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姜姨娘收买了橘红,教了橘红一些法子来勾引世子爷…”
婆子的表情有几分疑惑,小心翼翼的端着沈弘渊的神色。
前面那事她们倒是知晓的。
那时候血燕一事闹的很大,整个沈府都以为是夫人下的手。
谁知过了两日才揭穿了刘姨娘嫁祸一事。
虽然她们也是今日才知幕后的黑手原来是姜姨娘,但至少她们也听过此事。
可是…
橘红勾引世子爷?
她们怎么丝毫不知?
也不曾听过橘红被开了脸,反倒是忽的病重去了。
这里头难道还有什么蹊跷不成?
沈弘渊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他紧抿着双唇,脸上乌云密布,两眼迸发出阴森狠厉的眸光。
很好!
原是安守本分的橘红,在姜姨娘的教唆下竟胆敢用如此大胆的方式勾引他。
怕且那些手段,全是姜姨娘手把手教她的吧!
甚至还用了下作的迷魂香!
姜姨娘几时变成了这般的阴险诡诈了!
宁氏与叶衣衣听着却有些糊涂了。
什么姜姨娘收买了橘红,还教橘红勾引世子爷?
怎么她们对此事毫不知情?
宁氏想起前几日,儿子新婚第二日橘红就病了,没两天去去了…
难道此事与此有关?
这倒是意外收获了。
沈静初与宝音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
她们早就知晓了此事。
当然,宝音并不知晓橘红是姜姨娘教唆的。
原只想着,既然橘红已经解决了,怕且幕后教唆者也很难找到。
但不想竟因为今日之事将此事抖了出来。
这样看来,恐怕姜姨娘是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了。
沈弘渊怒声吼道:“把姜宜春给我拖过来!”
婆子应是,急急忙忙把人从西尽间里拖了过来。
姜姨娘身上已经有了许多的伤痕。
当她被拖到沈弘渊面前的时候,已经有几分气息奄奄——
锦苑的婆子并没有对这个意图谋害宁氏的人手下留情。
姜姨娘见到沈弘渊,拼了最后一分力气,爬到沈弘渊的脚底下。
捉住了沈弘渊的脚踝,道:“世子爷…婢妾…婢妾是冤枉的…”
沈弘渊嫌恶的踢开了姜姨娘的手,后退了半分与她保持距离。
姜姨娘垂下了手,她知道桂枝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全数招认了。
她知晓自己已经失败了。
但,她绝对不能承认,至死也不能承认。
否则,秋姐儿…
“我问你。”
沈弘渊冷冷的开口道:“你为何要这般谋害夫人?”
因为想要挑拨宁氏与刘姨娘的关系,不管谁成了血燕的受害者,她都是一箭双雕的…
因为想要借助橘红之力为自己及秋姐儿的日后做打算与铺垫…
因为六小姐害惨了秋姐儿,她要替秋姐儿报仇雪恨…
可是这些原因,她都说不出口。
她不能说。
她只能假装她是无辜的。
坚决否认,死不改口。
留下最后一点疑点,让世子爷不至于迁怒于秋姐儿,对秋姐儿绝情不管。
“死到临头,仍是不知悔改!”
沈弘渊冷声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招,还是不招?”
姜姨娘痛苦的摇头道:“婢妾…冤枉…”
沈弘渊冷笑了一声道:“既然如此,留着你也没用了。拖下去吧!”
婆子们手脚麻利的堵住了姜姨娘的嘴,只剩下呜咽的声音在嘴边不曾出来。
然后便迅速的将姜姨娘拖了下去。
屋子里恢复了安静。
可是这种安静却让人觉得有几分可怕。
沈弘渊仍是怒容满面。
而宁氏、叶衣衣却在思量橘红一事及姜姨娘为何到了最后仍否认她做过此事?
至于沈静初——
虽已了然了一切,仍不免感慨姜姨娘为了沈静秋,竟做了这般大的牺牲。
这种安静没持续片刻,便有丫鬟恭敬的入内道:“老夫人知晓今晚夫人请了几位姨娘过来用膳,便遣了奴婢送了些新鲜瓜果来。”
晚膳时间早已过去了。
丫鬟此刻前来,很明显,是老夫人派来探听消息的。
沈弘渊皱着眉头,沉声道:“我去一趟荣苑。”
沈弘渊要亲自将此事告知老夫人。
待沈弘渊去了荣苑,宁氏才反应了过来,道:“我原以为姜姨娘不过是两次意图谋害我,想不到她竟然还怂恿了橘红——她这分明是害了橘红啊!”
叶衣衣道:“姜姨娘实在是心肠歹毒,竟然屡次意欲加害母亲。”
血燕一案她并不知情。
但方才婆子一说,也大概知晓又是姜姨娘谋害宁氏的把戏。
“不过,橘红一事,怕是橘红心中也起了歪念。否则也不会被姜姨娘说服,干出那般让人不齿的事情!”
