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高措不及防,不过顾曳如今虽已十七,但身子骨还未发育,脸上还清秀得很。笔、趣、阁www。biquge。info且一路看她破案降妖斗僵尸,韩高哪里把她当成姑娘家看,且顾曳这一抱大大方方的,很是江湖气概,他觉得没啥,就是看到了自家兄弟一脸猪肝色。
韩高:你听我解释。
许典: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你也不用难过,既然你已经洗心革面,日后就好好重新做人吧。”顾曳拍拍许典的肩膀,一脸期许――仿佛期待他从一头畜生努力修炼承认。
许典:“.....”
旁边的岳柔嘴角往上翘,扶着栏杆偏头笑。
“不过此地距离幽州的确甚远,你们能一路跟到这里,算是对我情深意重了。”顾曳还是不免感慨。
这次许典不爽了,冷笑:“这你就想多了,我们在淮安下,只是想借道去洛阳,本来我们就不打算在幽州多待,此行也早已跟家里说过了。”
这眼神这表情就是在告诉顾曳――才不是为了你,不要脸!
顾曳面不改色:“奥,还以为你喜欢我呢,原来一点都没有,那我就放心了。”
许典又说不出话来了,只觉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疼。
韩高无奈,拉扯着满地心伤的许典下了船,却发现顾曳也跟了下来。
许典又梗了脖子,“你送这么远干嘛!不用,你回去吧!”
这次顾曳没说话了,后头也跟着一起下来的奎山三师徒站在顾曳后面神色各异。
李大雄开口:“不是啊许公子,你想多了,我们也要在淮安下的。”
奥,那是他误会了?许典下意识看向顾曳,后者一脸怜爱:“让一让路,你堵住了。”
码头就这么大,人来人往的,船梯就那么宽,当然会堵住。
许典气得不行,转身就走,韩高哭笑不得,只得朝顾曳几人一拱手,“有缘再见。”
两人往前走。
顾曳师徒四人已经跟岳柔几人告别过,如此也要离开.....
奎山人是素来没有伤别离这种情绪的。
因为看重的人太少。
四人往左,韩高两人往右。
岳柔跟青羽还在船上,看着两拨人左右分别,岳柔忽然觉得自己不太喜欢这样的一幕,纵然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看淡了这种世态。
她的这种不悦体现在她眉宇之间,青羽也在皱眉。
旁侧迎风而立的崔凉瞥过两人,淡然不语。
直到许典忽然顿足,握了拳,转身,用力喊:“顾曳!!!”
回头的反而是李大雄跟光头佬这两个颜值不在线的家伙。
许典抽抽嘴角,不过顾曳终究回头了,隔着十几米看着他。
许典知道自己跟前方那个姑娘今日一别恐怕是很多年甚至永远不能再见了。
这天地这么大,赶路都得一月,还不知能不能找得找得到,何况他们萍水相逢,日后有何因缘能再见?
所以他怕了,一个念头梗着。
所以回头了。
吐出那一句他不知何时想说的话。
“顾曳,我心悦你。”
这话让夭夭都抬眼看了他一下,韩高有些惊讶,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兄弟会.....
船上,崔凉高高在上,双手依旧捧着那暖炉,眸色流转,看到下面那贵气帅气的公子哥卖力高声呐喊。
附近老百姓皆是惊讶,不过大唐民风宽松,对此倒是给予不少笑意,甚至有一些旅人顿足看着。
那姑娘......会如何呢?
那姑娘看着许典,不需等太久,她只是扬眉一笑,粲然如骄阳。
啥也没说,就那么一笑,恣意又风流,带着让人难忘的洒脱,转身举起手来,手掌摆了摆。
再见,许典。
她往前走,夭夭看了许典一眼,神色很平和,眼神也很平静,略一颔首,也走了 光头佬嘿嘿一笑,搂着李大雄的脖子,嬉笑怒骂...
这就是奎山的人。
也许很多年后,年纪变大变得成熟的许典会记得自己年少时曾经花丛中过的风流,亦或许也会记得那石榴树石榴红红挂坠下秀淡又不逊的少女,还有那邪祟凶险中短暂的颜面加错。
当然,或许.....也会搂着自己的儿女怅然想起自己最风华正茂的时候,曾拼尽全力朝着那个姑娘喊出自己的心中痴想。
顾曳,我心悦你。
不知不觉,很多随从都退开了,就是青羽也到了另一头。
甲板前沿就只剩下了崔凉跟岳柔。
“从前见你身边鲜少有同龄姑娘,还以为你会一直这般。”
崔凉手指抚摸过暖炉上花纹,指尖细细摩挲,唇间似乎婉转了柔和。
岳柔将目光收回,落在崔凉身上,“知己者,一生一人也足矣。”
崔凉闻言洒然,视线掠到已经融入人群中的师徒四人。
“人生本就寡淡,身边若有一人多颜色恣意而风流,的确可以增添许多乐趣。”
崔凉是何等人物,这几日足够他得知奎山几人的具体情况了,心中了然那姑娘年纪轻,聪明绝顶,但是性情乖张,作风恣意,总有种与众不同的鲜活,仿若她最后那一笑,得意么?的确,年少而得人痴心,哪一个少女不恣意,但她笑出了坦然的风流,不婉拒,不恼怒,只一笑,给了那痴心的少年美好的回忆。
这样的人...招人恼,却不会招人恨。
他没见过这样的人,从未。
不过崔凉这番从容而睿智沧桑的话,让岳柔略皱眉,眼底也有暗色,忍不住放缓了语气,“表哥......”
