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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二、玉玺碎,帝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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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时空的蝴蝶  ,最后更新:201112215:02:18

第七卷、毁灭的号角  正当老黑龙福尔摩斯兴致勃勃地指挥着油漆匠给自己进行梳妆打扮,以迎接那场仿佛三流喜剧片一般的结婚典礼时。().距离他数百里之外的一座城市中,也在举行着一场盛大的庆典不过,在那里上演的,是一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恐怖片…

月亮湖南岸,王室直辖领地,港口城市蒂华纳科  耀眼的阳光下,这座印加人最大的城市正处于一片欢腾之中。

  伴随着一阵阵悠扬的号角和激烈的鼓点,高山之王特库姆塞戴着造型夸张的五彩羽毛头冠,在一群盛装卫士的前呼后拥中从城堡的门口出来。他先是站在门口向所有人挥手示意,然后便缓缓走向了城市中心那座尘封已久的金字塔祭坛。

  金字塔前方的巨大广场上,此刻已经挤满了人。为了观看这场罕见的盛典,蒂华纳科城的15万居民几乎倾城而出。一面面鲜艳的黑鹰军旗在广场四周迎风招展,身穿银色铠甲的士兵手持斧枪和长矛,竭力维持着广场上紊乱的秩序。小贩推着装满饮料、水果和糕点的小车,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叫卖。乐队卖力地演奏着古老而神秘的宗教音乐,却总是被浪潮般的嘈杂声所淹没。

  在鼎沸的人声中,特库姆塞脸色庄重地登上了金字塔的小平台。看到君主的华丽仪仗,所有的印加人很快都渐渐安静下来,特库姆塞在心中对此非常满意,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保持不变,只是径直来到铺设了兽皮的御座跟前,眯着眼睛坐了下来。

  已经落成近五个世纪地古老金字塔。在阳光下显得无比雄伟,红褐色的外表仿佛依旧浸透着干涸的血迹。自从二十多年以前,特库姆塞登基称王以来,在他的直辖领地内就基本废止了残酷野蛮的大规模活人祭祀。这座曾经被人血浇灌的金字塔也渐渐荒芜,甚至变得杂草丛生,班驳剥落。

  直到最近几天,蒂华纳科城的金字塔才被仓促地整修一新。以迎接新一轮地残酷杀戮,而且是前所未有的盛大屠杀此刻,长长的俘虏行列,已经从金字塔的脚下一直延伸到城外,排起了一条足有几公里的长龙。在这些俘虏之中,有一部分是在时光神殿战场上俘获的精灵军,但更多的则是近几天捕获的本民族叛乱者,总数恰好为六千人。以讨好某个患有数字六强迫症地尊贵存在。

  全副武装的上千名印加禁卫军,面无表情地持枪押送着这些即将沦为祭品的可怜虫。.而那些预先服用了麻痹药物地祭品们,则被绳索和木棍串成长长的一列。表情冷漠地等待着命运的降临。一百多名光脚纹身的印加祭司和女巫,精神十足地在俘虏队列中间跳来跳去,一边摇着小鼓与铃铛手舞足蹈、高声呼喝,一边用染料七手八脚地将祭品涂抹成蓝色…这是从玛雅人那里传来地风俗神明喜欢蓝色的礼物。而舞蹈则能激发人的情绪。在将祭品押上金字塔之前,都得要这样闹哄哄地折腾一番,以活跃气氛。

  随着这些用来献祭的家伙被押送上金字塔,广场上的人群再一次激动起来,但高据御座之上的特库姆塞,此刻的眼神却是异常黯淡。

  作为一个接受过完整地外来文明教育,精通多国语言地开明君主。他一点都不喜欢残酷野蛮的活人祭祀。在这个列国征战地混乱年代。单纯的屠杀俘虏并不是什么大不了地事情。但要是把它当作一项盛大庆典来办,而且使用的还是那么野蛮变态的杀戮方式…一想到这里。特库姆塞就感觉肚子一阵蠕动,几乎要呕吐出来。

  自从成为这片高原的主宰之后。他就努力想要改变这种残暴嗜血的落后风俗,主要目的倒不是为了什么人道主义,而是出于经济方面的考虑印加人生活的区域普遍地广人稀,劳动力很是金贵。稍微杀几个俘虏用来祭祀倒也罢了,但是一次杀上这么多…也实在太浪费了吧!别拿战俘不当劳动力啊!如果都拿去孝敬神明了,矿山和农庄的苦工从哪里来?

  更何况,印加人的情况和玛雅人以及阿兹特克人完全不同,并不信奉嗜好血食的羽蛇神库库尔坎。身为外来户口的太阳女神阿曼纳塔,根本就没有接受血祭的习惯。而各部落的图腾其实大多胃口很小,活祭品供奉得太多也消化不了,只能是白白浪费。

  所以,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特库姆塞一直压制着活人祭祀的进行,即使不可能禁绝,也要尽量缩小其规模,并且由公开展示逐渐改为暗中活动…但是,眼下自己穷途末路,有求于人,不得不捏着鼻子开上一回历史倒车了。

  更要命的是,为了暂时掩盖这一不光彩的合作,这次盛典是托名祭祀王室的神圣黑鹰图腾来进行的,而他这个君主本人就是神圣黑鹰的大祭司,待会儿还得亲自操刀…

  特库姆塞幽幽地叹息了一声,从俘虏行列中收回目光,回头望着跟随自己一起前来的红衣少女,“阿芝莎,开始吧!”他轻声呼唤道。

  脸色苍白的少女听到之后,连忙从侍卫手中接过一个用人头盖骨做成的描金酒盏,颤颤巍巍地端到父亲面前。特库姆塞苦笑一声,把手指伸入盆内,然后抹在额头和脸上,苍老的面容顿时一片血红。

  阿芝莎公主举起酒盏,将里面剩余的鲜血使劲洒向金字塔的台阶,几位高大的祭司随即敲响了蒙着人皮的巨鼓,广场上涌动的人群顿时再一次鼓噪起来。

  特库姆塞从宝座中站起身来,登上金字塔正中央那座玉石打磨的古老讲坛这好象是一个通例,凡是长期实行城邦制度的国家,都非常热衷于演讲他没有迫不及待地开口,而是优雅地侧着头。以凛冽地目光扫视着万头涌动的广场。通过一个从祥瑞号上顺来的魔法镜象仪,他的面容被放大了数百倍,然后投射在金字塔上方的虚空之中。那锐利的眼神仿佛要把人的内心刺穿,以至于目光扫过地地方,人群都不由得安静了下来。

  粗看起来,特库姆塞陛下并不是什么特别耀眼的人物:中等个子、花白头发、身材瘦弱、脊背微微伛偻…但是,如果细看他的面容。就会发现其脸部线条之坚毅,甚至能够让人心生畏惧!而那双略带浑浊的黑眼睛里,充满了征战四方的威武与无畏,笑看风云的优雅和坚强,似乎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沧桑与落寞…

  这就是闻名遐迩的高山之王,纵横新大陆沙场地不死鸟,一个从某种意义上讲已经被神话了的人!即便他眼下正处于人生低谷,从外表看依然是那么的英武。那么地顽强,那么的充满魅力,仿佛天生就带着一副领袖风范!

  “诸位!”特库姆塞用一种悲戚的声调开始了他的演讲。几个储存了扩音魔法地晶石一起发动,将他的话语放大到全场清晰可辨,“这是一个悲哀的年代!旱灾和蝗灾摧毁了我们的庄稼,强大的侵略者正在步步进逼。可恶的叛徒们在后方兴风作浪,而我们伟大的太阳女神英提(阿曼纳塔地化名),也在敌人地卑鄙偷袭下陷入了长眠!”

  广场上的人群纷纷低头不语,对于近期以来形势地恶化,他们也都是有目共睹。光是精灵舰队在月亮湖上的横行骚扰,就让这座高原上最大地商业城市几乎陷入了萧条和瘫痪之中,连港口的搬运工都开始大批失业了。

  “但是。不要害怕!我始终认为。我们的战士依旧勇敢!我们的人民仍然坚强!”

  将诸人的神色收归眼底,高山之王微微叹息着。原本那略带沙哑,质地仿佛纯金一般清亮的音色。也随之愈加高亢起来,“只要我们能够团结一致,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只有驱逐外敌,消灭叛徒,才能成为自己命运的主人!自由和幸福从来都不是靠别人赐予的,更不是全无代价的!为了这个国家和我们的后代,让我们抱着必胜的信念,勇敢地继续战斗下去吧!”

  没有理会广场上山呼海啸般的喧嚣声,特库姆塞进一步提高了音量,“现在,把那些罪恶滔天的侵略者,以及藐视民族生死的叛徒都带上来,接受神的惩罚吧!愿这些鲜活的血液,能够升华神的荣耀,坚定我们的意志,保佑我们从危难中得到拯救!”

  演说完毕,他略微清了清嗓子,然后抚摩了一下食指上戴着的精金玺戒,口中喃喃地念了几句咒文。伴随着闪耀的五色光芒,那头仿佛精铁铸造般威猛的神圣黑鹰顿时凭空扑出,在金字塔的上空盘旋几圈之后,稳稳地落在塔顶小神龛的尖顶上。此刻的黑鹰神态威风凛凛,嘶鸣声清冽悠长,看起来和往常一样颇具皇者气派,广场上登时又是一片欢声雷动。

  在这个乱纷纷的当口,几名据说刚从东方热带雨林地区过来的陌生祭司匆匆奔上金字塔,手持各种法器在特库姆塞面前排列成阵势,同时念颂咒文。淡淡的黑色雾气随即在金字塔顶端弥漫,强大的魔法波动荡漾扩散,不多时,一个黑色的六芒星魔法阵便以刚才的玉石讲台为中心,在虚空中渐渐成型。闪耀的魔法灵光在阵型上流转跳跃,仿佛黑夜中的点点繁星。

  面对这一奇特的景象,金字塔下的民众纷纷伏地祈祷。但特库姆塞只是站在旁边冷眼旁观了片刻,接着又面无表情地从一名老祭司手里接过一柄古老的黑耀石匕首,然后径直走向沿着台阶一直延伸到金字塔顶端的俘虏队伍中,将最前头的那个家伙给揪了出来,

  “现在,我宣布祭祀正式开始!愿这些血肉能够满足神明大人的胃口,祝福我们的民族更加兴隆吧!”

  说完,他双手举起匕首,对着躺在玉石讲坛上的祭品狠狠扎下!

  马兹卡大陆的活人祭祀,向来都是极为野蛮和残酷的简而言之,就是挖心、剥皮、吃活人。

  伴随着海啸般的欢呼声,在这座高耸的金字塔上,浑身涂抹成蓝色的活祭品先是被斧头或棍棒打折手脚,然后由四名低级祭司上前,分别抓起这个倒霉鬼的四肢,把他抬起来仰面放倒在玉石祭坛上,并且尽量把他的躯体伸开拉直。

  接下来,就是最野蛮,也最令人作呕的一幕了。主持祭祀的特库姆塞手握礼仪专用的黑曜石匕首,猛地刺入俘虏的左胸肋骨处,一刀拔开热气腾腾的骨肉,硬生生地伸手探入胸腔,抓出那颗还在突突乱跳的心脏,抛进一个黄金铸造的精美盘子。另一名陌生面孔的黑袍祭司恭谨地接过盘子,娴熟地捏了捏那颗鲜活的心脏,把心脏上的鲜血涂在一面绘制了黑鹰图腾的浮雕像上…

  整个祭祀进行到这里为止,似乎都和真正的马兹卡大陆图腾血祭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如果有幸绕到浮雕的背面去看看,你或许会发现那里篆刻了一只黑色的六指手掌,并且幽幽地散发着邪恶的气息这是乌黯主君格拉兹特的邪徽!

  待到跳动的心脏被挖出,其余的祭司们立即抡起斧头,将这具还在痉挛抽搐,尚未完全死透的祭品大卸八块,然后把尸骨从祭坛上踢下去,沿着高高的石阶一路滚到金字塔脚下。几个预先等在那里的助手赶紧跑上来,将头颅穿插在一根竖立的长矛上,涂抹着蓝颜料的尸体则被胡乱地摆放成一堆按照古老的习俗,本来还应该将祭品的皮当场剥下来,披到主祭者身上,让他穿着腥臭的新鲜人皮袍子和群众载歌载舞。然而,特库姆塞实在受不了那种恶心的感觉,再加上这一次祭祀的对象,其实并不是那些要求变态地本土神明。所以打个马虎眼也就过去了。

  人皮袍子可以省略,但是,他同样无法阻止围观者依照古老的习俗,争抢着将尸体割开分成小块儿,带回家煮成炖肉享用…在眼下普遍饥荒的大背景下。这种行为不仅仅代表着领受神的恩赐,而且还更具备了补充动物性蛋白质的现实意义,特库姆塞只能听之任之。

  一块块沾着血地碎肉在狂热的众人手中传递,广场四周的群众全都欢呼起来。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鼓声,祭司们又开始处理另外一名不幸的祭品…

  太阳渐渐西斜。盛放心脏地盘子换了一个又一个,金字塔脚下的骷髅骨架渐渐堆积如山,溪水般的鲜血沿着台阶向下潺潺流淌…年老体衰的特库姆塞在处理到第六个祭品的时候,就感觉自己无力再继续下去。他将匕首随手塞给了一名祭司,自顾自坐回了御座。半闭着眼睛休憩起来。只是那丝丝地惨叫声和刺鼻的血腥味,依旧搅得他心神不宁。

  等到特库姆塞再度站起身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嫣红的晚霞之下,不但是金字塔的四面台阶上全部铺满了断肢残骸,而且广场也早就血流成河。十余万市民却依旧不动声色地行走在堆积如山地骷髅之中。用小刀削取上面的皮肉尽管和动辄屠宰上万人供奉神灵的玛雅人以及阿兹特克人相比,印加人的活人祭祀很少出现这样上千人的宏大规模,但是究其本质而言,并无什么不同。

  在这片信仰蒙昧而虔诚的土地上,各种形形色色的残忍血祭,早已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并不是几十年外来文明地冲击就可以轻易打断地。

  望着这片尸山血海地残酷景象。以及那一盘盘停止了跳动地心脏。特库姆塞心里隐隐有一丝遗憾。因为还有近千名祭品来不及上金字塔。而按照马兹卡大陆地惯例。祭祀是绝对不能在夜晚进行地尽管被供奉地格拉兹特并没有这样地要求这就意味着。到了明天早上。身为神圣黑鹰大祭司地他还得要再一次亲自操刀…想到这里。他就直感觉自己地头皮阵阵发麻。不过…特库姆塞瞟了一眼那个混杂在祭司队伍中。头戴黑色宽沿帽。身穿土黄色风衣地年轻男子。看到他对自己点头微笑示意。心头地那丝遗憾不由得消逝了许多。

  只要能够成功取悦那位尊贵地乌黯主君。协助自己地军队在绝境中反败为胜。重新杀下高原。并且顶住精灵诸神地插手干涉。高山之王陛下并不介意违反自己地道德准则。多杀一些战俘来举行祭祀。也不介意多脏几次自己地手身为王者。很多时候都会行事身不由己。必须有所取舍。

  他叹了一口气。略微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又一次在卫兵们前呼后拥之中走回了城堡。蒂华纳科城虽然是王室直辖领地。但却并没有修建华丽地行宫。而常年征战在外地特库姆塞。其实也很少巡视这片深处高原中心地飞地。结果当他退回这里之后。就只能和士兵一起住进古老地湖畔堡垒…同时住进来地。还有一群居心叵测地不速之客…

  “尊敬地高山之王陛下。吾主对您这一次奉献上地祭品感到非常满意。并且希望我们双方在未来能够继续合作愉快!”

  刚刚走进住处地小客厅。特库姆塞就看见那个黑帽子、黄披风地年轻男子已经坐在桌边等着了。并且举起酒杯向自己致意。另一名身穿红色连衣裙地漂亮女子也从椅子上起身迎接。向他行了一个优雅地开裙礼。

  “哦。是么…亲爱地欧凯将军。整整六千名健康强壮地祭品。整整六千颗活蹦乱跳地心脏。是该让那位乌黯主君感到满意了!可是。你们送来地这批军火。却让寡人实在是不怎么满意啊!”

  特库姆塞一边在侍从的帮助下脱掉为庆典所穿的笨重礼服,一边对两位客人抱怨说。

  他身上这套的传统王者服饰不但镶嵌了金银珠玉,而且是由近万根苍鹰、孔雀、游隼和火烈鸟翎毛编织而成,奢华固然是够奢华了,但是一举一动却也仿佛开屏的孔雀一般累赘。简直是举步惟艰。特别是那顶造型夸张之极的巨型羽毛织冠,不但丛生地翎毛足有半人高,戴着行走时稍不留神就会失去平衡,而且编织的密不透风,在太阳底下晒了大半天之后。特库姆塞感觉自己都头晕得快要中暑了。

  但是,更让他感觉到头晕目眩的,还是要数欧凯送来的一大堆杂碎”…

  “…你给我送来的两百多枝狙击枪里面,有一半以上是膛线都被通通磨光地报废品;一千六百多枝滑膛枪至少来自于一百五十多个产地、七十多种口径,其中一部分似乎还是手工自制的。并且锈蚀得一塌糊涂;十五门青铜野战炮居然分别来自从翔龙帝国到耐色瑞尔帝国的全世界十五个不同国家,而且每一门的生产日期都比我这个老头子的年龄还要大,总共只有两门还能勉强使用…像这样一堆乱七八糟地破烂,后勤保障该怎么做啊?我需要的是能够迅速装备一个新军团的制式装备,而不是足以开办一家万国兵器博物馆的展览品!”

  挥舞着那张用魔鬼皮肤鞣制的货物清单。高山之王怒气冲冲地对着来自深渊地特使们发出了狂暴的咆哮,“更令我生气的是,我方明明按时足额地提供了六千名祭品,可是你们提供的无论哪一类军用物资,都没有办法和协议上的条款对得上号!”

  “数字差距比较小地那些先不说了。在协议里特别规定的一百八十把倭刀,我方总共只收到了两把,还是生了锈的,剩下的全部都被漂没了;六十桶火药我只收到了二十三桶,而且不是受潮出虫就是掺了沙子和碎石块,甚至有两个木桶里面装的干脆全是沙子,没有装进去哪怕一分一毫的火药;急需的两千瓶治疗药水连一瓶都没有送来,却给了我一堆铁链、骨灰盒子和陶瓷脸盆;而预订的合金长矛、战斧和刀剑也不知去了哪里。倒是多出来了十九台至少经历了一千年悠久历史地古代铁魔像…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随着太阳女神地长眠,我们的绝大多数巫师已经失去了法力。哼哼。这些严重过时地笨重玩意,我又该到哪里去找魔法师来操纵啊?”

  他冷哼一声。将这份清单往桌子上重重一拍,“鉴于贵方这种不负责任的表现,我方认为乌黯主君明显对这一合作缺乏必要地诚意。在就此事得到一个合理解释之前,我不认为我们双方之间还有任何继续合作的必要!”

  听完特库姆塞这番义正词严的愤怒控诉,欧凯将军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随即便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无论是他还是格拉兹特,都绝对无意于在这个任何计划都尚未开始实施的时候,同印加人方面彻底撕破脸。而且,他也相信在乌黯主君的凶名震慑之下,那些经办此事的恶魔并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贪污克扣虽然各个位面的官僚机构都是一样的,但是对于那些顶头大BOSS极为关注,并且要求特事特办的工作,

  但是…这位“第二像魔鬼的恶魔”忍不住又要开始头痛了:和纪律严明,等级森严的地狱魔鬼们不同。在代表着混乱的深渊里,无论上面的掌权者再怎么三令五申、严刑逼迫、杀鸡敬猴,只要执行命令的家伙仍然是恶魔,他们那种与生俱来的混乱本性,还是会把所有事情都给弄成一团糟。纵然事先要他们立下军令状,也照样是毫无意义在乌黯主君统治的三层位面之中,因为头脑发昏办砸事情而被杀的恶魔,每年都有成千上万。但是,接替这些倒霉鬼的后一任恶魔,依然不可能克制得住自己的混乱天性,结果很快又会犯下比前任更加脑残的低级错误…

  因此,他和他那个同样过于理智的上司格拉兹特殿下,在深渊里几乎天天都被这种大规模的全面混乱状况气得是七窍生烟,甚至硬生生地气到了心理变态的程度…特别是最近这些年里,由于灵魂幼虫匮乏,营养跟不上,恶魔们的脑残指数似乎又进一步上升了…于是,格拉兹特殿下和欧凯将军等几位高层人士的变态指数也只好跟着继续上涨。

  “可恶!管理传送门的那些笨蛋!大概是在发货的时候脑子又出了问题,把这批军火和用来支援血战前线的劣等装备给弄混了!”

  欧凯在心中暗自咒骂着,同时赶紧挂起一副笑脸,心里不住地盘算着:先对特库姆塞说几句好话,把事情暂时糊弄过去。然后再向后方发出质询,砍了那几个犯浑的贱人,并且设法申请一笔赔偿,争取让这一问题得到圆满的解决要不然,他在马兹卡大陆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就有可能要功亏一篑了。

  不料,欧凯还没来得及组织好措辞,那位陪同他一起前来红衣小姐就忍不住跳了起来,对着气势汹汹的投诉者发起了反击。

  “尊敬的特库姆塞陛下,我方提供给您的军火,确实存在着不少缺陷。但是,您为乌黯主君大人准备的这场血祭,似乎也多少有点问题吧!”

  对着火冒三丈的高山之王说出这等话的,是一个身穿着鲜红色华丽长裙的女人,她的头上顶着干枯的深红色玫瑰花环,脸庞前挂着淡红色的丝绸面纱,嗓音清脆而柔软,带着几分富有磁性的魅力,就像是全世界喉咙最棒的黄鹂鸟在歌唱。

  如此悦耳的声音,再配上妩媚动人的娇艳眼神,仿佛清澈甘甜的泉水一般,能够抚慰任何人心头上的所有愤懑与伤痛。尽管很清楚对方是想要找茬,但特库姆塞还是勉强止住怒气,淡淡地说道,“哦?是么?我可不记得血祭的人数有任何短缺…美丽的红色寿衣(RedSh肉小姐,可以麻烦您具体解释一下吗?”

  妖艳的魅魔术士抬起头来,颇为矜持地微微一笑。她红色寿衣不但是在整个下层界闻名遐迩的超级大美人,也是统治断域镇(BrokenReach这个血战炮灰集结地的睿智女领主,绝非那些胸大无脑,满心淫欲,只知道勾引和欺诈男人的一般魅魔可比。

  在过去的数千年岁月里,她应付过无数拨前来向她恶意讨薪的倒霉冒险者,镇压过不晓得多少回外来务工人员的群体性抗议活动,还曾经将许多声名显赫的走私商人先后压榨得倾家荡产。在普遍严重脑残的恶魔之中,经验丰富的红色寿衣可以称得上是极为罕见的组织管理学天才了。

  因此,对于如何在谈判中尽量压价,红色寿衣自有她的一番心得:不外乎闷棍加甜枣嘛!

  只可惜,大概是对自己地手腕过于自信,又或者是被过去的经验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和身处于断域镇那个主场的时候不同,她眼下并不是强势的一方…

  “尊敬的特库姆塞陛下啊,您提供的祭品确实没有什么质量问题,都是既活泼又健康的好小伙子。”魅魔术士地声音是那么的甜甜糯糯,仿佛涂抹着一层蜂蜜,“但是,在具体献祭的方式上,似乎还是有那么一些值得斟酌的地方哦…”

  “哦?”特库姆塞眉毛一挑。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睛,“小姐请讲。”

  “您今天所用的祭祀方式,其实是照搬了玛雅人祭祀羽蛇神库库尔坎的那套礼仪。虽然既狂暴又血腥,很对我们恶魔的胃口。但那原本毕竟是用来供奉神明的,而我们地乌黯主君大人,哎,可是一名不折不扣的下层界恶魔啊!”她幽幽地叹息说。

  “按照在费伦大陆地旧例子。供奉乌黯主君大人地祭祀典礼不该在光天化日之下举办。而是应当在黑暗地笼罩下进行…当然。这一条要求得不算太严格。但是您处理祭品地方式就错得更离谱了。不但没有按照我方地祭典规定。将他们溶解在强酸当中。反倒是把祭品挖心碎尸剥皮…”

  红色寿衣地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就像她平时寻找到理由来克扣下属工资地时候一样。流露出了一丝得意地微笑。“尊敬地陛下。要是在祭祀中像您这样不按手续肆意胡来地话。格拉兹特殿下在深渊里领取祭品地时候。那感觉真是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您还能说这场血祭没有任何问题吗?”

  特库姆塞地眼神中顿时闪过一丝怒色。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平静地回复道。“红色寿衣小姐。我还记得。在当初讨论交易方式地时候。有过明确规定地只是祭品数量而已。并没有说过要严格按照你们地方式来进行祭祀。更何况。无论是通过怎样地方式。这些被献祭地灵魂终究还是到了乌黯主君地手里。并没有在哪个环节中被漂没掉吧!”

  说到“漂没”这个词语地时候。特库姆塞专门加强了语气。似乎是在发泄对恶魔方面在交易中毫无诚意地愤慨。

  “话可不能这么说哦。尊敬地陛下。”红色寿衣俏皮地竖起一根纤细地手指。凑到特库姆塞地面前摇了两下。“我在这里打个比方吧。例如干燥地普通麦子和被水浸泡过地变质麦子。虽然同样都是麦子。但是得到这两种麦子地人。感觉肯定不会一样。而通过不同方式献祭地灵魂。虽然都是灵魂。但是对于收货方来说。也还是不一样地啊!您说是吗?”

  “唔。是这样啊…”特库姆塞摸着胡子点了点头。含糊地应道。奇怪地是。不知从何时起。他地眼神竟然蒙上了一层朦胧地迷雾。表情中也略微带上了几分呆滞和恍惚。“那么。美丽地小姐。依照您地高见。我们该如何解决彼此之间地分歧呢?”

  看到这副景象,欧凯将军一时间神色大变。但是,由于之前没有和高山之王打过交道,魅魔术士此刻却依旧浑然不觉。

  看到对方的态度有所松动,红色寿衣不由得兴奋地舔了舔嘴唇,用诱惑的语气说道,并且得寸进尺地伸出一支玉臂,搂上了特库姆塞的脖子,“嗯哼,那个啊…以小女子所见,既然我们双方都有一些不是之处,索性就让所有事情都就此揭过如何?”

  “如果…如果陛下还不满意的话…”她用略带羞涩的语气说道,但是内容却是异常的大胆和露骨,“小女子也很乐意贡献出自己的这副漂亮皮囊,在枕席上为您一展所长,想必一定会让陛下您老当益壮,再现雄风…哇啊!”

  电光火石之间,耀眼的绿光猛然一闪,红色寿衣顿时仿佛触电一般,被猛地弹开数尺之远,白玉般的手臂上嘶嘶冒出几缕黑烟,痛得她哇哇直叫。

  与此同时。特库姆塞却若无其事地坐回座位,收起了那枚刚刚释放出神圣驱逐术的宝石玺戒。他的眼神早已恢复了冷冽和清明,脸上的表情更是冷若冰霜,与先前那副迷离意动的样子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美丽红色寿衣小姐,高明地魅魔术士阁下。”他慢条斯理地说道,“阁下的魅惑术确实出神入化,而阁下的相貌身段也称得上倾国倾城。但是…”特库姆塞的嗓音猛然高亢,回荡在小小的房间中,仿佛金铁交击一般,“最后一次警告阁下,收起您那套诱惑年轻人的小把戏吧!请不要再对我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卖弄姿色了,这只会让我更加轻视您那与美貌毫不相称的浅薄智力,并且从心眼里感到无比地鄙夷和恶心!”

  听到这番毫不留情面的呵斥,感受到手臂上的阵阵刺痛。红色寿衣不由得急促地喘起了粗气,那对高耸的丰满胸脯一起一伏,豆大的汗珠打湿了她的鬓角和蛾眉,也不知到底是因为羞恼还是疼痛。刚才的那番所作所为,是她红色寿衣,乃至整个魅魔种族一贯以来的行事作风混乱地深渊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残酷之地,而魅魔又是恶魔中自身实力非常弱小的一族,必须充分利用本身的美貌与智慧。去努力取悦那些更强大的恐怖存在,才能够艰难地生存下来。

  因此。所有的魅魔都是洞察异性心理的交际能手,对于人性有着极为深刻的了解。这些有着天使脸蛋、魔鬼身材,各方面皆堪称完美地绝色佳人,往往用不着花费多大力气,就能轻易俘虏男人的心灵。某些强大地魅魔到达了一定水平之后,甚至不必使用“魅惑术”以及其它心灵魔法,只需要一句恰到好处的话语,一个微妙的动作,一个朦胧的眼神。男人们就会为了她们而心神动摇。以至于甘愿做牛做马,出生入死。

  作为风光八面的断域镇领主。以及乌黯主君最受宠爱的情人和部下,红色寿衣一直信奉着“男人靠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这句至理名言,并且长期身体力行。在断域镇的日子里,她就如同蜂巢中女王蜂一般,搜罗了不少被其美貌所迷惑的强悍打手,在混乱的深渊中经营起属于自己地一方小小天地,而且颇为此感到自得。

  但是到了今时今日,她才愕然醒悟到,在真正地强者面前,美色的作用其实并不如她昔日想象中那么强大。仅仅就个体实力而言,特库姆塞在诸国度之间只是不入流地小角色。但是作为一个有着雄才伟略的伟大君主,同样不可能完全沉溺于女色,反之,那些沉溺于女色地君主,也不可能成就多少大事,即使已经有所作为,也会逐渐陷入荒废。

  眼下这个时候,特库姆塞虽然确实是在走背运,但显然并不是因为沉溺美色而造成的,同时也没有因为失败而彻底灰心丧气,用享乐来麻痹自己。

  在这样一个心志坚毅的对象面前,由于轻视凡人而保留了大部分实力,只不过随意用上了几手小伎俩的红色寿衣,自然只能是被碰得头破血流,狼狈不已。

  “…呃,尊敬的特库姆塞陛下,红色寿衣刚才的失礼行为,绝对不代表我方的本意。对此,我向您表示最诚恳的歉意,并且恳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红色寿衣小姐的小小冒犯吧!”

  愣了片刻之后,欧凯将军终于结结巴巴地开了腔,试图转圜双方的冲突。但特库姆塞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很快就打断了他的话语。

  “从心底里说,我对你们的表现感到十分失望!”特库姆塞冷冰冰地说道,“就我所了解的信息而言,你们恶魔好像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精诚合作。无论形势如何紧迫,都要千方百计地找机会算计一下同盟者,好像不这么做的话,就显示不出自己的手段有多么高超似的。”

  “这种小心眼的卑劣行径,导致的最后结局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无论多么有利的形势,都会被你们浪费得一干二净!无论多么富有诚意的盟友,都会被你们逼得转变立场!”

  欧凯不由得苦笑起来,恶魔的日常行事之中,确实普遍存在着这种现象。但这通常未必是因为什么小心眼,而是来源于深渊本质的混乱天性迫使他们无法长时间保持任何合作,或者遵守任何协议。

  举一个最极端的例子,神魔之间最最严酷也最最可靠的盟约,莫过于冥河誓约了。凡是违反了冥河誓约的神魔,都将被不可抗拒地剥夺掉神格和力量,在地狱第四层的烈炎深渊中承受五千年灼烤之苦,基本上都会死在那里。就连曾经的众神之王艾欧,也无法对此完全免疫(所以,他违背誓言强行摧毁命运石板的下场,就是导致了最终的毁灭)。

  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违背过冥河誓约的神明,用一只人类的手就能计算完了。而违反过冥河誓约的魔鬼,更是连一个也没有。但是,那些曾经发下冥河誓约的强大恶魔,却有过不少莫名其妙的违约案例。

  这些违约者并不是不知道冥河誓约的可怕,也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自杀倾向,但是来源于深渊本质的混乱天性,却让他们在很多时候根本无法正常地思考,甚至做出违背冥河誓约这种脑残至极的举动。

  连关系生死的冥河誓约都是如此,那么一般性质的合作与交流就更不用说了…事实上,假如有消息说格拉兹特突然自杀了,欧凯也一点都不会感到奇怪作为“最像魔鬼的恶魔”,格拉兹特其实等于是一直在逆深渊本质而行,承受的精神压力绝非一般恶魔可比。如果有一天他终于暂时失去了正常思考能力,那么绝对会做出某些一般白痴都无法做出的白痴行为来。

  “按照我本来的想法,最像魔鬼的恶魔格拉兹特或许会有一些不同。但事实证明,我似乎是想错了。”

  特库姆塞叹了一口气,从桌子上的银壶里倒出一杯甘草茶,一饮而尽,稍微润了润喉咙,“从刚才的情况来看,我们之间暂时是谈不下去了。趁着时间还早,我给你们说一个故事吧。”

  他放下杯子,抬头望向天花板上那盏来回摇晃的吊灯,飘忽的眼神仿佛能够穿越遥远的时空。

  “…若干年以前,在费伦大陆的西北海岸,正义之神提尔的教会曾经统治着一块狭小而又贫瘠的领地,它的名字叫做伊修巴尔。”特库姆塞幽幽地说道,眼神中隐约有些朦胧,似乎不像是在讲什么故事,而是在回忆着某件记忆深刻的前尘往事一般。

  “有一年冬天,伊修巴尔的提尔教会逮捕了一名据说亵渎了神明的邪恶女巫,并且按照相关法律的规定,将她判处火刑。于是,行刑人员就从商人那里强行征用了大量的上等干柴和烈性火油,在镇中广场上堆积成一座小山,准备点火将犯人烧死。”

  “但此时正值大雪纷飞的严寒时节,城中贫民多有冻死街头的,看到教会方面居然为了处死一名犯人而如此铺张浪费,顿时激起了全城公愤:天气这么冷,我们这些信徒都快要冻死了,你们这些平时吃我们穿我们的无良神棍,不但没有任何救济措施,反倒还要浪费这么多柴火大烤活人…结果,在若干流浪汉的鼓噪下,近千名围观者一拥而上,抢了干柴和火油便各自搬回家用来取暖,连那个女巫也在一片混乱中跑掉了。”

  “事后,提尔教会从本部派遣来一个调查团处理此事,那位调查团主席也是一个严格强调法律的人,刚刚抵达伊修巴尔,就立即在全城展开了大搜捕,挨家挨户地捉拿当天抢了柴火的人。不过区区四千居民的镇子,竟然有八百多人被捕。为了震慑各地刁民,调查团将这些家伙统统都冠上了协助邪恶势力、放纵女巫逃跑的沉重罪名,并且拟定判处十五年以上的流放或苦役,其中相当一部分可能还要被处死。”

  “这一下当即引发了全城大暴动,伊修巴尔警备队在暴乱中全体倒戈,城中的提尔神殿同时毁于一场大火。几名牧师以及那个冷酷的调查团主席被杀。闯下滔天大祸的居民在冷静下来之后,赶紧向附近地耐色瑞尔帝国驻军求援,申请归附帝国治下,以求自保。”

  “但是,在这个问题上,当时的耐色瑞尔政府却是犹豫不定,他们一方面好言安抚镇民,同时邀请各大教会和组织向伊修巴尔派遣观察员,共同协商解决此事。另一方面却在暗中和提尔教会通气…”不知为什么,特库姆塞的话语中竟然带着几丝愤懑,“现在看来,耐色瑞尔政府应该是早有预谋!”

  “那个时候执掌着提尔教会的几个主要首脑,都是些头脑僵化不知变通的老顽固。在得知了伊修巴尔的动乱以及帝国政府可能采取的举措之后,一时间全都慌了手脚区区一座贫瘠而又狭小的伊修巴尔镇。本身并不值得教会花费太多精力前去争夺。但是,假如提尔教会辖下的其它领地也向这个坏例子学习,动辄以投靠某国政府来威胁教会本部。那么麻烦可就大了。”

  “于是,为了维护他们眼中最重要地法律权威性,并且防止分散在费伦大陆各个角落的教会领地出现离心倾向。几个高层领导匆忙商量了几句之后。竟悍然出动大批圣武士,连夜突袭伊修巴尔这个叛逆者的巢穴,然后按照教会惩治叛徒的古老法律,杀死了镇上所有的男人,女人和孩子变卖给了精灵王国的奴隶商人,贩运到马兹卡大陆殖民地,最后再将整座镇子付之一炬…”

  说到这里,特库姆塞略微停顿了一下,嘴角竟然忍不住开始了一阵阵抽搐。“在正义与法律地名义下。提尔教会血腥平定了伊修巴尔之乱。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整个耐色瑞尔帝国。乃至整个费伦大陆的各大势力都已经往伊修巴尔派遣来了观察员,并且正待在郊外。亲眼目睹了提尔教会地残暴镇压行动…”

  “而不知已经落入觳中的提尔教会,居然还高调庆祝伊修巴尔平乱功绩大喜过望的帝国政府趁机插手,不但广发文章抨击暴行,将魔法水晶记录地惨案实况影象四处传播,而且还设法赎回了一部分被卖为奴隶的伊修巴尔居民,让他们到各地去现身说法。再加上几次真伪难辨,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的公开场合灭口行动…于是,伊修巴尔之乱的平定完全起到了反效果,本来刚刚恢复一点元气的提尔教会,又在形象宣传方面遭到了毁灭性打击,普通信徒大批流失,许多教会领地被各国政府以种种名目没收,到现在还是一蹶不振。”

  “这件事情我听说过。十八年以前发生地伊修巴尔之乱。”欧凯将军摸着下巴说道。“知识之神欧格玛和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地又一大杰作。再一次不动声色地从根本上瓦解了正义之神教会。这一对老少组合玩起舆论战来真是越来越熟练了…不过。恕我才疏学浅。请问陛下说这个故事有什么用意呢?”

  “既然阁下以前就听说过这个故事。那么解释起来就更方便了。”特库姆塞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不知阁下有没有注意到一点。在伊修巴尔之乱地全过程中。提尔教会地应对措施固然是昏招迭出。一错再错。但要是仔细推敲起来。他们地做法却每一步都严格地遵循了法律。从未越雷池一步。”

  “似乎确实是这样没错…”欧凯仔细回忆了一下。愕然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

  “既然提尔教会地全部举措都有法可依。那为什么没有人它地行动。反而都去同情违法犯罪地伊修巴尔镇居民?”特库姆塞又继续追问道。

  “…”说实在地。和一个混乱邪恶地恶魔谈论什么法律与正义。真地是有一点对牛弹琴地味道。好在欧凯将军多少也算是恶魔中地高级知识分子。而且在人类社会混迹了无数个世纪。其思维方式已经和一般人区别不算太大。

  “这个么…大概是因为提尔教会食古不化。参考地法律太过时了吧。”欧凯想了半天。有些不太确定地回答道。

  特库姆塞微微摇头,“这只是表面现象,无论披上多少层神圣的外衣,究其本质而言,法律依旧只是一套游戏规则而已。不管是怎样严密的规则,对于某一具体事项的操作者来说,总会有一些灵活机动的空间。要不然的话,那些律师是干什么吃的?就我看来,这其中整个问题的根子,还是出在缺乏责任心上。”

  他叹了一口气,“具体来说,就是当发生问题的时候,第一步想到要做的不是如何进行补救,而是怎样推卸自己的责任。当伊修巴尔镇在一开始发生哄抢柴火事件的时候,提尔教会想到的不是安抚民心,检讨赈济不力的过失,而是怎样罗织罪名让居民承担全部的责任,好把自己撇清,结果就是事情越搞越大,最终无法收拾。”

  讲到这里,特库姆塞的语调愈加冰冷,“而你们在这次合作中的举措,其实也是一样的不负责任不仅仅是对我的不负责任,也是对你们自己的不负责任!当我就军火问题提出抗议的时候,你们不但没有对此负责的意思,反倒是想用各种三流的小手段来倒打一耙!用强酸溶解祭品…哼哼!”

  他回过头来,扫了缩在角落里的红色寿衣一眼,“红色寿衣小姐,您知不知道,溶解六千个人得要花费多少酸液?而强酸对于我的军工生产又有着怎样的意义?、硝化棉…这些东西的生产制造都要用到强酸。而我这里并没有大量生产强酸的能力,就连向你们订购的四十瓶硫酸,也全部被漂没了!”

  特库姆塞忍不住失落地摇摇头,“唉,从我身上占这么一点小便宜,真的有那么好吗?你们的最终目标,是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起自己的教会和势力范围,而不是从我手里骗取几百几千个灵魂。如果只知道一味地耍小聪明,而没有大局观念,那么小便宜就是占得再多,最终也只会赔个精光。你们又不是不清楚,即使我们联手赢得了眼下这一局,精灵军依旧会占据上风。如果我们不继续维持联盟的话,那么还是一点胜利果实都保不住!可是,你们的做法又是怎样呢?哼哼,真正的合作还没有开始,你们就想着在背后算计盟友了,而且还是为了这么愚蠢的目的!与其如此,我们还不如一拍两散的好不怕敌人猛如虎,就怕盟友蠢如猪啊!”

  “这个…陛下,就刚才的冒犯,鄙人再次向您表示赔罪。”欧凯将军苦着脸说道,对方讲的这些道理,他并不是不清楚,也深以为然。但是,不管他将事情看得再怎么明白,也还是无法阻止恶魔同僚们那种与生俱来的混乱倾向,同样也没办法将各种多余的小算计完全遏止住,“真的是万分抱歉,但是,还请您务必相信我们的诚意…”

  “诚意不是用嘴说的,而是要用行动做的!”特库姆塞一句话就把他顶了回去,同时下了逐客令,“天色已经晚了,关于如何利用精灵军内乱夺回库斯科的事情,还是等到明天耐色瑞尔人也来了,大家再一起谈吧!希望届时我能够看到你们的诚意。”

  尴尬的沉默…

  片刻之后,欧凯将军突然低头鞠了一躬,然后便默不作声地拖着红色寿衣走了。

  望着两位恶魔特使离去的背影,特库姆塞依旧冷漠而傲慢地坐在原地,没有任何起身相送的意思,甚至没有发出一声送别的问候。(.

  但是,等到背影完全消失,房间的门再一次合上之后,他的表情终究还是垮了下来。

  唇枪舌战之时表现出来的的干练和激昂,毕竟无法掩饰住内心深处的虚弱与惆怅。四下无人之际,潜藏在冷峻外衣下的那一份真实,终于逐渐回到了这位君王身上。

  “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然后为了手段又忘记目的…我这个高山之王,竟然沦落到了不得不和这样一帮思维不正常的脑残家伙合作的地步,还真是够可悲的呢!”

  他疲惫地揉着发痛的太阳穴,随手理了一下乱蓬蓬的头发。不经意之间,特库姆塞瞟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镜子,愕然发现自己那张圆脸此刻已经瘦削得可怕,浓重的黑眼圈包围了整个眼眶,灰白的头发更是稀稀疏疏,越往上越少。一眼看去,真的很像是地理图鉴上描绘的一种叫熊猫的动物…还是在竹子开花的时节,饿得掉毛褪色的灰熊猫…

  “看来确实是累过头了,又没人提醒…这阵子真是老得越来越快啦!”

  特库姆塞小声嘟囔着,从怀里摸出一只精致的黄金坠饰,翻开镶嵌着碎钻和黑珍珠的盖子,一张精致的金箔小相片赫然入目。

  相片上地美少妇体态娇小,清秀妩媚。眉如远黛,肤若凝脂,眸如碧潭。皓齿如贝,两片樱唇宛如花瓣一般,娇美玉润。一头漂亮柔顺的黑发,被盘成圆圆的发髻,看上去既像是一朵苞尖初绽地洁白玉兰。又仿佛一朵明艳动人的芬芳玫瑰。

  “伊修巴尔…当初真不该让你自己回去啊!我的玛丽娜…”

  他长叹一声,将黄金坠饰紧紧贴在胸口,那张沟壑纵横的憔悴脸庞上,一时间泪花涌动。

  俗话说。王者无情。

  对于那些站在权势顶峰的大人物来说,爱情往往只是一种可望不可求地奢侈品,甚至是一味损害理智和清醒的甜美毒药。贵族和政客之间的联姻,通常更多的是代表着盟约地缔结和破裂,领地的合并与拆分,以及某些特权的转让和废止。至于爱情和浪漫,甚至年龄差距和近亲关系,往往都不在被考虑的范围之内。

  这样一来,在这些政治人物的婚姻之中,由于搀杂进了太多的功利因素,使得作为婚姻基础地情感,被稀释到淡薄得不能再淡薄。夫妻之间真能做到像童话里描述的一般,“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实在是百中无一;事实上。假如双方能够相敬如宾。包养情妇的包养情妇,找小白脸的找小白脸。各自相安无事,就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那些一家人反目成仇。刀兵相见的悲剧场面,从来都是是屡见不鲜;至于更残酷的…在某些国家,还有过强悍王后亲手宰掉老公和儿子,然后登基为女王的事例!

  然而,人性就是这么犯贱,越容易获得的东西,就越不把它当作一回事;而越是得不到地东西,就越是趋之若骛…古往今来概莫能外!

  作为在整个托瑞尔世界可以排得上前十位地强势君主,高山之王特库姆塞不但文治武功均属一流,而且在方面也简直堪称自律典范。他不但没有像东方君主那样穷奢极欲、后宫三千,而且也没有像西方君主那样广收情妇、遍戴绿帽,更没有玩断背山或者人兽游戏之类的变态喜好…当然,这并不表示特库姆塞是一个阳痿不举地老处男。事实上,他在七十多年的漫长人生中,先后有过四次姻缘,只是最终地结果都不甚圆满。

  特库姆塞在青年时代混得并不如意,长年充作水手和跑单帮的旅行商人,辗转于世界各个角落,却没有赚到多少钱,更没有得到什么一步登天的好运。一直拖到了年纪一大把的时候,才不得不开始着手解决自己的终生大事。

  他的第一次婚姻,是在耐色瑞尔贸易站打工的时候,和一名卓尔精灵女佣兵之间发生的露水姻缘。当精灵军在三十年之前强占帝国殖民地通贝斯港,并且驱逐所有耐色瑞尔移民的时候,女卓尔带着孩子自行回国。特库姆塞这次维持了不到两年的婚姻,也就无疾而终了。(留意哦,这个伏笔以后还有用.)

  失去了工作,孤身回到黑鹰部落之后,他又在部落里找了一个老婆,并且很快就有了儿子和女儿,已经年过四十的特库姆塞,对此感到非常满足。无奈成功者总要是经历艰难坎坷,而他们的妻子儿女往往会成为第一块试金石杀上高原的精灵远征军被黄金和鲜血冲昏了头脑,为了劫掠更多的财宝,竟然将屠刀挥向早就投靠了自己的黑鹰部落…一场毫无理智的残酷屠杀,敲响了精灵王国殖民扩张的丧钟,开启了特库姆塞这只“不死鸟”的传奇生涯,也给他的第二次婚姻画下了血色的句号。

  在高原上拉起队伍,展开对入侵者的全面反击战之后,再次变成孤单一人的特库姆塞为了稳固权位,又迎娶了时光神殿大祭司寡居之中的独生女,这就是他的第三次婚姻。由于是纯粹的政治婚姻,双方都毫无感情可言,结婚当年便分居两地。不久,女方生下一个儿子,但也同时因为难产而死。特库姆塞第三次成了鳏夫。

  此时的特库姆塞虽然还算健康,但毕竟已经过了五十岁,在人均寿命短暂的雪域高原。这样地年纪已经算是快要到达人生尽头。正当特库姆塞以为自己就将要寂寞终生的时候,一段火热的恋情,却毫无征兆地在这位暮年王者地面前展开了…

  “父亲大人,您和深渊方面的谈判进行得如何?刚才那两个家伙出去的时候,那脸色可真是坏透了呢!”

  一个清脆悦耳的嗓音骤然响起。打断了高山之王的沉思。他张开眼睛,抬头一看,发现阿芝莎公主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将一双小麦色地健美手臂伸到自己肩头上。一松一紧地轻轻揉捏起来。

  “谈得很不好。”特库姆塞沮丧地摇晃了一下脑袋,同时调整了一下坐姿,以便于女儿替自己按摩肩膀,“应该说是非常不好!这些家伙太令人失望了!我不怕和邪恶之辈谈交易,也不怕和聪明人谈交易,但却很害怕和蠢人谈交易…偏偏这些恶魔却是以脑残居多!”

  “哎?是吗?可那个欧凯将军不像是什么傻瓜啊!”阿芝莎奇怪地反问道。“我每次和他谈天,都被佩服得五体投地。而另外一位红色寿衣小姐,虽然名字比较奇怪,但是整个人看上去也是比较精明的那种类型…”

  “阿芝莎,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他们不是不聪明,相反,是小聪明耍得太多了!”

  特库姆塞叹息着解释说,“真正的智者。不会斤斤计较每一处得失。而是应当学会如何吃小亏赚大便宜。可是这些恶魔却恰恰相反,各式各样地小花招是一个接着一个。而大局观念倒是半点都没有。就个体而言,是相当油滑精明的。但是从整体上看,就蠢得无可救药了。”

  “无论邪恶还是善良,只要是聪明人,他们多半会依据情报和形势作出判断,以求得己方利益的最大化,因此他们的行为是可以预测的。但蠢人不同,蠢人的行事没有任何规律,或者说只有很荒谬地规律,而且这样的规律也是在不断变化的。无论掌握了多少情报,我们都无法预测蠢人下一步会做什么,甚至会去集体自杀也说不准。”

  他拍拍对面的座位,示意女儿坐下,“所以,我对这一次的合作非常忧心。恶魔毕竟是混乱和邪恶的具现化存在,习惯了背叛。有的时候甚至是为了背叛而背叛,没有任何的理由!我真不知道该如何与这样的疯子打交道,又无从逃避…”

  “这样啊,那确实是很麻烦呢…咦?父亲您刚刚哭过吗?眼睛都红了呢!”阿芝莎突然指着特库姆塞地眼睑,小声地惊呼起来。

  “哦?是么?”特库姆塞赶紧揉了揉眼睛,结果却是越揉越红,“刚才提起了几句伊修巴尔地事情,所以…哎,年纪大了,就忍不住伤感啊!”

  “伊修巴尔…”这个词语仿佛魔咒一般,方一入耳,就让阿芝莎立即浑身一颤,脸色煞白,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是啊,都十八年了呢!”她捧着茶杯,喃喃地说道,“母亲已经离开我十八年了,我却连她的相貌都没什么印象…”

  特库姆塞沉默了,他将一只手搭在阿芝莎地肩膀上,想要安慰她几句什么,但话到唇边,又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那实在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二十多年之前,在特库姆塞成为高山之王地第二个年头,一名年轻的女旅行家历经千难万险,从费伦大陆来到了他的宫殿,只是为了能够近距离瞻仰一番传说中的战争英雄,写出一篇真材实料的名人采访记录。

  这位勇敢的女性,名字叫做玛丽娜。

  她是一位娇小、美丽、聪明而又顽强的知性丽人,落落大方之中又彰显着几分高贵优雅。特库姆塞一见之下,就惊为天人,不顾年事已高,对她大献殷勤。而战争英雄的光环。也让玛丽娜对这位异国君主倾慕有加。很快,这一对老夫少妻就堕入了爱河,共同度过了一段相当美好的时光。

  不过。玛丽娜在故乡还有一个和前夫生地孩子,临时寄放在朋友家里。结婚后不久,她便不顾特库姆塞的苦苦劝说,执意要亲自返回费伦大陆一趟。直到上船起航的时候,玛丽娜才发现自己已经怀孕。在她抵达了目地地之后,顺利地产下一个女孩,那就是阿芝莎。

  然而,快乐的喜剧也就到此结束了。

  就在玛丽娜游历马兹卡大陆的那几年里。她的故乡遭遇到了战乱。朋友一家以及她寄放的孩子,全都不知所踪。这位不死心地母亲苦苦寻觅了一年之久,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只得悻悻而归。

  结果,更大的厄运降临了。

  运载她返航的客船,很不幸地在伊修巴尔镇附近搁浅沉没。然后。上岸借宿的旅人又更加不幸地遭遇了提尔教会地连夜突袭,不分青红皂白地被和镇民一起屠杀,很冤枉地成了伊修巴尔之乱的牺牲品。

  但玛丽娜还是活了下来了,尽管很可能当时就死去对她更好,因为…姿色动人的玛丽娜被卖到了精灵王国的奴隶贩子手里,并且进了马兹卡殖民地的精灵军慰安所。她在噩梦中里整整度过了一年,由于相貌出众,都会有士兵来找她,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很多很多。一次四五个,一天几十次。为了防止玛丽娜自杀或伤人。甚至还拔光了她的牙齿。

  于是,她从此变成了一个工具。一个让士兵排队轮流发泄地,最受欢迎的工具。当印加起义军偶然攻破精灵军堡垒,将玛丽娜拯救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完全疯掉了,身边还躺着四个光着屁股的家伙。

  可是,厄运还没有结束。

  玛丽娜虽然回到了特库姆塞身边,但是同样被贩卖的阿芝莎依旧下落不明。只是通过预言魔法,特库姆塞才确定了这位小公主不仅活着,而且就在马兹卡大陆的某个角落。一直到了六年之后,特库姆塞才从某个喜欢凌辱幼童的精灵军官那里找到了遍体鳞伤的女儿,并且通过某个地下组织,设法将她救了出来。

  而在此之前,身心皆遭重创的玛丽娜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母女俩终究还是没能再见上最后一面…

  结束了这段惨痛地回忆,特库姆塞不由得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对他地家族来说,即便在这之后,厄运也依旧在继续着:

  去年夏天的一次溃败中,他唯一地儿子也死在了战场上,并且没有留下孙子孙女。现在,除了阿芝莎以外,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再没有一个亲人了,而以他的年纪,也不可能再有任何新地后代。万一他们父女两个在什么时候一起挂了,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基业,也将会随之而烟消云散。

  就算他们暂时性命无忧,可是如果他想让阿芝莎即位的话,也一样是困难重重。马兹卡大陆的原住民普遍重男轻女,虽然不是没有女王或者女酋长的先例,但是他能够擅自留给阿芝莎继承的,也只有所剩无几的若干片直辖领地而已。

  至于高山之王的头衔、号令所有印加人的权力、领导整个大陆反抗组织的盟主地位…这些以武功为后盾的东西,都不是“柔弱”的女继承人可以从他手里接过的。

  更何况,就连他自己的统治地位,眼下也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危机,许多有势力的诸侯开始觊觎王位,各地的叛乱此起彼伏,即使能够夺回首都,还是社稷堪忧。除非能够取得更大的胜利…但是,在依旧占据着绝对优势的敌人面前,这有可能吗?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眼前这一关都不晓得过不过得去,我还是少操心以后的事情吧。

  特库姆塞自嘲地一笑,同时将手掌从女儿的肩膀上抽了回来。

  “阿芝莎…今天难得想起你的母亲,可以给我唱一首歌吗?”他平静地说道,语调中似乎听不出任何起伏,“就是你母亲最喜欢的那一首…谢谢了!”

  阿芝莎微微一愣,又沉吟了片刻,终于张开小嘴,亮出了歌喉。

  一瞬间,那段熟悉的旋律仿佛泉水一般,在高山之王的耳畔喷涌而出。

  “你的身影仿佛一首歌,萦绕在我心头,

  伴随着时光从我面前飞过。

  那些难以言表的心绪与情思,占据了我的每一刻。

  不知道这样平凡的每一天,

  是否会化作思念,流进这记忆的河?

  想让她静静地待在心里,

  珍藏在无人可及的角落!

