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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章 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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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271章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271章女为君子儒,无为人儒  听了安碧轩这死太监的话,乖官这才明白自己到底获咎了几多人,可以,粗略一算,他获咎了五分之一的江南官员,可考虑到官员们盘根错节的关系,譬如什么乡党、科场同年、同门座师、同嫖名妓、同分脏银…仔细算一算,他起码获咎了整个江南一半的官儿,俗话,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也就是他和一半的江南官员有令人切齿之仇,那就怪不得人家想方设法要来搞他了。

  这,才是万历的老爹隆庆帝搞漕粮海运最终换来内阁轻飘飘海运飘没甚多六个字的最终缘由所在,夫子曾经女为君子儒,无为人儒,换成白话,那就是要做有高尚情操的儒者,而不是以儒为业的人可见夫子也清楚得很,到后世,肯定会有无数人混进儒者步队。

  而现今大明,可以,绝大大都所谓儒者,都是人罢了,固然,用比较中立客观的立场来看,白了就是大家不过谋生活,什么儒不儒的,讨一碗饭吃罢了。

  长叹了一口气,乖官喃喃道:“汝为君子儒,勿为人儒。满朝都是人,想要做点儿实事,那就要比人还人!”着,俊朗的脸颊上就有了一丝杀机,大喝道:“王启年。”

  “卑职在。”王启年马上大声应道。

  乖官瞪着眼珠子瞧着王启年道:“我不管用什么体例,总之,市面上但凡哄抬粮价的,必须给我把这些人和勾连吕宋的罪名联系到一起去,要有证据,确凿的证据…”他原本还不想走这一步棋,无它,这一步棋走下去,肯定是杀的人头滚滚,可如今看来,不杀人,却无论如何都不可了。

  像是锦衣卫这等暴力执法机构,真要找的罪证,哪里会有找不出来的,商人这种生物,没一个屁股下面干净的,区别只在于多或者少罢了,譬如要坐大,坐大就要吞并他人,吞并他人,人家孤儿寡母的是不是就被逼上死路,这天下,哪儿有干净的工具,佛教专业用语叫做堪忍世界,这世界全然不完美,凡事都要忍受,故谓堪忍。古圣人则满则覆,月盈则亏,完美是没有的。

  王启年和其余的锦衣卫马上如同服了五石散一般亢奋起来,立即齐齐单膝跪倒在地,“领大都督令。”

  “安子。”乖官这时候便瞧向安碧轩,慢条斯理:“张鲸和我作对,我也能明白,这朝廷,不成能处处河蟹,即便张鲸是我姐夫的家奴,那也不克不及张鲸就必须凑趣我,天下么,就像是一盘棋,有些棋子那是必须扔失落的,事理我是明白的,可是,落了我的面子…”

  安碧轩不等乖官完,一把抱住了乖官的腿,悲声嚎叫道:“国舅爷爷饶命!奴婢不过是虫子一般,国舅爷就当奴婢是一颗鼻屎,随手一弹,饶了奴婢罢!若杀奴婢,岂不是脏了国舅爷爷的手…”

  他这话倒也算得有创意,乖官真是哭笑不得,当下似笑非笑道:“怎么不让我把当一个屁放了呢!”

  安碧轩马上如奉纶音一般,连连磕头道:“对对对,国舅爷就当奴婢是一个屁,放了奴婢罢!”

  乖官皱起眉头,喝道:“听了我的机密,还想扭头便走?”安碧轩连连摇头,“奴婢耳朵背,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哇!”

  看着这家伙鼻涕虫一般磕头,乖官也有些没辙,要,像是武侠里头什么之类能控制人的毒药还真是逆天一般的存在,可现实生活却绝无这等可能,想要完全控制一个人,这却不是他郑乖官那么容易的,就像这安碧轩,若有三尸脑神丹,一颗下去,哪里还需要那么多空话,可那究竟结果不现实。

  故此他就有些犹豫,杀罢!这厮秘领着东厂的职位,那肯定就是张鲸的心腹了,不杀罢!未免有些不安心。

  这时候,王启年看国舅爷有些为难的脸色,当下就道:“大都督,便当这厮是一个屁,放了即是。”

