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起因
艾楠洗了个澡换了一套干爽的睡衣，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片刻后沉重的眼皮就开始打架，很快便沉沉入睡了。
然而心里装着事始终睡不安稳，没过多长时间就醒了过来，走到前面的吧台前，摸索着打开吧台上面的显示屏，找到今日供应的菜单，快速浏览了一遍，都是一些简单的餐点，几乎看不到新鲜蔬菜，就随意点了一份土豆泥，一份意面，一杯气泡水，然后就呆呆的坐在吧台前等候。
时间不长就听到门口响了几声按键音，房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穿跟朱莉一样衣服的年轻女人推着一个餐车停在门口，取出餐点给她端了进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想夺门而逃，但是想到朱莉说的话便犹豫了，细想一下他们既然这么安排自然已经考虑的很周全，想来根本不担心她会这么做，所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轻慢用。”年轻女人轻声道，像是一个高级餐厅的服务生。
艾楠点了点头后，那女人便退了出去，门缓缓合上。
她看着面前的食物，明明饿的发慌，但却一点食欲都没有，倒也不是因为卖相不好，或许是此刻心情使然吧。
活着，活下去。
孩子们还在等我回去呢。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忍不住抽搐了几下，深吐一口气，开始不顾形象的疯狂将面前的意面往嘴里塞，嚼碎了用力往喉咙里咽，实在咽不下去就用水冲着咽下去，很快就把一大盘意面吃的干干净净，嘴角上挂着番茄酱，仰起头快速吐息了几下，胸口不停起伏着，强压住想呕吐的感觉，接着抹了一把将要掉下来的眼泪。
“艾琳，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你。”
房间里突然响起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让她心里骤然一紧，忙扭头四下巡视了一遍。
墙上的显示屏很快亮了起来，一位身材削瘦，形似枯槁的老人出现在画面中，那张饱经岁月磨砺的脸仿佛是挂在一副骷髅架上般，咋看上去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艾楠见过此人，曼塞顿生物科技研究中心主任史蒂夫•达勒，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遗传学方面的权威。
“达勒教授？您…？”艾楠突然看到熟人顿时感慨万千，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艾琳，先听我说好吗？”史蒂夫轻咳了一声说。
艾楠点点头，“您请讲。”
“凯尔森背叛了我们，他带走了所有有关生物中枢神经刺激技术的研究资料，所以我们不得不重新开始，而你是研究小组的核心成员，所以我们不得不把你请到这里，以这样的方式的见面，实在很遗憾。”
艾楠听的一头雾水，稍作沉吟后，开口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们非要到这个地方来？”
史蒂夫迟疑了片刻，“你自己看看吧。”
屏幕一闪，画面切换到了另外一个场景，看上去是从高处俯拍的城市街道，突然出现一群身着各色服装，疯子般的暴徒从一辆汽车中揪出一家三口围上去疯狂撕咬，惨烈的求救声，惨叫声过后留下了一地血迹与骨骼残骸，而那条街道…正是艾楠每天经过的文尼街。
她紧皱着眉头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天哪，这…
紧接着镜头一仰画面中出现一架飞机低空掠过后随即便撞上了不远处的一栋大楼，然后是剧烈的爆炸声。
这不正是我那天早上出门在路上看到过的场景吗！？
很快画面中的城市乱成了一团，此起彼伏的枪声，爆炸声，人们尖叫着四散而逃，汽车在街上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四处狂奔，，地铁冲出轨道撞向一旁的商场，成群结队疯狂的暴徒像野兽追捕猎物般将一个个市民按到在地上，贪婪的撕咬着他们的身体，直到吞噬殆尽。
仿佛整座城市在一瞬间变成了地狱般。
艾楠看着那一幕幕惨烈的画面，刚刚吃过的东西在胃里翻腾着，身体忍不住颤栗起来，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紧握着的拳头指甲几乎深深嵌进手掌的肉里。
