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调小组”几名成员彼此看了一眼,皆感觉到了对方的郑重。
嗯,商见曜除外,龙悦红甚至认为他想放首歌,跳支舞。
“作为中心主管的办公室,这里是最有可能藏着秘密的地方。”白晨斟酌着说道。
之所以成为佛门圣地的秘密。
诚实的商见曜向来不管对象是谁,一直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这只是正常情况,但佛门圣地这种事情本身就不正常。
“长河市联合钢铁厂成为佛门圣地是因为家属2区4号楼302室有个小玉佛,有范文思、李锦龙的尸体;铁山市第二食品公司成为佛门圣地是因为普通的销售经理刘璐和可能被撞成了植物人的前员工,这都和钢铁厂厂长、食品公司总经理没任何关系。”
龙悦红试图反驳,却组织不起合适的语言,只能闷闷道:
“此一时,彼一时。
“说不定这里的异常就和中心主管有关了。”
没给诚实商见曜再次说话的机会,蒋白棉打起圆场:
“不管怎么样,这里都是很重要的场所,能帮助我们更进一步了解霍姆生殖医疗中心。”
她随即用下巴指了指那个办公室:
“依次进去。”
“小组之盾”龙悦红当仁不让,端着“狂战士”突击步枪,走入了那间属于霍姆生殖医疗中心主管的办公室。
这里面积不小,比龙悦红的家还大,地上铺着厚厚的灰色地毯。
“奢侈!”跟着进来的商见曜做出评价。
属于整个“旧调小组”的627层14号房间都比这里小。
它偏左位置摆放着书柜、展览柜等事物,右边属于待客区域,由一组沙发、一张茶几、几把椅子、小型吧台和衣帽架等组成。
中间背靠落地窗的是一张深黑色的大型办公桌和皮制的靠背椅。
办公桌的另外一面还有两张人体工学椅。
“一看就很适合坐。”商见曜跃跃欲试地说道。
而这个时候,龙悦红发现,这间办公室的地毯上有许多黑色的痕迹,疑似飞溅的鲜血。
和它们对应的是落地窗前那张大型办公桌表面物品凌乱,四周散落着文件、钢笔等东西。
“这里应该是有人中枪但没停止前行留下的痕迹。”蒋白棉低头审视起来,“血液一直滴到了那张办公桌前。”
她之所以说是中枪,而不是被砍,是因为她在近门位置的墙上发现了几个弹孔。
说话间,蒋白棉一步步走向了那张大型办公桌,商见曜、龙悦红和白晨默契散开,各自防备起一个方向。
很快,蒋白棉抵达了目的地,看到那张皮制靠背椅上有许多颜色偏深的部位,周围地毯明显较其他区域的要脏,黑迹处处。
蒋白棉下意识抬起脑袋,望向天花板,发现那里也有疑似鲜血的大量黑色。
“颈动脉被弄破,鲜血喷了几米高?”她自语了起来。
这是她能想到最合理的一个解释。
可惜,此地没有尸骨残留,无法证明她的判断。
蒋白棉又检查了番现场痕迹,转过身来,对组员们道:
“旧世界毁灭时,霍姆生殖医疗中心有不少人变成了‘无心者’,他们追逐人类,试图猎杀,而其中一名‘无心者’闯入这里,被中心主管,疑似叫做奇科夫的那位开枪打中却没有当场死去,反而冲到对方面前,跳到办公桌上,咬破或者抓破了他的颈动脉,之后,那名‘无心者’将尸体拖走,另找地方享用?”
“为什么不是他们同归于尽,便宜了别的‘无心者’?”诚实的商见曜有不同的看法。
蒋白棉磨了磨牙:
“你说得对。”
白晨跟着说道:
“‘水晶意识教’的僧侣究竟有没有上过二楼或者别的楼层,有没有进过这些房间?
“为什么他们任由文件、书籍、钢笔落在地上,不去整理?
“难道他们每次都是直奔真正代表圣地的某个房间?”
“我觉得他们是有进过的。”龙悦红回答起白晨的疑问,“要不然,不可能我们搜寻了这么久,连一具尸骨都没看到。”
这不符合规律,不符合“无心者”的行为习惯。
——他们虽然有可能将尸体拖到更安全的地方藏起来享用,但很少会背负重物,长途跋涉,也就是说,霍姆生殖医疗中心死去的那些人尸体应该还在这栋楼内。
当然,这仅仅是混乱年代前期的“无心者”行为习惯,后来许多遗迹猎人发现,随着“食物”的减少和同类的竞争,存活下来的“无心者”们开始组成一个个小团体,分工合作,他们会在狩猎成功后,让其中一名或者多名成员带着食物,返回巢穴,其余提供保护。
蒋白棉想了下道:
“也许对‘水晶意识教’的僧侣来说,除了肮脏的尸骨需要清理,这处圣地最好保持原状。”
她随即下达了命令:
“到处翻找一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最后让普渡禅师念经礼佛,重复在一楼的尝试。”
蒋白棉是以开玩笑的口吻称呼商见曜为普渡禅师的,但商见曜却一下激动了:
“南无阿褥多罗三藐三菩提,贫僧是除了本体,第一个被承认的商见曜民主协商会成员吗?”
