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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卷十第六章 伪娘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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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欢紧皱着眉头思索片刻,最后还是摇头:“没办法,除非在岁安城等道息不足之地,或许可以勉强应对。”

  其实沈洛年也是心里有数,听敖欢这么说,只能苦笑说:“看来若是遇到,只能靠着闪避撑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沈洛年和敖欢试招,对天仙的能耐也有了一些概念,且不说各种攻击法门,天仙藉玄界之门掌握破空之能,移动速度极快,在妖炁影响范围之内,几乎不受气阻的影响,只不过天仙毕竟没有轻化能力与时间能力,快则快矣,转换方向时不免降低速度,小巧挪移之技仍不如沈洛年,但也只是稍逊而已。

  敖欢听到却摇头说:“既然是天仙,自是精通玄灵道术,道术施展时数里内尽在掌握,不能藉身法闪避。”

  “这方面凯布利好像可以帮忙?”沈洛年过去最担心的就是别人用大面积的火、冰轰来,不过化为龙珠妖灵的凯布利寒热不惧,只要把对方控驭寒热的炁息化散,那些能量失去控制,会自然散失。

  不料敖欢却仍然不同意地说:“一来,龙涎珠化解不了雷灵道术的攻击;二来,天仙固然可能抓不住你,但要追上并击毁你的甲虫妖灵却不怎么困难…你的妖灵以道息饲育,未来成就固然难以估计,但百年内该仍无法与天仙争锋。”

  沈洛年沉默下来,凯布利面对妖仙境的对手还可以藉着轻巧快速应对,但天仙这方面却又高过凯布利一筹,只要以巨力一砸,凯布利八成就被打散了…果然是没有办法,既然如此,沈洛年也不再烦恼此事,索性说:“我以后躲在宇定高原,天仙该也不会来找我麻烦。”

  “这倒是个办法。”敖欢露出笑容说:“我也在那儿待过一段时间,那种地方天仙能力会降低不少,该奈何不了你,不过可得小心不能高飞。”

  沈洛年点点头,再三保证之后,敖欢这才开了府门,让沈洛年离开。

  沈洛年当下御炁冲出敖欢洞府,穿出湖面,这才大叹了一口气,忍不住苦笑摇了摇头,也不知敖欢为什么这般惧怕怀真,她只这么随口一言,敖欢就把自己关了一个多月。

  早在数日前,沈洛年就感受到自己体内的道息含量已不下于百年前,之后增进的速度也渐渐缓了下来,看来如今体内道息已经再度转为淬炼体魄,之后凝聚与容纳道息的能力,自会缓缓提升。

  却不知如今的道息状况可否入仿仙界一行?沈洛年运转炁息驱动,向那黑色的空间门户飘行,一面操控着道息浮出体表,在体外凝结成一层护罩,这还是虬龙族那套双炁海功法的功劳,否则也不能这么顺畅地同时运用…有时沈洛年不免狐疑,当初占卜炁息修炼方式的时候,是不是连自己会散功改修道息之事都已经预先计算在内了?

  沈洛年一路飘往那黑色空间,心中也有些忐忑,若是找不到白泽,又该当如何?虽然仙狐族的幻术可以应付甦瑶症状,总不是好办法。

  眼看那空间就在不远处,沈洛年正要加速穿入,突然心中一动,他扭头望去,却见虬龙族聚居的那片湖水中冲出一条大汉,正对着这儿飞来,这大汉不是别人,正是焰华之父——敖容。

  这实验狂有事找自己?沈洛年回过身,只见敖容仿佛穿破空间一般,眨眼间冲到眼前,这才朗声一笑说:“你倒是性急,刚出欢小子洞府,就准备去仿仙界寻访白泽上仙?”

  沈洛年知道,在这些虬龙族天仙眼中,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微微行礼说:“敖容前辈,有事?”

  “前些天王母提起,要找个人陪你入仿仙界寻找白泽上仙,免得出意外,我便讨了这个差使。”敖容说。

  若换一个人可能还会委婉地探询两句,沈洛年却缺乏这种语言智慧,愣了愣才说:“前辈有事要我帮忙?”