“快告诉我，这都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对吗？！”她颤抖着声音问道。
“这都是真的，这是当时在接你的时候拍摄下来的。”画面一闪，这次屏幕中出现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彬彬有礼的说道，“达勒教授旧病复发，有我来回答你接下来的问题。”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快放我出去，我的孩子们还在家！他们什么都还不知道，他们还那么小，不能没有人在他们身边！”她想到小鱼儿跟艾小宁还在家，原本的就紧绷的神经像是彻底断开了，手足无措的说道。
“请冷静一下，艾琳女士。”
“去你妈的冷静！让我离开这里！”艾楠此时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眼睛中布满了血丝像个泼妇般咆哮道。
那男人一下子脸色变的很难看，“现在全世界都是这样，你出去什么都做不了，相信我，只有在这里才是安全的。”
“就算是死，我也要跟我的孩子们待在一起！”
“你们亚洲人对于家庭的重视着实令人敬佩，不过实在很遗憾，现在放你出去的话不仅救不了你的孩子，也只是白白添上你的性命罢了，而你留下来的或许有一天你还能见到他们。”
“他们还活着是吗？！”她似乎从深深的绝望中看到了那么一丝希望，但这希望转瞬间便破灭了。
“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不过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你打算怎么去找他们，你保护得了你的孩子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必须跟他们在一起，哪怕是死。”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固执。”
“请放我出去，算我求你们。”她瘫坐在地上欲哭无泪的说道。
“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关系到人类文明的存亡，艾琳，你需要冷静一下，听我慢慢跟你解释。”
“全人类…去你的全人类，跟我有什么关系。”艾楠目光呆滞，轻哼了一声，喃喃说道。
那男人眼看着她已经在崩溃边缘，似乎是担心再这样下去她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来，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关闭了画面，房间里立刻陷入了一阵令人心悸的寂静。
不多时房门再次缓缓打开，刚才画面中的男人带着朱莉走了进来，朱莉上前将艾楠扶起来，搀扶着她坐在沙发上，而那个男人则坐在她的对面，长长叹了口气，“抱歉。”
“不要再假惺惺的了，要么放我回去，要么就杀了我吧。”
“我们不是坏人。”那男子顿了一下伸出手接着说：“自我介绍一下，法拉西斯•格兰。”
艾楠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好吧，艾琳小姐知道秘法会吗？”格兰把手收回去问。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对宗教不感兴趣。”艾楠心烦意乱的说道。
“你可能有些误会了，我们崇尚蒙德斯尔就如你们亚洲人崇尚孔子一样，他是一位伟大的哲学家，思想家，科学启蒙者，只不过后世被人们神格化了，所以大多数人都认为我们是个宗教组织。”
“恕我冒昧，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口中那号人物。”艾楠兴致索然的冷哼一声说道。
“无妨，事实上绝大多数人都不清楚秘法会的来历，而蒙德斯尔这个名字太遥远了，似乎只存在与传说中，而且历史上并没有记载，不过如果提到炼金术，占卜之术，星相学大概很多人都不陌生，他是最先发现发明这些学说的人，确切的说是在西方哲学体系中，他同时为后世的科学跟哲学发展铺就了道路。”
“这跟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有关系吗？”艾楠不耐烦的说道。
“请听我慢慢说下去，秘法会诞生之初曾风靡一时，一度兴盛超过千年，炼金师将“点石成金”当成了毕生追求的目标，一位合格的占卜师与星相师往往能够成为当时王室或者大贵族府上的座上宾，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其他各大宗教的逐渐崛起，秘法会便渐渐没落了，与此同时，我们内部也出现了严重的分歧，占卜与星相较为偏向神秘学的信徒开始逐渐将蒙德斯尔奉为神明，他们认为世间一切皆由神明创造并指定它的运行规则的，而炼金术随着后世的发展越发靠近当代科学，我们认为自然界自有其规律，我们一直在试着用科学的角度去解释世间万物的运行规则。”
