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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欢喜乌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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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害大清  ,最后更新:201191920:54:48

卢胖子这么一个活着的摇钱树忽然来到南宁,还到缐府毛遂自荐,主动要求担当缐国安小儿缐奇宇的私塾老师,自然是一下子就轰动半个南宁城,南宁知府韩章领着同知和知县屁颠屁颠的跑来自不用说,就连卧病多年的缐国安也挣扎着从病床上爬起来,亲自领着广西众将为卢胖子接风洗尘。回味书库鉴于卢胖子的巨大声名,酒宴当然是在亲热而又友好的气氛中展开,酒过三巡后,缐家父子和知府韩章等人少不得详细打听起卢胖子来到南宁的真正原因,而当卢胖子如实说了自己是辞官之后准备过来投奔缐家父子讨口饭吃时,缐家父子和韩章等人的第一反应是不信,第二反应是绝对不信,第三反应是卢胖子肯定是开玩笑  一起大笑摇头过后,年过花甲又已经骨瘦如柴的缐国安还微笑着说道:“卢大人,你就不要开玩笑了,你是什么人?名动华夏的大清官,大名鼎鼎的大清第一能吏就算是真的已经辞了官,也用不着到缐某这穷山恶水的南宁来讨饭吃吧?老朽相信,只要卢大人你说一声想要当官,全天下的督抚都会争着抢着三顾茅庐,请卢大人你出山,还用得着来老朽这里?”

  “缐老将军,晚辈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卢胖子可没有半点笑容,只是认真说道:“晚辈这一次来南宁,真的是来恳求缐老将军收留,让晚辈有一处片瓦遮身之所,每日有一碗稀粥充饥果腹。”

  看到卢胖子那认真的神情,缐国安父子笑不出来了,韩章也瞪大了眼睛,这时,卢胖子带来的师爷朱方旦也插口说道:“缐老将军,学生可以担保,学生的东家卢大人这次真是来投奔你的,学生们几个,也是自愿随着东家来的,也恳求你能赏给一口饭吃。当然了,我们也绝对不白吃缐老将军你的,学生对医道算是略通一二也稍有名气,今后缐老将军所属军队但有瘴疫,学生如果不能药到病除,请缐老将军随意处置。”

  “缐老将军,真的,我家少爷真的是来投奔你的。”肖二郎也插话说道:“不瞒缐老将军说,我家少爷在来南宁之前,都已经把身后事都安排好了,随时准备把命丢在这南宁,我们几个也是这样,准备陪着少爷把命丢在这南宁。”

  卢胖子一伙人把话说到了这地步,缐家父子顿时也一起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南宁知府韩章更是惊叫出声,“卢大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尊仆怎么会说出如此不吉利的话?”

  “我家少爷得罪了人,有人想用陷害构陷这些无耻手段要我家少爷的命。”肖二郎嘴快说了一句。不等肖二郎详细解释,卢胖子已经挥手说道:“二郎,不要插话,让我自己来说。”

  喝住了狗腿子,卢胖子又转向缐国安和缐虞玄父子,拱手说道:“缐老将军,缐三将军,既然卢某是来投奔你们,那卢一峰也不敢对你们有半点隐瞒,待到卢某说完原委之后,老将军和少将军如果愿意收留卢某,那么卢某自然是感激不尽,如果缐老将军怕被卢某连累,那么卢某也绝不强求,立即起身告辞,另投别处寻找容身之地去。”

  “卢大人请说,老朽洗耳恭听。”缐国安收起笑容,也是严肃说道:“卢大人也请放心,只要你不是违背朝廷律法,只是被奸人所逼才迫不得已,那么你只要还在南宁一天,老朽一家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尽全力护卫你的安全。”

  “多谢缐老将军,那晚辈就直说了。”卢胖子拱手道谢,又清了清嗓子,把自己是如何被孔四贞结识并结仇,还有自己又是如何被孔四贞陷害,导致甘文焜举荐自己就地接任曲靖知府失败,企图把自己弄到大兴方便加害、以及自己是如何害怕孔四贞报复的前后经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末了,卢胖子又阴沉着脸说道:“晚辈料定,如果晚辈遵从吏部安排到大兴上任,那么到了那里肯定是死路一条。回味书库辞官归乡,又坐实了不肯为皇上效命并心怀不轨的死罪,四格格在皇上面前更有话说。所以晚辈干脆就决定到广西来,主动送上门让四格格随意杀剐,同时也借此告诉皇上,不是晚辈不肯为他效忠,而是晚辈被人所迫,不得不这么做”

  卢胖子详细解释自己来南宁投奔缐国安的原因时,在场众人全都是屏息静气,没有一个人随便插口说上一句话,等到卢胖子说完之后,所有人的目光又转到了缐家父子脸上。而缐国安和缐虞玄父子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变化无常,许久后,缐国安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愤恨说道:“王爷一世英雄,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如果王爷泉下有知,知道她的所作所为,恐怕死也不会瞑目”

  恨恨说着,缐国安忍不住扭开脸剧烈咳嗽起来,缐虞玄则赶紧上去给父亲拍背,一边拍着一边用女人似的声音温柔说道:“阿爹,用不着生气,五年前你主动把广西大权交还给了她孔四贞,已经报了王爷大恩,这些年那个姓孔的女人的所作所为,也已经证明了她根本没念我们缐家给她的守土之功,基本上已经是恩断义绝,谁也不欠谁了。她成龙飞天、成蛇钻草,都与我们缐家无关,犯不着为了她生这么大气,小心身子。”

  “她也配让我生气?”缐国安咳嗽着说道:“我气的是,王爷的一世英名,算是被她给败得一干二净了,我们定南王府,也彻头彻尾的成为世人的笑柄了”

  “大帅,被笑的人又不是我们,你怕什么?”缐家父子的心腹参将胡同春插话说道:“从那个子逼着大帅你离开桂林移驻南宁那一天开始,我们就和定南王府没有半点关联了,定南王府就是被全天下的所有人嘲笑,也笑不到我们身上来。”

  “难怪胡国柱那个王八蛋建议我来投奔缐老头。”事先并不知情的卢胖子心中暗喜,暗道:“搞了半天,原来缐国安是功高盖主,被孔四子逼出桂林来了南宁的啊,看来这次我煽风点火让缐家和孔四子彻底翻脸有点希望了。”

  心中暗喜之下,卢胖子忍不住又偷眼去看了一眼缐家父子,却见缐虞玄那双比女人还要妩媚的杏眼正好转向自己,四目相交,缐虞玄蓄着小胡子的白嫩脸蛋上象女人一样的羞涩一红,迅速把目光转开,卢胖子也是赶紧把眼睛转开,同时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娘呀,这个缐人妖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如果他真有龙阳之好,那我不是才脱虎口,又入狼穴了?”

  这时,缐国安的咳嗽已经逐渐停歇,盘算了片刻后,缐国安虚弱但又激动的说道:“卢大人,朱师爷,你们放心,你们可以放心大胆住在这里,只要我缐国安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护卫你们的安全还有,老朽倒要看看,她孔四贞到底有没有胆子来这南宁放肆?”

