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钟庭柯的道意
钟庭柯的悟道如同开了挂一般，寻常修士十年，甚至几十年都悟出一钟道来，而钟庭柯每到一处地方，有了新的感悟，各种道意便不断涌入脑海当中。
虽然体内只剩下两种仙锁，不过这不妨碍他领悟其他道意，而且这些年仙锁也接连增加不少，只不过都被钟庭柯用仙果灵尸给转移过去。
三十年，对于钟庭柯而言已经是非常长的时光。
他依旧是一个人，尽管遇到一些可爱的年轻小姑娘，也会偶尔多看两眼，至于心动，仿佛觉得也就那么回事，求道之心坚定，至于红尘之事，不过是徒增牵挂罢了。
三十年过去，当年的赏金谷如今在太厄城乃至整个崇武国都是超然的存在。
原本善金谷仅仅只是收尸，不过后来随着那些男孩女孩成长起来，善金谷已经成为一个惩奸除恶顺带收尸的大组织。
善金令一出，那些恶徒一个个闻风丧胆，浇灭邪恶宗门几乎就是家常便饭。
甚至有一些邪恶宗门俩联合起来对付善金谷，然而再多的修士去了也只是飞蛾扑火而已，至此之后善金谷便开始名震崇武，甚至传到其他周边国度之中。
善金令一出，一旦被认定为是要杀的邪恶修士，几乎是必死无疑。
就连一些作恶的黄庭道宗修士都有不少死在善金令之下…
善金谷千棺林。
这里是善金谷的禁地，没有钟庭柯的许可，其他人不得轻易进入。
千棺林的四周布置着隔绝阵法，林内摆放着一具特殊棺材，这些棺材不是灵棺，上面没有记录功法。
这些棺材看似普通，却蕴含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像是一种经历，又或者是一种感悟，甚至还能够在棺材之上看到道意的存在，钟庭柯几乎是把一个人身前的所有浓缩在这一具棺材之上。
这些棺材都有着各自的特征。
有玲珑娇小的粉色翡翠棺材，也有适合大汉的大号木板棺材。
有囍棺、有悲棺、有怒棺、有静棺等等。
灵棺内的尸体，身前都是擅长不同术法的修士，有御灵师、剑灵师、符箓师、丹药师、猎妖尸……
钟庭柯在打造这些棺材的同时，也在感悟，他时常就这样一个人待在千棺林之中，有时候一待就是数月。
有的时候他一直在想，棺材赋予尸体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若是肉身回归自然，那要这棺材有何用，不仅仅是保存，有人说入了棺下了葬的人，家人供奉，那死去的人就会被人挂念，被挂念的鬼魂，就不是孤魂野鬼，终有一日，可以入轮回，忘却过去，开始新的人生。”
“佛宗说超度，旁人说安乐轮回…”
“可有人知道尸体怎么说？”
钟庭柯知道这些尸体想说什么，他们希望以棺材来封印自己、冻结自己，待将来有一天他们托付的人，能够复活自己。
你去问尸体，尸体都会告诉你。
“对于尸体，死神剥脱了他们活着的权利，而作为炼尸者，我们又赋予他新的‘生命’，死死生生，生生死死…”
“剥脱和赋予…无论是假尸之道，毒尸之道，影尸之道都是一种赋予…而这一切的赋予又是为了什么？”
当钟庭柯离开千棺林的时候，仿佛已经摸索到自己想找的东西。
这一日是赏金谷弟子收徒的日子，钟庭柯早也隐退下来，如同扫地僧一般的存在，没事就在宗门里闲逛，当年的那一批孩童里面，一些人死去，而有的已经站在九品境界的巅峰，甚至成了野仙。
许多赏金谷的弟子还不知道钟庭柯的存在，只有现任的谷主以及一些长老才明白钟庭柯的真正身份。
一名少年拖着一具棺材，默默无声，出现在赏金谷的收徒大会上。
赏金谷虽说是炼尸一脉，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拖着棺材带着尸体，前来拜入宗门的。
那少年猛地一下跪在地上，膝盖磕在坚硬的地面，凹凸不平的青石擦破他的膝盖，剧烈的疼痛疯狂刺激着他的脑海。
