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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旱季闹洪灾

无线电子书    天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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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炎二年(天会六年)六月,西京云州,“二太子”斡离不,王府,愁云惨雾。

  翰本与兀术,前往探视弥留之际的完颜宗望.斡离不。

  “二弟,你有什么要吩咐大哥与四弟的,尽管说,我会尽力的。”

  斡离不,十分吃力道:“大哥,我不放心家人,拜托大哥关照。”

  然后,拉住兀术的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四弟,武功,你不差我;打战头脑,你比我强。一定要灭了赵构,这是我未了的心愿。你知道,当年我误以为他是假康王,放了他,闹了笑话,一直耿耿于怀,不能…瞑…目…”

  未等兄弟回话,吐出最后一字,气绝身亡,死不瞑目。

  “二弟!二弟啊…”翰本悲痛的说不出话。

  兀术,伸手抚下他瞪的大大的双眼,果然闭目“二哥,你放心去吧,四弟我纵然…”

  翰本,以背挡住众人的视线,捂住兀术的嘴,不让他说下去,代他说道“四弟是想说,他会尽力的。大哥我,也会尽力关照你的家人。二弟,你,安息吧!”

  言罢,将兀术,拉到外面,远离室内的一片嚎啕声。

  “兀术,四弟,大哥知道你,要为你二哥一了未竟心愿,而想发毒誓。可是,四弟啊,不可随意发誓,尤其不可说过头话。赵构若是真命天子,哪里是你们,想灭就能灭的?另外,大哥要求你,今后若要再上战场,一定要重视你自己的平安。我已经失去二弟,再不能失去其他兄弟,尤其是你!”

  兀术,泪光闪闪“大哥,我知道了。可是,二哥去了,我心里难受。”

  “那你留下来,帮助打理后事,好好安葬你二哥。叔皇那边,我为你告假半个月。葬礼后,你好好休息几天,调节一下身心。”

  兀术,表示遵嘱,回头忙去了。翰本,思忖着,女真族人,真是怕热,不耐暑啊!斡离不,死于打毬,中暑不治。

  “打毬”,即蹴鞠的一种,为马上蹴鞠的体育活动。军中,用以练武的一项马上打球游戏,亦有徒步打球的。蹴鞠,于大唐开元、天宝中,开始流行。唐玄宗,曾经数度以御楼观打毬为事。蹴鞠能手,左萦右拂,盘旋宛转,特别精彩。然而奔逸的马与人,时致伤毙的事,也时有发生。

  翰本,想着自己的二弟,没有死在战场上,倒因马上打毬(同球)而亡,心中感慨不已。听着一阵接一阵的悲哭声,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返回朝堂。要向叔皇吴乞买,禀报噩耗。一路感怀不已,自己的二弟,临死,对赵构还耿耿于怀,更不要说叔皇吴乞买,灭宋大计。已经对韩本透露,入秋,要全力以赴,马踏南朝宋。不禁,对吴央与赵构很牵挂。

  当年入秋,金兵首次全军出动,分三路掩杀而来。这次,自然没有了完颜斡离不。

  西路,都元帅(国防部长)完颜杲.斜也,老将完颜娄室,攻打陕西一线。

  东路,三太子、完颜宗辅.讹里朵,元帅左监军完颜昌.挞懒,为统领。

  四太子、完颜宗弼.兀术,单独率兵向汴京及其东面进bi。

  中路,左副元帅完颜宗翰.粘罕,元帅右监军完颜希尹,为指挥,作为主攻部队。

  完颜昌.挞懒,是金太祖的叔父之子。完颜宗辅.讹里朵,是兀术的三哥。

  宋廷大员,随着几位老臣去世,又作了调整。

  以汪伯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宰相),黄潜善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颜岐门下侍郎,朱胜非中书侍郎,兵部尚书卢益同知枢密院事,礼部侍郎张浚,兼御营参赞军事,教习长兵(戈、矛、戟等长兵器)。

  十月,完颜粘罕,已经追逐至濮阳(菏泽鄄城)一线。即,红玉、鹏举曾经联袂决战,粘罕麾下大将,完颜娄室军之区域。

  战局十分危急。帝命韩世忠等领兵至东平、开德府,分道拒战,又命马扩援之。岳飞按杜充之前安排,驻防江宁。同时,命孟忠厚奉隆祐太后幸杭州,统制苗傅,率军8000人扈从。