  “没错,卢大人请放心住在这里。”有了在定南王府中德高望重的缐国安担保,南宁知府韩章自然是赶紧大做空头人情,“下官在朝廷里也还有几个朋友,今天晚上回去之后,下官一定写信向他们说明情况,请他们上表朝廷,为卢大人你伸冤,向朝廷说明大人你对皇上的一片赤忱忠心。”

  “多谢缐老将军,多谢韩府台。”卢胖子拱手道谢,又叹气说道:“伸冤和官复原职什么的,晚辈是说什么都不敢想了,晚辈只求皇上能够明白晚辈的一片赤忱忠心,原谅晚辈的负气之举,有朝一日能让卑职回到云南与妻儿团聚,耕读终老,那晚辈就已经不胜感激了。”

  “卢大人言过了,当今天子圣明烛照,明鉴万里,相信很快就会明白个中原由,还你一个清白之身。”韩章又安慰了一句,然后迫不及待的问道:“卢大人,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在南宁定居,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如果卢大人想在南宁担任什么职位,有什么地方需要下官帮忙的地方,下官一定倾尽全力。回味书库”

  “是啊,卢大人。”缐虞玄的表情虽然有点羞涩,可也是迫不及待的说道:“如果卢大人不嫌弃的话,末将的幕府和南宁驻军之中,不管什么职位,卢大人都可以随意挑选。”

  “多谢韩府台,也多谢缐三将军。”卢胖子不敢去看缐虞玄那长着胡子的俏丽脸庞,只是低着头,仿佛很是心灰意懒的说道:“但卢一峰经此一劫,已经断了重新出仕为官的心思,也不想担任什么差事了。缐老将军,三将军,你们不是想为缐小公子请一位塾师吗?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让卢一峰为你们教导缐小公子如何?”

  “卢大人,这太大才小用了。”缐家父子的心腹胡同春沉不住气,抢着说道:“相信卢大人也看到了,我们南宁现在实在是太穷了,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我们南宁的驻军更是经常被拖欠军饷,三天两头揭不开锅,你这样的大能人如果能帮我们解决这些问题,我们南宁军民,一定对你感激不尽。”

  “胡将军说笑了,卢某现在不过是一个落魄废员,那来这么大的本事,能帮南宁的父老乡亲和军民百姓解决这些问题?”卢胖子摇头苦笑。

  “卢大人,你才是说笑”胡同春急了,大声说道:“谁不知道卢大人你在曲靖的时候,才短短三年时间,就把比南宁还穷的曲靖变成了云贵小江南,老百姓个个丰衣足食,鼓腹讴歌?你来了我们南宁,怎么也得帮我们一把吧?我们多的也不求,只要南宁能有现在的曲靖一半富,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胡将军,那只是巧合,是八旗福寿膏的功劳,与我无关,现在八旗福寿膏已经被平西王爷独家垄断了,下官就更没办法了。”卢胖子坚决摇头,说道:“况且卢一峰现在也已经是朝不保夕,不打算再去做那些树大招风的事了,否则的话,要是又不小心招来朝中奸佞妒忌陷害,卢一峰这颗项上人头,就更是难保了。”

“我看他娘的谁敢?”胡同春猛拍桌子,跳起来大吼,“她孔四子的人要是敢来南宁找卢大人你的麻烦,我胡同春拼着脑袋不要,也要带着弟兄们和她拼了”其他的广西将领也是纷纷附和大叫,都说孔四子如果敢来南宁放肆,一定让她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都给我闭嘴,不可胡说八道”缐虞玄凤眼一瞪,喝住胡同春等人,又转向缐国安,柔声说道:“阿爹,既然卢大人心意已决,那我们也别勉强他了,卢大人不是想教奇宇学问吗?那我们就把小弟托付给卢大人,相信在卢大人的倾力教导之下,小弟一定能成为象卢大人一样的栋梁之才,这也是无数父母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好事啊。”

  说着,缐虞玄还掐了一下缐国安的胳膊。不过缐虞玄这个暗示显然是浪费了,知子莫若父,缐虞玄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缐国安就已经明白了儿子的用意——先把卢胖子这个活着的摇钱树稳住,让他先在南宁扎下根来,然后再慢慢想办法让他一展所长,搞活南宁府现在垂死的经济,彻底改善缐国安部粮饷困难的问题。

  明白了这一点后,缐国安当即点头,说道:“既然卢大人坚持,那么老朽就委屈卢大人了,老朽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缐奇宇,也从今天开始就拜托给卢大人你了。卢大人你只管放心的教,他要是敢不听话,老朽亲自拿鞭子抽他”

  “缐老将军请放心,用不着你出手。”卢胖子阴阴一笑,指着自己带来的狗腿子说道:“晚辈不是一个人教他,还要带着几个忠心部下一起教他,还有朱师爷到时候一定也会派上大作用——保管让缐小公子乖乖听话,又没有半点后遗症。”

  话刚说完,卢胖子两个狗腿子方世玉和洪熙官就已经会心的咧嘴奸笑起来,缐国安和缐虞玄父子则一起打了一个寒战,互相对视一眼,心中一起生出一个不好的预感,“我的小儿子(我的小弟),今后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情况其实比缐国安父子想象的更严重百倍,卢胖子以年薪五十两纹银的薪水成为缐府私塾老师后的第二天。天才刚亮,缐国安的小儿子混世小魔王缐奇宇,就被洪熙官用分筋错骨手把他的两肩关节拆脱了臼,吊在树上哀嚎惨叫了一个上午,一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朱方旦才亲自出手,把缐奇宇的双肩关节接上。

  当天下午,不服气的缐奇宇忽然从鞋筒子里抽出短刀,想要刺杀卢胖子这个讨厌老师,结果方世玉一巴掌打得短刀飞出二十几丈,然后方世玉站在原地任由缐奇宇拳打脚踢,直到小魔王打得自己的双手双脚发青发紫,连五个指头都张不开,疼得杀猪一样嚎叫,朱方旦才笑眯眯的给他上药治疗,管杀又管埋。

  第三天,缐奇宇改变策略,忽然操起桌上砚台去砸卢胖子脑袋,但砚台还在半空,就已经被洪熙官抄手接住,然后方世玉揪起缐奇宇一把甩出窗外,砸穿窗户还飞出五六丈远,跌得满头满脸是血,直到小魔王自己哼哼唧唧的爬起来后,朱方旦才笑嘻嘻的上去给他止血包扎。

  到了下午,小魔王总算是得逞一次,一口咬住了卢胖子的腿上肥肉,然后马上下巴就脱了臼,接着又被洪熙官和方世玉当成了篮球,在院子里练习高抛低接,不断被抛起三四丈高,吓得小魔王呜呜惊叫,把眼睛死死闭住,生怕一不小心就活活摔死。

  不过说实在的,就连卢胖子都有点暗暗佩服缐国安家里的这个小魔王——被自己的狗腿子们折腾成这样了,竟然从头至尾就没哭出一声,更没流出一滴眼泪,这样的小孩子,可真不多见。

  好不容易等洪熙官和方世玉玩够了,坐在树阴下喝茶的朱方旦才放下手里的春宫画,满面笑容的把小魔王的下巴接上,卢胖子也凑到小魔王的面前笑着问道:“小子,怎么着?玩不玩了?服不服气了?”

  “不服”容貌远不如其兄清秀的缐奇宇大吼,揉着下巴关节,瞪着卢胖子吼道:“你就是仗着你的两个狗腿子武艺好,要是我的武艺比他们好,一定把你打得你母亲都认不出你来”

  “好小子,果然有点骨气”卢胖子点头赞许一句,又问道:“那你想不想跟方世玉和洪熙官学武艺?”