沈静初同意道:“姜姨娘虽则可恶,利用了橘红,也利用了刘姨娘与张姨娘,可若是她们心中没有邪念,没有想要做下作之心的念头,姜姨娘根本就说服不了她们。姜姨娘实在是太擅长于把握人心了。”
宁氏想来仍有一阵余惊。
这些个姨娘为何都在处心积虑的想要害她?
刘姨娘与张姨娘虽则不是同谋,居心也是叵测,才会被姜姨娘那般的利用!
缓了缓神,宁氏转向叶衣衣道:“今日辛苦你了。”
叶衣衣笑着道:“一点也不辛苦,反倒觉得为母亲出了个恶气,心中舒坦的很呢!”
沈静初担忧道:“原本应由我来质问姜姨娘的…我是个出嫁的女儿,过两月嫁了倒无碍。你今日这般,只怕你如我一般,要传出恶名了!”
叶衣衣笑着道:“我觉得倒好。如今底下的人都怕了我,日后也不敢马虎行事,况且,‘恶’不‘恶’,那是自在人心之事。”
沈静初掩嘴笑道:“你向来都是谦和的形象,倒是被破坏了;我是素来有恶女之名,倒是无惧。”
叶衣衣笑着道:“只要母亲与大爷不嫌弃我便可以了!”
宁氏也笑了:“这般好的媳妇,打哪找去?我如何会嫌弃?我瞧勋哥儿对你也是如若至宝一般,疼惜的很呢!”
叶衣衣想起这几晚的旖旎缠绵,忽的一下子红了脸。
宁氏又感叹了一句道:“不过当家确实该有几分气魄。若我当初嫁给世子爷的时候,能如你这般玲珑剔透,也不至于吃了那么多苦头…”
话语间不免有几分唏嘘。
沈静初执着宁氏的手,劝慰道:“母亲,过去的不快都已过去。如今父亲已知晓你的好,那些个居心叵测的姨娘们恐怕是再也蹦跶不起来了。以后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好么?”
宁氏笑着点头,又道:“今日你们也累了,快回去歇息吧!”
沈静初便与叶衣衣一同告退。
那厢,沈弘渊到了荣苑。
他的怒气仍不曾散去,可是当着老夫人的面不好发作。
只好按捺着满腔怒火将今晚之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老夫人,连同桂枝最后招供的那两件事情。
老夫人大吃一惊。
她知道姜姨娘是有些手段的,她的隐忍只证明了她的不简单。
可是老夫人从来没有想过,姜姨娘竟背着她干了这么多丧心病狂之事。
特别是,今晚她竟要谋害沈家的子孙!
这一点,便是罪不可恕!
想到自己精心栽培的人,竟然这般的狼心狗肺…
老夫人一边是怒,一边也是痛心疾首,一边还有些悔恨交加。
昨日还低眉顺眼的过来给她请安的姜姨娘,那表情,分明就是极度聪明隐忍,沉得住气。
没想到原来昨日便在策划着做傻事,还顺道利用了她。
让大家以为送橙汁不过是寻常不过的事情,或者不过是用此来讨好她。
没想到醉翁之意不在酒,姜姨娘却是用来害宁氏的!
老夫人觉得心中五味陈杂。
沈弘渊将事情述说的一清二楚以后,又肃了肃脸色对老夫人道:“母亲,儿子知晓你疼爱儿子,也疼爱勋哥儿,所以想找贴心的丫鬟伺候着。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儿子与孙子的感受?你送来的姜姨娘,橘红,都让锦苑不得安生…而勋哥儿屋子里头的秋痕,也是个擅作主张的丫鬟。若勋哥儿不是看在您的脸面上,秋痕早就被打发出去了。儿子衷心的希望,您以后不要再往锦苑或者勋哥儿屋子里头塞人了。勋哥儿想纳谁做小妾,想抬谁做姨娘,那都是勋哥儿与儿媳妇自己的事情。而儿子屋子里头的事情——儿子想的很清楚,儿子暂时不想纳任何姨娘了,请母亲体谅儿子的心情。”
沈弘渊的姨娘不算多。
只有三个,可是这三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不安分守己,反而想要来谋害正室,这是沈弘渊万万不能容忍的。
既然她们这般麻烦,那他暂时就不要姨娘,不要通房。
等到日后想纳通房、姨娘的时候再说。
老夫人有几分错愕的看着沈弘渊。
沈弘渊曾经两次因为宁氏的事情而有几分责怪她的意味,但都是语气中隐约的不快。
像今日这般坦白直言,毫不隐瞒,倒是第一次。
橘红与姜姨娘的事情,她也觉得悔恨,也恨自己看走了眼。
沈弘渊因此赐死了姜姨娘,也是正常之事——
即便沈弘渊不这么做,她也会这般处理。
可是儿子真的因此指责她,给她说如此诛心的话。
她背脊仍是忍不住有一股瑟瑟的凉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