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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六回 西去 不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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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善沉默了片刻,才道:“二哥,贵府太夫人的确年纪一大把,又已弥留了,可说到底与我并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吗?于理来说,我姓季,贵府却姓裴;于情来说,当初的事二哥从头至尾都是旁观了的,换了你,能当从来都没发生过一样吗?只怕换了二哥也做不到吧。所以都当压根儿不知道有我这个人的存在,大家再不产生任何的交集,不好吗?”

  顿了顿,“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待会儿贵府太夫人非要我原谅,或是答应一些我不愿意的事,我是答应好,还是不答应好呢。答应吧,我自己难受膈应,不答应吧,就像你才说的,只怕贵府太夫人走也走不安心,那岂不是成我一个人的罪过,贵府所有人都得恨上我了?二哥自己方才不也说,若是怎么怎么样,你和夫人不会袖手旁观吗,可见你们潜意识里也认为这种可能性极大。所以二哥就别为难我了,先回去吧。”

  裴钦说不出话来了。

  当初刀是切切实实砍在了妹妹身上的,痛的也切切实实是她自己,她做不到原谅与宽恕,本来也是人之常情。

  何况还未必是诚心诚意的祈求她的原谅,不到妹妹与祖母真面对面了,谁又能知道祖母真正想做什么呢?

  可,祖母又的确已经弥留了,那么大年纪的人,瘦得只剩皮包骨,满头白发,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瞧着又委实让人觉得可怜,若连最后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她的,他们这些子孙后人又实在太不孝了些…

  裴钦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劝说季善,“妹妹,当年的事,其实也怪不得祖母,对不对?当然,她知道真相后,一度只想着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还蓄意欺瞒母亲,的确是她不对;之后好容易肯寻妹妹了,又是因为那些个荒谬的原因,见到妹妹后,更是…但终究都是过去的事了,也不只是祖母一个人的决定,若没有大伯父和父亲的默许,她也不至于…你要不…”

  季善打断了他的吞吞吐吐,“我知道二哥素来心软心善,这是你的好处,所以我们兄妹才能走到今日。但也是你的缺陷,指不定哪日便会因为不该心软时,还是心软了,便给你带来麻烦呢?这样吧,你回去见到贵府太夫人,就问她是不是想求得我的原谅,才能走得安心?若是,就告诉她我已经原谅她了,那她总能安心了吧?当然若不是,我就爱莫能助了。”

  要她当面说已经原谅了裴太夫人,或是原谅了侯府除了夫人和二哥以外的其他人,是绝不可能的,肯让裴钦这样带话儿,她自问已是仁至义尽了。

  不然她午夜梦回时,都没脸见原来的季善了!

  裴钦闻言,迟疑道:“可我就算这样说了,祖母也不会信吧?肯定要当我是善意欺骗她的,到时候若还是坚持要见妹妹呢?”

  季善想了想,“那我派个丫鬟随二哥同去吧,让我的丫鬟替我转述我的话,贵府太夫人总肯信了吧?”

  也省得裴钦交不了差,惹得阜阳侯与裴二老爷都不高兴,说到底他始终是裴家的人,惹得伯父和父亲都不喜欢,觉得他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了,他以后也没有好日子过。

  裴钦这下点了头,“行吧,那就依妹妹的,你派个丫鬟随我同去吧,只是若妹妹带了话,祖母还是要见你,妹妹能不能…通融一二呢?若真有事,我和母亲定会替你挡在头里的。”

  季善未置可否,只道:“我还是先吩咐我的丫鬟去吧,二哥稍等片刻啊。”

  遂到房门口叫了杨柳过来,附耳如此这般吩咐起来,杨柳比青梅可伶俐多了,这些事当然只能她去做。

  只是还没等到裴钦带了杨柳出发,沈恒便急匆匆赶了回来。

  瞧得季善果然还在家,他松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善善你肯定在家里,亏得我没直接去侯府。”,又与裴钦打招呼,“二哥。”

  裴钦瞧得他回来,猜到他肯定是回来征求季善意见的,季善愿意去侯府,他才会一起去,反之,他也定是不会去的,不知道是该失望自己两头的安排都落空了的好,还是该欣慰自家妹夫是如此尊重自家妹子的好。

  想了想,与沈恒道:“妹夫,我知道之前的事都是祖母和家里亏欠了妹妹,大家又有言在先,妹妹不肯回去也是人之常情。可祖母都已弥留了,若连最后一个要求都不能满足她的,我们当儿孙的又委实有些于心不忍,妹夫不如帮我劝一劝妹妹吧?你放心,若祖母趁机强人所难,不用你们发话,我和母亲先就不会同意的!”