  “当然想。”缐奇宇脱口答道:“如果你让他们教我武艺,我就不打你了。”

  “那你学了武艺想干什么?”卢胖子微笑问道。

  “杀了孔四贞那个贱人还有杀了孙延龄那个王八蛋”缐奇宇的回答让卢胖子有些意外。

  “怎么着?你很恨孔四贞和孙延龄?”卢胖子的好奇问道。

  “我岂止是恨他们,我是想剁了他们”缐奇宇大吼道:“我家在桂林过得好好的,是这两个王八蛋妒忌我爹的功劳和威望,把我家赶到这里来了。他们还故意克扣我爹、我…哥的军饷,故意不把粮草给足,想让军队里的哥哥叔叔们都不听我爹的话,只听他们的话他们一直在害我爹我哥,我要给我爹我哥报仇”

  “好小子,看不出来还是一个小小的大孝子,有志气。”卢胖子满意一笑,又蹲了下来,微笑着冲缐奇宇说道:“小子,如果想跟方世玉和洪熙官学武艺,我可以让他们教你,不过在他们教你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答出来了,我才让他们教你。”

  “你问,什么问题?”缐奇宇迫不及待的问道。

  “那你听好了。”卢胖子指着方世玉等人说道:“你看看,你的洪大哥和方三哥他们武艺这么高,可以说是一只手就可以把我捏死,为什么他们还这么听我的话?还有这位朱大叔,他的医术那么高,有的是人花大价钱请他,他为什么还要跟着我,听我的话?”

  “这个…。”这个问题显然不是缐奇宇所能回答的,努力考虑许久后,小魔王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那好,可能这个问题太难了,我给你换一个简单点的问题。”卢胖子笑笑,又问道:“我这个人现在不是官,又不会半点武艺,为什么你爹和你哥要我教你,我把你折磨得这么惨,他们都不出面管一管?还有,你最恨的那个孔四贞,为什么还那么怕我,一心想置我于死地,这是为了什么?”

  “孔四贞怕你?”缐奇宇一惊。卢胖子认真点头说道:“她是怕我,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去问你爹或者你哥。”

  “那她孔四贞为什么要怕你?”缐奇宇好奇问道。

  “因为我有这个。”卢胖子一指自己的肥脑袋,恬不知耻的说道:“因为我的脑袋里面,装着无数的学问,厉害的学问,所以孔四贞才怕我用这些学问整死她,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也因为我有这些学问,所以你爹和你哥才这么尊敬我,这么相信我,我不管怎么折磨你,他们都不管。还有你的朱大叔、洪大哥和方三哥他们,才这么听我的话,因为他们就是想从我这里学走这些学问,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你的学问真那么厉害?”缐奇宇认真问道。

  “当然了。”卢胖子笑笑,说道:“我可以这么说吧,如果你能从我这里,学走我一半的学问,那么以后孔四贞和孙延龄就不敢欺负你爹和你哥了,还会拼命的向你磕头,求你饶他们的狗命。”

  “那你教我你的学问。”缐奇宇一把抓住卢胖子的袖子,睁着大眼睛恳求道:“你一定要教我那些厉害的学问,我要让孔四贞和孙延龄跪着求我,求我饶他们的狗命然后我再把他们拖出去打军棍,把他们的屁股打开花”

  “那要看你听不听话了。”卢胖子站了起来,伸着懒腰说道:“你如果听话呢,我就可以考虑教你一些学问,还可以让你方三哥、洪大哥教你武艺。你如果不听话呢,那就算了吧,反正这天底下有的是人求我教他们——就好象你哥,就在求我。”

  “我听话,我一定听话。”缐奇宇急了,赶紧抓住卢胖子的袖子哀求,“卢先生,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保证听你的话,求你教我吧。”

  “真的听话?”卢胖子小眼睛一斜,见缐奇宇满脸天真崇敬的点头,卢胖子这才吼道:“听话,就给老子赶快回书房去,把《三字经》念上一遍先把爬学会了,再来跟我学飞”

  “好,我去背。”缐奇宇大声答应,松开卢胖子就一溜烟跑进书房去了,书房里也很快响起“人之初,性本善”的念书声音。

  “不愧是小孩子,果然好骗。”卢胖子笑笑,又伸了一个懒腰,随意晃了晃脑袋,却忽然看到那个长得很象女人的缐虞玄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月洞门外的桃花树下,俊秀不在女人之下的俏丽脸庞之上,竟然还全是妩媚动人的微笑。

  “娘呀这个死人妖笑得这么暧昧,该不会是真的看上我了吧?”卢胖子菊花一紧,鸡皮疙瘩顿时又掉了一地。

  当卢胖子开始在南宁城中进一步毒害缐国安家那个混世小魔王的时候,他愤然辞职离开曲靖的消息,已经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四下传开,而与云贵邻近的四川巡抚张德地、偏沅巡抚(湖南巡抚)卢震和四川湖广总督蔡毓荣等地方督抚第一批获知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

  “快马上派人去找卢一峰,一定要把他拉回来告诉他,只要他到本督(本抚)这里来任事,什么条件随便他开本督(本抚)也可以在皇上面前为他担保,担保他在本督(本抚)治下安然无恙他日他如果是想复起,本督(本抚)也一定向朝廷为他力保”

  没办法,卢胖子活摇钱树的名声实在太大了,三年不到就把整个曲靖脱胎换骨,顺带着还帮吴三桂彻底解决了云贵粮饷无法自给的天大难题,这样的能臣,天下能有几个?天下又有那个地方督抚能不眼红?能不希望自己治下也能出现这么一个能臣,既为自己捞到实惠,又为自己捞到为民造福的好名声,在千秋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现在看到了这么一线希望,又有那个地方督抚不去尽力争取?

  希望最大的当然是两广总督金光祖和广西巡抚马雄镇,还有广西提督马雄马老将军,收到消息说卢胖子不但到了广西,还到了南宁投奔缐国安父子,长驻桂林的马雄镇和广西提督马雄连互相之间交换一个消息都顾不上,马上就亲自带着随从往南宁这边杀来。回味书库还有两广总督金光祖,也是第一时间从广州出发,亲自赶来南宁这边劝说卢胖子出山,到自己幕府效力。

让金总督意外和一点都不意外的是,当他的队伍赶到梧州时,竟然撞见了两支平南王府派出的队伍,第一支是由平南王世子尚之信派出的,由尚之信的同母兄弟尚之节亲自率领,也是准备赶到南宁去劝妹夫到广东定居的;第二支队伍则是平南王尚可喜亲自派出,领头则是尚可喜面前的重要心腹黄掌丝,带着尚可喜的亲笔书信,要求女婿和女儿带着外孙回广州娘家安身——谁要谁敢到广州找女儿女婿的麻烦,尚老王爷亲自砍了他们  有人笑就有人哭,西南、华南一带的王爷督抚们倒是看到了笼络卢胖子的一线希望了,新任云南巡抚朱国治朱中丞却在赶往云南上任的路上骂上了娘——目前公认的大清第一大贪官朱国治朱中丞这次可是抱着大捞一把的心思南下上任的,结果人还没正式上任,治下的第一敛财能手就已经辞官离境,朱中丞胸中的失望与愤怒自然可想而知了。

  刚开始,朱中丞还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碰巧赶上了卢胖子辞官,可是到了贵阳拜见甘文焜时,从甘文焜口中得知卢胖子辞官是因为孔四贞一伙逼迫时,朱中丞马上把自己是因为孔四贞党举荐才得以复出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当着甘文焜的面就把孔四贞和熊赐履等人骂了一个狗血淋头,赌咒发誓到了云南上任之后,一定要查出真相为卢胖子洗刷冤屈,争取让卢胖子重回云南任职。

  面对朱中丞的琅琅誓言,这几天来一直处在焦头烂额之中的甘总督只能是苦笑以对,说道:“朱中丞,那就拜托你了,本督与卢一峰共事两年,为卢一峰开脱或许朝廷还会认为本督收了卢一峰的什么好处,你与卢一峰从未见过面,也从来没有过什么接触,朝廷应该更重视你的客观评价一些。对了,朱中丞,你这次带来了多少随从?”