  敖容却也是爽直之人,点头说:“确实有件小事,不过稍后再谈,先把你的事办妥吧。”

  反正大概又是和焰华有关的事,除此之外,这老一辈的天仙又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敖容既然不想先说,沈洛年也不急着问,点头说:“这就进去?”

  “嗯。”敖容说:“随我来。”说完敖容转身飘掠,穿入了仿仙界的门户,一转眼消失了踪影。

  这黑洞只是障眼法?不是真的一个黑色空间?沈洛年运足了道息护体,穿入其中,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浓郁的道息迎面扑来,体内炁息一阵动荡,竟似乎增益了不少,沈洛年这下可真是吃了一惊。

  虽说道息浓度提升可以增益炁息,但一样有个限度,正所谓过犹不及,太过浓郁反而可能转变为吸收炁息,也是百年前沈洛年常常用来应敌的手段,所以他体内虽然充满了高浓度道息,却从没想过藉此提升体内炁息的强度。

  不过今日到了这仿仙界,却发现这儿道息不只十分浓郁,还没有吸收炁息的副作用,竟似乎对炁息只有好处,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沈洛年正在发愣,早一步走入仿仙界的敖容已经开口说:“果然凤灵体质可以自由出入此界,你身体可有异常感觉?”

  沈洛年暗自感应了片刻,摇头说:“除了体内炁息变强了些,没有其他感觉。”

  “你肉体早已习惯受高浓度道息淬炼,自然没有感觉。”敖容点头说:“若是一般妖仙进入此处,一开始会觉得身体十分舒畅,但渐渐会进入休眠、凝体状态;若到了仙界,连我等天仙也不免。”

  沈洛年一面听,一面纵目四望,眼前却是一副黑白电影般的苍茫景象,除了一片黑色土壤铺开的大地,以及一片灰濛濛的天空,竟是什么都没有;约莫数公里外,地面逐渐隆起,一片土丘往外延伸,土丘之后是否还有其他景物,却也看不出来。

  不知这儿的道息和自己体内的有什么不同?沈洛年之前以道息、炁息分层护体,眼见周围没有任何危险,加上敖容又守在一旁,索性把道息、炁息都收入体内运转,将外界的道息引入体内。

  这一纳入体内,沈洛年果然感觉到里外两者的差异。两种道息虽然很融洽地混在一起,却是泾渭分明,不过因为引入的数量实在太少,一阵运转之后,似乎受原先的道息影响转化,慢慢也改变了性质,融入原先的道息之中。

  沈洛年停下运转,突然心中一惊,颇有些害怕。道息的散化炁息能力可是自己一个保命功夫,若转化的方式颠倒过来,使自己体内道息变成大补之物,对敌时可就完全用不上了,刚刚没想到这一点,胡乱测试,倒是差点给自己惹麻烦。

  刚回过神,却见敖容那双铜铃大眼正紧盯着自己。沈洛年微微一惊,退了半步说:“敖容前辈?”

  “你是小狐狸夫婿,叫容叔成了。”敖容觉得啰嗦,挥挥手说:“感觉如何?”

  “什么感觉?”沈洛年问。

  敖容见沈洛年不明己意,补充说:“此处道息与你体内道息应该不同吧?”

  “确实不同。”沈洛年点头:“但乍看又很像。”

  “果然。”敖容感兴趣地说道:“否则如何会有两般性质?你可察觉到两者本质不同之处?”

  沈洛年凝神感应片刻,摇头说:“虽然知道不同,却是看不出来。”

  “连你也看不出来吗?”敖容似乎对眼前这个凤体有点失望,沉思片刻后,自语说:“或许是结构上的不同?”

  沈洛年看得出来敖容似乎对道息起了兴趣,难怪会跟着过来此处,不知他这次钻研的是什么项目?沈洛年也不怎么在意,目光四面瞭望,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看来白泽并没有过来见面的意思…照龙王母的说法,想找到白泽恐怕并不容易,这可麻烦了。

  沈洛年正在考虑,敖容却回过神说:“你刚刚散去护体炁息,想必引入了此处道息?之后有何变化?”