  可惜沈恒的答案果然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二哥,我肯定任何时候都是站着善善一边的,她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绝不会勉强她半分,所以我肯定不会帮二哥劝她的,我也劝不了她。”

  说完看向季善,“善善,你方才怎么与二哥说的呢?”

  季善便把她打算让杨柳代自己跑一趟的事说了,“我总不能让二哥和夫人难做,但也仅此而已,多的绝不可能了。二哥还是快出发吧,再耽搁可就真来不及了。”

  沈恒遂也看向裴钦,道:“是啊二哥,善善派了杨柳随你一块儿回去,你这趟便也不算便跑,足够交差了,你就快些回去吧,不然…指不定就真要赶不上了。我就不多留二哥了,等二哥忙完了这阵子,再请二哥来家里喝一杯,到时候我和善善应当已经搬完家了,正好在新家里请你和二嫂,若是夫人也能同去,当然就最好了。”

  裴钦早就知道季善与沈恒找宅子的事儿,本来很想帮忙的,奈何季善总是不允,只得作罢,这会儿听他们终于找好了宅子,有心想细问一番,又怕真再耽误下去,就来不及了。

  只得道:“行,那我就先带着你们的丫头走了,等完事儿后,我再打发人送她回来,至于你们搬家的事儿,也容我过阵子再细问你们吧。”

  说完带了杨柳就要走。

  不想裴二奶奶又急匆匆赶了来,一见裴钦便急道:“爷半日都不回去,祖母都好几次一口气上不来,就…这会儿全靠太医的银针和参片吊着呢,所以父亲又打发人我来催请妹妹妹夫。妹妹、妹夫,我知道这事儿你们肯定不愿意,可得饶人处且饶人,尤其祖母还那么大的年纪了,又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今日便不是祖母,而是另一个陌生的弥留老太太,只怕求到你们名下,以你们的人品德行,也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何不就当祖母只是个陌生的老太太,你们此去只是替她完成最后的心愿呢?”

  裴二奶奶虽也是亲嫂子,人也好,却到底比裴钦远了一层,且正是因为她人好,季善才更不想她难做,不然回头阜阳侯与裴二老爷把请不动她回去的账都算在裴二奶奶身上,迁怒于她,她日子可要怎么过?

  季善想着,看了一眼沈恒。

  就见沈恒也正看她,一见她望过来,便凑近了低道:“善善,要不,我们就走一趟吧?二嫂说得对,就算今儿只是个陌生的老太太,你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何况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且我们不走这一趟,不但二哥二嫂,夫人只怕也难做,我们不看他们,也要看夫人和二哥二嫂不是?”

  又听得裴二奶奶道:“妹妹,你就当是为自己和妹夫积福了,好不好?我来之前母亲特地与我说了,若你实在坚持不肯去,那便罢了,她本来就不愿你委屈勉强自己;但若你还是愿意去的,只是有众多顾虑,那就请你放心,她一定会凡事替你挡在头里,尽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的,她已经委屈过你了,以后绝不会再眼睁睁看着你受委屈!”

  季善本就已让沈恒说得动摇了,又听得裴二奶奶这番话,是啊,就当是为自己和沈恒积福吧,想来原来的季善在九泉之下,也会体谅她的…到底还是松了口,“那好吧,等我和相公换件衣裳,我们马上就走吧。”

  裴钦与裴二奶奶都松了一口大气,裴钦忙道:“好好好,妹妹妹夫你们快去,等你们换好衣裳回来我们就出发。”

  季善与沈恒遂回房双双换了一身素色衣裳,才回到花厅,与裴钦夫妇回合后,到二门分头上了马车,直奔阜阳侯府而去。

  只是一行人才刚在阜阳侯府的垂花门外下了车,正急匆匆往裴太夫人的院子赶,就听得二门响起了云板声。

  季善与沈恒都不知道是什么声音,还有些纳罕,“这是什么声音呢?”

