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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蓝图旖旎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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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央回房,赵构的话萦回耳际——的确是忍无可忍了!一定要改变这种现状!

  翌日一大早,吴央对吴近的后勤保障,对易安居士,对御林军两统制等,都吩咐妥当后,打包,准备走人。然而,如何能够获得“通过”,她心里可没底。但无论如何,也要说服他。

  早膳后,吴央到皇上住处,向赵构辞行。一走进赵构休息的禅房,就道“陛下,我要走了,来辞行的。”她放下包袱。

  “你说什么?!”他象被火烫燎似的,惊跳而起。

  “白鱼跳跃御舟,陛下放归大海。预示龙归大海,远离浅滩,自此当可无虞。就是说,陛下命中十大大劫难,已经基本一一化解,无需我再跟着。我将家父留给你,代我随陪,也为继续保障供给,直至可以登陆为止。估计,你泊舟此岛近月后,就可以登陆,而后再酌情返航。”

  “那我情愿再有劫难,也不能让你离开。”他脸都黑了。

  “陛下玩笑了。命中祸福,岂是人可安排?”

  “为什么?难道我的否极泰来,要以失去你为代价?”简直字字咬牙般。

  “你应当不会失去我吧,怪我没有说清楚。我只是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因为,有比陪同你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这样,才能实现真正的龙归大海。其次,也给我们彼此之间,设置一段时间与空间距离,让彼此深刻体会与检验一下,是不是真的没有对方,就不行。”

  “前者,你说清楚些。后者,无须体会与检验。我已经体会深刻,检验惨了。”

  “你,也许是吧。而我,不瞒你说,我对你有爱也有恨。当然,我不否认爱大于多于恨。纵然如此,对你也是不公平。我需要,我希望,能够消除对你的所有恨意。然后,我会归来。还记的瓜州渡,我吟过白居易之《长相思》吗: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

  “敢情,你那时就已经作出,如今决定了。如果我同意,你要去多久?”

“也许一年半载,也许三年五载,也许,没有也许  “那我如何能够同意?我宁可要爱恨交加的你。央央,我这么辛苦地,等你等到第五个年头(1126-1130)。我容易嘛,我?换来的却是,你这么不确定的回答。既然如此,你等我一段时间,我找个远祖宗亲后人继位,我禅让。然后不管天涯海角,我随你去。”

  “那敢情好。你便成就了我,妖媚祸主,遗臭万年了!呵呵…”

  终于,几许笑意浮上她的眉梢。真是久违了,他们单独在一起,自瓜州渡后,就不曾见其笑容过。他多希望此笑容能够留在她眉目中,稍微持久些。然而没有,转瞬即逝,又一脸严肃。

  “好吧,我让一步。我确定两年之内。好不好?”

  “不好!你今年就18岁了,我们说好的。”

  “今年,只是虚龄18岁,要明年,才年满18周岁的。年届18周岁时,如果我看到了你励精图治、国防加强的效果,我自会归来。我向你保证,一我不会越过黄河,二我最多半年之后就会回到娘家住些时日,三我离开娘家后,会选择你在何地,我便在何地隐居。”要消除他,担心她会越过黄河,找完颜宗干.韩本王爷去。当年没有留下,现在更不会前往。可韩本是他心中的情敌,他自然会担心。

  “那你这半年内的行踪,总要事先对我说个大概,否则我如何安心。”

  “近半年左右,我必须随军打仗去。[就爱读书]到目前为止,你没有任何一位左仆射兼御营使(国防部长),能够让我信得过。之所以不愿说,就是担心你的御营司干扰我。过去,我的最高宗旨,是一切为你平安,所以我不能离开你。现在,我既然说了,你当避开御营司,秘密派遣我为督军,最好给我‘如朕亲临’金牌。如果不方便,我也可以用我的方式,达到督军效果。我主要精力与时间,会以韩世忠、岳飞、刘光世、张俊军队为主。我们这么艰难地走到今天,我绝对不能放过,可以绞灭敌军主力的最佳时机。否则,年年迎战,战场越拉越大。军费浩大,国力越来越疲软,如何予民休养生息?民众困苦,则盗贼之乱,彼伏此起,如何止息?内忧外患,如何强大国防、繁荣国家?至于我的安全问题,你不用担忧。我跟着天赐你的四大将,还能出什么问题?而且,一线杀敌,我不会上去。因为我的体力,完全支撑不了。再说,决定胜负的,不在我个人杀敌多少,而在我军师做的如何…”