  那些海誓与山盟,都只是一时的籍慰,

  也许只是为了迎向明天,才说出口,

  全都是虚幻般的温柔谎言。

  那段美妙的日子仿佛一首歌,我至今都记得,

  伴随着时光从我面前飞过。

  那段珍贵的日子仿佛一首歌,伴随我成长,

  在我的耳畔娓娓诉说…”

  伴随着悠扬婉转的歌声,特库姆塞捧着玛丽娜的小相匣,迷迷糊糊地靠在藤椅上,渐渐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难忘的倩影,回到了生命中的最后一个春天…

  夏天的清晨,降临得都很早,无论是在北半球,还是南半球。(

  熹微的晨曦之中,伴随着一阵阵窒息般的重压,菲里在某个半封闭的小空间里渐渐苏醒过来。

  “呜…怎么搞的,身体好酸痛…”

  他呻吟着,睁开了眼睛,然后便轻易地发现了全身酸痛的来源。

  “真是的,怎么一个两个都往我身上靠,我都不是垫子…”

  虽然如此抱怨着,其实菲里心中还是很快慰的。他现在所处的情景,对任何男人来说,都堪称是香艳无比两位一丝不挂的大美女,此刻正一左一右地蜷缩在菲里的胸口边上,光洁的脸颊直接贴到了他的下巴旁边,鼻中发出轻微的呼吸声,睡得正香。女性特有的芬芳气息弥漫在身畔,闻起来绮旎而又馥郁,令他感觉迷醉不已。

  左拥右抱,揽美在怀,世上真是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哪怕是睡在阴沉丑陋又束手束脚的棺材里,也无所谓了。

靠在他左边肩头的这位美女身材高大,足足超过了菲里一个头那么多。一头波浪般的丰茂红发闪闪发光,乱糟糟地披散开来,一直延伸到了她的腰际。英气勃发的五官,仿佛刀刻斧凿出来的一般坚毅。尽管处于睡梦之中,她面庞和身躯的线条,依旧是刚硬有余而柔美不足,连胸脯都仿佛长着肌肉,偏偏却又有着弹性绝佳的紧密触感。因此,她不会让人产生男人婆或者母熊之类的反感联想,而是充满了罕见的中性之美,似乎同时既有着女性天生的善良温柔,又具备男性常有的坚强和果断…当然。仅仅是看上去如此而已  右边的另一位美女,身材同样比菲里略高一些,但拥有地却是一副文静恬美的外貌。如阳光般耀眼的柔顺金发,同样一直延伸到腰际。胸前那对硕乳足有椰子一般大小,出奇的盈实。那丰腴的身子,就如同熟透的瓜果一般可人。浑圆的屁股、结实的大腿、柔和的身形曲线、还有眼角眉梢显露出来地妩媚韵味,全都体现出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娇柔之美,令人不由得怦然心动。

  如果说前一位美人看起来像是一只美丽的母狮子,秀丽的外表下蕴藏有无穷的力量。那么后一位美人则是知识女性的典范。成熟理性、端庄大方,却又不失性感妩媚。不过,尽管从外表上看,这位金发美人似乎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贤妻良母,但菲里却很清楚,她的身体里其实蕴涵着远比前一位红发美人更加可怕的破坏力,日常行事更是充满了女强人地彪悍风范,简直可以说是会走路的人形原子弹…具体来说,就是遇到一座山挡在前面的时候不是想到要绕路。.而是会用魔法把山轰开的那种超级暴力份子…

  而且。这两位美女看上去都要比菲里更加成熟与年长。实际情况也确实是如此…

  看起来。我还真是一个无可救药地姐控呢!菲里苦笑着想道。

  但是…肩膀和手臂酸痛也就罢了。自己“下边”传来地那种温热潮湿地感觉。又是怎么回事?嗯。感觉好象还在缓缓蠕动…

  他从粉肢玉股之间挣扎着挪动了一下。略微仰起脑袋。往下半身地位置看去。愕然发现一名身材纤细地半精灵美少女正伏跪在他地双腿之间。俯下俏丽地脸蛋。用温暖濡湿地小嘴抚慰着他清晨勃起地…

  “莉拉?你怎么也钻到我地棺材里来了?”

  听到这一声询问。正在努力做着唇舌服务地半精灵美少女抬起头来。委屈地望了他一眼。瞳孔中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但她却没有任何应声回答地意思。只是拿起一只精致地小闹钟。朝着菲里晃了晃。

  “哈?”菲里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随即感觉到原本纠缠在自己身上地那些长发悉悉索索地拖动起来,弄得他感觉有些痒痒就在此时,仿佛触发了什么机关似的,靠在他肩膀上的两位美女一起苏醒了过来。

  “早安,我的小坏蛋!”

  金发美人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吻,那充满活力与锐气的双眸,使得她柔和的五官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柔弱。

  “早安,亲爱的蕾贝卡老师,嗯。还有亲爱的蕾妮…”

  菲里分别亲吻了一下老师和女朋友。然后应声说道,“请问…这是怎么回事?”他朝着还在用牙齿和舌头努力工作地半精灵美少女努了努嘴。同时感觉一阵阵舒爽地快感如海浪般传来,顺着他的每根神经抵达了末梢。让他几乎忍不住要颤抖起来,“噢”

  “不是你自己说地,想要被美女用早安咬唤醒吗?”蕾贝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嗔怪地说道,“所以我特地叫莉拉来满足你的这个愿望。莫非…她地技术不够好,把你咬痛了?”她眼珠子一转,突然神情诡异地说道。

  “那倒没有…谢谢了…噢噢”

  菲里涨红了脸,嘴里不住地喘着粗气。他感觉那一阵阵冲击着脑海的快感,已经从波浪上升到了海啸的级别。而下半身那东西也在急速膨胀,仿佛要把半精灵女奴的小嘴撑爆一般,要不了多久,就会在那个温暖的狭窄空间里爆发出来了。

  被上官在胜利之后出卖,已经沦为奴隶将近一年的半精灵女军官,此刻正卖力地上下移动着自己的小脑袋,柔软的香舌不时吐出舔弄,甚至深深吞入,让那炽热滚烫的东西一直抵进咽喉。虽然这会让她多少有一些窒息反胃的感觉,眼前都有些晕眩发黑,但是她依旧毫不退缩,反而含得更深。

  自从前年很失策地出卖了自己的妹妹蕾贝卡之后,莉拉的运气就开始一路走衰,最后甚至被姐姐捉住。用铁链子栓起来天天欺负。但她其实还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无论学什么都很迅速,也包括在床上取悦男人的技巧。为了在失去了一切之后能够稍微生活得舒服一些,她并不介意做一些屈辱的事情来取悦主人事实上,比这种唇舌服侍还要屈辱一百倍地事情,她都做过许多次了…

  于是,菲里很快便感觉自己仿佛升入了云端,一阵阵难以抵挡的欢愉之感,从下体向全身扩散开来。而肩膀上那两个甜蜜的负担。似乎也不怎么沉重了…

  就在菲里眼光迷离,神志恍惚之际,两只女吸血鬼交换了一个眼色,随即不怀好意地冷笑起来,目光之中充满了熊熊燃烧的…很可惜,不是眼下菲里脑海里所充斥的的,而是更加基础的食欲…

  “亲爱的小菲里…我姐姐的早安咬,舒服不舒服啊!”

  蕾贝卡舔了舔嘴唇,朝着菲里地耳朵边上吹了一口气。柔声问道。

  “嗯,非常舒服…喔…啊…”不知厄运将至的小男人,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嚷嚷着。

  “那么,现在就该轮到我们替你这小色鬼进行早安咬了!”

  蕾妮微笑着接口说道,同时将一根纤细的手指搭在了他的颈动脉上,感受着里面充满了活力的激情跳跃,“嗯,不错,他的血已经热到快要了呢!”

  “喂。等一下!”望着那两对正在逼近的狰狞獠牙,菲里一下子从迷醉之中清醒了过来,感到冷汗正从额头上一粒粒滚落,“至少等我做完了这一发再咬…”他弱弱地抗议道。

  “不行!那样的话,血就会凉下来。”

  两位吸血鬼美人异口同声地回绝道,“只有在临界点上热到的鲜血,才是最最美味地哦!可怜的小菲里,你就认命吧!”

  “那也别一起来啊。那会被吸干的…”

  无视这绝望的企求,两双柔荑一左一右地牢牢固定住了菲里的脑袋,而四颗锋利的獠牙已经抵上了他刚刚愈合的皮肤,马上就要刺破…

  在即将被逆推之际,菲里无限悲哀地发现,自己不但是个姐控,还是个M型小受…

  “哇啊啊啊啊”

  和往常一样,一阵惨绝人寰的尖叫声从船长室传来,宣示着祥瑞号上这一天的开始。

  “吵死了。今天叫得也太早了吧!还不到五点…”听到这一阵极具穿透力地悲鸣。某个军官迷迷糊糊地从吊床上抬起头来,摸出怀表看了一眼。又骂骂咧咧地睡下了。

  “怎么可能还布道五点,绝对是你的怀表忘记上发条了。”和他同寝室的另一名军官却是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扑通一声跳下了床铺,然后飞快地穿起了衣服,“看看,这是我的表,喏,已经六点半了!”

  “切,还真是六点半了,可是我昨天晚上明明上过发条了…三鹿牌的便宜货果然不够牢靠。”第一名军官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随即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你似乎连闹铃都没有设定,就不怕咱们的司令官哪一天嗓子哑了,叫不出声来?”

  “这个绝对不成问题。”他的室友很自信地说道,“摊上了那么两个不喜欢上麻药的女吸血鬼,就是哑巴也疼出声来。更何况,咱们这个早晨定期出血地上司,那嗓子可是比花腔女高音还要棒呢!而且我对自己的听觉一向很有信心!”

  “是么…定期出血…嘿嘿,怎么听起来好象是女人的月事一样,不过咱们的这位司令官却是日事…”第一名军官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咕着,然后呼啦一下,猛地掀起了第三个室友的被子。

  “喂,瑞恩斯坦,咱们的司令官已经喊过起床号了。不管你昨天晚上得再怎么辛苦,现在也该起床吃早饭啦…啪!”

  他朝里面搂抱在一起的两具躯体高声喊道,同时又伸手用力拍了一下那个女黑暗精灵的浑圆翘臀,“好了,敬业的卓尔姑娘,这么卖力地工作了一夜,你也该起床回去了。如果还没有问这个懒虫收钱地话,就自己去拿吧,他一般都习惯把钱装在床头地臭袜子里…”

  自从两位美丽强悍的女吸血鬼学习了老和尚静水幽狐地养生之道,根据营养学少吃多餐的原则,将吸血次数由每周一次升级为每日一次之后,菲里地苦难就进一步增加了在紧邻着船长室的军官住舱里面,已经普遍开始将司令官每日清晨的例行惨叫作为起床号,来代替闹钟和公鸡打鸣…真是M无极限啊!

  话说,既然决心想要娶个吸血鬼姐姐当老婆,还有不当M型小受的可能性吗?

  “哦痛痛痛痛…”

  当清晨例行的血腥惨案结束了好一会儿之后,在某只造型精致可爱,还堆了许多绒毛玩偶的粉红色棺材里,菲里依旧脸色惨白地捂住脖子,呲牙咧嘴地叫嚷着。``.``

  尽管已经服用过了治疗药水,并且接受过蕾贝卡老师“爱的神术治疗”,但他还是感觉到伤口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剧痛,而那张原本就缺乏血色的面庞,也在由苍白进一步朝着纯白转化…

  “嘶我记得似乎没有买过三鹿牌的便宜货,也没有放到药效过期啊…”他将空药水瓶凑到眼睛跟前,细细打量着,“怎么还是这样痛…莫非,那个黑心的药店老板给治疗药水换了假标签?”

  无奈地摇摇头,他随手将看不出破绽的药水瓶子往垃圾箱里一丢。回头看看窗外,月亮湖那浩淼无垠的水面上,依然笼罩着一层稠密浓厚的晨雾。船长室里的光线因此显得有些阴暗,但是配合上以粉红与橙黄色调为主的女性化装潢,却也别有一番温馨的趣味。

  房间的一个角落里,脖子上栓了魔法项圈的小龙女雪风依旧躺在金币上呼呼大睡,还时不时地在巨大的钱匣子里滚动两下,发出一阵金属撞击的脆响。也真不晓得她那身柔嫩雪白的皮肤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睡在这种比钉床好不了多少的东西上,居然也没有弄出浑身淤青来…

  莫非,在她这层貌似细腻润滑的萝莉皮肤下面,长着的其实还是一层龙鳞?那蕾贝卡和蕾妮这两位吸血鬼的牙齿也实在太厉害了,居然天天都要生嚼上一回龙皮…嗯,让她们应聘去做牙膏公司的形象代表绝对非常合适…

  在脑海中幻想着两位暴力的美女吸血鬼换上了一身OL套装,挂着一副职业性的微笑,站在柜台后面,分别手持一盒牙膏。向色迷迷的顾客们舌灿莲花,然后单手抓着尾巴扯过一条眼泪汪汪地可怜小母龙,啊呜一口咬下去做示范的情景…菲里的大脑几乎要脱线了,随即乐得差一点当场肚子抽筋,连脖子上的灼痛仿佛也消散了许多。

  话说龙族对金银珠宝的喜好还真是无可救药,只要不把身子埋在财宝之中,就会像患了多动症的小孩子一样,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于是。雪风这只萝莉银龙自从上了祥瑞号的第一天起,就把窝安在了菲里的钱匣子之中。而且,和贪睡地小孩或者懒惰的猫咪一样,雪风的睡眠时间也长得可怕,大约在1个小时左右…不愧是懒散的爬虫类萝莉啊!

  看着这个小姑娘在硌人的钱币堆里愉快地打着呼噜,嘴角还流淌着意义不明的口水,菲里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福尔摩斯会做出那种奇怪的事情了早在祥瑞号从北极港起航之初,老黑龙就苦苦央求损管部长艾儿这个半精灵。硬是讨来一大堆黄澄澄的纸钱。并且铺在睡觉用地稻草堆上…没有金币可以当床垫,就用睡纸钱来代替吗?这倒是个很有意思地精神胜利法,很富有阿Q精神…

  很可惜,福尔摩斯不但是个天生的畸形残废,而且连化作人形的本领都随着娘胎里的基因突变而一块儿丧失了,想要积攒下足以铺床的金币实在是一件可望不可及的难事。要是能够化作人形的话,以菲里给他开的少尉级军饷,铺上一床金币是绝对不用想了,但睡铜币还是有可能办得到的。

  至于说像它现在这样,用纸钱给自己铺床…嗯哼。这个纸钱嘛,毕竟是给死人用的东西,穷酸到睡纸钱地福尔摩斯,似乎也应该转化为亡灵骨龙才比较合理…

  事实上,就在前几天,福尔摩斯确实有过一个转化为骨龙的机会在那场噩梦般的9P龙族群婚之中,由于肥巫妖奥沃的生殖器移植技术着实不佳,导致福尔摩斯在喷射的快感之中,突然遭遇到劣质拼接棒棒当场折断的痛苦…

  一时间。中风、偏瘫和大出血一起降临到了这位不幸的老新郎身上。如果情况再稍微严重一点,菲里就真的只有让奥沃把可怜的老黑龙转化为骨龙了。

  幸亏蕾贝卡这个魔法女神代理人地神术水平相当高明。十几个高级治疗法术像不要钱一样地乱放之后,总算是把它从脱阳而亡的生死线上抢救了回来。但是福尔摩斯也从烂尾龙彻底进化为了太监龙,连睾丸都完全烂掉了。如果请奥沃再给它动个小手术地话,或许能继续进化为有史以来第一头人妖变性龙也说不定…总之,它现在已经可以到去死去死团报到,申请当一个终生会员了。

  更加悲惨的是,看到福尔摩斯已经完全丧失了生殖功能,而将祥瑞号升级为航空母舰地盘算(催生出一堆听话的小龙)也彻底没了指望。本着军中从不养一个废物的原则,蕾贝卡和奥沃这两位大奥术师当晚便一起动手,将那八头缺胳膊断腿还瞎了眼睛的“龙新娘”统统抽筋扒皮,拆成零碎塞进了仓库里整整八条成年龙的饭量实在是太可怕了,而且还无法强迫她们化作人形来减少消耗。巨熊军团既浪费不起那么多伙食,也没有任何继续养着她们的必要性。

  于是,在那个本该是绯红色的新婚之夜,可怜的福尔摩斯先是在极乐之中突然变成了太监,接着又进一步当上了鳏夫,清醒之后就伤心得整天缩在角落里画圈圈…菲里还考虑过是不是送一只巨型按摩棒过去,安慰一下这头彻底失去了人生目标的可怜老龙。只是不晓得福尔摩斯是会将这玩意儿藏起来,留着拿去插下一条不知道在哪里的母龙,还是索性先插进自己的肛门里自慰一番…要是那样的话,老黑龙可就要变成真正的人妖之心了…

  船长室的最中央,那只敞着盖子的粉红色棺材里,现在只剩下了菲里一个人蕾妮出门去食堂里拿四个人的早餐,女奴隶莉拉则抱着昨天晚上用过地床单和被子,到甲板上去清洗和晾晒了。

  由于“年轻男性的青春热情”以及“吸血鬼烹饪食物的需要”,这种繁重的清洗工作差不多都要进行两三遍。为了尽可能减轻莉拉的工作量。船长室里的几位住客,目前都已经养成了不穿睡衣的优良习惯…对目前正处于后宫食物链最底层的菲里来说,还真地是痛并且快乐着…

  至于吸血鬼女教授蕾贝卡,她此刻正坐在窗边的写字台旁边,手掌里托着一块奇异的薄金碎片,上面隐约有银色的文字在流动变幻。借着朦胧的晨光,蕾贝卡皱起秀气的眉头,努力想要阅读上面那些流动不息的银色文字。并且试图将它和另外几片同样的薄金碎片拼装起来,却总是不得要领。

  在她手肘旁边地桌面和书架上,还散乱地摆放着另一些同样地薄金纸张。有一部分薄金纸张是完整的,都是8寸乘10寸的标准规格,色泽略微有些黯淡,四周装饰着古朴的花纹,每一页都被郑重地放置在小巧的白银支架上。

  但更多的则是破破烂烂的残章断简,仿佛被狗啃过一般。另外还有许多闪着金光的碎片。最小的只有指甲那么大。蕾贝卡将它们收集在一个透明的水晶盒子里,稍微一有空闲,就尝试着将它们拼装起来,只是进展始终不大。

这些或完整、或残破地薄金箔纸页,就是巨熊军团在此次远征之前,由帝国政府和魔法女神教会共同嘱咐的最主要目标:流失到马兹卡大陆的耐瑟卷轴  耐瑟卷轴是费伦大陆魔法界的一大传奇法宝,号称是远古造物种族遗留给后世智慧生命的魔法知识宝典。其中蕴涵的内容包罗万象,囊括了几乎所有的魔法知识和技艺。五千年前的耐色瑞尔第一帝国之所以突然兴起,从一个蛮荒小邦一跃而成为大陆霸主,以及西方古典文明时代的最高代表。差不多完全就是靠着耐瑟卷轴地功劳。

  当初,阿芝莎公主和老和尚静水幽狐等一行使节团冒险渡过汪洋大海,万里迢迢地赶赴素无交往地耐色瑞尔帝国求援,所凭借的最大依仗,就是不知通过什么途径流落到印加人手中地,完整的一组五十页耐瑟卷轴(总共有两组一百页,另一组已经完全散失)不仅是因为上面记载着地那些精妙到不可思议的魔法知识,而且对于这个继承了耐色瑞尔”头衔的近代邦联制国家来说,耐瑟卷轴差不多就是相当于传国玉玺一样的至尊信物。一旦落入敌对国家或者国内反对势力之手。甚至有动摇其统治合法性的危险。

  在巨熊军团抵达马兹卡大陆之后,尽管对帝国援军的质量和数量都感到极为失望。但是特库姆塞倒也没有将耐瑟卷轴毁约扣留的意思通常情况下,只有大奥术师和即将成为大奥术师的人。才能看懂耐瑟卷轴上面的文字,因此这玩意对法术水平低下的印加人来说,根本没有什么用处。

  无奈,在一番激烈的争夺战之后,存放着耐瑟卷轴的时光神殿不幸毁于战火,被精灵军用挖坑道埋的办法坐了土飞机。现在蕾贝卡手里的这些卷轴,全都是巨熊军团就地了征发大批民夫,硬是用铲子和锄头从废墟中扒出来的。

  可是,即便神殿的祭司们将这些神器级宝物保管得相当妥善,每一页卷轴都被单独放置在一只坚固的青铜匣子里,还是有大约十卷被倒塌的巨石碾成了碎块。虽然这些卷轴都是永恒不灭的太古神器,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动重组,但是这个时间往往长达数个世纪,没有哪个魔法师等待得起。

  如此一来,身为史上最强法师卡尔萨斯转世的蕾贝卡教授,就不得不整天捧着一堆碎金箔冥思苦想,极尽拼图之能事。而结果却是…

  “这一片应该是秘术概论,那一片似乎是高等造物…啧啧,这片金箔上的字迹居然完全模糊了,实在看不清楚是什么…旁边的一小块是…呃啊!”

  吸血鬼女教授一边凝神分辨薄金碎片上的内容,一边不悦地嘟囔着。突然,她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尖叫,身躯猛地一颤,然后软软地往后倒了下来!

  刚穿好衣服的菲里赶紧一个箭步扑上去,在蕾贝卡摔倒之前将她揽入怀中,拖到墙边放着的小沙发上,“喂,我说老师啊,请您多少也当心一点身体!既然这些耐瑟卷轴一时弄不好,就别太逞能了,反正我们还有的是时间,不是吗?”

  他轻轻地帮蕾贝卡敲着背,同时埋怨着说道:“无论如何,现在的您,已经不再是那个风华绝代、傲视天下的卡尔萨斯了,硬撑着阅读这么长时间的耐瑟卷轴,实在是太勉强了,小心魔力反噬啊!”

  耐瑟卷轴上面流转的银色文字,之所以只有大奥术师和即将成为大奥术师的人才能看懂,是因为耐瑟卷轴并非翻开就能看的一般书籍,而是活动变幻的传奇神器。假如魔法师的精神力数值没有达到一定标准,就根本无法驱动其运转。

  打个比方,假如说耐瑟卷轴是一台精密的笔记本电脑,那么各种魔法知识就是储存在电脑硬盘的文本之中,阅读者相当于一只蓄电池,而阅读者的精神力就等于是电力。只有电压(精神力)达到一定标准,笔记本电脑(耐瑟卷轴)才能启动,并且将文本(魔法知识)传送到移动硬盘(阅读者的大脑)之中。而随着使用过程中的消耗,当蓄电池的电量减少到一定程度之后,电脑就会强制当机,还会导致移动硬盘的传输错误甚至硬件损坏(魔力反噬)。更糟糕的是,活人的大脑毕竟不是移动硬盘,无法格式化(那样就成白痴了)…所以,假如某个魔法师在精神力已经不足的情况下,还要强撑着阅读耐瑟卷轴的话,绝对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唉,现在的这副身体确实是吃不消了。”蕾贝卡无力揉着太阳穴,喃喃地说道,“也不光是急着要把这些残片拼好,主要还是想将耐瑟卷轴通读一遍,试试看能不能触摸到魔网第九层要不然的话,我空挂着一个大奥术师的名头,却最多只能使用八级魔法,这也实在是太名不副实了啊!”

  “大奥术师?名不副实?您的16级(法师的级数,一般是两倍于其掌握的最高等级魔法)魔法师资格已经很足够了啊!”

  菲里奇怪地眨了眨眼睛,“除了少数几个从第一帝国时代幸存到现在的巫妖,还有更少的那么一两个超级天才以外,现在的大奥术师基本上都是16级或者17级的水平,15级甚至更低的也有一些。.”

  “亲爱的蕾贝卡老师,”他一边帮吸血鬼女教授揉捏着肩膀,一边轻声安慰说,“按照目前的标准,凭借您的水平和经验,这个大奥术师的头衔绝对是当之无愧。哪怕是我这个勉强算是14级的炼金术士,如果不要脸一些,又舍得给元老院仲裁所的那帮老家伙大把塞钱的话,也完全可以给自己披上一件大奥术师之袍…”

  依据第一帝国时代确立的古老标准,大奥术师这个光辉的头衔,只有史上最伟大的人类施法者才配拥有。最基本的要求是,在对法术的理解方面,大奥术师应当要超出凡人的范畴,不再受到凡人只能拥有九级法术位的限制,而是拥有接触魔网核心的能力。

  换句话说,最起码要成为1级或20级法师,并且懂得使用至少一个传奇法术(一般指九级以上的法术,至于九级法术本身算不算,则应时代而异),才有资格进入“仙班”,跻身于大奥术师的行列之中“诸神也不过是更强大的大奥术师罢了!”

  但是,这个无比苛刻的超高标准,眼下早就已经变成过时的老黄历啦!

  自从三千年前的那个卡尔萨斯施展出举世无双地十二级魔法“KarsusAvtar”,篡夺了第一代魔法女神密斯瑞尔的神力。导致密斯瑞尔被迫自杀,以及耐色瑞尔第一帝国在魔法网络破碎之中陨灭以来,第二任魔法女神密斯拉为了自身的安全起见,彻底关闭了任何九级以上魔法的使用权限。封锁了魔网地核心,并且改变了魔法网络的运作方式。

  如此一来,就连幸存下来的少量大奥术师,也只能像工读生一样,自己摸索着从头学起。至于曾经存在的十级、十一级法术、还有那个唯一的十二级魔法,则彻底成为了传说,即使有资料也没法去学。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一个“耐色瑞尔标准的大奥术师”了!(选民什么的不算,那是牧师。不是法师。)

  后来,魔法网络的使用限制被放宽到了十级。但是由于魔网的运作方式已经被更新,连魔法本源也因为魔法女神地三易其人而发生了异变,第一帝国时代遗留下来的资料只剩下了参考价值,根本无法按照老办法将那些传奇法术释放出来。

  到目前为止,能够发明并且施展出新型十级传奇法术的正牌大奥术师。也仅仅只有一个老巫妖拉沃克而已。奥沃这个的肥巫妖虽然资历同样够老,但却似乎是把绝大部分的精力都浪费在了女人肚皮上。以至于魔法水平不进反退,大概也就是18级法师的水平。

  此外,哪怕是20级法师,也不是每一个都有本事施放出十级传奇法术地,大多数都只能将它折算成更多的法术位,用来储存较低阶地魔法而已。

  在这种高阶魔法水平全面衰退的大背景下,再坚持第一帝国时代那种苛刻的大奥术师审核标准,未免就有些太不尽人情了。因此在当前的第二帝国,一般来说,只要法师等级达到了16级(接触魔网第八层)。发明出某个有价值的新魔法。并且在由大奥术师联席会议转化而来的元老院中通过了论文答辩,就有资格披上大奥术师之袍。修筑自己的浮空城不过,一切费用都要自己掏腰包。元老院不提供任何补贴,而且有关机构的吃拿卡要也是绝对少不了的。

  最近这几年,经济危机闹得厉害,公务员的待遇也大不如前。随着元老院地小金库急剧缩水,仲裁机构地操守也开始雪崩般地进一步下降,贪污受贿和弄虚作假的胆量和水平更是日益升高。从理论上讲,基本上只要红包充足、靠山过硬,哪怕是一个连零级戏法都不会用地魔法白痴,都可以成为大奥术师!在某些庆典和活动中,元老院还会将这个头衔像奖品一样发送当然,为了稍微留出一点转圜余地,前面得要加上“名誉”这个词。只是,在名片和自我介绍上,这个多余的词汇通常会被省略掉…

  “那完全是在滥竽充数!”蕾贝卡愤怒地挥舞了一下拳头,“这种一切向钱看地无耻行径,根本就是在拿全体大奥术师的名誉开玩笑!以卡尔萨斯的名义发誓,我未来一定会把这种歪风邪气给纠正过来!”

  菲里的老师,来自法师国度哈鲁阿的蕾贝卡女教授,自称是那位史上最强法师,篡夺魔法女神职位的卡尔萨斯大奥术师的N次转世,一直到前年才从封印中觉醒。

  但她其实还远远算不上是“复活的卡尔萨斯”,确切地说,只是卡尔萨斯的灵魂中分离出来了一个较大的残片,并且偶然插进了名为蕾贝卡的少女的灵魂之中,让蕾贝卡继承了他的相当一部分知识和记忆而已。

  依靠这些珍贵的知识经验,蕾贝卡很快从一个大约只有四、五级的低级法师摇身一变,一下子成了触摸魔网第八层的16级法师。在吸了菲里这个多元宇宙原生产物的血液之后,更是拥有了接触魔网核心的能力但那是以魔法女神的高级牧师,而非魔法师的身份做到的,无法施放传奇魔法,只能施放传奇神术…

  偏偏无论是身为无信者的卡尔萨斯,还是身为三脚猫地少女蕾贝卡,都不可能懂得什么传奇神术。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

  所以,蕾贝卡目前最高还是只能使用八级魔法,神术倒是达到了九级。而且由于是一步登天的关系,根基打得不扎实。她这些时间以来始终都难以做到更进一步。只是蕾贝卡虽然本领不行,心志倒是颇高,以卡尔萨斯的继承者自居,说话行事很有些愤青风范,大有指点江山非我莫属的意思和菲里这个庸俗地小市民形成鲜明对比。

  针对自家老师的说法,菲里胡乱应了几声,心中却是不以为然虽然说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但是眼下这个所谓的大奥术师团体,差不多已经是一锅老鼠屎了。大家彼此糊弄着骗骗老百姓,只要面子上还过得去就好,又何必太较真呢?

  再说了,就是从第一帝国时代幸存下来的那些正牌大奥术师,他们的社会形象又能好到哪里去?拉沃克贪污受贿之名在外,收钱炮制伪劣大奥术师的幕后黑手绝对有他一份;奥沃淫人妻女兼公款嫖娼。名声更是早就烂了大街;至于你嘛,最少也算是侵吞公款、草菅人命加摧残幼女…似乎也没什么立场斥责别人。

  正当菲里一边帮老师捶背揉肩。一边听着她碎碎念的时候,蕾妮从食堂端着早饭回来了。

  由于需要尽量节省粮食,用来同本地土著交易金银珠宝。近段时间里,巨熊军团的伙食质量有了很大程度的下滑,哪怕是军官配给地早饭,也只有一碗咸肉豆子汤和一片面包干而已。

  对于这种可能影响士气的举动,在军中欠缺威信的菲里一向都处理得很谨慎。他事先给每个士兵都发了最少三磅黄金,按照军衔往上,最多的甚至能发到十磅,所以倒也没有出现什么怨言大家万里迢迢地提着脑袋。跑到这战乱四起的鬼地方来。可不就是为了大发横财吗?

  不过,蕾妮手中的托盘上。似乎还多了一样东西…很显眼地东西。

  “呃…蕾贝卡老师,这瓶酒是您要的吗?”

  菲里指着那只比他脑袋还大地玻璃瓶。声音略微有些发颤。

  “是啊。”吸血鬼女教授随手拿起瓶子,没有用开瓶器,而是直接将尖利的手指甲插了进去,“扑”地一声挑开软木塞子,然后连杯子也没用,直接凑到嘴边咕噜咕噜灌了起来。

  看着那些酒精浓度足以用来点灯的金色液体,如瀑布般迅速消失在美女的喉咙里,菲里的嗓音颤抖得更厉害了。

  “那个,早饭的时候就喝酒,而且还是空腹喝那么烈的火焰酒,恐怕不太好吧!”

  “嗨,没什么不好的啦”蕾贝卡放下瓶子,意犹未尽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这两天窝在船上没什么事,就一直在听那个老光头静水幽狐讲东方的养生之道。他说高原之上,气候苦寒,即使是夏季,夜晚也要防着寒气伤人,所以要多喝一些酒来温补怯寒…”

  借酒怯寒倒是没什么不对。可是,你的喝法也实在是太夸张了吧!

  这么大地一瓶火焰酒,至少有两公升半,居然一口就喝干了…菲里一时无语:教唆年轻女性一大清早起来就开始酗酒,天底下有这种养生之道吗?

  更何况,你这个吸血鬼早就不是活人了,应该去学“养死之道”才比较合适吧…

  但是,更让菲里无语地事情,还在后头呐!

  “喂,我说小菲里啊。看这蒂华纳科城似乎也满热闹的样子,吃过早饭之后,我们一块儿进城里去逛街怎么样?”

  蕾妮地嘴里塞满了浸泡过肉汤的面包干,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已经好几个月没有逛街了,而且我还没看过印加人地大城市是个什么样子呢!”

  “啊,这个主意不错!”

  蕾贝卡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反正具体的会谈要等到今天晚上才进行,而且恐怕也只是礼节性质的,没什么具体事务要准备。今天正好四处去逛逛,顺便也可以让我新做的时装亮亮相…”

  女教授一边说着,一边伸开衣柜的移门,立即显示出了她最得意的新收藏足足两打用红、绿、黑、白、银、金等各色龙皮制造,装饰了金银宝石的新款女式包包!

  这些包包,还有其他一大堆女式皮衣、女式皮鞋之类的东西,都是用修船的“边角料”做出来的论起假公济私的水平,祥瑞号上没有一个低能儿,就连貌似愤青的蕾贝卡,也一样是也是脸白肚子黑…

  而菲里的脑门上已经满是冷汗了。

  陪女友逛街…这可是女人的天堂,男人的地狱啊!

  一想到自己即将沦为提款机、搬运工兼亲卫队…这位刚刚被吸走了差不多全身四分之一的血液,手脚都还在痉挛抽搐,并且今天连一个法术也没有准备的魔法女神选民同志,实在是有些心惊肉跳,忍不住直想要打退堂鼓。

  可是…往左右两边看看,两个女人嗯,不对,是两只女吸血鬼,已经在兴致勃勃对着梳妆台互相打扮,并且讨论该选择什么样的发型来和新衣服搭配…如果胆敢说不去的话,等着自己的恐怕不是新一轮“早安咬”,就是更可怕的“爱的教育”了…

  菲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咽下最后一口面包,然后抬头望向窗外。

  南方的水平线上,几座巨型金字塔的朦胧轮廓,正在即将消散的晨雾之中若隐若现。

  “唉,进入工业时代之前的绝大多数城市,除了少数几座壮丽的宫殿和神庙之外,果然都是由无边无际的贫民窟组成的啊…”

  踩着污水纵横的烂泥地,站在熙熙攘攘的摊贩们中间,望着四周那一大片与其说是房屋,倒不如说是窝棚的破烂建筑…菲里不由得感慨起了以上那句话的正确性。.

  同大多数陪伴女友逛商场的年轻男性一样,他此刻的形象也好不到那里去,累得几乎要像狗一样吐舌头右手拎着三个装着兽皮披肩、蜘蛛丝衬衫和羽毛头冠等等奇装异服的麻布袋子,左手抓着两个塞满了各种珠宝首饰和手工艺品的皮包,脖子上更是挂了三四个雕琢满了狰狞鬼怪图案的银项圈…那玩意真是死沉死沉的,菲里感觉连肩膀都被硬生生地压塌下去了一截,快要变成长颈鹿了。

  身为一个魔法师,他本来应该有一百种方法来搬运这些东西,比如空间袋、储物戒指、悬浮术、缩物术…之类。可惜,菲里的储物戒指里面塞满了最新搜刮来的高档珠宝,再也腾不出什么多余的地方;而又空间袋是和魔法女神赐予的“女仆战士”套装连接在一起的,想要用的话,就得先换上那身可笑的女仆装。

  至于那些好用的辅助法术…嗯,由于今天早上玩“早安咬”玩得太激烈,出门时两位女吸血鬼又催得太急,结果他连一个法术都没有来得及准备。所以,假如不考虑他身上那几张魔法卷轴的话,菲里这个14级炼金术士兼魔法女神候补选民,眼下其实也就跟平常人没啥两样(何等的不称职啊)…

  这样一来。可怜的菲里就只好跟一条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似的,肩挑背扛着越来越沉重地负担,同时满心委屈地唠叨着,一步一步,吃力地跟在两位女士的后头。一身笔挺的新军装被折腾得脏兮兮又皱巴巴,靴子上满是污泥。而那十几个随行护卫的黑暗精灵女战士,也没有一点儿替长官分忧的意思,只知道掩着嘴巴一个劲儿地偷笑,几乎连站都站不直了。

  在这位可怜地搬运工前面,走着两位趾高气扬、艳光四射的大美女。其中一位是英姿飒爽的女武士,脚踏一双油亮的黑龙皮靴。身穿七彩龙鳞锁子甲,手里拿着一柄龙牙磨制的锋利长矛,还时不时粗暴地用矛杆敲打两下前面的行人。清理开拥堵的道路。火红色地披肩长发随风飞舞,彰显出无限的野性与活力。

  另一位戴着单片眼镜的女魔法师,看上去甚至比那位拉风地女武士还要更加耀眼:身穿黄金龙皮做的长袍,外罩金线织造的斗篷。一头灿烂的金发上,还戴着一顶精致而纤巧地黄金头冠。远在数百步开外,人们就能看到她全身闪耀的金光,仿佛身上随时都可以抖落金粉下来,简直像一只金光闪闪的大钱包。

  除此之外,她还打着一顶金色的小阳伞,脚穿一双镂空的金丝凉鞋,那纤纤如玉的脚指和脚踝踩在金色的鞋帮上,看起来白里透红、一尘不染事实上,这双脚根本就没有踩在肮脏的烂泥地上。而是仿佛鬼魂一般在虚空中漫步。和地面保持着一尺多的距离…嗯哼,堂堂大奥术师。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连逛个街也要用到浮空术…大概是法术位太富裕了的关系。平时浪费起魔法来,真是连眼睛都不眨一眨啊!

  越是规模宏伟地建筑物,越是容易让人低估自己与它之间地距离。

  蒂华纳科城那个为芦苇筏子和独木舟设计的码头,自然不可能停得下祥瑞号这种举世无双地超级巨舰。因此,菲里只能让船在距离岸边大约一里的深水区抛锚停泊,想要登陆进城地话,还需要通过小船转送。

  从船长室的舷窗望去,蒂华纳科城中那几座巍峨高耸的金字塔,仿佛就矗立在湖畔的沙滩边上。可是等到一行闲人换乘手划小艇,真的上了岸边一看,却发现那些看起来很近的金字塔,实际上全都深处于城市的正中心位置。从码头出发,还需要步行穿过好大一片贫民窟,才能抵达那里。

  不管是哪一个国家的贫民窟,基本上都是差不多的,印加人的蒂华纳科城,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例外。

  离开了那座规模颇为壮观的青石码头之后,就没有石板路了,地上铺设的全都是烂泥和碎石。道路两旁别说石质建筑了,就连正常的木板房屋都看不到几幢。绝大多数的屋子看起来都很像帐篷,是用一些棍子配上油布、席子、树皮一类的东西,随便凑合着搭起来的。

  泥泞而肮脏的道路上,有很多衣服破破烂烂、浑身瘦骨嶙峋,仿佛骷髅一般的家伙在“飘动”,只有两颗并未散发出红光的黑色眼睛,才能显示出他们是活人而非亡灵。路面上到处都撒满了黑色的灰烬,大概是他们昨天晚上烧柴避寒的痕迹。

  自从巨熊军团抵达之后,这附近稍微有点力气的人,都去了码头划舢板扛大包,帮忙转运祥瑞号送来的物资,顺便赚一口饭吃。剩下的居民不是饿殍,就是窃贼…结果,这一群貌似柔弱的暴力分子一路横行而过,身后便躺满了昏倒、残废、甚至死亡的贪婪盗贼和无辜路人,以及冰冻、电击、火烧、爆炸和酸液腐蚀的痕迹。到了最后,大概是攻击魔法用得太顺手,连附近的驻军都被惊动,匆匆奔过来进行盘问。

  不过,这并没有给他们的逛街大计造成什么影响,更没有被敲诈勒索甚至丢进小黑屋在这个多元宇宙中,似乎只要是黄种人居住的国家,都有着善待友邦,恶向家奴的优良传统。那些身穿棉甲布袍的土著士兵刚刚跑过来。看到菲里、蕾贝卡和蕾妮等一众“凶手”统统都是白皮肤的“洋大人”,就先自己矮了三分,再看看死伤地都是些惯偷和贫民,便更加不当一回事。待到菲里亮出身份,厉声呵斥之后。更是一个个点头哈腰,没口地道歉,并且拍着胸脯保证要“严厉处置这些挑拨两国关系的罪魁祸首”,还分拨出若干人手,一路前呼后拥、净街清道,让这些耐色瑞尔来的小市民很是享受了一番贵人出行的气派…

  就这样,一行人总算有惊无险穿过了混乱的贫民窟。眼看就要抵达金字塔下面地时候。一大片熙熙攘攘的商场,突然吸引住了两位女吸血鬼的目光。特别是当她们注意到那些造型怪异的工艺品,以及色彩鲜艳的羽毛服饰之后。那眼神简直亮得可以和半夜的猫眼相比。

  然后,菲里今天的噩梦终于开始了。

  传说中,在多元宇宙里有一个普遍适用地公式:女人十商场十金钱?

  答案很明显只有一个,那就是女性的最爱。男性的噩梦,比吸毒还难戒除,比小还要牢固,任何种族雌性生命心中都存在着地最广泛天然爱好血拼!(注)

  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三点,两位最讨厌阳光的女吸血鬼顶着个大太阳,足足血拼了七个小时,而且到现在还是乐之不疲!

  不过,虽然这两位女士买了这个又看中了那个,血拼得兴高采烈。但按照菲里的看法,实事求是地说。蒂华纳科城并不是一个适合时尚女性逛街的好地方。

  这座据说有15万人口地大型城市。占地面积虽然很大,但是规划出来的商业区却范围很小。而且位于在贫民窟的边缘,地势低洼潮湿。蚊蝇丛生,也没有庶民区和贵宾区的分别,因此显得异常拥挤和嘈杂,秩序相当紊乱。

  整个交易场所,由无数根巨大的廊柱组成。远远望去,列柱如林。一排排两人多高的圆型石柱上面,支撑着用芦苇席子和油布拼凑起来的简陋顶棚,看起来倒是和菲里原来那个世界的钢架结构农贸市场颇有些相似之处。

  而顶棚下面的景象也和农贸市场相似,拥挤而杂乱,卫生环境异常糟糕。考究点儿的商人,还会用芦苇席子围出一间临时板棚,粗疏点儿地小贩,就直接将货物摊在肮脏泥泞地地面上叫卖。商品的种类倒也还算丰富,有布匹、针线、毛皮、蜂腊、陶瓷、燧石工具、特色服装、玉石和金银工艺品、祥瑞号带来地面粉和罐头、附近农庄里生产的水果和蔬菜,以及清晨刚从月亮湖捞上来地鲜鱼等等。

  只是,这地方商业行为的混乱程度,实在是令外人难以想象:首饰摊档就靠在鱼贩子旁边,那些晶莹的蓝宝石和红宝石,统统都被浸泡了在剖鱼的血水之中;明明是劣质粗帆布做的长筒裙,却缀满了大大小小的宝石、琥珀和金纽扣,仿佛一只装饰过度的八宝灯笼;极为稀罕的魔兽晶核,被胡乱地混杂在粗糙的玻璃珠中间,实在是让人担心会不会被弄混淆。

  最令菲里这个魔法师感到抓狂的是,在费伦大陆价逾千金而且还往往有价无市的珍贵秘银,到了这儿居然会被打造成普普通通的饭碗和盘子,混杂在一堆陶器、铜器甚至石器之中,由一个五六岁的光屁股小孩守着摊子兜售叫卖!

  望着这些蒙尘的宝贝,菲里在感觉脑海里天旋地转之余,一股淘宝血拼的冲动不禁油然而生。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

  “靠!自己没办法使用,就把宝贝这么胡乱糟蹋啊!”注释:血拼,实际上就是英文shoppin的中文谐音,由于社会的,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经常会逛街买很多东西,而花费很多的金钱,故人们形象地将此行为称作“血拼”。表示花钱后的心疼,“血”“拼”啊!

  对于石器时代的原始人来说,沉甸甸的金条金块,恐怕还不如燧石刀斧更有实用价值。(理想文学网)\\\\

  对于香料群岛的南洋土著来说,在西方价逾黄金的胡椒豆蔻,到了他们眼里,其实还不如椰子菠萝什么的味道更好。

  同样,对于魔法水平原本就极为低劣,最近更是基本丧失了法术使用能力的印加人来说,珍稀的魔法材料也比不上实实在在的军火、粮食和药材有用处。

  而且,这片高原对外贸易渠道又被完全封锁,除了巨熊军团就再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买主。再加上这片土地上的贵金属和宝石矿藏,也实在是丰富得不象话…

  于是,这座喧嚣嘈杂,却又充满了珍奇异宝的集市,在激发了一众外国旅人的淘宝之余,却又从另一个角度,给这些闲人们的血拼大业带来了极大困扰…

  “这个…真是高到离谱的超级恐怖物价啊…”

  看着某位头顶箩筐的老大妈从袖子里颤巍巍地摸出一根手指头大小的金条,跟菜贩子换了几个不怎么新鲜的西红柿…菲里忍不住擦了擦脑门上冒出的冷汗,喃喃地说道。\\/\

  印加人从来都没有铸造过自己的货币,市面上除了偶尔有少量外国钱币流通之外,做生意大多是以货易货,或者用大麻、古柯叶、鸦片、蓝蘑粉这些“特种消费品”充当一般等价物拿毒品当钱用的国家。恐怕也只是在这片疯狂地大陆上才会有要是真拿钱币去买东西的话,绝对会让人肉痛得跳脚。

  这种惨痛的教训,菲里刚才已经很深刻地领教过一回了。

  几分钟之前,金光闪闪的蕾贝卡在集市门口看到一个烤蜥蜴肉的小吃摊子,就打发菲里去替她们买一点尝尝新鲜。结果不但这肉的味道简直和橡胶有得一比,而且才区区三串蜥蜴肉,那个小贩居然收了菲里十五枚金币不考虑灰色收入的话,这个数字已经相当于上校先生每月薪水的差不多一半了!

  起先,菲里还以为是黑心小贩想要痛宰外地人,特别是当另一名本地市民只用了五枚铜币就换到了一串蜥蜴肉之后。但是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便愕然发现了一个颇为雷人的事实在这里,黄金、白银和黄铜的价值几乎一样,而且大概是高原上没有铁矿地缘故。.\\\铁器的价值居然还在这三者之上!(真是迟钝,蕾妮早就知道了)

  可是,即便用铜币买东西,在这里同样也是很不合算的。光是一顶用火烈鸟、孔雀、鹦鹉等等飞禽地尾翎制作的鲜艳头冠,就把几个人随身带的那点钱花去差不多三分之一。这样一来,女士们的血拼才刚刚开了一个头,就快要进行不下去了。

  不过,两位女吸血鬼很快就找到了更加合适的支付手段…

  “这件披肩。三块!”红发的女武士翻检着一条雪白的狐狸皮披肩,一边摸出了菲里那只储存着巧言术的魔法手机。一边伸出了三个指头。

  “不够不够!”黑瘦地摊主把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但是那张黑里透红的面庞上,依旧殷勤地堆着笑容,“呵呵,五块,最少了!”他竖起五个手指,坚持道。

  “五块太多了。”蕾妮摇了摇头,“加上这个,我给四块!”她从摊子上拣起一枚形状不规则地黑水晶,眯起眼睛。对着太阳观察起了内部的纹理和色泽。

  “卖了!”摊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杀价成功的红发女武士不禁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并且将手伸进红龙皮女式包包内的空间袋。摸出了四片指甲般大小的法师干粮,“恢复!”她轻声说。

  灵光一闪。法师干粮的体积骤然膨胀。在解除缩物术之后,这些类似于压缩饼干的特制干粮,基本上每一块都有巴掌那么大。将它们用来作为这个饥荒时代的交易媒介,真是再合适也没有了。

  摊主笑嘻嘻地收起了这些硬邦邦沉甸甸的干粮,还很不卫生地在每一块干粮上面都舔了又舔,这才收进自己肮脏地麻袋里。而红发女武士则是把狐狸皮披肩往菲里脖子上一套,然后又一脸兴奋地转向下一处摊位,继续血拼去了。

  有人说,每一位魔法师都是一个移动地杂货铺,身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玩意儿。这话一般来说,都是非常正确地,特别是当这个魔法师还是一位冒险者的时候准备各种法术所需要地触媒物件,用来配制魔法药剂的原材料和半成品,大部头的魔法书、空白卷轴和魔法墨水,还有帐篷、锅子、炉灶、餐具、武器、酒水、调味品、食物…

  比起那些仗着一把长剑就能走遍天下的独行剑客,魔法师出门携带的行李可就实在太多了总不能让身体虚弱的魔法师去和那些暴力筋肉男学习,走到哪里吃到哪里,一路抢劫着行进吧!

  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绝对是没办法全都直接扛在身上的。\\\哪怕法师袍的内侧密密麻麻地缝满了口袋,通常依旧是装不下。因此,变化系3级魔法,缩物术,就成了法师们居家旅行的最爱。从锅碗瓢盆到柴米油盐,除了不能缩小的魔法物品和活物以外,样样东西都可以将体积和质量压缩到原来的四千分之一,然后往口袋里一塞就走,既轻松又潇洒而且,缩物术的妙用远不止于此,某些情况下,它还可以充作杀人放火的辅助手段。比如。把缩小地锅子或旗杆混进干肉里,在遭遇猛兽的时候丢给它们吃。待到加了料的干肉一下肚,再解除魔法…在观赏完肚皮开花的奇妙景致之后,就有新鲜野味可以吃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更简洁也更暴力的方式,即直接丢出去砸。某位蹩脚女法师在幽暗地域探险的时候,突然遇到了一只眼魔,手忙脚乱之中,她把身上的干粮包袱误当成魔法炸弹丢了过去。\\\\\这只倒霉的眼魔赶紧睁开了自己中间的大眼睛那是可以解除一切魔法效果的种族异能结果被膨胀了四千倍地干粮硬生生砸成一滩肉酱…随着这件事被流传开来,孱弱的法师们在保存干粮的时候。使用地压缩方式就越来越暴力了…

  作为受过系统教育的正牌魔法师和在职的军人,菲里和蕾贝卡都有着在身上随时保存大量压缩干粮的好习惯。而作为战略女神的牧师,蕾妮身上的存粮数量也不少。虽然神术里有一项制造食物。但是真正到了要用的时候,往往连牧师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假如这家伙地职业等级不够高的话。

  在这片战乱饥荒地土地上,商业贸易中真正流通的不是金本位,更不是银本位,而是“粮本位”。俗话说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越是粮价暴涨的动荡年代,手头有粮食的人就越是囤积居奇。由于祥瑞号刚刚抵达,而且先卸下来的都是军火。因而在此刻的蒂华纳科城贸易市场上,也没有多少容易储存的粮食谷物出售。

  于是。这些干粮一拿出来,马上被市场上的商贩们奉为至宝三块干粮换一条狐皮披肩,五块干粮换一顶羽毛织冠,十块干粮换一件裘皮大衣…假如出到三十块干粮,甚至可以把一个小摊位上的金银制品统统买下!

  两位法术高深的女吸血鬼,外加十多名略通法术地黑暗精灵女战士,挥舞着随身携带地三个月份量压缩干粮,在这个菜市场般的地方展开了疯狂大采购。至于携带了半年份干粮地菲里,更是一出手一个准,将十几个摊位上的好玩意一扫而空。与看到什么喜欢就买什么地女士们相比。菲里的采购目标很有针对性。全都瞄准了贵金属和炼金材料。一圈逛荡下来,他不过是花费了一些即将过期的陈旧干粮。就将好多宝石、精金、秘银、魔兽核晶等等珍稀物产落了口袋,全身上下更是挂得仿佛圣诞树一般。

  不过。前来血拼的耐色瑞尔士兵中,似乎还有比他们更聪明的…菲里就在集市里亲眼看到,损管部门的几个水手抬来了修理祥瑞号时抛弃的破碎钢板,在某个土著豪商那里换到了几乎等重的上等金砂。之前起锚出航的时候,菲里还感觉挺奇怪,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往空货舱里塞进那么一大堆破烂,现在看来…嗯哼,真是腹黑无极限啊!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耳朵猛然一痛。回头看去,发现蕾妮正一手揪着自己的耳朵,一手叉腰,满脸都是不耐烦的表情。

  “喂,小坏蛋,都叫你多少回了,别在磨磨蹭蹭的,该走啦!”

  “呃?去哪里?回祥瑞号?”菲里茫然地四下里看看,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集市的边缘,外面就是一片油布和芦苇席子组成的窝棚海洋。

  他抬头望向太阳,嗯,似乎还挺高的样子…

  “回去干什么?时间还早着呢!我们还得去奴隶市场买小姑娘,嗯,就是你常说的那种萝莉”蕾妮总算松开了他的耳朵,同时给了菲里一个很劲爆的回答。

  “啊?还要去买萝莉?!”菲里顿时给这个解释雷得外焦内嫩,“买来做什么是?”

  “当然推倒了吃掉啊!”蕾妮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很平静地说道,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最近这段时间,你不是老是抱怨我们吸血吸得太勤快吗?而且莉拉也被吸得有点贫血了,船上又实在找不着什么处女,所以只好到这里找找看有没有新的食物…好了,给我快一点,要不然今天的奴隶拍卖会就要赶不上了。”

  真是够劲爆的,血拼居然拼到了买萝莉的地步…菲里无语,随即被力大无穷的吸血鬼女朋友揪住衣领,仿佛拎小猫一般地拖走了。

  “唉。这些没文化的奴隶贩子。真是太不会做生意了…”

  夹杂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望着高台上热烈的叫卖景象。菲里有些不屑的咂了咂嘴。随即被扑鼻而来的臭气呛的一个喷嚏。差点被当场熏倒。

  不的不说。蒂华纳科城居民的商业观念。实在是非常之落伍。

  如果前面那些高大石柱下面的摊贩。看上去仿佛是巴黎香谢丽舍大道和某个乡下农贸市场。被非常别扭的组合在了一起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个奴隶市场。干脆就是一个难民营、垃圾堆和养殖场的恶心混杂体!

  和位于贫民窟边缘的杂货市场相比。奴隶市场的的理条件似乎要好的多。居然设置在市中心那座大神殿前面的小广场上。夹在两座最高的金字塔之间。市场的的面上铺设了平整的石板。四周竖立着许多或狰狞或俊美的神像。就连展示奴隶用的那几个高台。也是用暗黑色玉石堆砌而成。镂刻满了华丽的浮雕。漂亮的不象话。

  无论菲里怎么看。都觉的这的方应该是个庄严肃穆的宗教祭坛。而非嘈杂不堪的买卖场所。偏偏实际情况就是这么怪异。土著商人不但在这里交易奴隶。而且还是非常脑残的和牲口混杂在一起出售。另外。这一带区域的环境卫生也搞的非常之糟糕的面上到处都是腐烂的垃圾。空气中混杂着屎尿的臭气和牛马的腥臊。以及买主、顾客和商品的汗臭味。熏的菲里都忍不住快要动用嗅觉麻痹药剂了。

  由于印加人根本没有通行的货币。所以这的方的奴隶交易方式也不是费伦大陆常见的竟价拍卖。而是让顾客各自去找卖主搭讪交涉。用粮食、金属、陶器等各种玩意和奴隶贩子进行交易。菲里也只的捏着鼻子。跟着两位似乎已经用法术封闭住嗅觉的女吸血鬼上去讨价还价…他自己今天可是连一个法术都没有准备。

  结果。菲里遭遇到了一个更加雷人的事实:在这里。未成年的小姑娘普遍被奴隶贩子看作是难以脱手的赔钱货。数量很少倒也罢了。他好不容易找到几个有的卖的摊位。却发现那些没眼光的贩子竟然将小萝莉小正太和哼哼叫着猪猡们一起塞在猪圈里。睡稻草喂馊水。然后和猪儿们一起论“只”出售!

