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让祭司领袖佩特尔,为国王与众将,在帐中起舞恭贺?”
听到国王的话语,大帐中顿时一片安静。明明的篝火在帐中闪耀,照亮众人脸上的轮廓,勾勒出迥异的神态。
阿维特似笑非笑,看向乔卢拉的祭司领袖。众将的眼中,有的透着惊讶、有的带着戏谑、有的满是骄傲,只有极少数是平淡的审视。
“这!”
闻言,祭司领袖佩特尔猛然瞪大眼睛,心中涌起怒火。
他下意识握紧脖颈上,价值连城的绿松石项链,感受着神物的温润,压抑着剧烈激荡的情绪。他是圣城的领袖,高坐在神座之上,已有三十年之久。一直以来,哪个城邦的神裔贵族,哪个部落的祭司长老,不是对他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嗯?”
阿维特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祭司首领,冰冷而危险地问道。
“怎么,你不愿意?”
“啊这...”
国王毫不掩饰的杀意袭来,佩特尔浑身一颤。他环顾周围,看着披甲的墨西加众将,看着那些魁梧的身形,凶悍而危险的面庞...这一刻,佩特尔犹如孤身在美洲虎群中的狐狸,直感到手足微颤、背脊生寒。
“尊敬的墨西加国王...”
佩特尔抿着嘴,低头向国王致意,思绪急速运转。
“不行,这场舞,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跳。一旦跳了,圣城乔卢拉的名头,就彻底毁了!”
祭司首领心中焦急。他绞尽脑汁,开始拖延。
“...老朽年岁已高,腿脚不便,不能...”
阿维特面无表情,伸手握住腰间的黑曜石长匕,再次冰冷地问道。
“你,不愿意?”
“...啊!至高无上,统御天下的墨西加国王!”
佩特尔咬了咬牙,面露恭敬的笑容。他深深的弓下腰来,几乎与地面水平。
“昨日夜里,我忽然梦见战神!祂巍峨高耸,盘踞在神圣的蛇山上,将众神的旨意传下!”
“嗯?”
听到这,阿维特眉头一扬。他注视着年老的祭司首领,依然握紧未曾出鞘的长匕。帐中众将们,都饶有兴趣的睁大眼睛,看着这个老祭司,究竟能说出些什么。
“...战神位于众神之首,光耀万丈,真是令人难忘...”
佩特尔稍稍起身,面露回忆,仿佛真在梦中,见过战神的荣光。他不动声色,先承认了战神的主神地位,然后继续赞叹道。
“战神告诉我,祂早已预知,陛下会在今日,攻陷坚固的羽蛇城!祂赐福着被神选中的墨西加人,也惩罚着陷入迷途的特拉斯卡拉人...这场东征的战争,注定以战神后裔的胜利而结束!因为,这是战神的旨意,不容违逆!”
“嗯...”
闻言,帐中众将脸色稍缓。大部分人都赞同的点了点头,相信战神的庇佑。
数日前,佩特尔匆匆从圣城北上,一路低调绕路而来,瞒着沿途的特拉斯卡拉贵族。虽然特拉斯卡拉各邦的贵族们,一向对他执礼很是恭敬,时常有供奉献上,但到了这个大局分明的节点,该抛弃的还是要果断抛弃,能出卖的也要尽早出卖。
随后,佩特尔抬起头,恭敬的望着阿维特国王。他声音洪亮,脸上露出熟练的虔诚。
“至高的国王,您是战神所选中的神裔,是天下注定的主人!圣城乔卢拉已经蒙受神启,认定您为世间的神圣。各位祭司长老都愿意,向天下传扬!...我也愿尽微薄的力量,为您劝诫迷途的特拉斯卡拉人各部,让他们都遵从神圣!...”
“哦?战神选中,天下之主?传扬威名,劝诫各部?...”
阿维特再次眯起眼睛,思考着圣城首领的话语,冰冷的杀意渐渐消失不见。片刻后,他忽然一笑,注视着佩特尔的脖颈,意味深长的说。
“佩特尔祭司首领,你脖颈的绿松石项链,似乎带着神性,与我眼熟。”
“啊...”
佩特尔微微一怔,心中一颤。
在中美洲传承两千年的神话中,绿松石象征着智慧与永生,是最受推崇的宝石,早在奥尔梅克人的时代,便被认为拥有神性。而他脖颈间的绿松石项链,名为“智者永生之环”,可是圣城乔卢拉最为名贵的神物,从古老的托尔特克帝国,一直传承至今!
“...至高的墨西加国王,您是众神选中的神王,便应佩戴最珍贵的神物,传承最古老的神性!”
看着阿维特眯起的眼睛,佩特尔暗暗发狠。他咬了咬牙,小心把脖颈间的项链取下。
“这串绿松石项链,名为‘智者永生之环’,是托尔特克时代,就流传天下的至宝!它由20颗鸽子蛋大小的绿松石组成。每颗绿松石都是极为坚硬的极品,颗颗光滑细腻,呈现出纯正天空的蓝色,象征着神国众神的祝福!”
火光明亮,落在色泽纯净的绿松石项链上,显露出天然勾勒的浅浅纹路,闪烁着圆润明丽的动人光泽!
看到这,帐中的墨西加众将们,纷纷面露惊讶。他们都是荣耀贵族出身,自然知晓,这种等级的绿松石,品质之高,可谓世间罕有!就连品质稳定的湖中宝石,与它相比起来,都要差上足足两个等级。而像这样美丽的宝石,定然是各邦传承的神物,决不可能在市场中出现!
“至高的国王,‘智者永生之环’,是五百年前,托尔特克人的大祭司蒙受神启,亲手制作而出。随后,它佩戴在一代代圣城祭司首领的脖颈上,传承了近五百年!项链中蕴含着不朽的神性,也饱含着众神的赐福...”
说到此处,祭司首领佩特尔环顾众人,脸上露出神圣。接着,他上前两步,来到国王阿维特身前,缓缓单膝下跪,双手把项链捧起,如同敬神般吟唱道。
“注定征服天下的神王啊!您是托尔特克人的神裔,拥有着最尊贵的血脉!...请您戴上这串珍贵的神物,传承托尔特克人的荣耀,不朽的统御世间!”
“嗯...智者永生之环,托尔特克神物...服天下的神王...”
看着跪倒在自己身前的祭司首领,阿维特的嘴角,渐渐绽放出笑容。墨西加人虽然自称托尔特克后裔,但实际上部族的来历,大家都心知肚明。而这样一件传承久远的神物,对联盟统御天下的理论,倒是能有所佐证。
“哈哈!佩特尔祭司首领,你可真是个妙人!”
半晌之后,阿维特哈哈一笑,状极欢愉。帐中的氛围,顿时为之一松。众将也都笑了起来。接着,国王伸出手,接过价值连城的绿松石项链,把玩了两下,就随意扔在了座位旁。
“既然如此,你就坐在我身边,看众将献舞吧!”
“呼...”
祭司首领佩特尔长呼了口气,心疼地看了眼绿松石项链,就低着头,小心在国王身旁坐下。他背脊贴着祭服,直感到一阵湿热,这才猛然发现,自己的身上,早已完全汗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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