  “对对对,当奴婢是一个屁…”安碧轩脸上马上有几丝喜色,乖官看了王启年一眼,考虑到这家伙几次在自己跟前拍马屁,肚子里头也是有货的,想一定然有事理,当下就哼了声,“瞧在王百户的份上,便饶了,赶紧让张鲸给换个差事,滚。”

  “是是是,奴婢这就滚,这就滚。”安碧轩连滚带爬出了偏厅,乖官就拿眼神看着王启年,王启年略一犹豫,低声道:“国舅,卑职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乖官瞧他脸色,估摸着要延伸出锦衣卫内部的一些事儿,立即就坐了下来,又叮咛贝荷瑞煮两杯咖啡来,就让王启年坐下话,王启年先是让手下十数个锦衣卫出门,这才心翼翼坐了半个屁股在南官帽儿椅上,“国舅爷,卑职的这事儿,是昔时卑职的祖父在锦衣卫供职,那时候,还是嘉靖爷在位…”

  他了一半,包伊曼端过一杯咖啡来给他,他赶紧双手过去接了,道了谢,学着国舅爷的样子,轻轻吮了一口,入口奇苦无比,立即眉头略动了动,随即若无其事又慢慢喝了数口,饮尽了,这才心把茶盏放在旁边的茶案上,继续道:“…要,那时严嵩严阁老和阁老严世蕃弄权,嘉靖爷不是不知道,那时候,还是陆炳陆大都督在位…”

  他到那位大明唯一一位少傅、少师、少保兼太傅、太师、太保的锦衣卫大牛人,脸上顿显敬仰,这位陆大都督可以是天下所有锦衣卫的偶像,“咱们锦衣卫那时候权限大的很,严嵩和严世蕃那些事情,咱们锦衣卫都是紧紧盯着呢!可是,严阁老和阁老城市弄钱,虽然有些处所或许受了荼毒,但对整个朝廷来,不瞒国舅爷,当初卑职的祖父是这么的,朝廷论弄钱的手段,非论是先前的夏言、仇鸾还是后来的徐阶、高拱,都差两位远矣!真要清廉奉公,这几位或许比严阁老和严世蕃强些,怕也强不到哪儿去…”

  这话,乖官是赞同的,什么清官忠臣斗倒贪官奸臣,逗老苍生玩儿呢!像是徐阶徐阁老,几乎整个华亭县的土地都是他家的,他自己就是不择不扣的土地兼并大田主,文采和政治斗争的本领,那是有的,清官忠臣,过史的人都要笑了,而明朝中后期最大的社会问题就是土地兼并,可以朝廷本意是好的,但政令经过庞大的官僚体系下去,马上成了歪嘴和尚念的经,官僚全部杀了或许冤屈,可杀一个放一个,却不知道要有几多漏之鱼。

  听到这里,乖官忍不住就上下打量王启年,这家伙,果然肚子里头有货,立即就笑了笑,“王启年!这个百户,当的有些屈才了,听祖上也曾做到过副千户,怎么后来如此衰落下来?”

  王启年苦笑,低声道:“卑职有一位先祖觉得干锦衣卫亏心,从那以后就不大肯任事,到了卑职祖父那时候,还勉强是个副百户,比及了卑职父亲这儿,连副百户都没顶得上,到了卑职这儿,就成校尉了,那时卑职差一点去考个庠生,不过,后来觉得即便考了,卑职肚里头货色,怕想要考举人就没戏,还不如老老实实干好本职工作,为朝廷做事,其实也没什么亏心的。”

  乖官听了缓缓颔首,就有些唏嘘,这官场上头,不进则退,不吃他人,他人就要来吃,至于王启年那位先祖,其实也没错,估摸着相当于后世的心理疾病,就像是后世很多警察,干的久了,觉得自己手上脏的很,这种心理也正常,警察专门和罪犯打交道,所谓近朱者赤,专门治疗神经病的医生看起来也像是神经病,这个不稀奇。不过,这却是让乖官想到了,是否也要给锦衣卫这个行当配些心理医生?不过,他随即就摇头失笑,这年月,宗教大行其道,心理问题没他想象的那么厉害,王启年的先祖那种情况应该是比较少见的。