  那些猪圈里的小家伙。每一个的全身上下都沾满了稻草、泥土甚至粪便。衣衫都早已完全破碎撕裂。甚至连要害的方都无法遮蔽。看上去仿佛一只只脏兮兮臭烘烘的小泥球。而且身材蜷曲瘦小。普遍存在严重的营养不良和发育不正常。目光呆滞无神。很多甚至根本无法直立起来。只能佝偻着身体。看上去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估计连智力恐怕都很有问题。与菲里预先在脑海中描绘的清音柔体之标准萝莉形象。实在是相去甚远。

  “…这些家伙真是太不懂的怎么做生意了。怎么连最起码的商品包装都不懂啊!”

  看到这样一副凄惨的场景。菲里不由的继续捏着鼻子。瓮声瓮气的摇头叹息起来。“…把抓来的奴隶当作猪狗一样对待。让他们吃最劣等的食物。住牲口的肮脏窝棚。这么做看上去似乎很节省。可是到了最后。多半也只能卖出猪狗的价钱。而且在运送途中。还要提防奴隶逃跑、生病、反抗、死亡。要是不幸遭遇一场瘟疫下来。恐怕就只有血本无归的命!给她们洗刷干净。吃穿什么的都象样一点。带来的升值难道还抵不上这点费用吗?”

  听到菲里发出的一番高论。两位女吸血鬼和随行的一帮女黑暗精灵纷纷点头称是。但也有人不以为然。

  “嗯哼。如果是在安定富庶的的方。你这话倒是不错。可是。要是放到在这种战乱灾荒接二连三的鬼的方…啧啧。那可就不好说了啊!”

  一个肥嘟嘟肉滚滚的身影突然从人堆里跳了出来。撇着嘴说道。“下午好啊。菲里。蕾妮。嗯。还有尊敬的蕾贝卡女士!”看到另一位大奥术师那身爆发户般的全金色套装之后。他先是明显的愣了一愣。然后态度就马上变的恭谨了许多。

  “呃。下午好。奥沃先生!”发觉肥巫妖突然从自己身边冒出来。正在滔滔不绝的菲里顿时被吓了一大跳。“您这是来干什么…”

  他回头看去。只见奥沃正满脸的意的站在不到一尺之外。手里牵着一条长长的坚固皮绳。另一头栓在某只虽然衣不遮体、发育不良。但总算面目还比较清秀的小萝莉脖子上。更有甚者。在他后面跟着的蟑螂型铁魔像上。还捆着一对近乎于一丝不挂的双胞胎美少女。从肤色上看似乎是混血儿。虽然同样是饿的面有菜色。但依旧保持着一副丰乳肥臀的好身材。以及小麦色的健美肌肤。两对纯洁无辜的黑眼睛眨呀眨的。说不清的楚楚可怜。

  “你们不是都看到了吗?当然是来购买女奴隶啊!”面对一众熟人质疑的眼神。肥巫妖夷然不惧。理直气壮的昂着脑袋回答道。“怎么?莫非只许你们买萝莉回去饲养和放血。摧残这个国家未来的花朵。就不许我买几个女人回去包养兼打杂吗?!”

  众人一时无语。两位女吸血鬼刚想要对这死胖子冷嘲热讽两句。经过这一提醒。发现自己的行为性质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只好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呵呵。奥沃先生。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啊!”见气氛有些尴尬。菲里干笑两声。连忙岔开话题。“对了。刚才听您说我的看法不正确。那么可以麻烦您具体解释一下吗?”

  “这个么。是因为没什么市场啊!”奥沃将栓着萝莉的皮绳挂到裤带上。搔了搔脑袋说。“这些可怜的小姑娘。就是被打扮整理的再怎么漂亮。也不会有多少顾客来买。所以。人口贩子们自然就不可能多此一举。作出无用的浪费。”

  “啊?为什么?”菲里眨了眨眼睛。反问道。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这个你应该听说过吧!要是把这句话反过来说。就表示假如到了连温饱都难以满足的时候。那么淫欲自然也就产生不出来了。”

  奥沃很耐心的解释道。“现在这种年头。这片高原上还有余钱购买奴隶、有余粮供养新增人口的。怕是只有那些贵族酋长了。而他们眼下所急需的又是什么呢?是身体强壮的庄稼汉!是肌肉发达的奴隶兵!最多再加上一些青壮年妇女。而绝对不可能是这些除了观赏和推倒就再无大用的小孩子纵然有些性取向比较特别的贵族。在他们自己的部落里。就有的是贪图赏赐的女孩子会自愿分开大腿凑上来了。又何必跑到高山之王的的盘里来戴上一顶萝莉控的帽子。败坏掉自家名声?”

  “至于你说的蚀本问题…哼哼!”他从鼻孔里哼出两声。然后指着猪圈里那些泥团子似的小萝莉。对菲里问道。“你猜猜看。这些小姑娘的进货价格是多少?”

  “这个。他们这些似乎没有货币发行…”菲里犹犹豫豫的揣测着。“总要几袋谷物吧!”

  肥巫妖摇了摇脑袋。“你猜错了。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任何成本。”他伸出右手。将大拇指和食指比画成一个不太标准的圆圈。“是零啊!”

  “这不可能吧!”听到这样的一个答案。菲里顿时小小的吃了一惊。“就算这些小萝莉统统都是抓来的。老板也要给打手发上一笔劳务费啊!”

  肥巫妖又一次摇了摇脑袋。“根本不用抓。也没有谁会去抓这些没人要的赔钱货色。”他继续解释说。“她们都是实在穷的快要饿死了。只好自己往头上插了根草标。跪倒在路边上求着奴隶贩子带进城里来卖的!肯把她们带进来的。就已经算是好心人了。这些小萝莉就是统统都饿死病死。也不会给奴隶贩子造成任何的损失…哎!”

  他长长的叹息着。伸出一根胡萝卜般的粗短手指。往刚买来的那只小萝莉脑袋上戳了一下。小姑娘随即很有礼貌的露出了一个很傻很天真的笑容。“你知道吗?这个小东西的售价。仅仅才相当于半只小猪而已…乱世人命不如狗啊!”

  听了肥巫妖的这一番感慨。再看看猪圈中那一个个半死不活的小泥团。众位生活宽裕的女性们不由的怜悯之心大起。

  “一、二、三、四、五…不对。第五个是男的。只不过被阉割过而已!”

  由于猪圈的气味太重。四周蚊子苍蝇又太多。爱干净的蕾妮实在是不愿意凑过去。索性站在二十多步开外。非常奢侈的丢出了一个侦察性别的法术。“那两头猪倒都是母的…哎呀。似乎看到多余的东西上去了。”

  “那就是一共有四个小姑娘!”吸血鬼女教授蕾贝卡翻着白眼把话头接了下去。同时又丢出一个散发出粉红色光泽的诡异法术。“嗯。还好。眼下都还是雏儿。没有被怪叔叔侵犯过…老板。这四个小姑娘我全买了!”

  最后的那句话。她不但用了巧言术。还特的放大了音量。

  听到有生意可做。这个猪圈的主人某位在这座城市中极为罕见的大胖子赶紧一骨碌从旁边树荫下的躺椅里爬起来。兴奋的搓着手掌。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只是。他还没有跑上两步。就被一支纤细而光洁的手臂阻拦住了。

  “先生。请等一下。这位女士的帐由我付了。”

  这是一个充满诱人磁性的美妙声音。甜丝丝的。扣人心弦。正准备付帐的众人不由的抬头望去。才一眼。就被发出这声音的女性给迷住了。

  这位绝色佳人的身材大约有七尺多高。远远超出了四周的印加人。全身上下除了一袭半透明的红色婚纱之外。就再无它物。光滑细腻的皮肤呈现出淡淡的暗红色。丰满圆润的胸脯毫无半点瑕疵。秀丽的容貌耀眼夺目。一双勾魂魅眼微微上翘。两片性感芳唇嫣红如血。乌檀木一般的黑色长发披散而下。露出额上那两只山羊般的小小犄角。除此之外。她的脚下拖着一条细长的小尾巴。背后还有一对小巧的翅膀正在一开一合这是一只来自深渊的魅魔!

  这种来自深渊的美艳恶魔。怎么会大摇大摆的出现在的表人类的城市中?!

  还没等一行人从震撼中回过神来。那只魅魔就摸出一大块貌似干肉的东西。塞给此刻已经被迷的神魂颠倒的奴隶商人。然后转身朝着几位耐色瑞尔帝国的来客抛了个媚眼。巧笑盈兮的踱步过来。伴随着阵阵令人迷醉的馥郁体香。一股股来自深渊的混乱邪气也随之喷涌而出。却又很神奇的不会让人感到任何厌恶。而是有一种吸毒般飘飘欲仙的舒适快感。

  她来到众人面前。将双手交叉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微笑着弯腰鞠躬。行了一个印加人的迎宾礼。“尊敬的大奥术师先生、美丽的大奥术师小姐。还有高贵的选民阁下。小女子代表吾主。乌黯主君、三层位面之主。伟大的格拉兹特殿下向诸位问好!”

  菲里怔怔的抬起右手。回了一个军礼。往左右两边看看。见蕾贝卡和肥巫妖都皱着眉头不晓的在思索什么。没有答话的意思。便首先开了口。

  “这个…也向您和您的上司问好。美丽的魅魔小姐。请问您是…”

  “呵呵。不好意思。有些失礼了。应该先向诸位自我介绍一下。”

  魅魔掩嘴一笑。娇声答道。她的声音之柔媚。简直让人有一种酥到骨头里的奇妙感觉。“小女子红色寿衣。奉乌黯主君之命。特意来迎接诸位。还请诸位赏脸!”

  “迎接?一位深渊魅魔?还是那个格拉兹特的手下?请问您要迎接我们去干什么?”蕾妮突然插了进来。开口问道。只是视线总在红色寿衣那傲人的丰胸和完美的腰臀曲线上打转。“可否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哟。这位吸血鬼小姐的疑心还真是够重的呢!”

  红色寿衣富有魅力的舔了舔嘴唇。依旧用她那副娇滴滴的嗓音说道。“时间有限。我就长话短说了。格拉兹特殿下就三方结盟之事。邀请诸位前去一叙。而特库姆塞大王和阿芝莎公主等人也将参加。我在祥瑞号上找不到诸位。就只好追到了这里。”

  她微微侧身。抬起一支如红玉般的手臂。作出一个“请”的姿势。“希望诸位能够尽快出发。不要让吾主和特库姆塞大王等急了。”

  “真是想不到,我们的这位盟友居然还和恶魔有来往,还要结盟…这可真是够疯狂的,和一帮思维不稳定的间歇性精神病人进行军事合作,怎么可能会有好下场?”

  相互传递着阅读完那封附有特库姆塞私人印鉴的正规邀请函,蕾妮这只兼职牧师的奇异吸血鬼不由得咂着嘴感叹说,众人听了,也纷纷点头称是在耐色瑞尔帝国魔法学校现行的基础常识教育中,恶魔是一种被打上了“不可接触”标签的东西,哪怕再强悍的人,也不愿意和这些既无记性又无理智的家伙打交道。

  但是,在看过了信物之后,尽管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疑虑,为了能够将自己的使命继续进行下去,受到邀请的几位巨熊军团头面人物也只能打发随行的黑暗精灵女战士先行返回,随便让她们将买来的货物和萝莉一起带回去。然后便跟在那只自称红色寿衣的魅魔屁股后面,踏上了一趟未知之旅当然,此刻的他们,还仅仅以为自己是将要前往某座宫殿,或者到某尖戒备森严的密室里进行详谈罢了。

  “与恶魔结盟啊…大概是因为特库姆塞已经走投无路了吧!”

  听了自己后裔的疑问,蕾贝卡摸着下巴推敲了片刻,便用颇为肯定的语气猜测说,“时光神殿毁灭之后,这片高原上就没有什么象样的神明来庇护印加人了。\\/\如果在受创的精灵诸神重新恢复元气,再一次下凡降临之前,太阳女神还不能苏醒的话,一切可就真的都完蛋了。假如有新地神魔愿意替他们与精灵诸神相抗衡。那差不多是什么条件都得答应,哪怕从身上刮一层皮下来也在所不惜…唉,为什么众魔法之母,伟大的密斯特拉殿下在这个节骨眼上抽不出余力呢?这可是信仰推销中最绝妙的卖方市场啊!”

  “…倒也确实是这个道理。”菲里单手托腮,歪着脑袋说道,“嗯,红色寿衣…这个名字真是够古怪的。她穿的明明是一件红色婚纱啊!为什么要叫红色寿衣呢?”

  望着前面带路的那一位容貌、身材和仪态都近乎完美,充满了异样魅力的绝色佳丽,他不由得暗中咽了咽口水,小声地嘀咕着。

  “这种事情很好理解地啊!”肥巫妖奥沃回头看了他一眼。凑过来小声地回答道,“俗话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么婚纱自然就是新娘的寿衣。在恶魔语里,婚纱和寿衣干脆是同一个词,红色婚纱就是红色寿衣,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论起对深渊和地狱这种下层位面的了解程度,奥沃这个死胖子明显要比其他人强上一筹。特别是他居然还懂得一些恶魔语…事实上,纵然是那些召唤恶魔地邪法师。\\\\往往也只是能够念出几个恶魔的真名罢了,与其辛苦自己去学语法混乱到令人崩溃的恶魔语,他们更乐意督促所召唤的恶魔学习人类语言。

  “这种说法还真是别致…”菲里搔了搔脑袋上的假发,“不过,天性混乱邪恶的恶魔,真会举办婚礼和葬礼这样庄重繁琐的仪式吗?恶魔死后只要还能有个地方埋,而不是被填进同类的肚子,就算是相当体面了吧!另外,在我听说过地深渊恶魔领主里面,蓄养着大批情人的似乎还有那么几个。拥有子女后代地似乎也不少。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其中哪一个是正正经经地娶妻结婚的,而且也没听说过有谁在和女性做那事之前还操办过婚礼…说起来。恶魔的婚礼到底是怎么一副模样?我对此很好奇呢!”

  “恶魔的婚礼…嗯哼,我好象还真是不记得深渊里有过那样奇怪的东西。”

  听到这么一个诡异的名词。肥巫妖奥沃的脸都皱了起来,他非常没有形象地双手抱头,苦苦思索起来,胡萝卜般的粗短手指深深地插进头发之中,用力地虐待起了那点儿所剩无几的白发。如果这家伙不是已经死了的话,脑门上恐怕还会沁出汗水来。

  “那个…纵使他们不结婚也不办丧事,至少也会有翻译方面地需要嘛。\//\”

  冥思苦想了一会,奥沃地搜索引擎还是没能从脑海中翻检出任何有关“恶魔婚礼”的信息,只好打了个哈哈过去,“就像主物质位面地人类没几个见识过血战,但只要稍微有点知识的人,基本上都知道血战是什么…这两者应该是一样地道理吧。”

  “这样啊!”菲里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奥沃先生,我记得只有少女初嫁才可以穿白色的婚纱,至于红色的婚纱…似乎要到寡妇再嫁的时候才会用得上吧。莫非这红色寿衣竟然以寡妇自居?”

  这个问题就容易回答多了,尤其是奥沃这个从来没有过半点正经的肥巫妖,素来都对各种各样的八卦消息和桃色新闻最感兴趣,“你说的没错,这位红色寿衣确实是一位寡妇,而且她还生过一个叫做失宠的女儿,也是一位迷人的漂亮魅魔。”

  “失宠?这个名字倒是很贴切,被父亲抛弃么…”

  透过那条几乎没有遮体作用的半透明婚纱,菲里瞟了一眼红色寿衣那线条完美无缺,看不出半分皱纹的纤细腰肢,感觉怎么看都不像是生育过的妇人,“对了,请问到底是谁有幸当过红色寿衣的丈夫?乌黯主君格拉兹特?”

  “怎么可能?”奥沃不由得失笑起来,“恶魔是只认拳头的超级暴力种族,想要让恶魔怀孕,父母双方的自身实力最起码也得要差不多才有可能。\\你觉得红色寿衣区区一个魅魔术士,有可能和格拉兹特这样的顶级大恶魔相提并论吗?”

  “还有这样古怪的规定?那么红色寿衣的丈夫到底是谁?”

“说出来吓你一大跳!”肥巫妖笑眯眯地搓着手,“她地前夫是一个魔鬼。而且还是相当强大的魔鬼,地狱第一层阿弗纳斯(Avern)的领主拜尔  “…确实是很惊人,但问题是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菲里先是被这个消息惊得愣了片刻,然后有些狐疑地说道,“残酷的血战已经打了几万年,一个魔鬼和一个恶魔见面之后,没有当场拔出兵器互相砍杀起来。就算是不错了。他们两个居然还要相识、相恋、结婚、生育后代…这也太疯狂了吧!”

  “这两个家伙据说是在印记城认识的。”奥沃解释说,“当时他们都奉命到那里去长期驻守,负责收集和交换有关于天堂山讨伐军团的情报,结果就很凑巧地碰上了。”

  “原来是在那座绝对和平之城啊…”菲里微微颌首。算是认可了这一说法。

  印记城又称万门之城,城市里面有着通向整个多元宇宙各个空间的大门,是整个多元宇宙最重要地交通枢纽,也是整个多元宇宙最著名的绝对中立城市。\\/\

  恶魔、魔鬼、神灵以及其他许多强大的存在都图谋过这座城市,试图将它作为自己征服大业的桥头堡。但印记城之中却有着痛苦女士,这是一个比神灵还要强大地女人。她不希望在自己的城市之中出现任何争斗与暴力,在那里发生的任何战斗与杀戮,都会为无所不能的痛苦女士所制止。无论是再怎么强大的神魔。到了印记城也不会是痛苦女士的对手。

  因此,至少在明面上。那里是绝对和平的,没有任何势力能够在印记城挑起一场公开的战争或暴动。至于在深夜地小巷里,会不会莫名其妙地多出几具无头尸体…那就是另外一个概念了。如果在某些时候来到印记城,你甚至能看见天使与魔鬼坐在酒馆里一起打牌喝酒。

  “当时他们既然没办法打起来,索性就进了酒馆一起喝酒聊天,顺便互相试探,接下来便是酒后乱性的老套戏码了…”

  奥沃耸了耸肩膀,“在这之后地一段日子里,他们为了获得更多情报而开始携手合作,居然在印记城中扮起了夫妻。还举办了婚礼。最后又不小心假戏真做,于是就有了某个名叫失宠的小家伙。至于再往后所发生的故事嘛…”

  他将双手一摊。“拜尔的任务完成了,这段旷世奇恋也就像风一样消逝了。红色寿衣从此成了寡妇。”

  “可是。拜尔眼下不是还活得挺滋润的吗?那应该只能算是分居吧!”

  “不,是真的离婚了!”奥沃摇头反驳道,“和天性混乱的恶魔相反,魔鬼是生来就最讲究秩序和法律的种族。因此在离开印记城之前,拜尔很正经地同红色寿衣办理了离婚手续,甚至还就他们的女儿,小失宠成年之前的抚养费问题签署了协定。”

  这观念还真是够现代化地,菲里忍不住撇了撇嘴。

  “但是,这个貌似很简单地子女抚养协定,却让拜尔在事后成了地狱之中的笑柄。”奥沃慢条斯理地继续说了下去,很有相声大师说笑话地风范,“印记城中生活着多元宇宙中的无数个种族,彼此之间寿命长短相差甚远,十五岁地人类已经是个棒小伙子,而十五岁的精灵恐怕连路都不会走。所以印记城的法律规定,以该种族正常寿命的五分之一,作为未成年与成年的界限,混血儿则取父母双方的平均值。”

  “问题在于,无论是恶魔还是魔鬼,他们的寿命都是无限的,除非被杀死,否则根本不会有正常的老死!而无限的五分之一,自然也还是无限!这样一来,拜尔不得不将抚养费一直支付下去,截止到目前为止已经支付了好几个世纪,未来还将要永无止境地为女儿掏钱!”

  菲里顿时被华丽地掉了。

  “…那红色寿衣还真是运气呢,居然能从前夫兼强敌的口袋里捞到钱,一定是个大富婆吧!”半响之后,他终于醒过神来,喃喃说道。

  “正好相反,就我所知,红色寿衣一向都是穷得叮当响。”

  奥沃摇了摇脑袋,打断了菲里的话头,“她所统治的断域镇,是恶魔进行血战的总集结地,几乎一切军需补给和悬赏报酬,都要通过红色寿衣来交到前线战士的手里。而恶魔的后勤…可想而知,绝对是一塌糊涂,差不多什么东西都严重短缺。”

  “在断域镇里面,三天两头都会有闹饷哗变和罢工游行发生,所以她的财政一向极为紧张。万一遇到手头紧张到了极点,实在是没有钱给血战佣兵发薪水的时候,她干脆用自己的付帐,大致价钱是每个晚上五十金币的样子。”说到这里,肥巫妖暧昧地挑了挑眉毛,“这么一点钱,你大概还是出得起的,想不想去尝一下魅魔术士的味道?像你这种小个子娃娃脸的极品伪娘,近年来可是最受熟女们欢迎了哦!”

  “…呵呵,这个光荣的任务,还是交给前辈您吧!我一个小字辈就不凑这热闹了。”菲里尴尬地笑了几声,将皮球又踢了回去,同时在心中暗自叹息。

  “唉,这还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风流寡妇呢。”

  在交换着各种桃色八卦情报的窃窃私语声中。.一行人走出了占地颇为广阔的奴隶兼牲易市场。在会合了已经等到不耐烦的阿芝莎公主之后。众人随即进入了神殿区的深处。也就是这座蒂华纳科城的核心位置。

  “真是够壮观的啊!可惜似乎保养得不怎么样…都快成遗迹废墟了。”

  望着眼前这林立的庞大建筑群。菲里忍不住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铁皮包底的小牛皮靴子踏在平整的石板上。发出清脆的脚步声;古老的庙宇和金字塔带着恢弘的气势。不时从他的眼前掠过;宽阔的林荫大道在建筑群之间绵延伸展。如同田野间四通八达的阡陌;各种人物、动物以及半人半兽造型的图腾雕塑。在道路两旁随处可见。其用料之细腻、做工之精巧、形象之华美。都让人叹为观止。

  这些宏伟的巨石神殿。全都被建筑在高低不平的丘陵地面上。聪明的土著人因地制宜。用石阶和天桥将它们连接起来。使得整个建筑群错落有致。层次分明。处于群山、绿树与人工河的环抱之中。显得份外幽静雅致。

  但是。这些建筑物明明处在城市的中心位置。却荒芜得仿佛坐落于深山密林之中。坚固的黑曜石雕塑被疯长的灌木丛所遮掩。石板的缝隙间长出了没膝的杂草。藤萝、荆棘甚至树苗都在高大而古老的建筑物之间扎根发芽。许多石柱都已经倾斜折断。而金字塔的棱角也大多坍塌。相当一部分貌似雄伟地建筑物。其实都已经摇摇欲坠。成了标准的危房。

  而且。这么一路走来。菲里居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祭司。而且绝大多数神像地前面也找不到香火的痕迹。在某些高大的雕塑脚下。居然还有搭建过油布窝棚地痕迹。四周的地面上。更是零零落落地撒满了腐烂的生活垃圾。似乎充当过一段时间的流民聚居地——堂堂宗教名胜。何以沦落至此?

  “这里的建筑。都是供奉维拉科查神地庙宇。一个已经离去的神。”当菲里提出了这个疑问之后。身为地主地阿芝莎公主如此解释说。“就连这座蒂华纳科城。也曾经是维拉科查神的圣地和都城。但是。维拉科查神已经离开这片土地数十个世纪了。他的神殿也渐渐荒废毁弃。但是也没有人敢将这些属于神的建筑夷平或挪用。结果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按照阿芝莎公主的说法。在遥远的太古时代。这片高原上曾经有过一段可怕的黑暗时期:洪水淹没了大地。太阳隐去了光芒。世界陷入一片黑暗。怪兽横行。瘟疫四起。人们挣扎在水深火热地苦难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从西南方的海边突然出现了一位仁慈而强悍的长者。他身材高大。庄重威严。而且法力无边。为了在灾难中拯救人类。这位长者在高原上四处奔波。操劳不息。沿途创造出无数奇迹。

  他为了治理肆虐的大洪水。运用起无边的法力。将山岳变为河谷。在沼泽中崛起山峦。甚至使得山峰飞上天空。他将石头赋以生命。让溪水从岩石中潺潺流出…

  他为了解决迫在眉睫的饥荒。指点人们如何在陡峭的山坡上开辟梯田。修葺坚固的堤坝以支撑田地;他还开凿沟渠。引水灌溉…

  他是一位温文尔雅、诲人不倦的慈善家。为了遏止各部落之间频繁发生的惨烈战乱。他努力教导人们应该怎样生活。他地话语总充满了爱心和善意。他劝导人们要相互友爱。而不是相互伤害。对天下万物都应以慈悲为怀。

  他还是一位伟大地医生。是人们在患难之中的救星。据说。凡是他所到之处。所有地病患都被治疗痊愈。连盲人都能见到光明。

  这位仁慈而强悍的长者在高原上巡游了许多年。所有印加人都得到过他的恩惠。他的追随者自发地为他义务劳动。修建了宏伟壮丽的庙宇和宫殿。但是到了最后。这位长者却很突兀地选择了离去。他重新回到来时的那片沙滩上。踏着浪花消失在水平线的彼方。

  在这位长者来临之前。印加人可以说是彻底生活在蒙昧和混乱状态之中。他们仿佛野人一样赤身。除了山洞就没有任何栖身之地。只知道从洞中爬出来。满山遍野去寻找食物。但是。从那以后开始。这片土地上就有了自己的文明。

  为了纪念这位长者。印加人根据他到来和离去时的景象。尊称其为维拉科查。意思是“大海的浪花”。而维拉科查曾经驻足的都城。则被命名为蒂华纳科。即“大地的中心”——事实上。这座城市确实坐落于印加人势力范围的核心位置。从建立之初就是重要的贸易枢纽和军事重地。为了争夺它。各个部落几乎流干了血。

  根据阿芝莎公主的描述。维拉科查这位远古天神的形象。确实不可谓不崇高。在菲里看来。简直和另一个世界的雷锋同志有得比。

  无奈人走茶凉这个道理放到哪里都是一样。劳苦功高的维拉科查同志。其身后下场自然不会比雷锋同志好上太多。随着维拉科查时代的远去。印加人对他的回忆由鲜明深刻渐渐变得迷蒙淡漠。而统治蒂华纳科的神权政府也慢慢地趋于瓦解。

  特别是当耐色太阳神阿曼纳塔成功复活。化名为英提降临在这片高原上之后。供奉维拉科查的古老宗教更是从此一蹶不振。被打压到了完全消亡的程度。蒂华纳科城也由神圣的宗教圣地变成了嘈杂的贸易中心——这个世界是在不断变化的。“过去的神”毕竟斗不过“现在的神”。

  没有了神明和牧师。宏伟的庙宇不过是一堆死气沉沉的大石头。因此。现在的蒂华纳科城居民。自然也不会对这座身边的巨大建筑群有多少敬意。再加上太阳神教会的刻意压制。曾经庄严肃穆恍如仙境的维拉科查神殿群。此刻竟沦落为脏乱差的城中废墟。如果不是神明之间有着一条约定俗成的规矩。不能故意出手摧毁非敌对神明的传教圣地。这些古老的遗留物说不定已经被拆迁掉了——嗯。严格来说。是只拆而不迁。

  沿着一条足以容纳四十个人并排行走的宽敞大道。穿过这片古老而光荣的废弃建筑。菲里等人来到了一座似乎最近得到过装修。相对来说比较整洁的小型金字塔前面。不过这地方看起来并不比之前的废墟更加美观——在塔前的广场上。他们看到了颇为恐怖的一幕:森森的白骨满目皆是。支离破碎的骷髅堆积如山。金字塔的台阶、地板和墙壁。统统都被干涸的血迹染成了暗红色。尽管距离那场屠杀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而且残余的尸骨也被石灰和其它药物处理过。但是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几丝恶臭。中人欲呕…

  “前不久。蒂华纳科城似乎刚刚举行过盛大的活人祭祀。杀了六千多个俘虏以庆祝…”消息比较灵通的肥巫妖奥沃凑到菲里耳边。小声地说道。同时朝着广场上的骷髅堆努了努嘴。“喏。应该就是这些了。感觉如何啊?”

  出乎肥巫妖的意料之外。不但菲里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就连本来似乎应当发出高声尖叫的几位女性。居然也是一脸的平静与淡漠——实际上。那些新鲜的或者刚开始腐烂的尸体。看起来才是最恶心和恐怖的。等到真正只剩下一具骷髅。反倒是没那么可怕了。

  尤其是对属于高级知识分子的法师和牧师来说。他们在学习魔法和神术的时候。通常都有关于人体结构的课程。和另一个世界的医学院相似。在教室角落里。经常会悬挂一具骷髅作为教具和装饰品——所以。在女性法师之中。经常会出现害怕蟑螂远甚于害怕僵尸与骷髅的诡异现象…你有办法用骷髅头去吓唬女亡灵法师吗?

  不得不说。奥沃这个肥巫妖死得实在是太久了。以至于连活人同行的心理都会猜错…

  在那位妖艳的魅魔术士的带领下。众人登上了金字塔的台阶。但却没有直接前往塔顶。而是进入了金字塔中段的一道石帘拱门之中。菲里原本以为那里会有一大群的吏和翻译、如小山一般高的文件与卷宗。以及一张椭圆形会议桌在等待自己。可是当他适应了石室内的幽暗光线之后。看见的却是…

  “红色寿衣小姐。这里就是谈判会场?谈判的人都到哪儿去了?”

  从一瞬间的错愕中反应过来之后。蕾妮一边颇为警惕地厉声喝道。一边抽出了她的法杖和手枪。遥遥对着魅魔术士。而受到邀请的其他人。一时间也都是面面相觎。心中警铃之声大作。几乎同时摆出了攻击或传送魔法的起手式。

  只是。在众人那一道道如针刺般锐利的敌视目光中。红色寿衣的表情依旧是那么的淡定和从容。甚至在她的嘴角边。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嘲笑。

  在头顶上层层叠叠的巨石,完全阻挡住了夏日下午的炽热阳光。

  这个位于金字塔之内,没有任何窗户的密闭空间,在昏黄烛光的照射下显得幽暗而又深邃。阴郁而又沉滞的浑浊空气之中,弥漫着血腥气息和硫磺味儿。厚重的石墙和天花板上,全都绘满了难以辨别的玄奥图案,用精金和秘银粉末描绘的复杂线条,顺着廊柱和墙面四处蜿蜒曲折,最后一直连接到了地面上那个庞大魔法阵的外围线路上。

  一座六棱形的微型祭坛矗立在房间中央,顶端放置着一个银盆,腥味刺鼻的鲜血正在违反地心引力,汩汩地从盆内向外溢出,然后流淌到地面上。红褐色的液体带着诡异的光晕,顺着魔法阵的线条向外扩散,墙壁上的图案也渐渐变得如鲜血般殷红。整个阴森的空间内,充满了仿佛熔岩一般的红光。

  一只有着六个指头的乌黑手掌,就在这充斥着红光的虚空中若隐若现,散发出一阵阵混乱而又狂暴的邪恶气息。房间的角落中,隐约还堆积着许多支离破碎的尸骨…虽然在场之人并非见了血液就吐的纯洁小羊羔,但是这样一副貌似邪教血腥祭祀的恐怖场面,任谁都无法把它和庄重体面的外交谈判联系起来。

  因此,菲里一行人立即全神戒备起来。生恐陷入了什么圈套是狡诈地恶魔欺骗了特库姆塞,还是印加人联合了恶魔要和自己翻脸?

  不约而同地,几把子弹上膛的手枪立即出现,枪口对准了阿芝莎公主,而各式威力强大的攻击魔法,都在瞄向带路的魅魔术士,蓄势待发。其杀伤力之和。甚至足以对整座金字塔来一场暴力拆迁,让上半截塔身坐上一回大名鼎鼎的土飞机。

  一瞬间,阴森的密室之内,众人剑拔弩张,空气紧张得几乎要凝固起来。

  只是,面对这些近在咫尺的致命威胁,魅魔术士却没有流露出半点胆怯。

  “哎呀,诸位尊贵地客人,何必这么大惊小怪呢!”

  红色寿衣笑吟吟地捏了个兰花指,用手轻轻掩住嘴角,做不胜娇羞的模样。“这个地方,不过是一处中转站罢了。还请诸位进入传送阵,前往会场。吾主和特库姆塞大王,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这个臭烘烘地鬼画符。居然是个传送阵?全是混乱地邪气…另一端莫非通向深渊?”

  听到这样地回答。肥巫妖奥沃皱起了眉头。伸出一副肥嘟嘟地肉掌。感受着那暴躁而邪恶地能量波动。“这次会谈。居然将要在深渊中举行?”

  “宾果。这位胖先生。恭喜您答对了!可惜没有太多奖励哦。”红色寿衣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玉臂轻舒。向肥巫妖抛出一个飞吻。“传送阵地另一端。就是我地老家断域镇。小女子已经准备好了最盛大地宴席来款待诸位贵宾。尽早前往享用哦!”

  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要去可怕地无限深渊?!

  听到如此雷人地消息。菲里、奥沃、蕾妮和蕾贝卡四个人交换了几个眼色。赶紧缩到墙角凑成一堆。互相之间咬起了耳朵。

  “去深渊参加公务旅行…这个问题呢…我看还是先研究研究再说吧…”

  出于规避任何已知风险的小市民本性,菲里是不太赞成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到深渊里去的,哪怕是号称深渊中最安全的断域镇也是一样当前的局势,实在是扑朔迷离,各方势力都在心怀鬼胎、蠢蠢欲动,特库姆塞这个盟友也未必非常可靠。

  在他看来,假如是在印加人的地盘上翻脸,或者被当成弃子和牺牲品。虽然祥瑞号多半是逃不掉的了,但是至少几位法力强大的主要领导还有办法弃部潜逃。要是对方想在深渊里下黑手…怎么看都是前途无亮。

  “这种简单地事情,哪里还需要什么研究,直接去那边就是了!”

  心高气傲的吸血鬼女教授蕾贝卡如此嚷嚷着,但是她也道出了自己的顾虑。要知道,缺席重要地会议,不但是很一件失礼地行为,而且也意味着放弃在会议中争取自身权益的一切努力,将自己地未来交给其他与会者摆布(有没有能力摆布是另一回事情)。

  很遗憾的是,假如印加人和深渊最强大地恶魔领主格拉兹特联合在一起,那么他们绝对是有资格随意摆布巨熊军团的未来!

  所以,无论这一趟公务旅行是多么地令人肝颤,他们都必须要去!

  短暂的讨论之后,便是很民主的投票决策。

  结果是一票反对(菲里),一票弃权(蕾妮)、两票赞成(蕾贝卡和奥沃)。

  于是,这一次深渊之旅得以继续进行。

  菲里默不作声地跟在队伍末尾,捏着鼻子,踏过流淌着粘稠血液的魔法阵,登上了阵中央刚刚出现的一只巨大银盘。红色寿衣则摸出一个长长的卷轴,开始念诵冗长的启动咒文…天性混乱的恶魔,就是喜欢做这种简单问题复杂化的多余之事。

  在等待传送阵发动的时间里,菲里偶然无聊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在刚进来的门口位置,居然矗立着一尊巨大的神像。而且,和外面那些以猛兽猛禽为主题的图腾柱不同,这尊神像所表达的形象,是一位鼻梁笔挺、身材瘦削、留着浓密胡须地老年白人男子。他身披飘逸潇洒的长袍。脚穿式样简朴的凉鞋,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身为黄皮肤的印加民族,居然会花这么大的力气雕琢神像,供奉一位明显带有白人特征的老头子?

  “哦,那个是维拉科查。”阿芝莎见菲里盯着门口那尊巨像看得入神,便出声提醒道,“在古代。这里曾经是供奉维拉科查神地地方,自然会有他的神像…不过到了现在,这玩意在其他的地方已经很少见了。”

  菲里又看了几眼那尊维拉科查神像,便收回了目光,对于这种古老的过世之神,他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也不打算继续探究下去。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意外突然发生了。

  听到菲里和阿芝莎的闲聊。同样闲到发慌的蕾贝卡用纸巾擦了擦玻璃眼镜,然后也抬头瞟了一眼门口的那座神像。突然间,她露出了无比惊骇的表情,竟然一手掩嘴,并且另一手用力掐了奥沃一把。

  肥巫妖不悦地撇了撇嘴,回头望去,随即整个思维都几乎要被吓傻了,一时间仿佛树桩般戳在那里,连一动也不会动。

  然后,一个代表着无限光荣与辉煌地名词确切地说只是尊称几乎同时从两位死人的嘶哑地喉咙中。异口同声地冒了出来(一个巫妖加一个吸血鬼),语调中包含着无限的惊愕与困惑。

“国父?!怎么会在这  “国父?!”

  刚刚一听到这个名词,在菲里这个穿越者的脑海中。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浮现出某一幅在学校教室墙壁上常见的名人画像那个屡次大败却又屡次复起。眼高手低的革命先行者;名满天下却又好放空炮,毁誉参半的著名演说家;掀起一次次革命风潮。却又总是无法完美收尾的半吊子政客;以及…在近代中国开萝莉控风气之先的伟大鼻祖(见附录)!

  但是片刻之后,他就反应了过来。这里不是地球。而是托瑞尔星球。蕾贝卡和奥沃也不是中华民国的公民,而是耐色瑞尔帝国统治阶层地一员。

  那么。他们所说的国父,自然不会是那位四处宣称“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的著名萝莉控,而是指“祖国之父”(PaterPatriae),某个在耐色瑞尔帝国史上独一无二地存在…

  所谓的国父,通常是对开国领袖的尊称。

  在耐色瑞尔,这个一度湮灭又再次复兴的魔法帝国,有过前后两位建立建立起绵延三十五个世纪的第一帝国,并且以己的名字给国家命名的萨满王老耐色;以及领导阴魂城(Shadela摸nTanh)皇帝。

  但是,他们两人都从来没有获得过“祖国之父”这个至高无上的荣誉头衔。

  前虽然是货真价实的开国始祖,但是他所建立的耐色瑞尔,实际上只是一个野蛮落后的蒙昧小邦而已,真正的辉煌时代还要等到数个世纪之后才会开始。\而且,老耐色为人专横贪婪,执政无方,在遇刺身亡之前,他甚至几乎亲手颠覆了己的国度。因此,后世学对老耐色的评价并不高。

  至于重建起第二帝国的后,眼下的地位然是尊崇无比,但人们却更习惯于称其为“大帝”(ThGreat),假如换成东方的政治术语,则相当于太祖…

因此,耐色瑞尔的“祖国之父”只有一个。那就是密瑟能核、浮空城等一系列最伟大奥术成就的明,一生培养了3000多名奥术师的杰出教育家,光荣的耐色之父,卡尔萨斯之前最强悍的大奥术师伊奥勒姆  他一手开创了耐色瑞尔的黄金时代,并且用通过续命获得的两千多年漫长人生,见证和维护了这个国家的几乎全部荣耀与辉煌。

  但是,无论多么强悍的帝国,终有其衰亡地时候。\随着大奥术师之间的内战和费林魔葵的侵袭,各种毁灭的预兆渐渐降临在了耐色瑞尔。而神明和帝国都对此束手无策。伊奥勒姆大奥术师也终于对祖国的未来彻底绝望,从己的浮空城里突然失踪。又过了短短十余年的时间,他所热爱的耐色瑞尔帝国,也最终走向了悲惨的沦亡…

  思绪飞转之余,菲里眯缝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这尊古老的神像,现它果然和魔法历史书上见过地伊奥勒姆画像颇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就连维拉科查身上所穿的那件长袍,也是一件明显带有耐色瑞尔第一帝国时代风格的奥术师之袍。只是脚下没有穿魔法师惯用的长统皮靴,而是穿了一双不便行动的镂空凉鞋当然,对于一个大奥术师来说。\无论身上穿的是什么东西,一般都不会对其施法过程造成任何影响。

  可是,如果这尊神像的面容确实是伊奥勒姆,那么他的形象怎么会被雕琢在这片和耐色瑞尔帝国远隔重洋的异域他乡,并且被冠上了维拉科查地名头?

  “奥沃先生,您没看错吧?那边的神像确实是国父伊奥勒姆?”菲里推了还在愣地肥巫妖一把,捏着喉咙低声问道。

  “应该没错吧,我可是伊奥勒姆的学生啊。”奥沃显然还没有完全从震撼中恢复过来,但是至少语言能力还算正常。“嗯,你那个吸血鬼师傅的前世也一样是…但是。国父什么时候到过马兹卡大陆?而且还是一副明显属于人类的形态我隐约听说他抛弃国家逃亡之后,将己融合进了某个灵吸怪主脑,目前正隐居在某座最深的地下城里…当然,这个消息也是过了不知道几道手,才在几个世纪以前从某个不可靠的情报贩子那里泄露出来的,并无任何实证,完全无法判断其正确性。\”

  灵吸怪主脑?菲里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了一枚浸泡在蓝莹莹地脑池酸掖之中,仿佛新鲜剥去颅骨地巨型大脑。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眼睛和长长短短地触手。很容易让人误会为一只芽的超大型核桃仁…

  不得不说,这副形象实在是挫到了不能再挫地程度。和这位伟大的耐色之父一点都不匹配…伊奥勒姆地最终下场,真的是如此凄惨吗?

  他将探询的目光投向吸血鬼女教授。但蕾贝卡的回复却是一个又大又圆的白眼。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她没好气地答道。\“从国父从他的浮空城里消失之后,耐色瑞尔帝国就失去了他的一切踪迹。有关那则他成为灵吸怪主脑的消息,根据我在魔法学院所查阅的资料,恐怕还是在五百多年以前,第二帝国尚未建立的时候冒出来的,到现在早就没有了一点下文。”

  “至于伊奥勒姆最后到底是变成了核桃还是花生米,又或是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当救世主…”女教授指了指门口的那具古老石像,然后将手一摊,“我所知道的东西,并不比你多上一星半点。”

  听到这样的回答,菲里只得再次将注意力投放到那尊雕像上,希望能够再掘出几个细节,琢磨一下伊奥勒姆与维拉科查之间可能存在的关联性。

  但是,他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了就在这几个耐色瑞尔人的思维都处于一片混乱的时候,魅魔术士终于念完了那篇冗长咒文的最后一个音符。\

  于是,暗红色的光芒突然升起,在房间里汹涌澎湃地来回冲撞,最终化作一个庞大的漩涡,中心是深不见底的黑洞,将魔法阵中央的每一个人都吸了进去。

  片刻之后,这支规模甚小,但实力却足以搅动世界的外交旅行团,就从金字塔内的古老石室里消失了。

  “该死的…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当菲里被刺眼的光线弄醒过来之后,他一边努力摇晃着脑袋,试图摆脱传送术带来的恶心和眩晕,一边拼命抹着流淌进眼睛的黏稠汗水,忍不住破口咒骂起来。

  在他的眼前,是一个由炎热和干涸所统治着的残酷世界。\

  巨大的火球高高悬挂在空中,散着令人窒息地光和热,却无法驱散那充塞着整个天穹的无尽阴霾。无论往哪一个方向望去。都没有一点点植被的绿色痕迹,只能看见一片片了无生机的苍凉荒漠。狂风呼啸而过,带起漫天的沙暴,那些已经风化的森森白骨,纷纷从沙子下面先后裸露出来。如果极目眺望的话,在远处的地平线上,隐约可以看见出一道道锯齿状的黝黑山脉。

  没有河流、没有植被、没有人工建筑、甚至看不见任何生命,有的只是毒辣地高温和可怕的死寂。那些挤不出一丝水份的干燥沙砾,铺天盖地,把周遭大半个世界都掩盖在了绝望的枯黄之下。

  这就是深渊吗?看起来明明是一片大沙漠啊!红色寿衣说的那座断域镇。\又在哪里?

  带着这样的疑问,菲里如同家犬般呼哧呼哧地吐着舌头,勉强从某个沙丘顶端上支起了身子,刚试着略微动弹了一下,就感觉己全身酸痛,仿佛连骨架都散了似的。

  在给己灌下满满两瓶治疗药水之后,菲里总算是感觉稍微好了一点。他强打起精神,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现没什么东西遗漏。而且也没有在传送过程中没缺胳膊断腿,只是皮肤擦破了几处。微微有些渗血,涂了一点随身携带的药膏上去,就差不多了。

  他喘着粗气,挣扎着站了起来,从高高地沙丘顶部向下俯瞰,试图寻找同伴的踪迹。结果才向下面看了一眼,就两眼一黑,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旅行团地其余五名成员。目前全都七歪八倒地栽在沙丘脚下的阴影里。\个个朝天,脑袋入地。仿佛传说中那些遭遇危险的鸵鸟一般。而倒霉的肥巫妖更是连裤子都磨穿了。那两瓣油光光圆滚滚的大白掩映在黄沙之中,看起来真是分外的显眼…

  你们这是在集体模仿钻地炸弹吗?菲里无语。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跟拔萝卜似的,拖着脚踝把他们一个个从地里拔出来。顺便进行了急救…两位吸血鬼女士和一位巫妖先生都是死人,按道理都应当以坟墓为家,即使在沙子里埋上一百年也无须抢救。而魅魔术士纵然在恶魔之中算是比较纤弱的,但是其身体素质依旧远非常人可比,同样无须抢救。

  唯一需要抢救地,就只有阿芝莎公主了。在灼热地沙尘中被活埋了这么一会儿工夫之后,可怜的小公主已经快要变成叫花鸡,被闷几乎要当场窒息。\作为一名身体状态健全,又被燥热空气折腾到肝火旺盛无比地男青年,菲里然很慷慨地伸出了援救之手,什么揉乳压胸、人工呼吸之类的咸湿招数都一起上。

  总之,本着现代小市民那种有便宜不占是傻瓜地宗旨,在被清醒过来的公主殿下一个耳光拍飞之前,他已经把该做和不该做地事情统统都做了一遍…毒辣的阳光泯灭了人的理智,窒息的高温孕育了人的冲动,而冲动…是魔鬼啊!

  等到大家都基本恢复了之后,一场针对蹩脚导游的批斗大会便拉开了序幕。

  Q版蒋委员长搞笑简历(很黄很邪恶)

  “余束以来,即追随总理革命,无时不以总理信徒居。”(也去推倒萝莉?)

  这位以为是同萌会总理信徒的蒋委员长,其人生简史却和lolicon先生实在是大相径庭。

  14岁时与毛福梅结婚(19岁)(御姐反吃)

  24岁时又吃了姚冶(23岁)(勉强算是御妹)

  32岁在国父的带坏下遇到了陈洁如(14岁),并且展开追求。(总算开始推倒萝莉了)

  34岁终于成功吃下陈洁如(16岁),为此被迫放弃之前的妻妾。(强气萝莉啊,不晓得有没有黑化,可惜已经在保质期边缘了)

  35岁又看上了宋美龄(23岁)

  42岁时正式吃了宋美龄(30岁)(都拖到熟女等级了),被迫放弃已经过了食用期的陈洁如(22岁)过期萝莉的下场总是那么悲惨)

  委员长啊,您根本不是国父的信徒,您只吃掉过一只萝莉而已啊!

  而且一开始还是姐系!连开后宫都开不成!您这是什么信徒啊!!

  所以,作为lolicon先生的信徒,委员长很不成功。但是在事业上,就比lolicon总理大人成功多了。

  委员长的内心独白:我的心是一间集体宿舍,里面住着御姐、御妹,熟女,萝莉,天使,恶魔,泼妇…他们轮流当着宿舍管理员!

  最后出感叹:中华萌国,三萌主义。人生淫家国父孙中山!满赛!满赛!满赛!

  “红色寿衣小姐,您今天可把我们给害惨了!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断域镇呢?外交会谈呢?您倒是说啊!”

  灼人的毒辣阳光下,满头都是沙子和灰尘,还露着两瓣屁股的肥巫妖挥舞着他那根自制的黑色魔法杖,怒气冲天地对魅魔术士高声吼叫着。

  只是,众人却更多地把注意力放到了他那明显缺了某样东西的胯下去年冬天的埃蒙港海域,当菲里将他从冰冻浴缸里解救出来的时候,这块保存了三千年的死肉被不幸地永远留在了冰山上。截止到目前为止,奥沃大人依然只能用橡胶和软木制造的附魔振动棒以及魔法催生出来的恶心触手,来代替那个重要的生殖器官…当然,不排除某些M倾向严重的女性会更喜欢这两样东西…

面对肥巫妖的咄咄逼问,以及另外四个人颇为不善的目光,红色寿衣却只是优雅地抿了抿嘴…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可以说她是脸皮厚到了刀枪不入的地步  “非常抱歉,传送法术出了一点小小的偏差。”她双手合十作求饶状,水汪汪的大眼睛不住地散发着楚楚可怜的魅惑电波,“这里是深渊的第一层,帕祖尼亚。在主物质位面一般被称作万渊平原。我的断域镇就在这一层,而传送门也是往那边开的。不过呢,刚才似乎又出现了地标混乱,结果就不小心被传送到了镇外的野地里…这里毕竟是混乱的深渊嘛!”

  红色寿衣一边说着道歉的话语,一边弯下腰去,很诚恳地来了一个九十度鞠躬。现在的魅魔术士,根本就是身无寸缕那一套半透明薄纱制成的红色婚纱,自然无法承受住粗糙沙砾的摩擦和撕扯随着她娇躯的伏下,一对丰腴的胸脯上下跳动,看得满脑子淫秽思想地肥巫妖忍不住也喉咙颤动起来。

  “不过,虽然距离断域镇还有一点路。好歹也算是到了万渊平原。小女子厚颜请诸位将就将就,再坚持一段时间。”红色寿衣媚笑着抬起头来,富有诱惑力地舔了舔嘴唇,“同时也能顺便浏览一番万渊平原的风光相信我。这地方的景色绝对非常有趣!”

  “浏览风光?我可不觉得万渊平原会有什么值得一看的好风景。”

  菲里充满哀怨地嘀咕着,通过在殖民地图书馆阅读过地某些探险家游记,他对于万渊平原这个深渊门户多少也有一些粗略的了解。

  “…毒辣的骄阳永远悬在天空的正中间,弗洛魔仿佛大雁一样成群结队地盘旋飞翔;漫天乌云阴沉得像是要下暴雨。却永远也落不下哪怕一滴水;堆积着灰尘和沙砾地地面上寸草不生,还有迷诱魔、夸赛魔、六臂蛇魔甚至最可怕的巴洛炎魔在四处游荡…”

  他叹息着说道。口鼻中不住地喷吐出一阵阵仿佛带着焦味地热气。感觉自己似乎快要被烤干了。“所以。既然已经到了万渊平原。那么还是请您快点再开一道传送门。把我们直接送进你地断域镇吧!”

  随着菲里地话语。几个人都将期盼地目光投向了红色寿衣。但是魅魔术士迟疑片刻之后。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抱歉。这种事情我做不到。”红色寿衣摊了摊手。表示无奈。见众人全都是一副不相信地样子。又赶紧开口解释。“在混乱动荡地深渊施展大规模传送法术。是相当困难地。小女子只是一名实力弱小地魅魔。全凭格拉兹特殿下宠信才得以执掌高位。仅仅是传送我自己一个人进入断域镇地话。那么问题还不算大。假如还得将诸位也一起带进去。我就得预先用活人灵魂进行献祭了…这里可没有任何祭品啊!”

  “既然如此。那就请你把断域镇地坐标和方位告诉我。”肥巫妖奥沃摇了摇头。从他那件松垮垮地袍子里摸一张金色卷轴。“我来施展传送术!”

  “很遗憾。深渊之中。一切地形地貌都是在不断变动地。说什么坐标和方位都是扯谈。”红色寿衣苦着脸说。“想要在这里施展精确传送术地唯一办法。就是预先在目地地设置魔法标记。但我留在断域镇地标记都是加过灵魂烙印地。无法转交给诸位使用…所以。大家还是准备走过去吧!这点路还不算太远!”

  这还真是…嗯。强制性地荒漠徒步旅行兼极限生存游戏了…众人一时无语。

  看到其他人已经没有了反对意见,红色寿衣便抬手从耳环上抽出一根小小的金属棒,解除了施加在上面的缩物术。金属棒随即伸展到了两尺多长,并且在顶端弹出一面精致的三角型旗帜,中间绘制有黑色的六指手掌这是她的顶头上司,乌黯主君格拉兹特的邪徽。

  “好了,大家请跟我来,往这边走!”她将小旗子朝着某个方向摇晃了两下,高声呼喊道,“众所周知,万渊平原是一片覆盖着厚厚灰尘的贫瘠之地,中间夹杂着裂谷、冥河以及庞大的钢铁要塞。我们目前所处的位置,就在两条巨型裂谷之间…”

  连小旗子都有准备?还真把自己当导游了…菲里看得直翻白眼,“红色寿衣小姐,在我们开始跟着您游览这鬼地方之前,能不能先请您帮忙解决掉一个很麻烦的小问题。”他指了指远方天际边刚刚出现的一串小黑点,“有好多弗洛魔飞来啦!”

  “这些捡剩饭吃的小东西?”被菲里打断话头之后,魅魔术士也只是很随意地往天上瞟了一眼,“不必担心,他们不可能对我们造成任何威胁!”

  从远处粗看起来,天空中飞翔的弗洛魔似乎和主物质位面的聚居性鸟类差不多,但是一旦距离拉近,就会发现它其实更像是秃鹫和人类的混合体,有着灰绿色的羽毛,锐利的爪子和发达的胸肌。这些拥有秃鹫般外表的恶魔,却有着狼群一般的习性,经常以“魔海战术”将落单的强悍生物活活耗死随着距离地缩短。弗洛魔的身影开始不断增加,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就已经变成了遮天蔽日的一大片!

  在菲里地眼中,即便队伍中有着两名大奥术师。而且其他人的战斗力也还算凑合,要对付这么多弗洛魔也是一件相当吃力的事情。但是,那位外表娇柔的红色寿衣小姐却只是挥舞着手中地小旗子,没有半分畏惧的意思…莫非。这些弗洛魔其实都是她的手下?

  几个人满腹狐疑地戒备着走了几步路,结果发现这些弗洛魔确实没有发动任何攻击的迹象。望着脚下这些来自主物质位面的不速之客,它们只是低沉地嘶吼着,一圈接着一圈地在菲里等人头顶上盘旋,却始终不敢俯冲下来。无数只弗洛魔地阴影投射下来。倒是让地面上的旅行者们感觉阴凉了许多。

  在大批弗洛魔的“护送”下,一行人有惊无险地通过了这片看起来广袤无垠,实际上却颇为狭窄的沙漠,进入了另一片光秃秃地岩石丘陵。而“护送”的恶魔种类也开始增加:有着豺狗脑袋和螃蟹钳子。体型庞大地迷诱魔;长着小尖角与蝙蝠翅膀,状若地精的夸赛魔;还有红色寿衣地同类。带着山羊蹄子和尖尾巴的美丽魅魔…

  无数只蹄子在灰尘厚积地平原上隆隆擂响,扬起了漫天尘土。落在中间的六个人身上,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兵马俑…

  给这么多恶魔来了个前呼后拥地热烈欢迎。众人的心情别提有多古怪了,偏偏红色寿衣还若无其事地挥舞着小旗子。喋喋不休地介绍着这些恶魔的特征和习性…事实上,这些东西在魔法学校的恶魔分类学中都有介绍过,不过,那时候看到的只是图鉴和标本,现在却是在近距离接触活生生的实物…问题是,眼下大家都被灰尘和酷热折腾得疲惫不堪,呼吸不畅,实在没什么心情去听“导游小姐”的唠叨…

  旅途中,菲里留意到一个细节,虽然这些家伙的外貌依旧狰狞可怖,但实际上他们的现状似乎都挺凄惨,浑身上下伤痕累累流血化脓不说,还有不少缺胳膊断腿少翅膀的。就连那名魅魔都瞎了一只眼睛,左手齐腕而断…嗯,如果她的神情不是那么萎靡,并且外语足够好的话,或许可以带上铁钩假手和黑眼罩,到人类城市红灯区里的“制服诱惑俱乐部”去扮演一下“冥河女海盗”,绝对会很受某些无聊男士的欢迎…

  “红色寿衣小姐,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他用因为干渴而极为沙哑的嗓音,又一次打断了魅魔术士的话头,“这些恶魔为什么没有朝我们发动攻击?还有,他们怎么一个个都伤成了这样?”