  裴钦与裴二奶奶却都是高门出身,自然一听就明白是什么声音,片刻,裴钦才沉声说道:“是祖母驾鹤西去了,告知阖府的云板声…”

  裴二奶奶声音也很沉重,“可惜终究还是迟了一步,不过祖母肯定是冥冥中感知到妹妹妹夫已经来了,才会安心离去的,也算是了无遗憾了。”

  季善与沈恒闻言,对视一眼,心里倒还谈不上沉重后悔什么的,毕竟裴太夫人于他们来说,真就只是个陌生人而已,不过还是多少有那么一丢丢微妙。

  看来她/善善与裴家是真的没有缘分,打一开始没有,如今依然没有,总是要差那么一点点…不过这都是天意,非人力所能改变的,他们也只能顺其自然罢了。

  季善便咳嗽一声,低声问起裴钦来:“那二哥,我和相公还需要进去吗,不如我们就先回去了吧?贵府才出了大事,正是人人忙碌的时候,我们留下,没的给你们添乱。”

  裴钦见问,想了想,道:“不如还是进去打个照面吧?你们不来也来了,既做了人情,就该做足全套才是,也好让母亲见见你们,也好些日子没见了,她一直念叨着妹妹妹夫呢。”

  季善犹豫片刻,到底点了头,“行吧,那我们还是进去露个脸,就当是送贵府太夫人最后一程吧,也省得回头还要再来上香致奠。”

  虽然阜阳侯府这次瞧着比上次她来时,因为满心都是紧张,以致心不在焉,视觉上更显富丽了,她依然再不想踏进这个地方半步。

  沈恒则随即补充道:“二哥,这会儿贵府太夫人院里肯定人多口杂,我们就这样进去,好吗?要不要先安排一下,清场一下什么的?也省得徒增麻烦。”

  裴钦“嗯”了一声,“那我先行一步,进去安排一下,让你们嫂子引着你们在后面慢慢儿来吧。”

  说完看了一眼裴二奶奶,待其点了头,便拔腿大步往里走去,走着走着,更是跑了起来,很快背影便消失不见了。

  裴二奶奶这才与季善沈恒道:“妹妹妹夫,我们也走吧。拢共妹妹妹夫也没来家里几次,偏还每次都是不好的回忆,也真是…不过如今祖母驾鹤西去了,至多三年后出了孝,肯定就会分家了,到时候我们二房自立门户了,妹妹妹夫再回家也是一样的。”

  季善一想到裴二老爷,便丝毫踏进裴二奶奶口中“家”的心情都没有,但又知道裴二奶奶是一番好意,遂只道:“以后的事且以后再说吧,倒是贵府肯定马上就要大忙起来了,偏夫人身体不好,凡事只能请二嫂多担待了。”

  裴二奶奶是聪明人,见季善明显避重就轻,也就不再多说,道:“都是我的本分,妹妹就别与我客气了。妹妹妹夫这边请…”

  如此一路引着季善沈恒到得裴太夫人的院子,果然并没有想象中的喧阗纷乱,只隐约听得见偶尔一声说话声或是低泣声,显然裴钦已经赶着清好场了。

  裴二奶奶便引着二人又进了院里。

  不想却迎面遇上了让一个高挑挺拔、俊美异常的男子扶着的裴瑶,不用说,男子定是裴瑶的夫君徐家大爷了。

  双方显然都没料到会这样遇上,都是怔了一下,片刻,还是裴二奶奶先回过了神来,立刻道:“三妹妹与三妹夫这是去往哪里呢?我知道祖母驾鹤西去了,三妹妹心里肯定很难过,毕竟祖母自来最疼你,但你如今还怀着身孕呢,还是要以自己的身体和腹中的孩子为要,不然祖母她老人家肯定走也不能安心。三妹夫,不然你快扶了三妹妹去我们院里歇息一会儿吧?”

