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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贼喊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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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乌鸡国的小太子并不知道,行者打算就此在大殿上降妖除魔,故而出班圆场,而那青狮一听这话,也迅速选择继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开口质问行者道:

  “那和尚是几时离了东土?唐王因甚事着你求经?”

  那行者原本就已经打算撕破脸皮,一听这话,继续昂首而立道:

  “我师父乃唐王御弟,号曰三藏。因唐王与隐太子玄武门之变,大唐王梦游阴司地府,复得回生之后,大开水陆道场,普度冤魂孽鬼。因我师父敷演经文,广运慈悲,忽得南海观世音菩萨指教来西。我师父大发弘愿,情欣意美,报国尽忠,蒙唐王赐与文牒。那时正是大唐贞观十三年九月望前三日。离了东土,前至两界山,收了我做大徒弟,姓孙,名悟空行者;又到乌斯国界高家庄,收了二徒弟,姓猪,名悟能八戒;流沙河界,又收了三徒弟,姓沙,名悟净和尚;前日在敕建宝林寺,又新收个挑担的行童道人。”

  那青狮精一听这话,当即便又开口说道:

  “那和尚,你起初时,一个人离东土,又收了四众,那三僧可让,这一道难容。那行童断然是拐来的。他叫做甚么名字?有度牒是无度牒?拿他上来取供。”

  在四大部洲三界之内,原本就是儒释道三教一家的,原本和尚带着道人并不是什么不正常的事情,但是那宝林寺是乌鸡国地界,别人管不着,他却管得着,青狮精索性便拿来借题发挥了。

  那乌鸡国国王因为被那青狮害死了一次,心中本来就惊惧,一听到他要盘问自己,当时便更加慌了,幸有行者扯住了那国王的袖子低声对那国王道:

  “你休怕,等我替你供。”

  安抚了那乌鸡国国王之后,那行者转头与那青狮精道:

  “陛下,这老道是一个无声哑言之人,却又有些耳聋。只因他年幼间曾走过西天,认得道路,他的一节儿起落根本,我尽知之,望陛下宽恕,待我替他供吧。”

  那青狮精原本便是领了法旨下界作妖的,知道如今时候已经到了,自然不可能咄咄逼人,于是开口道:

  “趁早实实的替他供来,免得取罪。”

  那行者一听这话,当即将一切前因后果编做了打油诗,开口便说了出来:

  “供罪行童年且迈,痴聋瘖痖家私坏。祖居原是此间人,五载之前遭破败。天无雨,民干坏,君王黎庶都斋戒。焚香沐浴告天公,万里全无云叆叇。百姓饥荒若倒悬,锺南忽降全真怪。呼风唤雨显神通,然后暗将他命害。推下花园水井中,阴侵龙位人难解。幸吾来,功果大,起死回生无挂碍。情愿皈依作行童,与僧同去朝西界。假变君王是道人,道人转是真王代。”

  那青狮精一听这话,便知道了这回是装不下去了,当即便想驾云而走。奈何手内无一兵器,转回头,只见一个镇殿将军,腰挎一口宝刀,被行者使了定身法,直挺挺立在那里,他近前,夺了这宝刀,就驾云头望空而去。气得沙和尚爆躁如雷,猪八戒高声喊叫,埋怨行者是一个急猴子:

  “你就慢说些儿,却不稳住他了?如今他驾云逃走,却往何处追寻?”

  “兄弟们且莫乱嚷。我等叫那太子下来拜父,嫔后出来拜夫。”

  那行者看着那青狮驾云而走,却丝毫不慌,解了群臣的定身法。而后俱陈前事。待真相大白之后,吩咐八戒沙僧:

  “好生保护他君臣父子嫔后与师父!待老孙前去降妖!”

  吩咐完毕之后,那行者一纵身,跳在九霄云里,睁眼四望,看那魔王哩。只见那畜果逃了性命,径往东北上走哩。行者赶得将近,喝道:

  “那怪物,哪里去!老孙来了也!”

  那青狮精闻言立即回头,掣出宝刀,高叫道:

  “孙行者,你好惫懒!我来占别人的帝位,与你无干,你怎么来抱不平,泄漏我的机密!”

  那行者一听这话,再加上那敖烈先前之言语,他当时便知道了那青狮精是天上的怪物,当即开口冷笑道:

  “我把你大胆的泼怪!皇帝又许你做?你既知我是老孙,就该远遁;怎么还刁难我师父,要取甚么供状!适才那供状是也不是?你不要走!好汉吃我老孙这一棒!”