  “一开始可以明显感觉到不同处,但运转了一段时间之后,就融入了身体之中。”沈洛年说。

  “被同化了吗?”敖容沉吟片刻说:“倒是可惜了,我还以为你体内的道息会转换为这种性质呢。”

  沈洛年吃了一惊,这实验狂拿自己试验来着?还好没让他弄成功。沈洛年忍不住瞪眼说:“万一真转换成这种,我就惨了。”

  敖容先是一愣,随即醒悟说:“你道行不足,首先考虑的是争斗,这也难怪。”

  “换成这种道息有什么好处吗?”沈洛年问。

  “这种道息十分温和,更适合滋养身体以及增幅炁息,凤体大成的速度想必更快。”敖容顿了顿又说:“若你的影妖是以这种道息培育,效果更好。”

  听来确实不错,但沈洛年还是苦笑摇头说:“好归好,没法用来保命。”

  “有理。”敖容点头说:“凤体大成前,确实需要那种具备破坏力的道息自保,等大成之后,或许就能释放出这种充满生机的道息了。”

  沈洛年耸耸肩,换过话题说:“现在该往哪儿走?”

  “便在这儿等吧。”敖容随意找了个地方趺坐,又从怀中拿出几座小金字塔摆弄,一面说:“白泽上仙能知过去未来,若愿意见你,会自动出现。”

  这老家伙果然是进来实验的!沈洛年也不在乎,想了想说:“万一没出现,我得进去找找。”

  “不妥,此处幅员辽阔,难以寻觅,万一冲撞了哪个上仙,虽不至于有性命之忧,说不定会被关个百十年。”敖容说到这儿,挥手说:“来,给我一点儿你的道息。”

  沈洛年一愣走近,却见那些金字塔已经组成两个锥体,敖容正指着其中一个说:“放一小团到这里面来。”

  沈洛年无可无不可地放了一团体内道息过去,也不知那几座小金字塔是藉着什么机制运作,就这么把那团道息禁锢在中间忽胀忽缩。

  这时突然一小团黑影闪过,飞入其中,沈洛年还没看清楚,那片黑影倏然消失。

  “果然爆了。”敖容啧了一声说。

  “什么东西?”沈洛年问。

  “影妖。”敖容沉吟片刻,又取出了一堆东西。沈洛年看得清楚,正是制造影蛊的相关器具,也不知道之前那个影妖是当真死透了,还是敖容懒得等它重新凝聚?

  这法门沈洛年虽然没自己操作过,但以前曾看艾露使用,也曾听敖容解释过方法,倒不会看不懂,不过他对这些颇没兴趣,当下御炁飘身而起,向四面瞭望,只见下方是一片死寂大地,不断往外延伸,根本看不出多远,这儿地上没有草木走兽,空中没有日月星辰,更别提什么上仙人物了,沈洛年不禁暗暗皱眉,这种地方居然叫仿仙界,若仙界也是这副模样,那也太无趣味,加上又只能睡觉,难怪这些妖族都不想过去…

  随着思索,沈洛年越飞越高,依然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事物,这儿别说没有任何活物,就连一块稍大点儿的石头也找不到,更别提河川湖泊,但无论是空气或是地上的黑色土壤,却又不显干燥,实在不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如此古怪。

  沈洛年在空中飘飞片刻,倒也不敢擅自离开,这儿的大地太没有特色,正如大海一般,因为没有参照物,很容易失去方向感,若跑得太远,找不回来那可麻烦。

  沈洛年迟疑张望间,却见下方敖容正对自己挥手,只好落了下来。

  “虽然好像没用,再来一团试试?”敖容说。

  沈洛年不禁有点好气又好笑,也不多说,又送出了一小团道息,刚准备离开时,敖容开口说:“什么都看不到吧?上仙的洞府入口平常都是隐迹的,这样找没用。”

  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只能在这儿等候了。沈洛年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在一旁坐下,敖容瞄了沈洛年一眼说:“你不久后就要离开龙宫?”

