来!」
望着奶奶温柔的眼神，莫羽枯死的心泛起了涟漪。
「奶奶」
「振作起来，别给我丢脸。」
这一刻，莫羽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消沉下去了。
他必须振作起来，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实现复仇。
往后的日子，莫羽开始学习人体改造方面的知识。
通过资料库内容莫羽得知，其实人体机械化改造的技术，早在百余年前就存在了。
但那时候星城面临资源短缺的窘迫困境。
很多技术被迫停止研发，将资源集中投入到了几个重点项目。
虎魄科技部门打算在三年后重启机械改造人的计划，对他而言是一个重新来过，难能可贵的机会。
现在机会摆在眼前，莫羽选择牢牢抓住。
三年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年来，莫羽除了吃饭与睡眠时间，将其他时间都花费在了学习上。
奶奶年幼教导给他的知识，给他打下了牢固的基础，让他的学习效率变得极高。
很多知识奶奶曾经都有教导过，只是那时候他学的十分勉强，甚至是发自内心的抗拒。
但现在，复仇成了莫羽学习成长的动力。
他渴望通过知识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当考核来临时，莫羽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没有任何意外，他通过了虎魄科技部门的考核，成功被招募进科技分部，人体机械改造部门。
为此莫羽给自己换上了一套义肢。
往后的岁月里，他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机械化躯体改造的项目中。
破晓100年。
莫羽加入虎魄科技部门的第三年。
银白色的实验室里，莫羽平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三年研究，他们整理了被封存的技术资料，并在科技分部的技术人员帮助下，打造数台大型设备。
今天，是检验成果的一年。
莫羽主动申请作为实验体，进行身体机械化改造。
这个过程必然存在风险，但莫羽觉得没有谁比自己更适合承担这个风险。
他的左手与双腿被截断，只能依靠义肢行动。
但义肢只能代替部分身体功能，实用性远无法和身体机械化改造相比。
最简单的一个对比就是机械化改造的肢体，能够得到与肉体一样的触觉反馈。
这项技术能让被改造后的机械化躯体模拟人体各功能部件对外界的感知，然后将收集到的信息转换成神经系统能够理解的电流脉冲。
相比较肉体，机械化改造还有诸多其他好处。
此后身体将成为一个组装套件，不会再有任何肉体缺陷上的问题，每一个身体部位都可以视为整体套件的一 个零部件，往后哪个位置损坏都能随时得到更换。
并且伴随着未来科技技术的进步，还能对机械化改造的身体进行升级。
人体机械化改造本质上违背了人伦常理。
但在愈发残酷的竞争环境下，机械化人体改造项目重启却是必然。
前线每年的伤亡率巨大，除了那些战死的战士，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身体残缺等原因，只能从前线退伍修养。
如果机械化改造的技术得到实践应用，社会所面临的许多问题也都将得到解决。
这也是星城决定开启机械化改造技术研发的原因。
这是顺应这个时代的革命性技术。
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四条机械手臂在同事的操控下开始运作，将他手臂与双腿义肢拆去，随后朝他体内注入了精神安抚药剂。
按理说改造过程非常痛苦，应该使用剂。
但这里存在一个问题，机械化身体改造不是安装义肢，机械化改造需要让被改造者拥有与肉体一样的神经感知反馈。
现在的技术还不完善，想要做好这一点这就需要在改造的过程中不断调节校对改造效果，他需要实时给出改造反馈。
每一个步骤只有他确定满意了，才会进入到下一步。
机械化改造的第一步，从莫羽失去的左手开始。
当手术台上的四条机械手臂撕开已经封闭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莫羽额头直冒冷汗。
但他挺住了疼痛。
这是第一次改造实验，他的改造过程中产生的数据，将为未来的机械化改造升级做铺垫。
当已经断臂处的神经被抽出，与银白色的机械手臂相连。
疼痛感让莫羽近乎晕厥过去。
「精神安抚药剂!」他忍痛呼喊出声。
听到他的呼喊，正在操控手术台机械手臂的同事当即按下了操控台的一个按钮，其中一条手臂当即从工具台上拿起一管蓝色针筒，将其刺入莫羽的脖颈。
伴随着蓝色液体流入体内，疼痛感虽未减少分毫，但精神上的躁动却是得到了安抚。
机械手臂的改造继续进行。
神经连接的过程是个细活，其中坏死的神经组织在改造过程中被切去。
期间莫羽几次差点晕厥，流血过多也让他的面色惨白。
好在改造开始前莫羽就为自己存储了大量血液，这次通过与右手臂相连的针管注入他的体内保证他不会在改造过程中因为流血过多而死。
持续了半天时间，机械手臂的改造这才完成。
望着泛着银白色金属光泽的机械手臂，试着抓握，虽然反馈得到的质感与原本的肉身有明显差距，却还是让莫羽热泪盈眶。
这是他眼里机械改造第一步，却远不是结束。
未来，才刚开始。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莫羽又分别完成了双腿的机械化改造。
当改造彻底完成的那一刻，莫羽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再次燃起了曾经的斗志。
