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问心
沉思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忘川再次提起剑的时候，他的招式依然同之前一样，并没有发生什么蜕变。
忘川自言自语道：“剑还是曾经的剑，人却已经不是曾经的人了。”
这就是武道，一种说不明白却真实存在的东西。
“我的路......”忘川放下去邪，抬头看向了天空。
早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在草地上投影出倾斜的影子。
他定着强烈的阳光，直视着太阳。
“什么是我的路呢？”疑惑写满了忘川的心房，现在的他就如同处在迷雾中的游人，到处都是路，却不知道哪一条是正确的。
所以呢，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所有的事情都没结果。
以前的路清晰无比，虽然存有魔族的威胁，可那时候他却能和云歆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在一起，那种纯真的守护，那种纯美的爱，是他武道的基础。
现在不一样，这些事情都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走的路到底在哪儿。他为了人族做的很多的事情，可在忘川他自己看来这就像是在敷衍一般，为了满足心中的所谓正义而敷衍。
站在不同的位置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没有柴米油盐压力，只差鸟瞰现实的勇气。
不是天赋选择了他，而是他选择了责任。在很多的事情上，自己的选择往往比事情本身更加的重要，也更加的有意义。
就如同忘川喜欢一个人出游，虽然西莉亚跟着他，可在他看来，他并不会担心所谓流言蜚语，飞短流长，也不必为了别人对他的看法而感到心神不宁。
他在变，经历过这些事情，人总是会变的，褪去一切的光环，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人有人的喜怒哀乐，每个人的情绪都是多变的。再完美的笔也写不出最完美的故事！
忘川和落瑶的故事就是如此！
“守护，我还守护谁呢？”忘川坐在草地上，一个人叹气。
他又思考了起来，只是，这个过程显得有些长，不，应该说是很长！
他首先从自己出生开始想起，在他最初的记忆中，他最先见到的就是父亲和母亲，这些琐碎的记忆回忆起来并没有什么价值，知道妹妹出身。
吉尔·尼娜的诞生对忘川来说就是他的童年有了一个晚班。他七岁的时候，尼娜五岁，曾经，他们在公爵府中嬉戏打闹，可在顽皮之余他们也承受过顽皮的代价，磕破皮，崴着脚那是常事了。
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事情日积月累就造就了不平凡的亲情！
想到自己童年时候的事情，忘川心中一阵温暖，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妹妹，他们不是一直在关心自己吗？
忘川又继续想了下去，十二岁，他和丽丝公主第一次相遇，公主的刁蛮在他的心中留下了印象，也在两个人之间种下了一颗缘分的种子。
经过几年时间的催化，这颗种子在合适的时间生根发芽，在合适的时间结出果实。那些过去终究成了回忆，那些事情也变成了忘川武道的点点滴滴。
直到他遇见了云歆，现在的他已经十九岁，他遇到云歆的时候是十七岁，快要满十八岁。一年多的时间里面，他们之间的故事却比忘川这些年来经历过的所有事情都精彩得多。
意外地闯入禁地，意外地激活传送阵，意外地相遇。
有些时候，命运真的喜欢开玩笑。
这大概也算人生的美好之处吧，命运的玩笑却造就了精彩的故事，倘若人生缺少了那些玩笑，那人的一生该有多无聊，多没有乐趣啊。
想到此处，忘川的心逐渐变得宽慰，他脑海中的回忆不停地翻涌，那些熟悉的故事，那些陌生的人，一路上，他在失去，也在寻找。
无论如何，他都在成长！
在他的回忆中，忘川最不愿意想起的就是自己和落瑶，还要丽丝公主之间的事情。她们两个都不在乎彼此的存在，反而忘川却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非要去伤了别人的心。
好在，一切的一切都有转机，事情并没有朝最坏的地方发展。
这些事情都被补救了回来，可能正是因为那些在现在看来错误的行为，才铸就了现在正确的决断。应该说，那些错误本就是走向正确的必经之路。
在经历过真正的情感荡漾后，才知道这些事情的本身到底有多么的可贵！这是成长的选修课，但却是成熟的必修课！没有情感经历，就没有真正的成熟。
这些情感不一定非要是男女之间的情爱，人世间的情感太多了，人根本想不过来，也捉摸不透。但总归，是经历过的，也难免回留下痕迹了。
忘川虽然才到二十岁，可这些事情不得不让他变得像六十岁的老人一样沉思！
沉思还在继续！翻涌的回忆渐渐平静了下来，他的思想飞到了另外的地方。他开始从自己本身脱离出来，转而去思考整个魔武大陆的命运。
大陆的局势如何，以及他在这场目前还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中的定位又是怎么样？
他想这些问题想了很多，对他来说，没一个问题他都可以做出很多种解答，可他不知道到底哪一种是正确的。他苦恼着想要寻找正确的答案。
脑中的回响不停地刁难着忘川的内心，找不出答案的问题是不是本身就是错误的呢？那谁说得准，或许就是吧，错误的，没有结果的！
他这些事情是有真正的答案的，只是他已经看不清了前方的路，才在这些东西面前迷失了吧。
无论怎么样，他都是站在人族的角度来看待这些问题，可能不正确的答案中却暗含真理，只是他并没有发现正理的勇气而已。
于是他准备换一种问法，一种自己能够接受的问法，那样，也许一切都会好得多！
他开始从最简单的问题问起：
自己是谁？
吉尔·忘川！
自己在哪儿？
尼克瑞尔王国西部草原！
自己为什么来这？
为了......为了干什么呢？
对，就是为了寻找到自己的路！
忘川一个接一个地问着，他不停地问，同时也在不停地回答。
这是一个忘我的过程，时间在思考中一文不值，所以时间也很容易被思考抛弃，特别是忘川他还在沉思！
不断深入的问题，越来越难找的答案，他一直在问自己的心，自己的心也不断地在回答。顺着心来，一切岂不是顺畅？又何必在乎外物的看法。
“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云歆，不对，落瑶！又不对，丽丝吧。”
“你到底喜欢谁？！”
忘川卡在了这个问题上，是啊，我最喜欢她们谁？忘川能有勇气首先说出云歆来，是因为曾经他和云歆之间有过误会，他在喜欢的同时也想弥补自己的过失！
而丽丝公主呢？她始终深爱着自己，哪怕自己曾经伤过她的心！忘川对她的那份爱中，多了很多对自己的悔恨，在悔恨中去爱，是不是感情又会更好呢？
他陷入了僵局，在两个人之间进行选择的僵局。
终于，忘川坚定地回答道：“我喜欢她们，这就够了！”
他似乎回答对了，这个问题，没有再折磨他。他现在也更能直观地审视这份爱情了，没有谁爱谁更深，爱情从来不分深浅！
“那你还会愿意继续守护落瑶吗？哪怕她是魔族人！”
“愿意！要我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愿意，我说过‘如果她与全世界都成为敌人，那么我愿意为了他对抗整个世界’！”
“你是不是更应该守护丽丝公主呢？她才是最爱你的人！”
“我爱她，她爱我。爱情不是算术题，没有深和浅！不只是她，我愿意守护我爱的所有人！”
“魔武大陆......”