  “是。”沈洛年点头。

  “你该趁这机会好好研究一下这儿的道息。”敖容说:“若能控制这种变化,对你大有好处。”

  这话确实有道理,不过沈洛年却不怎么乐观,刚刚虽只是简单观察,他已经知道自己确实能察觉两种不同的道息,却没法分辨到细微处,好比两杯不同口味的无色饮品,虽然一尝即知,但想靠肉眼看出不同之处却是十分困难。

  此时这两种道息便是如此。沈洛年成为凤体之后,对道息产生了一种与眼耳鼻舌触等五感无关的感应能力,这特殊感应力可以分辨出不同,其他五感却办不到,无论是摸瞧嗅尝都不行,想藉此分辨,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闲着也是闲着,沈洛年当下运转体内道息于掌心成旋,吸引体外道息凝聚观察,并和自己体内的道息比对,但看来看去,仍是看不出所以然来,还是只能靠着凤体感应去品味。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看不出所以然来的沈洛年失了耐心,散了道息不再理会,入定进入冥思。不久前和敖欢测试“占卜战斗法”,已经把储存的根源魔法专用魔力耗光,既然闲着没事,干脆多存一点。

  沈洛年入定敖容也不打扰,自顾自地在那儿鼓捣,只见他影妖一次次炸掉,总找不出什么速成的法门,不过敖容既然被称为实验狂,自不会因此受挫,一次次地试验,毫无倦意。

  魔法冥思状态和运功修炼的入定状态不同,虽也讲究定静中恢复精智力,但更重要的却是尝试着与精灵感应,增加两方的默契。

  一开始,这种沟通自然是隐隐约约,不过随着时间过去,就会越来越清晰,不但可以看到精灵幻化,冥思中还会不断滋生各种幻象,随心念不断生灭。

  这幻象早在沈洛年那昏迷的百年末期就变得十分清晰,他不是什么创意十足、活力旺盛的个性,对这些难以掌控的幻象一直没什么兴趣,在这幻境之中,除了发呆还是发呆,也没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举动。

  至于精灵,每次幻化出来的形貌都颇不同,甚至和其他幻象很难区分,沈洛年也从不去研究区分的技巧,反正拖久之后,看哪个死撑不消失的幻象,大概就是精灵了,不过久而久之,随着幻象越来越是清晰,也渐渐容易分辨。沈洛年虽然从不研究,看久了也莫名其妙就掌握了诀窍,往往一看就知道谁是精灵。

  精灵其实说话的次数并不多,大部分时候都只是安静地飘浮在一旁,偶尔心血来潮凑近聒噪一番,沈洛年不但听不懂,也没什么猜测的兴致;这种状况直到沈洛年清醒之后才稍作改善——毕竟沈洛年若是多用点心体会精灵的意思,或者不用躺个百年。

  所以现在若精灵有话要说,沈洛年倒是会认真三分,只不过一样听不懂就是了;还好精灵主动凑上来说话的次数其实也不算多,沈洛年也不至于厌烦。

  今日沈洛年冥思时看到的幻象,很意外地竟和仿仙界一个模样,周围空空荡荡的,只有个半人高的黑色云朵浮在沈洛年眼前,正骨溜溜地打转,一面裂开一条缝隙,发出古怪的声音。

  精灵这次长这模样吗?沈洛年听着这每次不同的精灵语,一面四面观看,对于周围的黑灰景色有点意外,不过下一瞬间,空中猛地绽放出耀眼的阳光,熟悉的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空中,地面的黑色土壤冒出许许多多的花草植物,快速往上生长;只不过数秒工夫,周围是整片碧草如茵、万紫千红,各种不同的彩蝶从虚空中出现,在空中飞舞,而那朵小小的黑色浮云,却依然浮在沈洛年眼前。

  “你现在的模样,不适合这个场景。”沈洛年摇摇头,对着那团黑色云朵说。

  精灵化身的云朵再度裂开一条缝隙,发出一连串听不懂的怪响。

  在这幻境之中,沈洛年无法藉着凤体的能力看出精灵的情绪,但是毕竟相处已久,沈洛年倒是听得出对方正在生气,至于为什么生气,沈洛年当然是猜不出来,只好耸耸肩不理会。他目光往旁转了过去,只见周围风光明媚,好一副草原春光景色,倒是心旷神怡,正准备定心累积魔力,精灵又晃到眼前,吱吱嘎嘎地一阵怪响。

  沈洛年却也有些无奈,精灵每次有话想说就这副德性,问题是又听不懂。沈洛年摇头说:“你若是要我猜,也不能每次换语言啊。”却是不知为何,每次幻境中的精灵不只形貌不同,使用语言也颇有差异。