这段时间，他时刻有关注前线的动态。
黑风领域场至今都未被列入主要攻略的领域场。
换位思考，他能理解西补给区战团总会的考虑，一切都是为了大局。
现在黑风族没有过任何扩张行动，再加上黑风族有着极强的战力，现阶段前线不可能主动与黑风族交手。
但莫羽心底，复仇的火焰从未熄灭。
修炼这条道路，在他身体残缺后已经被堵死了。
他本以为复仇无望，但机械化初步改造完成后，他的心底再度重燃复仇 希望。
这条路需要开拓前进机械化改造的道路必然艰难险阻，但他已经做好了披荆斩棘前进的准备。
破晓103年。
时间又过去了三年。
莫羽再次躺在手术台上，开始了新一轮的机械化改造。
上一轮的机械化改造完成后，过程相对顺利，但在后续的实际使用中，机械化改造后的弊端显现。
机械手臂与双腿，由于没有相连的能量源，所以使用一段时间后，就需要拆卸更换里面的电池，非常不便捷。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必须要解决。
如果想要将科技产物机械化改造运用于前线，就必须考虑到与大多数领域场不兼容的问题，很多机械化改造会在领域场内失去效果。
而唯一能兼容所有领域场的体系，只有灵气。
从这个角度出发，莫羽有了将机械化改造升级为灵能科技的想法。
第一个方向就是打造一颗灵能核心。
将这个灵能核心镶嵌在体内，例如镶嵌在胸口，为身体的其他机械部件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
至于能量核心的架构，莫羽与团队成员在三年时间里进行了多次设计。
最终敲定的初步方案是，首先在核心内架构三座自主摄取天地灵气的阵法，其次是一座能量转换阵法，这座阵法的功效是能够将体内的灵气输入后转换为机械躯体所需的能源。
例如他自身的气血之力。
身为曾经的血炼战士，虽然现在残疾，但体内气血力量还留有大部分。
这部分能量就可以在关键时候输入灵能核心，将其转化为机械躯体运转所需的能源。
但想要完成能量核心的打造，还有很多架构需要完善。
这三年时间，莫羽多次奔赴星辰研究院、能源研究院，等机构的材料部门，请求各单位的帮助，辅助他完成灵能核心的打造。
这期间，莫羽结识了一个银白色头发的能源研究院的技术人员。
通过他的帮助，挑选的材料终于通过了打造能源合作的初步模拟测试。
就在三天前，莫羽完成了能源核心的打造。
此时这颗能源核心被摆放在手术台旁边的工具盘上。
能源核心的形状并不规则，像是一团被压缩的电弧，呼吸般有节奏的变化形态，拉扯出一条条电弧轨迹。
当改造开始，其中一条机械手臂抓起能量核心。
其余三条机械手臂开始分解莫羽胸前的血肉。
这次改造的风险要远超越以往。
改造开始前，他与机械改造团队的同事们关于将能量核心镶嵌在何处进行过多次讨论。
最终的决定是镶嵌在胸口正中心的位置。
但镶嵌手术即使完成，能量核心扩散的辐射也极有可能对他的身体造成严重负担。
莫羽选择站出来，除了觉得没有其他合适的实验体来收集数据，自己是最佳的实验体外，更是对力量的迫切渴望。
手术前期进行的十分顺利。
机械手臂撕开他胸前的血肉后，将安装能量核心的底座搭建在他的胸口位置。
前期的铺垫完毕，当能量核心被机械手臂推入胸口底座的那一刻。
莫羽的身躯猛地一颤。
他能感觉到一股充满破坏性的力量涌入自己体内，机械化的左手与双腿在这股能量的灌注下忽然变得轻盈，操控似乎变得更为流畅。
但随之而来的身体负荷让莫羽的体表溢出血来。
这是身体初步排斥的过程。
如果身 体无法承受这种压力，极有可能导致身体机能崩溃。
模拟实验的时候，他的改造成功率并不高。
但莫羽还是选择了亲自尝试。
如果不继续尝试，机械化改造的道路到了这里就断了，他们没有任何其他实验体能够展开机械化改造实验，只有靠自己。
身体的排斥愈发强烈，莫羽忍不住开始呕血。
强烈的恶心感充斥身体的各个部位，身体似乎无法承受能量核心注入体内的能量。他在这时听到了同事的惊呼声。
机械手臂在这时落下，摘走了莫羽胸口的能量核心，没有再让他坚持下去。
但莫羽的情况却是非常不妙。
即使能量核心被摘下，但他的身体还在进一步衰败。
身体的排斥反应在能量核心摘走后不减反增。
此时的莫羽能清晰感知到自己的生机正在飞速流逝，就像是掉入了无法挣脱的泥潭，身体正在逐渐下沉。
可他没有放弃，仍在继续挣扎。
他不甘心自己就这般失败。
在他的未来构想中体内植入能量核心也只是机械化改造的初步方案，后续还有大量需要完善与更新的方案。
他会通过机械化改造，让自己成为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超级机械战士。
但即使有再多的不甘心，莫羽仍无法抵挡生命的流逝。
这一步，他还是走得太急了。
就在莫羽感觉到意识昏沉，即将昏迷之际，忽然听到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小伙子进信仰空间我能救你!」
忽然出现在脑海中的声音，让莫羽精神一振。
短暂疑惑后，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了。很早的时候，他就与伟人建立了信仰连接。
但从未与封棋有过真正的对话，甚至他认为能够与封棋对话只是一个传说，是那些最虔诚的信徒编织的善意谎言。
却没想到自己竟然听到了封棋的声音。
没有犹豫，他果断屏息开始冥想。
精神意识在这个过程中穿越了一层又一层看不见的阻碍。这个过程好似无比漫长。
终于，莫飞的意识在神秘力量的接引下穿过时间与空间的壁垒，出现在浩瀚如星空的精神识海。
只见星海与金海的中间，一尊金色身影正微笑望着他：
「小子，你有种，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