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不能讲明的对待关系
辽东巡抚府很大，但赵宗武却无暇去欣赏。
后世发达的通讯、交通条件，也让普通大众有机会去接触到，那些在古代传承下来的宅邸、游园…
除了感慨古人的智慧，赵宗武也就没了其他感受。
习惯了后世的生活便捷，来到大明后对某些生活习惯，赵宗武还真是有些不太适应。
由老仆王忠引领，赵宗武很快便来到巡抚府书房。
见王化贞端坐于书案侧，手中端着紫砂壶，静心进行着茶艺，神态间带着怡然。
“草民赵宗武，见过巡抚大人。”
赵宗武心中带有挣扎，但最终还是退一步，以军中行礼方式问候。
某些坚持，可能在别人眼中很可笑，但殊不知这却是自己的行事底限。
无关对错，只在本心！
若这世间皆能以对错来论，那在这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复杂的事情了。
表面专心茶艺的王化贞，并未在意这些细节，但赵宗武在行礼时，王化贞的手还是略停顿了数秒。
只是在神情间并未表现出来。
倒着滚烫的茶水，好似自顾自的说着：“品世间百态，莫过于一壶淡茶在手。
无论多么艰辛的生活，细细品味、咂摸，都不过是上天给的历练。
小友，今日你我又见面了。”
说完最后一言，王化贞脸上带着几分淡笑。
身为辽东巡抚，其身份尊崇，能在此时机接见赵宗武，这已然是不容易的事情了。
二者身份差距实属过大。
在大明又是最讲尊卑有序的。
若按原有轨迹，二人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织，但命运的捉弄，却让二人产生了交集线。
但这种交集的主动权，却完全掌握在王化贞手中，身份带来的巨大悬殊，让赵宗武显得很是被动。
“巡抚大人，一日未到，赵宗武却前来辽东巡抚府求见。
若按常规思量，那必定是草民贪恋荣华。
但今日赵宗武前来求见，并非是为了这所谓的荣华！
实则是草民得到一些线索，只是这其中的一些脉络，并非草民所能把控的，因此特前来求见！”
虽说寻找王化贞是带有目的，但对外却不能有这种感触。
即便那王化贞心中，已经有了这种想法，但适当的宣扬自己的见解，还是很有必要的。
因此赵宗武这话，说的是不卑不亢。
王化贞眉头微挑，将手中紫砂壶轻放茶案，笑道：“既如此，那小友便将这无法断定的脉络讲明，看本官能否斟酌一二。”
行为举止间透露着淡然。
赵宗武听罢也不做作，动作麻利的掏出令牌、残页，顺势递给静立的王忠。
看向王化贞讲道：“巡抚大人，在草民押送、递解货物的这半年间，发现有人或者是一伙势力，
不断向辽西之地，乃至辽东地区，私贩盐铁！
并且数量不菲！
且根据这半年多的留意，草民推断这私贩盐铁的最终目的，皆流向建奴！！！”
既然是为了引起王化贞的注意，那所编的那套说辞，就必须要向形势严峻上提及，纵使这其中有猜测的因由。
而提及的这套说辞，需要隐瞒的是锦衣卫暗旗的身份。
“什么！”
王化贞脸上带着惊疑，几乎是下意识脱口道。
原以为赵宗武是心重‘官途’，今日的一切都是围绕这需求来做，所以表现上难免会有些正义凛然。
原本王化贞对赵宗武心中的好感，已有所下降了很多，但听完赵宗武讲的，以及摆在眼前的一则‘残页’，一枚‘令章’。
王化贞心中五味杂陈。
身为辽东巡抚，其衙便设立在广宁，但却对赵宗武口中，这所谓的私贩盐铁并不了解。
甚至于在任上这期间，从没听到一丝的风头。
自临危受命承担了辽西这一重任，王化贞所想皆是巩固辽西防线，借此为自己的政绩，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为此出于政见不合，与辽东经略熊廷弼不知闹翻了多少次。
手握辽西大军，这也使得王化贞是真正说一不二的存在。
而先前被其遣派而出的毛文龙，在辽东失陷区取得一系列成果，这也让王化贞更为坚持己见。
褪去先前的平和，王化贞眉头紧皱，语气中带有几分‘气意’，道：“赵宗武，你可知方才说的这些，但凡有一丝是虚假，本官…”
但赵宗武听后却嘴角微扬，言语坚定道：“巡抚大人，倘若草民口中所讲有一句是话，大人可将草民碎尸万段！”
古人极重承诺，尤其是以天起誓的诺言。
听到这，王化贞本紧皱的眉头松散了片刻，随后便坐下陷入沉思，因为赵宗武说的这件事儿，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辽西出现私贩盐铁，并且还是对建奴进行私贩！
这不就是变相的资敌吗？
当前的这种形势，辽西之中还有这等胆大妄为的？
若此事是真，那这事就真的是太大了！
大到，若按寻常那般进行调查，那必定会引起有心人的警觉，打草惊蛇是必然的！
倘若因为此事，最终导致广宁不稳，辽西出现混乱，那他王化贞身为辽东巡抚，必定会担负责任！
可若是对此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这个隐患必然会越来越大，最终还是会导致辽西出现动乱！
“大人，现在最关键的所在就是，尽快寻找到建奴在我广宁中的细作。
只有将内部隐患彻底铲除，那么才能从根源上解决这桩大案！”
见王化贞陷入沉思，在旁的赵宗武便在此说道。
既然想得到这身官皮，那这个时候，赵宗武肯定不能放弃，展现自己的机会！
让王化贞看到一种可能。
暗查的私贩势力不断威胁而来，若不能抓住这次机会，那他赵宗武，就只能暂离广宁！
但赵宗武并不想，就这样灰溜溜的离开！
与其这样，倒不如和他狗娘养的宣战来的爽利！
骤然听闻此事，王化贞这心中略有些杂乱，毕竟这其中很有可能，会牵扯到广宁官府乃至辽西上下诸多官、吏。
在这样一种紧张环境下，若大幅出动官兵捉拿，那势必会引发不必要的恐慌。
这也势必会给建奴，给熊廷弼别样的机会！
有时这身处高位，势必会有着众多不得不考虑的因素。
这也使得背后，必然会拥有众多潜在禁锢，做任何决定，都必须考虑好，前因后果才行。
但若这背后势力不拔除，那暗藏的风险会更大！
心中决定已做，可具体该如何行事，却是王化贞需要思量的。
一上来就决制王化贞，赵宗武这一手玩的好。
此时造成的风波，在如今看来是无法预料的，看着朝气勃发的赵宗武，王化贞心中也有了想法。
虽然赵宗武的真实想法并未表露，但他王化贞又是何许人也？
若现在还搞不清楚，赵宗武心中是怎么想的，那他王化贞就不配当这辽东巡抚了！
但这些也是赵宗武想看到的。
有些时候这心中的想法，未必要全部阐述清楚，让对方揣测出是最恰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