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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李相三把火

无线电子书    天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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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梁园回到应天府,吴央倒头便睡。翌日照常提前当值,依然佩剑上堂。果然,皇帝大位左下侧,靠近门口处,百官列班位外,多了一个案桌。她当仁不让,坐而办公。

  由于行宫条件有限,大臣们朝议后,六部各自散去,一部一间办公厅。都堂,是最大的一间。六部散去后,带刀侍卫的她,只能留下随同皇帝打理朝政。期间,随时会有人觐见,或者单议什么事。

  廷官陆续到齐,皇帝尚未到,便开始三三两两议论,皆以李纲为议。大多声音,似乎反对以李纲为相。

  吴央思忖,好嘛,皇帝一日不在,便有人撺掇好了。

  陛下到,三呼万岁后开始议事。台谏官,即御史官等纷纷发言。建言陛下再议宰相人选,列举李纲种种不适合,倒是私下对皇上评价过李纲的邓肃、吕好问,反而沉默不语。

  皇上似乎始终倾听模样,不置可否。直至台谏官颜岐曰:“邦昌金人所喜,宜增其礼;李纲金人所恶,宜置闲也。”

  帝曰:“以朕之立,亦非金人所喜。”

  颜岐立马哑口无言,其他人都不敢再为此而说话。转议其他事。

  六月初一,李纲抵达应天府,拜见陛下。

  他说“闻外廷之议,立相于金人喜怒之间,更望审处。”

  皇上说“朕已告之,以朕之立,亦非金人所喜。”

  皇上坚持拜李纲为相。当即表示,新朝第一相,非李纲莫属,希望李纲悉心而鼎力辅佐。李纲感佩,不再推辞。

  于是,建炎朝首任宰相,李纲上任。朝廷行政,开始步入正轨。

  李纲一上都堂,便上十议:一议国是,二议巡幸,三议赦令,四议僣逆,五议伪命,六议战,七议守,八议本政,九议责成,十议修德。

  即,国是、巡幸、赦令、僭逆、伪命、战、守、本政、责成、修德。

  初三,李纲上疏弹劾张邦昌,奏请“…以乱臣贼子之戒。”

  黄潜善、汪伯彦等为张邦昌极力辩护。李纲大怒说:“张邦昌既为僭逆,岂可留于朝廷,使人们称他为故天子乎?臣不能与他同列,陛下必欲用张邦昌,请罢免臣之职吧!”

  吕好问私下找李纲,也为张帮昌说情,不管用。

  建炎帝不得已,只好独招李纲晓之以理。李纲无奈,同意暂时留其头,但必须逐出行在。

  于是,倒霉的张帮昌,还算被宽大处理,被贬外放昭化军节度副使,潭州(长沙)安置。

  李纲未到前,百官皆因皇帝即位《赦文》言之,对张帮昌等“不问”,故无人敢挑头。自李纲发难,学士赵子崧等,都接着纷纷奏本弹劾。

  于是,南仲被安置南雄州。其余各议,流放岭南。又下诏将来有条件时,要刊印李若水《忠愍集》,《直斋书录解题》著录十二卷。

  至此,李若水有“南朝第一人”的美称。

  右正言邓肃,见奏者纷纷,恐轻重失当,便奏请分轻重,流放张邦昌等伪命之臣。潘良贵也请求分三等定罪。皇上以邓肃当时在京城中,知道底细,令他具实奏发。同意论从伪罪,流放各有等差。

  邓肃,因“不食伪楚栗,义奔济州。”建炎帝即位后,即提拔为右正言(中书省属官。中书省,也称右省)。

  右正言邓肃,自陛下即位前后,两月余,上奏高达二十疏,“言皆切至,上多采纳。”曾经多次,被陛下招而奏对。

  皇帝认为邓肃所奏对,都就事论事,切中要害,基本无不准。

  奏对时,在侧吴央很是感慨,尤其礼赞:“文书简,简故速;文书烦,烦故迟。”

  “今日献一策,明日献一言,烦冗琐碎,惟恐不备,此文书所以益烦,而政事所以益缓也。限以旬日,期于必至。”

  多么切中要害啊!假如,政府公文,无论哪一级都能够这么做的话,行政效率一定很高。

  此后,李纲又定中兴规模,有先后之序,皇上全单照准。

  吴央对陛下感慨“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一奏十议,二燃伪官,三策国防。就目前看来,无愧宰执也!陛下推恩,亦力挺不迟,英明也!”

