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攀
新生录取通知书 李瑜同学：
经梅海市教育局批准，你已被录取在我校高中就读，学校向你表示热烈的祝贺。
请你在8月30日携带录取通知书等材料到我校办理注册手续。
注意事项:
1、学生要携带本人1寸黑白照片6张。
2、注册费用:预收学杂费、住宿费等800元、校服70元。
3、注册时间:8月30日上午8:30-11:30，下午2:30-5:30
4、军事夏令营时间:8月31日至9月3日5、乘车路线:404路 联系人:林老师电话:0806449
2003年7月26日 “穷人的幸福，真的就像泡沫一样…”看完之后，李瑜这样想到，而随后，她的脑海里又忍不住浮现出了李立行的脸来。
他，离我，又更远了一步了呢…
扣扣扣！
当李瑜这样想着的时候，楼下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李瑜回过神来，她随后就下楼下楼去开门。
而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立行。
“咦！叔叔和阿姨不在吗？”李瑜开门后，李立行见李瑜家里空荡荡的，便开口问道。
“他们…出去了，有事吗？”才刚擦干眼泪的李瑜，看着眼前的被托梦了也不提前告知她们一声的李立行，眼泪差点就又流下来了。
“哦，我爸让我带点东西过来，给。”李立行说着就拿出了一盒月饼递给了李瑜。
李瑜礼貌性地推辞，但最后还是拗不过李立行的好意。
李立行走后，李瑜在家里胡思乱想了两个小时，李树和李洁终于回来了。
李瑜见二老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心里的不安于是又加重了几分。
“这月饼是谁送的？”见桌上多了一盒月饼，李洁开口问道。
“是李立行带来的。”李瑜回答。
“你怎么就给收下了…唉，明天我再买盒月饼送过去吧…现在离中秋还早，怎么就…”李洁絮絮叨叨地说着，然后他的话就被李树打断了。
“人家送月饼也是好意，你啰嗦什么！时间不早了，早点收拾，明天还要出门呢。”李树说完这话，就催李瑜上楼。
但这时李瑜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你肚子饿了的话，就先吃个月饼吧。”李洁说道。
“我不饿。”李瑜说。
“你饿不饿我还不知道？”李洁说着，就打开了月饼盒。
但是她却没找到月饼，里面只有月票，额，好吧，是钞票。
“这…”李洁看着眼前那三叠红红的钞票，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了。
不仅是李洁，李树和李瑜也都愣住了。
李瑜怎么也没想到，月饼盒里装的竟然是钞票，她先前还有些埋怨，李立行被妈祖托梦了也不提醒她家一下来着。
而李树在短暂的惊愕过后，就走到了那盒月饼前，把钱又装回了月饼盒里。
“这钱，咱不能拿。走吧，我们去文峰家里。”李树说完这话，拿着月饼盒就打算走。
“这都大晚上了！人家说不定睡了，再说明天就要注册了…”李洁却拉住了李树，对他说道。
“这钱，咱们不能拿！”李树听李洁话里的意思是想把钱留下，顿时有些愤怒地喊到。
“吼什么吼！孩子还在这里呢！你有本事你把钱拿出来啊？！你那些亲戚都是些什么东西！一听要借钱，个个就跟家里被火给烧似的，讨债的人又追得急，我从娘家借来的那些钱根本不够，难不成咱们真要把房子卖了？卖了你住哪里？你把钱一退，你面子上好看，但明天讨债的上门，你怎么办？再说了孩子明天就要注册了，她的学业是能耽搁的吗？人家一片好意，你收下会死吗？！死要面子活受罪！”在李树亲戚家受了委屈的李洁终于爆发了。
“你！”李树见李洁当着李瑜的面说出这种话，扬起手就想扇李洁一记耳刮子——
一个家庭，如果经济出了问题，家人之间的感情就会出现问题。
命运无常，穷人们想通过婚姻这条小船，更好地抵御风浪。
但一旦大风浪过来，婚姻的小船，也是说翻就翻的。
李瑜受够了这种争吵，她从来没有想过，只是一场台风，家里的情况就会变成这样。
如果父亲不眼红李文峰家的情况，不去借钱和别人四处合伙承包鱼塘，那么她家现在也不至于连米都揭不开锅。
如果李立行把鱼塘的鱼都低价卖了时，母亲能不嘲笑李文峰出了个“好儿子”，而是跟着把鱼卖了，家里现在也不至于连她去上学的钱都拿不出来。
如果…
人生哪来的如果！
“你们别吵了！书我不读了！我们家都这样了，我还读什么…”李瑜说着拿过那个月饼盒就往李立行家里跑。
这是个狼人。
她比普通的狠人，还狠一点。
李树和李洁没想到李瑜会这样做，他们愣了一下，最后还是一起跟着李瑜去了李立行家。
三人来到李立行家时，李立行一家人正看着电视喝茶吃梅。
“这么晚了还没睡呢？”李洁堆笑道。
“我家这孩子说妈祖不让他早睡…”李文峰笑着说道，“都来了，坐，坐…”
之后大人们聊天，李立行看电视，时不时也看一眼李瑜，而李瑜从头到尾都只看她的脚。
几番推让的结果是李树终于收下了那些钱，但李树之前谈好的几处鱼塘，以后都归李文峰了。
原本李树是打算把他和李文峰一起合伙的游艇厂边的鱼塘也给李文峰的，但李文峰反而把那块全给他了。
李文峰说如果李树不收，那他就成了趁人之危，赶尽杀绝之人，于是最后李树只能答应了。
走出李立行家里时，李瑜心里没有因为明天能和李立行一起去注册而有半点喜悦。
她过早地看到现实撕下表面伪装后的丑陋样子。
于是她也决定变得丑陋——
以前的我太过天真，也太过别扭了。
这样下去，我只会人财两空。
我现在能为自己做的，也能为家里做的，就是攀上他。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必须骚，必须贱。
“我，要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