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海面上。
丁醒脚踩烽火轮,独自悬浮在半空,手持一柄罗盘,极目远眺像是在辨认航向。
此时距离他诛灭夏侯老怪,帮助钟剑威与秋烟客赢得狙击河套修士的海战,已经过了一个月。
那天钟剑威与秋烟客使用天穹剑阵,联手把云庚道人镇压在海底,海战胜负由此见出分晓,河套修士几乎被歼灭一空,只剩几位紫府祖师得以逃脱,却也在天东与雪原祖师的追击下,被迫在深海间逃遁藏匿,再不能登上陆地。
丁醒当时有伤在身,并没有参与追杀,但他也没有因此脱离战场,钟剑威安排守宫山的宁琳祖师带领弟子们返回山门,却让丁醒滞留在原地,等待伤势痊愈后,好共同对付云庚道人。
丁醒在海市上购置有疗伤宝物,伤势复原非常快,可他并没有等到与云庚道人的交手。
当时的局势已经相当明朗,河套修士全部跑光,云庚道人孤木难支,这位后期修士担心被天东与雪原的十余位紫府祖师联手围攻,他就直接施展一种秘术,强行破开了天穹剑阵,然后走海底逃之夭夭。
不过他使的秘术代价不菲,法体因此受了创伤,他可能是认为托着伤躯,面对钟剑威与秋烟客已无取胜优势,如果再加上一位丁醒参战,陨亡风险太高,于是他开始在海中四处逃窜,始终不正面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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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放在往常,钟剑威与秋烟客绝对不会去追撵一位紫府后期修士,但时下局势特殊,为了防止云庚道人前往冰华山捣乱,钟剑威与秋烟客紧追不舍。
钟剑威是剑修,掌握有修仙界极为罕见的剑遁术,秋烟客则修有公认遁速无双的雷遁法,虽然两人无法把云庚道人围困在某一海域,却能牢牢锁定云庚道人的方位,不给云庚道人丝毫喘息的机会。
但云庚道人毕竟是后期修士,法力之深绝非钟剑威与秋烟客能够比拟,他在逃遁途中,照样可以调息肉身伤患,在海上流蹿了一个月后,他的伤势已经全部复原。
这时钟剑威与秋烟客想再围困云庚道人已经很难办到,不过拖延了一个月时间,冰华山战场应该已经落下帷幕,即使云庚道人赶去冰华山,也影响不了大局,钟剑威与秋烟客商量过后,就放任了云庚道人的登陆。
整整一个月的追击行动,丁醒都全程参与。
他的本命法宝烽火轮,遁速并不弱于钟剑威与秋烟客,奈何他法力太低,经不起持久消耗,若非他在海市上交换了两颗能够瞬复法力的回力蚌珠,他绝对坚持不到一个月,极可能追上三五天就要掉队。
此刻,他正徘徊在天东沙漠的外海域。
他目前悬浮在高空,已经可以望见陆地轮廓,刚才钟剑威与秋烟客向他发送了最后一张传音符,尔后就陆续登上了陆地。
他马上也要尾随过去,彻底结束这一个月来的海上冒险。
他掌心处托着一块淡蓝色的罗盘,盘中封印了一枚血色短箭,这是钟剑威送给他的追踪宝物,箭上淬炼了钟剑威的真血,只要他按照箭头所指的方向前进,就一定可以锁定钟剑威的方位。
拥有罗盘在手,即使丁醒在海上丢失了目标也不要紧,他仍能通过罗盘找到钟剑威的最终位置。
也正是因为这一柄罗盘,让丁醒大大节省了回力蚌珠的使用,这一个月来就数他最清闲,紧迫感并不强烈,他往往是调息一阵,追赶一阵,走走停停,反正钟剑威不会脱离罗盘的锁定,他不需要耗神去探测钟剑威与秋烟客的行走路线。
他只需要跟着罗盘走,那就万事大吉。
即使如今已经到了陆地,他仍旧依靠罗盘来赶路。
他登陆的地界是一处靠海的凡人城镇,起初他并不知道这是天东沙漠,直至他穿过城镇,翻山越岭进入大漠腹地,途径一座修建于荒山间的魔堡,他去找堡中修士一打听,才得知他已经到了天东沙漠的血隐门领地当中。
一百余年前他曾经游历过天东漠,当时境内几乎全是连绵黄沙,穿行数日都未必能遇上一座绿洲。
但是现在,大漠环境已经不知所踪,丁醒途径之地全是茂密丛林青山绿水,他俨然是进入到一处完全陌生的地界。
因为要追踪钟剑威,丁醒沿途都不曾停留,就算途中他遇上许多规模颇大的修士队伍斗法,他也没有插手的意图,往往是直接悄无声息的飞掠过去。
不过当他快要追出天东漠,即将进入卷尘山脉的时候,他忽然止住烽火轮,悬停在一片山林上空。
那林中有两伙修士正在捉对厮杀,双方参战人数有十余位,从丁醒登陆天东漠开始,在他赶路的数日时间内,已经多次遇上类似战斗。
这并不是偶发事件。
半个月前冰华山大战已经落下帷幕,河套宗门全部败退,他们开辟在魔域的山门已经被天东九宗连根拔起。
也可以说,河套修仙界的势力已经彻底崩溃,河套修士目前正在展开大逃亡,他们分散流蹿到了天东各地。
血隐门早就下放通缉令,在整个天东漠内发起一场追剿行动,清洗那些从冰华山战场逃出来的河套人。
丁醒途中遇上的战斗,全都是血隐门弟子在围剿河套修士。
他原本不想插手,但刚才飞过战场时,瞧见了熟悉身影,于是就停了片刻。
初看上去,这是一场十余人的混战,其实交战一方仅仅只有一人而已,那是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修士,穿着一身华贵道袍,修为已有金丹后期,距离登府一步之遥,他单枪匹马应对周围十余位魔修的围攻,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这些魔修全部来自血隐门下辖的魔堡,主力是三位金丹初期的长老,居中者是首领,一副浓眉大眼的青年模样,他左侧站着一位鹤发童颜的小老头,右侧是一位打扮花枝招展的貌美妇人。
至于三人身后的修士,则全是玄胎期弟子,不堪大用的。
要说这样一支队伍,即使联手围攻,也无法击败一位金丹后期的修士,反而有可能被对方反杀一个全军覆灭。
但那个华贵中年受了重伤,他左胸处有一个碗口大的伤痕,血流如注,也许是他展露的伤势过于触目惊心,于是让这一群魔堡修士产生错觉,认为合伙杀死他非常容易,结果交手以后,这些魔修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撞上了铁板。
那华贵中年面对三个金丹初期修士的围攻,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出其不意,使用一柄金环套住了那个貌美妇人的额头,环身猛一缩紧,那妇人登时惨叫一声,一下从半空摔下来,掉在了华贵中年脚下。
这妇人胆小怕死,赶紧翻身一跪,呜呜着说:“道友饶命啊,留着奴婢有大用!你是河套人,对这里地形不熟,奴婢甘愿为你驱使,替你寻找落脚之地!”
丁醒见此一幕,脑海里想起当年在魔域升腾河上参加金池宴的场景,这妇人也曾这般跪在他面前求饶。
一晃百年过去,这妇人的性情竟然半点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