  陛下对吴央之说,皆予一笑了之。心忖,这不你建议我“力挺”的吗?

  七月中旬,前朝武义大夫,曹勋,受道君帝赵佶之托逃回南方。竟然四个多月后才抵达南京。可见路途艰险,逃离不易,辗转来迟。

  原来,三月初三,曹勋得道君帝御札于敌营,没有机会脱离。到了河东石门敌营,又奉道君帝口谕,依然不得机会,直至到了五国城。韦贤妃与邢王妃,皆被安置浣衣间,受尽侮辱。直到金人获悉赵构称帝后,才奉邢王妃为“建炎夫人”,并将二位娘娘,与二圣合并一处安置。曹勋也于此后,才得以寻机脱逃。

  御札,道君帝于衣领上,手书九字:“便可即真来救父母押”(即真,即皇帝位;押,被扣押)。

  口谕:“诏康王兴兵,以图恢复(匡复赵宋)。”

  皇上拿着衣领,对着这九个字,哀然涕泣。

  须臾,曹勋又掏出一只金耳环,呈陛下,陈述经过。

  曹勋临行之前,皇后邢秉懿,当即脱下一只金耳环,命侍者交付曹勋,请他转交赵构。并转达王妃言之大意:“请代我告诉大王,我希望象这只耳环一样,能早日与他相见。”

  赵构五月初一即帝,而道君帝赵佶,三月初三就已经手谕“便可即真”,就是“可以权宜见机即皇帝位”。也就是说,赵佶是在赵构登基两个月前,就已经下诏,要他的第九儿子赵构即大位了。只是曹勋,没有能够及时送达而已。足见,赵构的皇位,名正言顺!

  所有朝廷大员,闻讯皆赶来。一个个传看,衣领上的道君帝手书:“便可即真来救父母押”。

  道君帝的衣服,道君帝的独门“瘦金书”笔迹,道君帝的阁门宣赞舍人曹勋,这些大臣,没有不熟悉的。看完一个,哭一个。嘴里不停呼唤“道圣啊…”,“道圣啊…”最后全部抱头痛哭,哭成一团…

  哭完,围听曹勋讲述二圣北上见闻,不禁每每边听边抹泪。

  听完,又哀哀啼哭。不是呼“道圣啊…”,就是呼“渊圣啊…”,皆说不出话来。

  他们一来,吴央就悄悄拉着陛下离开这里,皇帝再也经不起,这种场面了。

  哪知皇帝,依然一手托着耳环,悲泣不已。对宽慰自己的吴央,回想述说起曾经出使来回,也在五马山上,如何顶风冲雪,出生入死。联想父皇,何其艰辛。不禁又悲从中来,哀不胜情。

  皇帝得到邢氏耳环后,相当珍惜。即授予皇后邢氏亲属,二十五人为官。

  吴央思忖,一人遭难,福荫全家,娘家人也算因祸得福。

  说起五马山,吴央不禁想起,那个她在燕山遭遇的土匪头子马扩,果然如他所言“行大义”了?行在,已经得报,和州马扩,在此筑寨抗金,两河响应者众。

  五马山位于石门(石家庄)赞皇县。五马山最为著名的,为五匹石雕骏马。在石马左侧有两个马童,雕刻技艺高超,面部表情生动。传说五匹石马,它们在夜间变成真马下山偷吃农田里的小麦幼苗,被发现后,打断一匹石马的头而得名。