  “发动攻击?他们怎么可能有这个胆子!”红色寿衣奇怪地眨了眨眼睛,同时随手摇晃了一下手中的小旗子,“这上面有着格拉兹特殿下亲手绘制的法术徽章,普通的恶魔哪里会有这个胆子前来冒犯?”

  菲里朝着旗帜伸出手掌,眯起眼睛感受了一下,发现上面确实在散发出一阵阵令人不怎么舒服的邪恶波动,“也就是说,只要随身带着这个小玩意,就可以在万渊平原上通行无阻了?”他问道。

  “基本上可以说是这样吧,毕竟,恶魔在万渊平原上修筑的堡垒和据点,多半是由格拉兹特殿下的盟友和部下在掌管。”红色寿衣很轻松地耸了耸肩膀,“还好,我们一共是六个人,没有超标或缺损,要不然这旗子可就不管用了。”

  “为什么?”

  “整个深渊都清楚,格拉兹特殿下的手掌上长了六个指头,所以他特别喜欢六这个数字。”红色寿衣回答说,“受他所差遣的任何一支队伍,从来都是以六为基本单位的,最少也得有六个,再往上增加是十二个,然后是十八个,以此类推。如果我们的人数不符合这个条件,任何恶魔都会立即觉察到其中的异常,将我们作为拙劣的假冒者对待…那就真的是叫花子打狗,边打边走了!”

  他是数字六强迫症患者吗?菲里撇了撇嘴。

  “以目前的状况,除非是遇到了奥喀斯、狄摩高根这些讨厌家伙的部下,或者是魔鬼的侦察兵,否则没有谁胆敢在这里悖逆格拉兹特殿下的意愿。”红色寿衣可爱地皱了皱鼻子,用娇柔的嗓音继续讲了下去。

  只要别碰上奥喀斯这个死胖子,以及狄摩高根那只双头狒狒的喽罗就好,菲里在心中暗自补充道,至于魔鬼方面,倒是没必要过于发愁…他看了看衣服背后绣着的六芒星国徽,又看了看肥巫妖奥沃手里打着的国旗,假如魔鬼看到了这玩意,多半会选择撤退的托利润丰厚的灵魂贸易之福,黑心的耐色大奥术师和地狱的魔鬼们几乎好得穿同一条裤子,耐色瑞尔帝国甚至在地狱第一层还有大使馆和观战武官呢!

  “至于这些家伙的伤势,以及他们为什么跟过来…”红色寿衣话题一转,又解释起了菲里地另外两个问题。“这里是万渊平原,近年来血战爆发的主战场。虽然上一会战已经结束一段时间了,但是依旧有许多精神崩溃的逃兵、被长官遗弃的伤员,以及一些失去了上司的倒霉鬼在四处游荡。他们认出了我的身份,希望得到断域镇的收留,所以才会这样死皮赖脸。”

  “是这样啊…那么,您打算将他们带进断域镇吗?”菲里点了点头,又补充问道。

  “哦呵呵呵呵。这怎么可能?”红色寿衣讥诮地笑了起来,“断域镇不是敬老院。更不是残疾人康复中心。这年头深渊里普遍不景气,我自己的军用物资都很紧张,三天两头断顿欠饷,哪里能浪费在这些废物身上?”

  确实是这个道理。如果断域镇地仓库里要什么有什么的话,你这个领主也不用亲自去做皮肉生意来抵债了…菲里暗自嘀咕着。

  这个时候。又有一名恶魔从某块岩石后面转了出来。慢慢靠近艰苦跋涉中地众人。

  这位恶魔地上半身很像是一名普通地人类美少女。完全地身躯上佩带满了璀璨地珠宝。神情冷漠而又高傲。美丽得简直令人不敢正视;但她地下半身却明显是蛇地造型。幽绿色鳞片在阳光下泛着一层清冷地寒光。令菲里不由得联想起了另一个世界那位人首蛇身地女娲娘娘。

  不过。和只有两条手臂地女娲不同。这名恶魔拥有足足六条迷人地纤细玉臂。每一条玉臂上都戴着色彩绚丽地宝石手镯。而手中还攥着六柄做工精细仿佛工艺品地狭锋柳叶刀。倒是和印度神话中地湿婆神有些相似。

  与前面那些半死不活地残兵败将相比。她地精神状况显然要好上许多。那对赭黄色地棱形瞳仁表面。时时折射出一层残忍地冷光。虽然明知道对方不敢造次。但是菲里依旧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喏。这就是六臂蛇魔。我们魅魔进化后产生地下一阶段形态。”

  红色寿衣将小旗子地尖端往那名恶魔身上一指。介绍说道。“虽然在战斗力方面有所加强。但却失去了勾引男人地本钱。就连最淫荡地龙族也不会喜欢和六臂蛇魔亲热。而我们地格拉兹特殿下就更别说了。哪怕他喜欢数字六。所以。我只能放弃进化…”

  她转过身子,背对着六臂蛇魔,俏皮地朝菲里挤了挤眼睛,“您觉得我这个选择正确吗?可爱的选民大人?”

  这个选择自然是绝对正确的,可是能不能麻烦你别再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我啊!某位外表极为弱气的光头伪娘苦恼地搔了搔头发。

  的确,六臂蛇魔的上半身依旧非常美丽,但是那布满鳞片的滑腻下身,却足以令任何熏心的雄性生物无从下鞭事实上,对于封神榜中的商纣王怎么会如此缺乏眼光,居然看上了人首蛇身的女娲娘娘,菲里一直感到大惑不解:就算纣王陛下是个超级情圣,有办法像希腊的奥德修斯那样,将女神勾引下凡。但问题在于蛇类可没有那个生育合作中最基本的腔道,总不能让女娲娘娘只和自己玩“早安咬”和“胸部挤压”吧!

  莫非,纣王陛下对两性关系的趣味独特,喜欢人与动物的交配合作,希望女娲娘娘用尾巴给自己爆菊花…菲里简直不敢再想象下去了,他手下目前就有一大群东瀛来的基佬武士,说不准这些家伙就在用蛇做某些不堪入目的事情在BL的世界里,没有谁敢说自己比公然打着菊水(往菊花里灌水)家徽的黑岛家武士团更加叛经离道的…他叹了口气,抬起脑袋,刚要和红色寿衣说些什么,却突然在脸上露出了极为错愕的表情,随即猛地一个纵身,将依旧不明所以的魅魔术士扑倒在地。

  “快卧倒!”

  于此同时,六柄闪着荧荧蓝光的淬毒飞刀发出尖利的呼啸,从他们的头顶上堪堪擦过!

  见突袭失败,六臂蛇魔恼火地咆哮了一声,不知从哪里又变出了六柄长剑,恶狠狠地朝着还在地上翻滚的两人戳来。菲里赶紧释放出一道力场墙,锋利的剑刃砍在上面,火星四溅,总算是勉强没有被砍穿。

  另外几个人顿时大惊失色,刚要前来援救,不料六臂蛇魔一声长鸣,立即从附近的恶魔群体中召唤来了四只身强力壮的狂战魔助战,成功地拖住了他们的手脚。而原本尚算“和睦”的恶魔之间,也随着这一突变陷入了混乱和狂暴之中。

  一时间,污血四溅,断肢砸落,咆哮声惊天动地,外交旅行团彻底变成了冒险者小队。

  “你不是说他们都害怕格拉兹特的徽章吗?那么这个六臂蛇魔又在干什么?”

  紧急树立的力场墙保护罩后面,菲里再也顾不得什么绅士风度,揪着红色寿衣的耳朵就大吼起来,“莫非她是奥喀斯或者狄摩高根的部下?还是投靠魔鬼的叛徒?”

  “都不是!”红色寿衣一边挣扎着从落满灰尘的地面上爬起来,一边有些尴尬地说道,“事实上,这位六臂蛇魔小姐是我的同僚,应该是奉命前来寻找我们的。”

  听到这个回答,菲里愕然抬头,发觉这只六臂蛇魔的左乳顶端悬挂着一枚水滴型黄金吊坠,上面赫然雕琢着格拉兹特的六指手掌邪徽!

  这个家伙顿时懵掉了。

  “那她为什么…”

  “唉,营养跟不上,混乱天性彻底发作了啊!”

  红色寿衣满脸都是苦笑,“最近这几十年里,深渊的灵魂供给匮乏到了极限。哪怕是智力发达的高级恶魔,也很难经常吃到灵魂幼虫。虽然我们恶魔即使不吃东西也饿不死,但是时间一长,就会不同程度地出现间歇性思维崩溃。这样的家伙不但暂时失去了记忆,而且就连弱者服从和畏惧强者这种基本法则也会被混乱掉。思维混乱一旦到了这种地步,格拉兹特殿下的徽章也就不会起什么作用了。”

  说到这里,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上一次魔鬼来袭击断域镇的时候,就是因为几个关键岗位上的笨蛋突然思维彻底混乱,用和毒雾干掉了三分之二的自己人,否则凭借着五十比一的优势兵力,我的断域镇又怎么可能差点变成一片废墟?唉!”

  原来我们这次真的是要去和一伙疯子开展谈判…菲里不由得感觉背上有点发冷,简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才好。

  “呃,非常不好意思,我今天准备的法术已经所剩无几。恐怕没办法单独制服那个家伙。如果阁下能够尽快出手,帮助我解决这个麻烦的话,小女子将不胜感激。”

  红色寿衣如此说道,只是脸上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她先是给自己施展了隐身术,躲藏起来。然后又在形体完全消失之前,对菲里补充了一句,“六臂蛇魔是恶魔中的指挥官,能够用心灵法术调动其他恶魔。要是她将自己彻底混乱的思维信号传染给了四周那些家伙,那么我们就真的要被围殴了。”

  她伸出正在渐渐变得透明的右手,指了指那些还在观望的“护送队”恶魔,语气颇为玩味,“加油干吧,可爱的小家伙,我一直都很想欣赏你战斗时的英姿哦!”

  “哦我恨这该死的全面混乱!”

  环顾了一眼遍地的“潜在敌人”,身穿女仆装的伪娘选民幽怨地哀号一声,随手抽出背后那杆扫帚造型的魔法杖,无可奈何地朝着张牙舞爪的六臂蛇魔发射起了攻击魔法。

  “蕾妮的病情和系统延迟有什么关系?”蕾贝卡意味深长地看了菲里一眼,表情中似乎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惋惜,“举个例子吧,如果你奉命进驻某个冲突不断的混乱地区,并且没有得到自由开火的许可。然后又在路上意外地遇到了一群装束古怪、身份不明的武装人员,一般来说,你会对他们采取怎样的对策?”

  “嗯,应该是立即通报上级,请求新的指示。并且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分拨出一定人手,尾随监视这些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菲里想了想之后回答道,“同时,我会派人设法与他们进行接触,以确定并核实对方的身份。”

  “也就是说,至少在初步确认对方是不是自己人,或者首先遭到对方攻击之前,你通常不会擅自抢先发动袭击…是这样吗?”蕾贝卡追问道。

  “应该是这样没错。”菲里不无郁闷地撇着嘴,耸了耸肩膀,“毕竟,在官场法则的影响下,谁都讨厌担待不必要的责任啊!”

  “既然如此,要是你的上级一时也无法作出判断,必须再向更上级部门请示汇报,那么身在第一线的你,岂不是还得要继续等待下去?而更上级的部门为了获得准确信息,又不得不再向你发出咨询,于是公文流转案牍无穷,事情就被永无止境地拖了下去…”

  “呃,确实很可能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菲里点了点头,感觉自己有点明白女教授的意思了,“您的意思是说,由于没有前例可以遵循,深渊意志为了确认蕾妮这个特种吸血鬼的身份,反反复复地请示、汇报,再请示、再查询。\\\造成了严重的系统延迟,结果拖了两个多小时才开始进行压制…嗯哼,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深渊意志未免也太过于人性化…或者说官僚化了吧!”

  “这种事情是很正常的啊!凡是有组织的地方。就会有官僚主义存在呐!”

  女教授叹息着说道,“既然我们所处地这个位面,是深渊意志的物质化体现。那就必然要有相应的回馈体系和反应机制,来贯彻落实所谓的深渊意志先要判断某件东西属于什么阵营。与深渊意志是抵触还是吻合;接着就要作出估算,应该进行何等程度地压制或奖励;然后还要进行选择,到底该怎样压制,或者怎样奖励;最后万一发生错误,还得有一个纠错系统…”

  “仅仅两个多小时就作出了结论,深渊意志的效率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如果把这类事情交到帝国政府去处理。怕是要花两个月的时间来进行研究呢!”女教授很缺乏祖国荣誉感地嘀咕着,还撇了撇嘴回想了一下自己在新耐色瑞尔殖民地经历过的那场战争,菲里不得不承认,事情似乎确实如此踏实办事地好人没几个,专心坏事的贱人一大堆。当北极港前线的帝国正规军彻底崩溃,精灵军大举入侵之后,隶属于同一个国家的十三个州,居然花了足足六个月时间进行扯皮,几乎打了一场内战。\\\\才勉强组织起一个松散的集体防御机制。

  但是。随着战区长官(诺姆总督)的意外卒死,这个临时性地联合军事机构立即再次崩溃。继承者(泽娜议长)又花了三个月,才把它重新组建起来…然而。就连这样的组织效率,都还是在强敌压境、民意。而且己方屡战屡胜、士气未失的绝妙形势之下,给硬生生地逼出来的平时的办事效率可想而知。

  一般来说,组织体系越是紊乱,其反应速度通常就越是迟缓。作为混乱与邪恶的代表,失误和渎职的集中体现,深渊意志居然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能够对未知的新事物作出评判,其信息反馈速度怕是得要超过光速了…

  按照这样的情况看来,根据系统延迟地时间长短,似乎也可以判断出一个组织体系地健康程度。假如某个政权的系统延迟程度到了一定程度,那恐怕会发生相当微妙地悲惨情形:“哦?你们那边发生了大饥荒,要求中央发放赈济?啧啧,这个问题需要慎重对待,先让我们召开一次理论工作务虚会议,讨论研究上几个月再说…什么什么?人都快饿死了,等不下去?唉,老兄,你着什么急呀!只要我们在这里一直拖下去,拖到所有人都被饿死,也就没有饥荒了…”

  虽然有关系统延迟的理论研究取得了一定成果,但是,对心焦地菲里来说,眼下最急迫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那我们现在拿她该怎么办?”菲里伸手在蕾妮身上抹了一把,感觉女朋友正在不住地抽搐和颤抖,“有什么应急处理地办法吗?”

  吸血鬼女教授和肥巫妖交换了一个眼色,随即齐齐摇了摇头。

  “恐怕没什么特别有效的治疗办法。”蕾贝卡说,“哪怕是神,也没有办法与整个位面的规则为敌。我们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办完事,然后尽快带着她返回主物质位面。蕾妮在这里多停留一刻时间,就会多承受一份损害。虽然她现在还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身体非常虚弱而已,但要是时间拖得一长,弄不好就会有性命之忧啊!”

  “如果能带着她赶到断域镇,或许能够稍微缓一口气。”听到他们的哀叹,红色寿衣也插了进来,“我们再加一把劲,最多一个小时就能抵达了!”

  “到达断域镇之后,蕾妮就不受深渊法则的压制了吗?”菲里诧异地问道。

  “至少能够缓解一些。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在下层界流传着这样一句谚语:再怎么彻底的混乱中,都包含有一粒秩序的种子断域镇就是这粒种子,那里是是整个万渊平原中最有秩序的地方。”

  红色寿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用嘶哑的嗓音对菲里说道,然后又从空间戒指里摸出一只水袋,咕噜咕噜地直往喉咙里灌了起来。

  尽管身为居住在万渊平原的土著,但她依旧被炽热地阳光灼烤得很是难受。\\\\\更要命的是。她似乎忘了往空间戒指里多塞一件备用衣服,结果现在只好在沙漠中赶路看她浑身肌肤都红中带赤的模样,到了睡觉的时候,怕是要痛得在床上打滚了。

  一口气喝掉了满满一袋水。红色寿衣总算感觉喉咙稍微湿润了一些。她用身上搭着地红色婚纱残片抹了抹嘴,接着又继续说了下去。

  “你的女朋友是因为体内根深蒂固的秩序本质,与混乱的深渊意志发生了冲突,这才导致她虚弱无力。长期昏睡。假如她能够进入秩序地种子里面,虽然不敢说马上就会痊愈,但至少受到的规则压制会大大削弱。等到会谈结束,格拉兹特殿下会直接开传送门遣返诸位,那时候就不必如此受罪了。”

  “这样啊,那就麻烦红色寿衣小姐您了。”

  菲里点了点头。但随即又将脑袋抬了起来,双目怔怔地注视着魅魔术士,“还有一件事情,我从刚才开始就感觉很奇怪。”他在扫帚上转过身子,抬手指了指后面仿佛麻花般扭曲的一长串足迹,“从旅途的一开始,我们的路线就很奇怪,似乎连方向都是不确定的,忽而往左。忽而往右。时常再来个一百八十度掉头,还有几次干脆反反复复地走了回头路…这里是大平原。虽然有些山峰、裂谷和深坑,但也不构成太大地障碍。您是怎么带路的啊?”

  “咯咯,这里是混乱的深渊。\\\\\自然得要用混乱的路线才能抵达目的地啊。”

  红色寿衣掩嘴娇笑道,“深渊是一个混乱的位面,整个世界的地理形态都在不断地发生巨大变动,几乎可以说一瞬间就是沧海桑田的变化。而断域镇的位置,自然也在时刻飘移之中。我必须随时感应魔法标记地方位,相应地改变前进方向,这样才能走到断域镇…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

  菲里憋着气说道。他实在是无法相信,偌大地一座城镇居然会随时漂移那又不是浮空城但作为初次来到深渊的菜鸟,他也没有其他地选择,只能闷着头跟在魅魔术士后面,继续沿着七折八绕的路线慢慢前进。

  飞越了奔腾不息、腥臭浑浊地冥河;绕过了时刻散发着红光与热浪,充满铁水的溶铁湖;避开了几座正在爆发着激烈攻防战地钢铁堡垒;顺便干掉了超过两打数量头脑发昏的游荡恶魔…在经历了这一系列考验,累得整个人晕晕沉沉之后,他们终于看见了断域镇。

  炙热而毒辣的阳光,在沙漠中蒸腾出变幻无常的水汽,让远处地平线附近的景物仿佛在水面上晃动。在单调的灰黄色地表尽头,矗立着影影绰绰的一团黑色轮廓。尽管被水汽和地面反光弄得模糊不清,但是在鹰眼术的帮助下,菲里仍然勉强可以分辨出,那是一座带有高大围墙和尖塔的要塞化城市。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不得不承认,红色寿衣的话一点都没错,断域镇确实是在永无休止地做着无规则运动黑色的轮廓一会儿出现在左前方,过一会儿却跑到了右前方,好不容易赶了过去,这座该死的镇子在眨眼间又跳到了屁股后头,将疲惫的旅人气得几乎要当场绝倒。简直就像美丽而虚幻的海市蜃楼一样,看得见,却摸不着。

  而且,沿途的地貌也是在不断地变化,前一刻还是岩石丘陵的地方,下一刻说不定就会变成一滩流沙,稍不留神就会一脚踏空陷进去…当这支小小的旅行团终于结束了这段意外的万渊平原之行,站到了浑浊污秽的护城河岸边之时,每一个人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吐出老长一截舌头,仿佛追着兔子跑了几十里路的可怜猎犬断域镇就是那只该死的兔子!

  望着一块块白森森的巨大骸骨从浑浊污秽的河水中浮起,并且逐渐拼接成一道宽阔的桥梁。菲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了一下魅魔术士,而后不无困惑地问道,“对了,红色寿衣小姐。即使你的法力不足以同时传送六个人,那刚才为什么不在我们身上留一个标记,然后传送自己回断域镇,通知格拉兹特殿下再派遣人手来接我们呢?”

  尴尬的沉默…

  “…非常抱歉,真是非常非常的抱歉,小女子…我…我刚才实在是没有想到啊!请诸位贵客大人有大量,饶了小女子这一次吧!”

  感受到四周那一道道如针扎般的凌厉目光,以及有如实质般的澎湃怒气,身为罪魁祸首的红色寿衣顿时浑身一颤,双膝一软,差点跪倒下来,抖得仿佛筛糠一般。

  她清楚地知道,继上一次断域镇失守之后,自己又一次把格拉兹特殿下吩咐的事情给办砸了他现在恐怕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希望惩罚不要太重,恩,应该不会废黜掉自己的领主位置吧…妖艳的魅魔术士悲哀地想道,至于是灌肠、滴蜡、捆绑、被一群散发着恶臭的狂战魔(注)轮流侵犯,又或者学习东方刑务工作者的先进经验,来一个骑木驴游街,她也认了…唉,只要别玩史莱姆触手大战就好!无论狂战魔的汗水再怎么臭,事后洗个澡也就干净了。可那些像鼻涕一样黏糊糊的触手…就算洗上八遍澡,也还是浑身搔痒红肿啊!

  带着满脑子少儿不宜的暴虐淫糜幻想,红色寿衣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无视城门守卫的集体敬礼,带着这一行人走进了自己的领地。

  注:就如同他们的名字一样,即便在暴躁冲动的恶魔之中,狂战魔也算是首屈一指的战斗狂人。他们最喜欢冲入到敌人的中心展开战斗,因为四面八方全是敌人,不管怎么砍都能砍到对手。而且,当他们进行激烈运动时就会出汗,从皮肤中就会散发出一种让人无法忍受的恶臭。大部分闻到这臭味的家伙都会忍不住反胃呕吐,然后在呕吐中被狂战魔砍掉脑袋。

  但是,这一毛病使得狂战魔很不受女性欢迎,因为床上的活塞运动也会出汗…通常来说,无论善恶,绝大多数的女性都是爱干净的。至于像鸟山明老师笔下的阿拉蕾那样,喜欢玩大便的女孩…恩,至少老老王从来没见过。

  万渊平原上最繁荣的恶魔城市,混乱深渊中最有秩序的地方,恶魔们投入血战之前的最终集结地,在来自主物质位面的凡人眼中,又该是个什么样子?

  站在一张以通用语写着“热烈祝贺断域镇会议隆重召开”的巨大条幅下面,菲里皱着眉头,用挑剔的目光,四下里打量起了身旁的陌生建筑。

  粗看起来,这是一座防御森严的坚固城市。

  城市的四周,环绕着用黑色岩石垒砌而成的宽厚城墙,足足有三十尺高、四十尺厚。城墙的中间,一连串嘹望塔与箭塔高高耸立,格拉兹特的六指手掌邪徽,在塔顶那些猎猎招展的旗帜上迎风飘扬。城墙顶部的外侧,长矛林立,一颗颗面目狰狞、明显经过防腐处理的头颅被插在矛头之上,似乎在向新的进攻者述说着他们的凄惨遭遇。

  在城墙的外围,是一道环绕全城一整圈的宽阔护城河,人工开凿的渠道中,引入了浑浊腥臭的红褐色冥河水。这些蕴涵着神秘力量的浊水,能够在瞬间把天才变成白痴,悍将变成废人。除非踏着巨兽骸骨拼接成的浮桥入城,否则只要沾着一丝水花,就会让人忘记脑海中的一切:种族、信仰、职业、习俗,甚至连自己的性别都忘了有了这样可怕的护城河,任何偷袭都将变得几乎不可能实现。\\\\

  踏过白骨搭建的浮桥,穿过一长排顶盔贯甲的恶魔卫兵,走进那两扇坚固厚实的青铜大门,熙熙攘攘的市集顿时赫然入目。和镇外那片除了灰尘就再无他物的荒芜平原截然相反,镇子里面一年到头始终热闹非凡。因为军事需要而显得特别狭窄的街道两旁,布满了一眼望不到尽头地商铺,为参与血战的炮灰们提供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到处都是吵吵嚷嚷地商人、佣兵和旅行者。以及几乎所有种类的恶魔在别处是很难看到这么多恶魔扎堆的。

  尽管这里的恶魔居民看上去和别处一样奇形怪状、狰狞可怖,但是彼此之间似乎和善了许多,通常都能保持着相当程度的克制和谦让。偶然发生了挑衅和纠纷。还会有恶魔巡逻官上去调解。虽然他们的执法水平之粗暴蛮横,实在是教人不敢恭维,但光是有法律和执法者的存在,就足以令人惊讶万分了这里可是混乱邪恶地无限深渊啊!

  但是,这也是一座刚刚经历过战火的残破城市。

  宽阔的护城河中,有好几段地方被泥沙、岩石和尸骨填塞,以至于水流淤塞不畅。\\\两岸好大一片洼地都被上涨的冥河水浸泡成了沼泽地,偶然还可以看见被冥河水毒坏了脑子的可怜虫在泥泞间游荡;那堵貌似铜墙铁壁的黑石城墙,实际上却是伤痕累累、摇摇欲坠,仅仅是菲里亲眼看见的,就有四处大规模坍塌,目前正用一些巨兽骨骸搭成拒马和路障,勉强补住缺口;即便是市区之内。也充满了倒塌地房屋和塔楼。还有被遗弃在角落里地腐烂尸骨。

  镇内的街道上,到处都可以看见火灾地焦痕。以及尚未填平的弹坑。全城最华丽地领主府邸,目前只剩了一堆还在冒烟的残骸。那些正在城里来回巡逻地恶魔卫兵。尽管竭力想要做出一副威武不凡的模样,但只要细心一看。就能发觉他们几乎个个衣甲残破,浑身带伤。市中心那座供奉着格拉兹特地宏伟祭坛。也被入侵者暴力拆迁得只剩地基。通体用黑曜石雕琢的巨型雕像,目前正脸朝下翻倒在地,手脚和躯干断成了几截,上面装饰的金银珠玉都被抢夺一空…

  “这座要塞的建筑方式,已经严重过时了啊!”

  望着这座明显停留在中世纪的要塞城市,作为一个肚子里多少有点货的半吊子将领,菲里不由得感叹道,“高墙、厚砖、护城河、箭塔,这些陈旧的防御工事,在威力强大的新式火炮面前几乎一无是处。\\而且,全城也没有任何对抗空降的军事装备,全靠几台老掉牙的战争魔导器在撑场面,难怪被魔鬼们一战即破!”

  “嘿嘿,我们也没有你想象的那样不思进取。”红色寿衣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事实上,我曾经从物质界聘请来工程兵专家,为断域镇设计了一系列魔法迷锁,新式棱堡,法术屏障和半地下式的坑道掩体…依靠六条连续的棱堡要塞带,以及完善的空间遮断法术,将会在断域镇外围构成一套用常规手段基本无法攻破的坚固城防体系至少那些专家是如此保证的。”

  “可是,我在这里根本没有看到过任何一座棱堡,更没有看见过一套哪怕最简便的魔法迷锁。”菲里伸手指着四周那些破烂的废墟,开口反驳道。

  “我刚才说的那些东西,根本没有从图纸变为现实啊!”红色寿衣将双手一摊,“整套工程的经费,假如换算成人类国家通用的金币,大概要有三百万的样子。小女子只是一个月光族的穷领主,根本筹集不到这么多资金。就是那些正在替我卖命的佣兵,每个人最少也被欠着两三个月的薪水呢!”

  怪不得现在没什么人肯到深渊这边了参加血战了,原来是摊上了一个喜欢拖欠工资的恶劣雇主…菲里在肚子里暗自嘀咕着,“难道您没有向上司求助么?作为深渊的总大门,断域镇的地理位置是如此重要,为了更有效地保卫它,想必格拉兹特也很乐意而从腰包里放一点血吧!”

  “格拉兹特殿下也没什么钱。\\/\”红色寿衣摇了摇头,“而且,与其建设一座挪腾不动的要塞,殿下更愿意将有限的资金用来扩充军队,以及招募更多的顶级勇士说实话,他这么做也不是没有道理…”

  何止是有道理,简直是太有道理了!

  纪律森严的人类军队。或许可以借助坚固的工事来削弱对手的兵力优势。但天性崇尚混乱地恶魔,却从来就不是什么令行禁止的好士兵。哪怕是在最没有技术含量的“猪突冲锋”中,恶魔们也会犯各种莫名其妙甚至匪夷所思地诡异错误。最终将庞大的军队化为乌有。至于更加复杂而精密的防御作战,就更不是这些脑残疯子可以掌握的了…菲里如此想道,同时回头看了一眼依然趴在铁蟑螂背上的女朋友。

  和之前在荒漠中打转的时候相比,在进入了断域镇之后,蕾妮的情况看上去确实大有好转。\//\她原本已经虚弱得连说话地力气都没有,晕晕沉沉地半醒半睡着,仿佛再也不会醒来似的。但是这一行人刚刚通过城门。她就顿时精神一振,苍白的脸蛋开始略微有了些血色。虽然还是有些行动困难,但至少已经可以断断续续地说上几句话了很明显,深渊意志的规则压制,在断域镇里被相当程度地削弱了。

  当然,即便是在断域镇中,位面规则压制对蕾妮所造成的伤害。也还是很严重的。以她这副风吹就倒的糟糕现状。最多也就是能在会谈中充个数装装样子而已。至于想让这位战略女神地牧师发挥出什么作用…还是不要有太多指望了。

  在前不久结束地那场破城之战中,断域镇的领主府邸和政府机关几乎尽数毁灭。目前连废墟地清理工作都尚未完成。至于重建更是遥遥无期。所以,红色寿衣只能在商业区选了一家据说是最高档的豪华旅馆。作为三方会谈地场所。

  但是,其中一部分与会者显然对此并不满意。

  “老骨头旅馆…就在这里招待我们?这地方也实在太寒碜了吧!”

  站在会场外面的街道上。菲里皱起了眉头,撇着嘴小声抱怨道。至于他地另外几位同伴。尽管多少要比他更加有涵养一些,但也仍然忍不住在脸上露出了被污辱的表情。

  正如它地名字一样,从外观上看,老骨头旅馆基本上由某些巨兽的白骨搭建而成。多年风霜的侵袭,使得这些骨头看起来全都灰蒙蒙的,落满了沙砾、灰尘和细小的垃圾。在骨头的缝隙之间,填塞着一些说不清楚属于什么怪物的破旧皮毛,以及同样残破腐朽的劣质木板,勉强抵挡着风沙的侵袭。

  整幢房子歪歪斜斜地伫立在街角,只要一阵微风吹来,就会吱吱呀呀地摇晃起来,仿佛发了十级地震,让每个人都不由得开始推测,这破房子还要多久才会倒塌…

  “这也算是豪华旅馆?偌大的深渊之中,难道就找不出一个象样的建筑师吗?”

  站在摇摇欲坠的大门外面,菲里忍不住压着嗓子抱怨道。但是,仅仅过了短短几分钟,他便将这一丝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当这一行人走进外表破旧的老骨头旅馆之后,他们惊讶地发现,这座貌似破旧的旅馆内部,其实却有着远远超乎常人想象的奢华装潢!

  脚下那些仿佛草坪一般的羊绒地毯,足有一寸多厚;头顶那盏金碧辉煌的水晶石大吊灯,在昂贵的魔法光球的照耀下发散出迷离的光晕;哥特风格的精致壁炉里,熊熊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焰,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熏香…内部的奢华与外表的残破形成了强烈对比,更能给人以视觉上的巨大震撼。

  而且,这幢房子很明显地布置了强大的防御魔法,以便于隔绝各方势力不怀好意的窥探。四周墙壁上那些花里胡俏的墙纸,其实是用各种怪兽的皮肤拼接出来的,上面还用金线和银丝画满了奇特的符文。菲里刚刚将一只脚踏入旅馆大厅的门槛,就感受到了一种冥冥之中存在着的无形禁锢,将他与房屋外面的全部感应,都给硬生生地切断了。

  在这间宽敞的豪华厅堂中,只有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名恶魔在等待着他们。这名恶魔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容貌英俊,耳朵又尖又长,眼中闪烁着妖异的绿光,两颗微黄的獠牙凸出唇外,长着六根手指的黑色右手,被随意地摆在茶几上。

  此刻,他正惬意地坐在壁炉旁边的松软沙发上,左手端着一只盛满殷红液体的玻璃高脚杯。见菲里等人进来,便端起手中的酒杯,颇为优雅地行了一礼。

  “你们好,来自耐色瑞尔帝国的诸位,我就是这次会议的东道主,格拉兹特。”

  他用富有磁性的沙哑嗓音,朝刚进门的客人们打了个招呼。那张充满黑暗魅力的俊俏面庞上,也相应地浮现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我那个不成器的属下,让诸位一路受累了。在此,我向各位表示由衷的歉意…”

  飘逸的秀发、光洁的玉体、丰满的胸脯、香艳的红唇…

  整个空间仿佛被黑暗牢牢包裹,四周飘舞着诡异的五彩磷光,而唯一的明亮之处,则上演着一场场活色生香的魅惑表演。

  黑人、白人、精灵、卓尔、狐族美女、兔女郎…托瑞尔星球上各个种族的娇美尤物,正大胆地袒露着浮凸曼妙的火辣,几乎一丝不挂地翩翩起舞。涂抹过上等香脂的光滑肌肤,在灯下显得油光泛亮,极具视觉诱惑。

  在充满气息的柔媚音乐声中,美妙的女体摇曳生姿地扭动着,娇躯好似变得柔若无骨,彰显一种奇异的狂野美感。她们胸前的花蕾和秘处的赤贝,都镶饰着许多闪亮的银色小环,每个小环上,还套着精致的金色铃铛,随着疯狂的舞步,牵起一串串引人遐思的清脆铃声。时不时还会做出更大胆的挑逗动作,简直是在诱人犯罪。

  伴随着舞娘们妩媚的勾人魅眼,以及豪放的热情飞吻,酒吧中的顾客们几乎变得状若颠狂,他们情绪高张地怪呼乱笑着,甚至衣衫凌乱地跳上桌子,手舞足蹈起来,使得全场气氛始终处于和狂乱之中。\\\\\

  长着小翅膀和可爱犄角,几乎身无寸缕的魅魔侍女们,举着装有毒品、春药和烟酒的大托盘,在拥挤的看客之间来回穿梭。她们一边装模作样地打开那些伸向她们臀部的“咸猪手”,一边咬着耳朵讨论着卖身价。只要价钱能够谈得拢,她们中的任何一个都随时愿意跨骑到顾客的大腿上,引导着他们的宝贝进入某个的滑腻所在,畅快地宣泄出体内积攒的。

  偶尔,这些黑心肠的美人也会客串一下盗贼,将那些烂醉如泥地酒鬼、得了马上风的阳痿男、还有因为大量磕药而HIGH到不行的瘾君子搜刮一空。在失去了全部随身财产之后,其中一些走运的家伙,会在被旅馆打手和贪婪路人扒光之后。丢到街上某个角落等待自然苏醒如果他还醒得过来的话。至于另一些不怎么走运的家伙,干脆被直接扔进了臭气熏天的阴沟,成为各种食腐生物的饲料…

  汗臭、酒精、大麻烟、摇头丸、蓝蘑粉、昏暗地灯光、不合常规的超高旋律音乐、与异性或同性之间的胡乱交配…另外还有新采收的寂丁茶这玩意虽然听起来普普通通,好象是一种普通饮料,但事实上,寂丁茶可以说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毒品,差不多相当于另一个世界的冰毒。\///\\在饮用了寂丁茶之后,瘾君子的脑海中会产生出种种不可言喻地美妙幻觉。简直比与梦中情人幽会还要令人回味无穷。

  所以,一旦某个家伙喝过了寂丁茶,那他就基本上算是废了,在全身器官被寂丁茶毒害摧毁之前,这个可怜虫会将全部身家和所剩无几的生命挥霍一空,统统都用来为这种飘飘欲仙的畅快幻觉而买单。就连下层界的恶魔与魔鬼,也无法抵御寂丁茶的强大诱惑力。

  在这一片堕落糜烂的氛围中。某张长条型会议桌前那两排正襟危坐的绅士和官吏,还有桌上堆着地卷轴和簿册,屏风上挂着地大地图和小国旗,一时间便显得分外碍眼热烈的狂欢节,肃穆地军事会议,这两者之间存在的距离,简直比从天堂山到九层地狱还要遥远。

  这里。就是断域镇地老骨头旅馆。三方势力召开国际会议的预订会场。

  在经历一番艰苦而曲折地长途跋涉之后,受到邀请的与会人员终于全部入场。只是。在一片充满堕落气息地靡靡之音中,大家的表情都显得很是怪异。\\\\\

  白发苍苍的高山之王特库姆塞。在一天之前就已经到达了断域镇。此刻,他头戴色彩鲜艳的羽毛王冠。身披一件镶嵌着秘银和精金的复合式轻甲,脊背笔挺地坐在椅子上。尽管特库姆塞竭力想要装出一副目不斜视。心无旁骛的威严形象,但那一对泛黄的浑浊眼球,依然时不时地偷偷瞟向大厅中央的舞池,流连在那些抱着钢管子跳得起劲的姑娘们身上里面有很多种族,是他这个国王都从来没有见过的。

  相对来说,肥巫妖奥沃的表现就显得相当自然自然到了将手中的茶杯往天上一扔,一边甩掉长袍一边怪叫着扑上舞池的地步。伴随着一波接着一波如同奔马般跳跃的快节奏音乐声,已经意乱情迷的肥巫妖疯狂地吼叫着,挥舞着他那十几条湿答答的紫黑色触手,全方位地骚扰起了那些的魅魔侍女,激起一阵阵半真半假的尖叫。

  在马兹卡大陆这片盛产金银的土地上混了几个月,巨熊军团里凡是稍微有点脑子的家伙,都轻而易举地捞到了大把大把的外快。就连过去一度穷到要去打白条嫖娼的奥沃,现在也阔绰了许多。\\\面对着姑娘们幽怨的眼神,他很慷慨地掏出了满满一大把金戒指,一部分抛到舞台上,打赏那些抱着钢管跳得起劲的舞女们,至于剩下的则用来抚慰那些被触手缠绕的魅魔小姐出于肥巫妖的恶趣味,这些戒指没有被简单地放到她们手里,而是被套在触手的顶端,一点点地蠕动着塞进了她们的滑腻腔道…但愿魅魔的秘处拥有足够的伸缩力,要不然这些戒指就有可能会卡在里面,拔不出来了…

  如果是在人类都市的地下艳舞俱乐部,像他这种搞法,恐怕已经造成全场骚动,一大帮男男女女光着屁股狂奔乱走了。幸好,这里是混乱邪恶的无限深渊。夹杂在大一群奇形怪状的恶魔中间,一只浑身长满触手的人型章鱼倒也算不得有多么“出众”,反倒是有许多恶魔哈哈大笑着朝奥沃竖起了大拇指,夸赞他出手大方…

  看到这副“同乐乐”的“和谐”景象,菲里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真不愧是大奥术师之耻,完全没有半点身为死人的自觉,把耐色瑞尔帝国的脸面都丢光了…

  对于这种堕落放荡的新奇场所,阿芝莎公主倒是显得兴致勃勃,学着肥巫妖的样子东看看西摸摸。\\甚至还想要跳到舞池里,去和那些“不穿衣服地大姐姐”一起跳舞。眼看着她老老爹就要气得吹胡子瞪眼,身体还十分虚弱的蕾妮赶紧下场逮人,总算在特库姆塞的脸色由红变青之前,将正在搓揉某只魅魔胸脯的小公主捉拿归案,揪着衣领提回了会议桌上。

  为了避免她纯洁的心灵受到进一步毒害,蕾妮只好牺牲自己的双手,将她的耳朵和眼睛紧紧捂住。而阿芝莎公主还撅着嘴巴。满心的不情愿,“不要!快把手拿开,人家什么都看不到啦!”

  “呃,公主殿下,有些事情您还是不要知道地比较好,否则有碍门风不说,夜里在床上也会睡不着觉的。”

  “睡不着觉?放心放心。本公主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

  见怎么也挣脱不开蕾妮的铁掌,阿芝莎不高兴地嘟起了小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委屈地眨呀眨的,“人家才不会像你一样,无聊到清晨都和那个变态哥哥一起玩虐待游戏呢…”

  “…你这该死的小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听墙角了?”

  “这种人尽皆知地事情,哪里还需要听什么墙角啊!你们船上的军官都在用菲里哥哥的惨叫声代替闹钟了。莫非大姐姐你到现在居然都还不知道?”

  尽管不如肥巫妖那么癫狂和失态。文质彬彬的吸血鬼女教授对于这种堕落的场面,似乎也很能适应。并且一样是乐在其中。不过,作为一名整天手里抱着粉红之书的资深百合族。蕾贝卡对那些抱着钢管子抛魅眼的放荡舞娘并没有怎么关注,反而对门口角落中地另一场表演充满了兴趣。

  在玄关附近地明亮吊灯下。摆放着一只造型流畅的巨型玻璃浴缸,六名全身裸露地漂亮少女。正半躺半坐在雪白的泡沫堆里,热情奔放地表演着同性之间地魅惑游戏,其中甚至包括两条真正的美人鱼…这可是海洋生物,莫非她们洗地是盐水澡?

  坐在舒适的皮垫靠背椅上,菲里眼睁睁地看着女教授和在蒂华纳科城奴隶市场地时候一样,玉臂轻舒,口中念念有词,朝那只大浴缸丢出了一个散发出粉红色光泽的诡异法术。然后,她失望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惋惜的感叹…不得不说,女教授的眼力确实有些不佳,在这种充斥着酒精、麻药、性与暴力的堕落之地,哪里还会有什么清纯处女存在?要不然,那些口味挑剔的吸血鬼贵族,也不会甘冒奇险,到修道院里去掳掠纯洁的修女了…

  在这种和军事会谈完全不搭调的古怪气氛下,会议桌上的众人面面相觎,会议预订日程中的第一个项目都还没有开始,便出现了尴尬的冷场。就连神经一向极为粗大的菲里•泰勒上校,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纵然这里是混乱堕落的深渊,但是在脱衣舞场召开军事会议…这也未免玩得太过火了。虽然这种堕落糜烂的场合看着就让人兴奋,可大家毕竟不是来参加杂交Party的啊…

  打个比方吧,地球上的西方各国中,一般要数法国的风气最为开放,各种天体营、天体沙滩和游行层出不穷。但是,就算法兰西的贵妇人们再怎么风流浪漫,嗯,或者说是淫荡堕落,法国政府也不会将巴黎和会从凡尔赛宫转移出去,挪到红磨坊艳舞俱乐部去召开吧?

  当然,肯定会有很多表面道貌岸然、内心龌龊肮脏的外交官,会在暗地里更加喜欢这类“工作与娱乐相结合”的先进做法…

  而此次断域镇会议的主办者,此刻早已后悔不迭了。

  “该死的,这下可真是把脸都丢干净了…真不该让那个脑袋里只流淌着精液的荡妇来安排会场啊!”

  面对着眼前这一派乌烟瘴气的堕落情形,本次会议的东道主,衣冠楚楚的格拉兹特不由得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甚至萌发出想要给自己找块奶酪一头撞死的冲动…

  眼前那些陈横错落的粉肢玉股,虽然看起来很是令人砰然心动。但是,作为称霸深渊数十个世纪的超级大恶魔,眼界自然不是平常人可比。像这种低级庸俗的脂粉阵仗,他格拉兹特早就已经看厌了。

  现在,唯一值得他忧虑的事情,就是这种明显不上档次的脱衣舞招待,会不会对即将开展的外交谈判产生不良影响…事实上,不良影响已经是铁定要出现了,这一点光看那些低级随员裤子里面支起的帐篷,以及涨红的脸色,就可见一斑——到了这种放纵声色的地方,谁还有心思一本正经地谈什么公事啊!

  别说他们了,就连见识过不少风流阵仗的菲里,这时候满脑子想着的,也都是该怎样品尝一下大名鼎鼎的深渊特产,那些长着尖尾巴和黑色小翅膀,对了,还有小山羊蹄子的正宗魅魔!想来一定很消魂望谈判对手在女人肚皮上消磨太多时光。

  这倒不是因为格拉兹特过于吝啬,舍不得掏腰包请客。哪怕深渊里的经济形势再怎么困难,这点招待费还是出得起的。可是,在时间上…因为某个笨蛋魅魔的传送术失误。本次会议已经延迟了许久,再拖下去地话。等到精灵军那边大局一定,也就没什么事情可谈的了——大家还是回去等着末日降临。被潮水般涌来地几十万大军一块儿打翻推平算了!

  “我说,这就是你们断域镇里最受欢迎的特色节目?”他揉了揉发麻地太阳穴,几乎是呻吟着对红色寿衣问道,“你平时就是用这种方式来欢迎贵宾的?”

  “是啊?这有什么不对的吗?”红色寿衣奇怪地眨了眨眼睛,“那些从主物质位面过来的雇佣兵首领和商会代表。在办正事之前都喜欢到这里来消遣一番。至于那些人类国家派遣的考察团,更是从来没有看见过他们办什么正事。他们每次抵达断域镇之后,都是直接考察到了姑娘们地肚皮上,好象是专门过来考察红灯区规划似的…”

  “嗯哼,你说的确实没错…可是,我今天要招待的客人。既不是粗俗暴虐的佣兵首领,更不是只知道拿着公款白吃白玩的贪官污吏啊!”

  格拉兹特忍不住头疼地呻吟了一声,他终于明白问题地根子出在哪儿了。

  这一次被他任命负责会议筹备的红色寿衣。长年把守着断域镇中那座深渊中唯一的永久性传送门,掌握了无限深渊最主要地对外交流窗口。与主物质位面的交流接触相当频繁,号称是恶魔中最为见多识广地博学者之一。

  可惜。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往来于断域镇地主物质位面来客。尽管数量不少。却多半只是一些混迹于下层社会地小人物。这些冒险家在自己地国度里往往是穷困潦倒。落魄到了极点。这才破罐子破摔。到混乱危险地深渊里来碰碰运气。他们通常没有什么人生目标。也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只是抱着活一天就要潇洒一天地心思。稍微赚到一点钱。就把它们统统花在了烟草、烈酒、迷幻剂和酒吧女招待地丰腴上。等到享受够了。便再一次拿起武器。投身于血腥而残酷地拼杀之中…直至横尸沙场为止。

  即使偶尔有些官员和贵族以“考察团”或者“交流协会”地名目前来断域镇。他们也多半只是带着猎奇地心态。到这个深渊中最安全地地方大把大把地公款消费。然后心满意足地搜罗上一大批富有深渊特色地纪念品。回去朝着同僚或朋友们大肆吹嘘自己在深渊中“惊心动魄地冒险经历”。展示和分发那些“经历血战后得来地战利品”…从来也没有一次例外。

  于是。红色寿衣就按照这样轻车熟路地老经验。为此次会谈殚精竭虑。百般张罗。安排了最放荡地艳舞表演。最上等地烈性烧酒。花式繁多地各类毒品。数十个种族地美艳陪酒女郎。千奇百怪地助“性”工具。以及一大堆材质名贵、造型精巧地小玩意…结果便是很努力地捅出了一个超级大篓子——这到底是在举办庄严肃穆地国际会议。还是招待前来拜码头地黑帮大佬啊!

  但是。事情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再去后悔自己察人不明、用人失当、办砸了事情。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格拉兹特不悦地瞪了红色寿衣一眼。然后一边表情扭曲地揉着太阳穴。一边伸手在虚空中用力一挥。伴随着一串刺眼地魔法闪光。一道无形地消音屏障在会议桌四周缓缓升起。将众人包裹其中。与几尺之外地喧嚣吵闹完全隔绝开来。

  “咳咳。尊敬地诸位来宾!”等到耳边终于重新安静下来。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然后满意地看到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自己。“虽然会场地环境不止可能有些不合大家地口味。但是为了大局起见。我们还是尽快开始谈正事吧!”

带着略带歉意的诚恳微笑,格拉兹特伸出他那只长了六个指头的畸形右手,往屏风上挂着的大地图中间轻轻一点,“或许,这将是我们三方取得胜利的最后一个机会  “…根据我们所获得的情报,精灵王国西征军最高统帅,陆军元帅克鲁泽。目前正在与夜女士的教会进行频繁接触,具体内容暂时无法查实。同时。他还加紧在几支尚有战斗力地精锐部队中排斥异己,扶植亲信。其手段已经接近于公开化。”

  站在一人多高的世界地图旁边,乌黯主君地心腹智囊,首席外交官维茵(Verin)挥舞着一根细长的红色指示棒,对着众人侃侃而谈。

  和大多数恶魔那种仿佛脑子里都长着肌肉地莽汉形象不同,维茵的身形看上去十分消瘦。简直可以说是骨瘦如柴。他全身的肌肤都呈现病态的纯白色,而且没有任何毛发的存在。一种恶心地黏液不断的从他的皮肤之上渗出,将外面罩着的白色亚麻布长袍都弄得湿漉漉的,看起来有点像是灵吸怪。他的嗓音听起来也十分平淡呆板,仿佛一锅煮过了头地老牛肉,无论再怎么咀嚼回味。也感觉不出一丝味道。

  但是,就是这么个仿佛风一吹就倒,与痨病鬼极为神似的家伙。却是深渊中名声极响的狡猾恶魔,偏偏又有着令恶魔们感到不可思议地忠诚。他曾经运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替上司来到了许多本来不愿意与乌黯王子联盟地盟友。

  当格拉兹特被一位强大的女巫伊格维尔伏击败和捕获,监禁在主物质位面地一百多年时间里。维茵作为暂时的代理统治者,不但成功地击退了无数次来自其他恶魔领主地进犯。而且在格拉兹特回归之后毫不犹豫地将全部权力交还——即便是在人类的国度。这样彻底的忠诚也是极其罕见的,更不用说是天性混乱叛逆的恶魔了。

  因此,在乌黯主君的众多手下之中,维茵是最受君主宠眷的,经常被安排在一些很有面子的场合露脸。比如说,这次意义重大的三方会谈…

  “…与此同时,精灵的命运与历史之神勒比拉斯因诺瑞(LabelasEnoreth),灵巧与盗贼之神艾瑞芬伊拉希尔(ErevanIlesere),森林之神瑞里芬莱勒菲(RillifaneRallathil),还有弓箭之神索罗诺尔杉岚德瑞SolonorThelandira),都在动员各自的教会兵力,强行出手接管地方政权,并且囤积战略物资。相当数量的战斗牧师以犒军为名,被派遣到了库斯科前线,进行煽动和串联,并且成效相当显著。即便是精灵女王特意保留在后方的新编陆军,近期也开始出现不稳的迹象。”

  “同时,永聚岛在王室的紧急命令下,已经进入了全面戒严状态。一旦库斯科前线的军队开始发动,另一处战场预计会在首都附近同时打响——这将是精灵王国在短短一年时间里所爆发的第三次军事政变!”

  “作为对应,现在的精灵主神,精灵王室的总后台,生命女神安格芮丝也向自己的教会下发了神喻,要求她的牧师们开始战斗动员。其余的精灵神明,比如夜空之女莎罕妮月弓SehanineMoon波w精灵的预言与幻象女神),目前的态度尚不明朗,总体上倾向与精灵王室一方。此外,在积极备战的同时,各大教会之间也在私下里频繁进行交涉,尝试最后的和平努力。但是根据我方的预测,前景不容乐观。”

  “至于这场巨大旋涡的核心,精灵女王阿克迪娜…”

  维茵伸出了手中的红色小棍,沿着地图上那根代表麻麻里河的粗大蓝线,一路划了上去,“女王陛下为了在嫡系部队大半损耗在了时光神殿战役中的不利情况下,挽回自己的权势,似乎进行了一次大胆的冒险——她召集了残余的所有王家卫队,以及适合内河航行的轻型舰艇,于三天前从沿海地区的临时宫廷出发,进入麻麻里河并且溯流而上。在这一路上她没有作任何停留,只是全速赶往叛乱军的聚集地,精灵军刚刚攻陷的库斯科城。根据各种相关情报分析,阿克迪娜女王似乎打算先发制人,利用自己的大义名分和对手准备不充分的机会,一击致命,将兵变对国家的损害降低到最大限度。”

  他将小棍在库斯科城的位置上敲了敲,然后用毫无感彩的音调作了总结,“等到精灵王国政变双方在这里彻底翻脸的时候,属于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以诸位目前的状况来看,这很有可能将会是最后一个机会!”

  说出最后这句话的时候,维茵意味深长地瞟了特库姆塞一眼。而高山之王虽然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但是抓着铜茶杯曲柄的手掌,却由于用力过度,而微微有些发白了。

  尽管打着公平协商的名义,事实上,这次会谈的三方,并不是处在对等的立场上。特库姆塞就是这其中最弱的一环,即便他实际掌握着最多的兵力,也无济于事。

  因为,他没有退路。

  在这片战火纷飞的马兹卡大陆上。无论是在深渊中企图火中取栗的格拉兹特。还是从耐色瑞尔帝国长途跋涉而来的远征军。目前都还只是一介过客而已。

纵然。他们都有着借机在这里落的扎根的念头。但是万一大势无法挽回。那么至少还有一条退路可走至于走不走的通。就是另外一回事  但是。特库姆塞却没有退路。

  作为马兹卡大陆原住民的最高代表。他的一切财富、声望、权势和的位。全都凝聚在这片动荡的土的上。战火正在他的疆域里燃烧。鲜血就在他的家园中流淌。而亡国的厄运也正悬在他的头上。特库姆塞必须为了拯救自身而付出一切卓绝的努力。并且在面对不可挽回的失败时。像一位真正的君主那样从容赴死这个世界还不怎么流行政治避难。

  “既然我已经来到了这里。条件就由你们提吧。”

  这位年迈的王者伸手轻轻敲打着桌面。略带苦涩的说道。“时间有限。我们还是别玩什么语言游戏了。请说出你们究竟能做到什么。又想要的到什么。能答应的事情。我自然会答应。不能答应的。即使我在这里签署了协议。日后也是没有办法兑现的。”

  “放心吧。仁慈的乌黯主染指您的都城和直辖领的。又或者要求您率领全体印加人归依于他的教会。毕竟。我们只是想在马兹卡大陆获的一个落脚点而已。”

维茵笑了起来。他转身走到桌边。拿起一卷用金箔打造的精致文书。“在会议召开之前。我们就已经预先拟好了草案。只等陛下您的签字  特库姆塞接过文件。粗粗扫了几眼。顿时便倒抽一口凉气。随即在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狐疑之色。这并不是因为条件太过于苛刻正好相反。是实在太宽厚了!

  “麻麻里河南岸的全部城邦与部落?那里可是整个大陆上最荒僻落后的的方。基本上还是未开发的荒山野岭。貌似没有多少人口。更没有什么象样的城市村镇吧!”

  他屈起一根食指。在金箔卷轴的表面轻轻弹了弹。“据我所知。那里除了几个仅有两三万居民的小城邦以外。就只剩下一些赤身、刀耕火种的原始蛮族了。全部的人口数量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两百万。而且那里的势崎岖。土的贫瘠、物产匮乏。对外交流也很不方便。精灵王国的殖民的总督甚至不屑于在这一的区驻军征税。因为收入根本抵不上开销…乌黯主君殿下真的只要这些没人要的破的方?”到的。确实就只有这些了。鄙人甚至可以对冥河发誓!”维茵耸着肩膀摊了摊手。同时狡诈的一笑。

  “不瞒您说。乌黯主君虽然在无限深渊中威风八面。但是在人世间却没有多少牧师和信徒。要是的盘太大了。也控制不过来。麻麻里河南岸的区固然闭塞偏僻。但是那里的图腾神兽也相应的十分弱小。清除起来不会太费事。至于人口稀少…说起来不怕您笑话。乌黯主君在费伦大陆的全部凡人信徒。总共也只有区区三千人呢!”