  “带来了多少随从?”朱中丞一楞,半晌才扭捏的说道:“总督大人勿怪,云贵偏僻,盗贼与苗彝横行,所以下官这次带来的随从多了点,丫鬟婆子、师爷书办、长随护卫,总共有近三百人。”

  “太少了。”甘文焜的回答让朱中丞大吃一惊,甘文焜皱眉说道:“这样吧,本督再借你五百绿营兵,专职护卫你到昆明上任。”

  “再借卑职五百绿营兵,专职护送卑职到昆明上任?”朱国治目瞪口呆,惊讶问道:“总督大人,难道去昆明的路上这么不太平?”

  “到了曲靖你就知道了。回味书库”甘文焜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不告诉你,是怕把你吓着,总之过了胜境关,你就得小心了。”

  带着满脑袋的疑问,朱中丞从贵阳启程赶往昆明上任来了,结果进了云南境内后,满头雾水的朱中丞很快就明白了甘总督的苦心——队伍刚过胜境关,朱中丞的队伍就被数以千计的平彝各族百姓拦住,个个手举状纸为卢胖子喊冤,要求螨清朝廷把卢胖子重新调回云南,弄得当年因为哭庙案得罪无数江南百姓被迫连夜弃官而逃的朱中丞是既嫉妒又羡慕更奇怪——卢胖子不是曲靖知县吗,这平彝又没被他管过,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百姓为他喊冤?

  细一打听,朱中丞更是目瞪口呆,原来这些百姓中不仅有平彝百姓和曲靖百姓,还有专门从罗平、宣威和陆凉等几百里外跑来这里给卢胖子的喊冤百姓,口口声声都说卢胖子是被朝廷上的奸佞陷害,这才被迫离开了曲靖,被迫离开了生活刚有一线起色的曲靖百姓,要求朱国治为民请命,让卢胖子重回曲靖当官。

  胜境关前喊冤的百姓始终还少,朱中丞摆摆官架子说说场面话,倒也还能暂时把这些百姓安抚下去,可是等到朱中丞的队伍过了交水关、正式抵达曲靖县境内时,朱中丞才是彻底招架不起了。道路之上,拦轿拦马喊冤的曲靖百姓密密麻麻,成千上万,情绪还无比激动愤怒,朱中丞才刚说了几句要相信朝廷、相信小麻子的鬼话,铺天盖地的烂菜叶臭鸡蛋就已经砸了过来,甚至还有百姓当众喊出了打走朱中丞的口号,抡起石头瓦片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乱砸,当场酿成民变。

  等到满身菜叶的朱中丞好不容易被军队保护着逃进曲靖城时,迎接他的则是到处关门闭户罢市抗议的空荡街道,还有愁眉苦脸的曲靖知府张皋谟和曲靖知县陈斗等地方官员。而朱中丞大发雷霆臭骂张皋谟和陈斗等人治境不力时,张府台却马上拿出了请罪辞官的折子,哭丧着脸安慰道:“中丞大人,其实你已经很走运了,要换一个月前来,估计被围到明天,中丞大人你都进不了曲靖城。”

  “有这么夸张?这里还是不是大清国土地了?”朱中丞大发雷霆问道。

  “回中丞大人,这里当然是大清国的土地。”张皋谟无可奈何的说道:“但中丞大人可能忘了,这里是云南,汉夷杂居,民风彪悍,一句话不对,那些苗人彝人可是敢拔刀看人。不瞒总督大人说,自打卢大人辞官离职之后,卑职们派下去收税的差役,已经被杀了十几个了,到现在连一个凶手都没抓到。”

  “就因为一个知县离职,就有这么多动乱?”朱国治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吼道:“就算他卢一峰真的为曲靖百姓造福无数,深得民心,是个难得的清官,可是当年大于成龙从罗城离职的时候,罗城的百姓怎么没这么闹?”

  当着无数旁人的面,张皋谟当然不敢对朱国治解释真正原因,只是看看左右,直到朱国治领会了他的意思屏退左右后,张皋谟才凑到朱国治耳边低声说道:“中丞大人,这背后当然有人搞鬼,有人故意在百姓中间散播谣言,说朝廷上的高官是收了贪官的银子,这才故意把卢大人赶走,准备换送银子的贪官来曲靖刮地皮,收缴曲靖百姓的八旗福寿膏民间种植权,所以百姓们当然要闹了。”

  “还有,还有谣言说,卢大人是因为不肯盘剥百姓行贿受贿,还有因为扳倒李率祖,得罪了朝廷上大贪官,大贪官们这才故意把卢大人调到北方去方便动手,然后把他害死,曲靖百姓们就更有理由闹了。”

  “谣言是谁散播的?查出来没有?”朱国治惊讶问道。

  “中丞大人何必明知故问?还能有谁?”张皋谟苦笑着反问道:“曲靖百姓现在拼命反对朝廷另派官员治理曲靖,坚持只让西选官来曲靖当官,对谁更有利?还有卢大人走后,卢大人好不容易搞好的曲靖绿营马上就被平西王府出来的将领控制了,又对谁更有利?”

  “他?”朱国治打了一个寒战,这才总算明白甘文焜为什么要上表螨清朝廷,坚持要让卢一峰留任曲靖。回味书库不过咱们的朱中丞不仅是出了名的大贪官也是著名的马屁精,初来乍到自然不敢向位高权重的吴三桂开炮,所以考虑良久后,朱中丞只能是长叹一声,说道:“等到了昆明,探听了王爷对这事的意思再说吧。”

  “中丞大人,那你是否打算向朝廷如实奏报曲靖现在的情况呢?”张皋谟又追问道。

  “本抚已经说了,等本抚到了昆明再说。”朱国治不耐烦的答道。

  “中丞大人,这事可拖不得。”平时里老实得三锤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张皋谟急了,鼓起勇气说道:“中丞大人,请恕卑职说一句诛心之言——眼下曲靖民间越乱,对朝廷就越不利,对王爷就越有利,万望中丞大人三思。”

  “什么意思?”朱国治疑惑问道。

  “中丞大人,你应该听说过养贼自重这句话吧?”张皋谟压低声音说道:“眼下王爷正在暗中拼命扩充军备的事,相信中丞大人也已经有所耳闻了,如果曲靖的动乱持续下去并且扩大化,不就恰恰给了王爷光明正大扩军练兵的借口了吧?到时候朝廷和皇上追究下来,中丞大人担待得起吗?而且曲靖是云南唯一允许民间种植八旗福寿膏的州府,动乱之中八旗福寿膏减产,王爷藩田里种出来的八旗福寿膏,不就更值钱了?”