“…”蒋白棉先是一怔,旋即默默忏悔,“我错了。”
下一秒,商见曜“呵”了一声:
“你说清楚,谁是本体?”
就着这个问题,商见曜们争吵了起来,吵得龙悦红感觉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沉凝严肃气氛飞快烟消云散。
最终,蒋白棉以组长的威严制止了商见曜们的“友好讨论”。
按照分工,商见曜和龙悦红去了书柜、展览柜那边,白晨检查起待客区域,蒋白棉将重心放在了旁边的黑色办公桌上。
她找地方放下了单兵作战火箭筒,弯腰拾取起那些文件、书籍和钢笔。
蒋白棉快速地一份份翻看完,没什么收获,只好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另寻线索。
这个过程中,她试着开了开这里摆放的电脑——由商见曜供电,发现它完全损坏了,打算等会拆出相应的存储备件,看格纳瓦能否恢复一些数据。
时间飞快流逝,过了一阵,商见曜毫不掩饰地开口了:
“都是些名人传记、管理经验、养马常识、葡萄酒鉴赏,连基因、生殖相关的科学书籍都比较少。”
“是啊。”龙悦红附和道,“展览柜里有霍姆生殖医疗中心获得的很多奖项,也有什么高尔夫球比赛的奖杯、赛马比赛的胜者勋章…”
“待客区域很干净。”白晨也给出了自己的搜查结果。
蒋白棉正待回应,眼角余光一扫,看到抽屉内一份文件上写着“基因研究前沿领域学术讲座安排”这个标题。
她顺手抽出,翻看起来。
上面标注的日期让她精神一振:
这个学术讲座在北方公司代表团拜访霍姆生殖医疗中心两天后。
蒋白棉立刻凝聚精神,从头到尾仔细阅读。
而这个时候,无所事事的商见曜好奇地走了过来。
“第一个讲座,基因改造的可能性研究…主讲人,理查.阿卢瓦(北方公司高级研究员…)”
蒋白棉只是扫过前面部分,就觉得这份文件有足够的价值。
它说明北方公司的人拜访霍姆生殖医疗中心后,没有立刻离开法赫大区,返回自身所在的城市,而是留了几天,举行了一次联合讲座。
蒋白棉没迅速往下阅读,反倒抬起头来,沉声说道:
“你们提高戒备。”
白晨、龙悦红、商见曜同时进入了高度防备的状态。
其中,商见曜时不时将脑袋探向蒋白棉那里,试图瞄上几眼。
蒋白棉一项项日常安排看完,记住了一些研究人员的姓名,确认这个办公室的主人确实是那个叫做奇科夫的男子。
文件的最后是十几位特邀嘉宾,根据旁边的标注,他们要么是交叉领域的科学家,要么是基因行业几个公司的代表,要么是有政府背景的人士。
蒋白棉一个姓名一个姓名地读了下来,发现这里面有好几位灰土人。
他们的红河语名字后面都跟了括号,标注了音译的灰土语姓名和对应的身份职务。
“凯特琳。”蒋白棉习惯性拼起了第一个灰土人嘉宾的名字,“隋,林…”
根据灰土人的命名习惯,这应该倒过来,也就是说,凯特琳的正确姓名是林隋。
商见曜连忙纠正:
“碎,林。
“林碎!”
蒋白棉怔了一下,眼眸有所放大:
“林碎?”
上过《人物》期刊的那位天才科学家?
这是商见曜在铁山市废墟对应的那处心理阴影内看到过的名字!
“感觉是。”商见曜诚恳点头。
蒋白棉快速扫了眼疑似林碎者的身份:
“北方公司青年科学家,重大项目委员会委员。”
而之前蒋白棉就注意到,北方公司副总裁奥克同样是特邀嘉宾,他还有一个头衔是“重大项目委员会副主任”。
“林碎竟然是北方公司的?”蒋白棉一边自语,一边快速浏览起后面几个名字。
这里面,位于最后的那位没有红河文名字,只有灰土语音译。
蒋白棉谨慎地将它们拼了出来:
“横,度…”
念到这里,她眼睛骤然睁大,表情变得异常严肃,然后才说出了那个名字:
“杜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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