  沈洛年这话一说,精灵更生气了,又是高声怪叫了一串。沈洛年一摊手,不再理会精灵。

  那团乌云却也无奈,过了片刻,突然在周围快速地旋绕起来。沈洛年看了几眼,一阵眼花,却也无可奈何。

  自从清醒之后,沈洛年就知道精灵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若他有话想说,想必不会是废话,问题就是太难猜了,沈洛年就这么看着云朵怪叫;片刻之后,精灵似乎终于懒了,退到一边不吭声。

  沈洛年看着那团乌云片刻,倒有点歉意,叹了一口气说:“我下次见到黑心丫头问问她吧。”

  这话一说,精灵再度活动起来,一瞬间冲到沈洛年面前,吱吱哇哇古怪地乱叫了一串,这话中之意沈洛年猜不出来,也不知是生气还是高兴,但感觉上应该是同意了。

  当初月影团的琼只教了沈洛年最简单的咒语和冥思的基本方式,他当时没记清楚就急着开溜,也没人指导过他修炼的细节;百年后沈洛年虽然发现自己可以施展魔法,但无论是背咒语还是拿着书本念咒都很麻烦,他也一直没怎么用心,所以虽曾怀疑过和精灵沟通是否另有窍门,也没问过任何人,看眼前精灵的表现,似乎是表示早该去问?

  问题是面对一般妖仙境的敌人,沈洛年其实不一定需要使用魔法;至于妖仙境高阶以上的敌人,就算是最大威力的魔法恐怕也炸不破对方的护体妖炁,若不是今天突然研究出了占卜魔法的新功能,沈洛年还真不知道魔法对自己有什么帮助。他勤于冥思,一直都只是为了增加精智力,以供应时间能力的需要。

  不过若要增加占卜魔法的储存,应该持续不断长时间冥思;若单纯要增加精智力最大值,反而是一次次耗尽后冥思,两者倒是有点矛盾。沈洛年当然不是仔细斟酌、合理安排的个性,也就随着心情变化,随意选择方式了,不久前既然把储存量花光,今日专心累积便是。

  这么一来,这次的冥思时间可就长了,加上幻象中时间流逝感忽快忽慢十分不稳定,尤其与精灵没有互动的状态下,更可能一下子过去颇长时间,沈洛年就这么冥思着,不知过了多久,沉静的心思突然莫名一个波澜。沈洛年回过神,出了定静状态。

  张开眼睛,却见好一对铜铃大眼正瞪着自己,沈洛年吃了一惊,讶然说:“容叔?”

  “该出去了。”敖容板着脸说。

  沈洛年微微一怔,回过神说:“多久了?”

  “三日。”敖容有三分懊恼地说:“材料用光了!”看来他这三天过得很充实。

  白泽没来吗?沈洛年起身四面望了望,周围还是那片黑灰层叠的苍茫模样。他迟疑片刻后说:“我想进去找找看,这里面怎么辨别方位?”

  “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敖容摇头说:“辨别虽不难,但总可能有意外;且不提触怒上仙的可能性,若不慎迷路,我们未必找得到你。”

  这倒也不可不防。沈洛年考虑片刻后说:“这样吧,我在这儿多冥思几天看看,容叔先出去吧。”

  敖容确实想出去,他迟疑了一下说:“你可别冒险跑进去。”

  “不会的。”沈洛年虽然想帮狄韵解决问题,可不想把性命搭进去。

  敖容倒是信得过沈洛年,他点头说:“那么我找人帮你弄点吃喝,一会儿再送来。”

  “好,谢谢。”敖容这一说,沈洛年倒是有点饿了,虽然随着修炼,进食的方式和效率也会渐渐改变,但仍须进食,只有到了天仙的程度才能在进入寂灭状态下辟谷。

  敖容也不啰嗦,只一点头,随即腾空穿出那黝黑而深邃的门户,消失无踪。

  沈洛年四面望了望,叹了一口气,正要重新坐下,突然感觉到前方的道息一阵变化,似乎正快速地凝聚扭动。他吃了一惊,刚退了两步,那团道息突然一散,从虚空中无端端地出现了一个赤裸的俊美…少女?还是少年?是男是女沈洛年一下子竟是看不出来。