  想起马扩,那个五大三粗的形象,再次跃入眼帘。据说,1118年考取武举人的马扩,于1125年随父马政,出使金国时被扣留后。斡离不,准他开酒店,自我谋生。真定失陷后,他投奔城西和尚洞山寨,参加当地义军,并被推举为首领。1126年,吴央在燕山遭遇他们一伙,在林子里烤肉那次,就是他们探察地形、敌情去了。原来,义军,就是与土匪差不多的人群,只是动机与目标不同而已。皇上在济州发通知时,马扩就曾经传信,一时来不了。感情,是被义军推为首领了。

  眼看,扬州就要呆不下去了。吴央,以红玉“做月子”,韩将军在外御敌为由,时常去红玉那。她一边为新生婴儿,定制了一堆物品,一边与梁如倩一起于城南一线转悠。

  同时,与红玉商议,要她一满月,就秘密南下杭州,将孩子托付其母亲,请奶妈喂养。为保周全,另外以奶妈名义租赁房屋,秘密隐居。然后,命梁家军含娘子军秘密进城驻扎。找到合适住所后,马上派梁如倩返回扬州。吩咐在杭州,事先探察天竺寺驻军动向、及其杭州府治所附近地形,并绘制下简图。待良臣、鹏举秘密抵达后,以之前在梁园商议为基础,再行商议。具体的配合,等届时派如倩知照。

  “紫萼,凭你悟性,届时应当知道如何化解。”观世音的话语萦回耳际。

  她这次要“化解”的,是观世音展开的第五、第六幅“新主劫难图”。

  第一幅,汴京陷落无解图。第二幅,子民怒围皇差图。第三幅,漳河渡口伏兵图。第四幅,宝应卫兵造反图。第五幅,扬州难民蜂涌图。第六幅…

  脑海闪过的劫难图,就保护赵构个人来说,一幅比一幅严重,一次比一次难解。唉,但愿,都能够一一化解。她深深感到,心理压力,很沉,很沉…

  12月初,报太后一行至杭州,苗傅驻军寺庙。

  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入冬,淮河流域少雨,淮河却突然洪水滔天,致使两岸百姓被淹死20万以上,因流离失所和瘟疫而造成的死亡数,倍于此数。最为富饶繁华的两淮地区,毁于一旦。近千万人无家可归,沦为难民。行在扬州,好在城边湖泊较多,可以分洪,基本没有受灾。

  原来,东京留守杜充,一遇完颜兀术的东路军奔来,不敢与之交锋。唯一的对策是下令,于滑州的黄河李固渡,开决黄河大堤,企图以此阻挡身后追兵。而滑州一线的河床较高,一旦掘开大口,黄河巨流便居高而下,一泻奔腾、势不可挡。

  黄河决口后,由延津、长垣、东明注入梁山泊,再经泗水呼啸而奔入淮河。

  此后,黄河人为改道,由泗水入淮为常,使黄河较长时期,趋南由淮人海。

  杜充决河,非但没有阻止金国东路军,反而使东京,战守形势也急转直下。黄河决口的唯一作用是,金军三分之二主力没有越过黄河,客观上帮助了金军扫荡占领区。

  杜充继宗泽为东京留守后,立即反其道而行之。宗泽招抚的抗金义军,纷纷离之而去。第一是中止宗泽的北伐部署。第二是切断了对所有北方民间,抗金武装的联系和支援。致使河东、河北的最后一批,抗金武装活跃的州县,包括北京大名和五马山寨,全部在黄河决口后被攻占。

  自诩“帅臣不得坐运帷幄,当以冒矢石为事。”的杜充,似乎是韩信再世,不但能运筹帷幄,还能亲自带兵上阵。

  结果却是“宗泽在,则盗可使为兵。杜充用,则兵皆为盗。”

  他把宗泽已经招抚的抗金武装,当作潜在的敌人加以排斥。丁进、杨进两部,首先叛而又“盗”,王善、张用等部也有异动。新募的数十万义军一朝尽散,大多化为流寇。

  是故,东京民众大骂:杜充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

  吴央想,要是灾区子民知道洪灾是杜充造的孽,定然会生撕活剥了他。

  淮水洪灾后,行在所在地的扬州,灾民五六万人蜂涌而至,被张浚派兵挡在城外,不让进城。帝命汪伯彦组织救灾,开官仓、搭窝棚。然后要携吴央出城,一起视察附近灾情,慰问灾民去。

