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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密谋诡计难逃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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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他!”凌楚瑜淡淡道:“公孙鸿那脑袋瓜子可想不出这种毒计来,定是上官飞那一肚子坏水的人才想得出来。”

  “对对对,就是他,让我们假扮抢匪,这样才能将少镖头引出来,自己作壁上观,我们都被他骗了。”武长云唯唯诺诺,把责任都推到上官飞身上。

  凌楚瑜瞥了一眼,阴森森道:“只怕是你们贪心爱财作祟吧。我凌楚瑜人头值五千两,是个人都会心动,上官飞三言两语的,你们就乖乖听话,为他卖命。我凌家的镖也是这么容易劫的,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落个臭名声,你师傅非将你们一剑穿心不可。”

  这假扮盗贼之事在名门正派所不耻,武长云听得汗流浃背,颤抖道:“是,是,这不给少镖头抓了吗?您行行好,大人有大量,放我一条生路。”凌楚瑜道:“想走简单,回答我几个问题,满意了自然让你们走。”武长云急忙道:“知无不言。”

  凌楚瑜略做思忖,道:“我问你,这次假冒山贼的可有三大世家的人?”武长云道:“没有。他们那些个世家子弟才不敢,万一被抓了,可不是丢了脸。”凌纱儿插口道:“那你们为何有敢?”武长云陪笑道:“那要不说我们狗胆包天,冒犯了贵镖局。”凌纱儿用剑鞘拍了他头顶,道:“你是狗胆包天,还想让本姑娘陪你喝酒,你算什么东西?”

  武长云一个劲地陪笑道歉,那里有名门正派的骨气。让凌纱儿闹了一阵,凌楚瑜道:“你们都给上官飞当枪使了,你们忙东忙西,出生入死,他倒好,坐收渔利。你们好歹也是名门正派,怎么就听了上官飞的话,乖乖替他卖命。”

  武长云叹气道:“少镖头,您知道的,我们都听命于东方家,这东方胜说的话,我们岂敢不从。我们兄弟也知道您凌家镖局的厉害,这些日子在我们眼皮底下有过的镖也不在少数,但我们都不敢动手啊,我们也不敢触您逆鳞不是。”

  凌纱儿叉腰指着他道:“好哇,那今日怎么大胆子,敢劫本姑娘的镖?”武长云支支吾吾道:“这…这不是我兄弟两狗眼看人低,小瞧了姑娘和那位公子了。”

  凌楚瑜问道:“都有些什么人?”武长云想了想,说出一大堆门派,其中不缺乏大门派,不过里头就是热血青年,他们追逐名利,极容易受到他人蛊惑摆布。

  既然知道这些酒囊饭袋假冒山贼,也定为难不了凌家镖局那些经验老辣的镖师,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武长云瞧了瞧情况,试探问道:“少镖头,您看该说的我都说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们。”凌纱儿啐了一口,道:“想走,没门,本小姐还没出气呢,就这样让你走了?”武长云惊道:“别啊,姑奶奶您就放过我吧。”

  凌楚瑜已从他口中探出情报,却当中还是有些不明,上官飞无所不用其极,欲逼自己现身,可无论是谋划围攻太行山,还是让人冒名劫持镖物,都是些费力无用功夫,以他上官飞之能,是决计不会出此等下下之策,难道真是狗急跳墙?

  “你们走吧!”凌楚瑜道:“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好运了。”武长云点头如捣蒜。

  凌楚瑜让宋至远解开他们麻绳,这武家兄弟聚在一块,低头窃窃私语。

  凌纱儿看他们甚是不悦,本想好好教训他们一番,无奈兄长在此,只好作罢,喝道:“你们两兄弟在那嘀嘀咕咕什么?”