  那行者执铁棒打来,那青狮侧身躲过,掣宝刀劈面相还。他两个搭上手在空中战在一处,经数合,那妖魔抵不住猴王,急回头复从旧路跳入城里,闯在白玉阶前两班文武丛中,摇身一变,即变得与唐三藏一般模样,并搀手,立在阶前。

  那行者不知真假唐僧也是九九八十一难之一,那三藏就该有被魔化身这一劫,一双火眼金睛竟然不能明辨假真,当时就慌了。苦恼不已道:

  “倘若一棒打杀妖怪变的唐僧,这个也成了功果;假若一棒打杀我的真实师父,却怎么好!”

  无奈之下,那孙悟空只得问起八戒沙僧:

  “你二人方才在这里观看,可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么。”

  那八戒一听这话,十分无奈的道:

  “你在半空中相打相嚷,我瞥瞥眼就见两个师父,也不知谁真谁假。”

  行者闻言,捻诀念声咒语,叫那护法诸神、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一十八位护驾伽蓝、当坊土地、本境山神道:

  “老孙至此降妖,妖魔变作我师父,气体相同,实难辨认。汝等暗中知会者,请师父上殿,让我擒魔。”

  那护法诸神一听这话。未曾动手,行者的言语就被那青狮听了去,便暗中使腾挪之术,上了金銮宝殿,而行者见此,误以为是护法诸神护持,当时抡起棒子要打真唐僧。

  这一番若不是唤那几位神来,这一下,就是二千个唐僧,也打为肉酱!多亏众神架住铁棒,连连说道:

  “大圣,那怪会腾云,先上殿去了。”

  那行者闻言赶上殿,他又跳将下来扯住唐僧,在人丛里又混了一混,依然难认。行者心中不快,又见那八戒在旁冷笑,行者大怒道:

  “你这夯货怎的如此欢喜?可是如今有两个师父,你有得叫,有得应,有得伏侍哩!”

  那八戒听那行者如此阴阳怪气,开口笑道:

  “哥啊,说我呆,你比我又呆哩!师父既不认得,何劳费力?你且忍些头疼,叫我师父念念紧箍咒,我与沙僧各搀一个听着。若不会念的,必是妖怪,有何难也?”

  那行者一听这话,当即便回过神来,面上大喜道:

  “兄弟,亏你也,正是,那话儿只有三人记得。原是我佛如来心苗上所发,传与观世音菩萨,菩萨又传与我师父,便再没人知道。也罢,师父,念念。”

  那三藏一听这话,当即便念了起来。而那青狮哪里知道紧箍咒是个什么东西,只能口里胡乱的哼哼,当时便被猪八戒给看破了:

  “这个乱哼的。定是妖怪无疑!”

  那八戒松了手,变出钉耙,举钯就筑。那魔王纵身跳起,踏着云头便走。好八戒,喝一声,也驾云头赶上,慌得那沙和尚丢了唐僧,也掣出宝杖来打。

  唐僧才停了咒语。孙大圣忍着头疼,揝着铁棒,赶在空中。见那沙僧八戒两人左右架住妖魔就打,口里自言自语道:

  “我要再去,当面打他,他却有些怕我,只恐他又走了。等我老孙跳高些,与他个捣蒜打,结果了他吧。”

  那行者纵起祥云,高高在九霄之上,正想来个当头一棒把那个妖魔一棒打得稀烂,东北方向,来了一朵云彩,云中有一尊菩萨高声道:

  “孙悟空,且休下手!”

  那孙悟空回头看处,原来文殊菩萨,急收棒,上前施礼道:

  “菩萨,这是哪里去?”

  那文殊菩萨看了看孙悟空,开口便道:

  “我来替你收这个妖怪的。”

  紧接着那文殊菩萨袖中取出照妖镜,照住了那怪的原身。那青狮当时便被困在了照妖镜的灵光里,行者才招呼八戒、沙僧齐来见了菩萨。却将镜子里看处,才知道了那怪物的本相。

  “菩萨,这是你坐下的一个青毛狮子,却怎么走将来成精,你怎么不立时收服他?”