  咱们朱中丞的为人,那是全身上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一个闪光点,唯一值得让人嘉许的,也就是对螨清朝廷的耿耿忠心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再次考虑之后,朱中丞很快就改变了初衷,咬牙说道:“那好,你写一道奏报曲靖实情的折子给我,我给你奏报上去,请皇上定夺。”

  云南距离京城实在太过遥远,那时候又没有火车、飞机和电话,甘总督奏报曲靖情况的第一道奏折还在路上通过驿站慢慢跑着呢,朱中丞的奏折自然更不能马上送到京城,交到正在翘首以盼的小麻子手里。相信朋友们肯定不会对这些奏折在路上是如何传递的情况感兴趣,所以咱们也就暂时不用去理会它了,让我们把目光转回广西,转回南宁,看看卢胖子究竟在南宁都干了些什么偷鸡摸狗的不法勾当吧。

  其实说卢胖子喜欢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这次还真有点冤枉了卢胖子——偷懒怠工倒是真的,自打降伏了缐国安家那个最小的儿子缐奇宇后,卢胖子基本上也就撒手不再管教,让缐奇宇自己跟着洪熙官学武、跟着朱方旦学文,理由则是让他先学会爬再来向自己学飞。空余下来的时间里,卢胖子又拒绝了来自缐家父子和韩章等人的多次邀请,每天里只是带着肖二郎和方世玉游山玩水,东游西逛,仿佛已经是改邪归正,决心不再去干那些反清复明之类不法勾当的悠闲模样。

  卢胖子每天里这么游手好闲,不光是缐家父子等人摸不着头脑,就连从小就跟在卢胖子身边的肖二郎都有些糊涂,终于,当卢胖子领着肖二郎等人再一次钻进几乎还是原始森林的大瑶山中闲逛时,肖二郎忍不住问了,“少爷,你对缐老将军他们说是看风景,可每天都是带着我们钻一些深山老林,这里有什么风景好看?”

  “笨,我当然不是在看风景了。”卢胖子瞪了肖二郎一眼,很是不满自己的铁杆狗腿子竟然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又解释道:“我是在找东西。”

  “找什么?”肖二郎追问道。

  “找锡矿。”卢胖子对肖二郎当然不会隐瞒,说道:“根据我的研究,南宁这一带肯定有一个大锡矿,我想找出来,看看能不能用上。”

  “锡矿?”肖二郎搔起了脑袋,说道:“少爷,锡矿在我们云南个旧不是多的是吗?你怎么还跑到南宁来找?这东西有什么用,以前你在云南的时候好象对锡不敢兴趣啊?”

  “这里的锡矿品质好,一块矿石里有六七成都是纯锡,容易提炼。”卢胖子随口说道:“不过就象你说的一样,锡矿对我们来说,用处确实不大,就是想做马口铁罐头,现在的工艺也办不到。我只是想随便找找看看,打发一下时间,如果真能找到,也算是报答缐家父子对我们的收留之恩了。”

  “这个我赞成。”肖二郎举起双手,说道:“我这几天已经打听过了,自打康熙七年朝廷削减广西的军饷后,孔四子就把损失大部分转嫁到了缐老将军的身上,缐老将军的军饷被削减最多,军队也被裁撤最多。听胡同春和鲍大成那些缐老将军的部将说,他们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没错,没错。”方世玉也傻乎乎的点头,附和道:“我到他们军营里吃过两次饭,伙食比我们曲靖绿营差多了。”

  “这些我当然知道。”卢胖子点头,又自我陶醉的冷笑道:“孔四那个子越白痴越好,缐国安是什么人,平南王府中唯一打败过李定国的名将他调教出来的军队,拿到那里去不是绝对精锐?这样的军队孔四子不要,我可要。”

  “少爷,你的意思是,卖个天大的人情给缐老将军他们?”肖二郎眼睛一亮,压低声音说道:“少爷,你的意思是,找出那个大锡矿送给缐老将军和缐三将军他们,帮他们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既报了他们的收留之恩,又卖了一个大人情给他们——等将来,就有机会把他们拉过来了?”

  “聪明,跟我这么久,总算是学到一点我的本事了。”卢胖子满意点头,又低声说道:“不过这事情你们先不要张扬出去,一是我并没有太大的把握找到那个大锡矿,二是即便找到了这个锡矿,也要等缐家父子实在撑不下去了或者向我苦苦哀求了,我再卖的人情才大。”

  “明白。”已经被卢胖子彻底带坏了的肖二郎会心奸笑,一口答应。

  话说得容易,可矿找起来困难,尤其是卢胖子对采矿这一行并不擅长,又不知道那个著名大锡矿到底是露天矿还是深埋矿,所以卢胖子也只好象碰运气一样,通过观察崖壁断层和溪流冲刷面来寻找矿脉,但很可惜的是,卢胖子等人在大瑶山里转了一天,始终都没找到半点貌似锡矿矿石的东西,无奈之下,卢胖子等人只得抢在天黑之前悻悻出山。

  回南宁城的路上,肖二郎忽然灵机一动,对卢胖子说道:“我们干脆找那些喜欢进山采药打猎的本地人问问怎么样?看看他们有没有发现过类似锡矿石这样的东西,如果能发现一点线索,那我们就轻松多了。”

  “是个好主意。”被肖二郎提醒,卢胖子马上就点头同意道:“恰好明天就是赶集的日子,我们到集市上找这些人问问,看看他们有没有线索。”

  计议一下,卢胖子等人休息了一夜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市集之上,专门挑那些喜欢进山采药和打猎的本地人仔细打听起来,但很遗憾的是,卢胖子等人的嘴巴都快说干了,绝大部分的采药人和猎人都大摇其头,表示自己们没听说过卢胖子描述的那种锡矿矿石。一直到了下午,卢胖子才从两个姗姗来迟的采药人口中打听得知——他们曾经在南宁正西的凤凰山附近的顶禁头一带,见过几次一种中间夹有银白色金属的石头。

  银白色的金属当然和锡很象,精神大振之下,卢胖子当即决定准备好工具和干粮,第二天就到凤凰山附近实地勘察,看看自己能不能找到那座传说中基本上挖出来就是纯锡的大锡矿。可就在卢胖子领着肖二郎等人准备工具的时候,卢胖子敞开着的房门忽然被人敲响,接着缐虞玄那很像女人的清脆动听声音传了进来,很有礼貌的问道:“卢大人,虞玄能进来吗?”

  “缐三将军快快请进,这里是你家,门又是开着的,何必这么客气?”卢胖子赶紧回头,向门外的缐虞玄拱手行礼。

  “谢卢大人。”缐虞玄嫣然一笑,象个女人一样的轻快跳进房中,又转目看了看房中收拾行李的肖二郎和方世玉等人,惊讶的问道:“卢大人,你们怎么准备这么多干馒头和咸肉,还有衣服,准备去那里?”

  说到这,缐虞玄漂亮得足以让任何女子自卑的脸蛋上忽然流露出紧张声色,小心翼翼问道:“卢大人,你该不会是嫌我们缐家对你招待不周,准备离开南宁吧?”

  “当然不是。”卢胖子笑了,努力站得离这个看上去就十分危险的漂亮男子远一些,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打听到,在南宁城正西二十几里外,有一座凤凰山风光非常优美,还盛产十分稀有的金花茶,打算去那里逛逛,欣赏一些风景,因为距离有点远,所以我得先做好在那里过夜的准备。”

  “哦,原来是这样啊。”缐虞玄松了口气,又嫣然一笑,说道:“卢大人果然厉害,才来南宁没几天就知道金花茶的产地了,恰好这几天金花茶开花了,正是游览的好时候,卢大人如果不嫌弃的话,虞玄给你安排一些随从,带上几顶帐篷,让你可以安心游览如何?”

  “既然如此,那卢一峰也就不客气了。”卢胖子正担心自己的找矿人手不足,自然一口答应。末了,卢胖子又问道:“缐三将军,你来找学生是有什么事吗?”

