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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十年磨枪烈焰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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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出日落,花开花谢,长江黄河之水依旧滔滔,物是人非。

  这一年是至道元年,赵光义册立太子,大赦天下,举国欢庆。

  其时正值三月,春风化雨,一位妙龄女子,骑着黑色骏马,在官道上飞驰而过。

  沿途江水滔滔,两岸杨柳依依,她却无心赏玩,也不驻足休息,眉头不展,甚为火急。

  此去是代县的官道,路上皆有流民四散。女子勒马驻足,向一老者询问道:“大爷,你们这是要去哪?”

  身材佝偻的老头道:“要打仗了,我们正逃命呢。”

  女子眉间不悦,道:“打仗就打仗,你们逃什么?”这年间,宋辽多有战事,边境常被叨扰,但从未见过百姓向关内逃走。

  老头见她样貌惊艳,口音不纯,想来是外乡人,劝道:“姑娘,看你是要去往代县。别去了,如今雁门关外正在打仗,不日就被攻破,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女子怒斥道:“你胡说!有堂堂杨家将在,雁门关岂会失守?”

  老头道:“姑娘还不知道吧。这一次辽兵来势汹汹,据说在关外摆了一个天什么阵,杨将军亲自前往破阵,如今下落不明啊。”

  女子终于是花容失色,惊道:“当真?”老头肯定道:“没错,不然咱们代县百姓为何会逃。”他也不再啰嗦,边走边道:“姑娘,你也快逃吧。”女子抬头凝望雁门关方向,毫不犹豫地赶了过去。

  此女正是杨排风。她随凌楚瑜学艺九年,武功、兵法、阵法、机关,凡是将来能有利两军对阵的皆学。此次辽兵大举压境,形势危急,她心系杨家,便下山前往雁门关,助杨景守关。

  至于凌楚瑜,这些年来一直在山上闭关,极少下山,只因惧怕皇帝赵光义猜忌。近年来虽宋辽战争不断,但大多都是掠夺财物,不吞地,各有胜负,他也安定深山,不闻不问。

  可近日来,他心情难平,自责愧对王如萱,便只身一人下山,希望在塞外能寻到她的踪迹。

  杨排风不禁感叹他为情所困,何以成事,愤恨之余,已到雁门关外。通报姓名后,前来迎接她的竟然是大嫂花解语,这让她有些不解。

  看着当年的烧火丫头已亭亭玉立,花解语激动不已,牵着她的手往帅帐而去。

  帅帐内一名身着盔甲,头发花白的老人正端坐当中,威严赫赫,杨排风吃了一惊,当即跪拜道:“拜见老太君!”

  此人正是佘赛花。她身边站立的,都是几位儿媳妇。原来辽兵逼迫雁门关,皇上下令杨景为代州兵马元帅,抵抗辽兵。而辽兵主帅仍然是老对手耶律休哥,而这先锋大将韩昌久攻不下,便在雁门关外摆了一个大阵,名为“天门阵”,邀杨景闯关,并承诺若能破阵,他便挥师而归,此生不在领兵侵宋。

  杨景在边关磨炼多年,深知雁门关难以抵抗,便应了对手,约定一个月后破阵,实则在拖延时间,等候朝廷援兵。

  可对手频频挑衅,杨景也不甘心,便独自一人前去侦查,随后下落不明。收到消息的赵光义震怒,一时间却找不到合适人选。就在此时,老太君佘赛花一身戎装,上殿讨旨,挂帅出征,誓为朝廷镇守雁门。皇帝和满朝文武大臣被其感动,无不动容,便同意了。

  眼下距离一月之期不远,杨景生死未卜,而其子杨宗保为寻父亲,竟也私自外出,如今也是下落不明。眼下老太君愁眉不展,若约定之日不去破阵,军心定然大乱。正与众儿媳商议对敌之策,不巧杨排风来了。

  佘赛花露出笑容,道:“排风,好孩子,几年不见,出落得更漂亮了。”旁边的几个嫂嫂也起哄,杨排风瞬间脸颊飞红。

  佘赛花续道:“排风,你来雁门关做什么?”当年她拜师学艺,这些年只有书信往来,如今她出现在此,均不知其来意。

  杨排风正色道:“排风听闻辽兵来犯雁门关,心系江山,这才星夜兼程,赶来支援。”

  佘赛花微微点头,欣慰道:“嗯,不愧是我杨家女郎。你师父这些年可好?”

