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戴夫可谓是一石两鸟,不仅可以为慈善事业做贡献,而且还能够为自己的女伴献上一份礼物。今晚的最大赢家,非戴夫莫属。”
看着蓝礼那灿烂璀璨的笑容,戴夫现在脑海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徒手把那张脸庞直接撕碎成无数片:
本来,这应该是戴夫拍卖下来,然后主动赠送给比阿特丽斯,表现自己的慷慨和善良;但现在蓝礼率先开口,事情的味道似乎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总觉得戴夫的行为是怀抱着目的进行的,感觉怪怪的。
戴夫可以肯定,蓝礼就是故意的;而此前拍卖的时候,蓝礼的那群朋友也是故意哄抬价格,就为了让他出糗。
“哈。拍卖下自己喜欢的物件,然后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对慈善事业的支持,这本身就是一件美妙的事情,最终能够幸运地遇到特丽斯喜欢的东西,这是格外难得了。”戴夫努力地以心平气和的方式做出回应,他可以真切地感受到比阿特丽斯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热视线,他也知道——
自己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否则王室成员们总是格外谨慎,避免在交友方面遇到麻烦。比起威廉来说,比阿特丽斯已经算是戒心比较低的了;但这不代表她就没有防备了,毕竟,王室成员们从小就是被包围在无数视线之下的,“信任”一事本来就不容易。
“至于赢家,我想应该是蓝礼阁下才对。”戴夫不动声色地又把皮球踢了回去,一顶高帽就戴在了蓝礼头上。
蓝礼没有继续谦虚,而是微微颌首示意,那坦然而大方的模样让戴夫内心翻了一个白眼,紧接着说道,“这份荣誉,我献给即将得到资助的那些孩子们,还有辛辛苦苦策划了整个拍卖会的亚历山大勋爵,我只是负责出席而已,然后就坐享着所有荣耀,这显然就太偷懒了。”
从容不迫、游刃有余,而且还风趣幽默。
蓝礼仅仅用一句话就把所有美好的瞬间都凝聚在了他的身上,这让比阿特丽斯忍不住就露出了满脸笑容,就连旁边的其他嘉宾们都不由投来了友好的视线,难以遮掩眼神里的惊艳和轻快,气氛就轻轻涌动起来。
戴夫意识到,自己有些小觑蓝礼了。传闻之中,蓝礼只是一名演员而已,在伦敦社交圈子里没有太多名声,完完全全就是依靠作品闯荡出来的名望——也就等于是名利场光环,而在精英阶层的刻板印象之中,名利场的那群演员们都…没有那么聪明,否则也不会走上“依靠老天爷赏饭吃”的职业了,不是吗?
但现在看来,蓝礼远远没有那么简单,这也导致戴夫丢掉了先手——
也许戴夫不是一个擅长读书又或者擅长经商的“高智商”精英,但他能够与威廉成为朋友,并且能够在伦敦上流阶层占据一席之地,这本身就说明了他是非常善于人际交往的;今天面对蓝礼,却连连丢掉优势,甚至犯了不少错误,显然不是常态。
蓝礼也隐隐察觉到了戴夫的急躁,视线转移到了比阿特丽斯的身上,留下了意味深长的一个眼神:
不管戴夫是否心怀不轨或者另有算盘,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和比阿特丽斯之间不是虚与委蛇。
那么,戴夫刚刚那些赌气挑衅的行为,也就没有必要追究了。
蓝礼和比阿特丽斯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就可以看到比阿特丽斯的脸颊微微泛起了红晕,这让蓝礼轻笑了起来,“那儿还有一些朋友需要打招呼,我就不在这儿就留了,稍后酒会之上,我们再慢慢交谈。”
颌首示意之后,蓝礼就主动转身离开了。
比阿特丽斯只觉得脸颊微微发烫,她明白蓝礼眼神里的深意,却仿佛自己的心事被窥破了,不由羞涩起来,更加不敢抬头望向戴夫,唯恐自己的想法又再次暴露——那多害羞!
戴夫不明所以,注视着蓝礼离去的身影,表情有些阴晴不定,如果可以,他想着应该现在就转身离开——他不想再继续和那家伙应酬了,总觉得自己时时刻刻都被压制,那种憋屈的感觉真是糟糕透顶,让他觉得自己非常愚蠢,但如果就此离开,今天这一百万英镑就没有办法利益最大化了。
该死!