  不知何时,见他双目盈满泪水,她赶紧闭嘴。

  他扑通一声,席地而坐,蜷伏身子,双手捂脸,身子剧烈抖动,泪水从他的指缝间,不断溢出…

  她起身,走过去,立他身边。他侧过身子,抱着她的双腿,继续泪如泉涌…

  待他平静些,她搀扶他起来,让他坐下。不顾自己跟着眼泪滴答,而抬手轻轻拂去他的泪水。然后取来湿巾,为他净脸,再抹干净自己的脸。要他坐下,端过水杯,要他喝一口。

  “央央,你让我觉得自己好无能,好惭愧。不仅皇帝做到走投无路,漂泊海上,连自己心爱的女子,也跟着活的艰辛无比。”一脸颓然之色。

“君上,此言差矣。你继往开来于前朝亡国之际。既然到了亡国的地步,自然国家已经弊端成堆,国防孱弱,战火绵延,百废待举。而君上能够力挽狂澜、匡复社稷,年年与强敌周旋,使大宋屹立不倒,已经强力无比,怎可妄自菲薄?而国家从弱到强,是需要经过长期励精图治的,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  。至于你个人,或者说皇帝,只要决策英明、用人得当即可。而实施执行,自然要靠广大官兵,及其大宋全体子民。国家是人民的,不是个人的。凡我大宋子民,每个人都有保卫国家、建设国家的义务与责任。因而作为我,臣子也好,臣妻也罢,难道连一个普通子民的义务与责任,都可以置之度外?是以,君上不要因我辛苦而自责,且宽心。当把主要精力与时间,用于治国强大与安宁。只有这样,才能于国,无愧子民;于我,无愧夫君。”

  看着她慷慨激昂,看着她头头是道,不禁神情凛然。心忖,这是怎样的女子啊,胸怀与才智,胆略与豪迈,如此始终不让须眉。总算又听到“君上”之称了,于他而言,多么珍贵啊!

  他走来走去,慢慢踱着步子,似乎苦思冥想着。

  吴央心里紧张着,担心他不同意。表面平静着,心里直打鼓。

  时间,在一秒一妙地滑过,她的心在一点一点地纠结…

  “好吧,一切随你之愿。还有没有什么要吩咐的?”良久,他终于开口,她终于释然。

  “假如,嗯,只是一种假设。假设你返航不久后,会有一位自称柔福帝姬的,找上门来,你就认了吧。柔福帝姬,曾经是你最钟爱的第二十妹。希望君上,无论真也好,假也罢,认了吧。就算借她,恢复‘公主’之称也好。什么‘帝姬’,不伦不类,听着都别扭。其二,有了她,你便有地方、有人头,用以表达自己亲情的需要。将来,只要慢慢有了兄妹般情义,真的假的,真的不重要。真的又如何?一代亲,二代表,三代了。假的又如何,情义往往胜于血缘。其三,举宋皆为陛下子民,将来若喜欢哪个孩子,皆可认义子或义女。”

  “冒认,岂不混乱皇家血统?”

  “女子也,混乱什么?再说,如果心中确定不真,尊贵则到她为止,不再延于后人即可。”

  “如果最后确定不真,你就不怕她爱上我?或者我也爱她?”