  二人笑脸相迎,像是有什么阴谋,武长风道:“少镖头神功盖世,我们兄弟俩再有什么本领,也不敢对少镖头有半分不敬。”

  听着两人这马屁,凌纱儿虽有些鄙夷,但他们是夸自己兄长,也颇有得色,道:“那是自然,我哥可不是一般人。今天你们运气好,下次再有,可不是这般幸运了。”

  武长风笑道:“我们兄弟自然不敢再找少镖头麻烦。只不过其他人就不知道了。”凌纱儿怒道:“其他什么人?”武长风忽阴冷道:“北湖派!”

  话音刚落,他从怀里拿出一只响箭,点燃了窜向天空。这响箭声如鹰啸,在半空中炸裂,四散开来。凌楚瑜惊呼道:“你们有埋伏?”武长云哈哈大笑,道:“多谢少镖头仗义相助,我们才有机会通风报信。如今这信号箭一响,四周分散的北湖派弟子就全力赶来,到时候你就插翅难逃。”

  凌楚瑜思绪万千,一下子就抓住关键,道:“原来你们劫持我凌家镖局是诱饵,是为了引我出来,再聚集四周人将我团团围住。”虽被识破,但如今计谋得逞,武长风得意道:“不错。如今中原各派齐心协力,要捉拿你这个魔徒,我北湖派自然也是义不容辞。如今你自己送上门来,这头功便是我北湖派的了。”

  凌纱儿气得直跺脚,道:“早知道刚才就将你们一剑抹脖子了。”宋至远道:“大师兄,如今怎么办?”凌楚瑜暗暗后悔,盯着武家兄弟道:“两位武家兄弟是想留住我凌楚瑜?”

  武家兄弟面面相觑,自问难以办到,武长云道:“少镖头武功高强,我们岂能留的住,我们任务已经完成,请!”

  凌楚瑜大袖一挥,道:“纱儿,老七,我们走!”宋至远卸下拉车马匹,自己一骑,凌楚瑜兄妹一骑,便朝那南边而去。

  三人两骑大约走了二十里,一路上响箭频频,两侧树林有异动,身后也隐隐约约有蹄声,宋至远回头望去,约有十余骑正渐渐逼近,道:“大师兄,他们追上来了。”凌楚瑜道:“别理他,快走!”

  凌纱儿道:“哥,他们都是谁,怎么来得如此之快?”凌楚瑜道:“应该是北湖派的追兵。他们早就分在四周,一旦有我踪迹,便发出信号,其余地方的人便通过信号追过来。”凌纱儿道:“这里这么大,他们又是如何知道我们所在何方?”

  此时一声响箭破空而来,飞向前方,凌楚瑜道:“他们是用响箭来指引位置。刚才武家兄弟是直直发射,告知我们位置,我们向南走后,那响箭便朝南而去。我们一路下来,都难逃他们眼线。”凌纱儿道:“哥,咱们跟他们拼了吧,就凭北湖派几个草包,岂会是我们对手。”

  凌楚瑜道:“不可,这北湖派好歹也正门大派,高手如云,而且人数众多,不能硬拼。”凌纱儿道:“那怎么办?”凌楚瑜思索片刻,如今不知北湖设下的网到底有多大,只能先冲杀出去。

  此时宋至远道:“大师兄,二师兄他们在密州,只要我们能赶到密州,就可乘船一路南下。”

  “密州?”凌楚瑜奇道:“他们怎么知道?”宋至远道:“是师父安排的。师父让我们几兄弟北上,我与小师妹在河间府附近假装押镖,打探大师兄你消息,而二师兄他们则在密州接应我们。”凌楚瑜心忖道:“爹是怎么知道我会从密州回苏州。”他自认为计划能瞒天过海,却没想到还是被猜透,叹道:“果真知子莫若父。”

  再行了几里,后面追兵渐渐被甩,忽见眼前有人拦住去路,凌楚瑜知道敌人的这张大网已是无孔不入,当自己出现的时候,便是猎物掉落蛛网,都在对手的掌握中。他让宋至远跟在身后,提剑冲了过去。