  提及凌楚瑜,她脸上有些挂不住,有些怨气道:“师父这些年被情所困,郁郁寡欢,数月前下山后,就了无音讯。”佘赛花听罢长叹道:“自古情关难过,这孩子若一直这样,只怕终身遗憾。”

  此时帐外有士兵禀报:“敌军先锋大将韩昌在关外叫阵。”

  众人脸色凛然,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杨景父子失踪,为了稳定军心,佘赛花一直封锁消息。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韩昌前来,定是知晓虚实。

  韩昌之名,宋军无人不知。这些年来凡是他为将的战争,宋军皆败,名气仅次于耶律休哥。如今两人交手,帐内诸女皆俏眉紧锁,气氛阴沉如霾。

  杨排风刷地站了起来,主动请缨道:“老夫人,排风前来讨令,到雁门关战他韩昌。”

  佘赛花摇头道:“韩昌勇冠三军,不可轻敌。”

  杨排风道:“愿立军令状,不击退韩昌,军法处置。”

  她师从凌楚瑜,这些年武功突飞猛进,就连凌楚瑜都说江湖中年轻一辈,均不能敌。佘赛花见她眼神坚定,眼下既也没人能抵挡韩昌,为了稳定军心,便答应下来。

  此时雁门关外号角声撕裂天空,只见一队人马正在关外叫战。为首的大将眉须鲜红,虎目而视,手中一把托天叉,尤像佛教中的夜叉,让人胆寒。

  俄顷,关门缓缓而开,从里面驶出一匹黑马,高大健硕,蹄声如雷,就连一向自负看过天下好马的辽人也不禁夸赞。在往上看,来者竟是一员女将,身披战甲,手握长枪,头盔下露出一双锐利的眸子,杀气逼人。

  韩昌见是一个女子,料想杨景定不在关内,叫嚣道:“来者何人?”杨排风将马停下,道:“天波杨府杨排风。”韩昌皱眉道:“不曾听过天波杨府有杨排风这号人物。”

  他言下之意是有意贬低,引得手下齐声哄笑。韩昌道:“我不和女人交手,你们因为宋朝女人都是生育工具,叫你们元帅出来。”在辽国,女子跟男人无疑,生下来就会骑马射箭,就连太后几个女儿,都熟练弓马,在他们眼中,大宋那些千金小姐过于娇弱,哪里能上战场。

  杨排风气得俏脸通红,怒道:“敌将莫要嚣张,我大宋言而有信,你与我家元帅约定破阵之日未到,我家元帅不愿欺负尔等,故而派我前来教训你们。识相的快快离去,不然就怪我的长枪不饶人。”

  韩昌已经确定杨景不在军中,对手只是掩人耳目,笑道:“原来你们元帅是缩头乌龟,既破不了阵,又不敢出战,派一个女子出战。依我看,你们还是快快投降。”他身后的手下也叽里呱啦乱起哄,杨排风虽不懂契丹语,但从他们的狞笑中不难看出,大都是些污秽之词。

  杨排风性如烈火,就算在苍云山上,面对形形色色的人,旁人也不敢出言不逊,她攥紧枪杆,双腿猛加马肚,冲了而去,喝道:“狂妄之徒,看枪!”