  突然出现的这人肤如白玉,长发过腰披散,身材柔美纤细,乍看宛如女子,不过此人下体却是不凹不凸、光滑平整,什么都没有,当然更没有隆起的胸部,也没有喉结、胡须…总而言之,这俊美而年轻的人物身上完全没有“性别特征”。

  不知道为什么,沈洛年比较愿意把眼前这人当作女子——若这也算男人,蒋杰就输了!沈洛年正在心中进行莫名其妙的伪娘比赛,那俊美人物微笑开口说:“洛年,我是白泽。”

  沈洛年惊喜地说:“你就是白泽?”至于对方为什么知道自己名字,倒是不用问了,这可是无所不知的老妖怪。

  “是,麻烦你了。”白泽手一翻,沈洛年才发现他握着一个巴掌长的小玉盒,正向自己递来。

  沈洛年心中一阵激动:“这是…”

  “玉膏。”白泽露出笑容说:“若专用来解除甦瑶,可供百人使用。”

  果然是替狄韵准备的?沈洛年讷讷接过,一下子不知该怎么说。

  “这一切,不是我设计的。”白泽说。

  听到这话,沈洛年从取得玉膏的喜悦中回神,看着白泽说:“这是怎么回事,是谁设计的?”

  “你误会了。”白泽说:“我并不是说有某个人设计了这件事,只是告诉你,这不是我设计的…因为无论是你或怀真,或我那隔了许多代的子孙,恐怕都这么想,所以解释一下。”

  “你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凑巧的?”沈洛年说:“那你当年为什么要和怀真讨玉膏?”

  “这不是我的意志。”白泽侧着头,想了想说:“这是天意。”

  “嗄?”沈洛年皱眉:“天意要你跟怀真讨玉膏?”

  “不是这样说。”白泽说:“我知道会发生这些事,而我必须这样做,于是我就做了。”

  “若不做呢?”当初若白泽没把怀真骗去蛙仙岛,这一切恐怕都不会发生;至于甦瑶的问题,当然更轮不到自己来解决。

  “不能不做。”白泽平静地说:“我只是命运的一部分,嗯…照你们这时代的说法,我是按照某个剧本,合理扮演这未卜先知的角色…所以我才说这是天意,其实不只是我,每个人…就算你也是如此,只不过你扮演的不是这种角色。”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沈洛年摇头说:“你意思是说,我也是照着剧本在过人生?”

  “是的。”白泽微笑说:“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沈洛年挑眉说:“那么我下一句话会说什么?”

  “我的剧本中,不会回答你这句话。”白泽笑说:“命运剧本,不会找自己的麻烦。”

  这是狡辩吧?沈洛年正大皱眉头,白泽接着又说:“否则我怎知道这时候过来,刚好是你独处的时候?你此时独自留下,当然认为是自己决定的,其实已经在剧本中写明了…虽然你一直认为自己是自由的,但其实一言一行都已经注定…否则任何一个小变动都可能在未来造成无限大的影响,若非早已注定,我如何能预知千万年后的事?”

  这也太宿命论了。沈洛年说:“那我的占卜魔法呢,算了之后可以改啊。”

  “所以那不是真正的预知,只能叫作卜算。”白泽说:“真正的预知,是不可更动的。”

  沈洛年愣了愣说:“那你当初传下的白泽血脉呢?那种预知也是可以改的。”

  “那是我分出去的不精准能力。在此之前,我的预知也没这么精确…”白泽轻叹了一口气说:“其实分出去后,我一直很后悔,不只是害了那些血脉的后代,连我自己也害惨了…还好命运总算给了一个希望,藉着狄纯与你的相遇,把这血脉给转移散失掉。这盒玉膏,也是我对后代的一点心意。”

  把那些拥有白泽血脉的后代害惨,沈洛年听得懂,但他自己又怎么被害惨了?沈洛年说:“预知能力变准确不好吗?”