  那文殊菩萨一听这话,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

  “悟空,他不曾走,他是佛旨差来的。”

  那孙悟空听到了如此荒唐的言语,当即开口便道:

  “这畜类成精,侵夺帝位,还奉佛旨差来。似老孙保唐僧受苦,就该领几道敕书才是!”

  那文殊菩萨一听这话,便知道那猴头有了不忿,当即便开口将前边的因果讲了出来:

  “你不知道;当初这乌鸡国王,好善斋僧,佛差我来度他归西,早证金身罗汉。因是不可原身相见,变做一种凡僧,问他化些斋供。被吾几句言语相难,他不识我是个好人,把我一条绳捆了,送在那御水河中,浸了我三日三夜。多亏六甲金身救我归西,奏与如来、如来将此怪令到此处推他下井,浸他三年,以报吾三日水灾之恨。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今得汝等来此,成了功绩。”

  孙悟空一听这话,当即明白了前因,那文殊菩萨本人是六佛之师,乃是西方大能者,但是那乌鸡国国王乃是一朝人王地主,在龙位之上的时候自有百灵护体,故而在乌鸡国内,即使是文殊也抵不过国王的王权,这才被泡了三天。

  可是猴头也明白,律法之上有不知者无罪之讲,文殊泡三天让乌鸡国国王泡三年这样的事情,说不过去的。当即开口道:

  “你虽报了甚么一饮一啄的私仇,但那怪物不知害了多少人也。”

  那文殊菩萨一听这话,开口辩解道:

  “也不曾害人,自他到后,这三年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何害人之有?”

  那行者一听这话,心知乌鸡国的旱灾说不准和西方有关,可是多半是查无实据,而且也不能说是和文殊以及青狮有关,只能暗暗记下之后开口道:

  “固然如此,但只三宫娘娘,与他同眠同起,玷污了身体,坏了多少纲常伦理,还叫做不曾害人?”

  那文殊菩萨一听这话,哈哈大笑,开口便道:

  “玷污不得。他是一个骟了的狮子。”

  那行者一听这话,终于是悟到了那怪为什么身子冷如冰,原来是阳根已经绝了,而听到这里,他也明白他不适合再不依不饶了,于是只得开口道:

  “既如此,收了去罢。若不是菩萨亲来,决不饶他性命。”

  却说文殊菩萨收走了狮子精,那行者兄弟三人,按下云头,径至朝内,只见那君臣储后,文武君臣俱拜接谢恩。

  行者将菩萨降魔收怪的那一节,陈诉与他君臣听了,一个个顶礼膜拜不尽。正都在贺喜之间,又听得黄门官来奏:

  “主公,外面又有四个和尚来也。”

  那八戒一听这话,当即便大惊失色,开口便道:

  “哥哥,莫是妖精弄法,假捏文殊菩萨哄了我等,却又变作和尚,来与我们斗智哩?”

  那行者一听这话。当即有些恼了,毕竟他自己本身便是一个眼睛灵敏的,若是真的被妖精给骗了,那可丢人丢大了。

  “岂有此理,且让他们进来看看。”

  众文武传令,着他进来。行者看时,原来是那宝林寺僧人,捧着那冲天冠、碧玉带、赭黄袍、无忧履进得来也。行者大喜道:

  “来得好来得好!”

  接着,那行者便叫国王上前,摘下包巾,戴上冲天冠;脱了布衣,穿上赭黄袍;解了绦子,系上碧玉带;褪了僧鞋,登上无忧履。教太子拿出白玉圭来,与他执在手里,早请上殿称孤,那皇帝那里肯坐,哭啼啼跪在阶心道:

  “我已死三年,今蒙师父救我回生,怎么又敢妄自称尊?请那一位师父为君,我情愿领妻子城外为民足矣。”

  那国王要请三藏坐皇位,三藏一心想要拜佛求经,坚决不受,那国王又请行者,只听行者道:

  “不瞒列位说,老孙若肯做皇帝,天下万国九州皇帝,都做遍了。只是我们做惯了和尚,是这般懒散。若做了皇帝,就要留头长发,黄昏不睡,五鼓不眠,听有边报,心神不安;见有灾荒,忧愁无奈。我们怎么弄得惯?你还做你的皇帝,我还做我的和尚,修功行去也。”

  正在那朝堂上请辞的时候,那天穹之上,隐隐的出现了一尊黑衣佛陀,开口对着一旁的人道:

  “你看。乌鸡国这事情值不值四个字?”

  “哪四个字?”

  “贼喊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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