“于你相见之前,母亲曾提过我的亲事。”
崔凉的话让岳柔神色略敛,指尖也忍不住曲了曲。
她没说话。
“还有你的,我知道你不会拒绝。”
“是,我不会。”岳柔侧头,靠着栏杆,“出身岳家,享岳家尊荣,尤是嫡长女,如何能得到而不付出,不管家族如何选择,我都不会拒绝。”
“嫁给我,我不会拘束你,且你我两家毕竟有母亲她们这一层关系,算是锦上添花。”崔凉说着这话固然温柔,却也平淡,仿佛这关乎两人一生的事儿于他不过是稀疏平常的一件事。
岳柔看着崔凉,的确,纵然崔凉不入仕途,但凭他如今这巨大家业也是让人垂涎的婚事,何况他是子息单薄的崔家三郎。
在旁人看来,是她高攀了的。
“但这是别人认为的。”崔凉看向岳柔,“我有的,素来也是你不大看重的,唯一于你有助益也就是我不会拘着你,也不会有其他女人烦你的心。”
岳柔却是看着崔凉,若有所思:“表哥说这么多,总不可能是在说服我嫁给你,一来我不会拒绝,二来我也没资格拒绝.....”
她素来知道这位从小温文儒雅的表哥有旁人不能触及的内心,那心性之空旷深邃,也是她不能看透的。
她会是他的解语花吗?
幸好她无心。
崔凉看着她,却是笑了:“原本我就是不大在意身边这个位置的,若是你愿,它是你的,若是你不愿,左右也就空着罢了。”
岳柔眉心微动,看着崔凉许久,才舒出一口气:“谢谢。”
崔凉摇摇头,“你走吧,我只能帮你这几年,往后你都只能靠自己了。”
岳柔深吸一口气,拱手,要离开之前,不知为何转头看着崔凉说了一句话。
“表哥,你说这世上是否会有一个人一直在等你?”
崔凉触着暖炉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看着岳柔眉宇之间难得的恍惚。
“你这个问题,若是问你自己,时日一长自会知道,若是问我......”
“若我心上期待一个人,便宁愿我等她,也非她等我。”
岳柔一怔,竟觉得这个让她忌惮表哥眉眼有她看不懂的模糊。
青羽看了崔凉一眼,跟着岳柔一起离开。
等两人下了船,崔凉阖了眸,不远处的许柏上前,“我以为少东家对岳姑娘有心。”
崔凉却是一笑,“她年幼时很可爱,也是唯一知道我活不了多久却不会在我面前流泪的人。”
所以他愿意用自己的婚姻来替她挡住那些麻烦。
直到她不再需要。
下船后,青羽跟岳柔进入一偏僻茶楼中。
青羽将手中一卷密信交给岳柔。
岳柔拆开看了,眉头微微锁,阖上。
“告诉你家大人,他的话,我会传达给师傅。”
青羽颔首,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看着岳柔,“我想问岳姑娘一个问题。”
岳柔将密信收起,看向他:“用青羽这个身份,还是卢易之亲信这个身份。”
青羽:“自是前者,若是后者,我便是为仆,是没有资格僭越的。”
岳柔喝了茶,“你问吧。”
“师傅,我怎觉得那岳姑娘跟那个崔有钱有点说不得的关系啊。”
李大雄在路上大大咧咧得问,手里还拿着一根糖葫芦,身下骑着刚买来的马。
光头佬没好气:“既然知道说不得,又问毛毛。”
李大雄噎住,顾曳在一旁打诨:“大熊啊,对待长辈呐,一味装傻卖萌是没用的,你还得会撒娇。”
撒娇?李大雄想了下,扭捏了下,掐着嗓子学着路上见过的那些姑娘家家的:“呜师傅我想知道,你就说嘛”
光头佬打了个哆嗦,“行了,老子说!别作孽了。”
李大雄一秒钟收起娘气,一脸期待。
听八卦什么的,他最感兴趣了,倒是顾曳意兴阑珊。
“这岳家跟崔家早前就有姻亲关系,她跟崔凉是表兄妹关系,本来崔家门槛高,岳家差了一阶,不过么高嫁低娶本就是那些世家路子,她跟崔凉是被两家默认要成亲的,但崔凉此人不走寻常路上,入了商,听说本身身子骨差,这亲事就一直耽搁着,直到前两年....”光头佬顿了下,看了看顾曳。
“前两年,卢氏也露出了要跟岳家结亲的意思。”
卢氏?李大雄下意识问:“卢易之那一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