“但这不仅与其他的信徒的理念产生了隔阂，也与其他宗教的信仰产生了极大的冲突，你知道的，宗教与科学之间的矛盾几乎是无法调和的，尤其是到了十五六世纪，我们受到了很严重的迫害与排挤，不仅我们，秘法会中信奉占卜之术跟占星术的信徒也遭到了波及，所以他们其中的一部分狂信徒不仅痛恨这世界上所有的异教徒，也因此迁怒与我们，痛恨我们。”
“曼塞顿集团属于秘法会吗？”
“不完全是，准确的说属于秘法会中曾经信奉炼金术的那一支，这样讲似乎也不太准确，总之我们的领导层都是蒙德斯尔的信徒。”
艾楠注视着他，让他继续说下去。
“但是两年多前发生的一件事让我们这些不认为蒙德斯尔是神的信徒开始动摇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艾琳小姐就住在里拉尔市，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当时发生过一次震级达到6.2级的地震？”
“印象深刻，当时我正在做实验。”
“里拉尔市并不在地震带上，发生地震并不频繁，况且还是这种达到强震级别的地震，所以当时地震局就展开了调查。”
“最终在距离里拉尔一百公里外的比尔西克森林公园的山上发现了一个数米深的陨石坑”
“他们该不会认为由一颗陨石造成的，虽然我不太懂天文学，但一颗陨石如果能造成那么大的地震的话恐怕引起的灾难可远不止于此。”
“他们当然不会认为是由于陨石引发的地震，不过接下来的事就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凡是靠近那颗陨石的人都在一天之内无一例外全都疯掉，有人说那是普通人接近了带有神性的物质而产生了不可承受的精神破坏，当然大部分人对此大概都嗤之以鼻，不过后来当我们当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或许真的有这种可能。”
说着格兰站起身来，走到吧台对面将显示屏打开，很快调出来一张照片，“这就是那颗陨石，请注意看它上面的纹路。”
艾楠抬头看去，那颗黑色陨石上隐约可见一道道犹如电流般的纹路，更仔细一点看，还可以看到有一块形似燃烧着的火焰的橙红色印记。
“这上面的纹路跟我们秘法会的经典秘物本录上面的纹路几乎一模一样。”
“无意冒犯，但或许只是巧合罢了，另外你们的经典或许并非出自蒙德斯尔之手，只是后世信徒编纂的，毕竟时间过去了太久，又无实证可考…”
格兰并没有在意她对自己信奉经典的质疑，只是淡淡笑了一下，“这不可能，我们曾经在姆雷米阿城的神庙遗址中亲眼目睹过最初始的版本，当然是在壁画上，你知道的，姆雷米阿城的神庙距今已有三千年历史，而传说中蒙德斯尔当时就生活在那一带。”
“所以你们也现在也认为蒙德斯尔真的是神吗？这听起来很荒谬，而且跟外面发生的事似乎并不相干。”
“接下来的事情就相干了，政府对那颗陨石束手无策只好将附近暂时隔离了起来，不过后来它就消失了，再后来，根据我们的情报它落入了秘法会那些狂信徒手里，至于他们是用什么方法把那颗陨石运走的就不得而知了。”
“那是一群疯子，他们痛恨所有异教徒，更痛恨科技文明，他们宣称这个世界终将被科技毁掉，他们把空气污染，极端气候，物种灭绝等等所有这些全都归结于科学发展的带来的后果。”格兰接着说。
“不可否认，这些确实跟科学发展到现在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艾楠若有所思的说道。
“确实如此，所以他们认为现在的世界是个肮脏的世界，而那颗陨石的降世就是神明要来审判惩罚这个世界，他们要毁掉所有的科技，清除掉所有的异教徒，包括质疑蒙德斯尔为真神的我们。”
“所以呢？”
“所以我们怀疑RII病毒就来自于那颗陨石，也是出自于他们的手笔。”
“所以你们也认为是神明要来审判惩罚这个世界吗？”
“当然不是，我们认为神明一定是仁慈的，他一定会宽恕世人的，要不然那颗陨石不会只造成那么小的损失，是那些狂信徒他们窃取并滥用了神明的力量。”
艾楠冷笑道：“你们简直疯了，你们是科学家，竟然会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简直太不可理喻。”
“可是目前来看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得通，而且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科学家才是最接近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