  五马山是赞皇县东部的天然屏障。主峰海拔340米。登上山巅,可西望巍峨的太行群峰,可东眺辽阔的华北平原。

  马扩,在此举义抗金,很有战略眼光。

  七八月间,不断传来伪廷官员,因被弹劾而放逐的,大多在途中,被人追杀。

  接着,李纲汇报,查出张邦昌僭居内庭时,以赵宋皇宫女人侍寝一事。并将一干证人,带来当面陈述。以及探子报,金廷以“楚帝张邦昌被废”为借口,不仅要再发兵南下,复辟楚廷。而且扬言,如若张帮昌被杀,就要再另立朝廷,代替张邦昌。

  皇帝闻之,勃然大怒。廷议后,又下诏令:本念张邦昌称帝,是迫于金人之势,却“内衣赭衣。履黄裀,宿福宁殿,使宫人侍寝,心迹如此,甚负国家。尚加恻隐,免死。令潭州拘押之,全其家人,免连坐。”

  诏书抵达潭州。张邦昌读完诏书,怅然喟叹。未等地方官吏,前来缉拿,登上平楚楼,自缢而死。

  张邦昌自杀消息传来,普遍舆论导向皆认为,其终因窥视帝位,自食恶果,为人所不齿。

  吴央为之感慨,张邦昌一生,仅活了47岁,登皇位不过33天。为了让他能够活下去,她虽然已经尽力了,仍然不免因而郁闷。“初见王至交”之刘光世、张浚、张俊、朱胜非、吴玠、李纲、张邦昌、吕颐浩,这八个人,已经少了一位…

  这边尚未缓过劲来,廷议又爆“飞雷”。

  岳飞闻金人前军已经发兵,上书陛下,求战北上。枢密院正副御营使,黄潜善和汪伯彦看到岳飞的上书,批示:“小臣越职,非所宜言。”

  并公然在都堂上,请奏严厉惩罚岳飞,将他革掉官职,削除军籍,以戒后者僭越。

  吴央差点没有一跃而起,宰了他们。嘴角却泛起一丝怪异的微笑。

  皇帝目光飘向吴央一眼,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表情。道:“请战乃统制本分,何罪之有?此事,不必再议。”

  她强忍怒火,直至廷议结束,悄然退堂。

  她牵上羚驹儿,直奔鹏举军营,拉上他就走。言之有重要事情,一起到梁园去,要与红玉两口子商议。

  一路上,吴央绷着脸,一句话没有。鹏举猜侧,一定是他的越级奏本,出了问题,给妹子惹麻烦了。

  到了梁园,红玉见他俩的突然造访,也意识到出了什么意外。赶紧引他们入内,叫来良臣。

  坐下后,吴央平静地,将有关鹏举请战的廷议过程,叙述一遍。

  然后,语气比较重地问鹏举“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急?我还不知道你的心事吗?本来就打算请求陛下,派遣你随宗泽去。结果遇上曹勉南归、张帮昌自杀二事,陛下心情一直不好,所以压下,不敢声张。你倒好,蒙着头,撞上了。你不就是因为,接连几个月无仗可打,心手皆痒痒了么?如果不是因为妹子在廷上,陛下强行将此事压下。后果是什么?不仅被一撸到底,还会被处以僭越之罪。你不知道吗?”

  她看了大家一眼,接着道:如果被他们一撸到底,一切归零,就得从头再来。人生,经得起几次从头再来?我们当然不是纯粹为了品阶,而是只有更高更大平台,才能发挥更大作用。同时,也能够施展自己更大抱负。

  另外,你以为我们与陛下,有私交关系,陛下就是我们哥们了?错!

  在安阳,我们曾经议过,无论赵构什么身份,我们永远要摆正自己位置,公私分明。朝堂之上,他是皇帝,是论事不论感情的。一次两次,或许可以通融,还有下次吗?