  话语之间。他不胜唏嘘。似乎十分委屈的样子。只是那些知根究底的人。却都对此不以为然招徕不到信徒。那也是你们那个六指畸形儿上司自找的啊!

  格拉兹特在主物质界的信徒。一般以半人半狮的人面狮为主。这种怪物曾经在埃奥诺克沙漠横行一时。但是随着耐色瑞尔帝国的复兴。目前已经成了濒危珍稀动物。并且享受不到任何保护从复兴初期开始。帝国政府就努力的想要将其灭绝。

  至于正常的凡人信徒。数量始终都是极少。这倒不是因为格拉兹特像那些时常发疯的恶魔领主一样。完全无法做到最基本的赏罚分明。总是只收祭品却不办事事实上。作为“最像魔鬼的恶魔”。格拉兹特在信誉方面堪称全深渊只要是答应下来的事。鲜少会有拖延抵赖的。

  问题在于。这家伙似乎是把教会当成了后宫在进行建设。还是暴力虐待类型的…

  在格拉兹特的教会里。牧师一律只收女性。男信徒再怎么勤奋也没有出头之日。这就自动把50的人口排除在外。而且。格拉兹特生性好色。喜欢信徒在异端仪式中举行缠绵狂野的交媾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么问题还不算严重。那些堕落贵族的秘密聚会之中。也常有类似节目但更要命的是。格拉兹特不满足于普通的杂交派对。还增添了近亲组合、壮男爆菊和人兽搭配等等新鲜项目…这样一来。又将一大批无法接受基情攻受、与动物交媾和近亲的家伙给吓走了。

  变态程度过高、作风放荡再加上女尊男卑。这使的格拉兹特的教会无论在哪一类社会人群中都很难受到欢迎:崇尚暴力的黑帮组织。通常难以接受女尊男卑的扭曲观念;女性成员较多的间谍和盗贼组织。又和格拉兹特的能力关系不大;那些妇女联合会之类的女权者组织。大多都难以容忍格拉兹特的暴虐作风。更不肯成为恶魔后宫的一员要不然。她们提倡女权做什么?

  至于貌似最合适的M鞭打俱乐部…已经有虐待女神劳薇塔和哭泣女士艾梅塔占着M女郎们是正是邪。是还是M。都能找到各自的位置。结果。犯下了重复建设错误的格拉兹特教会。在这一领域根本无从插手。再加上各国政府的强力打压。以及无限深渊在这些年里的整体颓势。格拉兹特教会混的如此扑街。也是非常正常的现象优胜劣汰嘛!

  所以。格拉兹特这一次的胃口如此之小。步伐如此之谨慎。也是可以理解经营失败的次数太多。心里底气不足…一想到这里。众人不禁释然。

  “…相应的。我方在此次行动中。恐怕无法出动太多兵力。”

格拉兹特挥手示意维茵坐回位子。然后亲自接下了话头。“永聚岛那边。我们实在是无力插手。相信诸位对此也不会太关心。而在精灵军的后方。欧凯将军已经设法集结起了一支六千人左右的军队。大致上可以骚扰一下他们的补给线。制造一定的恐慌情绪。至于最为关键的库斯科城。我安排了更的力的人  他转身打了个手势。屏风后面顿时传来悉悉索索的一阵轻响。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一只半人半蛇的怪物缓缓行来。它的上半身和人类女性并无二致。而且相当漂亮。一双仿佛木瓜般硕大。肌肤如瓷器般精美白皙。五官轮明。眉目含春。妩媚勾魂。诱人至极…不过。她的下半身却是一段黝黑的蛇尾。大约有水桶般粗细。在的上摇来摇去。令人看的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这是六臂蛇魔吗?可是。她只有一双手啊!带着这个疑问。菲里扯了扯身旁的吸血鬼女教授。却的到了一个更加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答案。

  “人面狮?”菲里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是半人半蛇。而非半人半狮啊!”

“连这个都不知道…你在魔法学院里是怎么听课的  听到这样缺乏水准的提问。蕾贝卡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在这个便宜弟子兼姘头的小脑瓜上轻轻敲了一记。“人面狮这个种族。固然绝大部分都是半人半狮的造型。但其中的上层贵族。却是半人半蛇。而且基本上都是女性…人面狮的毛发、血液、骨骼都是很有名的炼金术材料。你这个1级炼金术士居然不知道它的种族构成?”

  到了我在深水城上魔法大学的那会儿。人面狮已经灭绝好几百年了。还有谁会去关心这玩意…经历过两次穿越的异界之人伸手揉着发肿的头皮。同时在心中暗自嘀咕着。

伴随着鳞片摩擦的面所产生的沙沙声。这只造型仿佛女娲娘娘的雌性人面狮扭动腰肢。蛇身向前徐行。她一手握着法杖。一手持银色蛇形短笑着向众人鞠躬行礼。“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伊丝哈  蒂娜岑(IhaDenart魂)。从三个月之前。就奉乌黯主君之命。率领部下潜入库斯科城。目前。我已经控制了数十名低级军官。并且拉拢了一批土著附庸军和民夫。只要精灵女王阿克迪娜与陆军圆帅克鲁泽之间的冲突爆发。他们就能适时发动全面暴乱。焚烧物资囤积所。最大限度的破坏其战争潜力。为高山之王陛下的正面进攻。创造出一次最佳的机会。”

  “可是。就我所了解的情况。克鲁泽圆帅只是一个志大才疏的老朽废物。他有能力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和精灵女王叫板吗?”特库姆塞有些迟疑的反问道。“一旦阿克迪娜女王成功解决掉克鲁泽圆帅。又或者老圆帅胆怯退缩。造成了无血开城的局面。那骚乱还制造的起来吗?”

“请放心。尊敬的特库姆塞国王。只要有蒂娜岑在那里。阿克迪娜女王就永远不可能有机会无血开城  格拉兹特很有自信的淡淡说道。同时带着赞许和激励的表情。轻轻的在蒂娜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蒂娜岑是我最的力的选民。也是最有经验的暴动专家。届时。无论女王与圆帅交锋的状况如何。她都一定能让库斯科城乱起来…态。又能搜罗到多少兵力。在库斯科城的西边发动正面攻击.

  建立秩序,是魔鬼的强项,而制造混乱,则是恶魔的拿手好戏。

  对于天性邪恶混乱的恶魔来说,任何组织严密、等级森严、秩序井然的社会组织,都是他们内心中最为厌恶的东西。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千方百计地加以破坏。

  作为近代国家机器结构基础的正规军队,可以说是当今世界上纪律最为严谨,秩序最为井然的组织,从骨子里就散发着恶魔们最讨厌的秩序味道。混乱的恶魔们不喜欢服从命令,遵守纪律,天生就做不了一个好兵。但要说到怎样动摇军心、挑唆串联、制造哗变,却称得上是行家里的行家——破坏固然比建设容易得多,但是如何以最小的力量制造最大的破坏,也是一门精妙的艺术。

  一旦某支军队被恶魔信徒渗透,那么即使上级将领能够及时察觉异动,制止恶魔的阴谋,但是事后通常也只得将这支军队解散…人心一散,这队伍就没法带了。

  所以,格拉兹特很自信地拍胸脯保证,在他的手下潜伏成功之后,库斯科城的精灵军已经注定要爆发一场血腥内战了。哪怕克鲁泽元帅在精灵女王面前不战而降,他的人也有办法让城内各路兵马相互厮杀起来——事实上,当一场军因素之后,就注定了不可能轻易了结。为了争夺精灵神系的主宰者宝座,地上的信徒们如果不死上个几万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判。

  但是,行军打仗,讲究的就是正奇结合。只用正兵,则未免处处吃力。惯使奇兵,也时常会力有未逮。格拉兹特的种种手段固然狠辣,但是充其量也只能利用精灵王国内部变乱的良机。最大程度地削弱精灵王国西征军的战斗力。要想让这支总兵力目前仍多达三十万的庞大军队彻底瓦解,还需要有人从正面给予其最后一击。

  这个艰巨地任务,就只能由意图夺回首都的印加人自己来完成了。

  “…自从首都库斯科城陷落和太阳女神长眠之后,各地的酋长领主就不怎么服从王命了。我目前能够随时调动的,只有两个军团的禁卫军。以及一些零星地辅助部队和外国雇佣兵。全部加起来的话,大概能凑到三万人。”

  特库姆塞伸手捋着他的花白胡子,缓缓地公布了他的全部实力,“从仍然效忠于我的那些部落里,大致上还可以征召起十五万名青壮年。\但是这些人都没有受过任何军事训练,也无法为他们提供足够的制式武器装备。而且需要提前至少一个月时间发布召集攻库斯科城之战地话,在时间上已经赶不及了。”

  “三万对三十万,一比十的绝对劣势兵力啊…”

  格拉兹特皱着眉头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即便舒展了开来。“只要能够抓住精灵军陷入全面混乱的机会,这点突击力量应该就已经足够了。届时我会安排欧凯将军在库斯科城的东边虚张声势,作出沿河谷两面夹击地姿态。另外。阁下最好也联络一下库斯科城郊外活动着的游击队,到时候把声势作得越大越好——统帅谋反。君王讨伐,诸军内斗。宗教煽动,城中火起。外敌突击,兵临绝境…形势都给折腾到了这种地步。本来就是乌合之众的精灵军要是还不溃散,那可就真是没天理了!”他很自得地说道。

  “另外,请恕我直言,尊敬地特库姆塞陛下,即使赶不上这一次库斯科会战,您还是应当着手征召预备兵员。”

  等到格拉兹特把话说完,维茵也趁机插了进来,语重心长地劝解道,“此战若能得胜,精灵军在马兹卡大陆的机动兵力将会被一扫而空,甚至连麻麻里河沿岸地数百座大小城市,也不可能剩下多少守备部队。以我的看法,您很有必要在其他竞争者出现之前,以解放者地身份迅速抢占这一空白地区,这就需要相当数量。十五万人…呵呵,可能还不太够呢!”

  “要不然,倘若热带雨林地区地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纷纷举旗自立,又或者精灵军放弃对殖民地的直接统治,改为扶植一系列傀儡政府,您对待他们又该是战是和?自古以来,比起远方地敌人,人们通常会更仇视附近的邻居。对于平原地区的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来说,精灵殖民者固然可恨,但是生活在高原上的印加人,又何尝不是外来者?”他很恭谨的微微低头,“这是鄙人不成熟的一点小见解,还请陛下您做个参考。”

  “…贵方的设想确实很有见地,也很有必要性。但是,在将它们落实之前,我方还有一个相当急迫的小麻烦尚未得到解决。”

  听过了维茵的谏言,特库姆塞先是低头沉吟了片刻,然后便毫不客气地反过来泼了一盆冷水。\

  “从我军现在的驻地,蒂华纳科城,到战役发动的库斯科城之间,并没有任何大路和粮仓可以作为后勤依托。三万军队想要及时赶赴数百里之外的预定战场,并且保持长时间作战的能力,就只有坐船走水路出发,渡过月亮湖,进入麻麻里河顺流直下…但是,一支拥有不超过十艘轻型舰艇的内河小舰队,目前正在精灵海军元帅图卢斯的指挥下,游走于沿湖各港口之间,拦截商,炮击城市,不断地给我国人民造成巨大的生命财产损失!”

  他伸出布满老茧的粗糙手掌,在地图上代表月亮湖的蓝色区域用力按了一下,“在之前的战斗中,我的舰队就已经消耗殆尽,无力对他们进行任何有效的阻击。因此,整个月亮湖上的水运航线,目前已经基本断绝。在成功解决运兵船队的安全保障问题之前,我们在这里所设想和规划的一切战略战术,就统统都只是空谈罢了。”

  对于这一出乎预料之外地新问题。格拉兹特、维茵、蒂娜岑等一众恶魔不由得面面相觎。沉默了片刻之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微微偏转了一个角度,投向了从会议开始就始终在充当看客的菲里等人。

  “这个…诸位是想让祥瑞号负责护航吗?”

  骤然被那么多道炯炯有神的视线聚焦到自己脸上,菲里顿时感觉有些胆怯,不由得微微向后挪了挪身子。仿佛身子被目光刺得缩小了一圈儿。

  “除了护航,还有运兵。”特库姆塞慢条斯理地补充说,“由于精灵舰队的反复炮击,我所能征用的商船数量恐怕存在很大缺口。而阁下地这一艘祥瑞号,就顶得上我们的一万只小筏子了。”

  “就我个人的看法,希望祥瑞号能够在扫荡月亮湖上的之余。运载一支精锐先遣队直扑库斯科城,或者至少运动到战场附近的水面上,伺机而动。”

格拉兹特接着说了下去,“虽然不曾亲眼目睹。但我多少也听说过这艘浮空战舰是何等的庞然大物。这样一艘声势喧天地艨艟巨舰,突然降临到内乱动荡的精灵军头上,想必一定会很有震慑力  庞然大物吗?这倒是不假。菲里喃喃地寻思道。至于震慑力…就不太好说了。在之前的时光神殿会战中,区区一条落单的小母龙。就把自己地祥瑞号给揍了个半身不遂。现在这条破船更是已经完全飞不起来了,只能在水面上挪腾…

  不过。这艘万吨级龙皮船确实是规模空前、气势恢弘,而且已经被修理得焕然一新。在不明真相的外行人面前,确实足以造成震撼心灵的压迫感。

  对付几条一两百吨地双桅快船。祥瑞号甚至无需使用任何武器,就是开足马力直接冲过去,就可以将其直接浪沉。即便有勇敢的水手想要跳帮打白刃战,也很难攀爬上如城墙般高耸地干舷。而新近裹上了龙皮,脱胎换骨的坚固船身,也不惧怕纵火艇、杆雷艇和大部分火炮地袭击。哪怕对手的魔法实力强悍,想用海啸术之类地传奇法术玩地轰轰烈烈的同归于尽…船上还有两个人老成精地正牌大奥术师呢!

  由于对史上最豪华的龙皮装甲充满了自信,一向谨小慎微的菲里,在略微迟疑了片刻,并且与同伴交换了几个眼色之后,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能够参与这场历史性的大会战,并且打响第一枪,是我们巨熊军团的荣幸。我和我的部下都很乐意接受这一任务。毕竟,这也是属于我们的战争…我军之所以越过浩瀚大洋,来到马兹卡大陆,就是为了打击精灵王国的嚣张气焰,维护这个世界的和平与安定。”

  听完菲里的最后一句话,特库姆塞略带不屑地撇了撇嘴,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格拉兹特则是满面笑容地举起了酒杯,向着来自耐色瑞尔帝国的众人殷勤致意。

  “很高兴诸位阁下能够如此的通情达理,鄙人在此先敬诸位一杯。希望等到此战结束之后,我们都能得到满意的结果。”

长年为经济危机所苦的大恶魔如此说道,他风度翩翩地微笑着,展开长着六个指头的畸形手掌,将整杯金黄色的酒液一饮而尽,“现在,就让我们开始讨论更进一步的细节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笑到正当格拉兹特在觥筹交错、莺歌燕舞之中,对着一众主物质位面来宾口若悬河,算计着仿佛可口羔羊的精灵军,展望着灵魂祭品滚滚而来的美好蓝图之余。他所寄予厚望的欧凯将军,此刻却并没有在马兹卡大陆的热带雨林里整军备战,反倒是悄悄溜到了无限深渊的另一个角落,做起了某些不可为外人所道的隐秘勾当…

  一望无际的戈壁荒漠之中,一群又渴又累的旅行者正在踉跄着艰难跋涉。

  这支队伍同时打着一面耐色瑞尔帝国的蓝底六芒星旗,以及另一面乌黯主君格拉兹特的畸形六指黑手旗。全部成员包括一位公主、一只魅魔、一位深渊领主、一名海军上校、一位魔法女神选民、一位炼金术士、一名战略女神牧师、一名巫妖、两个大奥术师以及两只吸血鬼…嗯,听起来好象是十二个人,但实际人数只有六名而已,因为他们的兼职数量和头衔中的水分一样多…

  对于拥有这些如此众多恐怖头衔的旅人们来说,之前那只发了狂的六臂蛇魔,实际上只能说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小麻烦而已:一记震慑律令再加上一连串强力解离术,就将这位蛇身美女和被她蛊惑的几只狂战魔化作了飞灰。而那些一路尾随而来,希图得到收留的恶魔流浪汉,也被这些飞溅的血肉给吓得一哄而散,让众人不必再忍受灰尘扑面之苦。

  真正的艰巨考验,在于这趟旅途本身。

  作为无限深渊的第一层,万渊平原是一大片杳无人烟、寸草不生而且灰尘厚积的贫瘠之地,熔炉般的深红太阳始终炙烤着它,地面温度高得让人窒息。哪怕穿着厚底靴子走在上面,依然感觉像是被放在滚烫的铁板上烧烤。汗水洒落在上面,顷刻间就滋滋地冒起了白烟。

  沿途地貌以满是灰尘的平原为主,中间夹杂着许多深不见底地裂谷和巨坑。在阳光下冒出充满硫磺味儿的滚滚浓烟。红色寿衣介绍说,这些裂谷和巨坑其实都是通往深渊其他层面的传送门,但却对旅行毫无帮助这些传送门的另一端位置永远都在做着随机运动,或许此刻通往深渊第六十六层,下一刹那就改为通往第三十三层了。

  更可怕的是,尽管在大多数的情况下,传送门都是双向入口,但有时候也会变成单向的。跳进这些陷阱的旅行者。将被困入永恒地时空乱流之中,没有任何办法自救。因此,就连土生土长的恶魔,通常也不敢借助它们来进行快速旅行。

  腥臭而污秽的暗红色冥河。在平原之间蜿蜒而行,有时候,河道会倾泻入某些裂谷和巨坑,形成巨大的瀑布。而另一些裂谷和巨坑则会喷涌出大量污水,成为冥河支流地源头。这条河流被认为是下层位面的主动脉。多年以来,冥河都在血战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它既是运输主干道,也是自然灾害的主要来源之一,同时更是万年血战的苦涩象征。

  根据昔日在地狱旅行时地经验,肥巫妖奥沃倒是提出了一个合理化建议,就是让大家去乘坐冥河船夫的小船赶路。冥河虽然危险而可怕,但是它的上面依旧有船只来往。操纵这些船只的船夫。既不是混乱的恶魔也不是守序的魔鬼,而是下层界的第三方势力。绝对中立地尤哥罗斯魔。因此,他们的航运船队在深渊和地狱都能吃得开。依靠双边贸易和往来客运赚得盆满钵翻。

  虽然尤哥罗斯魔地信誉远不如地狱魔鬼那么出色据说有不少黑心的冥河船夫在收取了足够地船资之后,仍然毫无预兆地对着乘客翻脸了但就算是最卑劣贪婪的冥河船夫。也是懂得要挑选对象下手地。有两名货真价实(以当前的低标准来说)地耐色大奥术师和一位至少可以用来唬人的魔法女神选民坐镇,还有一名熟悉本地状况的深渊领主做监督。谅这些尤哥罗斯魔也不敢耍什么小花招。

  可红色寿衣却毫不犹豫地否决了这个建议。而且她地理由也很充分:尽管最新一轮地大规模血战已经宣告结束。但是各种小规模冲突依旧在万渊平原上绵延不绝。时常有地狱魔鬼地小部队乘坐战舰沿冥河发起突击。据守着各个堡垒地恶魔领主之间。也是彼此杀伐不休。而作为重要通道和补给线地冥河。自然成为了各路兵马争夺地焦点之一。

  在这种情况下。冥河船夫。至少是在万渊平原战场上地冥河船夫。纷纷抛弃了原本表面中立地面具。他们或被迫征召。或主动投靠。先后加入了各方势力。还有一部分干脆武装自立。变成了冥河海盗。如此一来。冥河在万渊平原地每一条支流上都杀得战火连天。航运几乎全面断绝。

  纵然还有一些船夫在招徕摆渡。也很难确认他是不是敌人地斥候和探子。以及伪装身份地海盗。万一自己这些人不幸上当。被送到亡灵君王奥喀斯、恶魔主君狄摩高根这些家伙地地盘上;或者不小心“被落水”。给奇妙地冥河之水洗掉一切记忆。变成一个白痴…那可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于是。大家还是只能用两条腿赶路…嗯。确切地说。是六条腿或者一根棍子因为他们有铁蟑螂和飞天扫帚可以用来代步。

  “蕾贝卡老师。您看蕾妮到底是怎么了?有没有办法给她治疗一下?”

  骑在距离地面不过两尺高地扫帚上。菲里抹了一把额头上地汗水。同时深深地吸进一口充满硫磺、毒素、邪恶气息地浑浊空气。感觉胸口闷得更加厉害。“即使是传送法术地副作用。也不该这么严重吧!”

  在他的身后,蕾妮病恹恹地趴在一只铁蟑螂背上,双目无神,脸色青黑,嘴唇完全失去了血色。而且还时不时地咳嗽几声,甚至连操纵铁蟑螂的力气都没有,只好让菲里在前面用绳子拖着走…一副水土不服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不是什么副作用。”蕾贝卡回头看了自己的后裔兼徒弟一眼,然后淡淡地说。此刻,她同样骑在一只铁蟑螂背上。以躲避灼热气浪对下半身地炙烤,“蕾妮只是深渊的规则发生了抵触,受到压制罢了。对于这种事情,我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她与深渊规则发生了抵触?”菲里有些不解,“那我们都为什么没事?”

  “唉,小家伙,你也太孤陋寡闻了吧,怎么连这种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我们这五个外来者里面。只有你那个小女朋友是守序中立阵营的啊。”

  蕾贝卡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百无聊赖的肥巫妖奥沃就抢先插了进来,倚老卖老地说道,“…和主物质位面不同。外层位面通常都是概念和意志化的存在。每一个位面都有各自相应的至高法则,顺应者昌盛,逆反者衰弱。而无限深渊的法则,就是混乱和邪恶,即使不能顺应它。也应当避免直接抵触。”

  “作为魔法女神地信徒,你和你的老师现在都是绝对中立阵营,深渊法则对你们既无帮助也无损害。而我是巫妖,属于中立邪恶阵营;阿芝莎公主作为叛逆期少女,目前勉强算是混乱中立阵营,对我们来说,深渊法则反倒是多少有点好处。只有蕾妮是战略女神殷红骑士的牧师。属于守序中立阵营,与绝对混乱的深渊不能兼容。自然就会被整个位面规则所压制了。”他摸着下巴说道。

  “您说地这些我都知道!”菲里没好气地反驳说,“但是这和实际情况完全不符!如果是位面规则在对蕾妮进行压制。那么应该是一进入深渊就出现问题,而不该是过了这么长时间才发作刚才咱们和那个六臂蛇魔战斗的时候。蕾妮还好好的呢!”

  肥巫妖奥沃顿时被问住了,倒是吸血鬼女教授一句话就揭开了谜底。

  “那是因为出现了系统延迟。”蕾贝卡回答说。“碰到了过去从未遇见的新物种,深渊意志从接触到作出判断需要一定时间来进行缓冲。”

  “系统延迟?”菲里顿时感觉自己满头黑线,这不是计算机的专用术语么?

  “你也知道地,虽然我和蕾妮都是吸血鬼,但又和普通吸血鬼的诞生方式完全不一样。他们由邪恶的前辈感染而来,躲藏在阴暗的洞穴中,畏惧着阳光和圣水,以及银制的武器,被神灵所厌弃。我却是由暂时拟态为吸血鬼的魔法女神抽取了灵魂和躯体,在自家神国里创造出来的新生命,不但不会害怕阳光、圣水和银制武器,甚至还从魔法女神那里得到了一丝神性。而蕾妮作为我地后裔,自然也拥有和我一样的属性。”

  女教授很有耐性地解释了下去,“这样一来,就产生了一个问题我们两个究竟应该被划分为哪一类生物或者职业?”她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不死生物?天界生物?牧师?神使?又或者和艾拉斯卓、葵露、欣布她们七姐妹一样,是魔法女神孕育地神子?”

  她叹息着耸了耸肩膀,“事实上,就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到底该算是什么!”

  那不就成杂种了?菲里在内心中充满邪恶趣味地想道。当然,他的思维还没有混乱到会把这种疯话直接说出来。

  “蕾贝卡老师,您地意思我大概都能理解。但是,恕我才疏学浅,蕾妮的情况和这些事情有什么关系呢?”他追问道。

  PS:字数以外,转贴一则很好玩地DND设定,

基本职业:脑残体属性:智力是脑残体发动特殊能力的关键阵营:任何阵营  生命骰:D4

技能:脑残体没有本职技能  第一级技能点为(0智力调整值)4

每升一级技能点为0智力调整值  职业特点:

脑残体不擅长任何种类地武器及护甲  文盲:脑残体是不懂如何读写的职业。脑残体需要花费2点技能点数得到自己所会说语言的读写能力。

  路痴:脑残体是没有方向感的职业。脑残体在没有人带领时无法找到自己的目的地。脑残体的野外求生,方向感技能鉴定具有10减值。

  头脑钝化:随着脑残体职业等级的提升,脑残体的头脑进一步退化,其智力将得职业等级(1)减值。

  白痴:脑残体在必要时,可以进入一种忘却一切的白痴状态。进入白痴状态时,脑残体会变得更加白痴。他的智力会暂时得4减值。同时,在脑残体周围10尺范围内的所有生物都将受脑残体的白痴所感染,这些生物的智力也都将得2减值。

  低级问题:脑残体经常提出一些千奇百怪的问题,当脑残体提出问题时,周围具有智力的生物将不自觉的想要回答这些问题。当脑残体提出问题时,周围所有生物须进行意志鉴定(DC10脑残体职业等级脑残体的智力调整值),豁免失败将因思考而在之后的2轮内陷入措手不及状态。智力低于3及没有心智的生物不受此能力影响。

  火星文:脑残体之间经常用一种奇特的文字,如果非脑残体看到这些文字,将会感到困惑或者暴怒。当火星文出现时,周围生物须进行意志鉴定和坚韧鉴定(DC10脑残体职业等级脑残体的智力调整值),豁免失败将因思考而在之后的2轮内陷入困惑/狂暴状态。周围脑残体则因为找到知音而振奋,所有豁免2。

  脑残话术(吐糟术):超自然能力,无限次数使用,使用火星文或任何语言的脑残式用法进行范围语言攻击,DC10脑残体职业等级脑残体的智力调整值目标智力调整值总和,豁免成功无力1轮,豁免失败则进入“TZ”状态3轮(无法动作、智力2减值),此效果可叠加。话术的目标必须能够听见脑残体的声音,智力低于3或没有心智的生物不受此影响,任何防护心智影响法术的法术效果均无法抵抗此能力。

  月色黯淡。星辰无光。

  阴郁的天空。阴郁的大地。阴郁的寒冷海洋上覆盖着皑皑冰雪。呈现出一派充满阴郁的铅灰色。在冰雪边缘的坚硬冻土中。顽强地生长着一层毛茸茸的苔藓和蕈类。色泽发黑。老远就能闻到阴郁的霉味儿。即便是永不平息的呼啸狂风之中。也永远弥漫着一股阴冷和死亡的阴郁气息。

  乍一看。这里似乎很像是堕入漫长极夜的北极海。但是。在这片冰天雪地里。蹒跚活动着的却并非海豹、海象和北极熊。而是各种各样的僵尸、骷髅、恶魔和吸血鬼。此外。在那些巨大的冰山之间。还诡异地散落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墓碑。这些墓碑有的独兀立。另一些却又随意地聚集在一处。其材质、规格、造型各不相同。点缀着这一片冰冻的单调风景。使周边环境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望着窗外那副阴郁而压抑的肃杀景象。欧凯将军不由得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感觉胸口憋闷得喘不过气来。此刻的他。依旧是一身土黄色风衣加黑色宽边帽的标准旅行者装束。和四周的风景实在有些不太协调——似乎应当改成墓园守夜人的黑袍子加尖顶帽才对!

  这里。是无尽深渊的第一at。一处遍地充斥着坟场、墓碑、骷髅、僵尸以及其他不死生物。属于亡魂地死者国度。

  欧凯现在所处地地方。是一座从冰冻海洋表面雕刻出来的巨大城市。也是整个萨纳托斯位面的首都。这座冰城的名字叫做那拉泰尔Naratyr。但在主物质位面旅行者地游记中。更习惯于将其称之为“死者之城”(theCityfDead)——该城的规划设计。与四周的阴郁景致实在是浑然一体。整座那拉泰尔城。根本就是一片幽暗阴冷地巨大墓地!

  在这座城市里。到处都散布着高大的陵墓。以及高耸的方尖碑(葬礼所用)。街道上铺满了厚密而有弹性的地毯。其材质是从成千上万无法安息的死者身上取下的毛发。由各种死灵编织而成。绣满了恐怖的纹饰图案。无数骷髅、僵尸、食尸鬼、吸血鬼。以及其他追随黑暗的腐尸。在城中四处游荡。而猎魔蛛。吸血巨人和巫妖则作为城市的上层领导。对着他们发号施令。幽蓝地鬼火随风舞动。漫天飘洒。给这座死亡之城笼罩上了一层黯淡的光晕。

  作为一个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嗯。同时也无组织无纪律的高级恶魔。一名以“推倒女神”为毕生追求的欧凯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压抑、死寂的阴郁的氛围。他更希望看到相对来说比较明亮、轻快一些的色调。比如说。幽冷明快的银色、银白色和象牙色——假如要举出一个具体例子的话。就是和他这个“第二像魔鬼的恶魔”地顶头上司。“最像魔鬼的恶魔”格拉兹特用天堂山白石为己建造的银色宫殿差不多——而不是眼前这一片阴郁得仿佛能闻出霉味儿的灰暗…仅仅在这座死者之城呆了一两天。欧凯就感觉己快要被位面法则同化为一只僵尸了。

  不过。以上这一切小小牢骚。都只是一些不值得太过留意的细枝末节而已。最根本问题在于。他。格拉兹特麾下的得力爱将。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要知道。那拉泰尔。乃至整个深渊的第一百一十三层。都是与格拉兹特齐名的深渊三巨头之一。亡灵君王奥喀斯的地盘。而这两位巨头之间的关系…基本上就和另一个世界地国共两党差不多。虽然地狱的魔鬼们在血战中步步进逼。亡族灭种的危机已经降临到了恶魔们的头上。但为了争夺深渊霸主的至高宝座。双方多少年来依旧是打得不死不休。却又始终难分胜负。

  可是。欧凯将军眼下就大模大样地站在奥喀斯的骸骨宫殿里。而且他的上司格拉兹特—其用意为何。基本上可以说是不问知。

  “欧凯。你这么急匆匆地从主物质位面赶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莫非。那个儿松弛的六指畸形儿。又在某个猛男的怀抱里想出了什么新把戏吗?”

  一个低沉的嗓音骤然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这声音听上去沙哑而又沉闷。瓮声瓮气。仿佛从某个罐子里迸出来似的。让人不由得产生出一阵阴恻恻的感觉。

  前一刻略微有些出神的欧凯。闻声顿时猛地一惊。

他转过身来。发现大殿中央的黑曜石宝座上。不知何时竟冒出了一个体型庞大的身影。正目光炯炯地瞪视着  这个貌似恶魔的丑陋生物。头上戴着一顶闪亮的精金王冠。手中握着一根邪恶的骷髅头魔杖。从外表上三倍那么高。他的头上有一对螺旋状的巨大羊角。腿上则满是厚重的褐色毛发。还长着山羊般的蹄子。蝙蝠般的翅膀。以及和蛇一样带有锋利倒勾的长尾另一位深渊三巨头。统治着深渊第一百一十三层的亡灵君王奥喀斯。论深渊中的权势和影响力。奥喀斯稍逊于拥有三层位面的格拉兹特。但亡灵君王在主物质位面的势力。却远超过了这个最主要的对手。而且。当整个深渊都因为堕落灵魂的匮乏而陷入经济危机之时。奥喀斯却能够从物质界地大批亡灵法师信徒那里得到有保障地定期献祭。从而依旧保持着相当滋润的生活…

  不过。假如有机会仔细观察这位亡灵君王的相貌。或许可以发现一个非常微妙的事实:要是不去考虑他那臃肿地体态和丑陋的面庞。仅就其基本特征而言。奥喀斯的外貌倒是和魅魔颇有些相似之处——同样地羊角。同样的山羊蹄子。还有同样的蝙蝠翅膀和长尾巴…当然。如果这家伙真是魅魔。那也应该属于芙蓉姐姐一类。还是恶心度增幅加强版的…

  实际上。每一次见到奥喀斯。曾经秘密地在博德之门和深水城做过多年路边社小报记者。富有联想能力和狗仔队气质的欧凯将军。就忍不住在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幅富有恶趣味的画面:某只因为天生丑陋而受尽了同伴欺负的可怜魅魔萝莉。在凄惨的逆境之中发奋图强。通过种种机缘巧合。学会了强大的亡灵法术。打败了一个个强悍地对手。最终成为了名声显赫的深渊三巨头之一…这可真是一部充满狗血剧情的丑女励志奋斗史啊!

  很遗憾。现在的丑女通常更乐衷于花大价钱去做整容。而不是独埋头打拼——和日的美容术相比。后者的成本和风险都太高了。如果某个女性对己的头脑和毅力缺乏信心的话。还是选择做一只人造花瓶能够生活得比较轻松…

  想到这里。欧凯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两下。在花费几秒钟时间感慨世风日下之后。他还是毕恭毕敬地低下了头。向奥喀斯躬身行礼。

  “尊敬的亡灵君王。您忠心地仆人欧凯。在此向您问好。”

  不知何时背叛了家主公的恶魔将军。颇具讽刺意味地如此说道。“乌黯主君目前正在马兹卡大陆策划一次大行动。如果他的计划得以彻底实现。整个无限深渊的势力版图。都将会随之而发生极大改变…”

  “想不到那个总是缩手缩脚、只说不做的六指畸形儿。现在居然也会有这么大的魄力。看来确实是穷疯了…欧凯。这一次你做的很好。”

听完了“第二像魔鬼的恶魔”对于马兹卡大陆局势的描述。亡灵君王伸手微微敲着宝座的扶手。赞许地说道。那张原本时时刻刻都拉得老长。仿佛别人个个欠了他几百万地死人脸上。也难得地绽放出了一丝笑容…只是。配合上他那副貌似芙蓉姐姐版魅魔的恶心尊容之后。顿时让诩为优秀美术鉴赏家的欧凯看得出来  “…再算上前一次断域镇防御战中。在背后给红色寿衣那个骚婊子悄悄捅出来的超级大漏子。你已经替我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了。只要格拉兹特一倒台。狄摩高根那只双头狒狒也就不足为虑。到了那个时候。然少不了你的封赏。”奥喀斯随口许诺道。“无限深渊之中那么多个位面。你可以任则其一为主!”

  “非常感谢你的慷慨。伟大的亡灵君王。愿您名垂千古。一统深渊!”

  欧凯恭谨地弯腰行礼。心中却是充满了不屑的冷笑——这种轻飘飘的空头支票。他已经听得实在太多。早就产生出了免疫力。

  相比深渊中其他那些穷困潦倒的恶魔领主们。死胖子奥喀斯可以称得上财源广盛。但在拖欠薪水方面。却是比一般的领主还要变本加厉。格拉兹特固然心理变态、举止怪异。但至少从来不拖欠或者扣发手下的薪水。而奥喀斯…他常常在发薪日装做一无所知。过了几天却惊讶地问手下:“你们怎么没钱了。不是刚发过薪水吗?”

  正是因为他这种吝啬而无耻的脾气。大多数恶魔都不喜欢替这个小气鬼老板打工。所以奥喀斯只能用基本上无需薪水的亡灵来填充军队…说实在的。尽管已经选择了背叛。但是在欧凯的内心之中。其实座如梦幻般精致的银色宫殿。而不是这座完全不符合己审美观的死者之城。

  问题是…形势比人强啊!他在心里幽幽地叹息着。闭上眼睛。不愿再想。

  无论再怎么吝啬的富翁,他的后面也总会跟着一帮奉承拍马的阿谀之辈。希冀能够从中拍出几滴油水来;而无论再怎么慷慨的穷光蛋,他的家门也照样永远只会是乏人问津——因为完全无利可图。

  对于乐衷于享受,喜好奢华的欧凯来说,格拉兹特那边的薪水,虽然是旱涝保收的铁杆庄稼,在数量上却是少得可怜,根本不够维持开销。就连工作经费都经常短缺,他有时甚至还得拿这些菲薄的收入来填补经费缺口。

  而奥喀斯这边,尽管是有了上顿没下顿,但哪怕是从这死胖子手指缝里漏出来的那么一点儿渣子,依旧比格拉兹特的全额薪水要多上好几倍。再考虑到乌黯主君这么多年以来的整体衰颓之势…人往高处走。不对,是魔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自己为了摆脱贫困而跳槽,也实在是不得已。要怪,就怪格拉兹特不善理财吧!

  欧凯如此想道,心情总算是慢慢平复了下来。不料,奥喀斯沉吟了片刻之后,居然又吐露出了一番石破天惊的秘闻,完全出乎于他的意料之外!

  “可惜…欧凯爱卿啊,虽然你的忠心可嘉,但非常遗憾的是,关于马兹卡大陆那边的最新动态,你的消息还是迟了一步呢!”

  亡灵君王摸着下巴,颇有些玩味地说道。“当然,这也是因为你太久没有到我地骸骨宫殿里来。以至于未能获得一些最新情报的缘故…”

  他扬了扬手边地一封丝绸卷轴,然后丢给了欧凯,“这里写着克鲁泽元帅和精灵王国反叛势力的主要行动规划,以及精灵王室对他们的镇压预案。背面还记载了格拉兹特在库斯科城里潜伏着的间谍名单…”

一个接着一个重磅级的情报被轻描淡写地抛了出来,欧凯地眼睛也随之越瞪越大。他很难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但是他也很清楚,奥喀斯没有必要欺骗自己  他还知道一件事,这些置关重要的情报,绝对不会是奥喀斯自己那套情报系统收集来的。亡灵君王奥喀斯在主物质位面的势力虽然强大,但却基本上局限于费伦大陆。马兹卡大陆的土著居民没有任何亡灵法术,而精灵们一向对亡灵术都采取彻底封杀政策。奥喀斯地情报机构想在那里势力。简直可以说是难比登天。

  莫非…就在自己耐不住贫穷与绝望,秘密投向了亡灵君王的同时,还有其他的同僚也作出了同样的选择?嗯,如果事实确实如此的话,那么格拉兹特这个深渊领主做得也实在是太不得人心,嗯,应该说是不得魔心了。自己趁早跳下这艘破船。也确实是一件识时务的明智之举动…

  可是。那个改换阵营地家伙。到底是在后方遥控指挥地首席外交官维茵。还是于第一线活动着地女人面狮蒂娜岑?这两者都有点像是潜在地背叛者。但又都不太可能。

  维茵这个恶魔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却对格拉兹特始终保持着不可思议地忠诚。过去明明执掌了格拉兹特地国度上百年时间。等到正主儿一回来。就立马乖乖地将大权拱手奉上;而后者又是格拉兹特地选民。一切权势荣耀都建立在乌黯主君身上。古往今来。除了那个叛离魔法女神。一手创立龙巫教地萨马斯特以外。似乎还没有哪个选民胆敢背弃自家神明地(强大地恶魔有着虚拟神格)…

  “啪!啪!啪!”

  正当欧凯忍不住胡思乱想之际。宝座上地奥喀斯突然抬起一对肥厚地肉掌。用力地拍了几下。他背后地屏风里面随即传来悉悉索索一阵轻响。一位穿着紫色长袍地女牧师微笑着显出了身形…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位远远超过通常水准地大美人。

  这位女牧师身材纤细。步履轻盈。仪态万方。披散着一头茂美地乌黑长发。她地手腕。脖颈、额头和耳垂上。都装饰着以黑曜石。黑玛瑙。紫水晶、紫玉等雕琢出来地精美珠宝。并且隐隐散发出神秘地能量波动。那件奢华地紫色丝绸袍子外面。还罩着一件更加昂贵地黑色天鹅绒斗篷。并且刺绣出一个带着紫色外环地黑色圆盘——这是全世界最古老地邪神。夜女士莎尔地圣徽!

  莎尔地女牧师轻移莲步。走到亡灵君王那张以骷髅头胡乱拼接而成。看起来毫无品位地宝座前面。优雅地躬身行礼。然后。她起身侍立一旁。用冷静到似乎不带半分热度地眼神。上上下下打量起了还在发愣地欧凯。却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过来吧,我的欧凯爱卿!”

  奥喀斯微笑着对女牧师点点头,然后对站在台阶下面的欧凯将军随意地招了招手,“我向你引见一位贵客,这位就是暗夜女神莎尔的使者和选民,美丽而神秘的亚娜小姐。在有关于马兹卡大陆未来局势的现实问题上。我们已经非常愉快地进行了半年多的合作,并且取得了一个良好的开局…”

  夜女士不是和精灵王国结盟了么?亡灵君王什么时候也往里面掺了一脚…欧凯顿时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变成一团糨糊,近来的一切事情都被乱七八糟地搅在了一起,仿佛一大堆乱麻,丝毫理不出半分头绪。

不过,“第二像魔鬼的恶魔”果然名不虚传。在迈步登上台阶的短短几秒钟时间里,欧凯就强迫自己让思维重新恢复了条理,并且隐约抓住了某些曾经被忽视地脉络。比如在时光神殿会战爆发之前。库斯科城下那些神秘出现的诡异僵尸…嗯,在精灵军那边。似乎将这些不听法师命令地劣质僵尸统称为丧  “莫非,克鲁泽元帅在库斯科战场生产的那些丧尸,是陛下您透过夜女士…”

  电光火石之间,欧凯的脑海中猛地灵光一闪,忍不住喊出声来。他但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又一次戛然而止,还伸手掩住了嘴唇,目光更是闪烁不定。

  不过,奥喀斯对此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

  “没错,那些将活人变成僵尸、并且通过咬啮互相传染的廉价特效药,其实不过是我过去开发地一种失败实验品罢了。因为无法用任何手段来控制这些变异僵尸。所以我就没把这个成果当作一回事,直到来访的亚娜小姐偶然在实验室里发现了它…呵——”

  亡灵君王有些不雅地打了个哈欠,语调中带着几丝慵懒,“有句老话说得好,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用的法术,只有无用的法师!同样的,这个世界上也没有无用的魔法药剂。再怎么鸡肋地玩意。只要用对了地方,一样能让使用者刮目相看…”

  确实是令人刮目相看——居然弄到了要把自己的士兵变成丧尸,才能勉强发挥出战斗力的悲哀境地,可见这位老元帅在平时是何等的不得军心…欧凯哭笑不得地想道。同时希望这种令人刮目相看的招数不要被用到自己头上。

  “现在,就让我们讨论一下你的新任务吧。欧凯爱卿!”

  今天难得心情不错的亡灵君王,在略微停顿之后。又笑眯眯地继续说了下去。“精灵诸神有着他们地预案,格拉兹特有着自己的计划。土著人肯定同样有另一套打算。而我和夜女士,自然也有我们的主意…其中某些环节,还需要爱卿你的大力配合…”

  虽然同样是深渊中地顶级强者,以及站在权势颠峰的强大独裁者,但是从性格上分析,格拉兹特和奥喀斯完全是两种人…呃,不对,是两种邪魔。

  从表面上看,乌黯主君格拉兹特聪明狡诈、思维严密、遵守承诺、做事有计划,仿佛一个标准地魔鬼,理智而又冷静,与暴躁疯狂的同胞们格格不入。

  但是,格拉兹特其实又是最为疯狂地。因为他所努力去做的一切,目地居然是成为全体恶魔的领袖,再结束血战,联合魔鬼,一起进攻神明居住的上层界,最终统一多元宇宙…不得不说,尽管他行事理智冷静,但追求的目标却实在是荒谬至极。所以,恶魔们常说他是理智的疯狂。

  相反,亡灵君王奥喀斯脾气暴躁、喜怒无常,而且思维混乱无比,仿佛永远做不出什么计划,只是胡乱地随性而为。往往今天做出的决定明天就忘了,在具体事务上搞得一团糟。

  可是,如果从整体上看,奥喀斯虽然理事无方,纰漏不断,但从宏观上看,却是始终能够一步步地壮大实力、扩充影响,最终后来居上,成为深渊三巨头之一。因此,他常被恶魔们说成是疯狂的理智。

  简单地来说,格拉兹特是小事清醒,大事糊涂;而奥喀斯则是大事清醒,小事糊涂。两者孰优孰劣,不问可知…也难怪当格拉兹特的“结束血战、联合魔鬼”还只是一句空炮时,奥喀斯就已经在与神明进行协商合作了——在无限深渊从整体处于熊市的逆境中,亡灵君王奥喀斯的股票却依然能够保持强势反弹态势,自然不会没有两把刷子。

  当奥喀斯正在欧凯的耳边面授机宜时,格拉兹特在断域镇举办的那场外交会谈,已经基本算是圆满结束了。在一间隐秘的包厢里,各方首脑就未来的势力分割与军事、情报、后勤协调等事务,从大体上初步敲定了方向和部分细则,剩下的计划留待战后再行讨论,对外则宣布会议顺利结束。

  在爱铺张的格拉兹特的明确示意下,侥幸逃脱严惩的红色寿衣,又兴致勃勃地张罗起了庆祝晚宴——事实上,深渊的第一层根本没有夜晚。在这个位面,太阳被固定于苍穹的最高处,将万渊平原永远都沐浴在正午的炽热阳光下。所谓白天和夜晚,只是从主物质位面照搬过来,用以区分时间的单位而已。

  这场庆祝宴席,依旧是在老骨头旅馆的大厅举行,场面热闹而又盛大。然而,尽管乐队演奏的曲子还是那样精彩而热烈,脱衣舞娘表演的动作还是那样放荡而迷人,但是当酒菜被端上来的时候,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还能保持住良好的心情。

  比如说,菲里这个理论上的耐色瑞尔援军最高代表,就没有和那些作陪的魅魔公关小姐一样,乱呼狂笑着争争抢抢、大块朵颐,而是怔怔地对着眼前盘子里的深渊特色菜肴发呆。

  那是一盘灵魂幼虫。

在每年的某一段特定时间里,带着阴冷气息的冥河之风都会按时刮起,为深渊吹来无数的堕落灵魂。这些灵魂被风吹落到冥河岸边,并且在冥河神秘力量之下形成一个个茧子,最后孵化出来的,就是一条条大大小小的灵魂幼虫  对于深渊中那些不怎么吃饭的恶魔们来说,这些由堕落灵魂转化而来的灵魂幼虫,差不多可以说是全世界唯一能让他们觉得美味的东西了。

  但是,那些来自主物质位面的凡人们,却绝对不会对此存在着同样的喜好。

  要知道,每一条灵魂幼虫,都代表着一个堕落者或者活祭品的灵魂,吃他们其实就和吃人没什么两样,而且还是活吃。在物质界,纵然是邪神的信徒,也很少有公然提倡吃人的——马兹卡大陆的血腥活人祭祀,基本上可以说是唯一的例外。即便如此,土著人也总要将肉下锅弄熟了,从来都不生吃的。

  在菲里的眼里,盘子里这些不断蠕动着的恶心虫子,实在是很难让任何人将它们与食物联系在一起。

  灵魂幼虫的体型大约有手指那么长,体表布满了腥臭黏稠的液体分泌物,头部仿佛一张扭曲痛苦的人脸,时刻都在发出着细小的哭喊声。不要说放到嘴里,就是凑近了看上几眼,都让他感觉毛骨悚然。

  而在他身边陪坐地漂亮魅魔们。可没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和顾忌,而是一个个全都兴高采烈得仿佛过节。连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近年来深渊里经济不景气,灵魂来源越来越匮乏。再加上一些可恶地奸商囤积居奇,硬是把灵魂幼虫炒成了天价。在老骨头旅馆接客的这些魅魔小姐,虽然小费收入丰厚,却也没有阔气到能够经常吃得起这种高档食品。这回出来陪客。竟然能捞到一顿免费豪华大餐享用,自然是开心到不行。

  菲里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呆呆地看着一位魅魔小姐吐出青蛙般的血红长舌,轻轻一卷,便将幼虫吞进口中。然后,她还不是直接就将幼虫咽下肚子。而是用舌头和牙床轻轻挤压着它,表情愉快地感受着幼虫在口腔中努力扭动身体,垂死挣扎…你是超S级的虐待狂吗?连一只虫子都不放过!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将身子微微往后一缩。那一具具美丽地躯体、娇俏的面容,在菲里的眼中顿时也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嗯,几位美丽的小姐,这个…灵魂幼虫。真的有那么好吃吗?还有,你们为什么要把它含在嘴里,却不肯咽下去?”

  “这么难得地好东西。当然要好好回味才行啊!”

  那位魅魔小姐恋恋不舍地咽下灵魂幼虫。然后眉开眼笑地说道。“灵魂幼虫地味道…怎么说呢。应该是微微发苦再带上一丝腥涩。不算是特别美味。起初恐怕还会感觉有点恶心。但是。只要你能够坚持食用幼虫。力量就会得到不断地增长。并且也会渐渐地爱上这种奇异地味道。甚至迷恋到上瘾…”

  她神情迷醉地感叹着。还留恋地舔了舔抓过幼虫地手指曲线玲珑地肢体不住颤抖。仿佛着了魔地瘾君子一般。“…尤其是当幼虫用它可爱地小牙齿咬住你地舌头时。轻微地痛楚就会混杂着酥痒感之中。渐渐扩散到整个口腔。接着只要用力一挤。鲜嫩地汁液就会混合着血腥味流入喉咙。那种感觉…哦。真是太完美了!”

  看到这副场景。菲里额头上地青筋顿时跳了两下——这不等于是用自己地血来当调味品吗…收回前言。你们不是虐待狂。而是受虐狂…

  “呃。确实。这个世界是非常残酷地。如果你做不了S。那就只好去做M了。”他不自觉地小声嘀咕着。“可是我既不想做S。更不想做M本正一边品尝着灵魂幼虫。一边对着梳妆盒里地小镜子搔首弄姿。满意地在镜中看到肌肤被灵魂幼虫滋补得越来越光滑柔顺。听到了菲里地话之后。她忍不住扑哧一笑。转过身来。伸出覆盖着鳞片地手臂。勾住了这小家伙地脖子。

  “哎呀。天真可爱地小法师。有些事情。不是你感觉讨厌就能不用去做地。这里可是充满了血腥和暴力地无限深渊。而不是什么安定祥和地好地方。就是在主物质位面。你们不也一样疯狂地热爱着血腥与暴力。喜欢虐待动物来获得刺激感。玩什么斗鸡、斗犬、斗牛…嗯。还有角斗士!”

  “角斗士?那已经是很古老的旧事了。”菲里弱弱地解释道,“现在早就没有了什么角斗场,最多在某些私人会所,可能还有一些地下黑拳比赛…”

  “即便世界已经变成了你所说的模样,但是,对暴力的崇尚,早就渗进了每一个智慧生物的灵魂深处,永远也不可能被摆脱掉。打个比方吧,古往今来,就算是再怎么纯洁无暇的小孩子,还不是照样喜欢玩打仗游戏?”

  魅魔不以为然地说道,同时随手从盘子里摸出一条灵魂幼虫,放到菲里的脸蛋边上直晃,“俗话说入乡随俗,你还是尝一尝这些小虫子吧,我保证你会喜欢上它的味道…来,听姐姐的话,别挑食,把嘴巴张开,啊——”

  就算是再不挑食的家伙,又有谁敢吃这种玩意啊!菲里翻着白眼推开了魅魔的纠缠,从桌边站起身来。那条幼虫也在推推攘攘中跌落地面,还没来得及扭动身子逃跑。就被一只打扫卫生地小恶魔抓起来填进了肚子。随即,在魅魔恼羞成怒地跳起来之前。那只小恶魔便扇动小翅膀,得意地笑着跑掉了。

菲里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不置可否,只是在心中为这个貌似撞上了大运的小恶魔暗暗叹息了一声:被魅魔过手地灵魂幼虫,也是能够随便乱吃的  深渊魅魔的个体实力虽然比较弱小。却非常的聪明狡诈,而且手段离奇多变。这世界上有许多家伙都想要得到一个魅魔做宠物,但到了最后却往往是把自己变成了魅魔的宠物——其中甚至包括某些比魅魔还要高级地恶魔。

  通过一些位面旅行者写的笔记小说,菲里知道魅魔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可以将灵魂幼虫改造成变异品种,再诱骗某些不知底细的家伙吃下去。她们欺骗的对象有一些是其他恶魔。但更多的则是主物质位面来客,基本上都是她们地枕边人——兔子不吃窝边草的普遍风俗,似乎从来也没有在魅魔身上得到过体现。

  这些灵魂幼虫由于被改造变异,不但不会被食用者消化吸收,反而能够吞吃那个食客的力量和灵魂,来滋养自己。如此一来,这个倒霉鬼等于是成了幼虫的粮仓和培养皿。和灵魂都被渐渐地啃咬殆尽,最后只剩下一个苟延残喘的空壳,里面装着一窝白白胖胖的虫子…到这个时候,就该轮到魅魔小姐高高兴兴地前来享用大餐了…

  自己这一行人。目前暂时还算是格拉兹特的盟友和贵宾,而且很快就要离开深渊。这些貌美心黑地魅魔未必敢如此放肆。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魅魔也是恶魔,一样的混乱邪恶。并且最近一样因为灵魂摄入量不足,而变得脑残倾向日益严重。要是混乱天性一发作。她们才不会管什么格拉兹特不格拉兹特的,就连乌黯主君的饭菜里也敢动手脚…当然,事后绝对免不掉会被暴怒地格拉兹特下狠手轰杀…

  这就是深渊,一个不讲任何道理,随时随地都会发生危险的地方。忠心地部下可能会毫无道理地叛变,憎恶的死敌可能会莫名其妙地投降,睿智地领主可能会突然变成傻瓜…在这里,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绝对安全地地方——哪怕是号称深渊中最有秩序的断域镇,也一样是在貌似安全的表面下面暗流涌动,经常会有来历不明的尸体被丢到街上。

  不过,对于自己的生命安全,菲里倒是不怎么担心。作为唯一由第三代魔法女神密斯特拉亲自收录的候补选民(其余那些正牌选民,比如说伊尔明斯特老爷子,都是前任魔法女神密斯拉的遗臣),嗯,确切地说,是女神殿下很感兴趣的某只新宠物。菲里的灵魂目前正被妥善地安放在极乐境的魔域之心(Dweomerheart),供魔法女神殿下就近研究…或者说是玩耍——事实上,自从成为候补选民开始,菲里经常会感觉到自己的记忆正在被翻阅。特别是那些有关于动画、漫画、肥皂剧和清宫戏的部分,都快要被翻烂了…

  不得不说,密斯特拉殿下似乎很有为宅女的潜质。这让菲里有时候不由得暗自担忧,非常后悔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居然被某些不良女同学轻易诱导,看了那么多的BL漫画…希望这些东西千万不要引起魔法女神的兴趣,嗯,就是不幸引起了女神的兴趣,也千万别实践到自己的头上来啊!

  目前,在菲里的身体里面维持运行的,仅仅是灵魂的一个虚拟副本而已,大致上相当于神明下凡办事时用的分身,只不过没有使用期限罢了。

  这种差不多是空前绝后的奇妙做法,自然对菲里有着相当大的好处。无论他在战场上被击杀多少次,都能够在魔法女神的无边法力之下,顺利地再生复活。面对各种心灵攻击与精神控制法术的时候,也能得到相当程度的豁免——以他现在的这种身体情况,用魔法术语来讲应该叫做无心者。既然连灵魂都没有,又该攻击什么呢?

