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某种意义上

　　申屠先是驾驶着直升机，飞了一趟火地岛。

　　灭掉那里的Nerv驻军之后，再折返回来，赶往蓬塔阿雷纳斯要塞。

　　这期间的距离，差不多相当于阿达瑞斯这一路的三四倍之多。

　　尽管直升机的飞行速度要远远快过载重卡车的运兵能力，当申屠赶到蓬塔阿雷纳斯的时候，战斗也已经来到了尾声。

　　阿达瑞斯已经不再偶尔出手，用小型的离子风暴解决掉Nerv一方的火力据点。

　　当超过四分之三的火力点和战略要地都落入自由军一方的掌控之下时，Nerv留守在要塞中的部队被歼灭，就只剩下了时间问题。

　　“看样子不需要我帮忙了？”

　　申屠从直升机上下来，对站在楼顶遥望战局的阿达瑞斯开了个玩笑。

　　“当然不需要。”阿达瑞斯笑了笑，转头看向城市的方向，开口道：“四十五分钟之内，整个要塞所有重要的坐标点就会落入我方的掌控之中。不过问题在于，我们没有足够的人手对整个要塞进行扫荡，以确保没有漏网之鱼。”

　　阿达瑞斯率领的步兵团人数只是勉强超过了两千，其中还包括大约百分之十五的“非战斗人员”，也就是工程兵、医护兵，以及通讯兵等不负责战斗的“辅助兵种”。

　　蓬塔阿雷纳斯要塞的规模，比之战前的大多数城市都要小得多，若是按照华国的标准，顶多只能算是一个小县城。

　　但即便如此，整个蓬塔阿雷纳斯，也足以容纳五位数的人口在这里生活。

　　一千多人扔进去，也就只够勉强占领比较重要的战略据点，比如布置了重型火力的制高点，又比如某处交通要冲。

　　想要拉网一般地将整座要塞全部“过滤”一遍，只凭手头这点人数，是不现实的。

　　在出发之前，申屠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稍稍考虑了片刻，申屠询问着阿达瑞斯的意见：“现在让自由军接手这里，怎么样？”

　　“虽然早了点…”阿达瑞斯考虑了一会，点点头，赞同道：“但是问题不大。那些需要大量人手的事，还是交给自由军去处理比较好。我们只负责打下地盘，不管其它。”

　　申屠点了点头，很快岔开话题，问道：“说起来，我们的伤亡怎么样？”

　　“已经确定的，阵亡或者伤势重到必须退出战斗序列的人数有四百多，具体的数字还在统计当中。”阿达瑞斯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道：“估计整场战斗打完，这个数字会超过四分之一，还不包括轻伤的伤员。”

　　这样的伤亡比例，已经算是很高了。

　　哪怕现代化部队不会像古代军队那样，伤亡率达到十分之一甚至更低的时候就会出现溃败。

　　但普遍情况下，也就承受到百分之二十至三十的伤亡，就会出现大规模的逃兵、溃兵。

　　要不是有阿达瑞斯的心灵链接，一定程度上影响着这些步兵团的“心志”，恐怕阿达瑞斯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有可能打得下这座要塞。

　　当然，这也和阿达瑞斯果断地将整支军团分散成以连队，甚至是以一个排为单位，分散行动的策略有关。

　　这种模式，能够最大限度地减少“整体伤亡率”对其它友军产生的士气影响。

　　有不少小股的部队，是一头撞进了敌方的陷阱里，被成建制地歼灭。

　　若是这一幕发生在其它士兵眼前，必然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但若是没有“自己人”看到这些，那这种伤亡，最多也就是汇总到阿达瑞斯这里，变成一组数字罢了。

　　然而，这组数字，所体现出的东西却是过于沉重了些。

　　哪怕申屠和阿达瑞斯，都从来没有真正在乎过《EVA》世界里的这些“土著”，也不禁感到心里有些沉重。

　　倒不是因为什么圣母之类的情绪，纯粹是伤亡太大，损失超出了之前的预计，有些心疼罢了。

　　沉默了许久，申屠开口道：“按照这个伤亡数字，我们暂时只能在这里止步了。在得到新的兵力补充之前，我们都没有继续前进的能力了。”