  缐虞玄点头,又看看在场的肖二郎等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卢胖子当然知道他是想让肖二郎等人离开,可是看到缐虞玄那张比鲜花还要娇艳的脸蛋,还有缐虞玄樱桃小口上那两撇消魂的小胡子,卢胖子却又有些菊花抽搐的感觉,只得装聋作哑的笑道:“缐三将军有话请直说,卢一峰洗耳恭听。”

  “卢大人,你能不能让尊仆们暂时回避一下?”缐虞玄低下了脑袋,脸蛋微红的羞涩问道。

  “不…。”卢胖子下意识的刚想拒绝,不曾想包括方世玉这个傻蛋在内的几个狗腿子都条件反射一样向缐虞玄行了一个礼,然后一起出了房门,还从门外把房房门紧紧关上。于是乎,狭小的房间之中,也就剩下了可怜的小绵羊卢胖子和危险的大灰狼缐虞玄两人。

  “缐三将军,没别人了,你有话请说吧。”卢胖子胆战心惊的说道。

  缐虞玄并没有急着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头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尽是诚恳神色,凝视着卢胖子,小胡子下的嘴唇还在微微颤动,象极了要说什么心理话的紧张模样。卢胖子可怜的小心肝也忍不住颤抖起来,生怕这个一看就绝对有龙阳之好的缐三公子开口向自己求爱——那卢胖子可就真的在南宁也呆不下去了。

  忽然间,缐虞玄忽然上前一步,笔直走向卢胖子,吓得卢胖子赶紧退后两步,脚下一个踉跄,甚至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缐三将军,我真的没有那种嗜好啊”卢胖子差点就绝望的惨叫出来。

  长得很象美女却偏偏有着两撇消魂小胡子的缐虞玄忽然上前两步,几乎与卢胖子贴鼻而立,这个动作可把咱们可怜的纯情小处男卢胖子吓得不轻,踉踉跄跄的后退两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心中绝望惨叫,“缐三将军,我真的没有那种嗜好啊”

  “扑通”几乎是在卢胖子屁股坐地的同时,缐虞玄却扑通一声向卢胖子双膝跪下,脱口说道:“卢大人,虞玄有一事相求。”

  直到说完这句话,缐虞玄才留心到卢胖子已经坐在地上,忙又惊讶问道:“卢大人,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没什么,这几天翻山越岭的路有点走得多了,腿有点软。”卢胖子颤抖着说道:“缐三将军,你说你有事相求,到底是什么事?”说着,卢胖子的菊花又情不自禁的接连抽搐了好几下。

  缐虞玄的小脸蛋又象女人一样红了几下,犹豫了许久才小声说道:“虞玄想求卢大人伸出援手,帮助南宁驻军度过难关,解决眼下南宁驻军粮饷严重短浅的燃眉之急。”

  “原来是这事啊。”卢胖子紧张得几乎停止跳动的小心肝总算是重新蹦弹起来,长长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说道:“缐三将军早说嘛,差点没把我吓死,我还以为…。”

  “卢大人以为虞玄打算做什么?”缐虞玄惊讶问道。

  “没…没什么。”卢胖子当然不敢说自己是害怕有龙阳之好的缐虞玄向自己求爱,只是爬起来赶紧转移话题道:“缐三将军,有话请起来说,用不着行这么大的礼,卢一峰不敢当。”

  “不,如果卢大人不答应,虞玄就不起来。”缐虞玄抬起漂亮的脸蛋看着卢胖子,表情倔强的说道:“卢大人,你是我大清公认的第一理财能人,担任曲靖知县三年不到,就让整个曲靖脱胎换骨,顺带着还帮整个云贵都解决了粮饷无法自给的难题。现在你既然来到了南宁,那虞玄厚颜,也要求你在南宁一展所长,帮我们南宁驻军和南宁百姓也解决一下这个难题。”

  “缐三将军,有话请起来说。”卢胖子当然不敢真的去搀缐虞玄,只是弯腰虚托着说道:“不要这么跪着说话,卢一峰真的不敢当。”

  “卢大人,你如果不答应,那虞玄就说什么都不起来。”缐虞玄的声音里带上了哽咽,大眼睛中眼泪汪汪的说道:“卢大人,虞玄不敢骗你,定南王府已经四个月没给南宁驻军发过军饷和粮草了,之前的一点积蓄也已经垫支得一干二净,军队里马上就要支不开锅了,再这么下去,虞玄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眼下能够拯救我们南宁驻军的,也就是卢大人你一个了。”

  “缐三将军,你未免太过高看卢一峰了吧?”卢胖子苦笑说道:“我又不是点石成金的神仙,拿什么帮你解决这些难题?依我看,你最好还是赶紧上表朝廷或者定南王府,让他们给你们补发军饷和粮草吧。”

  “卢大人,如果上表朝廷有用的话,虞玄也不会求你了。”缐虞玄终于留下了眼泪,象个女人一样的抽泣着说道:“因为我父亲深得军心,在广西军队里德高望重,自打康熙三年孔四贞和孙延龄夫妻就藩广西以来,我们缐家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逼着我们缐家移驻南宁不说,还想方设法的削弱我们缐家的实力,逼着我们缐家裁军削饷,交出手里的军队。”

  “刚开始我父亲身体还好时,孔四贞夫妻他们还不敢太过胡来,可是后来我父亲病倒了以后,他们夫妻就更进一步落井下石了。康熙七年,朝廷削减广西军饷四十五万两,有三十万两是从我们缐家军队身上砍出去的,三年多来,我们南宁军队没有添置过一件武器,一件军衣,至于火枪弓箭这些更加昂贵的武器,那就是想都不敢想了。”

  “他们夫妻的目的,就是想让我们南宁军队崩溃,然后再乘机削去我们父子的所有兵权,让他们夫妻独霸广西。回味书库他们的用心,我很清楚,可我又没有一点法子阻止…。所以卢大人,虞玄求你了,求你救救我们缐家,也救救我们南宁军队里弟兄,否则的话,到了下个月,军队里彻底开不了锅,会发生些什么事情,虞玄真的想都不敢想了…。”

  “缐三将军,恕卢某直言,南宁驻军的情况,真有这么糟糕吗?”卢胖子将信将疑的问道:“据卢某所知,平西王爷为了出口八旗福寿膏方便,可是允许你和马雄马老将军抽取过路税的,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吧?”

  “确实有这件事,如果没有平西王爷的这点银子,我们早就撑下去了。”缐虞玄点头承认,又哽咽说道:“可是卢大人也许有所不知,因为我们缐家仅能控制镇安和南宁这段水道,平西王爷每年允许我们抽取的二三十万两银子过路费中,我们缐家仅能拿到三成,其他七成都要被马中丞和马军门他们抽走,这三成银子再除去民夫工钱、船只保养和行粮开销,剩下对南宁的八千驻军来说,完全是杯水车薪啊。”

  “那你们可以向平西王爷开口求助啊。”卢胖子建议道:“据卢某所知,平西王爷在这方面一向大方,从不吝啬。你向他开口说明南宁的实际情况,他应该不会一毛不拔吧?”

  “虞玄当然向平西王爷求助过,王爷也答应帮忙。”缐虞玄吞吞吐吐的说道:“可…可是,可是王爷要南宁的军队,变成平西王府的军队,还要把奇宇接到昆明去,所以虞玄就没敢答应。”

  “这我就真的没办法了。”卢胖子一摊手,说道:“当初我能帮云贵两省解决财政困难,是碰运气发现了八旗福寿膏这东西,现在八旗福寿膏的种子已经被平西王爷垄断,季节又不合适,就算我有种子,也帮不了你忙啊?”