  吴央不让,言之瘟疫盛行,她自己去就好。她要陛下放心,她会注意防疫,不会染病的。有她去,陛下同样可以了解实际灾情。

  “灾民,弄不好会引发而成为暴民。”这句话,她不敢说。

  吴央先登上城楼,俯视城外一片混乱景象。她迅速下楼,向陛下讨来口谕,要张浚派兵出城维持秩序。要扬州府按她要求去做。

  她先与张浚一起出城,命尽量以同乡、同村为伍,发给他们材料,协助官府搭盖窝棚,男女分棚住宿。命开饭时间,以棚为单位,前往施粥处领取后,平均分食。男棚多些,女棚少些。命稍远些,搭盖男女茅厕各一,严禁随地方便。命远远地搭盖一间隔离棚,作为染病者救治、居住棚。凡染瘟疫尸体,一律焚烧。要求张浚日夜派兵城外巡逻,将所有可能引发的骚乱萌芽,弹压下去。

  然后,她到扬州府,传陛下口谕,命官府除了维持正常办公人员外,全部上街搭台,发动市民赈灾。命城中所有医士献爱心,免费施救,药费官府给付。命于城外专门设一大锅熬药,实施防疫。接着,她绘制一张募捐投钱箱,要他们赶制几个出来。吩咐募捐时,要不辞一文、一钱。多少,都是一份心意。

  最后,她铺纸研磨,写下几张条幅,要官府各复写50张,张贴所有大街小巷:

  扬州父老,请献一份爱心,哪怕一盆、一碗。

  扬州乡亲,请献一份爱心,哪怕一被、一衣。

  扬州女子,请献一份爱心,哪怕一馍、一饼。

  扬州老少,请献一份爱心,哪怕一文、一钱。

  第二天开始,她领几个官府小吏,专找大中户人家,准备一一登门募捐,要他们出钱出粮。她先向小吏打听,谁家最难争取。及其,每家的大致状况。她的底牌是,确实发现哪家有人才,可以量才举荐为官。她的目标是,募得银百万两,粮百万石,不达目的不收兵。因为当时的社会现状是,大户人家,往往比官府还更有钱粮。

  吴央根据在安阳,设案募捐军饷时的经验,半月后,所募钱粮是原定目标的两倍。加上街头募捐所得,全部集中扬州府。期间,她每天昼夜,都要到难民区、募捐台转几次。随时发现问题,随时解决。

  至此,已经时至建炎三年正旦,不仅扬州官仓见底,募来的粮食也去大半。还是在始终设案募捐,每天都能够收到一些食物,补充老弱病残的基础上。尤其年三十,收到不少食物,外加官府加餐,总算让难民们大能有个饱饭。

  她要求官府在初二一天之内,清点好城外难民人数,将孤儿登记造册。准备拿出九成,按人头发放除孤儿以外的难民,不分男女老幼。留下一成,作为孤儿托养经费。战火未息,办孤儿院根本不可能。

  正月初三,吴央请扬州府于城外难民处张榜,言之洪水已经退去,大家应当返回家乡,重建家园,更不能耽误开春的耕种。声明从初四起,扬州官府停止施粥。

  同时,要官府设十个案台,准备边登记、画押,边发放遣散钱粮补助。言明此钱粮,乃皇上下旨,向扬州父老募捐而来,希望大家珍惜,悉数用于安家与春耕。

  初三一早,她请张浚带上千人,将九成钱粮全部运至难民区。千名将士也维持秩序,也协助发放。她与张浚则来来回回走动监督,满耳是难民感恩戴德的话语。

  直至全部发放完毕。她连汇报的力气与心思都没有,要扬州府尹与张浚,直接向陛下汇报。

  初四,难民纷纷散去。难民事宜总算告一段落,前前后后忙了整整一个月的吴央,简直累的快趴下。入夜,她早早洗漱一番就躺下,呼呼大睡。

  子夜,吴央朦胧中,闻熟悉的叩门声,赶紧一骨碌爬起来,打开门后,迅速钻被窝里,披上棉袄,坐起来。

  来人先点亮烛火,接着用火钳,拨了拨火盆,加了几块木炭,给火盆边的小铜罐添了点水,倒了半杯开水,递给她。然后,和衣上床,靠在另外一头,脚架在被褥外,呆呆地看着她,半天不语。