戴夫在内心深处咒骂了一声,迟疑了片刻,却还是提起精神来,稍后的酒会才是真正的战场。
“特丽斯?你还好吗?”暂时先把酒会的事情放在一旁,既然最终已经拍卖下了那些东西,即使自己不喜欢,也应该要物尽其用——其实他现在脑海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把吉他和曲谱烧了,他可不希望在比阿特丽斯的房间里看到这些东西,但…他不能,且不说这是一百万英镑,单单是为了比阿特丽斯也不行。
真是郁闷!
比阿特丽斯此时也回过神来,偷偷用视线余光看向了戴夫,“我…呃,我很好!是的,我真的很好。”草草遮掩了自己的心事,比阿特丽斯却忍不住惊愕地发出了感叹声,“啊!我怎么忘记向蓝礼索要签名了。”
戴夫觉得自己有些煎熬。
另一厢,蓝礼则暂时把比阿特丽斯和戴夫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主动朝着亚历山大的方向走了过去。
因为亚历山大始终站在不远处等待着蓝礼,即使有人过来打招呼,亚历山大也都只是简单寒暄两句,表露出了没有长谈的意思,让对方前往午后酒会,然后就再次站在原地等候蓝礼。
现在看到蓝礼主动迎了过来,亚历山大眼底也流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不同于安德烈,亚历山大是一个非常严肃正经的个性,很少很少开玩笑,因为他是家族之中的长子,也因为他是下一任汉密尔顿公爵的继承者,从小到大,他都是按照一家之长的方式培养长大的。
但有趣的是,亚历山大甚至比他和安德烈的父亲——现任汉密尔顿公爵还要更加严肃,那可是一个年近七十依旧如同顽童一般的妙人,然后经常就可以听见汉密尔顿公爵调侃亚历山大“不要摆着一副吸血鬼脸,现在就连吸血鬼都会笑了”,父亲不像父亲、儿子不像儿子,那也是难得一见的独特景象。
汉密尔顿公爵非常喜欢蓝礼,但亚历山大却不然——最初认识的时候,蓝礼几乎以为亚历山大是安德烈的父亲,因为亚历山大比安德烈年长十八岁,他今年已经四十三岁了,再加上那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很难让人不误会。
只是后来,亚历山大和蓝礼接触了几次,却发现这个小家伙的年轻皮囊里居住着一个苍老的灵魂,不经意间,反而能够与亚历山大有更多共同语言,比如人生阅历什么的,而且蓝礼也能够管得住安德烈,情况这才发生了变化。时至今日,亚历山大和蓝礼之间,不能算是朋友,却有着彼此的默契。
“能够看到亚历山大勋爵的笑容,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今天表现不错。”蓝礼迎面就调侃了起来。
亚历山大早已经见怪不怪,“你知道今天的拍卖会是不可能出错的。”即使谈话充满了幽默,亚历山大也总是能够“让幽默偏离目标”,“今天非常感谢。没有你的话,今天的拍卖会恐怕回事另外一番面貌了。”
“不要说的好像全部都是我的功劳一般,我会当真的,而且我不会谦虚。”蓝礼那轻松诙谐的话语让亚历山大稍稍放松了些许,却也只是些许而已——事实上,除了蓝礼的两件物品之外,今天拍卖会所得也已经超过了一百万英镑,对于慈善活动来说非常难得,侧面就可以看出亚历山大的号召力了。
亚历山大没有再继续和蓝礼耍嘴皮子,两个人的谈话风格就是两回事,但隐藏其中的智慧却不容置疑,“伊丽莎白回去之后,应该会开始独立支撑门庭;乔治的话,暂时还不知道,但现在整体经济状况本来就低迷,即使依靠你的帮助,他也支撑不了多久,他不是一位出色的基金经理。”
简单的两句话,信息量却非常庞大,亚历山大告知了蓝礼后续发展,这也让蓝礼能够随时改变计划。
蓝礼轻轻颌首,却不打算继续深入交谈自己的家事,只是转移了话题,“稍后酒会,有什么情况需要我注意的吗?安德烈说得不太清楚。”
“你可以应付,不用担心。”亚历山大也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谈论下去,“对了,四十三号先生的身份已经弄清楚了。我觉得,你和安德烈都需要准备准备。”亚历山大没有直说,而是递了一张名片给蓝礼,“另外,戴夫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愚蠢,他也许学习成绩不怎么样,可能管理能力和经商能力也一般,但他比他的父亲懂得经营人脉。”
“她也不是在城堡里长大的,虽然爱情的确可以让人盲目,但我听说,这段关系是剑桥公爵介绍的。”蓝礼也是点到为止,潜台词就是,戴夫能够经过威廉和比阿特丽斯的双重审核,显然不是一个软柿子。
亚历山大轻轻颌首表示了赞同,却没有继续多说什么,转身让开了位置,“我还有客人,我想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