  “卢大人,你能。”缐虞玄又抬起俏颜,大眼睛中尽是恳求神色,“卢大人,我就是知道你能,所以我才来求你。否则的话,虞玄也不敢来开这个口。”

  “缐三将军,你怎么知道我能?”卢胖子搔着脑袋问道。

  “卢大人,虞玄必须向你告罪。”缐虞玄俏丽的脸庞上忽然闪过一丝红晕,颇有些羞涩的说道:“今天虞玄派去…派去暗中护卫卢大人的亲兵回报,说卢大人你在找一种古怪的矿石,还在市集上四处打听,虞玄冒昧猜想,卢大人你该不会是在找什么值钱的矿石吧?”

  “暗中护卫?是暗中监视才对吧?”卢胖子毫不客气的问道。

  缐虞玄粉脸更红,红得几乎快滴出血来,半晌才点了点头,算是承认,然后又低下头哽咽着说道:“卢大人,虞玄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可是虞玄真的是急了。虞玄的两位兄长早已战死沙场,弟弟年幼,父亲又年老多病,差不多是举目无亲,无依无靠,卢大人你这样的天下第一能臣来到南宁,虞玄能不把所有希望寄托到你身上吗?”

  说到这,缐虞玄又抬起头来,比女人还要漂亮的小脸蛋涨得通红,盯着卢胖子认真的说道:“但卢大人也请放心,如果大人真能帮虞玄度过难关,帮南宁驻军和南宁百姓度过这个难关,虞玄一定会有重谢,绝不让卢大人白白辛苦”

  “缐三将军过奖了,天下第一能臣这个评价,卢某实在愧不敢当。”卢胖子坚决摇头,又说道:“况且,卢某这次来到南宁,也是为了避难而来,不打算继续引人注目,更不想招来别人嫉恨。所以缐三将军,十分抱歉,卢某不能帮你,也实在无法帮你”

  卢胖子的话斩钉截铁,就象一把尖刀一样,深深的插进了缐虞玄本就在流泪的心头,缐虞玄粉脸上眼泪,也一下子再次夺眶而出,哽咽着问道:“卢大人,你真的这么狠心?”

“不是卢某狠心,是卢某实在无能为力。”卢胖子苦笑答道——卢胖子这话倒真不是在骗缐虞玄,锡这种金属在这个时代用处不大,价格也并不昂贵,所以就算卢胖子找到那个著名的大锡矿,也帮缐虞玄开发出来,也不可能会有太大的收益。回味书库  缐虞玄不再说话了,秀丽的大眼睛中眼泪却不住滚滚而落,直哭得是梨花带雨,泪盈于睫。卢胖子开始还能视若无睹,可是到了后来,看到缐虞玄那低头哭泣的可怜兮兮模样,又想到这个柔弱男子年纪轻轻就扛起那么重的担子,无依无靠还尽受人欺负,实在有点可怜,卢胖子所剩不多的良心也有些发疼了,忍不住长叹一声说道:“缐三将军,真的不是卢某狠心,是卢某真的没有法子。”

  说到这,卢胖子摇摇头,又说道:“今天白天,卢某找的那种矿石,就算找到了,矿脉也找到了,卢某也帮你把那个矿开采起来了,每年也顶天不过帮你增加一两万两银子的收入,照样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啊。”

  “能多收入一两万两银子,也好过一两银子都有好啊。”缐虞玄抬起满是泪痕的俏脸,激动的说道:“南宁土地贫瘠,人口稀少,一年的赋税还收不到这么多银子,卢大人如果能帮虞玄找到这个矿脉,每年增加一两万两银子的收入,对虞玄来说也已经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了。”

  说到这,缐虞玄美目之中又闪过一丝精明神色,说道:“而且找到这个矿脉之后,等于就是让军队里的弟兄们看到了在南宁坚持下去的希望,可以极大的稳定军心,减少逃兵数量和降低军队哗变的可能。”

  “那好吧,既然缐三将军不介意卢某才有这么点本事,那卢某尽全力吧。”卢胖子无可奈何的说道:“明天卢某到了凤凰山,一定会尽全力寻找这个矿脉,不过卢某有言在先,卢某的把握也不是很大,如果实在找不到,缐三将军可千万不要怪我。”

  “卢大人,虞玄相信你一定能找到。”有八旗福寿膏这个例子,缐虞玄对卢胖子倒是有绝对信心。末了,缐虞玄又试探着问道:“卢大人,那要不要虞玄多派一些人陪你去找这种矿石?凤凰山那里太大,人多点,找到矿脉的希望更大。”

  “行,那就麻烦缐三将军了。”卢胖子点头答应,又强调道:“但卢某还要重复一遍,卢某的把握并不大,所以缐三将军千万不要抱太大希望。”

  “卢大人谦虚了,虞玄相信你一定不会让南宁将士失望。”缐虞玄破涕为笑,终于站起身来,说道:“那卢大人就请先休息吧,虞玄不打扰了,明天早上,虞玄亲自带人随大人到凤凰山勘探。”

  “用不着,随便派几十名…。”卢胖子本想拒绝缐虞玄劳师动众。可就在这时候,缐虞玄忽然主动凑了上来,用嘴唇在卢胖子肥脸上轻轻一吻,然后就红着脸跑出房去了,卢胖子则再一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全身肥肉乱颤,心底惨叫,“娘呀完蛋了这个死龙阳,肯定是真的看上我了”

  花开数朵,各表一枝,几乎就在卢胖子被缐虞玄偷吻的同一时刻,北京紫禁城的养心殿中,小麻子也重重一掌拍在面前龙案上的奏折之上——拍在甘文焜奏报卢胖子负气辞官远走广西与曲靖局势一朝糜烂的奏折之上小麻子再抬起头来时,站在养心殿中的孔四贞和熊赐履已经是双双面如土色,索额图和明珠两人则是不动声色,仅是眼中偶尔闪过一点幸灾乐祸。

  听熊赐履的建议试探卢胖子结果弄出这么大的乱子,小麻子心中的怒火之盛可想而知,可是小麻子又不能当面发作出来——毕竟,熊赐履的这个馊主意,也是经过小麻子同意才实行的,真要追究起来,小麻子要扛的责任只怕还要更大一些。努力压住胸中怒火之后,小麻子冷冷叫道:“孔四贞,孔四格格,熊赐履,熊大学士。”

  “奴才在(微臣在)。”孔四贞和熊赐履乖乖跪下,额头贴地,连大气都不敢出上一口。

  “两位爱卿,朕能不能拜托你们一件事?”小麻子的声音异常阴冷,说道:“你们以后,能不能把心思放在鳌拜一党身上?能不能不要再为了个人私怨,专门在背后捅别人刀子,尤其是别在背后捅朕的忠臣能臣刀子朕拜托你们了,行不行?”

  “奴才罪该万死…。”孔四贞声音颤抖,心里则大叫冤枉——还别说,孔四贞这次还真有点冤枉,这个馊主意是熊赐履出的,又是小麻子批准的,与孔四贞的关系真的不是很大。

  “罪该万死?该死的是卢爱卿吧?”小麻子的声音更是阴冷,“现在卢爱卿为了证明他对朕的忠心,已经主动到了广西请你杀了,你能不能告诉朕,你是准备把卢爱卿清蒸,还是红烧?”