  韩昌见她骑马娴熟,姿势颇为眼熟,心想:“这女子倒有些本事。”但他可不把一个女子放在眼里,心想她武功纵使再好,也只是一个黄毛丫头。此时左右策马而出,欲生擒杨排风。在辽军中,凡是能俘获俘虏的,皆由他们处置。两人瞧见她眸子漂亮,心想定是个美人,色心大发,故而想生擒回去,以做玩乐。

  杨排风见两骑朝自己而来,长枪斜击,势大力沉地将一人弯刀磕飞,再顺势回扫,将另一人头盔击飞出去。她枪法力道大,又不失灵动,韩昌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杨家枪!”时隔多年,他再一次领教杨家枪,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此时那个年轻女子已将两名辽将击落马下,朝自己杀来。

  其余辽兵见状,纷纷赶来支援,韩昌心知他们绝非对手,呵斥一声后,举叉相迎,道:“女娃,我来领教。”

  杨排风一听,顿时大怒,挥枪一刺,喝道:“我叫杨排风。”她这一枪既快又狠,扎人胸膛,让韩昌不禁想起死去的杨七郎。他不敢怠慢,托天叉回掠,由下往上画了一个半圆后,将对手长枪托飞,尽显批亢捣虚之妙。辽兵见将军大展神威,纷纷欢呼。而韩昌自己心里清楚,眼前这个女子绝非泛泛之辈。

  此番兴兵,为了是攻破大宋西北防线,为日后南侵多一条进军路线。可这雁门关易守难攻,而且道路狭窄,难以展开兵力,若是强攻,损失惨重。况且这次守关大将乃杨继业之子杨景,此人兵法谋略不在其父之下,多年征战,辽国在他手里讨不了好。

  可不知为何,在城中的细作传出消息,杨景已失踪多日。韩昌觉得此时正是讨伐时机,但老谋深算的耶律休哥唯恐有诈,一面派韩昌邀战试探,一面悄悄派兵潜伏在四周,倘若消息准确,便一鼓作气拿下雁门关。

  可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武功奇高,若不能胜,挫其军威,即便是下令强攻,也会损失惨重。想到这里,他收起小觑之心,提缰催马向前疾行,托天叉猛地探去,杀气扑面而来。杨排风侧身一挡一拿,顺势猛扎,正是枪法中最基本,也是最难练的“拦拿扎”。韩昌屏住呼吸,左掌急忙回救,勉强躲开。

  他见女子枪法姿势再熟悉不过,怒道:“凌楚瑜是你什么人?”杨排风得意道:“知道厉害了吧,他是我师父。”

  凌楚瑜乃他毕生之敌,十年前五台山一战,他损兵折将,差点被休哥斩首。后来他暗暗发誓,今生今世定要手刃他的项上人头。可他却消失匿迹了一般,这让他有些遗憾。

  韩昌道:“他在哪?快叫他出来,领教我精心设计的天门阵。”

  杨排风冷笑道:“对付你,还不用我师父出手。你叫韩昌,我听我师父提起过你,说你会是我大宋未来二十年的劲敌。”

  韩昌微微错愕,没想到对手竟然对自己有如此评价。但听杨排风续道:“我师父还说,你武功谋略虽高,但都是模仿耶律休哥战法,难有突破,若不打破这个界限,便一生活在休哥的影子下,不足为惧。”

  话落,韩昌如头顶遭雷劈一般,僵住原地,一动不动。杨排风的话如一根针直扎心房,多年的疑惑仿佛拨云散雾,四散而去。他不得不佩服凌楚瑜对他的了解竟如此之深。

  “大言不惭!”话虽不错,可他却不能承认,不然有失颜面,道:“你这个丫头,也配来讽刺本将。你既然是凌楚瑜的徒弟,那我就要看看你从他手中学了多少本事。”

  杨排风将长枪插入地面,从马鞍抽出一根长约三尺的木棍,木棍表面漆黑,凹凸不平,韩昌奇道:“这是什么兵器。”杨排风笑道:“烧火棍。”

  韩昌怒气冲天,这烧火棍不就是厨房烧火用来添柴的工具吗,竟然拿来当兵器,道:“你竟敢小看本将军。”杨排风却道:“你别小看了我的烧火棍,这才是我真正的武功。”韩昌自然不信,倏地跃起,飞身而前,挥叉欲击。而杨排风并不闪躲,举棍一挡,当地一声,竟将对手挡了下来。韩昌吃惊,身体在半空后仰,右足闪电点向杨排风腰间,欲将其踢落下马。可杨排风反应其快,向左一个纵身,掠出一丈之外,稳稳落地。韩昌一招不中,顺势追击,叉棍交错,斗得是旗鼓相当。