  “如果我们的感情如此不堪一击,那正好!我也不用回来了。找一山清水秀处,吟诗作赋、著书立说,拨弦弄管,清守一生,也不失为另一种美好人生。”

  “人家会说你悍妒,不容人的。”一脸揶揄。

  “呵呵…走失吴央而已,连你女人都还没当上,何来此说?至于吴芍芬,除了老臣,恐怕要靠翻阅“靖康纪实”了。再说,既然有本事失踪,就有本事再换名字而隐居。另外,你真爱上了别人,还唯恐我不失踪呢,免得心烦。不是吗?”

  “好啦,算我斗不过你,还不行啊!从见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已经意识到,今生会被你吃定了。可我不仅心甘情愿,还甘之如饴。所以,无可奈何。”

  “好,言归正传。我真的要走了,不能再耽搁了。”

  言罢,她掏出一只紫色银袋,也绣了“百年好合”四个金色楷字。从中掏出一笺,递给他“你过目一下,这是李夫人5000两银子的开支清单。除了两锭合百两,留作纪念,已经收支两讫。两锭,你我各一,都作了记号的。银袋归你,何时两锭合一了,你我自然也就团圆了。我来到你身边,一人一马一包袱而已。离开,也一样。”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过来强行抱着她再说。她没有推开他,也没有迎合  “央央,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想你想到发疯。我们约定,半年后,如果我找到你,你就必须跟着我。这个,当然不能包括在你家。我不会派人找,也不会耽误国事。只要你真的会与我同城而居,我相信自己一定会找到你。因为我坚信,我的心会引导我,向着有你的地方走去。央央,好不好,我求你。半年左右,我可能还有这样的意志挺住。再长,真的没有办法。”

  她轻轻推开他,注视他片刻。

  “只要你说到做到,那我们一言为定!”他今日的言行,深深感动了她。

  “好!你稍等。我这就为你下密旨,以你代天子节制全军。与你对换宝剑,好予你先斩后奏权,并给你金牌。时间,以今年为限,够不够?”

  “宝剑不用,只要密旨中授予先斩后奏权,就一样。因为不能对换,只能给我。这样我带着两把剑,不方便。也因为,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拿出来用。密旨、金牌也一样,只有我自己的办法不管用时,才会亮牌,或者拿出密旨。当然,最后还是要亮牌、宣旨的,以免将军们心有顾虑,忌惮擅自调防,影响正常发挥。另外,按我估计,最多半年就够。为了预防万一,就按你说的,密旨有效时间为今年之内。还有就是,金牌,你不要讨回去,要一直归我。除非哪天,我决定不回来了。那也会见你最后一面,当面奉还。因为将来定都之后,我可能会每年至少一次,代你微服私访去。以期及时发现问题,及时当地解决,尽量减少隐患,或者将一些隐患,泯灭于萌芽状态,也或者发现一些人才,做点好事等等。”

  “我的天!你的计划如此长远,以后还要年年分离啊!我干脆叫你小祖宗好啦!为了我,为了国家,你简直几近癫狂。”

  “君上,别担心。常言道,小别胜新婚也!再说,等我们物色到能臣为左右仆射,为政为军无忧,我们就可以一起微服私访去,不是吗?”

  “你真能描绘远景蓝图,我算是服了你!”言罢,提笔下密旨,取出金牌。

  然后看着她,将密旨装进一个不知何时自制的皮封,揣进怀里。金牌放进事先备好的小挂兜,解开外衣,系上软护甲左侧。

  “唉!你刚刚之前说,十大劫难?哪里何止?我怎么感觉灾难接踵,无法计算啊,嗯?就算十大,哪十大呢?既然都过去了,能够告诉我么,哪些算大的?”

  于是,吴央对他罗列了一遍。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一切打点停当,正准备离开,突然,脑海中闪过此诗句。不禁思忖,分别在即,各自的明天生死未卜。别等到“情到深处人孤独“,痴心无处诉。想到此,她抬眸凝视他,温柔地说:“嗯,鉴于我的身子,已经长到五尺有半(约1.63米)。若着罗裙,也算亭亭玉立了。估计再高有限,可算基本长成。是以,我许你,半年之后,你找到我之日,便是我归你之时。”

  天哪,意外之喜!他双目放光,不自觉地,后退几步,想看看清楚她的神情。

  惊异道“真的?!”