  是以,鹏举兄,切记这次教训。今后,有何大的个人举措,一定要先与妹子商量着办。

  等她说完,鹏举道:“中原真定以北一线,已经战火不断,我能不着急吗?我知道僭越之罪,可黄、汪皆为主和之流,报请他们有何用?我怎么能够想到,陛下还没有看到,他们就敢压下而处置了?”

  良臣道“这你可能不知道,凡各类奏折,皆先行分类而送各部。经各部议处后,才会上达天听的。你所奏乃请战疏,自然到了他们手上。你想啊,我等品阶,皆非经他们议请,而由陛下直接擢拔,他们岂能不因此,而心存芥蒂?正愁找不到机会,整治我们呢。在这种情况下,我等自当先行夹着尾巴,低调做人才是。不然,必然给陛下制造麻烦,从而可能使陛下,认为我等不可造就。”

  “就是,鹏举你行事轻率了。本来,如果先由妹子切合时机地,先行为你在陛下面前打底,则容易一蹴而就。现在,妹子做起来,就颇费周折了。”红玉附和。

  鹏举意识到自己莽撞了,不断挠头。

  吴央道:“此事先不再议,反正出了问题,解决问题就是。提起这,只是为了总结教训。今天来,是为了另外预感,要与你们商议。”她看向大家,神色凛然道:本来,想以后再议的。可鹏举之事,已经骑虎难下。我们自当顺势,促成鹏举心愿。当然,不能自己独立北上,应当与宗泽合军。由于此去,我们将反向,分别而北上、南下,各赴生死。所以有些事,当事先心中有数。

  你们还记得济州聚会吗,宗泽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言之当“只争朝夕”。因为之前,我推算过宗泽八字,也看过他手纹,再结合其面相,得知宗老将军,寿限将至矣。恐怕,过不了翌年了。估计在明年夏季,宗泽将有生命之忧。因而,鹏举你只能前往汴京,配合宗泽作战。如此不仅仅因为私人感情,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由于往后的一两年内,陛下可能将遭遇前所未有的险境。其安危,即大宋安危,这是共识。是以,陛下安危,将仰赖宗泽、鹏举等阻敌于北,以削弱敌寇南下追击力度。韩将军与红玉等在南,力排敌寇对陛下的一路围追堵截。

  是以,我们与鹏举,将形成南北两隔,而且距离会越来越远,外加战火连绵,联系困难,不得不先行未雨绸缪。

  ——说到这,吴央就鹏举在宗泽那,该如何关注各个方面,与如何采取相应举措,提出设想,请大家一起商议,拿出供鹏举参考的意见。

  接着,她提出假如某时,发生的意外事件,要大家商议,如何对付,比较妥当。

  “吴央,你告诉我是哪些个龟孙子,我现在就宰了他们,不就啥事没有了?还议什么?”

  吴央笑了。道“大哥,我说的是假如呢。要是这么简单,届时,我自己就可以事先,把他们首恶灭了。问题是,冥冥之中,有些劫数,是要让其发生的。只有等该有的经过走完,我们再杀他个措手不及。这样,才可减少,或者不至转移,甚至可能演变的,其他更恐怖之劫数。按周易演绎说,对待劫数,犹如对待江河洪水,不能堵,只能导。否则,看似此处堵了,必酿它处不可知的更大灾难。那就连未雨绸缪的机会,都没有了。”

  鹏举又挠头“原来,这么玄啊!那你说说具体的。”

  于是,吴央就届时可能发生的环节,要鹏举、红玉、良臣,各自拿出办法。要大家权当有这回事,却始终没有透露人名。

  经过反复磋商,形成一致意见后,吴央言之要赶紧返回,她是“溜号”而来的。一定要在陛下,发现她私自外出之前,赶回应天府。

  吴央、鹏举,自是一路快马,迅速返回。谁曾想,与鹏举分手后,刚到应天府门口,就被人守候而堵住了:“陛下要小的在此等候,传吴都尉一回来,就到御书房去。”

  吴央心里直叫苦,她真是一点点自由的空间,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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