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三阿哥踹门发出的“咣当”声在静夜里传出去很远。
刚走到二门的四爷听到了这一声大动静,不用猜就能想象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唇角微勾,他背起手,信步朝后院走去。
卧房里,楚娴侧身窝在他惯常睡觉的地方。
似乎他不在时,她总要胡乱乱拱,一直拱到他的位置上睡才行。
这只蠢兔子,实在黏人。
他在炭火边烤去一身寒气,而后不紧不慢解开扣子,将她挖起来圈进怀里。
希望将来他的宝贝儿子不要像她这么黏人,得是个顶天立地的小男子汉才好…
四爷迷迷糊糊地想着。
四爷浅眠,且自小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次日天色还黑沉沉着,便已经醒来。
看了一眼把整个脑袋埋进他怀里的,连枕头都没枕的小女人,只好轻手轻脚拉过楚娴特意让宫女做的薄枕,小心塞在她脑袋下面,然后才起身下床。
她畏寒,他便一直保留着把炭火都拿给她的习惯。
屋子里燃着两倍份例的炭火,很是温暖。
少年仅着中衣走到衣架旁,看了一眼上面挂着的四套衣裳。
四套衣裳中,两套是他的,两套是床上那蠢兔子的。
不知到底是从哪天开始的,她有了这样的习惯,每晚睡前会从衣橱里给两人各挑两套衣裳出来。
而分别属于夫妻俩的衣裳,必然是有相似之处的。
可能是绸缎的暗纹;可能是穿梭的金线,可能是她的彩他的腰带;可能仅仅是配色;可能是或简单或繁复或精巧的盘扣;也可能是袖口的刺绣图案…
日日月月年年,她和他每日的穿着,总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太引人瞩目,却总能被他发现的相似点。
这样的相似,似乎是新婚时,她第一次派苏培盛去问他到底穿那件衣服才好时开始的。
他从未开口说破,她也从未拿出来显摆。可每每看见了,总让他觉得夫妻就该是这样的。
或许,这就叫夫妻一体?
四爷看了一眼楚娴昨晚就给他挑好的两套衣裳,还是和以前一样,很合他心意。
这只蠢兔子,似乎总有很好的运气,从没问过他,但就是能准备对他第二天需要的、或者想穿的衣裳。
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少年回头,隔着薄如蝉翼的层层纱幔,看了一眼里面那个像猫儿一般熟睡的小女人,忍不住微微勾唇摇头。
真是只蠢兔子。
哪有什么好运气呢?
不过是她太蠢,处处留心罢了。
再看一眼今日的衣裳,四爷心思微转。
今儿个这蠢兔子肯定要去永和宫送首饰,额娘喜欢兰花,偏暗淡紫色。
她的两套宫装,一套淡紫绣玉兰花,一套鹅黄配绯色。
唔…他就选这件青色流云暗蟒配暗紫色马蹄袖上用银线绣福纹的皇子常服,配上她准备好的那条镶白玉皇子腰带,白玉上寥寥几笔纹路,似流云,似玉兰。
配的极好,他看着很顺眼。
如此,蠢兔子肯定会选淡紫色绣白玉兰那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