  “这一次的事儿,是不是也要写成密奏?”乖官最后就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王启年脸色恳切颔首,“国舅爷,这,都是锦衣卫多年下来的制度。”他着,就低声道:“国舅爷,卑职句大逆不道的话,国舅爷只要能给万岁那边弄银子,什么栽赃陷害,都无所谓,哪怕杀得人头滚滚,把天都捅一个窟窿,其实,都没事的,这些根本不需要去忌惮…”这话乖官听明白了,死点人对有两亿人口的大明来,根本不是稀奇事,大明太大了,各种天灾,朝廷都要拨款,万历为了弄钱,也算无所不消其极了,譬如前次号召豪商捐献银子,那些人不买皇帝的账,整个天下的商人敷衍了事捐了十几万银子,可一次黄河决口,光是赈济的银子就要以百万计,故此死点人在皇帝眼中根本不算什么,想做好人,想做有为的君主,首先得有银子才行,没银子,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饿殍满地。

  “国舅爷只管安心大胆的去干即是了,再了…”他到这儿,略顿了顿,也不知道怎么的,脑中一发热,就黑暗狠狠一咬牙,还是把下半截话给了出来,“若是日后皇后娘娘有个什么差池,自然是德妃娘娘顺理成章做那把母仪天下的椅子,到时候诞下皇子,岂不就是太子爷了么!”

  乖官心头一惊,这话,已经是的裸了,忍不住眼神一凝,就死死盯住王启年,王启年马上翻身跪倒在地,“卑职的前程是国舅爷给的,卑职这一条命,也卖给国舅爷了,非论国舅爷做什么,卑职总是唯国舅爷马首是瞻。”

  这是裸投靠了,并且前面的话,那是犯大忌讳的,乖官看着跪倒匍匐在地的王启年,略一沉吟,觉得这家伙应该没需要来试探自己的底线或者其它什么的,当下便缓缓道:“今儿什么也没,我也什么都没听见,总之,好好任事,恢复王家祖上的荣光那不过轻而易举,去罢!先把手头上差事办好。”

  王启年额头上冷汗淋漓,刚刚那一番话,简直有些冒险了,不过,国舅爷既然没发怒,甚至还暗示了下自己好好任事自然就有锦绣前程,那,这个险,冒得还是值得的,立即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卑职明白了,卑职这便去办。”

  看着王启年出了门,乖官缓缓端起茶盏来,他手上这杯咖啡还有些剩下,不过却早凉了,旁边贝荷瑞瞧了便要给他换一杯,他摇了摇手,缓缓就把冰冷的咖啡喝到口中,其味苦香深邃,忍不住就喃喃自语道:“若不是这一杯力量与热情(咖啡在希腊语中的含义),这王启年想必不会这么容易吐露这番话来,却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

  “主子,这位王百户是坏人么?”包伊曼走到乖官身后,伸手缓缓替他捏着额角,乖官笑了笑,“那有什么好人坏人。”心里头也清楚,包伊曼这是凑趣哄自己开心,未必不懂其中的事理,不过她们的生存之道就是伺候人,这话听起来还是很好听的,起码会让老爷觉得有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

  第二日,苏州府震动,苏州顶尖儿的粮商之一的风刑君风大老爷被锦衣卫查出来勾连吕宋,大批的锦衣卫冲进风家,搜出了和吕宋勾结的番书,可谓证据确凿。

  其实,明眼人都能咀嚼出其中一丝不对劲的味道,这风大老爷在苏州也算是有名气,他待价而沽、贪花好色、不给钱甚至偷看女人洗澡这些都有人信,可他勾连吕宋,人家吕宋那儿一年三熟,粮食多的是,勾连一个苏州府的粮商,有需要么?

  可是,明眼人了不算,买了很久的高价粮米的苏州府老苍生才了算,这位风大老爷马上成了贼,要知道,苏州府苍生原本就有冲击官府的传统,被挑唆起来的苍生冲进了风家,把风家砸了个稀巴烂,随即,风家满门就被订下了造反谋逆罪,这个罪名,哪怕有民间俗称的丹书铁券也必死无疑的,满门老幼都被绑着推在风家大门口,点了名全数斩了个干净,血水把整条街都染红了。

  风家满门一死,全苏州的粮商们马上激灵灵打了一个寒噤,这时候才感觉到脖颈发凉,对待价而沽,顿生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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