　　预计阵亡，以及因为重伤而不得不退出战斗序列的士兵，总人数会超过五百人。

　　这已经是申屠手中兵力的四分之一。

　　若是再加上有望恢复，但需要短时间内脱离战场去进行治疗的伤员，这个数字最少也会翻上一倍。

　　当然，这些伤兵是否能够得到及时的治疗，从而恢复过来，那就要看自由军派人前来接手要塞的速度有多快了。

　　什么时候这里的情况大体上稳定下来，什么时候自由军才有能力为这些伤员安排相应的医疗措施。

　　若是拖得太久，轻伤变重伤，重伤变阵亡，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冷兵器时代，因为伤势无法及时得到有效处理而阵亡的人数，就占了大半。

　　虽然说热兵器时代这种现象已经好了很多，但仍然存在，且在可以预见的未来里难以被彻底解决。

　　似乎是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申屠沉默了片刻，轻声问道：“Nerv在这里的驻军人数，和我们得到的资料差异大吗？”

　　根据自由军提供的资料，Nerv在蓬塔阿雷纳斯要塞里，驻扎了大约五千人的兵力，相当于申屠手中兵力的2.5倍。

　　若是再加上地利上的优势，单纯步兵对步兵的话，哪怕是两三万人，也打不下这座要塞来。

　　哪怕是换成质量更高的装甲军，甚至带上空军协同作战，至少也需要一倍以上的兵力。

　　毕竟，要塞内错综复杂的环境，天然就是装甲部队的坟墓。

　　从某栋看上去是废墟的大楼里发出的一枚反坦克导弹，就足以让价值数千万的坦克变成巨大的钢铁棺材。

　　无论从任何意义上，在Nerv和自由军没有大规模开战的情况下，这座要塞里有五千人留守，都已经太足够了。

　　当然，前提是没有遇到阿达瑞斯这样的变态。

　　离子风暴的特殊杀伤效果，对这个世界的“孱弱人类”，杀伤力实在是太过于恐怖了。

　　可以说，这座要塞能够打下来，至少三分之二的功劳都在阿达瑞斯的头上。

　　阿达瑞斯计算了片刻，开口道：“具体的数字无法精确统计，但以我的经验来判断，差别不会太大，Nerv驻守的人数在四千至六千之间，只有少量轻型装甲部队和攻击直升机，其它都是依托火力点防御的步兵。”

　　这个兵力结构是没什么问题的。

　　蓬塔阿雷纳斯存在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防御自由军南下，而不是为了北上去开疆辟土。

　　依托着固定的防御工事，抵御来自北方的进攻，一个普通的步兵，所能发挥出来的作用是和一辆坦克没有本质区别的。

　　无非就是把防御工事中的重机枪换成迫击炮的差别。

　　当然，要说差别肯定还是有的。

　　至少装甲部队可以一定程度上兼顾火力压制能力和灵活性，而步兵，却只能在两者之间选择其一。

　　要依托固定工事进行防御，就要牺牲灵活性。

　　而想要在城市中迅速移动，必然无法带上固定工事中的重型火力。

　　不过，考虑到后勤方面的成本，以步兵为主的防御策略，才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毕竟，这里距离Nerv的地盘实在太遥远了。

　　相隔着整个太平洋或者大西洋。

　　收回不知飘散到哪里去的思绪，申屠开口道：“叫通讯兵联络总部，让总部那边派人来接收这里吧。顺便统计一下我们的‘战功’，希望这一次能够多补充一点人手。这样一座要塞一座要塞的打，效率太低了。”