  裴瑶眼睛通红,方才是真的伤心,毕竟裴太夫人以前是真的疼她,却忽然说走就走了;这会儿却是真的慌乱,怎么就会偏在这里遇上季善夫妇了呢?早知道她刚才就该与三房四房的人一并离开,或是方才稍微走快一点儿呢!

  偏还不敢露出丝毫的异样来,还得哽声应答裴二奶奶,“二嫂,母亲也怕我太难过,对腹中的孩子不好,所以让相公扶了我出来先去咱们家里歇一会儿。”

  裴二奶奶点点头,“那你们快去吧,家里这会儿正忙乱着,若有怠慢之处,还请三妹夫千万多担待。”

  徐家大爷徐佩瑜闻言,忙道:“二嫂太客气了,我们又不是外人,家里才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肯定是急需人手的时候,瑶儿如今虽有身孕不宜操劳,我却是无妨的,若有需要我的地方,还请家里长辈和兄嫂们千万不要客气,只管吩咐便是了。不过这两位是,怎么瞧着都有些眼熟呢?”

  裴二奶奶想到沈恒中探花时,可是骑马游过街的,至于季善,据说与自家婆婆年轻时,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不怪徐佩瑜觉得夫妇两个都眼熟,这要是他存了心,回头稍一打听,只怕就能知道几分了。

  因忙道:“祖母这样的老封君仙去了,肯定是要大办丧事的,家里的确要忙一阵子,但好在许多东西都是提前就备下的,家里族里人手也充足,想来当没有需要麻烦三妹夫的地方,三妹夫只管照顾好三妹妹便是了。我就不送你们了,你们快去吧,我也得进去给长辈们帮忙了。”

  裴二奶奶能想到的事,裴瑶自然也能想到,忙跟着道:“那二嫂,你快进去忙吧,三叔四叔两房人方才已听大伯父的吩咐,分头忙活儿去了,如今里面大伯母和母亲正领着大嫂三嫂和嬷嬷们在给祖母装裹,的确需要二嫂帮忙。”

  又与徐佩瑜道:“相公,我有点恶心,肚子也有些痛,你快扶我回去坐着歇一歇吧…”

  徐佩瑜闻言,哪还顾得上其他,忙道:“好好好,我马上扶你去歇着,你再撑一会儿啊…二嫂,那我和瑶儿就先走一步了啊…”

  又冲季善与沈恒点了点头,才小心翼翼的扶着裴瑶走了。

  余下裴二奶奶瞧得二人走远了,方暗自松了一口气,与季善沈恒道:“妹妹妹夫,我们也走吧。”

  心里却是不无遗憾,若是没有当年的事,三妹夫这么丰神俊朗、家世显赫的夫君可就是妹妹的,他方才的温柔体贴,也都是属于妹妹的了,虽然如今妹夫也哪哪儿都好啦,但跟三妹夫比起来,终究还是要差一些的…

  季善自不知道裴二奶奶在想什么,若是知道了,肯定要哂笑,徐家大爷再俊美、家世再好,在她眼里也及不上沈恒一根手指头好吗?

  也好在是她不知道,遂只应了一句:“那二嫂继续给我们引路吧。”,便与沈恒又随裴二奶奶继续往里走了。

  另一边,裴瑶让徐佩瑜扶着终于出了裴太夫人的院子,到了阜阳侯府的后园,才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

  可再想到也不知季善与沈恒要在侯府待多久,那双方岂不是还有再遇上的可能?

  她才松下去的气立时又提了起来,想了想,因与徐佩瑜道:“相公,侯府既人手充足,我如今胎又还没坐稳,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等侯府正式各处报了丧,开始迎宾吊唁了,再来吊唁致奠吧?淼淼一个人在家,我也委实不能放心。”

  奈何徐佩瑜却道:“侯府再是人手充足呢,家里办丧事这样的大事,我们也该多留几日才是,尤其太夫人生前还那般疼你,那么多孙子孙女,可就只有你是在她屋里养大的,我们就更得留下帮忙了。我知道你如今身子不便,不过你人在就行,旁的都交给我便是了。”

  顿了顿,又道:“至于淼淼,家里那么多下人呢,还有母亲和二弟妹、妹妹们在,哪就算‘一个人在家’了,你只管安心便是了。便是母亲,知道是太夫人去了,我们才暂时不能回家,也定不会说什么的。”

  他话说到这个地步,裴瑶还能说什么,只得强笑道:“我知道相公都是为了我,可我这不是怕累着你了,也怕误了你的差事吗?”