少年一家忠厚老实，乐善好施，可是结果呢？
好心，真的有好报 “你带着棺材来做什么？我们这虽然收尸，不过今天却是收徒大会。”赏金谷的一名弟子拦住少年道。
“我想要拜入赏金谷，学习炼尸术法，还请收我为徒！”
“这能否拜入赏金谷不是你说了算的，还得看资质与悟性，你先将棺材放在一边，到那边登记，领取考核令牌，到时候会有人安排你测试的。”
“我想带在棺材。”
“算了，随便你吧。”
少年始终带着棺材显得与其他人格格不入，领取令牌之后，便跟在其他少年后面排队等候测试。
眼前的这一幕，让钟庭柯想起了梦狐当年给他制造的那一个梦。
钟庭柯悄悄出现在测试弟子的背后。
这第一轮便是检测这些少年的悟性和资质，凡是不达标的都会直接被淘汰掉，毕竟修炼这些东西还是根本。
“你们三个，站到后面去。”钟庭柯对着三名负责测试的弟子说道。
“钟…钟长老。”为首的一名弟子连忙起身道。
“不必行礼了，这次的测验由我来负责，你们在后面看着就好。”钟庭柯随口道。
“是，是。”三名弟子嘀嘀咕咕的立刻站到后面，宽大的桌椅面前，就钟庭柯一人坐着。
几名弟子窃窃私语。
“那长老是谁啊，怎么好像都没有见过，面生的很。”
“你没见过是正常的，你才来不久，钟长老平常很少出现的，我也没见过他几面，不过师父说了，见到钟长老一定要万分尊重。”
“可这收徒大会是吴长老掌管的，若是被钟长老给搞砸了，那可怎么办？我们几个把第一道关，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岂不是要怪到我们头上来？”
“放心吧，不过是资质和悟性测试而已，长老的眼光难道还会比我们几个差？”
钟庭柯坐在椅子上，朝着安排的弟子招了招手道：“可以了，安排人进来吧。”
顿时，十名高矮不一的少年，踏入殿中，准备接受测试。
按理说应该是看资质，观悟性。
不过钟庭柯却只是简简单单地扫了一眼，随后问了一个看似简单的问题。
“你们为何想学炼尸之术？”
“炼尸术很强大，我想让自己变得更强！”
“炼尸术会让他们都怕我！”
“炼尸术是这个世上最强大的术法！”
“学会炼尸术可以赚很多钱。”
“好了，你们可以离开了，你们不适合加入善金谷。”钟庭柯一挥手，便让人将这些少年带走。
也有一些人的回答让钟庭柯满意。
不过不同的人，同样的回答，也有的人离开，有的人被钟庭柯留下。
“钟长老，为何有的少年给出的答案是一样的，为什么有的人留下来，有的人没有留下来？”旁边弟子小声问道。
“他们的答案虽然是一样，不过心不一样，你的境界还没到，等你看得透一些自然就会明白。”
“我看这些少年，您也没有测试悟性与资质，单凭一个问题难道就能够判断出来么？还是长老用了什么观测之术，一眼就能看透？”
“观测之术？我压根就没测试这些少年的资质和悟性，我选人，一个问题足以。”钟庭柯自然是按着自己的思路走。
“啊…”那三名弟子大吃一惊，心想这下糟糕了，原本还以为钟长老高深莫测，用了什么观测之术，没想到压根就不看资质和悟性，这怎么能行？一名弟子连忙跑去请示负责收徒大会的吴长老。
只不过吴长老一到，便立刻乖乖地呆在钟庭柯后边，连话都不敢大声说，那三名弟子顿时大眼瞪小眼。
“你也在旁边看着吧。”钟庭柯瞧了一眼吴长老，便继续专心测试那些少年。
“是。”
前面的测试几乎都没有什么亮眼之处，不过这些少年对于问题的回答，却让他感悟许多。
这些问题若是让一些修炼又成的修士来回答，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他们早就被世俗磨出棱角，看待问题的角度也更加全面，答案更是五花八门。