  此时雁门关城楼外,佘赛花正凝视两人打斗。她心里清楚,杨排风此战关乎士气,不容有失,心里也担心她的安危,便带着一众女将,立在城头,为杨排风助威。

  韩昌斗到激烈,只觉得对手的棍法招式十分怪异,既有棍法无穷绵密,又兼枪法凌厉多变,杀伐迥异,精妙无方。他不禁感叹中原武功,博大精深。他在招式上难分高下,便心生一计,欲以内力决胜负。虽有有些以大欺小之嫌,但两军交战,又不是江湖比武,只有胜败。

  杨排风初用棍法迎敌,竟有意想不到效果,心中暗喜。突听呼呼做响,只见对手以托天叉缠住自己的棍头,左掌趁势偷袭,拍向自己胸口。她性格虽直,但毕竟是女儿身,左臂下意识护住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掌,身体一晃,被对手螺旋真气侵入体内,周身穴道如被针扎,急忙后撤,捂住胸口,气喘吁吁。

  韩昌得势哈哈大笑,紧跟一掌,不给对手喘息机会。杨排风猛吸一口气,右掌平平推出,看似无力抵抗,可刚一接上,一股滔天掌力如海啸般透来,韩昌急忙马步下沉,奋力抵抗。

  两人胶住不动,体内真气相互激荡,只要稍微放松,轻者重伤,重者直接身亡。辽兵见两人不动,便起了歹心,挥刀劈了过去,欲助韩昌。可此时杨排风正全力抵抗韩昌,根本无暇分心,眼睁睁看着刀朝自己脖子砍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呜呜破空之声传来,几支箭准确无比地钉在那些辽兵咽喉。韩昌斜眼一瞧,只见城门楼上,几名女将正挽着弓,箭正是她们所发,而城门离此处有一百二十步,能有如此精妙箭术,怎不让人背后发凉。

  此时辽军号角声突然想起,辽兵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原来是耶律休哥下令发动奇袭。杨排风一时间难以拿下韩昌,又不能脱身,进退两难。此时城门打开,杀出一队人马。为首的将领是个女子,从头盔的缝隙中看出她褶皱的皮肤。

  “老夫人!”杨排风惊呼道,原来是佘赛花见辽军偷袭,亲自带兵出城相救。韩昌也见势不妙,唯恐被两军误杀,卯足了劲将杨排风推开,急忙逃遁。杨排风岂会放过,急忙追赶而上。韩昌因力气耗尽,难以抵挡,好在护从拼死挡住杨排风,这才逃走。

  佘赛花见她转危为安,道:“排风,穷寇莫追。”杨排风也知眼下当以守城为要,便骑马随佘赛花回城。登上城楼后,发现辽兵如潮水般涌来,主攻城门,其余佯攻,延绵数里,意在分散兵力。佘赛花急下军令,死守城门,调遣射术娴熟士兵,将四周佯攻的辽兵射杀于城墙之下。

  辽军在四周事先早有埋伏,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城门虽难以攻克,但四周城郭已渐渐被辽兵登上,随后越来越多的辽兵从外城墙登上城头,雁门关岌岌可危。

  就在此时,一飞骑由西而来,驰骋在城墙的走马道上。手里长枪银光闪闪,所到之处,辽兵无比惊骇,一一被掀落下城墙。

  来者正是失踪多日的杨景。他一马当先,指挥守城,宋军见将军归来,士气大涨,拼了命地守城。鲜血染红了城墙,耶律休哥见势已去,为了减小伤亡,鸣金收兵。宋军得胜,在城墙上欢呼雀跃。

  此时一股浑厚声音回荡在雁门关外,众人听得是清清楚楚:“杨六郎,三日后便是破阵之约,老夫恭迎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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