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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欺君之罪

  养心殿里,嘉皇今日退朝之后正坐在那看折子。

  因为太和殿塌了正在重修,现在上朝都搁养心殿,这原来是只见近臣的地方,现在条件有限没办法,国事不能总拖着,地方小上朝就分批次各部要员来议事,精简着来。

  今日退朝之后,咚!咚!咚!养心殿里跟地震了一样。

  十公主那个身材魁梧的大匹子份,跑起来震的屋里直晃,梁柱恨不得能塌了。

  “哎唷娘咧,老妹儿你轻点,咱总共么几个殿,再塌一个咱不用上朝咧,都搁家睡觉吧。”

  “你少废话!”十公主那熊的力量,抬手就把桌案拍出一个窟窿“你要赐死洒家的公公?!”

  好家伙,这架势不像兄弟老妹说话,像是土匪要来杀皇上。

  “哎呀娘咧,你说你说话归说话,你拍桌子弄啥,败家呀,败家呀。”

  哎呀,嘉皇这个心疼桌子啊,摸着那窟窿手直颤。

  “那和缜多年贪污国库银钱,朕惩罚贪官污吏,可有错啊?”

  “可那是殷德他爹,你让殷德怎么活!你让我怎么活!”

  “谁爹都不行!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嘉义你八岁那年偷了我二钱压岁银。”

  “来来来!你把朕脑袋拿走!”

  嘉皇气的直伸脖子,好家伙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提起来了,再说第二天不就被你发现把我打了一顿,把银子拿回去了么,那年我八岁,你三岁,你比我还高,人型小金刚…反正心里自己搁那絮絮叨叨,看来童年回忆不是很美好吧。

  “朕不仅要杀和缜!还要抄他的家!还要治他全家的罪!那和殷德也跑不,不…”

  嘉皇不敢往下说了,十公主把他那个琉璃盏举起来了。

  “你有本事打我!你别cei它!”

  好家伙,声嘶力竭啊,东西比自己的命都值钱,今天就是自己死这,也不能让你败家cei碎一件东西!

  最后不管兄妹俩怎么闹的吧,反正和缜的情没求下来。

  嘉皇那是铁了心要杀他啊。

  从打没当皇上的时候就知道和缜大贪官,知道朝廷里贪官污吏多,把钱都贪没了搞的民不聊生,嘉皇最恨的就是这个贪,嫉恶如仇就盯着这个字,我与贪字不共戴天了,就憋着哪天当皇上要整治朝纲,这就是他的政治理想,我爹就是后来太奢侈了把这朝廷风气带歪了然后老百姓日子过的不好,我可不能这样,我要省,我要我朝中上下也得省,然后只要朝廷廉洁,没有贪腐,必然老百姓日子就好了,嘉皇如此认为。

  杀和缜,一个为了抄他家朕倒要看看他贪了多少银钱,缓大景燃眉之急,另外一个要立威,杀了本朝最大的贪官,敲山震虎整顿朝纲,树立廉洁新风,以这个为开头把朝中上下的贪官毒瘤都给除了。

  所以,嘉皇必杀和缜,谁来都劝不了。

  最后,十公主只保下了和殷德,到底是妹妹的丈夫,不能让妹妹真这样守了寡,嘉皇允许和殷德留在京城,但革去爵位,逐出旗,逐出国子监,以后出去身份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

  不管如何,命保住了。

  嘉皇这好不容易把十公主劝离,看了看桌案上的窟窿,招呼旁边太监,指着说道:

  “你去拿俩板子给这窟窿填补一下,这还能用咧。”

  啊?太监当时人都懵了,以前乾皇的时候,平时宫里要说有什么家具磕碰坏了那就换新的,这哪有说桌面都出个大窟窿了还给填补一下的,皇宫一国之脸面,一张桌子也没多钱,这也太抠门了吧。

  “万岁爷,这…这可填补不成原样。”

  “没事,能用就行。”

  太监应了,桌案抬下去给鼓捣去了,次日上朝,文武群臣来了看着纳闷儿。

  皇上前边的龙案,上面打了个补丁。

  还岔色的,这个扎眼啊,皇上这是在搞什么行为艺术?这是要暗示我们什么吗?

  嘉皇自己可是满意,喝,我这个多好,省钱,昨天那几个小太监还想用贵料,让我给抓个现行换便宜的,看看省多少钱!

  不说这边抠门皇上省钱记,说说那天十公主离开后,匆匆去了和缜府上,府上氛围很压抑,自打白绫赐下来之后,父子俩状态都不太好。

  小胖子和殷德哭的像个泪人,从早到晚就没停,那被赐死的可是亲爹啊,这还不是说一下就死那了,临事方知一死难,这是告诉你让你什么时候死,钝刀子剌肉。

  和大人自己也是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一切来的太突然,他虽然贪了那么多银钱,但一直有万岁爷乾皇保着他所以相安无事。

  但如今,万岁爷“突然”驾崩。

  嘉皇上任之后雷厉风行,直接就要他的命,和大人甚至没机会准备退路,他虽然贪了不少钱,但他也为大景卖过命,他要见皇上!然而皇上不见他,铁了心了。

  和缜知道,完了,他命休矣。

  哎,怀才误此身,和大人至此死到临头都仍然觉得自己不该有此下场,我是能臣,我为大景出过力,我那不叫贪,我那叫为官之道,怀念还是先帝乾皇有识人之能。

  外人如何评判?一筐臭鸡蛋还要分分哪个不那么臭么?

  但官有官道说,人有人情味儿。

  不说和大人为官如何,但在这府里和殷德十公主他们是一家人,有亲情在的,听见和殷德哭的那么伤心,十公主不落忍,来了没露面,转身又去走访后宫,皇亲,大臣,找人帮忙求情,但一圈求下来,那些和大人原本的党羽,那些跟和大人一块贪银的同僚避之不及,压根就不理,死道友不死贫道。

  最后,全求过来,一个愿意为和大人求情,肯说上一句话的都没有。

  缝尸铺里。

  林寿听刘環之来说了和殷德他爹要被赐死的事,一摊手,嘉皇这是做了最坏的选择啊,当然,朝廷怎么样和他没关系,他问刘環之和殷德怎么样了?

  刘環之说挺不好的,两人一块去了和府外边,扒墙头远远看了和殷德一样,小胖子整个人哭的直哆嗦,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撕心裂肺,只在嘴里不断地重复:“我不想让爹死…我不想让爹死…”

  刘環之都不忍心看,虽然以前看不上和殷德写的诗,但后来遇见林寿结成京城三剑客,这么些日子来常在一起饮酒作诗玩耍,喝醉了互吐真心话,那是真交情,真朋友,如今实在不落忍看兄弟这样。

  “咱这…怎么办?”

  林寿想了想说道:

  “咱们是京城三剑客么?”

  “是啊,我当你俩亲兄弟。”

  “殷德兄哭成这样,你落忍?”

  “肯定不啊。”

  “那咱是不是得做点事?”

  “你想干嘛…”

  和大人被赐死,十公主找遍朝中百官,悉数避散,和缜混了这么多年朝堂,最后死到临头,也没有一个朋友敢站出来,为他说哪怕一句求情话。

  而如今和府外,林寿看着痛哭的好兄弟和殷德,笑着问道:

  “刘镮之,敢跟我一块欺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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