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皱眉,作为一个刑侦断案人员,大概很不喜欢自己的调查对象这样洞察先机。
这样主动权就不在自己手里了。
“夫人这些日子似乎不好过,甚至无暇去照看这些好看名贵的兰花,是因为知道太多,因此忧虑吗?”
赵元双手负背,站在院中,前面是兰花跟兰花相映之中的美人,后面是石榴。
“是啊”二夫人微微一笑,“杀了人,心中难安,花再好也入不了眼”
杀了人?
赵元皱眉:“夫人的意思是你杀了人,还是你的夫君?”
“我”二夫人眉眼淡漠,“至于我的夫君,他心慈手软,最不会杀人的”
心慈手软。
这个词让赵元皱下的眉头又扬起:“恐怕夫妻之间不怎么了解对方的也不少”
二夫人微微一笑:“有时候,不是不了解,而是藏了太多,不能说”
她垂眼,淡淡道:“我的表哥贪得无厌,我只能把他杀了,用的便是那锤子”
“你用的动?”赵元笑。
二夫人:“一个女人要用迷药把一个熏心的男人迷昏再用锤子砸死,很难吗?”
当然不难,女人要杀人,其实很多情况下比男人容易得多——尤其是一个美貌的女人。
赵元知道又遇上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多了一个凶手。
还是一个主动认罪的凶手。
死掉的人恰好也是表哥,却是二夫人的表哥,一个居无定所好毒的男人,但皮相极好,在城中经常勾搭女子,风评并不好,但因是二夫人为数不多的亲人,跟陈府倒也熟悉,只是没人知道他跟陈夫人还有苟且。
就如二夫人所说,这样的男人最是贪得无厌。
所以他死了。
“你知不知道在本朝还杀人是什么样的重罪”
二夫人靠了靠柱子,轻声说:“我知道,在伏法之前,我现在只想等一个人”
赵元一怔,“陈二爷?”
“是啊,他说要给我带我最爱吃的清莲羹”
她垂眼,轻轻一笑,那笑是赵元一个大老爷们看不懂的凄凉。
瘦了一大圈且面容阴鸷的陈二爷转头看了顾曳一眼。
“你跟你师傅进陈府的时候,我最不在意的就是你,年纪轻轻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可折腾的,可事实告诉我,你才是那个最棘手的”
顾曳被夸奖了,但反而表情有点拘谨:“那个,你总不会说等下会改变初衷先杀我吧”
陈二爷转了下手腕,“怎么,你也怕死”
顾曳:“怕啊,而且我觉得人还是有始有终的好,不能三心二意。”
陈二爷嗤笑了下,“放心,今天我是一定要把这个小王八羔子杀掉的”
畜生?
顾曳转头看去,看到袁林一脸阴霾,冷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贸然袭击我,你们几个还不速速把她拿下”
丫,命令我呢。
顾曳:“不好意思,我不是你们幽州府衙的人,没有义务保护人民群众,也不是你家爹手下的人,姓青的,你怎么说,要么你舍身为人?”
她可看到了那窗子里面睁着大眼睛死不瞑目的苏莱呢,哦,还衣衫不整。
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将前一秒缱绻纠缠的女人推出去挡锤子,她都忍不住为袁林点赞。
——是干大事的人啊。
青羽:“我只忠于大人跟大人的命令,还有我本来就是人,不用再为人”
哈!调皮!
顾曳笑了,袁林脸一沉。
这两人不给他脸面,是凭的什么?
赵元?
袁林冷笑,但陈二爷忽然发动袭击,一锤子下来让袁林脸上的冷笑还来不及停留须臾就变成了惊骇,紧急一个躲闪,多到了青羽后面。
这家伙!
不过青羽的确也不能坐视袁林在眼前被杀,抬手便是横刀流转。
铿!锤子跟横刀都是颤动,但锤子毕竟重量大,随着陈二爷手腕用力,青羽登时感觉一股巨力反弹回来。
青羽被一锤子轰出,人如炮弹一样朝着墙壁翻空,点墙,跃射!
一气呵成,轻盈而锐利。
漂亮!
若是再来一个临空劈斩但袁林已经被陈二爷逼近 “猴子你上,我掩护”后头李大雄刚这么说,却没见顾曳动弹。
后者只淡淡道:“咱们是奎山的人,奎山的人只抓鬼伏妖,其余事情一概不理”
李大雄发怔,“可不救人啊”
听到动静跑来的许典就骂了:“人命关天,你们降道之人难道还见死不救?”
然后顾曳就瞥了他一眼,“是啊,我就是见屎不救,有意见?”
顾曳那一瞥的小眼神啊,要多冷漠就有多轻蔑,把许典看到了尘埃里。
而那个加重的屎字更是让那头狼狈躲闪的袁林脸色铁青。
许典跟韩高是刚来的,不知道具体情况,但看出顾曳很讨厌袁林。
是那种很任性的讨厌,没有转圜余地的,说来也奇怪,他们四个人本就是幽州城年青一代的翘楚,陈易轩不说了,那是已经进了洛阳的新锐,而袁林却是他们四人里面背景最好的,皮相也长得好,很讨人喜欢,可甚少有女子这样厌恶的。
“猴子你为啥这么讨厌他啊”
“因为我是女人”
顾曳伸展了下懒腰,扫了许典两个人一眼,“瞧不起女人还让女人去救,女的又不全是犯贱的”
这话真难听,可也分外让几个男人脸红。
说白了,顾曳就是那种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的人,且她极其缺乏同情心,所以不是同情那苏莱,苏莱跟她什么关系啊,不认识。
她就是因为看见了这件事才对袁林很有恶感。
既然不喜欢,她又没有义务,凭啥要费心费力去救人,她又没住过太平洋。
所以她伸展了懒腰转身就去了飞来苑。
“诶,猴子你干嘛去啊”
“吃鸡”
“额,你这样不太好吧等等我!”
李大雄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