  吴央慢慢地将水喝完,斜靠床头,闭上眼睛。心想,也许他就是想在这静一静。他不愿说话,你也别说吧。他也太不容易了,这样的君王,不好当啊。更大的灾难,还在后头。

  又过了一会,他道“今夜你睡的很早,累坏了吧。我之前已经来过,看已经熄灯,就回书房了。最后还是憋不住,又来了。最近你忙,弄得我总是很难见到你,我快受不了啦。以后,你还是别去做这些具体事。你开个单子,我派人去做。”

  “呵呵…你当我爱操劳啊。大几万衣食无着的难民,稍有不慎,就会导致暴乱。毕竟是行在所在地,不能发生如此事件啊。君上要操劳国事,要应对战事,哪里还经得起眼皮底下的暴乱?我怎么的,也要分担一些才是。如果开个单子就可以,我是不会自己去做的。比如向大户募捐,你没有抓住对方特点与心态的能力,你便什么也拿不到。就算拿皇命压他们,他们也会耍出层出不穷的哭穷花招,来对付。比如,张榜拍卖住房,或搬些家具、盆盆罐罐什么的,到街头叫卖,大言不惭地言之为了响应号召什么的,让你啼笑皆非。你能拿他怎么样?募捐,毕竟是以自愿为前提的。比如发放钱粮,我不盯着,没准就被层层找理由克扣了。总之,别人,哪会象我这么用心啊。一般都是能做就做,不能做就将矛盾与问题回交,弄的你再换人去做。可这种燃眉之事,能拖延得起么?君上,目前的我们艰难啊,要什么没什么。连个护卫军统领,都不知道可以相信谁。鹏举、良臣可信,可还得要他们领军作战不是吗?所以,我们只能倍加谨慎,连睡觉都要睁只眼哪。但愿早日度过危机,自然就会好的。”

  “那你看,何时才能度过危机?”

  “王维有诗曰: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她只好说虚的。

  他知道不能再问了,便转移话题道:直到报来杜充决堤,我才想起你说的:我淮甸子民,要雪上加霜矣!

  我当时,光担心你会不顾一切前往吊祭宗泽了,所以没有注意推敲这句话。

  “君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提也罢。只希望你以后,要慎用杜充才是。要论其酿此大灾,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如依我啊,就该把他杀了。另外,你下旨,免去两淮今明两年的田亩赋税吧。”

  “知道了,受灾这么严重,是应当予民休养生息的。至于杜充,出发点总是为了阻敌。可能,他也没有想到,会导致如此严重后果吧。再说,祖宗有法,不杀大臣哪。对了,红玉怎样了,母子都好么?”

  “还行。只是其长辈不在身边,怎么的也要给她数月假期才好。”她隐瞒派红玉杭州了。

  “是啊,要是红玉在护卫军,就不会发生宝应兵乱了。”

  “那也不一定啊,如果后军的主力不在她手里,也难以控制。反正,君上不用太过担心。我只要闻到危险的味道,就会与你形影不离的,包括晚上。”

  “央央,我天天都想说,有你真好!你知道吗,近月来。我几乎每天都能够听到他们赞美你,心里别提有多欣慰。正因为有你,我才能够面对一切艰难险阻。我每天醒来,就默诵你的诗句‘跨马横刀百难消,且将风雨比逍遥。’因此,只要有你在身边,我什么苦难都可以承受。”

  “嗯,我也是。只要跟着你,我什么苦都能吃。想想自己没有离开爹娘之前,连走路都有人搀扶。比比有你之后,500多个日日夜夜的颠沛流离,还真有悟,何为精神力量。我想,你就是我的力量之源吧。”

  他听到这里,爬过来,脱去外衣,把她抱在胸前靠着,然后为她拉上被子。道:“我今晚走不动了,就让我在这休息吧。你就这样靠着我睡。我们曾经这么休息过一次,就是你昏迷的那天晚上。唔,我困了,先睡了。”

  吴央心呼:这人真会折腾人!好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让你好好躺下。大不了,我起来看书就是。想想,他也真的不容易。明明是自己女人吧,还动不得。

  少顷,他真的发出均匀的沉重呼吸声。她不敢动,直至他睡深了,才轻轻起来,慢慢将他挪平。然后自己抓本书,看到何时睡去也不知道。

  待她醒来,发现自己独自躺在床上,已经日上三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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