  只是,成为无心者的副作用也同样明显,其中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很难再进一步提高自身实力——法师的修炼之路,其实就是对灵魂的修炼过程。越是强横的法师,其灵魂就越是坚固而强韧。假如灵魂被放到了魔法女神的神国里,那也就只有跑到那地方去修炼才会有效果…反过来说,菲里的实力等于是被基本固定在了原本的14级,顶多也就能接触到第七层魔网。学一些七级以下的新法术自然不成问题,但是假如还要再往更高的层次,就暂时没有什么机会了。

  就像现在,菲里从曼努埃尔大祭司那里弄到了萨弗拉斯权杖,而且里面还藏着似乎是法师之神阿祖斯封神之前遗落的一团银火。但由于自身魔力的限制,尽管菲里明明已经早就得到过魔法女神的认可,依旧无法对这团银火施展进一步操作,将其化作银火闪电、银火护盾、银火爪、银火飞车等玩意,只能保持原样地丢来丢去…而能够灵活地操作银火,可以说是魔法女神正式选民的最基本标志——如此一来,可怜的菲里顿时绝望地发现,自己似乎永远也不可能等到职位转正的那一天,只能当一个无限期的临时工了…

所以说,还没到国家领导人的水准,就提前享受国家领导人的待遇,未必会是什么好事  对菲里来说,这可真是一场无趣的庆祝宴会。

灵魂幼虫这恶心的玩意,实在是吃不得,四周那些娇艳的魅魔,同样也碰不得,要不然先别说蕾妮会不会生气,万一不小心被下个蛊咒可就更惨  在连带作用之下,即便是会场中央正在表演着的热情艳舞,似乎对他也没有了多少吸引力——虽然魅魔不但容貌秀丽,而且天生就带着令人飘飘欲仙的心灵魅惑术。但是对于身为无心者的菲里来说,效果实在是极为有限,特别是看到了她们那青蛙般的长舌头之后…老天爷,他很难想象自己能对这样的嘴唇吻下去,哪怕它再怎么柔软红润。

  百无聊赖之下,菲里只好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角落里,同时歪着脑袋左顾右盼,扫视了一圈身旁同伴的餐桌,想看看他们是怎么处理灵魂幼虫的。结果,他却惊讶地发现,似乎只有自己的这一张桌子被上错了菜!

  作为地位最高的来宾,高山之王特库姆塞被安排坐到了格拉兹特的身边,一张貌似用白骨拼凑起来的简易王座上。在他的面前,摆着一盘色泽金黄、皮酥肉嫩的烤鹅,还搭配了香菜冷盘、蘑菇汤和葡萄酒。

  这位年过七旬的传奇老英雄,一边慢条斯理地挥刀切起烤鹅,另一边则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格拉兹特搭着话,时不时地还往舞台的方向瞟上两眼,貌似十分享受的模样。而格拉兹特只是笑眯眯地坐在那里,面前的餐盘空空荡荡,什么食物都没有盛,纯粹是在做一个陪客。

  阿芝莎公主的面前,则罗列着各式各样的精美甜点,光是布丁就不下十种,还有蛋糕、千层饼、奶油泡芙…以及种种根本叫不出名字的东西。每一样甜点都被做得十分迷你。连公主殿下的樱桃小嘴都能一口咽下两个,吃得是眉开眼笑。再加上一大堆五颜六色的冰淇淋…照这种吃法,阿芝莎公主地体型马上就要开始朝横向膨胀了!

  蕾妮和蕾贝卡这两个特种吸血鬼,原本也被安排在一张颇为靠前的桌子上。但是宴会刚一开始,她们就悄悄地溜到了陈列着许多名酒的吧台旁边,坐在红色的皮革转椅上,和某个英俊的正牌吸血鬼酒保探讨起了鸡尾酒的做法…

  嗯,确切地说,是混合血液。这是菲里在浪费了一个鹰眼术,观察过酒保手中某只玻璃瓶标签之后。所得出的答案——那上面用通用语写着:“200岁成年卓尔处女,纯洁之血!”

  另外还有一行副标题:“保证无病原体,未添加任何防腐剂,带给您最新鲜纯正的口感。”此之外,吧台后面的陈列柜里,还放满了琳琅满目的各式血液,在昏黄灯光地照耀下,仿佛精致的艺术品一般,散发出荧荧的光泽——嫣红的人血、带着草木清香的精灵血、时刻改变着颜色的美人鱼血、如宝石般耀眼夺目的龙血…甚至还有天蓝色的灵吸怪血!就连柜台外边的橡木桶里。装着地也不是黑啤酒,而是最便宜的恶魔血,只要一个绿角子(就是铜币。恶魔的双手大多会分泌酸汗,将铜币腐蚀出一层厚厚的绿色铜锈。结果在地狱和深渊,铜币便成了绿角子)就能灌上一大杯。

  一眼望去。这地方似乎除了神血。差不多什么血都有。而且在瓶子地标签上。基本上都打着“采自纯洁处女”地字样。这让菲里不由得有些纳闷:别地种族倒也罢了。灵吸怪根本就是无性生殖地。哪儿来地什么处女?

  光洁地大理石案板后面。吸血鬼酒保穿着整洁地礼服。手指娴熟地在调酒器之间飞舞。变出一瓶又一瓶地各族血液。调制出一杯杯色彩艳丽地混合饮料。然后将酒杯轻轻一推。便沿着吧台滑到了顾客地手里。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然并不十分满意。

  “200岁地成年卓尔处女?世界上有这种生物吗?出地卓尔精灵。简直比不贪污地政客还少。就是唬弄人。多少也得有点水准好不好…嗯?这玩意是什么血啊。甜得都快赶上糖浆了!”

  蕾贝卡接过装饰着柠檬片和小纸伞地高脚玻璃杯。浅浅地啜了一小口。然后便咂着嘴巴嘀咕起来。“莫非是从糖尿病末期患者身上抽出来地?”

  “给我地这杯更差。里头尽是油呢!”

  旁边地蕾妮苦笑着说道。同时用手指弹了弹玻璃杯壁。在杯中液体地顶端。明显地浮起了一圈橙黄色镶边。“估计是某个中年发福地高血脂胖老头身上抽地。居然还敢冒充是处女血…我呸!”

  “唉,算了,还是将就着吧,反正不用我们出钱。”

蕾贝卡微微皱着眉头,缓缓地喝下了过于甜腻的混合血浆,“政府机关的宴席接待费,向来都是财政上猫腻最多的部分。从主办人到采购员,从食材到装修,都能从中黑掉许多款子,无论深渊还是天堂山都一样。所以…BOY,再来一杯冰与火  她叹了一口气,又要了一杯据说掺有红龙血的刺激性冷饮,“趁着现在还有的喝,就尽量喝吧!别太计较是不是假冒伪劣,最起码他们没往里面放那些喝过就会眼瞎的三鹿白酒…咕噜…嗯?这东西怎就当吸血鬼女教授正在纳闷的时候,另一位来品尝免费饮料的吸血鬼小伙子突然一声惨叫,随即捂住了喉咙,痛苦地剧烈咳嗽起来。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已经力不从心,勉力踉跄几步,便扑通一声瘫倒在地板上,浑身都冒出了白烟。

  吧台附近登时一场大乱。

  “哪个该死的混蛋把圣水当成柠檬水了?我要把他塞进圣水缸里洗个澡!”

  一位身强力壮的巴洛炎魔从柜台后面转了出来,头上还戴了一顶高高的白色厨师帽。他一边扯着喉咙高声怒吼,同时低头翻看了一下受害者。“唉,这个倒霉鬼已经没救了,得通知他的上司来领尸…对了,这家伙到底是谁啊?看起来似乎挺眼熟的,身上却找不到任何证件。”他熟练地摸了摸死者的口袋,然后沮丧地说。

  “这个…小的也不怎么清楚。”犯下大错地酒保浑身哆嗦着,颤巍巍地向巴洛炎魔解释说,“小的只知道这位先生是个开会专业户,凡是有伙食招待的,镇上每次大会小会预备会都从来不拉下。要是还有纪念品发放。他来得就更勤快了。”

“原来不过是一条会虫…”头戴厨师帽的巴洛炎魔又打量了一眼这只吸血鬼,然后不屑地撇了撇嘴,“既然先不计较。你快点叫几个有空的家伙来打扫一下,免得这一摊臭肉把新地毯都给弄脏  正当菲里津津有味地观看着这番闹剧时,却突然感觉到肩膀不知被谁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格拉兹特那张富有魅力的黝黑面庞顿时赫然入目。

  “怎么,酒菜不合口味吗?”格拉兹特和善地笑道,“一个人自己缩到这里来干什么?”

  “尊敬的殿下。不仅仅是不合口味的问题,而是根本就没办法吃。”

  虽然对方是可止小儿夜啼的深渊三巨头之一,但是菲里这两年也算是见多识广,连神都见过几回,因此也没有什么特别畏缩的表情,只是苦笑着回答道,“灵魂幼虫可不是我们这等凡人可以随便消受得起地。”

  “灵魂幼虫?他们怎么会给你上这玩意?”

  听了这话,格拉兹特不由得愣了一愣,先是朝着菲里的席位确认了一下,结果看到两位陪客的魅魔已经完全忘掉了本职工作。正在拼命将灵魂幼虫往嘴里塞。他脸色顿时为之一变,随即转过身去。用深渊语疾言厉色地朝侍者们高声呵斥起来。

  眼见顶头大老板发火,那几个刚才还在聊天的恶魔侍者顿时大惊失色,全都摆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忙不迭地片刻之后,他们又不知从哪里架出了一只身穿黑外套的弗洛魔侍者。拖到格拉兹特面前,用力往地上一丢。

  弗洛魔是万渊平原中最常见的一种恶魔。鹰头人身,躯体肥硕。性情十分凶残。只是到了格拉兹特的面前之后,这家伙一时间居然吓得浑身痉挛。连话也说不出来。而格拉兹特也没有和他多说废话的意思,随手一掌就拍碎了他地头颅,接着又余怒未消地重重一挥手。那几个恶魔侍者就抬着弗洛魔的尸体,一溜烟地逃走了。

“抱歉,我这几个饭桶手下好象脑残病又发作了,居然把我给自己点的那一份灵魂幼虫糊里糊涂地送到了你桌  处置完那只倒霉的弗洛魔,格拉兹特转过脑袋,对菲里讪讪地笑道,“你放心,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马上就给你换上一份新的食物。”

  “真是多谢您了。”菲里点点头,“刚才那是…”

  “就是那个笨蛋把饭菜送错了,所以我就给了他一点小教训。”格拉兹特不以为意地说,“顺便也稍微出出气——这饭桶害得我在空桌子上傻呼呼地等了半个小时呢!”

  “所谓的小教训…就是一掌爆头?”菲里有些迟疑地问道。

  “对啊!我没有揪出他的经很仁慈了…”

  格拉兹特望着菲里,眨了眨眼睛,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这里可是邪恶的无限深渊,死亡在物质界或许是最严厉的惩罚,但是在深渊却已经是一种奢望…哦,对了,我刚才帮你要了一份深渊特色烤肉,主物质位面的来客都很喜欢它地味道。你要配酸奶酪还是辣椒酱?”

  看过了灵魂幼虫的模样之后,我早就对任何带着“深渊特色”地玩意都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了。菲里苦笑着想道,同时悄悄准备了一个辨别毒素的侦察魔法,“辣椒酱吧,我喜欢口味重一些的。”

  格拉兹特是一个怎样的家伙?

  许多位面旅行者的游记中,都有过对这位乌黯主君记载:高大俊美,举止优雅,生活奢侈而淫荡;词藻华丽,雄辩滔滔,尤其擅长背叛和出卖;性情冷酷而残暴,总是在与自己那永不满足的较量斗争,并且乐在其中。而蕴藏在他心中的那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愿望(统一地狱与深渊,远征天界),更是让格拉兹特在人们心目中牢固地建立起了一个威严深沉的枭雄形象。

  但是,就在等待烤肉端上来的这几分钟时间里,菲里和他稍微聊了几句,所收获的第一印象,却和游记中的记载差异极大。眼前的这家伙学识渊博、说话和气,而且在言谈中十分儒雅,并且很能体贴他人的感受。如果不去留意他那张充满了黑暗魅力的脸,以及微黄的獠牙和闪着绿光的眼睛,菲里几乎都要误以为自己是在同某个大学教授愉快地聊天,而非和某个阴险残暴的深渊领主打交道。

  “我表现得太和气了?和气得不像是格拉兹特?呵呵,那都是给环境逼出来的啊!”

  对于这个疑问,格拉兹特是如此解释的,“打个比方,要是任何一家大公司到了濒临倒闭的境地,那么它的老板不是变得极端的暴虐冲动,就是变得极其平易和善。后者还有一线生机,而前者只会加速毁灭。”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幸中的大幸,我最起码还是选择了后者。”

  你的意思莫非是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么?菲里暗地里撇了撇嘴,但还是感觉到很纳闷:格拉兹特的景况,什么时候糟糕到了这等地步?居然会自曝其短,说出如此不吉利的话!

  “不吉利?嗯哼。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我的阿兹格拉特国度,最近确实遭遇了大危机啊。”

  话语之间,格拉兹特还在一杯又一杯地给自己倒着酒,不停地将酒杯靠近双唇之间,让黝黑的脸颊镀上了一层淡红色的醉意,“看到外面那两根巨大的石柱了吗?就是在老骨头旅馆对面地广场上,坍塌了一半又被火烧过的那两根。”

“哦,我看到了,貌似很凄惨的样子。”菲里往窗外迅速地望了一眼。然后又将脑袋转了回来。“那  “那里原本是通往主物质位面的永久性传送门,也是断域镇的财富之源。”

  格拉兹特打了一个酒嗝。苦着脸解释说。“在最繁荣地时期。七成以上地物质界商贩和旅行者都会选择通过它进入深渊。光是依靠每年征收地关税。就足以供养我地全部军队。至于在人员交流、物资、大宗贸易等方面带来地好处。更是数不胜数。但是。这道至关重要地传送门。现在却…”他耸了耸肩膀。“被敌人给一把火烧光了!”

  菲里轻轻地点了点头。这确实是极大地经济损失。大致上相当于埃及失去了苏伊士运河。不过。既然断域镇现在还没有丢。只要再修一道传送门不就没事了?

  “重建一道传送门?这谈何容易!”格拉兹特继续苦笑着摇头。“这可是连接两个层面地超级传送门。施工难度高得可怕。几个世纪以前建造它地时候。我花费了足足一百年时间和国库中三分之二地金钱。可是到了现在。没有了永久性传送门带来地财富。还要应付越来越庞大地军费开销。国库地帐单已经是赤字了。我又该如何筹措这笔天文数字地工程经费。并且如何在各种敌人地围攻下。守住断域镇整整一百年?”

  这倒也没错。菲里继续点头。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如果大家一直都穷惯了。那倒也容易对付。但要是中间不小心阔绰过一阵子…收入说减就减了。但是开销却不可能一眨眼就降下来。那种从云端跌进地里地痛苦滋味。确实难受得很。更别说还要敲骨吸髓。设法再张罗出一笔巨额工程款了。时间里。我都迷信阴谋和武力。觉得只要将这两者完美地配合起来。就能够轻易地征服世界。即使是这道永久性传送门。最初预定地用途也不是双边贸易。而是用来运送军队进入物质界。进行一场轰轰烈烈地征服战争…只是各项条件始终都不成熟。所以才没有发动罢了。”

  格拉兹特摇晃着高脚杯中地琥珀色液体。幽幽地说道。“一直到了最近。我才发现。举世无敌地武艺又如何?毁天灭地地魔法又怎样?假如只知道如何破坏。却不懂得建设。纵然一时得胜。也无法持久。”

  “我可以撕裂苍穹。能够踏碎大地。但却没有办法为部下搞到补给和薪水。更没有办法让他们彻底随着我地心意行事。哪怕是一个管理膳食地小恶魔。也敢故意曲解命令…”

  似乎是因为说到了伤心事,格拉兹特垂下脑袋,闷闷不乐地大口灌起了烈酒。菲里想要劝慰他几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如果说守秩序地魔鬼多少还有那么一点建设性的话,那么混乱地恶魔就只是纯粹的破坏者了。从古到今,恶魔们都是在无情报、无后勤、无指挥的“三无”条件下作战,并且不可能有任何改变。纵然格拉兹特再怎么惊才绝艳,也很难解决这样的根本性困境—灾变突然降临到整个世界的话,恶魔已经是基本上注定要最终输掉血战了。

  “所以,殿下您才把主意打到了马兹卡大陆,希望从那里多少搜刮出一点资源,暂时喘上一口气?”他思索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只能转移话题,“但是,您为什么只要那一片穷山恶水呢?虽然有着旧势力薄弱,容易驯服地好处,但毕竟实在是太贫瘠了。除了作为祭品的活人灵魂,您基本上不能指望在那地方搞到更多地东西。”

  格拉兹特抬起头来。瞥了菲里一眼,“有多少实力,占多少地盘,不可贪得无厌,否则最终只会什么都保不住。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他淡淡地说道,“光是为了给此次行动筹措给养、路费和军饷,就已经掏空了我所剩无几地国库。为了保障后续行动的经费开支,我甚至还不得不以月息30地超高利率和七成半的恐怖折扣,向尤格罗斯魔银行家借了一大笔战争贷款!”

  到这里,乌黯主君忍不住低声咆哮起来。“无限深渊啊!这些该死地畜生,竟然要我用银色王宫和断域镇二十年的管理权做抵押!还要我为此而发下冥河誓言!愿冥河淹死这些可恶的蛆虫!”

  “殿下,既然他们的贷款条件这么过分,那您答应了头的悲愤呼号,菲里很平静地反问道。

  “…答应了。”

  格拉兹特的肩膀一瞬间垮了下来,“我不答应还能怎么样?尤格罗斯魔的冥河银行团垄断了整个下层界的金融业务,除了他们这些黑心的奸商,根本没有别的地方愿意贷款给恶魔…总不能去找渥金神殿借贷吧!在动荡之年众神下凡地那会儿,我可是把那个金灿灿的女人得罪透了(注)。她到现在恐怕还没消气呢!”

  确实,人家一个弱女子不幸落难,被狠心老板逼得有家难回,只得跑到你的地盘上求助。你这大魔头不肯帮忙也就罢了,居然先是甜言蜜语地将渥金骗回老家,然后又翻脸囚禁起来,天天拷打虐待,什么灌肠滴蜡鞭打抽血之类的招数都试了一遍。甚至还想让自己的丑陋女儿篡夺她的神职,结果弄得渥金几乎被毁容…在侥幸被一帮冒险者拯救出来之后,她不恨上你一辈子才怪!

  菲里如此想道。同时发觉在这个世界的无论哪一个领域,似乎都呈现出两大阵营相互对峙的局面:就全宇宙而言。神明和邪魔之间,自亘古以来就彼此对立;在下层界,恶魔和魔鬼因为秩序与混乱,而进行着永恒的血战;在主物质位面,耐色瑞尔与精灵王国在几乎每一块大陆与海洋持久地全球争霸;在耐色瑞尔帝国内部,中央政府与各地自治领皆以民意为武器。时时刻刻都在明争暗斗…

  而在托瑞尔世界的金融领域,同样也存在着一场惊心动魄的货币战争——交战的双方。一边是尤格罗斯魔的冥河银行团,另一边则是渥金女神的贸易与财富教会。它们以贷款为武器。巧妙地操纵着各国的政局,影响着战争与和平,最终摇晃着数字骇人的借据,将战争红利从胜利者手上统统挖走。

  对于这些挥舞着金币凌驾于自己头顶的太上皇,各方势力都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通过它们来发行债券,筹集军费与物资。否则,仅靠常规税收的话,根本无法维持如此高烈度地战争开销——现在的战争,可不能像中世纪那会儿似地,后勤基本靠抢,兵员基本靠抓,武器基本自备,抚恤基本不发…哪怕连第一颗子弹都还没有射出枪膛,光是进行战争动员的费用就能将国库来个大清仓。

  接下来,就只能指望银行家的大额借款了。

  注:动荡之年(1358DR),诸神被艾欧放逐凡间,并且堵塞了天地间的通道。渥金与黎儿拉(Lliira,欢乐女神)共谋,渥金将身上仅存的神力交托给欢乐女神,并在一位异界神明地stralPlane)之内,在那里与格拉兹特进行交涉,希望能在对方的帮助下,借道无底深渊以重返自己地神域。但是格拉兹特却背叛了她,将渥金囚禁在无底深渊之中,并且抽取渥金的神血,注入他地女儿瑟拉丝萨(Thr体内,以夺取其神职(格拉兹特的脑子真是秀逗了,神职怎么可能溶解在神血里?)。

  渥金如此被反复折腾了十几年,经受地凌辱数不胜数,直到DR1371年,一队冒险者将她救出(不可思议,居然能杀进银色王宫!!他们都是神明转化的吗?),渥金才取回了自己的神力,重新回归神座,并且发誓要报仇雪恨。

  很久以前,在下层界本来没有什么银行,因为需要贷款的尤格罗斯魔商人多了,所以尤格罗斯魔就自己开办了银行,并且还是唯一的垄断性联合银行。

  在这个时代,列国之间的的战争胜负,不但要看军队的素质、将领的才能、武器的优劣、国力的强弱,更要由交战各方的筹款能力来决定。如果全靠日常赋税来一点点地积攒,那么等到某位君王终于有能力给军队清偿欠饷的时候,他的士兵早就跑到敌人的军营里去领饷了——这年头的民族主义还不怎么流行,政府不能太过指望国民的爱国之心。至于恶魔与魔鬼…就更别提筹措军费的速度和效率,就意味与银行家的交情,以及贱价出卖国有资产的魄力!

  众所周知,贷款是需要抵押的。而且,贷款这东西可没有什么薄利多销的说法,相反,借贷的款项数额越大,其利息和折扣通常会更加苛刻,附加要求也越繁琐。各方势力虽然都不乐意被银行家盘剥,但在陷入战争之后,生死存亡的需求顿时压倒了一切,其他的代价就暂时顾不上许多的极端情况下,各国都会被迫以异常低廉的价格,出售和抵的优质资产,以及让渡或创立种种特权,比如格拉兹特这一回所付出的代价——毕竟,对于君王们而言,打败仗比贷款要难承受得多,所以即便明知道贷款是大坑,还是只能捏着鼻子跳下去,同时祈祷未来有把坑填掉的一天。

  此种情况,乃是银行家们闷声发大财的最好机会。

  金钱没有祖国。银行家们的眼中只有获利。无论是号称绝对中立的贸易与财富女神渥金教会,还是狡诈邪恶的尤格罗斯魔,都异常酷爱战争。为此,他们甚至在暗中煽动民众情绪,挑动各国对立,推动政府投资军备竞赛,激化种种潜在矛盾,最终诱导战争爆发。然后,他们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推出种种条件苛刻的军费信贷,并且吃了赢家吃输家。通过打理战争赔款,从战败国身上设法再搜刮一大笔红利。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世界由于银行家之间呈现两大阵营对峙地冷战局面,假如某方势力和两边都能拉上一点关系,那么还可以左右摇摆,借此争取到稍微优惠一些的抵押与利息。万一像格拉兹特这样,不小心把某一方给彻底得罪了…那就只好等着被另外一边下狠手痛宰了。

  任何行业的垄断,都必然会导致质次价高,而金融行业的垄断…想贷给谁就贷给多高利息就喊多高利息,想要什么抵押品就拿什么抵押品!银行本来就是暴利行业,完全垄断的独家银行,自然就更是暴利得无以复加了。

  在菲里的眼中,目前整个下层界的血战大局,倒是和某本著名科幻小说《银河英雄传说》中描绘的银河形势有着颇为微妙的相似之处。为了虚无飘渺的混乱与秩序之争,地狱地魔鬼和深渊的恶魔在万年如一地殊死拼杀,被庞大的战争机器榨干了最后一滴血。号称中立的尤格罗斯魔则缩在安全的角落里摇旗呐喊,吸他人流淌的血而自肥。并且时不时以墙头草的姿态插手其间,惩强扶弱。维持平衡,好让战火能够旷日持久地永远燃烧下去。

  所以。如果血战还是这样无休止地继续进行,其结果只能是恶魔和魔鬼双方一起扑街,陷入尤格罗斯魔无穷无尽的高利贷大坑——这就是血战,残酷、淡漠而凄凉。它没有开始、没有结束、没有英雄,更没有一步登天的幸运儿。有地只是流血牺牲填沟壑的炮灰士兵。除了满身伤疤和一屁股债务就什么都没剩下的帝王将相,以及坐在尸堆上乐呵呵数钱的黑心银行家。

  那些比较有远见的统治者。会趁着自己手头多少还有些筹码的时候,设法从尤格罗斯魔银行家的大坑里跳出寻找另外的筹款途径。例如倾全力经营物质界教会的亡灵君王奥喀斯,以及同耐色瑞尔帝国大肆进行灵魂贸易的地狱第一层领主拜尔。

  剩下一些目光不够长远地。则要等到身上已经被剥削到只剩一条内裤地时候。才会像是沸水锅里地青蛙一样如梦初醒。拼上自己所剩无几地力气。做出最后一跃——就像是现在地乌黯主君格拉兹特。

  至于那些最凄惨地呆瓜。就只能在浑浑噩噩中等着被慢火煮死…直到某个早晨一觉醒来。便愕然发现自己地领土、子民、城市、宝物乃至一切财产已经统统抵押到期。而冥河银行团地债务清理员已经上门来了。

  接下来。这个可怜虫就只能在抛弃家园当流浪汉。与放弃尊严给银行家做打工仔之间进行艰难地选择…而且还不是每个家伙都有做选择题地机会!

  事实上。由于轻松突破精灵海军地封锁线。做成了对印加人地独门买卖。通过这段时间集中进行地粮食、军火与药材贸易。巨熊军团迅速获取了超级暴利。祥瑞号上囤积地金银宝石。恐怕比高山之王现在地国库储备还要多。

  谁都知道。将金银全部攥在手里变成死钱。是最最愚蠢地理财方法。只有让钱流动起来。以钱生钱。才是合适地得到丰厚回报地话。菲里倒也很乐意同尤格罗斯魔地冥河银行团抢上一回生意。贷出一大笔款子给格拉兹特充当军费。

  在这件事情上。外交影响不是什么问题——既然帝国政府都公然在朝魔鬼贩卖灵魂。那么自己再向恶魔放上一笔贷款。也不会有太多地人说三道四;输送手段也不是问题——有了储物戒指和空间袋。数百万金币只要一个法师就能轻松搬运;至于贸易与财富女神渥金地打击报复。就更不是什么问题了。虽然最近几年她地势力扩散得比癌细胞还快——对乌黯主君格拉兹特还以颜色。报动荡之年地一箭之仇。只是女神自己地立场问题;而如何有力地打击尤格罗斯魔同行。维护金融市场地垄断地位。才是整个教会所面对地现实问题。更是她这个财神地本职工作!

  向格拉兹特报仇雪恨,是渥金教会多年以来地对外立场,固然不能轻易动摇,否则会影响威信。但是为了工作需要,偶尔来个选择性失明,似乎也无伤大雅。至于事后的算帐…这么一点小面子,魔法女神选民的招牌还是够用的。

  真正的问题,在于这笔贷款实在是无利可图。

高利贷商人的经营收入。或者是直接来自于贷款的高额利息,或者是通过没收借贷者兹特殿下的经济状况,以及未来战事的庞大开销,在相当漫长地一段时间内,实在是无法指望其偿还能力。而抵押品…他们一群主物质位面的普通人类,纵然弄到了深渊里的银色王宫或者断域镇,又能派上什么用场?莫非还要在这鬼地方安家落户,当一个菜鸟级的新晋深渊领主?那样的话,怕是要不了几天时间。就会将小命在血战中丢掉  战时政府的挥泪跳楼大甩卖,固然十分诱人,却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玩得起的。就此事而言,只有在下层界土生土长、人脉深厚、根基扎实的尤格罗斯魔,才能在格拉兹特的地盘上虎口拔牙。换成菲里这样地外人,那就纯粹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命了。哪怕有冥河誓言作担保,也一样没用——没有谁说过,在履行了协议之后,不能再用武力抢回来…

  所以。面对格拉兹特遮遮掩掩的求助暗示,菲里只能沉默不语。看着对方情绪低落地往肚里一杯接着一杯灌闷酒,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就在这个时候,那份格拉兹特大力推荐的“深渊特色烤肉”终于做好了。两名性感妖艳的魅魔合力推着一辆白骨拼成的小车,骨碌骨碌地从厨房里滚了出来。

  车顶那只用某种巨兽的头盖骨做成的大托盘上,正盛放一只似鸡非鸡。似猪非猪的奇异生物。这只生物躯体肥硕,身材滚圆。仿佛一只野猪,却又多出一对翅膀。它的头颅、蹄子和尾巴都已经被剁掉。只剩下肉最多地躯干部分,被烤得色泽金黄。香气扑鼻,再搭配上香菜和蕃红花,让人看上一眼就忍不住食指大动。

  菲里伸手接过魅魔递来的刀叉,同时不动声色地施展了一个毒物侦测术,结果令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叉起一块烤肉,张嘴轻轻咬下,顿时就是一股奇异地浓香入口,略一咀嚼,更有一股舒服的热气蔓延开来,而且口感松软香脆,肉质细腻鲜嫩,确实并非更是令人口舌生津,胃口大开。菲里不禁大口地狂吃海塞起来,没几下,就将几大块烤肉吞下了肚。

看着他吃得十分开心的样子,格拉兹特也凑了过来,并且体贴地递上了一杯清凉的冰饮料,“怎么样?味道还可以  “非常棒!真是太棒了!”菲里点点头,努力咽下满嘴的烤肉,又将杯中地饮料一饮而尽,“我从来没有尝到过这么棒的烤肉!这是一只什么生物?如果能把它运到物质界去卖,相信肯定会有很多阔佬乐意为它一掷千金地。”

  “这是弗洛魔风味石板特回答说,“虽然这道菜的名声不小,但是如果不亲自到深渊里来做客,就绝对品尝不到这种美食。因为弗洛魔地肉虽然美味,但却变质得极为迅速,一定要现杀现烤才会有好味道。熏肉和腌肉也有商人贩运过,结果根本卖不动。至于将活的弗洛魔带出深渊…呵呵,有谁会为了一顿烤肉而杀人办血祭?”

“这样啊,那还真是遗憾  菲里点点头,又伸手叉起一大块烤肉,只是才刚刚放进嘴里,就突然猛地一个激灵,几乎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艰难地移动视线,望向了这只烤弗洛魔地头部断口。和其他部位的那些平滑切口不同,弗洛魔残余的一小截脖子顶端显得坑坑洼洼,仿佛刚刚在这里搞过一次不成功的定向爆破。

  “…格拉兹特殿下,这只弗洛魔…该不会就是刚才送错了菜,被您一巴掌给爆头拍死的那个笨蛋服务生吧!”

  “就是这一只啊!”格拉兹特颇为促狭地眨了眨眼睛,“要不然哪里会这么新鲜?瞧,这里还带着血丝呢!”

  听了这样的回答,菲里顿时食欲全消,并且感觉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自己这一回赴的是什么宴啊!先是在脱衣舞的伴奏下讨论制订军事作战计划,接着被幼虫,然后竟然将服务生烤着吃掉…这,这可真是一场富有深渊特色的混乱宴会了!

  “嗯?上校先生,您不再多吃一点吗?等到你离开了深渊,可就再也尝不到这么新鲜的烤弗洛魔了。”

  “呃,多谢您的美意,我好象已经饱了…”

  “各位尊敬的来宾们,各位在不同战线上辛勤工作的同事们…鄙人非常高兴地看到,今天的国际军事协调会议,开得非常成功,开得非常圆满。这是一次胜利的会议,一次成功的会议,一次团结的会议,一次愉快的会议…”

  伴随着袅袅未绝的淫糜音乐,以及一派乌烟瘴气的堕落氛围,在那座刚刚跳完脱衣艳舞的T形台上,乌黯主君的首席外交官维茵大人,身穿一套黑色大礼服,胸前别着闪亮的大勋章,正滔滔不绝地喷着口水,给本次会议进行总结发言。

  很显然,尽管时间比较仓促,但是维茵在这份演讲稿上明显下过一番功夫,只可惜他的文笔实在不怎么样,而声音又干巴巴毫无平仄,仿佛淡而无味的白开水一般,灌得台下的听众们一个个全都昏昏欲睡,有气无力,仿佛中了范围性昏睡术一般(在另一个世界,这差不多可以说是我党干部和马克思主义哲学老师无师自通的天赋异能之一,并且能够以学习文件的形式做成魔法物品,去荼毒更多的受害者——在无聊会场上打了五遍瞌睡醒来仍不见散会的老老王怨念中)。

  于是,他们一个个交头接耳的交头接耳,吃点心喝饮料的吃点心喝饮料。要是稍微着茶杯,另一手拿本小说书什么的在那儿翻着——总之,就是将维茵大人精心准备的冗长演讲给华丽地无视掉了。

  至于蕾贝卡和蕾妮两位特种吸血鬼,干脆一直就没从酒吧的大理石面长柜台边挪过身子,将全副身心都泡进了世界各个种族的奇异血液之中。

  她们这两位来吃白食的大胃王,一边如黑洞般举杯畅快痛饮,将英俊的吸血鬼酒保折腾得手忙脚乱;一边还用各种语言厉声咒骂着以次充好的宴会筹办者——这一通品尝下来,她们共鉴别出梅毒病人血液两例,糖尿病患者血液五例。高血脂患者血液六例,使用染色剂、荧光粉和有毒激素伪造的龙血三份,却找不到一滴真真正正地处女血。天晓得负责采购的那只恶魔到底黑掉了多少款子,才搞到这么一大堆劣货回来。

  除此之外,还有被不小心掉包成圣水的柠檬水,混合在血果冻中的大蒜、卡在喉咙里的纯银牙签等等一系列“惊喜”…她们这两位得到魔法女神保佑的特种吸血鬼,对此倒还感觉无所谓。但是,那些前来打秋风的本地吸血鬼“会虫”们,却已经是接二连三的抓着喉咙七窍生烟、倒地不起了。

  这就是混乱邪恶的深渊,就连吃个白饭也是如此危险。

但是骂归骂。喝归喝,深渊的吸血鬼同胞们在品尝过加料地免费饮料之后,一个个口吐白烟,前赴后继地壮烈牺牲在了她们身边,可是蕾贝卡和蕾妮仍然一杯接着一杯不停地要。按照她们闲聊中的说法,在祥瑞号上,只有人类与卓尔精灵的血可供选择,早就吃到腻味啦!难得遇到了一回免费的万族血液博览会,纵使质量再怎么差。总归是不喝白不喝,一定要求个痛快才行。就算万一尝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吐啊吐的也就习惯  相信很多生性敦厚的模范丈夫,也是如此在怀里揣上医疗保险,在心中带着革命的大无畏精神,去尝试着适应爱妻的“奇妙”厨艺地吧!

  而精虫上脑地肥巫妖奥沃。就做得更过分了。虽然随着盛大脱衣舞地散场。他总算是恋恋不舍地从T形台上跳回了会议桌。但是等到维茵先生在台上神情肃穆地发表重要讲话地时候。他却在台下舒展出十几条黑中带紫、还覆盖着恶心黏液地触手。纠缠在几名被金银财宝喂饱了地魅魔小姐身上。将该摸地不该摸地地方通通摸了个遍。还嘿咻嘿咻地做着快乐地活塞运动…特别是当飞溅地汁液伴着淫声四射。沾到了维茵地礼服上时。嘿嘿。那副场景。真是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除此之外。那些前来开会沉浸在免费提供地毒品、酒精、烟草和魅魔妓女地丰满胸脯中。其中一些神志已经不太清楚地家伙。索性在桌椅间乒乒乓乓地翻滚厮打起来。至于打架地理由…恶魔相互残杀还需要理由么?

  由于没有得到资金援助。沮丧地格拉兹特依旧在角落里独自喝闷酒画圈圈。而倒霉地菲里在得知自己不小心吃掉了烤熟地服务生之后。他精神始终极度萎靡。几度想要干呕。却因为已经差不多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早饭后陪两位女士抗包付钱逛了一天地街。然后又是一场痛苦地万渊平原徒步远足)。下肚地几块肉实在是吐不出来。结果。他不管做什么都提不起任何精神。只能捂着肠道痉挛地肚子坐在位子上。心不在焉地听着维茵在那里大放厥词。

  看着这番群魔乱舞地景象。像个傻瓜一样站在台上地维茵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心情。但是大家远来是客。眼下自己这边又正值有求于人。实在是不好发作。于是在跳过一堆陈词滥调之后。他便将稿子翻到最后一页。匆匆做了结语。“…各位来宾。各位同事。还有各位尊敬地领导!有关本次会议。我就简单地说上这么几点。下面有请魔法女神地选民。菲里泰勒上校。就本次大会谈谈地看法…”得真是利索。好在菲里对此倒还真是没感觉到什么好怕地。无论哪一边地世界。他都是在文山会海中泡大地。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嘴皮子功夫堪称精炼:“…这次涉及主物质位面和深渊之间地多边军事合作会议。是许多个世纪以来少有地一次盛会。通过这次会议。我们就未来地合作关系达成了重要地基本共识。对彼此地实际情况加深了进一步地了解。希望在日后地军事行动中。我们能够统一观点、齐心协力。紧密团结在几位伟大领袖们地周围。将我们地共同事业做大做强…”

  他只拿出了自己当年那位中学校长同志在开学典礼讲话中地两成工夫。就联系了六个必须、五点注意、三项精神。将这一在无魔世界也能通用地范围性昏睡术。发挥得真是淋漓尽致。听得剩下几个老实人头皮发麻。眼皮打架。精神濒临崩溃。一直等到阿芝莎公主已经翻完了整整三卷大部头地骑士小说。菲里这才说了句。“我地发言就这么多了。下面请本次会议地东道主。尊敬地格拉兹特殿下给大家致辞!”

  一听到这话。众人顿时猛地从迷糊中醒过神来。赶紧热烈鼓掌。同时交头接耳地互相打听。“刚才那家伙到底说了些什么?讲地时候好象句句都挺在理。但是现在一回想。却角还沾着酒渍地格拉兹特愕然抬头。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挠着被酒精钝化地脑袋思索了片刻。发觉自己实在是缺乏演说家地天赋。便醉醺醺地大手一挥。“我。格拉兹特。宣布。散会!”

霎时间,会场中的掌声热烈如雷鸣,把还在努力嘿咻中的肥巫妖奥沃给差点儿吓出了  既然事情已经办完,菲里等人便开始收拾行李,寻找坐标。布置魔法阵,打算开启一扇传送门回去。而格拉兹特和维茵等一众日理万机的大魔头。更是提前一步就回了银色王宫。

  只是某些来开会兼蹭饭的恶魔,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当菲里和他的蕾贝卡老师还趴在老骨头旅馆的地板上,用小刀和金属粉做着破坏公物地犯罪行为时,突然听得一个炸雷般的嗓音在那里咆哮道:“快发纪念品!快发纪念品!这么重大的一次会议居然不发纪念品,传出去也不嫌掉价啊!”

  还没走的几个恶魔顿时眼神一亮。也转身鼓噪起来,“对啊。老板娘!快发纪念品!快发纪念品!不发纪念品咱们就捣乱了!”

  菲里一时无语,你们是万圣节讨糖果的坏小孩吗?危险。红色寿衣赶紧提着裙子从后堂转了出来——老骨头旅馆是她这个领主的私人产业——面对抗议,她也不多话。伸出手指头就向领头的那只六臂蛇魔轻轻一指。这家伙立即向前栽倒,脑袋撞在地板上,死了。

  抗议者们顿时噤若寒蝉,竖起了尾巴和翅膀直打哆嗦。

  “去去!你们这帮吃白饭的无赖!老娘就是要发纪念品,也没有你们的份!”

以红色婚纱为标准装地魅魔术士一手叉腰,另一手抓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大扫帚,遥遥指着那些索要纪念品地小喽罗们,“不想尝尝死亡一指的味道,就给老娘快点滚  她将手中的扫帚猛地一挥,仿佛拿着一件神兵利器一般,那气势真是力破千军。众恶魔们吓得屁滚尿流,夹着尾巴撅起了蹄子就跑,连地上的六臂蛇魔尸体也没顾得上收拾。

  只是,在片刻之后,这位彪悍的老板娘却突然换了一副脸,朝着已经画完传送阵地诸位主物质位面来客谄媚地笑道,“诸位尊贵的客人,你们能够在百忙之中抽时间莅临本地,实在是小女子这个地主地荣幸。还请稍留片刻,小女子特意准备了一点小小的土特产,不成敬意,还请诸位笑纳…”

  还真有纪念品啊!菲里撇了撇嘴,心中却也不禁有些疑期待——无限深渊有什么象样地土特产吗?

  很快,他就发现,这份“纪念品”的价值,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地最高期望。“您说的土特产是…

  这是一个多么漂亮的小美人…不对,是一只多么迷人的小魅魔啊!

  一头柔顺的披肩秀发,闪烁着丝绸般的光泽;一身吹弹可破的肌肤,洁白、细腻而又娇嫩;那娇媚细腻的五官轮廓,更是巧夺天工,精致得仿佛工艺品一般。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动人,粉嫩的红唇性感柔润,却又略微带着几分稚气,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纤细的手指上涂着豆蔻,白嫩水润,可以给任何一家公司的润肤霜去作产品代言人;前凸后翘的身体曲线丰腴而又完美,充满了野性的诱惑;纤细的蜂腰盈盈不堪一握,两条美腿浑圆修长,粉红色的鳞片覆盖在上面,仿佛一层长统丝袜;饱满而形状完美的双峰,绝对能令绝大多数女性感到嫉妒;就连背后那两只小巧的黑色翅膀,也丝毫无损于她的美丽,反倒是和白嫩的皮肤互相映衬,更添了一份神秘的诱惑。

  而且,这位“纪念品”小姐还有着魅魔之中极为罕见的黑发黑眼,而非常见的如卓尔精灵一般的银发红瞳,让身为穿越者的菲里不由得感到分外亲切。

  只可惜,“纪念品”小姐本身,却没有多少作为礼物的自觉。在一位选民和两只特种吸血鬼的凝神注视下,可爱起了一层桃红色。她的上身只穿了一件迷你造型的银色皮革马甲,那仅有半个巴掌大小的玩意,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她胸部沟壑显得更加诱人;下身干脆什么都没穿,完全裸露着丰满的臀部和娇嫩的小脚丫,仅仅在大腿根部装饰着一朵珍珠假花,几乎如同刚初生的婴儿那般一丝不挂。

  奇怪的是,这只小魅魔似乎很不适应身上那套裸艳地暴露装束,红扑扑的小脸蛋羞涩得都快要滴出水来了——羞涩?!天生淫荡的魅魔一族,什么时候会有这种表情?不过看起来确实很“萌”就是倒的事情发生了。

  “呜呜,妈妈,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在这间临时腾出的空房里,小魅魔被六道“热切”的目光刺得仿佛缩小了一圈儿,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然后浑身瑟缩着躲到了红色寿衣身后,用颇为稚嫩的嗓音抽泣道,“妈妈,你要把我卖给这几位奇怪的叔叔阿姨吗?他们看我的眼神好可怕哦!我不要跟他们走啦!”

  听到“妈妈”这个词。菲里顿时仿佛被铁锤狠狠地砸了一下脑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他赶紧伸手扶住墙壁,回头看看两位女伴,发现她们的表现也是大同小异,一样地震骇、惊讶、失态,并视——哪怕是恶魔,也很少有拿自己女儿随便送人的,这是何等失职的恶毒母亲啊!

  不过,深渊中的恶魔们。似乎通常都是从灵魂幼虫一路进化而来,很少有怀孕生育的。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又是怎么回事?

  “红色寿衣女士。您这是…”蕾妮有些迟疑地开口问道。或许是被这个过于雷人地事实搅乱了思维逻辑。她才说了几个词。就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组织措辞才好。

  红色寿衣将哭成小花猫地女儿搂在怀里。又抹了抹自己眼角地几丝泪花。“管教不严。让诸位见笑了。”她神色哀愁地说道。“这是我唯一地女儿。名叫失宠。呵呵。她虽然明明都已经一千多岁了。但不知为什么。还是像个没长大地孩子一样…”

  一千多岁!那不是超级老太婆了吗?居然还有脸管我叫怪叔叔…菲里郁闷地想道。可是。她看起来真是好可爱啊。活脱脱一个发育未成熟地清纯少女形象…等等。“清纯”这个词语。和魅魔沾得上边吗?

  他将脸凑了过去。想要近距离仔细端详一下这只可爱地谜样生物。不料红色寿衣却在这个时候转了个身。屁股对着菲里。同时温柔地抚摩了一下小失宠地头发。然后轻轻地将她推到了蕾贝卡地怀“尊敬地蕾贝卡大奥术师。虽然很冒昧。但我实在是找不到其他能够托付女儿地人了。”她注视着目瞪口呆地吸血鬼女教授。异常诚挚地说道。“在未来地几个月时间里。希望阁下能好好照顾她。有闲暇地话。最好能教导她一些安身立命地本事…如果不方便地话。也就别勉强了。只要她能够快快乐乐地活着就好!”

  到这里。红色寿衣忍不住叹息一声。从怀中抽出一条小小地黄手绢。擦了擦脸上地泪珠。“这是我多年积攒地一点私房钱。虽然不多。但还请阁下笑纳。”

  她打了个手势。两名身强力壮地提夫林(注)仆役立即抬出了一只沉重地大木箱。吭哧吭哧地放到房间中央地地板上。红色寿衣翻开了盖子。里面满满地装着许多金币、银币、首饰和工艺品。分量挺沉。不过价值大多不怎么高。也没有什么珍奇地高档魔法物品。对于刚发了大财地菲里等人来说。确实只是一笔小钱。

  问题是,这到底该算拜师礼、学费还是嫁妆啊?望着刚刚被母亲施展了睡眠术,正趴在蕾贝卡怀中打呼噜地小魅魔,菲里不由得有些吃味地腹诽道。

  而且,身为一名母亲,红色寿衣送东西的眼光也实在是有些问题——他朝那只箱子瞟地财宝中间,竟然还夹杂着一根错金嵌银、栩栩如生的白玉按摩棒,以及两个用来装东方神油的女体造型金瓶…这莫非是指性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嗯,如果以魅魔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来说,倒是很有现实意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为什么要把女儿硬塞给我?”

  清香柔体的小美女投怀送抱,还有金银财宝倒贴上门,这让吸血鬼女教授的脑筋一时间有点脱线。她吞了吞口水,又愣了半响,这才怔怔地问道。

  “因为我这个母亲太过无能。已经没有办法保证小失宠的安全了。”

  红色寿衣望着女儿的睡脸,神情异常复杂,“就在几个月之前,断域镇刚刚被魔鬼攻陷过一次,防御力量损失惨重,而兵力和物资的补充情况却相当不乐观——乌黯主君那里实在是挤不出更多的东西了,仅有地一点资源,都要用来支援欧凯将军在马兹卡大陆的行动。在近期之内,如果地狱魔鬼的远征军或者其他深渊领主的军队攻击这里,我根本没有信心守住这片领地。甚至很可能战死在这里…”

“作为这座城市的领主,以及乌黯主君的部下,我不能抛弃职责,随便离开断域镇。但是作为一个母亲,我也不忍心把没有多少自保能力的孩子—上一次城破的时候,小失宠正好被她的父亲带到印记城去玩了,这才勉强逃过了一劫。要是等到下一回,可就很难说  “她的父亲?莫非是…”蕾贝卡看了看怀里地小姑娘,有些不确定地探问道。

  “就是我的前夫。地狱第一层阿弗纳斯的领主拜尔公爵,很厉害的哦!”红色寿衣妩媚地一笑,“诸位都是学识渊博之人,应该听说过小女子过去的那些风流韵事吧。”

  昨天在路上刚听肥巫妖奥沃介绍过…菲里默默地想道。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整件事情似乎有几个地方不怎么说得通…

“红色寿衣女士,您的心情我能理解。”蕾妮用手指刮了刮小失宠的鼻子,慢条斯理地说道,“可是,我有一个问题似乎搞不明白。如果您担心女儿在断域镇会有危险。那为什么不把小失宠索性送到他父亲那里去呢?另外,您也可以把她托付给您在后方工作的同僚。甚至是格拉兹特殿下本人,让他们代为照  她耸了耸肩膀,“无论如何,总要胜过将女儿交给我们这些素昧平生地陌生人吧!您就这么相信我们的信誉?”

  听到这样的质疑,红色寿衣的俏脸上顿时泛起了几丝苦笑。“孩子的父亲?呵呵,拜尔的阿弗纳斯那边,最近也陷入了战乱之中。他的前任上司扎瑞尔(Zariel)女公爵。上个月不知怎么地逃出了牢狱,并且召集到许多旧部。起兵造反了…拜尔的军队吃了不少败仗,整个阿弗纳斯的局势一片混乱…”

  原来,现在的地狱第一层领主拜尔公爵,原本只是一个默默无闻地小角色,在数以亿计的魔鬼之中毫不起眼。但他通过不懈地努力奋斗,经历了上万年的厮杀、吞噬、进化,最终成为深狱炼魔(魔鬼中最强大的一种),在地狱第一层建立了自己的城堡和军队。之后,拜尔又在一次战役中暗算了他的上司,阿弗纳斯地前任领主扎瑞尔女公爵,从而爬上了青铜城堡之中的领主宝座。

  此类事情在地狱和深渊之中都屡见不鲜,但在这一次地篡位过程中,拜尔却没有按照惯例杀死扎瑞尔,斩草除根。而是将女公爵囚禁起来,日日奸淫侵犯——这家伙素来都有贪花好色的名声,尤其喜欢向女上司下手。在他击败扎瑞尔之前地奋斗历程中,也做过很多次类似的事情,而扎瑞尔偏偏又是地狱中最著名地超级大美女…所以,女公爵的下场由死刑变成了无期徒刑。

  几个世纪之前的一时手软,结果就酿成了如今的滔天大祸。林,又称“魔杂种”,是魔鬼或恶魔与人类交配之后所生下的孩子。这些生物多半会有着人类的外观,但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残留有邪魔的痕迹,比如有的提夫林额头上角,有的长着一双山羊蹄子,还有的屁股上多了一条黑色尾巴。

  这是一些可悲的生物,他们既不被人类接受,也不受邪魔的重视。在他们的身上,同时有着邪魔的邪恶天性与人类的善变本质。无论在哪里,提夫林都是不受欢迎的角色,大多只能充作一些贱役。

  就在这次断域镇会议召开的大约一个月前,天晓得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扎瑞尔女公爵在经历了数百年的囚禁之后,居然脱狱成功,逃出了戒备森严的青铜城堡。

  但是,更大的乱子还在后面呐!

  刚刚结束了对女儿的探望,从印记城匆匆赶回来的拜尔公爵,甚至还没来得及对各地下发海捕文书,那边的扎瑞尔就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来了一支大军,打起了正统领主的旗号,气势汹汹地杀回青铜城堡抢班夺权来了!

  按常理来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人一走茶就凉,这个道理放到任何国家都是一样的。扎瑞尔女公爵固然曾经贵为阿弗纳斯之主,即便是落败之后,在辖境之内也还留有一定根基。但是她的对手拜尔同样并非昏庸之辈,几百年时光下来,早就将地狱第一层清理过好几遍,各处要害都安插了自己的心腹新人。前任领主遗留下来的那点残余势力,就算还没有彻底灰飞烟灭,也应该掀不起什么大浪了。

  偏偏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和道理完全就是绝缘体。比如说此次的阿弗纳斯内战进程,就处处都透着诡异。似乎得到了什么势力暗中的缘故,扎瑞尔女公爵刚刚逃出了青铜城堡,许多和扎瑞尔从来没有过半点交情的魔鬼将领,就莫名其妙地急匆匆带兵赶来,投奔她这个一无所有的落魄领主。接着,还有“前朝遗臣”向她免费送上了大批军需辎重,以壮行囊。

  整件事情怎么闻都充满了阴谋的味道。

  在这等空前利好的情况.之下,扎瑞尔随便找了座废弃的小城竖起旗号,将手头的乌合之众略作整理,便大张旗鼓地反攻青铜城堡了。这样的战略战术堪称无谋至极,可是拜尔紧急派遣的几支讨伐军,却莫名其妙地不是哗变溃散,就是倒戈投敌,反而助长了扎瑞尔的势力。

  于是,在扎.瑞尔女公爵的进军途中,沿路的大小豪强或是噤若寒蝉,或是举旗易帜,却没有一个敢于应战的。这支叛军根本未接一仗,就顺利打到了青铜城堡的郊外,并且沿途仿佛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很快就有了数十万兵力的可怕规模。

  由.于事发仓促,主力部队还散置在边境防线和各处据点要塞,拜尔留在身边的兵力十分有限。他几次出兵迎战。全都惨遭失败,最后只能据城苦守,形势岌岌可危。而在阿弗纳斯的其余地区,分别新旧两任公爵的魔鬼诸侯们也开始了相互征战杀伐,将整个地狱第一层给打得是天翻地覆。

  “….扎瑞尔指挥近三十万叛军主力,将青铜城堡团团围困,并且实施了全面的空间封锁,联系那边的外界通道全都断了。而地狱其它几层的领主也纷纷插手其中,试图浑水摸鱼。现在的阿弗纳斯彻底陷入了全面内战,到处血流成河,简直比我的断域镇还要危险…”

  红色寿衣苦着脸说.道。“所以。我前夫拜尔那边已经是自身难保。眼下实在是指望不上。至于为什么不将她托付给我地同僚和格拉兹特殿下…蕾贝卡女士。您不妨先对小失宠释放一个阵营侦测法术。就能明白其中地道理了。”

  蕾贝卡奇怪地看了魅魔术士一.眼。但在这位母亲地诚恳目光之下。还是依言于手指间凝聚起一团小小地光球。屈指轻轻一弹。拍进了小失宠地额头。

  霎时间。代表正义或中立阵营地蓝光猛然亮起。晃得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守秩善良…还是增幅版本地…”

  纵然是学识渊博地吸血鬼女教授。也被这个几乎颠覆了多元宇宙常识地事实彻底吓倒了。嘴巴张得老大。好半天都没能合上。“我地天。恶魔可都是混乱邪恶阵营地啊!这小可爱真地是一只魅魔吗?要说她是个圣武士或者天使还差不多!”

  “在父母地心中。孩子永远都是最美丽地小天使…主物质位面地人们似乎都这么说。”

  红色寿衣深情地端详着小失宠的脸蛋,全身上下仿佛都萦绕着圣洁的母性光辉。她一边爱抚着女儿的乌黑秀发,一边轻启芳唇,幽幽地叹息着,“这就是我不能将女儿交给同僚照顾的原因了。毕竟正邪不两立,小失宠的特殊体质,使得她很难在无限深渊中独立生存。除了我和拜尔因为血脉豁免的关系,可以近距离和她接触之外,寻常邪魔甚至连摸她一下都有被灼伤的危险!”

  “老天爷啊,连摸都不能摸?!这简直比圣女或者神子还要夸张!她是用纯银铸的,还是用圣水冻的?”

  菲里忍不住惊呼道,嘴巴张得几乎可以塞进去一只大鸭蛋,“红色寿衣女士,请恕我直言,小失宠她真是您的女儿吗?我实在是难以置信,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守秩善良的魅魔!”

  “千真万确,失宠她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儿了。当时吓得我差一点精神崩溃,认为自己同时被绝情的拜尔和无限深渊给一起抛弃了,所以才将她取名为失宠。”“但是如果您一定不肯相信,那我也没什么办法。“

“至于说小失宠她到底算不算是魅魔…无限深渊啊!关于这个问题,我和拜尔讨论了几个世纪,还是得不出任何结论。”她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无论魔鬼还是恶魔,生育率都非常糟糕。除了我  以外,从来都没有过魔鬼与恶魔结合生育的前例。)7样子比较像魅魔而已,具体应该归类到什么种族…这看上去真像是多元宇宙开的一个恶劣玩笑,我只要知道她是我最宝贝的独生女儿,就已经足够了!”