恰好这些少年都是对这个世界刚萌芽的阶段，他们的感悟与回答才是最真切的，一样的答案，却能够看到答案背后所蕴含的东西。
钟庭柯不仅仅是想要知道答案，更是想要知道答案中的‘答案’。
他也在等，等那个拖着棺材的少年。
少年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下，进入大殿之中。
钟庭柯起身，走到少年身前，问道：
“你为何带着棺材来？”
“我们无家可归。”
“那这棺材中又是何人？”
“父与母。”少年回答道。
“你要做何事？”
“炼尸！”
“为何炼尸？”
“待有一日将他们复活。”
“复活？”
“可是人死不能复生，炼尸也是一样，并不能复活。”
“不，他们只是病了，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少年显得有些歇斯底里。
“那好吧，你跟我来。”钟庭柯说道。
“去哪？不用继续测试了吗？”少年疑惑地看着钟庭柯。
“你不是想学炼尸术，我可以教你。”
“你的炼尸术比他们厉害么？”少年指着那些赏金谷的弟子问道。
“在凡人中没有人比我更厉害。”钟庭柯说道。
“怎么可能，赏金谷的谷主就比你厉害，太厄城里的人都说他是最厉害的。”
“呵呵。”钟庭柯笑了笑，感叹少年的天真：“你只会比他更厉害。”
这往后，钟庭柯便带着少年修炼。
也不知是梦狐梦境之术的神奇，还是因为自身的影响，没想到当年所梦之事，竟然在现实中发生。
虽然并非一模一样，可这恰好似乎也印证了什么。
钟庭柯觉得自己的道就快要来了。
这三十年不少之前隐仙庙的修士都成了野仙，像是李七宝、白龙金、白龙银等人都成了野仙，就连影宝在米虫谷中待久了，也悟出自己的道，成为了一名普通野仙。
原本应该最快成仙的他，反而拖到了最后。
钟庭柯之前并未收徒，眼下教导少年修炼，也不以师徒的名义，那种徒弟背叛师父的事情见多了，心里难免会有些烙印在。
关键是善良资质又好，悟性又高的徒弟难找。
眼前这少年资质与悟性都极为出众，只不过身上戾气太重，性子也和善良沾不上边，虽说心狠手辣的人在修炼一途不容易吃亏，可对自己而言，只有心底善良的人才能够托付，所以钟庭柯仅仅只是闪过收徒的念头，便放弃了。
渐渐，少年炼制了一对灵尸，名为父与母。
少年渴望灵尸变得强大，变得能够保护他，变得能够帮他复仇…
钟庭柯赐下仙果与丹药之后，便如同影子一般，看着少年的成长，而少年也在钟庭柯的教导下，飞速成长，修炼的速度堪称恐怖。
看着少年修炼术法，看着少年打造灵尸。
他的打造和其他弟子打造方向不同，正因为他的灵尸是自己的父母，所以他赋予灵尸的意义不一样。
“他一边渴望灵尸战斗，又一边害怕灵尸受伤…”
“即是培养又是陪伴，他的心里始终没有放弃复活自己的父母，他在试图赋予灵尸新的意义。”
“我明白了，我的灵尸虽然多，种类多，品级也多，可所有的灵尸对我而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工具人，都是路人，不是他们本身没有意义，而是我没有赋予他们意义！”
“生，是生命的赋予，死，是生命的剥夺，而尸，即是剥夺又是赋予。”此刻钟庭柯似乎真正明白了神棺中的轮回转尸之术，甚至感悟的似乎还要更深。
“生死尸道！”
“赋予生死，赋予意义！”
“这便是我选择的道！”
之前的轮回转尸之术纯粹就是术法，而现在钟庭柯将道意融合，领悟生死尸道之后，这轮回转尸之术竟是成了钟庭柯的道意秘法。
甚至可以说是轮回转尸之术得到了升华和进阶。
“新的轮回转尸之术！”钟庭柯甚至感觉自己不需要灭杀目标，直接就能够让活着的生灵变成一具灵尸。
“难道这就是一念成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