问题又变得更奇怪了，忘川能很好的解释自己内心的感情，却无法认知整个魔武大陆和他的联系。
那些藏起来的路似乎隐隐可见了起来，迷雾在这些问题中渐渐消散。
自己不停地问着自己，自己不停地回答着自己，心没问题了，一切都好解决了。
西莉亚早就从去邪中出来了，她好奇地看着忘川，她还没见到忘川这副样子呢。
武道之心乱了，他又该怎么办呢？
在西莉亚惊讶的目光下，忘川睁开眼站了起来。
在他睁开眼的那一瞬，西莉亚和他的眼睛来了一个对视。
忘川的双眸中透露着一股奇异的气息，他的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看到忘川眼睛那一瞬，西莉亚就像看到了迟别已经的太阳！
他的眼里似有万丈光芒，温暖动人......
忘川微微一笑，在西莉亚的注视中，他缓缓提起了去邪，这把他至今都没搞明白的剑！
“这应该就是剑吧。”
忘川拿着剑，随意使出几个招，看起来并无路数，就像普通的杂技演员在舞着道具剑，毫无威慑力。
接着，忘川的招变了，他的气势变得凶厉，一如他之前的路数，招数用起来点都不客气，甚至比以前更凶了。
可是，这一次忘川的剑没有像之前一样变得很乱，他的剑似有灵性，那种守护之意不但没消失，反而更加的浓了。
唯一不同的是，忘川的剑多了一种西莉亚说不明白，也看不出来的东西。
西莉亚不解地自言自语道：“感觉剑招变化不大啊。”
忘川使剑使得很认真，并没有关注西莉亚。他的剑招还在继续，那些招式杂乱无章，只是气势完全不同，可就是在这些杂乱的招式中，隐藏着忘川的剑意！
“他的武道之心又稳定下来了呢。”西莉亚注视着忘川，说道。
能看出忘川的武道之心稳定下来，可西莉亚还是看不出忘川的剑同之前到底如何，所以她没有选择打扰忘川，而是在一旁继续观看。
忘川俨然入神，剑招越来越有力，越来越熟练。可就是这种熟练，让西莉亚看起来觉得很奇怪，忘川他之前的剑招不是很顺畅吗？
西莉亚又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说道：“这什么东西啊？他的剑招怎么比之前还差了。”
西莉亚转念一想，可能是由于忘川内心的远古吧，他的武道之心变得不同，剑招在变化，这是这个变化过程，确实奇怪。
如果西莉亚仔细看，就可以看出忘川的眼光总是跟着剑尖走，他的剑比之前多了守护，多了凶厉，却少了几分迷茫，忘川的剑现在带有很强的目的性！
他知道的目标在哪儿，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那种目的性给忘川的剑又添加了几分灵性和活力！
等到忘川停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满头大汗了。此时太阳也高挂在了天空之中，阳光变得灼人，早上的温煦变成了现在的煎熬。
阳光对忘川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只单单凭借斗气，他就足以对抗这些薄弱的阳光了。
西莉亚一见到忘川停下，就上前来问：“你的剑，好奇怪，我看不懂。”
“是不是看起来很笨拙，就和一个杂技演员没什么区别？而不是一个真正的武师？”
忘川笑了起来。
“不对，我感觉你的剑比以前更厉害了，我不会看剑术，但我知道你的武道之心稳固下来了，进步是肯定会有的！”
西莉亚一脸的认真，搞得在她面前的忘川有些发愣。
“也许是吧，武道之心稳了。”
一上午的沉思，忘川也算把自己问清楚了。
确切的说并不是一上午，忘川这些天来思考了很多，他只是在一个合适的契机中找到了正确的答案而已。
他的道，又是什么样的道呢？守护加上强烈的目的性，还有凶厉的剑招。
现在他的剑道不应该叫做守护了，应该被称作执念.....
一种带有强烈守护愿望的执念，没有谁能逃脱的执念！
他想守护的自己爱的人，他想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这份感情才是他珍视的东西，那种凶厉的剑招就代表了忘川的信念，斩破一切，守护所爱！
“有些时候，问问自己的心，答案昭然若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