  “所以,要是我把小失宠交到其他恶魔手里,且不说这些天生脑残的家伙有没有互相帮助的概念,光是小失宠这一身圣洁的正能量,就会让他们恨不得立即撕碎她的小身子了。如果我活着,并且依旧是威风八面的断域镇领主,那么他们或许还能勉强忍耐一阵子。要是我不幸战死在了这里…”

  到这里,红色寿衣不由得凄楚一笑,“我实在不敢想象,我可爱的女儿会在同僚们手中遭遇怎样悲惨的命运,深渊中可从来都没有什么抚恤烈士遗孤的说法!”

  她仰起天鹅般修长的脖颈,神情郑重望着蕾贝卡,“诸多强敌虎视眈眈,断域镇随时都有可能被攻陷。

  我现在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将我最珍贵的宝物托付给您。希望您看在同样身为女人的份上,帮我这个忙吧。无论您把她当成弟子、女佣还是…血畜,都无所谓!”

  红色寿衣决绝地咬了咬牙,对吸血鬼女教授哀求道,“只要小失宠能够得到您这样的强者出手庇护,健康地活下去。我这个做母亲的就是死也安心了!”

  “呃,这确实.很令人同情,可是…”

  低头望着小失宠的俏丽.面庞,嗅着她发梢处传来的清香,蕾贝卡一时也很有些心动。但作为一只口味异常挑剔的特种吸血鬼,她在某方面多少还是有些顾虑…

  看到女教授.的态度有所松动,红色寿衣赶紧趁热打铁。她悄悄俯身上前,几乎是咬着蕾贝卡的耳垂,呢喃着说了几句什么。

  然.后,蕾贝卡的神情在一瞬间变成了极度的惊讶!

  “处女.?!你说你的小失宠还是一名处女!一千多岁的魅魔处女!”

  不顾同伴们奇异而.又暧昧的眼神,她急促地念动几个音符,一个粉红色的光球随即浮现在虚空中,在小失宠的脸蛋旁边转了几圈之后,渐渐变成了纯洁的白色。

  这个侦测结果,让蕾贝卡的表.情看起来比野蛮人还要扭曲,比狂战士还要狂热,甚至失态地叫喊出声,就差没有手舞足蹈了,“哦,居然是真的!这是多么罕见、多么令人惊讶的纯洁生物啊!简直让人不敢相信她会存在于污秽的无限深渊之中!”

  “事实确实如此,希望这个消息能够让您感到高兴。”

  见女教授已经将什么事情都嚷嚷了出来,红色寿衣也只好开诚布公,恢复了正常的音量,“由于小失宠的特殊体质,她的体液都差不多相当于圣水了,又有哪个不要命的恶魔敢打我女儿的主意?除非他愿意让胯下那话儿焦掉…嗯,拜尔那个薄情的恶棍虽然天生好色,尤其喜欢推倒女上司,但至少还没有卑劣到向自己的女儿出手…”

  没有理会魅魔术士那些很黄很下流的唠叨,蕾贝卡怜爱地抚摩了一番小失宠的头发,接着蓦地俯下头去,似乎是想要亲吻她的额头。但是在碰触的前一刻,却又突然转移了目标,改为在那张如草莓般红润的小嘴上亲了一下。

  失宠的嘴唇柔软湿润、清香宜人,真是比最可口的甜酒还要让她感到心醉。吸血鬼女教授忍不住舒爽地闭目呻吟了一声,然后微笑着睁开了眼睛。

  “好吧,这个弟子我就收下了!”她大大咧咧地一挥手,“我绝对会好好地教导她,保护她,不让任何人伤到她一根头发。另外,希望您在深渊中也要好好保重身体,如果有机会,我会让她写信过来的。”

  “妾身对此万分感激。”红色寿衣明显松了一口气,她留恋地最后看了女儿一眼,然后非常恭谨地对蕾贝卡屈身行礼,“如果断域镇的局势能够转危为安,小女子会再派信使和您联系的…”

  唉,自己的便宜师傅又收了一个新师妹,顺便还收下了她的初吻…用这个来当拜师礼的,还真是少见呢!

  看到罕见的小美人终究与自己无缘,菲里的心中不由得多少有些惋惜。

  不过,虽然作为女性,蕾贝卡老师实在是强势到无以复加,但毕竟也算是是自己的枕边人,说不定…以后有机会拣现成的吃?

  这个花心却又胆怯的弱气小男人,开始无聊地幻想起来。

  不管怎么说,在接受了红色寿衣的挥泪托孤之后,菲里的这次深渊之旅就算是完全结束了。

  但是,伴随着断域镇会议而掀起的滔天巨浪,才刚刚开始。受到这场大灾波及的,远不止荒芜偏僻的马兹卡大陆,也不仅仅是无限深渊、耐色瑞尔帝国和精灵王国。

  现在,它还仅仅只是几丝轻微的涟漪,但是用不了太长的时间,就会变成吞没整个托瑞尔世界的超级大海啸!

  总之,新一轮的交锋又开始了——尽管绝大多数人还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对手到底是谁。

  昂贵而厚重的黑色天鹅绒窗帘,将房间四周的几扇落地窗全都遮蔽得严严实实。

  这使得原本宽敞明亮的会议室变得阴森无比,连空气都显得沉闷压抑,弥漫着一股阴冷和死亡的气息,简直让人有一种误闯入墓穴的错觉。

  但是,有幸能够坐进这间会议室里的与会者们,显然都对周遭环境不怎么在意。此刻,他们全都将手撑在桌面上,把脑袋尽可能地凑近房间里唯一的光源——那枚正悬浮在大圆桌中央,并且散发出湛蓝色光芒的巨大水晶球——全神贯注地盯着里面所播放的活动影象。

  那是一处硝烟弥漫、血肉横飞的惨烈战场。

  血红的地狱骄.阳下,一座气势恢弘的要塞化城市,正巍然屹立在冥河之畔。十三道高耸的城墙组成了十三圈排列规则同心圆,层层保卫着一座青铜铸造的庞大宫殿。这就是青铜城堡,地狱第一层阿弗纳斯的首都,它的前任主人是扎瑞尔女士,现在的主人则是拜尔公爵。在距离上一次对决过了数百年之后,这两位冤家对头又一次展开了交锋。

  激烈的战斗已经在城市.郊区进行了一个多月,城外的各处附属据点都被叛军尽数拔除,连荒废多年的护城河也被沙石和尸骸填平。一望无际的贫瘠荒野被鲜血反复浸泡,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一丛丛娇嫩的草本植物从岩石与尸骨的缝隙中探出芽来,色泽碧绿可爱,开着一朵朵血红色的喇叭状小花,在腥风血雨中微微颤抖。

  这是血腥草.,也是唯一能够生存在地狱焦土中的农作物。如果是在平时,辛勤的农奴们会抢在开花之前将它收割磨碎,然后制成粗糙的廉价红面包,卖给吃不起物质界进口食品的贫民食用。但是在战火的摧残下,照料庄稼的农奴早已死的死逃的逃,只能任凭这些八角形的花朵漫山遍野地盛开,并且在鲜血的滋润下显得越发娇艳。

  由.于久候援军不至,拜尔公爵被迫将残余兵力逐步收缩,退入城内。战局到了现在这个阶段,依旧阻挡着扎瑞尔女士重登宝座的障碍,就只剩下了那十三道高大的城墙而已。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胜利已经唾手可得。古往今来,饮恨在青铜城堡高墙下的英雄名将数不胜数。其中有魔鬼,有恶魔,甚至还有从天堂山出发讨伐下界的天使军团。而攻击者成功破城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但眼下地扎瑞尔已.经别无选择。她地部队都是临时拼凑地乌合之众。只有在拜尔地援军赶来之前进行强攻。才有可能再次夺回宝座。一旦战局逆转。没有根据地地扎瑞尔就会变成居无定所地流寇。最终在众叛亲离中再次沦为囚徒。

  所以。这场决定着两位王者命.运地大战。很快又进入了下一个回合。

  伴随着凄厉地号角声。成千上万名训练有素地魔鬼军队结成攻击阵型。朝着青铜城堡地外墙缓缓推进。数量最多地小劣魔被安排在最前方。这些地狱中最低级地炮灰基本上没有装备盔甲和盾牌。大多只是在手里提着一把小铁叉。主要地用途就是用胸膛去抵挡弹药与箭矢。

  数以万计地骨魔手执巨型钢矛。列成一排排如林地枪阵。那些从主物质位面过来地雇佣兵火枪手。就在他们地掩护下装弹射击。全身披挂、手持巨剑地倒钩魔紧随其后。形成了一道眩目地铁甲洪流。他们是魔鬼军队地肉搏战主力。尤其擅长在复杂地形下展开巷战。

  身上包裹着寒冰铁链地链魔。大多夹杂在倒钩魔中间。而尖刺魔则埋伏其后。随时准备运用天赋地任意传送能力加入战场。打击敌人地薄弱部位。作为骑兵地冰魔们。则乘坐着黑色梦魇。手中挥舞着火焰和闪电混合交织塑成地长刀。在两翼来回游走。防备对手地突袭。并且预备发起突击。

  那位美艳无双地扎瑞尔女士。目前正身披着一袭深红色战袍。坐镇于冥河中地一艘巨型战舰上指挥作战。由于战机稍纵即逝。她并没有浪费时间去打造云梯、撞车、箭塔等一系列笨重地攻城器械。而是选择了更加先进也更加暴力地破坏方式——几十门巨大地射石炮在数千名仆魔地拖动下。缓缓进入了发射阵地。这些仆魔身高体壮。个个都是庞然大物。却基本没什么战斗力。所以地位很低。在地狱里被普遍当作劳工和苦力使用。

从物质界来到地狱淘金的矮人炮兵们,嘴里叼着大烟斗,一边指指划划地测量着坐标,一边用鞭子驱赶仆魔将巨炮拖进正确位置。他们操着各种难懂的方言骂骂咧咧,反复调整着炮口的角度。而在冥河水面的战舰上,也还有另一群炮兵正做着同样的工作。等到一切就绪,他们便从嘴里拔出烟斗,往导火索上一扣,嘶嘶几声轻响之后,巨大的弹丸便在轰鸣声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最后重重地砸  铜城堡的城墙上。

  不得不说,由于长期未曾遭遇战事的缘故,青铜城堡的外墙设计已经明显落伍了。那种直上直下的垂直式城墙虽然能够有效地防御敌兵攀爬,却在射石炮的反复轰击下几乎不堪一击,只要被几发石弹击中墙基,就会整片整片地坍塌。

  伴随着呛人的硝烟和迸飞的碎石,最简陋的第一道城墙迅速瓦解。墙上的守军不是仓皇逃窜,就是被埋进了瓦砾堆。而那些冒险出城试图捣毁重炮的敢死队,也在十倍以上警备部队的围攻中相继覆没。

  巨炮的轰鸣声持续了相当漫长的时间,才渐渐寥落。随即又一阵凄厉的号角传来,数十万叛军开始呐喊着冲向城墙的残骸——从水晶球中只能看见一大摊破破烂烂的砖石胡乱堆积在一起,很难再分辨出那原本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守城部队缩到了少数几个勉强还能落脚的地方,骂骂咧咧地用各种武器顽强抵抗。进攻的叛军士兵则沿着炮弹砸出来的通道,于瓦砾之间步步挺进,一点一点地争夺着城墙缺口,甚至抱着开路清障用的炸药桶钻进敌阵,与守军同归于尽。骑着梦魇的骑兵们无聊地在战阵后面转来转去,在这种缺乏空间的贴身对抗中完全派不上什么用场。

  在双方都付出了巨大代价,并将第一道城墙炸得更加稀烂之后,叛军终于打开了几条连接城区的通道。大群倒钩魔重甲步兵随即以手榴弹开路,沿着这几个缺口涌入城中。守军开始纵火焚烧房屋,以阻截对手的行动。在血与火之间,两军逐屋逐巷地展开着殊死争夺,翻滚的浓烟遮天蔽日。

  时间仿佛已经失去意义,谁也不知道这惨烈的场景将在何时结束…

  水晶球中储存.的影象渐渐变得模糊,在突然闪过了一道刺眼的白芒之后,最终完全消失了。会议室内随即变得伸手不见五指,陷入了一片黑暗沉寂之中。

  刷啦——

  厚实.的黑色.天鹅绒窗帘被猛然拉开,外界的亮光一下子洒落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着的小虫与灰尘。虽然这光线并不强烈,但由于在黑暗中待得太久,还是让毫无准备的与会者们感觉颇为不适,被刺得几乎睁不开眼睛。其中几个家伙忍不住小声咒骂了几句,但是当他们分辨出站在窗帘前的到底是谁之后,登时一个个噤若寒蝉,低着脑袋连大气都不敢出,惟恐被对方怪罪。

  那.是一名身形消瘦的老人,身上只披了一件没有任何装饰的朴素灰袍。从外表上看,他的健康状况似乎不是很好,一头乱蓬蓬的黑发,已经花白了大半;脸色黯淡灰败,并且堆满了深邃的皱纹;而且脊背驼得相当厉害,几乎整个身躯都佝偻成了一团,连手脚都在时不时地打颤,一副垂死老朽的模样。

  似乎是.刚刚被灰尘呛到了鼻孔的缘故,老人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并且很快就越咳越急,到后来甚至都呛出了带着血丝的痰沫。攥着的窗帘的手掌一时青筋暴起,并且从气管中发出一阵阵“呼哧呼哧”的哮鸣音,听起来甚是骇人。两名仆役刚好在这时候端饮料进来,见状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去,搀扶住老人的身体,手忙脚乱地帮他捶背揉胸。如此折腾了好一会儿,他的哮喘才总算是渐渐平缓下来,只是脸色又因此愈加灰败了几分。

  老人叹了口气,摇.晃了一下脑袋,没有理会旁人的嘘寒问暖,只是推开两名仆役,径直踱回了自己的座位。落座之后,他从袖子里摸出一把精致的小木锤,用深沉的褐色大眼睛环顾了一圈会场,接着又轻轻地咳嗽几声,以他那沙哑的嗓音作了简短的开场白。

  “咳咳,冥河银行团的诸位理.事们,和本次会议主题相关的文件资料,之前都已经分发给你们了;而阿弗纳斯内战的最新录象,你们刚才也都仔细看过了。现在,我以冥河银行团主席的身份宣布,银行团DR1992年度的第二次圆桌会议,就此正式召开!”

  木锤被重重地敲下,发出一声脆响。参加会议的成员大多心头一颤,纷纷挺直了脊梁,凛然正坐。

  “今天,我们要讨论两个重要问题。”老人慢条斯理地说道,“第一,银行团是否应当给予扎瑞尔女公爵进一步的支援,帮助她彻底打倒拜尔,赢得阿弗纳斯内战的胜利;第二,马兹卡大陆的局势近期有望发生突变,银行团应当对此采取何种对策…让我们先进入前一个议题,艾克林恩,将你写的那份报告书给大家陈述一遍!”

  他抬手朝圆桌对面轻轻一指,被点到名的书记官赶紧起身立正。但是在站起来之后,他却没有立即开口念稿子,而是先恭敬地向着老人屈身行礼。

  “遵命,尊敬的萨马斯特先生…”

  “…在前一阶段的阿弗纳斯内战之中,我们通过经济资助和债务要抰,成功地逼迫大约两成数量的中小诸侯倒戈投向扎瑞尔女公爵,在最短时间里拉起了一支还算象样的军队。并且促使她直接突击青铜城堡,没有给拜尔留下任何反应时间…而且,在这种统治秩序基本崩溃的情况下,九层地狱的其余领主也先后出兵干涉这场内战,扶植各自的代理人,并且相互竞争,使得整个地狱第一层陷入了全面动荡之中…”

  伴随着纸页翻动的沙沙声,一个略带拘谨的青涩嗓音在安静的会议室中回荡。

  这是一间异常精美奢华的厅堂,高大的弧形拱顶看起来广阔而又深远。外界光线透过宽大的彩色镶嵌玻璃落地窗,投射到光滑的地砖上,变成了一簇簇迷蒙流离的光影,显得色彩斑斓。地面上铺着纹路复杂、淡雅高贵的大理石地砖,墙壁四周则挂满了绣金的帐幔,每一幅的做工都异常精巧细腻,绣着栩栩如生的人物肖像和花草动物,其中大多数的材质都是昂贵的东方丝绸。

  雪白的天花板穹顶上,悬挂着一组晶莹透明的水晶吊灯,并且装饰了各种色彩璀璨的宝石和珍珠,显得尤为富贵逼人。水晶吊灯下,每一张椅子都是用散发着古朴香气的名贵红木制成,雕满了各种精美的图案…一眼望去,整间会议室充斥着暴发户的浮华之气,连空气中都仿佛洒了金粉,奢侈得几乎要让人窒息。

  确实,同有着上千年悠久历史的渥金教会相比,新崛起不过两百余年的冥河银行团只能算是毛都还没长齐的菜鸟暴发户,明显缺乏那种内敛的高贵底蕴。但这并不妨碍它彻底垄断下层界的金融业务,并且将触角伸向主物质位面,以金钱为武器掀起一场场战争与叛乱,同那位金光闪闪的女神展开全面竞争…尽管目前依然处于绝对下风。

  参加此次会议的银行团理事们,都围绕一张贴着金箔的巨大圆桌就坐,他们看起来和普通的白领上班族没有什么差别,全都穿着整洁得体的黑色礼服或丝绸长袍,其中几个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睛。只是在偶尔失神的时刻,才会显露出仿佛蟾蜍般的恶心皮肤、狗熊般的血盆大嘴与鲨鱼般的恐怖利齿——这些冥河银行团的理事,其实全是下层界的尤格罗斯魔!

  不过,尤格罗斯魔的本来外表实在是有碍观瞻,非常不利于在物质界推广业务。因此,在“服务要让客户满意”的原则下,萨马斯特主席阁下再三重申,要求全体员工尽量用幻术或变形术将自己伪装成“外型符合物质界最广泛审美观的种族”,具体来说,就是人类、精灵、卓尔、魅魔、天使等等。考虑到萨马斯特先生的本来身份,为了讨好上司,大家一般都是以人类的形象来进行活动。

  作为在多年激烈竞争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银行团的理事们自然深谙此道。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位面旅行实在太让他们感到疲劳,而且又没有得到什么休息时间的话,理事们根本不可能在任何情况下把自己的丑脸暴露出来。

  而会议室内唯一一名货真价实的纯种人类,正手持一本厚厚的硬皮册子,操着一口流利的通用语,向全场发表有关阿弗纳斯内战的即时报告。

  “…支出的军费、贿赂、补偿金、保险费,再加上免除的债务和利息,以物质界的货币计算,银行团已经在这场内战中投入了约九百万金币。作为回报,扎瑞尔女公爵向我们签署了十五座矿山和六座城镇的所有权让渡书,但是这在她彻底取胜之前毫无意义。相反,为了维持对青铜城堡的高烈度连续攻击,我们都要为她的大军报销至少六十万枚金币的帐单。这其中的至少三分之一,都被各级军官以种种名目贪污侵吞掉了…”

  “该死地。那可都是我们从腰包里掏出来地血汗钱!”

  “六十万地三分之一…那就是二十万啊!我们一年辛辛苦苦赚地利润才只有多少?哦。愿闪电劈死这些贪婪地蛆虫!”

  听到这个骇人听闻地巨大数字。十几名尤格罗斯魔理事们一下子全都炸了锅。

  他们再也无法保持礼仪性地微笑。一个个都毫无风度地跳着脚破口大骂。甚至将皮鞋都甩到了桌面上。萨马斯特接连敲了好几下锤子。又施展出了几手祝福性质地精神法术。总算让这些银行家们慢慢平静下来。

  “咳咳。诸位。俗话说。付出之后才有回报。我们既然想要投资战争以求红利。就得有倾家荡产地觉悟。

  而不能只看见贼吃肉。却不看贼挨打。”萨马斯特对理事们耐心劝解道。“战争是一只吞金兽。而贪污则是兽身上地寄生虫。与其喷洒一些无用地杀虫药水。倒不如反过来利用寄生虫去控制战争这只怪兽…最近几百年来。我们不都是在这样投资地吗?”

“您说的没错,过去投资中出现的那  ,不过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罢了。在收回贷款的T本带利地从债主那里得到补偿。但从来没有哪一次投资像现在这样,只有付出而没有回报,甚至连抵押都没有!”

  一名理事站起来抱怨道,“截止到目前为止,九狱之主阿斯摩蒂尔斯仍然没有对这场内战作出任何表态,甚至都没有发出中立宣言。一旦他公然宣布拜尔,那么我们的一切努力都会打水漂!即使他继续犹豫不定,扎瑞尔也未必能抢在拜尔的援军赶回之前攻克青铜城堡。就算她已经摧毁了外墙,后面还有十二道更坚固的城墙呢…莫非我们还要亲自参战?”

  他耸了耸肩膀,“如果就凭借银行团的这么点儿护卫队,那可根本不够瞧的。而我们尤格罗斯魔的军队,又基本上都掌握在蠕行城的焦炎将军(注)手里。这家伙是个老顽固,不但一心只想着同时征服深渊与地狱,而且自认为是全体尤格罗斯魔的最高领导,将我们银行团视作是刁民叛逆。想说动他为我们的投资而战,恐怕比招募一支天使军团还要困难!”

  “做生意是不能没有一点风险的,而投资战争更是如此。”萨马斯特慢条斯理地说道,“身为一个成功的银行家,就不能需索无度。实际上,这一次只要能够狠狠打击拜尔那小子的嚣张气焰,就已经是最好的回报了!”

  老人翻开九层地狱的大比例示意图,在青铜城堡的位置上点了一点,“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拜尔那小子由于统治着九层地狱的门户,依靠和耐色瑞尔帝国之间的大规模贸易,已经控制了地狱灵魂交易市场的差不多三成份额,甚至都快要超过我们了…在物质界,凡人灵魂不过是没什么市场需求的滞销商品;但是在地狱和深渊,装着凡人灵魂的灵魂宝石却是实实在在的硬通货。”

  “更令人头疼的是,由于财政宽裕,拜尔非但从不接受我们的政治性贷款,还驱逐了银行团在阿弗纳斯的大部分商业网点,自己关起门来垄断领地内的储蓄贷款业务。近几年又利用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渐渐将手伸到了其他几个位面。

  前不久,他甚至以自己的信用为担保,在阿弗纳斯发行起了不锈钢消费券。如果让他再这样顺顺利利地下去,就等于是将整个地狱的铸币权拱手相让…诸位,难道我们能够看着一家地狱中央银行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成立吗?”

  萨马斯特抬头环顾了一圈众位理事,满意地看到他们的脸色渐渐开始发青,“这个世界由强者制订规则,弱者遵守。而制订规则的家伙,永远都能获得最大的利益。在金融领域也是如此,要是拜尔成为了地狱中央银行行长,马上就会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金融管制法律被强加到我们头上!到那时候,别说牟取暴利了,我们冥河银行团想要不破产都困难!”

  他斩钉截铁地喝道,同时攥紧拳头用力敲打着桌面,“所以,无论付出再高的代价,我们都要将这个危险扼杀在萌芽之中。在整个下层界,只能有一个货币金融组织,那就是我们冥河银行团!任何敢于染指这一领域的家伙,都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加入我们,接受银行团的统一领导与监管;要么就只有无情的毁灭!在这场涉及整个多元宇宙的货币战争中,下层界就是银行团的绝对国防圈,绝对不允许任何竞争对手在我们身边出现!”

  注:一个由黑曜岩和火山灰构成的巨大都市——蠕行城纵横在焦热地狱之中,随着它的主人,焦炎将军的意志从一个层面移动到另一个层面。蠕行城靠着它底部那成千上万条对火免疫的腿部移动,并可以依附在焦热地狱的陡峭斜坡上,以及缓慢的渡过宽广的熔岩河流。

  焦炎将军是一个据说力量已经达到半神程度的至高罗斯魔。理论上来说,所有的尤格罗斯魔都会服从焦炎将军,尽管他们那喜欢算计和欺骗的天性使他们不过只是表现出假装的忠诚而已。

  城市中到处都是聚集着恶魔,魔鬼,以及其它精锐佣兵的兵营,并且在围城塔上覆盖着强力有效的战争魔法。在这里也有着战争学院,由一些出色的恶魔战略家来对那些想要积极投身血战的家伙们传授他们的知识,这里还有大量工厂生产着最基本的军械。

  最终BOSS出场了,有谁猜到?另外,我现在还没考虑好萨马斯特的身份设定。是将他安排成堕落为尤格罗斯魔的凡人,还是直接闯入下层界,以先进理念和强横手段慑服群魔,最终成为金融业龙头?给我一些参考建议。老老王在此不胜感激。

  另外,恶魔离开深渊,要向深渊本质献祭,魔鬼离开地狱,要向地狱本质献祭,那么尤格罗斯魔又该向谁献祭?还是说根本不用献祭?这个问题几乎把我给难倒了。

  “按照主席先生的意思,莫非我们银行团应当进一步继续追加投资,帮助扎瑞尔女公爵夺取全面胜利?”

  一位身穿丝绸长袍,身材肥胖如猪的尤格罗斯魔理事怯生生地站了起来,朝萨马斯特发问。

  “可是,咱们在前段时间放出去的款子实在太多,并且因为战争的缘故,出现了相当数量的呆帐坏帐,接收的抵押品也需要一定时间才能产生利润…在维持最低限度保证金的基础上,我们最多只能再资助扎瑞尔女士一个月的军费,接下来就没办法了。”

  “才只有一个月?不会吧!”萨马斯特的眉毛微微往上一挑,“咳咳,夏洛克理事,在银行团总部的金库里,不是还有差不多三亿金币的库存吗?”

  “确实有这么多库存,但那基本都是金银和珠宝,却几乎没有下层界通用的灵魂宝石,并且也来不及找门路洗钱兑换了。”

  外观圆滚滚的夏洛克理事耷拉着一张肥脸,可怜兮兮地解释说,“九层地狱的大部分区域目前仍然只接受现金交易,我们开出的支票通常会被要求立即兑换,另外还拒绝賖帐。而那些没文化的魔鬼士兵,更是只肯收实实在在的灵魂宝石作为军饷。”

  “在物质界的文明国度,我们还可以凭借这些债务作为担保,依靠发行纸币来补上缺口。但是在九层地狱…”说到这里,夏洛克无奈地摊了摊手,“在得到九狱之主阿斯摩蒂尔斯的首肯之前,我们发行的任何东西都是废物。但是要想让阿斯摩蒂尔斯将这样一项大权交给身为外族的尤格罗斯魔…这恐怕得等到天使们杀进了他的马尔谢姆(Malsheem)城堡才有可能!阿斯摩蒂尔斯这家伙虽然看上去冷静而又理智,但在骨子里却是一个最彻底的种族主义者啊!”

  “唉,没有统一的世界货币就是不方便呐,连搞个金融投机都这么麻烦!”萨马斯特咂着嘴嘀咕道,“既然储备的弹药不合口径,又一时来不及更改,那么我们就只有缩小战争规模了…之前彻底控制阿弗纳斯的计划,就此暂时搁浅。但是,我们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能让其他任何势力拿来威胁我们!——如果无法让扎瑞尔成为我们控制阿弗纳斯的代理人,那就让她去当一个破坏者,将阿弗纳斯折腾个天翻地覆吧!”

  他摸着胡子宣布说,“只要让拜尔的国库在战火中消耗一空,让阿弗纳斯连接主物质位面的商路彻底断绝,最后逼得他身无分文,不得不低头跪下来向我们借贷,接受银行团的条款,那就是属于我们的伟大胜利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再给扎瑞尔提供十五天的全额军费援助,假如她真的有本事取下拜尔的首级,这点补给量也该够了。万一扎瑞尔最后还是输了,那么我们也还能保留一点剩余资金,她在阿弗纳斯进行长期的游击战,随便让整个地区的物价都涨上天去,搅得拜尔那小子不得安宁…诸位对此有什么异议吗?”

  老人象征性地发问道,嗓音异常威严。深明底细的群魔们自然不会再去触霉头,纷纷作俯首帖耳状。年轻的人类书记官怔怔地往左右看看,犹豫着是不是该凑场子说些什么“主席英明”之类的奉承话,不料,他才刚想要开口,就被萨马斯特用手势制止住了。

  “那就这么定了。艾克林恩。把我刚才说地话全都记录下来。在会后作为决议发布。本次会议地第一个议题。到此宣告结束…唔。看来诸位理事们似乎都已经很疲惫了。那么从现在开始。给你们两个小时地休息时间。”

  注意到众位理事都是一副精神萎靡地样子。萨马斯特转了转浑浊地眼球。突然摸出了自己地银怀表。“啪嗒”一声翻开壳盖。略微瞟上一眼。便抬头说道。“隔壁地休息室里有床铺和躺椅。点心和饮料什么地可以自己问侍者要。

  千万记得不要睡过头。更不要没请过假就随便外出…散会!”

  会场中随即响起了一片如释重负地吐气声。

  这就是那位在诸国度之间都闻名遐迩。甚至能和神明匹敌地传奇法师萨马斯特?

  看着靠在红木躺椅上闭目假寐的冥河银行团主席,不知怎么的,书记官艾克林恩的心中竟然有种不怎么真切的奇异感觉。

  虽然他已经在萨马斯特身边工作了六个多月,但依旧完全看不透这位震古烁今的邪道宗师到底有什么远大目标和打算。仅从现在这位银行团主席的所作所为来看,确实就和一名成功的尤格罗斯魔银行家没什么两样:贪婪、冷酷而又谨慎。在不择手段地狂热追求利润之余,也同样注重自身安危…当然,要是萨马斯特的理想抱负连一个毛头小子都能轻易看穿的话,那这家伙也就不是萨马斯特了。

想到这里,艾克林恩不由得自嘲地一笑,在如山的文件堆后面伸了个懒腰。在略带心虚地瞟了躺椅上的主席先生一眼之后,他尽量轻手轻脚地拉开抽屉,摸出了一本装裱精美的铜版书,津津有味地翻阅起  在这本书的镏金封皮上,赫然写着《从选民到巫妖——萨马斯特的传奇人生》。

  自从萨马斯特叛教自立,失去魔法女神密斯拉的恩宠之后,有关于他的记载就被魔法女神教会下令全部销毁了。但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官方越是严厉查禁,在黑市里就卖得越是火暴。而且,现在的魔法女神已经换人,对前任的恩怨绯闻不怎么在意,对萨马斯特的信息传播自然就管得更松了。

  无论在什么地方的文化市场上,对名人的发掘曝光,从来都是最受公众欢迎的。对费伦大陆的普通老百姓来说,萨马斯特这个超级恐怖组织头目的知名度,比另一个世界的恐怖大亨有过之而无不及。有关萨马斯特的传记小说自然也是不断地推陈出新,全世界至少有五六十个不同的版本。其中不乏胡编乱造、哗众取宠的桃色幻想故事,但偶尔也会出现几本严谨求证、力求写实的历史真相记录。

  艾克林恩手中的这部萨马斯特传记,原本是由耐色瑞尔大奥术师们编撰的内参读物,后来由于管理不善,被无良商贩偷出来盗版出售。主笔就是那个曾经写出爆炸性畅销书《艾拉斯卓和她的一千零一个情人》,掀起“艳照门”风波的淫荡巫妖奥沃。据说参考了魔法女神教会秘藏的许多禁毁资料,因此可信度还算是在平均水准以上。

  在任何一个版本的传记中,萨马斯特都是一位风华绝代的传奇人物。

  他出生于DR800前后,父母很早就死于非命,导致小萨马斯特在童年时代就成了孤儿,不得不和哈里波特一样,被寄养到了不怎么喜欢自己的亲戚家里,享受着比睡壁橱好不到哪里去的冷漠待遇。

  不过,同哈里波特相比,小萨马斯特的命运似乎还要更加凄惨——他从出生起就体弱多病,并且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加上生活条件恶劣,最后恶化成了一身顽固的慢性病:风湿、哮喘、肺炎、鼻炎、肩周炎、胃病…这使得萨马斯特总是不停地咳嗽,手脚时常痉挛,脸色灰败,形销骨立,几乎没有谁认为这个病秧子能活过五十岁,更不用说闯出一番事业了。

  但萨马斯特还是顽强地挺了过来,先是被流浪法师内索斯收录为弟子,接着又加入了魔法女神教会,并且因为他的卓越天才,逐渐获得了第二代魔法女神密斯拉的青睐。

  最终,在五十岁的时候,萨马斯特成为了密斯拉的选民,并且疯狂地迷恋上了这位女神——“…萨马斯特亲眼看到他最灿烂的美梦、最渴求的,就要在自己面前变为现实,一时意乱神迷得无以自拔,竟然跪倒在密斯拉的脚边哭泣起来。女神微笑着扶起萨马斯特,让他的眼睛正对自己的目光,深情凝视,然后将他拥入怀中…”

  有关于密斯拉和萨马斯特在阴影谷的这次暧昧邂逅,比较正统的史书因为要“为尊者讳”,一般只是写到此为止。而那些路边社的连载期刊,通常还要加上许多亵渎神明的露骨描写和色情插图…总之,萨马斯特爱上了密斯拉女神,而密斯拉女神显然对他也颇具好感,双方一起亲密地度过了十天时光。然后,萨马斯特被女神赐予银火,成为选民。那些从小就折磨着他的各种疾病,也因此全都不药而愈。

  这等恩惠让萨马斯特感动得五体投地,并且天真地把银火当成了女神的定情信物,甚至以为自己将会成为女神的丈夫…结果,当他来到伊尔明斯特大贤者(密斯拉女神的另一位选民兼情人)的家中,学习如何使用银火的时候,不幸地得知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噩耗——密斯拉女神在一千多年之前就已经结婚了,丈夫是法师之神阿祖斯!

  此外,在萨马斯特心目中最完美最圣洁的密斯拉女神,其实却是一个满世界勾引情人的豪放女,光是有名有姓的情人就有至少半打(大贤者伊尔明斯特、“观察者”多蒙银手…等等),而不知名的情人更是数不胜数。另外,密斯拉还生育过至少七个私生女(北地七姐妹),甚至和女婿有过关系(七姐妹中的二姐,莱拉银手的丈夫,深水城领主凯尔本黑杖)。至于他萨马斯特,顶多只能算是一个新近勾搭上了女主人的钟点工而已…

  于是,可怜的萨马斯特一下子心碎了。

  这些描写很罗嗦,但是为了照顾不怎么了解DND规则的读者,老老王也只好多写一点。对于本书的终极反派大BOSS,总要有个全面的描述分析。

  另外,关于龙巫教的问题。老老王可以提前告诉大家,这个组织已经复兴了,而且恐怕比先前的时候还要强大许多,只是有些改头换面罢了——关键在于对“龙”的不同理解。大家看得懂这是什么意思吗?

  对爱情的期望值越高,被失恋所伤害的程度也就越深。

  随着憧憬中的美好爱情突然破灭,萨马斯特一时间万念俱灰,只觉得整个世界似乎都崩塌了,全身上下的各种宿疾也随即复发,又变成了一副垂死老头的凄惨衰样。

  不过,他好歹也是命途坎坷、意志顽强的草根英雄,并没有就这样容易地被感情创伤打垮。在短暂的消沉之后,萨马斯特又一次擦干眼泪,化悲愤为力量,努力提升个人实力,钻研魔法技巧,很快就成了和伊尔明斯特大贤者不相上下的超级强者。然而,这一次的爱情幻灭,却已经在他心中滋生出了怨恨的毒种,并且渐渐扎根蔓延,最终毁灭了萨马斯特的光明之路…但那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至少,在萨马斯特刚成为选民的这段时间里,他还是相当完美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研究各类新型法术,打击散塔林会等邪恶组织,传播魔法女神的光荣与信仰。

  而且,萨马斯特还是有史以来对神力最有研究的选民,发明了用于远程攻击的银火球、适合近身搏斗的银火爪、能够吸收攻击法术的银火盾、进行空中旅行的银火飞车等一系列神力使用方法,开创了一个新纪元——在他之前的那些选民,基本上都只知道直接用银火去烧人而已。

  DR861年,也就是萨马斯特六十岁左右的时候,他在银月城邂逅了另一位密斯拉选民,北地七姐妹中的老二,美艳而又优雅的艾拉斯卓女士。

  孤单已久的萨马斯特立即深深地迷恋上了她,再一次陷入爱河。而艾拉斯卓女士也从萨马斯特身上看到了吸引自己的东西,尤其是那仍然燃烧在他眼睛里的天才之火。总之,这对老夫少妻很快就勾搭成奸,一时间真是好得如胶似漆。

  只是…艾克林恩苦笑着用手指甲在几段文字下面划了记号,打算找个时间将它们涂掉,免得看着恶心——在这本著作中,肥巫妖奥沃用他那一贯以来的猥琐语言,活灵活现地描绘了艾拉斯卓女士颇为“微妙”的心理活动…

  “…就在那个时刻,艾拉斯卓突然发现自己觉醒了,她意识到眼前这个老头竟然是如此性感,如此迷人。那发黄松脱的牙齿,那浑浊泛黄的眼珠,那稀疏花白的头发,那肌肉萎缩、布满黑斑的手臂,那沟壑纵横、堆满褶皱的面庞,那总是夹杂着哮喘的沙哑嗓音…这一切都是那么地充满了妖异的魅力!

  意乱情迷之下,艾拉斯卓忍不住将身子靠向了萨马斯特,仅仅是闻着他身上所散发的气味,就让她兴奋不已。那一海啸般的快感,突如其来地袭击着艾拉斯卓的身体,使得这位女士全身肌肤都抽搐起来,迅速达到了快感的高峰…艾拉斯卓羞涩地夹紧了大腿,因为那粘稠的液体正从她的大腿根部渗出,缓缓地向外流淌,将华丽长裙下的纯白色小内裤打得湿透…”

  貌似在有关诸国度中另一对著名地老夫少妻、师生恋兼——伊尔明斯特大贤者与风暴女王欣布地著作中。肥巫妖奥沃也用了类似地描写…这家伙和魔法女神地每一位选民都有仇吗?

  艾克林恩如金鱼般翻着白眼。强忍住恶心勉强读完了这一段。同时对作者地猥琐神功大感佩服——作为一个思想健康。追求上进地单身青年。以及曾经被女同学发过无数次好人卡地大龄处男。他实在是很难相信。世界上居然会有恋老癣这种诡异生物…

  嗯。不管怎么说。萨马斯特和艾拉斯卓幸福快乐地同居了好几年。但最终还是闹翻了——主要是因为萨马斯特这老头地思想太纯洁。而艾拉斯卓地思想却和她母亲魔法女神一样开放——萨马斯特想要爱人对自己从一而终。别再四处拈花惹草;但是艾拉斯卓却从来都保持着脚踩一大堆船地“优良习惯”。光是私生子就生了足足十二个。至于情人更是车载斗量——在她地宫殿里。情人们和儿子们甚至经常被安排在一起同桌吃饭。真不知道要是晚饭后黑灯瞎火地弄混了该怎么办…嗯。根据小道消息。或许已经弄混过了…

  于是。萨马斯特悲哀地发现。自己仍然只是一个新近勾搭上了女主人地钟点工。还得和一大堆毛头小子一起排队…要是再厚着脸皮赖下去。自己岂不是就成了被艾拉斯卓包养地男宠吗?而且还是那种已经过了保质期地古董货…

  遇到这种尴尬场面地。如果只是一名得到艾拉斯卓地普通人。通常也就捏着鼻子认了。最多来个眼不见为净。但以萨马斯特那种身为天才地强烈自尊心。显然是无法忍受被戴上这么多顶绿帽子地。他气呼呼地离开了银月城。将一腔怨愤完全倾注到了对亡灵魔法地研究中。性格也越来越古怪偏激。开始朝着黑暗地深渊越滑越深。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个时候,暴政之神班恩的教会注意到了他的情况,派遣了一名叫做艾加逊的邪恶牧师,前去诱惑萨马斯特走向堕落。在这位阴险诡辩家的长期教唆下,萨马斯特的心志进一步被扭曲,终于走到了极端——他居然出手袭击了老情人艾拉斯卓!

混战中,艾拉斯卓身负重创,被迫召来了另两位选民莱拉银手和凯尔本黑杖襄助。但萨马斯特尽管是以一敌三,依然坚持了很长时间。最后,法师之神阿祖师在战  身,宣布废黜萨马斯特的选民资格,收回了他的银火力量之后,已经身负致命伤的萨马斯特挣扎着破口大骂了几句,便一头栽倒在泥里,死了。

  但他的故事还远没有结束,等到三位选民离去之后,艾加逊又将萨马斯特从地里挖了出来,在邪神班恩的帮助下将其复活,并且由于银火回收得不彻底,从而使得他具备了一丝微弱的神性——至此,萨马斯特彻底完成了由善到恶的转化,成为了震撼费伦大陆数世纪之久的超级恐怖头目。

  在复活之后不久,萨马斯特偶然获得了一本古老的预言书《未来编年史》。通过他的独特解读(或者说是故意曲解),最终在DR887年以此为基础出了一套教义,其核心就是“世间万物终将走向毁灭,唯有死亡的巨龙能够统治世界”。

  所谓“唯有死亡的巨龙统治世界”,自然不可能是让一堆巨龙的尸体来掌握大权。想要实现这条预言,就得先把巨龙变成亡灵生物才行,而且还必须是有着自主意识、超凡实力和足够智慧的高级亡灵,普通的骨龙达不到这样的要求——而在亡灵之中,似乎没有比巫妖更强大了。

  于是,萨马斯特便开始着手进行一项研究:把巨龙变成巫妖。他和艾加逊四处宣扬自己的教义(背后显然有班恩教会的),聚集信徒和财富,以用于准备创造龙巫妖的实验。到了DR一只龙巫妖“沙葛瑞拉”终于诞生了,而纵横大陆数百年的龙巫教也就此正式确立。

  在龙巫妖的无敌威力下,萨马斯特创立的龙巫教迅速开始了扩张。他们四处敲诈勒索,收取保护费,威吓君主,消灭黑势力同道。

  在短短十余年时间里,龙巫教就成为了费伦大陆上赫赫有名的邪恶组织之一,几乎和最老牌的邪恶组织散塔林会齐名。

  但是,这一巨大的成功,也让萨马斯特变得越来越疯狂,开始大肆炫耀教会的力量,毫无顾忌的四处树敌,同时与散塔林会、红袍法师、竖琴手同盟以及许多善良神明教会宣战。这不仅使得萨马斯特的凶名日盛,也招致了盟友艾加逊的不安,担心他会将大家一起拖向毁灭之路。

  最终,在6年,艾加逊与当时费伦大陆最强大的正义组织,竖琴手同盟进行了秘密联络,出卖了萨马斯特的行踪——他仅仅带着少量随从,前去远方拜访两只强大的上古绿龙——加盟竖琴手的各方正义势力随即发起了总动员,其中以晨曦之主洛山达的教会尤为热心,出动了大批战斗牧师。于是,在一个叫做海普的小村庄,双方展开了决战。

  虽然正义势力预先做了相当充足的准备,而且萨马斯特的助手基本上都被艾加逊找借口调走了,但落单的龙巫教之主依旧举世无敌。他召唤来大量亡灵以及怪物助战,轻易地打退了一波接一波的攻击,始终牢牢控制着战局。

  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竖琴手方面死伤惨重,而萨马斯特的亡灵大军却依然源源不绝,到了次日黎明,萨马斯特已经取得压倒性优势。上百名绝望的洛山达牧师开始集体祈祷,以自杀献祭的残酷方式,终于召唤到晨曦之主的战斗化身降临物质界。

  即使是面对着洛山达这样一位强大的神明,萨马斯特也没有丝毫的畏惧,他顽强地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成功地击穿了洛山达的黄金铠甲,让神血洒落大地(事后,洛山达的牧师们用一只琥珀瓶收集了这四滴血,作为圣物供奉在神庙里)。但凡人之躯终究还是敌不过神明,一番血战之后,萨马斯特被化成了一堆灰烬。而他一手开创的龙巫教也就此分崩离析,残余的教徒也内斗不休,急剧地衰落下来,不再对世界和平(费伦有过这玩意吗?)构成严重威胁。

  从表面上看,这就和童话里说的一样,正义势力又一次获得了胜利——然而,邪恶势力总是会卷土重来的。作为一名强大的死灵法师,萨马斯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把自己转化为巫妖的方法,将灵魂放进了一枚未经雕琢的钻石之中。再将钻石连同一件珍贵的法器,巨龙之书,都托付给了一名可靠的半精灵信徒早图拉。

  后来,早图拉死于半兽人袭击,但是钻石却没有受到什么损害。三百年之后的DR1282年,萨马斯特于古城地狱之门的废墟成功复活了,并且开始招旧部,组建起新的不死大军。然后在DR1285年,竖琴手同盟派出十二名圣武士攻入地狱之门,以牺牲九名战友的惨痛代价,又一次干掉了萨马斯特。但却没有破坏掉他的命匣,也没能找到巨龙之书。

  又过了一个世纪,萨马斯特第三次复活,并且来到了地狱第一层,替五色龙神提亚马特工作,并且在第一次大陆战争中再次遭遇围剿。但是在这次大战的末期,五色龙神提亚马特陨落,而萨马斯特也不知所综了…

  《从选民到巫妖——萨马斯特的传奇人生》就此结束了。不过,主笔奥沃倒是在全文末尾加上了“待续”二字,似乎是认定了萨马斯特不会就此销声匿迹,而是一定还有复出沙场的机会,并且还将会在日后的历史画卷上,谱写出一段新的传奇。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艾克林恩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随手合上书本,在脑海中幽幽地叹息道。

作为一名魔法师,艾克林恩在他的学生时代,就对萨马斯特这位前辈很是景仰,甚至可以说,他是萨马斯特的标准粉丝  在艾克林恩的心目中,先不论萨马斯特前辈的善恶是非如何,光是这位前辈能够以贫贱病弱之身,在没有任何背景助力的逆境之中发奋图强,最后成长为一代魔法宗师,就足以成为所有年轻法师的楷模了——通过魔法来改变自己的卑微地位,几乎是任何一位“草根”法师心中潜藏的信念,就像另一个世界的高考一样。而萨马斯特似乎就是一位相当成功的先行者,类似于菲里故乡的那个“阿扁”…当然,大学扩招了,大学生也就不值钱了;魔法普及化了,魔法师也就该失业了;宝岛政治民主化了,阿扁也就该进监狱了…

  但萨马斯特的超凡之处还远不止于此,无论是选民还是教主,他都当得豪气冲天、激情澎湃,充满了硬汉子的铮铮铁骨本色:先为魔法女神的选民,却也没有把自己看成是神明的鹰犬爪牙,反倒是万众仰望的密斯拉女神及其女儿,都与他发生过一段缠绵悱恻的情感纠葛。之后又因爱生恨,叛教自立,不但苦心研究出了龙巫妖这种惊世骇俗的恐怖发明,并且一手拉起了庞大的龙巫教,十余年间纵横大陆几无敌手。哪怕是散塔林会这种骨灰级的老牌黑道组织,在他面前也退让三分。

  哪怕是在被盟友暗中出卖,遭遇竖琴手重兵伏击的最后一战中,萨马斯特依然气势不减,血战昼夜,毙敌无数,最终更是惹得晨曦之神洛山达下凡降临,并且将这位小白脸神明打得吐血。虽然终究落得了个身残魄散的下场,却也惊心动魄,精彩万分。

  让无数后辈都为之热血,直感叹人生一世,倘若能如此轰轰烈烈地走上一遭,也就不枉此生了。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与历史上那些昙花一现、又如流星般陨落的绝世天才不同,萨马斯特在屡遭大难之后,却又能屡仆屡起,始终不曾放弃心中的宏图伟业:在落败海普村之后,他又能够于地狱之门重整旗鼓,即使再次被竖琴手轰杀了,又第三次在地狱现身,与五色龙神提亚马特一起再举战旗——这等韧性实在是叫人叹为观止。

  尤其是他在第一次大陆战争中的表现,更是旷古绝今的超级华丽大手笔——面对当时财力军力冠绝大陆,其红袍法师更是凶名远扬的塞尔帝国,萨马斯特硬是以一人敌一国,独力击杀了八名红袍法师首席中的七位,并且轻易干翻掉火元素之神卡署斯(K的战斗化身,终于开创了凡人击败天神之先河,从某种意义上洗雪了被洛山达杀败的耻辱。

  紧接着,他又率领龙巫教信徒,在塞尔降下了亡灵天灾,将这片土地变成不死生物的国度,自封塞尔摄政王,真正实现了“世间万物终将走向毁灭,唯有死亡的巨龙能够统治世界”的恐怖预言!在如此致命的打击下,残存的红袍法师被迫东躲西藏,四处流浪。甚至像狗一样趴到了往日死敌竖琴手同盟的脚下,哀求他们帮助自己复国…

  而另外一边,虽然达到了人生伟绩的最高峰,但萨马斯特这一次还是没能在摄政王的宝座上坚持多久。随着多方势力的内外夹击,以及五色龙神提亚马特的陨落,众叛亲离之下,他只得灰溜溜地逃亡了。不过,失去了主心骨的红袍法师们也从此一蹶不振。那个曾经雄心勃勃想要统一全大陆的邪恶帝国塞尔,更是给硬生生地打成了芶延残喘的近东病夫,不久便被同样重病缠身的塞尔联邦取代,红袍法师终究还是失去了自己的家园。

  接下来,这位半神巫妖又经历了三百年的销声匿迹,官方的说法是他已经死了,但民间依然有许多人认为他还会有重新出山的一天。

  当萨马斯特第四次复出地时候。他来到了下层界血战地主战场。灰色荒野。但是。和那些闯荡下层界地主物质位面冒险者不同。萨马斯特似乎并没有通过血战来提高个人实力地打算——尽管当时就有至少两打恶魔将军与魔鬼领主愿意用高薪聘请他就职。之后更是连深渊三巨头和九层地狱之主阿斯摩蒂尔斯都发来了邀请函——反倒是同在那里做军需生意地尤格罗斯魔商会搭上了关系。并且自降身价地表示。愿意担任商会顾问一职。胆怯而又精明地尤格罗斯魔们自然是受宠若惊。高高兴兴地收留了这个能够击败天神地超级强援。

  又过了一个世纪。冥河银行团成立了。股东主要是尤格罗斯魔商人。而银行团主席就是萨马斯特。

  在接下来地历史中。这个神通广大地组织。几乎令整个多元宇宙都为之颤抖!

在托瑞尔世界。至少是托瑞尔世界地费伦文明圈。在商业贸易方面地势力。始终都是渥金教会一家独大。渥金教会很早就将自己地神殿开办成了融资中心、货币兑换中心和贵重物品保管处。并且兼营储蓄与贷款业务。甚至还在私底下给盗贼们提供销赃渠道。以牟取暴利——只要能够获取足够地财富。并且不会招来太大地麻烦。这  没有什么生意是渥金教会不敢做地。

  因此,除了一部分流动摊贩认为安全的旅途比赚钱更加重要,从而信奉游了历与探索之神山达柯尔kul)之外,偌大的一个费伦大陆,还真没有什么地方的贸易能够游离于渥金教会的控制范围之外。哪怕是托瑞尔世界中的其他几块大陆,同样也有不少渥金教会的势力存在,并且在近年来随着航海事业的发达而日益昌盛。

  不过,无论这位贸易与财富女神再怎么手眼通天,向整个世界高傲地宣称:“以渥金之名,一切贸易、金钱、财富尽归我管!”全然不顾赵公明元帅的强烈抗议,她的神职中也永远地存在着一个死角,那就是包括了无限深渊和九层地狱的下层界。

  在这片邪恶污秽的领域,除了屈指可数的几个邪神之外,哪怕是中立阵营的天神,也难以在这里推广自己的信仰,更不用说设立教会组织了——这世界上有信教的魔鬼或恶魔吗?

  但是,下层界也存在着相当繁荣的商业活动。

  当守序的魔鬼与混乱的恶魔彼此对立,为了所谓邪恶的真谛,年复一年地进行着惨烈的血战之时,中立的尤格罗斯魔商人却赶着由巨型蜗牛、蜘蛛、蜈蚣和洛斯兽组成的驮队,或者在冥河中划着钢铁、木材、骨与毛皮材质的小舟,悠然地穿行于战场与战场之间,与那些领主和将军们讨价还价,进行各种战略物资的大宗批发交易。

  至于面向单个邪魔与冒险者的小额零售…嗯,貌似那是老鬼婆们的主要工作,尤格罗斯魔一般不怎么伸手捞过界,也不屑于赚这点蝇头小利,双方之间就像物质界的渥金女士与山达柯尔先生一样分工明确。

  虽然尤格罗斯魔们基本垄断了下层界的商业贸易,但是不同于渥金教会,也不同于魔鬼和恶魔,中立的尤格罗斯魔内部并不存在等级森严的组织结构,甚至连深渊三巨头那样的一方霸主都没有。大大小小的尤格罗斯魔商会之间,通常都是各自为政,甚至彼此敌对,用两败俱伤的恶性价格战来打击对手。而唯一自称是全体尤格罗斯魔共主的焦炎将军,恐怕连他所居住的蠕行城都没办法完全掌握,更不用说散落在多元宇宙各个角落的那么多尤格罗斯魔商人了。

  因此,尤格罗斯魔这个种族尽管掌握着巨大的财富,却无法形成什么强悍的势力,更不用说什么参与血战,和魔鬼与恶魔争夺霸权。主物质位面的人们一提起下层界,通常都会立即联想起魔鬼和恶魔,以及他们之间永不停息的血战。却往往把下层界的第三类魔族,尤格罗斯魔给有意无意地漏掉了…

  既然是做生意,就会有资金流动,就会出现借贷、存款和抵押。在冥河银行团出现之前,尤格罗斯魔商人之间就已经出现了这些最基础的金融交易。但是由于己方实力不济,担心遭遇恶性赖帐,或者由于贷款方战败灭亡而导致的坏帐亏空,他们通常很少放贷给恶魔与魔鬼。因此交易量一直上不去,处在小打小闹的阶段。

  而萨马斯特的到来,使得这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过去,尤格罗斯魔之所以不怎么向恶魔与魔鬼放贷,是因为恶魔天性混乱暴躁,想让他们乖乖按约还钱根本就是做梦;而魔鬼虽然讲究秩序,遵守契约,却也精明狡诈,很难迫使他们接受高额利息与苛刻条件,间接导致了收益率过于微薄。

  更要命的是,无论客户是恶魔还是魔鬼,他们在面对尤格罗斯魔的商业金融压榨时,都不惮于进行武力威胁,甚至大玩官匪一家的游戏。而尤格罗斯魔既缺乏强大繁荣武力,更缺乏团结,单个的尤格罗斯魔商会根本无法与这些地头蛇相抗衡,所以只好基本放弃高利贷这一圈钱牟利的至高法宝。

  但是,一旦有了萨马斯特这种能和神明叫板的超级强者做后盾,情况立即就大为改观了。像深渊三巨头或者地狱各层领主之类的顶级存在暂且不论,至少那些实力不济的中小豪强,是绝对不敢在萨马斯特的面前肆意赖帐,或者用武力来威逼尤格罗斯魔商人降息、免息甚至免债了。

  于是,萨马斯特所加盟的那个尤格罗斯魔商会,一时间居然垄断了整个下层界一半以上的放贷业务,并且基本上没有收到过任何坏帐——哪怕是借贷者战败身亡了,萨马斯特也有本事从胜利者那边把债务连本带利都收回来——其财产数量很快便仿佛气球一般,以惊人的速度急剧膨胀起来。

  然而,正当该商会的老板——某只体型肥硕如大象的尤格罗斯魔——数着滚滚而来的灵魂宝石,憧憬着未来的远大“钱“途,笑得合不拢嘴之时,一个晴天霹雳却毫无征兆地打了下来。

  凭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先进商业理念,萨马斯特暗中联系了这位老板手下的几个伙计经理,狠狠地玩了一把管理层收购!

