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左右为难
完颜亮虽然荒淫无度，又残暴不仁，但是也能文能武。他不但精通汉学，而且颇有文才。他做藩王时，给人题写扇面，有“大柄若在手，清风满天下”之句，显示其志向非凡。有一日，见到瓶中木樨花灿然而放，溢彩流金，于是索笔题诗曰：
绿叶枝头金缕装，秋深自有别般香。
一朝扬汝名天下，也学君王著赭黄。
其诗笔力雄浑，气象恢弘，鸿鹄之志，梦想“黄袍加身”的意旨，已跃然纸上。他还写过不少诗词：
书壁叙怀 蛟龙潜匿隐沧波，且与虾蟆作混合。
等待一朝头角就，撼摇霹雳震山河。
鹊桥仙.待月 停杯不举，停歌不发，等候银蟾出海。
不知何处片云来，做许大、通天障碍。
虬髯捻断，星眸睁裂，唯恨剑锋不快。
一挥截断紫云腰，仔细看、嫦娥体态。
喜迁莺 旌麾初举，正駃騠力健，嘶风江渚。
射虎将军，落雕都尉，绣帽锦袍翘楚。
怒磔戟髯争奋，卷地一声鼙鼓。
笑谈顷，指长江齐楚，六师飞渡。
此去，无自堕。
金印如斗，独在功名取。
断锁机谋，垂鞭方略，人事本无今古。
试展卧龙韬韫，果见成功旦莫。
问江左，想云霓望切，玄黄迎路。
念奴娇·咏雪 天丁震怒，掀翻银海，散乱珠箔。
六出奇花飞滚滚，平填了，山中丘壑。
皓虎颠狂，素鳞猖獗，掣断珍珠索。
玉龙酣战，鳞甲满天飘落。
谁念万里关山，征夫僵立，缟带古旗角。
色映戈矛，光摇剑戟。杀气横戎幕。
缡虎豪雄，偏裨真勇。
非与谈兵略，须拼一醉，看取碧空寥廓。
特别是他的这手《念奴娇·咏雪》词，气韵苍凉，文思奇诡，实为咏雪诗词中的上乘之作。所以时人称他“一吟一咏，冠绝当时”，连江南之士看到他诗词都不得不叹服，说道：“北地之坚强，绝胜江南之柔弱。”
正因为如此，他看到柳永的词《望海潮》：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于是他完颜亮起了投鞭渡江、立马吴山之志，即兴题诗称：
万里车书一混同，江南岂有别疆封？
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
当然他也不会贸然兴兵，而是派人对赵构说，要和宋国君臣会猎于襄阳。
完颜亮想以此来打探宋朝的虚实，也想看看赵构是否听话。赵构自然不敢拒绝，但是也不敢亲自出马。毕竟要和残暴的金人相见，赵构哪里有这个胆量。秦桧趁机进谗言，说普安郡王丢了官印，理应受到处罚。不如就派赵瑗代表父皇前去会猎，这样金国方面也交代的过去。
赵构听了，自然没有异议，当即下诏免去了赵瑗的节度使一职，改任特使去和金国会猎。其实这是秦桧的诡计，他想趁机除掉赵瑗这个心头大患，因为赵瑗一直和他作对。
赵瑗如果去会猎，秦桧就可以暗中通知金人，把赵瑗扣押起来。如果赵瑗侥幸逃脱金人之手，那秦桧可以在赵瑗回来的路上，派出江湖高手行刺，赵瑗一样难逃此劫。
赵瑗接到赵构的旨意之后，知道这是秦桧的阴谋诡计。但是他也无奈，身为臣子，也只能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于是赵瑗这才派人去岭南，知会岳夫人他们小心。一来是担心秦桧图谋陷害，二来是最近他无暇关照他们。
不想刚好陆文龙夫妇也到了岭南，岳夫人便想请陆文龙保护赵瑗去会猎。毕竟只有赵瑗，才有可能替岳飞洗刷沉冤。如果赵瑗死了，那就没有人可以指望了。陆文龙也知道此事关系重大，涉及岳飞和岳家军的沉冤昭雪。
陆文龙本就是岳家军中一员，如今岳夫人开口相求，他自然不能拒绝。于是陆文龙一口应承，这才匆匆忙忙离开了岭南，赶到岳州。打算和飞云、飞鸿会合之后，一起前去鼎州，保护赵瑗前去襄阳。飞鸿自然是没有异议，一口应承。
但是飞云听完，不免有些犹豫。换在以前，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自然是师父怎样说，他就会如何做。可是现在他毕竟是夏诚之后，和宋朝有杀父之仇。现在要他去保护赵瑗，飞云自是不太愿意。
陆文龙见飞云沉默不语，知道他心中有顾虑，便说道：“云儿，为师没有想到你竟然是夏诚之后。此事你自己决定，为师并不勉强于你。只是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不要心存报仇之意。令尊之事，其中的是非恩怨，确实也不好说。可是这次赵瑗毕竟是要去面对外敌，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陆文龙自然是担心飞云会去行刺赵瑗，以报杀父之仇。
飞云连忙说道：“师父放心，徒儿受师父多年的养育和教导，自然知道孰轻孰重。再说徒儿的仇人也不是赵瑗，而是昏君赵构以及韩世忠。徒儿就算想要报仇，自然是要找他们。”
陆文龙叹了口气，说道：“当年岳飞元帅和韩世忠元帅身为宋将，平定叛乱，是他们份内之事。你可不能如此糊涂，去刺杀韩元帅。至于赵构，你要去找他复仇，为师绝不阻拦。如果岳元帅现在还在世，你是不是也要找他报仇？如果我当时已经在岳元帅麾下，势必也会参加平定叛乱之中。那你是不是也会把我当成仇人？”
罗延玉也说道：“云儿，你一向为人宽厚，不会斤斤计较。此事已经过去多年，何必再提。你如果纠缠不清，那严格说起来，飞鸿的父亲也是你的仇人。你是不是要把我们全家都视为仇人？”
飞云听了罗延玉的话，大惊失色，急忙起身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说道：“师父、师娘对我恩重如山，飞鸿和我亲如兄弟。徒儿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