  “奴才…,奴才万万不敢。”孔四贞哭丧着脸说道:“奴才这就派人知会广西各州各府,让他们全力保护卢一峰卢大人,绝不让卢大人在广西掉一根毫毛。”

  孔四贞这话倒是绝对发自内心了,如果卢胖子真的在广西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孔四贞就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到时候曲靖民乱一旦持续,或者尚可喜、甘文焜和王煦等人一旦闹腾起来,就算小麻子也护不了孔四贞了而小麻子也明白孔四贞的这个心思,马上就冷哼道:“这样最好,如果卢爱卿在广西有什么三长两短,朕惟你是问”

  “奴才遵旨。”孔四贞拼命磕头,脸上的汗水很快就打湿了养心殿的水磨石地面。主要罪魁祸首熊赐履则一言不发,只是额头贴地紧张思考。

  “皇上,现在该怎么办?”索额图幸灾乐祸的看一眼孔四贞,转向小麻子,小心翼翼的问道:“既然现在已经证明了卢一峰对皇上忠心不二,皇上又打算如何处置卢一峰呢?”

  “先等一段时间再说吧。”小麻子无可奈何的说道:“虽然已经证明了卢爱卿对朕忠心不二,可是他负气辞官这一点,还是不能鼓励和支持的,否则的话,其他的官员一旦效仿,因为官职不够满意就负气辞官,朕又该如何处置?先让他在广西呆一段时间,继续看看情况再说。”

  “皇上圣明,是这个道理。”索额图知道小麻子肯定是把肠子都后悔青了,赶紧大拍马屁给小麻子修台阶道:“象卢一峰这样的持才自傲的能臣,即便对皇上再怎么忠心耿耿,也要打压一下,磨去他的棱角,将来才能更好的为皇上效力。”

  索额图的这个台阶修得不错,高矮宽窄正好切中小麻子的心思,小麻子也很快就露出些笑容,说道:“言之有理,卢爱卿这样的能臣,是应该让他多磨练一下,将来才能大用,太过一帆风顺了,对他也不好。”

  “皇上所言极是,卢一峰确实是大清第一能臣”一直没有说话的熊赐履忽然开口,大声说道:“而且卢一峰不仅是大清第一能臣,还是大清第一聪明人啊,这一招以退为进,不仅洗清了所有嫌疑,还完全立于进可攻、退可守的不败之地这样的缜密心思,天下能有几个?”

  “熊爱卿,你又有什么高见了?”小麻子怒极反笑,笑着问道:“熊大学生莫非又想说,卢爱卿是大清第一奸臣,大清第一祸害了?”

  小麻子那副狰狞笑容,就连索额图和明珠这些事不关己的人看了都心头打颤,当事人熊赐履却毫无惧色,只是大声说道:“回禀皇上,微臣不敢自称高见,但有一些话,皇上让微臣说,微臣得说皇上不让微臣说,就算剐了微臣,微臣也得一吐为快”

  “很好”小麻子点头,狞笑说道:“那么熊大学士就请说吧,朕洗耳恭听”

  “谢皇上”熊赐履重重磕了一个头,抬起头来说道:“微臣认为,卢一峰所谓的负气辞官迁居广西,看似自投罗网,实则为一招极为高明的以退为进之计此计一出,他便完全是立于不败之地,不管皇上对他有再多猜疑,也彻底拿他无可奈何了”

  “卢一峰非常清楚,他如果辞官留在云南,那么就彻底坐实了他之前的欺君之罪,就算吴藩也无法护他安全他如果依旨而行,真的到大兴上任,那么他在天子脚下,不仅容易暴露破绽,还无法在关键时刻返回千里之外的云南,同样危险无比”

  “或许皇上要问,为什么卢一峰不去其他省份,偏偏要到广西自投罗网?微臣认为,这恰恰是他最高明也最精明的一点,因为无论他到其他任何省份,皇上都是拿他鞭长莫及,照样会对他充满疑忌惟独是到了广西,他反而最为安全”

  “广西乃是定南王府的定藩所在,四格格又与他不共戴天,这一点人所共知,他如果在广西境内出了什么意外,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四格格,所以四格格不仅不敢动他一根毫毛,相反的,还只能拼命保护他的安全,以免背上擅杀大臣的嫌疑”

  “在广西安全了,他的选择余地就更大了,皇上如果中了他的计,让他重回云南上任当然更好。如果皇上一怒之下,决定将他永不叙用,那么他也不用太过担心,等到风头过后,照样可以返回云南,到吴藩面前领赏,享受他的荣华富贵”

  “退一万步说,就算皇上决心杀他,那么几千里的路程,皇上的圣旨还在路上的传递的时候,他也有充足的时间从容脱身,或是逃回云南销声匿迹,或是假死脱身,照样安然无恙所以微臣认为,卢一峰此举,实在是高明无比,简直是毫无破绽”

  一口气大声说到这里,熊赐履又重重磕了一个头,大声说道:“皇上,微臣的话说完了,要杀要剐,且请皇上自便但无论如何,微臣和四格格都坚持怀疑,这个卢一峰,绝对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也绝对不会真对皇上忠心耿耿”

  “熊大学士,你别拉上奴家啊。”孔四贞慌了,赶紧极不讲义气的撇清关系道:“经过这件事,奴家也已经相信,卢一峰卢大人对皇上确实是忠心不二,对他已经没有半点怀疑了。”

  熊赐履看了孔四贞一眼,并不说话。那边明珠则笑道:“熊大学士,卢大人当官的时候,你怀疑他,现在辞官了,你还在怀疑他,那他到底要怎么做,你才相信他真是对皇上和朝廷忠贞不二?莫非,真要卢大人自刎在你的面前,你才相信他真是大清忠臣?”

  熊赐履有些哑口无言,不过眼珠子一转后,运思极快的熊赐履马上又说道:“明中堂言过了,熊赐履当然不敢要让卢大人自刎表忠熊赐履只是觉得,如果卢大人真是对皇上和朝廷忠心耿耿,以前他在云南做的那些事也是纯属意外的话,那么——以卢大人的才能,到了广西,也应该为广西做出一些什么成绩,而不是成天的游山玩水,等待皇上下旨,让他重回云南任职”

  说到这里,熊赐履心中的条理已经整理清楚,赶紧又说道:“既然在卢大人云南三年,能够在无意之中帮助吴藩解决财政问题,那么他到了广西,是不是也该在广西做出什么大事?帮助广西也象云南那样的好转起来?只有这样,熊赐履才敢相信,卢大人确实是对皇上忠心耿耿,云南的事情,确实只是因为他的才具太过出众,无意之中让吴藩捡了一个天大便宜,而不是大奸似忠,故意帮助吴藩摆脱朝廷束缚”

  熊赐履的话虽然完全是在强词夺理,可其中也不是没有半点道理——至少小麻子就认为,如果卢胖子真有那么出众的才华的话,那么不仅应该无意中帮到吴三桂,更应该全力帮助自己解决一些广西的财政难题。所以小麻子很快就背靠龙椅,在心中喃喃说道:“熊赐履对卢爱卿的怀疑,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卢爱卿如果真是全心全力为朕效力,那么在广西,他也应该为朕做一些什么。”

  “阿嚏”与此同时的广西南宁城中,卢胖子忽然重重打了一个喷嚏,放下手中的《南宁府志》,揉着鼻子嘀咕道:“他娘的,八成又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了。算时间,甘文焜的奏报也该在这一两天送到小麻子面前了,小麻子看到我辞官到了广西的报告,到底会采取什么决定呢?”

  盘算着,卢胖子无意中把目光转到面前的《南宁府志》书本上,一个更大的疑问又生上心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广西那个大锡矿,好象是在明朝就开始开采了啊,怎么我翻遍了《南宁府志》,都没找到这里开采锡矿的记录?难道说,我有什么地方记错了?如果我真有什么地方搞错了,那么我又怎么向缐家父子和南宁军队交代?”

  “老天保佑,但愿我没搞错,否则的话,面子丢大了不说,收买缐家军队的计划,可就彻底泡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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