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里,若音正吃着酸溜溜的杨梅,就见柳嬷嬷进屋道:“娘娘,翊坤宫那头又见红了。”
若音微微顿了顿,心情颇为沉重地道:“命人赏赐些补品过去吧。”
起初毓贵妃见红的时候,她和后宫妃嫔,都会去看望的。
可这几个月来,毓贵妃似乎时常见红。
日子久了,早就如同家常便饭。
后宫那些人,也不爱去了。
若音也不会次次都去翊坤宫,只让人赏赐些东西,意思意思一下便是。
柳嬷嬷应了后,就出去办事了。
如霜和如霞,又紧跟着进了屋。
若音见她两个进来,便问道:“太后那头,查的怎样了,可有什么结果?”
“回娘娘的话,太后原是将御膳房查了个遍,却没查到什么。所以才命人到后宫各个宫殿里闹事,大有宁可错怪所有人,都不放过一个人的意思。”
“本宫听说不过一天的时间,太后就把后宫各处都查了一遍?”
“确实如此,不过太后并没有查出什么来。”
闻言,若音柳眉一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太后可是在紫禁城里浸淫多年,深知后宫里的弯弯道道。
否则也不能从一个小小宫女,混到了太后这个位置。
她老人家都没查出来,那这幕后之人可真是手段高明了。
当然,不排除还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除非庄贵人根本就没有被陷害。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
为的就是吸引太后的注意力,让太后护着她平安生产。
若音脑中才有这个想法,就听如霜道:“娘娘,虽说太后没在后宫查出什么来,但她杖毙了御膳房几个奴才,说是那些奴才不够细心,害得庄贵人差点小产。”
“然后呢?”若音问。
“没有然后了,听宁寿宫的人说,太后打算带着庄贵人去庄子上避风头,顺便保胎,等庄贵人生完孩子,再回宫住。”
“知道了。”若音戳了颗红得发紫的杨梅入嘴。
顿时,满嘴的果香和酸味。
她半眯着眸子,心中越发觉得是庄贵人自己设计的了。
否则就太后这天不怕地不怕,又不怕死的性子,是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打死几个奴才背锅,就息事宁人的。
八成在御膳房没查到头绪的时候,太后就知道矛头不对,问清楚庄贵人了。
但为了显得真实,不引人怀疑,就把后宫各处都罚了一遍。
最后,再随便打发几个御膳房的奴才,就这么息事宁人。
不然的话,若音实在想不出,太后为什么会息事宁人,把这事翻了一篇。
倘若真是这样,倒也理解。
到底都是乌雅氏家族的,即便太后知道了庄贵人的意思,也不可能拆穿。
只能护犊子地带着庄贵人去庄子上安胎。
后宫里,宫斗的法子多了去了。
有谋害别人的,也有自个做了事情,栽赃旁人的。
像庄贵人这样的,倒也不算什么坏事。
毕竟她既没有谋害她和毓贵妃,也没有陷害她们两个,只是吃木耳自残。
这种不害人的自保,充其量只能算是为了生存而已。
不然的话,庄贵人位份那么低,若是没有太后极力护着,只怕是悬!
想到这,若音摇摇头,心说庄贵人为了保住肚里的孩子,可真是煞费苦心。
那木耳虽说吃一点没多大的事,万一掌控不好量,也是要人命的。
这让她想起一句话,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至于庄贵人肚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她是不知道。
但毓贵妃历史上可是个多子没福的。
命中带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全都没活下来。
毓贵妃已经失去了两个阿哥,还有一个没成型就流掉了,也不知道性别。
就是不知道,这一胎会不会又个阿哥。
三日后,太后当真带着庄贵人去宫外避暑去了。
一下子,宫里头便只有两个孕妇待产。
按理说,不管在不在紫禁城,庄贵人是第一个诊出有孕的。
那么,她也应该是第一个生产的。
到了盛夏七月的时候,紫禁城里热得土都在冒烟。
虽然天空瓦蓝瓦蓝的,却给人一种燥热的感觉。
这一天上午,若音挺着越发大的肚子,坐在堂间吃冰镇西瓜。
结果李福康就跑着进来汇报:“娘娘,翊坤宫那边见红了。”
“嗯,你过去看看,要是没什么要紧的,带些补品过去就行。”这半年多来,若音对毓贵妃见红,已经习以为常。
可李福康却道:“听说毓贵妃肚子也一阵发紧,痛得不行,瞧着像是要发动了呢?”
“什么!”若音眼里闪过一抹诧异,“毓贵妃才八个月的身子,怎么就发动了?”
“奴才也不知道啊,但翊坤宫的奴才是这么传话的。”
“罢了,本宫亲自过去看看。”若音扶着柳嬷嬷的手,就往外走。
要说只是见红,倒算不得大事。
可要是发动了,那可就是后宫里头等大事了。
届时生下个小阿哥,那她和庄贵人谁先生孩子,生的又是什么,也就没那么重要。
如今若音身子大了,走路就跟企鹅似得。
就是从堂间,走到永寿宫门外,都有些费劲。
奴才们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上了凤辇,去往翊坤宫。
到了那儿,后宫众人,居然也都到齐了。
她们见了若音,纷纷行礼。
若音随意摆摆手,示意她们坐下。
然后,她走到床边,看了毓贵妃一眼。
按理说,到了这个时候,身子重了,胃口也好了。
加之怀孕的人,后期都会有些浮肿的。
可毓贵妃的脸,非但没有胖,反而有些消瘦。
气色看起来,也像个受尽折磨的女人。
她看到若音,张了张嘴,却又疼得说不出话。
一张苍白的脸蛋,顿时就皱了起来。
就连额头的青筋,都突突地跳着。
若音生过孩子,知道阵痛的时候,连呼吸都痛。
她道:“痛就别说话,养足了精神,把这个孩子好好地生下来。”
毓贵妃轻飘飘地“嗯”了一声,就闭目养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