  徐佩瑜道:“累不着,也误不了,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至于差事,本来平日也是爱去就去,不爱去就不去,回头打发人去告个假也就是了。对了瑶儿,方才跟二嫂一起那两位客人是谁呢,他们是夫妻吧?倒都生得一副好模样儿,配得天造地设一般,还都挺面善的,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我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了。瑶儿,他们是侯府的什么至亲吗,三叔四叔两房人方才都让大伯父给特意支走了,二嫂却能带他们进去,难道他们比三叔四叔跟太夫人还要亲呢?”

  裴瑶宽大衣袖下的手立时攥紧了,真的特别想怒回丈夫一句:“关你什么事,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你是闲着没事儿干?还是舌头太长了,不嚼一嚼不舒服呢!”

  可想到自己费了那么多心思,才终于又挽回了丈夫的心,让他不再歇到两个通房屋里,也终于让自己再次有了身孕…又实在不敢口出恶言,随心所欲。

  自上次与裴钦几乎当面绝交,之后还因裴钦的进言,让阜阳侯和裴二老爷也恼上了她,无事不许她再回侯府后,裴瑶一时间只觉天都塌了,又悲愤又痛恨到了后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恨谁才好了。

  还是瞧得女儿稚嫩的小脸,想到自己若是倒下了,留下女儿这么个小人儿可要怎么办,裴瑶才又渐渐振作了起来。

  然后便把大半的心思放到了徐佩瑜身上,一度温柔细致得比二人新婚时尤甚,因为知道自己唯一仅剩的靠山便是丈夫,只有早日生下儿子,还是尽可能多的儿子,将来一旦事发,才有可能保得住自己一条命,保得住淼淼徐家大小姐的尊荣富贵。

  徐佩瑜当初本来也是真的喜欢裴瑶,才会最终选了她做妻子的,不然以他的相貌家世,要娶一个方方面面条件都更好的妻子,压根儿不是什么难事。

  之所以会歇到通房屋里,不过也是觉得裴瑶越来越不温柔体贴了,与当初他们成亲前,渐渐简直判若两人了一般,他哄她一次两次没问题,十次八次也还行,可次数再多点儿,就没那么多闲心了,——既她不给自己温柔体贴,那他就去肯给他的人那里便是了。

  但既然裴瑶又渐渐变回了曾经那个她,徐佩瑜自然也就回心转意,与她恩爱如初了,所以裴瑶才能这么快又有了身孕。

  只是纵然终于又有了身孕,裴瑶的心还是飘着的,尤其方才偏好巧不巧遇上了季善,她的心就更是飘得厉害了…好容易才忍不住满心的烦乱,与徐佩瑜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侯府的什么亲戚,想来应当是祖母娘家那边儿的吧?我之前也只远远见过一次,但既然二嫂引了他们进去,自然有自己的道理,我们就别管了。”

  徐佩瑜笑道:“我也没想管啊,就是觉得他们眼熟,又没有旁人在,所以白与你闲话一番罢了…我想起那位女客人为什么会眼熟了,她长得好像岳母,可她不是太夫人娘家的亲戚吗,怎么会跟岳母长得那么像呢?我记得母亲曾说过,岳母年轻时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儿,我之前还想象不到,不过如今我能想象得到了,岳母年轻时,肯定跟方才那位女客人一样漂亮,那倒果真是一位不得多见的美人儿了!”

  裴瑶见他一边说,一边还一副欣赏回味的样子,简直想放声尖叫了。

  他当她是死人吗,就这样当着自己妻子的面儿,大肆夸奖别的女人是‘不可多见的美人儿’,他真是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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