  “完全的精确,代表着不可变动。”白泽说:“血脉分离的那一瞬间我才发现,我已经失去了改变预言结果的能力;我预知了即将告诉你这些话,就没法选择不说,我预知了自己血脉后人一代代的痛苦,却不能提早出手解决…当我掌握了精准预言的那一刹那,我就成为天意的一部分,我的言行依然符合自己的性格,却不能做任何改变…你知道这有多痛苦吗?”

  好复杂,听不懂。沈洛年抓头说:“你的意思是,当初你找怀真,也不是你的意愿?是天意规定你找的?”

  “对,也不对。”白泽说:“你可以这么想,那确实是我的一个选择。拥有预知能力的我知道,若不如此,此时就没有一个新的凤体,于是就这么做了,唯一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当我的预知从模糊变成明确之后,就失去了拒绝这变化的自由。”

  沈洛年决定放弃这复杂的预言逻辑,摇头说:“我是不是可以这么想,既然你这些行为是为了产生一个新的凤体,所以我该不会随便被什么天仙打死?”

  白泽露出让人玩味的笑容说:“谁又知道会不会因为你的死亡才有真正的凤体出现呢?”

  “呃?”沈洛年抓头说:“意思是我会死吗?”

  “我意思是…这种可能会破坏预知结果的言语,我没有说出的自由。”白泽说:“若我说你不会死,你却跑去拼命呢?若我说你某时会死,你却提前自杀呢?既然我只能精确预言,就不可能回答这种问题。”

  反正拿玉膏的目的已经达到,沈洛年说:“那么你有什么可以说的建议吗?比如尸灵怎么解决?黑石会不会翻脸?或者怎样可以应付天仙之类的。”

  “我给你三个建议。”白泽十分大方地说:“首先,我建议你带点儿这儿的浑沌原息离开。”

  沈洛年一怔说:“怎么带?收进来就和我体内的同化了。”

  白泽却摇了摇头没回答,跟着又说:“另外,冥思并不是一种休息方式。”

  谁把冥思当成休息方式了?沈洛年一头雾水的时候,白泽接着又说:“第三,凤体不只可以控制体内的浑沌原息。”

  可以控制体外的?沈洛年一愣说:“怎么做?”

  “我只能说到这儿。”白泽摇头说:“正如我当初不能告诉怀真,她其实没有机会受到凤凰换灵,也不能告诉她,所谓的动情破戒其实不是坏事…若我说了,如今怎会出现你这个凤体?”

  沈洛年愣了愣问:“你意思是,若怀真不去,凤凰不会对我换灵?”

  “当然,一个没有炁息的人类,怎能引起凤凰的注意而使之停留?”白泽一笑说:“她一开始确实是和怀真打招呼,但她现形之后,发现有另一个选择,当然就不会给予妖族换灵了,毕竟当时你站在前面不是吗?怀真却还在泥封之中,你才是第一个见到凤凰的人。”

  当初凤凰果然是故意的?沈洛年问:“为什么凤凰不愿意给妖族换灵?”

  “一个拥有浑沌原息的天仙太强大,可能会影响这一界的发展。”白泽说:“对凤凰来说,出现另一个凤体有优点也有缺点,若是非有不可,一个体内没有炁息的人类是比较好的选择,想收回也比较容易。”

  收回?某天凤凰可能跑来吃了自己吗?沈洛年翻了翻白眼说:“可是我现在体内有炁息了。”

  “凤凰虽然是原始古仙,却没有预知能力,并不知道你会被吸干。”白泽促狭地眨眨眼说:“而且,你未来会一直拥有炁息吗?”

  对了,为了怀真,自己终究会散掉体内的炁息…沈洛年点头说:“你的意思是,刚刚给我的那些建议,若是说清楚了,反而可能坏事?”

  “命运安排我给你这几个建议,在适当的时候,会发生一定的效果。”白泽说:“但发展的结果是否符合你的期待,就看你的命运了。”

  看剧本怎么写吗?沈洛年正想说话,白泽身后的道息突然一阵扭曲动荡,披散的长发无风飘荡。他微微一笑说:“更重要的是,我并没有时间仔细解释这些建议…少年,我们不会再碰面了,谢谢你对我后代所做的一切,希望你未来的人生旅程充满欢乐与惊喜…”说完白泽含笑后退,就这么消失在虚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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