  为首的一年纪约四十来岁男子,细眼薄唇,笑起来如毒蛇一般。他瞧见凌楚瑜策马直冲而来,不躲不闪,当距离一丈时,那男子忽然拔出长剑,如一道寒光刺了过去。凌楚瑜暗叫危险,这男子一剑并非朝自己而来,而且冲着胯下小黑,急忙勒马驻足,可小黑速度太快,收将不住,往那人长剑撞去。

  凌楚瑜爱马心切,长剑上挑,铮地一声,将那人长剑挑飞,手臂却被震得发麻,当即喝道:“你是全宁栎?”

  被直呼其名的全宁栎阴沉着脸,道:“你就是这样尊重长辈的?”凌楚瑜道:“不敢。对于那些装神弄鬼之辈,我向来如此。”全宁栎面露尴尬之色,虽然他对徒弟假扮盗贼之事有些不屑,但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毕竟五千两不是小数,道:“凌楚瑜,你果然像江湖传闻那般目无尊长,朱格就是这样死在你手里的。今日你落在我北湖派手中,让你插翅难逃。”说罢长剑疾送,刷刷两剑,一快一狠,竟是两种不同力道。

  “疾风剑”之名,果真名不虚传。凌楚瑜唯恐马儿遭殃,提剑而上,长剑晃晃,一招“芙蕖盈盈”,剑气陡涨三尺,如一个光罩盖了过来。

  全宁栎乃北湖派高手,剑法出众,见凌楚瑜招式精妙,不由叹道:“东海派剑法果然厉害。”他说剑法厉害而不是人,显然是小觑对手,手臂直送,剑势如雨点,密不透风。他这招手腕微动,便能有如此凌厉攻势,可见在剑法上造诣不俗。

  凌楚瑜被他密集剑势击溃,当即从马背上后掠而去,岂知全宁栎急追不舍,剑招频递,转瞬之间便刺向凌楚瑜面门。

  他出手狠辣,一是因为凌楚瑜乃罪大恶极之人,不需留手,二来是因为自己两个徒弟频频失手,落得自己精心调教的徒弟不如一个东海派外家弟子,这让他疾风剑之名蒙羞。

  凌楚瑜见他势头强劲,这武家兄弟跟其师傅比起来,根本差了好几截,当即收起大意之心,斜剑而上,当碰到他剑脊时顺势下压。全宁栎一心要胜,招招狠辣,将力量击中在剑尖上,剑脊处却无多少力道,被凌楚瑜轻轻一压,手中长剑便沉了下去。凌楚瑜长剑横削,直冲着他咽喉而去。

  好一个全宁栎,即便是长剑下沉,临敌反应也是极快,剑尖顺势往下压,杵地反弹,锵地一声,长剑挑起,身子顺势旋转,朝凌楚瑜小腹刺去。这一剑极为刁钻,凌楚瑜猛地弓背如虾,右臂同时下点,长剑斜飞,点向全宁栎后颈。

  这一剑极为潇洒,如垂钓星河,全宁栎唯恐自己长剑慢过对手,左臂猛地拍向地面,借势转身,身子停在半空朝天一剑。两剑剑尖相碰,当地一声,他立马反手撑地,跃起身来,又朝着凌楚瑜刺去。

  “好!”一旁的北湖派弟子纷纷喝彩,此时武家兄弟也追了过来,看见自己师傅大显身手,也跟着喝彩起来。

  凌纱儿瞧了心急如焚,又见武家兄弟,更是杏目圆睁,心想若不是他们通风报信,也不至于沦落于此。

  全宁栎越使越酣,剑法出神入化,封住凌楚瑜剑招,让他疲于防备。他的“疾风剑”不仅是快,往往能以快封住对手先手,让人难以招架。他心里暗暗得意,心觉对手已渐露疲态,当即又猛攻三剑,暗藏诸多变化,落剑处乃凌楚瑜喉、胸、腹三处。