“当然真的。近四年了,我何时对你有过不实之词?若你凭自己的心灵感应,抑或说第六感官,找到我,那说明我们之间虽无夫妻之实,已然至亲。”她深深地凝视他道:“还记得你安阳之梦,我的说辞吗?至亲至爱之人,彼此之间,若因所思所念程度,十分急迫,达到极致,则彼此会感悟到  。一如苗刘之变,我遇险时,因我心中急迫呼唤你,使你念极,致使鹏举寻我救我一样。凭此,你我之情,已达至爱,毋庸置疑。因而,你若凭外因而找到我,则我不会感受到,你也就找不到。因为我,不会让你找到。”

  她微笑地“我归你后,依然侍卫吴央。直至你定都,并为我造就了紫萼宫,即你赋予我的特殊亭阁,我们的暖窝。我便还我吴芍芬,公开做你的女人。那时,吴央幻化吴芍芬,已经足够添你荣光。因为吴央的名字,已经有够响亮。外加吴芍芬,乃先帝赐予你。那么,在世人面前,吴央就是吴芍芬,还先帝赋予,也许就光芒四射了,也就能够匹配,你的至高无上。是也不是?”

  他满脸笑意荡漾,听到此,激动地说:“当然光芒四射,当然无与伦比,当然并肩而至高无上!”

  言罢,紧紧地拥抱她“央央,为了我们的并肩至高无上,你要先行平安至高无上,切记!”

  “遵命!我的君上。你也一样,平安至高无上,切记!”

  “遵命!我实际的皇后。从我即帝那天起,你就是我心中的皇后。”

  吴央相拥着他,心中默然发誓,我亲爱的君上,你被bi到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你的吴央发誓,一定要为你,为大宋,孤注一掷!倾力一搏!

  吴央告别赵构,离开瓯江岛。

  即,正月26日,吴央乘着她的轻舟,渐渐远去。

  望着伊人离去的身影,越来越远。她说的“化解十大劫难”萦回耳际——

  汴京铁桶之围劫,皇差出使割地劫,漳河渡口埋伏劫,宝应卫兵造反劫,扬州难民蜂涌劫。

  惊遽逃奔瓜州劫,叛军钱塘bi宫劫,女真席卷江浙劫,明州亲兵夺船劫,东海台风咆啸劫。

——可不是嘛!这其中哪一劫,不能要了我赵构的命?尤其,明州港,如果不是她早早打算,自然海船远远不够,亲兵为了自家能够有船,必然纷纷夺船。更有那,巨大的风浪  我的天使啊,请受我一拜!

  赵构朝着吴央远去方向,深深鞠躬,深深拜谢!

  注:南宋建炎帝航海,可谓铤而走险!那个时代,哪个皇帝有胆量航海?这可比20世纪八十年代,坐上“挑战者号”航天飞机航天,危险系数大得多。航天技术很成熟的21世纪,哪位国家元首会白痴般“月球一游”?除非哪一天外星人真来攻击地球,或人类世界遭遇核毁灭,而到月球上避难的事儿,自然少不了奥巴马、普京——那个时代,皇帝飘泊大海,相当于杨利伟,驾驭神州5号飞船,问鼎苍穹。皇帝之与温州,相当于21世纪奥巴马、普京之与月球差不多。21世纪,驾车循着高速公路从宁波到温州,大约要走5个多小时。一路除了山就是河,隧洞要穿越23个,三四千米长的有四五个;河流过二三十条,三四千米长的桥梁要过四五个——那个时代,皇帝走陆路到温州,也是近乎不可能的。金兀术追踪,就算赶到温州,赵构还会依然航海。到海上偷袭,什么遮眼的东西都没有,更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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