　　Nerv在南美洲只占据了大约五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相当于一个省的大小。

　　然而，在这五十万平方公里上，却密密麻麻地分布着数以百计的小型城镇。

　　每一个城镇，以现代战争的标准来看，都可以视为一座防御力惊人的要塞。

　　带着一两支步兵团，配合上阿达瑞斯的离子风暴，或者是申屠的狙击、类法术域能力，倒也不至于说是打不下来。

　　但每打下一座要塞，就要进行修整，补充兵力之后再继续下一次行动，这效率也实在太低了点。

　　更不要说，以Nerv高效的行政体系，一旦给了他们反应的时间，局面百分之百会变得更加的复杂。

　　最简单的一个例子，现在Nerv的驻军是几乎平均分散在数百座城镇中的，只有在最靠近南极大陆的海岸线上，驻扎了一支大约十万人的海陆空协同部队。

　　若是Nerv那边判断出自由军会大规模南下，试图“收复失地”，只要将分散在五十万平方公里土地上的兵力集中到几座大城中，连成一条线，就足以对申屠的计划造成极大的阻碍。

　　要知道，将Nerv从南美赶出去，这个计划的发起点是申屠，而不是自由军。

　　这里边，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

　　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自由军并不会向申屠提供无限制的资源。

　　一旦手头的兵力打光了，甚至不用完全打光，只要数字低于一定水平，无法完成最基本的“占领”任务，申屠就只能被迫停下前进的步伐。

　　蓬塔阿雷纳斯的战斗已经到了尾声。

　　城市远处，申屠手下的步兵团分成一个个小队，不断在街道中搜索着可能还残留的敌人。

　　偶尔会有一颗子弹，手雷，或者其它什么东西从路边的角落里飞出，带走一条或者几条人命。

　　然后偷袭者就会被愤怒的步兵们一拥而上，撕成碎片。

　　不过死忠派毕竟还是少数，更多的Nerv士兵，看到局势不妙，立刻就会举起白旗，战战兢兢地从掩体中走出，向自由军投降。

　　按照这个世界的“传统”，申屠手下的士兵也接手了敌人的投降。

　　当然了，不要指望什么“人道主义”待遇就是了。

　　运气好点的只是挨上几脚，被搜走身上的补给和一切值钱的东西，然后集中关押起来。

　　运气不好的，因为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某个士兵，当场被枪毙掉的也是有一些的。

　　至少，也会被卸掉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作为惩罚，或者说杀鸡儆猴的警告。

　　残忍，血腥，野蛮，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却是异常的有效。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申屠忍不住再次感慨起来。

　　无论在哪一个世界，战争，总是一成不变，惊人的相似。

　　无论是完好无损的，还是缺胳膊短腿的，对于这些俘虏的待遇，申屠也有所猜测。

　　自由军极少同意与Nerv谈判，尤其是关于俘虏问题上。

　　似乎，在自由军的理念当中，允许敌人赎回俘虏，一定程度上就等于资敌。

　　某座暗无天日的矿洞，或许就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甚至于，一部分倒霉鬼或许还会被抽中去做某些“邪恶的人体实验”。

　　从这个角度来讲，《EVA》的世界科技尽管更加的发达，但从道德、社会，乃至于伦理层面来讲，却似乎是在退步？

　　就在申屠胡思乱想的时候，阿达瑞斯走了回来，汇报道：“已经上报过了，自由军那边会尽快派人来接收，要求我们尽可能让城市保存完好。”

　　点了点头，申屠莫名地有些意兴阑珊：“这边就交给你了，我去休息，自由军的人来了再告诉我。”

　　“主人！”阿达瑞斯忽然叫住申屠，有些犹豫地说道：“主人，我所理解的战争，是不择手段赢取胜利。”

　　很显然，阿达瑞斯看出来，申屠的心态出了点问题。

　　而在“必要的时候”提醒申屠某些可能会导致严重后果的隐患，在阿达瑞斯的理念里，也是“忠诚”的体现方式之一。

　　当然，也仅仅只是提醒。

　　“放心好了，我还没有那么圣母。”申屠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开玩笑道：“别忘了，我手上的人命可不比你少。”

　　阿达瑞斯注视着申屠的眼睛，看了片刻，点点头，没有继续开口劝说。

　　从申屠的眼睛里，阿达瑞斯看到的并非是迷茫或者其它的负面情绪，有的仅仅只是坚定。

　　虽然不是预想中最好的“冷漠”，但“坚定”，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某种意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