  岂知凌楚瑜因“玄清游炁”之故,内息悠长,优胜对手。只是因为全宁栎剑法太过迅捷厉害,有些难以招架,才略显窒滞。而对手竟以为自己是强弩之末,想一击必杀,攻势骤增,但速度却微弱减缓,这倒是给了凌楚瑜喘息机会。

  他趁此机会换了一口气,剑势登变,劲贯中锋,锋芒大涨,奔腾不息。凌楚瑜这一剑乃取自魏谞“一剑浪天涯”剑意,大有黄河之水,奔流到海不复回之意,全宁栎一时不查,深陷其中,不论如何变化闪躲,都难逃这一剑磅礴剑意。

  全宁栎使剑不顺,怒喝一声,劲贯剑身,挣脱而出,他双眼通红,杀意旺盛,快剑连出,如劲风狂吼,压了过来。他剑法本是高出凌楚瑜甚多,一来轻敌,二来不知凌楚瑜内功深厚,被反压而去。他登时火冒三丈,若自己一个堂堂北湖五霸之一,连一个二十出头小子都对付不了,传了出去成何体统,心中郁怒越积越深,便使出疾风剑的绝招“风雨如晦”。

  所谓“风雨无晦,鸡鸣不已”,这一剑如风雨交加,天地失色。凌楚瑜被这等气势压得喘不过气,脑海中闪过无数剑式,却寻不到一招可与之匹敌。正当要闭目受死之际,脑海中忽想起魏谞的话来,“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气…”

  他之前对此句是半知半解,寻思着为何万物得一方能无穷无尽也。如今全宁栎的剑势劈天盖地,仿佛无穷无尽,可终有雨过天晴之时,尽管再多,到最后也是趋于平淡。

  大衍之数,五十为满,其用四九,留一而生,是故一能生二,二能生三,三生万物。

  想到这里,凌楚瑜登时豁然开朗,心想着这世间万物本是平衡,就如这五十之数,那万物又如何生长变化。只有去其一,而用四十九,才能生出万般变化来。如今也是如此,面对如此剑势,若想比他更多变化,是枉费徒劳,不如寻得一线生机,去一才能生出无限生机。换句话说,遇上比自己变化更多的招式,不是要跟他比谁的变化更多,而且化简为繁,以一而去。

  凌楚瑜右手隐隐而动,随手一刺,闯入剑势中。凌纱儿和宋至远不禁失色,眼看就要被吞噬,岂知凌楚瑜左一剑,右一剑,招式极为缓慢,两人剑招风牛马不相及,仿佛身处两个世界。殊不知这去一仅是开始,它打破了对手剑势的平衡,所以才看得清楚后续变化,紧随其后的四九变化,才是关键所在。

  全宁栎本以为凌楚瑜随手一刺是因为无从下手,岂是他一剑过后,自己剑法中的诸多变化均被他巧妙化解。凌楚瑜剑法飘逸无踪,四十九招连绵不绝,意到剑到,瞬息之间便破招而出。

  众人均大吃一惊,手心捏出冷汗,凌楚瑜剑法实在太过精妙,来不及回味,他便一剑划破全宁栎肩头。这名北湖高手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败给一个少年。

  “太好了!”凌纱儿拍手叫好,叫道:“你们师傅都败了,谁还敢来。”这群北湖弟子面面相觑,都看向武家兄弟。

  武家兄弟也没料到自己师傅居然会败,冷汗直冒,一时间呆在原地,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数月未见,凌少镖头武功又精进不少。”有一人策马而出,文士打扮,正是那莫山庭。

  “上官飞真是算无遗策!”看到莫山庭出现,凌楚瑜才知上官飞的整个计划看似臃肿费力,实则内藏心思,计划缜密。能让他如此费尽心力,真是祸不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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