  从此,下层界的邪魔们终于认识到了这位半神巫妖的新面目。

  “这是一只披着洛斯兽皮的恐爪怪啊!”

  所谓的管理层收购,就是一伙“商业精英”联手替别人代为打理财产,并且通过一番资产优化重组和股权转让拆分,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优质资产折腾到资不抵债,最后把这些财产打理得统统归了自己…乃是雇员们用以反噬老板的逆天大杀器,其杀伤力比集体跳槽有过之而无不及。

  萨马斯特捞取第一桶金的做法,就开了托瑞尔世界管理层收购的先河。

  具体来说,就是通过威胁利诱设法勾结了一帮经理人,以种种名目替商会成立了一大堆子公司。接下来,再将各企业之间的股份关系弄得复杂无比——总商会控股各家子公司,拥有51的股份,其余股份由诸位经理们“自行筹措”。而子公司A是子公司B的第二大股东,子公司是总商会的最大债主,子公司C则是子公司B的最大债权人,又欠了总商会若干巨额债务,子公司D在子公司ABC的帐面上都存在大量三角债,并且以其掌握的总商会股份作抵押,子公司E是子公司A控股的子公司,同时接受总商会领导…

  总而言之,这些单位之间的股权关系,真是复杂得让正常人一万年也别想弄清楚。如果一定要打个比方的话,那就是相当于一对父子与一对母女结婚后的复杂关系——当然不是父亲娶母亲,儿子娶了女儿,而是父亲娶了女儿,儿子娶了母亲,这关系本身就已经够混乱了。但接下来还要再考虑到他们之间生下的孩子(子公司的子公司)、孙子(子公司的子公司的子公司)、女婿(参股子公司的其它商会)…等等一系列花样百出的衍生产物,足以将任何有志于查帐的会计师送进疯人院!

  然后,新设立的子公司们又相互进行了多次经营活动,并且从中产生出巨大的债务,基本上都挂在了总商会的帐目上。之后还有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破产、整顿、拍卖和资产优化…折腾到最后,总商会在帐簿上已经是资不抵债了,而其中一部分掌握着优质资产与巨额资金的子公司,则在一次次“资产优化重组”的过程中,以“合理”的价格,被萨马斯特及其同伙悄悄收购了…

  于是,通过这一次足以堪称教科书典范的“管理层收购”,特及其同伙将整个商会的全部财产都无偿弄到了他们名下,然后集体辞职而去,只留给了老板一屁股不知从哪儿来的债务…就当“冥河银行团”在下层界吹吹打打地隆重成立之际,萨马斯特的前任老板却在挤兑狂潮中黯然破产了,之后更是被提不出存款的焦炎将军在暴怒丢进了火山口,落得个尸骨无存的凄惨下场。

  根据艾克林恩在加入银行团之后收集的资料来看,在当上了冥河银行团主席之后,萨马斯特更是将金钱的威力挥到了极致。利用整个下层界战火蔓延不息的大背景,以及其自身的卓绝实力,他捧着灵魂宝石游走于恶魔与魔鬼的统治之间,放贷款,收抵押,吃完赢家吃输家,大把地赚取着战争红利。并且以贷款为武器,以股份为链条,软硬兼施,逐渐控制了相当一部分尤格罗斯魔商会。

  在他的领导下,尤格罗斯魔终于开始学会了以自身的商业渠道为筹码,以物资封锁为威胁,同另两大魔族展开斗争。在某些必要的时候,萨马斯特也不吝于动用武力。再加上龙巫教在物质界的配合呼应,四处组织灵魂货源,为魔鬼诱惑凡人充当中介…时值今日,冥河银行团已经成为了下层界金融贸易领域的巨无霸,而且还深入插足于军火、奴隶、毒品等一系列暴利行业,控制了冥河水道的一大半航运能力,以及相当数量的稳定传送门。即便是在主物质位面的国度中,也有了不小的势力——当然,多亏了龙巫教的全力庇护,冥河银行团才得以在物质界开展业务。

  既然拥有了这等实力,哪怕银行团本身行事相当低调,并不怎么显山露水,却也让任何掌权都为之忌惮万分——九层地狱和无限深渊的邪魔领主们,几乎没有哪个不欠着银行团一屁股债的。

  而且,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其中相当一部分债务还在以恐怖的速度继续利上滚利,以至于永远也不可能会有被还清的一天。

  但是…这绝对不是往日那个萨马斯特地行事风格!

  艾克林恩幽幽地想道。无意识地在传记地封皮上轻轻抚摩了一下。又瞟了躺椅上地冥河银行团主席一眼。却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阴险狡诈、惯于藏身幕后地银行家。与书中那个豪气冲天、敢于挑战神灵地绝世英豪联系起来。

截止到最近这次复出之前。萨马斯特固然邪恶暴虐、杀人如麻。在费伦大陆上一次又一次地掀起腥风血雨。毁灭过许多繁荣地城市与国  。若是论其为人行事。却又足以称得上光明磊落——TT37徒千万地庞大邪教。但无论是单挑三大选民、力斗竖琴手、血战洛山达。还是攻灭塞尔。萨马斯特都是选择了单打独斗。以力破巧。很少玩弄什么阴谋诡计。因此他胜也胜得辉煌灿烂。败也败得轰轰烈烈。生动形象地阐释了什么叫做“强一生逆天而行。遇强越强”!

  而萨马斯特与密斯拉女神和艾拉斯卓女士地那段爱恨缠绵、恩怨纠葛。更是给他抹上了一层柔情似水、豪气干云地悲剧英雄色彩。令后人热血。景仰不已。

  如同那些野心勃勃、对未来充满憧憬地年轻人一样。萨马斯特也渴望着成功和权势。甚至不惜燃烧生命。只要让自己璀璨夺目——哪怕这份璀璨如流星一般短暂易逝。

  但是,萨马斯特又不同于一般人。着决不肯舍弃的原则,那是不可逾越的雷区,更是他心灵深处的圣地。

  那就是独立的人格,与不容侵犯的高傲自尊心。

  其他的那些选民,通常都只想着如何去抱神明的大腿,巴结奉承、百般讨好,以争取更多的权势与能力。他却总是想要得到平等而尊重的对待——所以,萨马斯特才会无法容忍密斯拉女神的始乱终弃,哪怕对方是赐予自己一切尊荣的神明;更难以接受艾拉斯卓的花心滥情,尽管对方是一方女诸侯,而自己却是身无长物。

  所以,他不但有着英雄的实力,更有着英雄的气魄与风度。

  越是绝世之才,其心灵往往越是孤独而脆弱。对于这前后两次惊世骇俗的绯色恋情,萨马斯特都付出了自己的全部真心,但却没有得到相同程度的回报。哪怕他的脾气和涵养再怎么好,对此也会感到心理不平衡的,更何况萨马斯特本来就以神经质和焦躁而闻名。

  而且,这世上的事情,往往都是欺善怕恶的。你越是容忍退让、逆来顺受,别人就越是步步紧逼、肆无忌惮,甚至把这看作是理所当然的事。稍有反抗,便视为滔天大罪…因此,好人实在是难做,而要做一个有自尊心的好人,更是难上加难——长期的压抑之下,萨马斯特最终还是爆…或说堕落了。

  对于那些在上司面前曲意奉承、活得战战兢兢,并且被生活重担压得不堪重负的普通人来说,萨马斯特尽管邪恶,却也恶得纯粹,恶得潇洒,快意人生,酣畅淋漓。让人不由得感到悻悻相惜,从内心中生出一丝感慨、一份共鸣。

  可是,又是因为什么缘故,让那个豪气冲天的萨马斯特,变成了现在这副阴森模样?

  或许,答案就在那里边吧。艾克林恩从文件堆后面抬起头来,将视线投向会议室主座后方的一堵墙壁,在墙的正中央位置上,萨马斯特用相当俗气的金粉写了一句谚语。

  “穷鬼以刀剑杀人,富翁用金币杀人!”

  “咳咳,艾克林恩,有件事情刚才我忘记问了,魔鬼远征军在万渊平原上布置的那些前沿据点,现在的情况如何?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正当书记官凝视着墙壁上的那两行金字,同时回想起了书中记载的往事,心潮澎湃、感慨不已之际。萨马斯特突然毫无征兆地从躺椅上坐起身来,并且用沙哑的嗓音开口问道。

  “呃,正好有一份相关情报刚刚送来,萨马斯特先生。”

  艾克林恩骤然一惊,赶紧收敛心神,低头从卷宗堆里翻出一张小纸片,“拜尔公爵的魔鬼军队已经放弃了所有据点全面撤退,走冥河水道返回地狱第一层,去援救被叛军围攻的青铜城堡了。至于其他几位公爵和八魔将控制的军事据点,其数量相当有限,而且由于阿弗纳斯的全面动乱,也已经被切断了补给线。即使他们不肯轻易撤退,也会被恶魔们围困耗死的…万渊平原上的各路恶魔军队,正在逐步起反攻,并且已经取得了不少胜利。

  “唔,这样啊,那就好。我还担心他们死撑着不肯走呢!”

  萨马斯特轻轻咳嗽了几下,身体略微前屈,就从躺椅边上站立起来,然后又慢慢地踱回了会议桌旁,“在最近几年的血战中,地狱魔鬼们赢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现在是时候该让他们吃点苦头啦!不让强变弱,弱变强,这战争贷款的生意,又怎么能做得长久?”

  “强变弱,弱变强?”

  “对啊,这是银行家操纵战争的最高级手段,最大限度从战争中压榨利益的无上法门…当然,有时候也会弄巧成拙就是了。”

  萨马斯特有些无聊地靠在椅子上,对他的书记官淡淡地说道。

  咳咳,艾克林恩,你觉得我们这些搞金融投资的,在T有可能赚到大钱?”

  萨马斯特坐在铺着柔软兽皮的扶手椅上,用双手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

  “呃,应该是…在一个国家的诞生之初,和败亡之时吧!”

  年轻的书记官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后便有些迟疑地回答道,“新生的国家百废待兴,需要大量的资金来清剿残敌、重建家园;垂亡的国度则是穷途末路,为了进行最后挣扎的军费而不惜饮鸠止渴。在这两个时期,政府和君主都会在紧迫的内外压力之下,不得不接受超高利息的放贷,并且贱价抵押自己的优质资产这对银行家来说,就是牟取暴利的天赐良机…另外,如果缩小一下范围,当企业成立和倒闭的时候,也存在这样的机遇。但也要当心欺诈国家是搬不走跑不掉的,而老板就难说了。”

  “不错,说的很好。艾克林恩,你这段时间显然在银行团里学到了很多东西。”

  萨马斯特轻轻拍了两下手掌,露出一脸赞许的笑容,“既然如此,如果能够在战争中不断地让强者变弱,弱者变强。那么我们就可以反复经历这两个时期。不停地赚到这两笔钱…当然,这种超高收益的投资操作,越到后面运作难度也就越高。而且交战双方也不会统统都是傻瓜,不可能无休止地被银行家愚弄下去。

  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在他们放弃彼此的仇怨,一起将矛头指向我们之前,让‘强者变弱,弱者变强’的戏码尽可能多地上演,把他们尽可能长久地拖在无边的战争泥潭之中,直至流干最后一滴血,花光最后一个铜板如果实力被消耗到了那种地步,他们就是真的联起手来反抗我们,也已经无济于事了…可惜,这样的例子并不多,我们的那些客户大多都挺狡猾,也不怎么爱面子。

  与其轰轰烈烈血战到底,他们更习惯于在资金无法维持之前,就爽快地低头认输了。”

  说到这里,萨马斯特微微转动了一下脑袋,貌似不经意地瞟了艾克林恩一眼,“你刚才好象在看奥沃那个胖子给我写的传记?嗯哼,这个老不死的家伙虽然为人比较荒唐猥琐,但脾气倒是挺和善,文笔也算是不错,而且还不怎么喜欢撒谎虚构…你认为他写得如何?”

  “这个…应该说是很精彩吧,主席先生的往年风采,实在是豪气冲天,潇洒磊落,很有一种堂堂大丈夫的恢弘气魄,让鄙人真是佩服不已,直感觉到心头一阵热血…”

  小秘密被正主当面戳破,这让艾克林恩不由得有些战战兢兢,他先是提心吊胆地敷衍了几句,见萨马斯特依然是一副很淡定的样子,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便索性把心一横,不管不顾地将心中的困惑给说了出来。

  “说句心里话。作为一名出身平凡地法师。我从学生时代就对前辈您十分景仰。可是。通过这段时间与您地接触。我感觉。感觉…”

  话到此时。方才勉强聚集地一点胆气。就已经如同阳光下地冰雪一般。迅速消融得无影无踪。在银行团主席地目光下。艾克林恩一时间涨红了脸。呢喃地结巴着。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连贯地话语。

  “嗯哼。你感觉到我已经变了。变得崇尚阴谋诡计。不再讲究堂堂正正地一决胜负。不怎么像是原来地那个萨马斯特了。是这样吗?”

  萨马斯特脸色平静地望着这个紧张地年轻人。苍老地面容上泛起一丝淡淡地微笑。“艾克林恩。时间能够改变一切。包括一个人地思想、性格、善恶当我还在银月城和艾拉斯卓整日里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地时候。可绝对没有想到自己日后会有变成巫妖地一天。当然。导致我在思想上发生转变地。也决不仅仅只是时间而已…”

  他从会议圆桌后面站立起来。伸手拉开旁边地一张椅子。示意艾克林恩到自己身边坐下。“趁着现在距离下一轮会议还有一点时间。你有兴趣听我这个老头子讲个故事吗?”

  “如你所知道的那样,在五百多年以前,我曾经攻略过近东的强国塞尔,并且一时大获全胜,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并且,在战败逃亡的时候,我损失了太多的力量…甚至比上一次在地狱之门,被十二名圣武士联手封印时所受的创伤还要严重。差不多只剩了小半条命,仅仅比起被晨曦之神洛山达击灭的那次惨败,稍微好上那么一点儿罢了。”

伴随着红茶的清香,老人幽幽地感叹着,话语间不胜唏嘘,似乎还依旧心有余悸  “为了躲避各方势力的追杀,我拖着重创的残躯进入了星界,在这个众神的墓场隐匿下来。之后又用了几个世纪的时间,才慢慢恢复了实力。”

  “在休养之余,我也经常在反思:为什么我在这几百年来总是失败,为什么我的每一次尝试和挑战,都是在历史大舞台的焦点中风光登场,却以四方围攻的仓皇败北而告终?同样是邪道势力,西部的散林塔会和近东的红袍法师组织,为什么能够长盛不衰千年之久,而我一造的龙巫教,却总是在若干年短暂的兴盛之后,随即便陷入漫长的分裂衰颓?”

  萨马斯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想明白了,这都是我行事过于高调,又缺乏节制的缘故。大概是因为过于自负的关系,虽然背后有着一个强大的组织,我还是认为真正的强者不需要做作的虚伪表演,乐衷于依靠自己的双手来解决问题,用毁天灭地的强悍武力,将一切敌人统统都打倒消灭但是我错了,纯粹的暴力最多只能消灭问题,却不能解决问题。相反,如果领导人的行事过于嚣张,只会招来各方势力的一致敌视,甚至连内部的人心都有可能发生动摇。

  此外,东方的卡拉图有句谚语,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我的力量固然强大,但也肯定会有人比我更厉害,即使我成为了世界第一强者,天上地下还有一大帮神魔能把我轻易干掉呢就像是那位晨曦之神洛山达。

  更何况,双拳难敌四手。无论再怎么强大的组织,如果树敌过多,依然会在车轮战中疲于奔命,被一点点拖垮耗干我在塞尔就是这样失败的,哪怕我已经拥有了击败神明的力量,也还是无力回天…所以,通过对这几次失败的深刻反思,我从中吸取到的最大教训,就是一定要学会低调做事。”

  “可是,如果想要选择低调,我原本闯下的赫赫威名,反而都成了难以摆脱的累赘和妨碍。无论我以怎样的名义在费伦大陆公开亮相,都会立即招致各方势力的一致围剿,而要化解他们的敌意…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萨马斯特苦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与其像野草一般,在默默无闻中湮灭,就像是在地狱之门的那一次失败,还不如倾尽全力作生死一搏,比如说我与五色龙神提亚马特的那一次联手出击…但这也只是堂堂正正的失败罢了,而我却想要品尝胜利的果实!”

  “假如选择在暗中秘密组织,经营像铁王座那样的杀手和盗贼组织…”

  他又摇了摇头,“对这种事情,我多少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我,萨马斯特,绝对不可能像那些卑微的狐鼠虫蛇一样,整日在城市的阴暗泥沼里寻找腐尸,然后娴熟地撕咬那些高度腐烂的血肉…虽然已经身为巫妖,但是我依然希望得到阳光下的显赫名声,而不是去做那些在阴影下奔走杀戮的可怜蛆虫!

  而且,想要将那种地下组织做大做强,就不能不找一个诸如盗贼之神麦斯克、掌管谋杀神职的谎言王子希瑞克,以及拥有隐秘神职暗夜女神莎尔之类的邪神大佬输诚,求得他们庇护。

  可是我既然不愿意为魔法女神效力,自然也同样不愿意为他们效力。而他们恐怕也很难接受我有哪个神明愿意招收一个有过背叛前科的选民?嘿嘿,貌似这天底下,似乎也只有我萨马斯特一个人,能在求职履历里加上这么一笔吧!”

  萨马斯特自嘲地笑了笑,然后终于将话扯到了正题上,“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为了打发这无聊的漫长时光,我开始操纵自己的思感,探索多元宇宙的各个角落,希望能够获得一些启发和灵感…结果,穿透好几个晶壁系,以及更多数量的时空乱流,我终于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位面…

  这个位面被狂暴魔法区和死魔法区交替覆盖,因此神术和奥术都基本无法施展。即便是以我的法术水平,也只能断断续续地单向接收一些信息,而无法对其施展任何影响…一种完全不同于我们托瑞尔世界的文明体系,在那个位面中广泛存在,并且已经到了一个令我大惊失色的水平但是,这些东西还不是让我最感兴趣的。”

  “真正让我特别留意的,是这个位面中的一个奇妙民族。”萨马斯特注视着年轻书记官的眼睛,神情肃穆地说道,“一个貌似柔弱无力,其实却又强悍无匹的民族…他们所依仗的最有力武器,就是金钱!”

  “…这个民族从来都不曾征服过辽阔的疆土,建立起强大的帝国。他们虽然宣称自己的土地流淌着蜜和奶,其实却只是一片贫瘠的干燥沙漠,物产少得可怜。更可悲的是,强大的侵略者轻易地征服了那里,并且迫使这个民族放弃了他们的家园,从此浪迹天涯——就像是在皇冠战争中被地表精灵驱逐的卓尔们——不过,黑皮的卓尔精灵好歹还是在幽暗地域重新建立了国家,而他们却无论在哪里都遭到排斥,始终无法获得一片可供扎根的土地。”

  “就在这个民族流浪四方的时候,他们的故乡却成了两大阵营反复争夺的主战场。无数个国家和民族为了虚无飘渺的信仰之争,打着彼此的伪神旗号相互杀戮,战火熊熊燃烧了千年之久,终于将这片土地旧主人遗留的痕迹消除得一干二净。”

  “由于没有家园,这个民族只能将全部的精力用在积累财富上,逐渐掌控了巨额的金钱,成为了优秀的投资家和高利贷商人,几乎垄断了金融行业。起初,他们的财产常常被满心嫉妒的穷邻居用武力掠夺,并且没有地方受理他们的控告申述。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文明的进步,越来越多的国家和君主渐渐被他们用债权所控制,被迫让出了铸币权、纸币发行权、国债发行权、矿山开采权、运河、道路…甚至连将国库都交给这些银行家打理!

  “俗话说,财税乃是庶政之母,国家机器的运转一刻也离不开金钱。要是连钱袋子都被捏到了外人手里…这个国家在银行家面前还能剩下多少自主权,也就可想而知了。”

  “当然,也有一些国家元首试图赖帐,或者硬撑着不肯向他们借贷。对此,银行家们在饱尝了无数次血本无归的惨痛教训之后,也有了一套完善的处理流程:首先,就是散布谣言,扰乱市场秩序,并且该国内部的反对派,发动政变甚至内战,将这些‘无赖’、‘流氓’的领导人赶下台,换上自己秘密资助的傀儡。”

  “然后,如果以上行动失败,那就派遣杀手组织策划刺杀,给后任的国家领导提个醒——千万不要向你的前任学习,快点妥协吧,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最后,要是连刺杀都失败了,银行家通常会大造舆论,宣布这个国家犯下了‘反文明’、‘种族屠杀’、‘反人权’等等一系列滔天大罪。并且,他们还会以免除债务、巨额投资、无偿援助、低息贷款之类的东西为诱饵,策动其余诸国出兵宣战,组织一支“正义”的庞大联军讨伐该国,将那个胆敢冒犯自己的家伙关起来或者杀掉,把这个讨厌的国家瓜分、托管、吞并,或者至少也要换上一个更加听话的统治者。”

  “在那个世界中,能够挺过这三板斧的强悍国度,实在是寥寥无几。即使这位胆敢与银行开战的统治者本领通天,或者运气好到爆,真的撑过去了。他的国家也会突然多出一些诸如邪恶轴心之类的难听头衔,并且被绝大多数国家联手封锁上几十年,以促使其经济崩溃、民不聊生,期间还要反复遭受以上三种杀招的轮番轰炸…有能力在这场艰苦对抗中坚持到最后的超级强人,真是一只手掌就可以数过来了。”

  “如此一来,尽管在该位面中,列国之间征战博弈永无休止,这个盛产银行家的民族却始终都能待在战线后面大发横财,成为真正的无冕帝王。即使偶尔在一些次要战场遭遇挫折,或者被形势逼迫得收缩若干势力,他们也依旧巍然耸立,凌驾于一切民族、国家、君主之上——这让我的思维顿时豁然开朗!”

  说到这里,萨马斯特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神情中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之情,“在观摩过这种用金钱作为武器的新式战略之后,我不由得联想起了托瑞尔世界中的另一个种族,下层界的尤格罗斯魔。细数起来,他们和那个盛产银行家的民族相比,竟然有着颇多的相似之处!”

  “太古之初。三大魔族同时诞生于下层界。混乱邪恶地塔那厘恶魔占据着无限深渊。守序邪恶地巴特兹魔鬼盘踞于九层地狱。而中立邪恶地尤格罗斯魔则最为寒酸。仅仅拥有着灰色荒野这么一个位面。数量也最为稀少。”

  “然而。为了秩序与混乱这种虚无飘渺地争执。恶魔与魔鬼展开了持续数万年地残酷血战。偏偏双方进行交锋地主战场。就在连接着深渊与地狱地灰色荒野!在持续燃烧地战火之中。弱小地尤格罗斯魔根本无力招架。很快就被赶出了家园。四处流浪。时至今日。已经很少有什么人知道。灰色荒野曾经是只属于尤格罗斯魔地国度了。”

  “幸好。残酷地命运虽然让尤格罗斯魔永远失去了自己地土地。但也给了他们浩淼地冥河作为补偿。

腥臭浑浊地冥河水能将一切生物变成白痴。却惟独不会给尤格罗斯魔造成任何伤害。通过垄断冥河地航运。尤格罗斯魔逐渐积累了巨额地财富。但始终无法建立起只属于自己地国度。并且经常遭受恶魔与魔鬼地洗劫。而他们名义上地最高首领。蠕行城地焦炎将军。却总是不自量力地同时与恶魔和魔鬼开战。四面树敌…就像当年地我一样  。起这一点。萨马斯特地老脸一时间居然有些微微泛他总是征战不休。却一无所获。根本无法用胜利来取得同胞地拥护——这就给了我从中插手地机会。

  “更妙的是,整个下层界都位于各路神明的势力范围之外,那些讨厌的教会组织根本不可能对我作出任何反应。而深渊三巨头和九狱之主都只关心如何统治自己的种族,对一盘散沙的尤格罗斯魔基本采取漠视的态度。无论我做出什么出格的大动作,只要影响范围仅仅局限于尤格罗斯魔,至少在初始阶段,都不会遭遇太过严重的干扰。”

  “所以,从星界返回之后,我便给自己立下了新的目标:在重新恢复龙巫教之余,还要尽可能拉拢和团结尤格罗斯魔,取得这一种族的领导地位,再以各种金融手段配合超绝武力,控制下层界的经济运行。然后还要向主物质位面逐步渗透,并且适当使用龙巫教的军事力量,最终完成对整个托瑞尔世界的幕后操纵!”

  萨马斯特非常兴奋地将自己的战略规划一口气说了出来,然后伸手端起依旧在冒热气的茶杯,轻轻地啜了一小口,“你觉得我的这个计划怎样,艾克林恩?应该比一味地指使龙巫教攻城略地更加隐蔽,也更有可行性吧!”

  “…确实,和您以前那些轰轰烈烈的大行动相比,这样的战略虽然明显缺了几分英雄气概,但也同样能够有效地减少树敌,更不容易招致各方势力的联击。”

  记官微微点头,对萨马斯特的言论表示赞许,但随即又话锋一转,“可是…恕我直言,在垄断下层界金融业的工作方面,冥河银行团确实做得挺成功。但在物质界,您却依旧有着相当强大的同行竞争者…嗯,比冥河银行团的实力还要强大许多。更要命的是,他们似乎也在执行着差不多和您一样的计划!”

  “…唔,你说的没错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同行是冤家啊!”

  在兴头上突然被泼了一脸凉水,纵然以萨马斯特的涵养,一时多少也有些难堪。沉默了片刻之后,老人才喃喃地嘟哝道,听起来很有些口齿不清,语法似乎也挺古怪的。

  “嗯哼,这些年老子在下层界的辛苦打拼,才只是第一步而已。到了主物质位面,肯定还得有更加难缠的敌人需要对付——首先就是那个整天披着金片长袍招摇过市的渥金女神,另外还有远东卡拉图大陆的赵公明元帅…后面的那位还稍微好办一点,至于前面的这位女士…唉,她入这行可比我早了差不多一千年,又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仅仅是形象建设一项,就能超过我不少分数…”

  “另外,就我个人的看法,适当地增加盟友,似乎比减少树敌来得更重要。”

  没有理会老人含混不清的话语,艾克林恩又开口补充道,“就我所知,您现在所拥有的全部势力,似乎也就只有下层界的冥河银行团和主物质位面的龙巫教罢了。龙巫教的情况我不怎么清楚,但想来也不可能和金女神背后的耐色瑞尔帝国单独抗衡。而冥河银行团的财力,似乎要比金女神教会的积蓄差上一个档次。更何况,对方毕竟是一个神啊!”

  他微微地摇了摇头,“的确,您已经是半神巫妖,而且是最强大的半神巫妖,可以借助各种有利条件,在某次对决中击败一个神。但是,您依然无法赐予信徒神术,组织起属于自己的教会。更不可能发动神战,摧毁对手的神国——曾经击败过天神,并不意味着您就真的比神明更强。马兹卡大陆的‘不死鸟’特库姆塞曾经将精灵诸神砍翻过多少次,现在还不是一样被精灵军逼得家国破碎?”

  “…你讲的这些道理,都非常正确。不过,关于寻找盟友的事,我其实早有打算,只是一直缺乏合适的沟通渠道罢了。”

  略微沉吟了一会儿之后,萨马斯特突然抬起头来,用炯炯有神的双眼注视着书记官,脸上满是狐狸般的狡猾笑容。

  “所以,我才会让你这么一个新人成为我的贴身书记官,并且向你披露了这么多事情,来自南方国度哈鲁阿的艾克林恩法师。嗯,或者应该换一个称呼,当代最年轻的高阶竖琴手(High林恩!”

  霎时间,会议室便被笼罩在了一片尴尬的沉默之中。

  刚刚看了一下有关鄙人年龄的投票统计,结果令老老王好悲哀啊,怎么都认为我有三十多岁呢,我才刚刚二十四啊,比博得之门大大还要小一点。

  我取老老王的笔名,也是迫不得已。因为我姓王,所以一开始想注册一个“小王”,却被告知已经有人用了,然后换“小小王”,还是不行,接下来是“大王”、“老王”,都有人注册,没办法,只好填了个老老王,总算是通过了。

  说起来我倒是挺好奇的,像博得之门、柳公水心、小白狼、早慢熊这些家伙到底叫什么名字?有个姓也好啊。另外,他们是什么地方的人?有热心的读者能讲一讲吗?补充一句,在下是浙江杭州人。

  “…您是在什么时候发现的?萨马斯特先生。”

  自以为尚未暴露的隐秘身份,竟然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骤然揭破…艾克林恩足足花了差不多五分钟时间,才从极度的震惊中逐渐镇静下来。

  面对萨马斯特这样的逆天强者,他并没有任何试图狡辩的企图,而是很爽快地承认了事实,并且用干涩的嗓音发问道——这种镇定沉稳的优异表现,让银行团主席先生流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眼神。

  “呵呵,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哟,亲爱的小家伙。”

  萨马斯特玩味地搓着双手,仿佛老顽童一般嬉笑着说道,“别忘了,我可是龙巫教之主,和竖琴手同盟断断续续打了好几百年的交道,差不多用鼻子就能闻出你们这些家伙的味儿。而且,在更早的时候,我自己就曾经是竖琴手领导层的一员——还是和你一样的高阶竖琴手——尽管在那个时候,竖琴手同盟还没有掉价到去当精灵军的狗!”

  听到这个充满侮辱性的说法,艾克林恩一时间不由得涨红了脸,却又无从辩驳,只好耷拉着脑袋,将事情的整个经过对萨马斯特统统和盘托出。

  近年来,由于行事过于偏激和决策屡次失误,竖琴手同盟的对外形象日益恶化:先是从“善良力量的最广泛代表”,跌到了“神经错乱的理想主义者”,紧接着更是因为执行绿色恐怖主义环保方针的缘故,进一步变成了费伦大陆文明世界的公敌!

  偏偏他们又堕落得不够彻底,根本无法适应阴暗世界的那一套邪恶规则——非常可笑的是,哪怕现在已经成为恐怖分子,竖琴手同盟信奉的依然是若干“善良”神明,并且始终都没有丧失过神恩。

  于是,竖琴手同盟又一次决策失误,开始在精灵侵略军的羽翼下,打着“为了绿色而清净的世界”的旗号,四处张牙舞爪、发动恐怖袭击,自诩为—无论是散塔林会也好,铁王座也好,甚至就连素来疯狂的谎言王子希瑞克的教徒,似乎也没有灭亡人类文明,将世界倒退回洪荒年代的打算吧!

  由此可见,在神界与凡间,“善良”这个词明显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定义。

  因此。随着精灵王国地分裂内乱。势力急剧衰落。靠山倒台地竖琴手同盟一时间也成了过街老鼠。人人皆曰可杀。在骤然严酷地形势下。这个结构松散地俱乐部式地下组织迅速四分五裂。各个不同地派别都在忙着自谋出路。寻找新地“潜力股”卖身下注——近来重新出山创业地龙巫教之主萨马斯特。自然也是备选之一。

  至于龙巫教和竖琴手同盟之间地昔年仇怨…拜托。这世界是变化地。一切都要向前看好不好!既然如今地竖琴手同盟能够翻脸不认人。把原来地主要领导人伊尔明斯特大贤者视为仇敌。列入首要打击对象。并且一把火烧光了他地老窝。那么现在来个改弦易辙。和多少年来地老冤家龙巫教言归于好。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地…关键还是要看萨马斯特这家伙地势头是否良好。有没有值得自己下注投靠地潜力。

  所以。才会有艾克林恩法师地这次探险——试图打入冥河银行团地内部。进行一番秘密察访…并且整个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

  直到几分钟之前。艾克林恩都还在沾沾自喜。以为他撞上了大运。轻轻松松就混到了最终目标身边。随随便便就获得了足够地情报…没想到其实自己地本事根本就是太糟糕了。居然从一开始就被彻底看破。幸好对方似乎也对自己所属地势力多少有那么些意思。这才你情我愿地一步步配合着走到了现在——直到眼前地这场最后摊牌。他才愕然发现。自己始终都是在对方手掌中跳舞地小白鼠…

  “…尊敬地萨马斯特先生。您这样放心大胆地把我安排在自己身边。并且向我展示了冥河银行团地几乎所有信息。难道就不担心我趁机搞破坏么?”

  在委婉地解释完了所有事情之后。艾克林恩忍不住为自己地愚蠢长长地哀叹了一声。然后又不甘心地继续追问道。

  “呵呵,心里还不服气么?小家伙,你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做的,除非你刚才都是在说谎。因为,你现在的职务,仅仅是一个特派情报员,而竖琴手通常都是标准的官僚主义者!”

  萨马斯特矜持地摇晃着手指,脸上依然带着一副意味深长的淡淡微笑,“艾克林恩,作为你的前辈,我很清楚你们竖琴手日常行事的风格与套路:‘只做必需的,从不多做一厘。更不要让结果超过预期。’既然你的任务是收集情报,对我这个潜在合作伙伴加以评估,那么就绝对不会再客串破坏分子和阴谋家…更何况,凭借你一个刚刚凝结成真名(注)的十一级法师,又对我们做些什么呢?”

  老人抬起还在微微发颤的左手,指了指隔壁的休息室,“我自己就先不说了,那些参股银行团的尤格罗斯魔理事,能够在尔虞我诈的下层界积累下这许多资产,又有哪一个会是弱者?以你的这点微末本领,怕是连银行团的门卫都对付不了。至于说作为内应,联络部属,策划更大规模的敌对行动…”

  他朝窗外撇了撇嘴,

  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在这个地方有可能实现么?艾恐怕就是天堂山众神一起亲身上阵,也绝对不可能办得到吧!莫非你认为自己的组织比神明还要厉害?”

  年轻的书记官一时默然,脸色更是阴晴不定。尽管他从很早以前就非常清楚,这世界上存在着无数远比自己更加强大的存在,可以将自己当作蝼蚁般不屑一顾。但是,真的开始直接面对这种逆天级别的强者,并且撕下了一切温情脉脉的虚伪假面皮之后,他还是感觉到非常的难以忍受——这或许就是人生中受到的挫折实在太少,导致自尊心严重过剩的表现吧。

  “可以说一说你的评估结果了吗?年轻的小竖琴手。”

  欣赏着书记官脸上那仿佛变色龙一般扭曲的奇妙表情,萨马斯特微笑着翘起了一条腿,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你认为我是否有资格接受竖琴手的投靠,又希望向我开出什么样的条件?呵呵,别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请你尽管放心地畅所欲言吧。我自认为我的器量虽然不算特别宽厚,但也没有狭隘到连几句坏话都听不下去的程度!”

  “既然如此,那就恕我不客气了。

  艾克林恩蓦地抬起头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起胸中的最后一丝余勇,将视线对准萨马斯特的眼睛,“通过这些时日的观察,萨马斯特先生您在下层界的事业之兴盛,实在是有目共睹。我丝毫不怀疑您能够冲破种种阻力,在这片邪恶污秽的世界中大展身手,闯出属于自己的新纪元…”

  在扯上正题之前,他照例说了几句恭维话作为铺垫,然后便是话锋一转,“然而,我们竖琴手同盟的势力范围,毕竟始终都局限在主物质位面,更确切地说,基本上就是在费伦大陆中西部这一块。这片土地是我们的故乡,也是我们世世代代为之奋斗的地方,但同时又是渥金女神根基最深厚的所在…而冥河银行团和龙巫教的势力,似乎一时还影响不了那里。”

  艾克林恩有些遗憾地说道,“所以,如果阁下没有办法在费伦大陆击败金教会以及其他对手,或者至少在那里重新建立起足以自保的势力。我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恐怕宁愿暂时放弃理念、解散组织、回乡蛰伏以待时机,也不愿意背井离乡,到深渊或地狱来替您效力的!”

  “从本质上讲,竖琴手同盟仅仅是一个热爱故土的理想主义者俱乐部,并且自诩为费伦大陆的干涉者,无论是过去、现在,或者将来都只能是如此。竖琴手的根就扎在费伦大陆,不以时代或形势的变化为转移。我们可以与其他势力合作,甚至可以成为他们的臣属与仆人,但绝对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家园!”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用双手撑住桌面,目光炯炯地逼视着萨马斯特,“所以,在我作出最终判断之前,希望阁下能够坦白地告诉我,您到底打算采取怎样的策略,战胜如此强势的渥金女神,并且在众神关注的费伦大陆扎下根来?又或者根本没有什么进军费伦的现实计划,只是想在费伦诸神势力薄弱的其余地方寻找几个立足之处?”

  说到这里,艾克林恩垂下了脑袋,学着东瀛人的模样作了一个九十度鞠躬,“虽然这么问很失礼,但毕竟是鄙人职责所在,还请阁下不吝赐教,并且勿要虚言应付。”

  听完对方几乎可以说是狂悖的逼问,萨马斯特脸上的微笑依然没有丝毫改变。

  “咳咳,要说怎样将业务范围拓展到费伦大陆,这方面的战略规划,我自然是有的。至于说如何战胜渥金女神…呵呵,我可从来都没有这种妄想。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战胜神明的,也只有神明本身而已。我自己最多只能击败神明的某个化身,而根本无法取代他们的神职。至于我过去创造的那些龙巫妖,更是连击败神明都做不到…”

  银行团主席掩嘴咳嗽了几声,然后平淡地说道,同时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圣徽,丢到了桌面上,“但是,提亚马特殿下却有可能做到这一切…”

  “您是说五色龙神?她不是早已陨落了吗?”

  “呵呵,年轻人啊,你的联想能力还需要锻炼呐。别忘了,我可是龙巫教之主…”萨马斯特有些夸张地连连摇头,然后神情严肃地朗诵了一句闻名遐迩…或者说臭名召著的教义,“世间万物终将走向毁灭,唯有死亡的巨龙能够统治世界…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他嘿嘿地冷笑着,并且朝艾克林恩促狭地眨了眨眼睛。

  注:真名的概念最早出自埃及神话,在DND中就是法师修炼达到了一定水平之后,再次进阶所必经的一个阶段。具体来说,就是指这个法师触摸到魔网第五层,进入10级或11级的必要条件。

  某个法师一旦有了真名,就相当于有了正式进入魔法世界高层的准入身份证,可以用它来与一些邪魔与强悍生物签定契约,或者用来在某些场合发誓。但这也是生死攸关的机密,一旦被敌人获知…就等着各种各样的诅咒被施加到你头上吧!

  “…在费伦大陆的商业圈,渥金女神的教会已经苦心经营了上千年之久,其势力根深蒂固,绝对不是冥河银行团这种新势力可以轻易挑战的,哪怕再加上龙巫教也远远不够。而在绍朗帝国,嗯,准确地说,是翔龙帝国,赵公明元帅也有着差不多程度的影响力。虽然他的教会组织远不如渥金那么严密与强盛,但我同样不打算直接在商业领域和这个家伙较量,那只会给渥金女神的远东攻略作嫁衣而已…”

  站在覆盖着整面墙壁的巨幅世界地图旁边,萨马斯特从手指尖不断射出一道道不同颜色的光束,神态随意地指指划划,口若悬河地讲解起了他的全盘战略规划。同时,也满意地看到艾克林恩的眼睛越瞪越大。

  “喂喂,别那么惊讶地看着我啊,财富可没有国界,而同行总是冤家。再说了,你应该不会不知道,那个女财迷可是整天都在叫嚣着什么‘以金之名,一切贸易、金钱、财富尽归我管!’东方卡拉图大陆的人口与财富,恐怕比费伦还要多上一些。在过去的年代里,东西方之间交通困难,技术条件不允许。现在航海事业发达了,费伦诸国的大型帆船在大洋上来来往往,从来不会嫌弃财富太多的渥金教会,又怎么可能会放过那个盛产丝绸与香料的富饶之地呢?”

  望着地图上那个辽阔的远东帝国,老人叹息着说道,同时微微摇晃着脑袋,耸了耸肩膀,“说实在的,现在的费伦诸神,有哪一个不是在拼命向海外拓展教会势力?似乎就只有你们竖琴手的乡土观念实在太重,硬是赖在老地方不挪窝…这种不求上进的落后思想,可是会把你们给害惨的——已经逝去的旧日辉煌,对当前来说代表不了任何东西!”

  “呵呵,我一直都还以为渥金教会那句话只是随便说说的…”

  艾克林恩伸手搔搔头发,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对萨马斯特的规劝作出任何解释,但在他的心中,却依旧回荡着止不住的震撼——作为见闻广博的高阶竖琴手,艾克林恩非常清楚,那位总是全身金光闪闪的“商贾之友”女士,在耐色瑞尔、塞尔、哈鲁阿等一系列当代著名国家之中有着怎样可怕的势力。

  尽管在路边社小报的狗仔队笔下,那些挥斥政坛、驰骋沙场的大人物几乎就像在澡堂子里一样透明,你可以轻易地收集到从这些家伙的中学女友到最新情人的全部资料,但很少有人注意到,联系在他们背后的那条名为“债务”或“献金”的无形锁链——平时,这条锁链通常总是松弛的,但万一到了某些关键时刻,它却可以起到相当不错的效果…

  并不是没有某些能人挣脱过这种锁链,或者根本从来就没有被绑上过。事实上,这样的家伙颇为不少,但他们也无从切断金钱与政治的链接。有办法抑制住金教会的嚣张气焰,将倾斜的天平稍微拨正一些,就已经是极大的成功了。

  假如想要反过来用政权压倒这一老牌商业金融联合组织,基本上得有至少半打强势神明在背后支撑,才有那么几分实现的可能。

  除了精灵王国用几乎是最野蛮和最暴虐的方式,彻底拔掉了渥金教会存在的基础——商业流通,代之以问题百出、效率低下并且浪费严重的“生产生活物资全面调配计划”,这才斩断了渥金教会伸向自己国土的魔手…但随着这个国家的分裂和内乱,渥金教会的牧师们又一次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以慷慨的军费资助为诱饵,如水银般无声无息地渗入了这片战乱之地的每一个角落。

  如果连卡拉图地金融业也被她控制…想到这里。艾克林恩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仿佛看见了又一个众神之王地诞生。虽然在实权上比之前地那位还要差上好大一截。

  “…费伦是世界金融流通地中心。而翔龙帝国则是积累着数十个世纪财富地宝库。但无论是在费伦挑战渥金女神。还是在翔龙帝国挑战赵公明元帅。都是风险极大地一锤子买卖。以我现有地实力。成功率恐怕不会超过两成…但是。无论这两位前辈是多么地强悍。他们都有一个共同地致命弱点。艾克林恩。你知道吗?”

  年轻地书记官翻着白眼摇了摇头。同时在肚子里暗暗腹诽:废话。要是我什么事情都清楚。还用得着听你这糟老头喋喋不休地瞎唠叨吗?

“在我们地世界。货币都要用金银铸造。即使发行纸币。也得  地贵金属做担保。否则就只是一堆废纸而已。偏偏T(大陆还是在翔龙帝国。金银矿藏地数量都很有限。哪怕是仅有地一些矿脉。在经历了无数个世纪地开采之后。也已经濒临枯竭了。”

  萨马斯特兴奋地在地图上拍了两下。“而目前全世界最大地两个贵金属产地:金贱如铁地马兹卡大陆。以及号称金银岛地远东岛国库扎克拉。偏偏都处在渥金女神和赵公明元帅地势力范围之外。甚至还是敌对关系——统治着大半个马兹卡大陆地精灵王国。差不多始终都在和整个费伦大陆开战;至于翔龙帝国和东瀛人之间地深仇大恨。更是可以向上追溯到千年之前近江大战…”

  或许是过于兴奋的关系,萨马斯特先是笑了几声,接着却又被一阵更加猛烈的咳嗽打断。这让他的整个身体几乎都佝偻了起来,差点摔倒在地面上。萨马斯特赶紧伸手扶住墙壁,另一手不住地拍打着胸口。

  又过了半响,总算是勉强缓过一口气,这才断断续续地恢复了讲述。

  “咳咳…因此,冥河银行团完全没有必要跑到敌人的主场以卵击石,而是可以先从这些外围地区开始争夺,在前哨战中一步步地削弱对手。最终…咳咳…等到他们的实力开始衰竭之后…再正式进军费伦大陆…”

  “但这种政治上的对立,并不妨碍他们从敌人手中获得流通所必需的贵金属。”

  艾克林恩忍不住反驳道,“无论精灵王国从马兹卡大陆的矿井中开凿出再多的东西,永聚岛上贫乏薄弱的制造业都无法将它们吸收。这些金银最终还是会像打在屋顶上的暴雨一样,迅速地沿着一条条走私路线滚落出来,流淌进渥金教会的金库里,不作任何停顿。而库扎克拉的情况也相差无几,哪怕他们的幕府将军颁布了锁国令,照样堵塞不住金银外流…您难道就能捏住这两条钱袋子吗?”

  “的确,那种事情没什么人能做得到,但这至少给我们提供了从中插手的空间。”

  此刻的萨马斯特已经从哮喘中平息下来,满脸微笑着回答道,“鉴于当前的局势,我决定选择马兹卡大陆作为正式进军物质界的第一个目标,先掐掉渥金教会的主要贵金属来源。当然,为了成功实现这一目标,我还需要获得更多的盟友…欧凯将军,您可以出来了,接下来的议程还需要您来发言呢!”

  艾克林恩愕然回头,便看到会议室内的屏风后面突然转出来了一个大家伙。

  那是一只深渊中最强大的巴洛炎魔,但皮肤并非常见的火红色,而是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巨大的翅膀耷拉下来,仿佛斗篷一般包裹着身体;至于手里握着的玩意,也并非是火焰缭绕的巨型战斧,而仅仅是一只黑色公文包…不得不说,这等场景实在是非常诡异。

  “阿嚏!”刚走上没几步,巴洛炎魔便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抱歉,我刚刚从奥喀斯殿下的冰山墓穴过来,似乎被冻得有点感冒了。”

  他来到萨马斯特跟前,右手握拳拍打左胸,身体微微前倾,行了一礼。在他弯腰的时候,胸甲上雕刻着的一个山羊头标志赫然入目——那是亡灵君王奥喀斯给信徒留下的标记。

  这还不算最出奇,更加古怪的是,他的红色披风上还绣着许多缀有紫色外环的黑色圆盘——这是夜女士莎尔的圣徽——恶魔什么时候也信神了?即便是一个邪神?

  可怜的书记官一时间大脑死机,像根木头似的戳在那里一动不动。而名叫欧凯的巴洛炎魔也没怎么在意这个年轻人,只是一门心思地望着冥河银行团主席大人,态度无比谦卑。

  “尊敬的萨马斯特先生,我为您带来了亡灵君王和夜女士的问候…”

  欧凯将军的通用语听起来相当流利,只是似乎充满了一股浓浓的疲惫和愁苦的味道,仿佛某个上班族被强制连续加班了一个月,还没给发任何加班费似的,再配合上他那冻得发青打颤的身子,以及眼眶上的黑眼圈…艾克林恩都忍不住替他担忧起来,恶魔该不会也有过劳死吧!

  这时候,会议室的大门又一次被打开,睡饱了的尤格罗斯魔理事们一个个鱼贯而入。书记官叹了一口气,又坐回自己的写字台后面,将鹅毛笔尖蘸进了墨水瓶里。

  新一轮冗长的会议开始了。(

  伴随着房门的轻轻合拢,萨马斯特轻轻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回自己最喜欢的红木躺椅上,抬头怔怔地望着天花板,眼神中略微带着几丝惆怅。

  冥河银行团在DR1992年度的第二次圆桌会议,终于结束了。

  衣冠楚楚的尤格罗斯魔理事们带上了最新决议,纷纷告辞离去,连一刻钟也不愿意多耽搁。就在会议进行的这段时间里,银行团各个部门恐怕已经积累下了很多很多的事务,需要这些总裁们尽快回去处理。

  那个前来银行团“实习观摩”了大半年的竖琴手法师,现在已经走了。

  经过了刚才的一席长谈之后,小家伙明显已经有些心动,但还是没能作出最后的决定。为了展示出更有说服力的证据,以便于拉拢到尽可能多的竖琴手,自己冒着风险开了一封介绍信,打发他到无尽荒野(EndlessWaste)的图坎部落联盟那里去了。这既能让他亲眼见识一下龙巫教的现况,增强说服力。也免得他那些眼高于顶的同僚们太不识时务,开出什么过分的条件。要是惹火了生性高傲的帖木尔可汗,整个事情可就难办了。龙巫教在无尽荒野中的影响力,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稳固…

  那个前来汇报马兹卡大陆作战计划的恶魔将军,现在也已经走了。

  长着六个指头的乌黯主君格拉兹特,还是像过去那样雄心勃勃。

  他始终沉迷于无边的狂妄野心之中,从来认识不到自己地极限。即便他曾经愚蠢地被一名凡人女巫欺骗囚禁,现在更是把他的国度折腾到大厦将倾,也依然没有任何改变。幸运的是,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被这个貌似精明的笨蛋所迷惑。否则,要是选错了深渊中的合作对象,冥河银行团的势力拓展未必能有现在这么顺利——不怕敌人猛如虎,就怕盟友蠢如猪啊!

  而貌似愚蠢的死胖子奥喀斯,这次的策略也还是像往常一样,粗糙、简陋、混乱而又实用,看上去成功率应该不低。不过,他的那个使者还真是有趣…嘿嘿,想不到这位传说中有着“推倒女神”伟大理想的欧凯将军,居然也跳槽到了奥喀斯那边,并且还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勾搭上了夜女士莎尔的教会——莫非他已经把目标放到了莎尔身上?嗯哼,如果确实是这样的话,这家伙的牙口未免也太好了一些…

  萨马斯特忍不住咧嘴笑了笑,但随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呛得他整个上半身都趴到了桌上,几乎连气都要喘不过来。哪怕咳嗽已经停止了很长时间,他的身体依旧在虚弱地颤抖。那一对破烂不堪的肺脏,似乎要将老人体内所有的血液都挤压出来,连同风中残烛般生命一起逼出体外。

  事实上。作为躯体早已死亡地巫妖。一切疾病对他来说都应该已经毫无意义了。但就像肥巫妖奥沃那不合常理地旺盛一样。萨马斯特这一身貌似顽固地疾病。也完全是凡人时代残留下来地心理作用。并且已经和那两段由爱生恨地畸恋一起。被深深地烙在了他地灵魂之中。即便时隔千年。依然难以磨灭——当然。也让他这个本应是阴沉森冷地邪恶巫妖。更多了几分趣味盎然地灵动气息。而非像普通地亡灵生物那样乏味无趣。

  等到此番行动过后。精灵王国和渥金教会恐怕都要伤筋动骨了…

  萨马斯特一边继续掩嘴咳嗽。一边得意地想着。持续多年地稳定金银流入一旦中断。费伦大陆原本就已经在战争中濒临崩溃地商业贸易。势必会进一步雪上加霜。刚刚有所平息地战乱。很可能也会再度加剧…嗯。精灵诸神。还有那位金灿灿地女士。想来肯定要恨死自己了——如果他们有能力查出幕后黑手地话。

  接下来。还要继续往这些对手地伤口上撒盐。促使耐色瑞尔帝国由武装对峙转入真正地内战。同时。对于精灵王国内部已经在熊熊燃烧地战火。却应当设法加以暂时抑制…这既是出于势力平衡地考虑。避免费伦大陆这个托瑞尔世界经济中枢出现一家独大地局面;也是为了防止战乱和杀戮无节制地蔓延肆虐。将费伦大陆彻底拖进秩序完全崩溃地黑暗时代。

  从本质上讲。投机商们都是那种惟恐天下不乱。又生怕天下大乱地家伙。他们既乐衷于在世界各个角落挑起纷飞地战火。通过军需生产。军费借贷。战利品变现和赔款抵押等环节牟取暴利。又时刻担忧着那些掌握最高暴力地将军们有一天会掉转矛头。直接将刀刃砍到自己地脖子上:这天底下还有什么行当。能够比抢银行更容易发家致富地吗?

事实上。在物质界。确实有很多冒冒失失投资战争地倒霉银行家。就是在资助方赖帐和敌对者洗劫破产地双重打击下。先后破产倒闭了。只有势力强悍、报复可畏地渥金教会。才有胆量玩这种非大赚即大赔地心跳游戏——为此。渥金女神不得不硬  反复下凡,亲自出手惩戒那些赖帐者和劫财强徒,先)F死了大约二十个国王、十个议长或总统、上百个大小军阀,还有战神坦帕斯的两位选民,还和某些的神明狠狠打了几仗。即便如此,渥金教会还是有许多坏帐收不回来,特别是被连年滥发的耐色瑞尔国债,其数额尤为恐怖…

  萨马斯特主席还依稀记得,在他所探索过的那个奇妙位面中,那些最强大的顶级银行家们为了保护财产不被军队掠夺,普遍将金库设置在某个山峦起伏的永久中立国…但是,这种做法在托瑞尔世界一点也不保险。如果那些利欲熏心的军人们真能做到不顾一切的话,所谓的“永久中立”也只是一纸空文而已。

  更别说在觊觎着银行团财富的暴徒之中,很可能还会有恶魔、魔鬼,甚至神明之类非常识的存在…

  所以,在托瑞尔世界,从来都不存在什么永久中立国的说法。不过,如果不嫌搬运手续繁琐麻烦的话,倒也并非找不到更好的选择…

  萨马斯特的身子略微一歪,在躺椅上将脑袋转了个角度,正对着那一排敝开着的落地窗。灰暗迷蒙的光线从窗框中投射进来,也将外面的喧闹街景展现在他眼前。

  这是一座杂乱无章的城市。

  地面上垃圾成堆,墙壁上随处可见画符般的涂鸦。无数个烟源源不断地冒着浓烟,让空气中永远弥漫着一层灰蒙蒙的油腻雾气。

  明显缺乏规划的街道两侧,散落着一座座风格迥异的建筑物。其中不乏金碧辉煌的豪华府邸,但更多的则是一些明显看上去对不起“房屋”这个名称的破败废墟。这些破房子外型大多稀奇古怪,摇摇欲坠,建筑材料更是从树皮到骨头应有尽有,这些东西被乱糟糟地勉强拼凑在一起,让人觉得随时都有可能倒塌。幸好,在那些肮脏残破的墙壁、灯柱和牌上,到处都爬满了黑色藤蔓,枝叶间遍布着尖刃倒刺,在有效防范了小偷爬墙之余,好像也有那么一点儿联接加固的作用。

  在阴冷的微光下,喧闹的店铺和摊贩之间,充斥着多元宇宙中的几乎所有种族——尖耳朵的俊美精灵、醉醺醺的大胡子矮人、膀大腰圆的兽人、章鱼头的灵吸怪、吐着信子的蜥蜴人和蛇人、只剩骨头架子的巫妖、连散个步都能引发地震的巨龙…甚至偶尔还有头顶金环的白翅膀天使与长着蝙蝠翅膀的黑皮肤邪魔出没。当然,更多的则是无处不在的人类,以及一大堆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混血异种。

  成百上千种奇妙的语言在市场上吵吵嚷嚷,哪怕是外交之神都会听得当场精神崩溃。因此,买主和卖主之间往往只能靠手势比划,出错更是家常便饭,但却几乎看不到有什么暴力冲突发生。哪怕是正义的天使迎面遇上了恶魔,也只会眨眨眼睛,权当不知。

  最令人称奇的是,如果你抬头往上望去,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天空,而是一座座层层叠叠的倒立建筑物。以萨马斯特的视角,他甚至能看到某个巨大的人工湖就悬在自家头顶,但却连一滴湖水也没有流淌下来,更不会倾泻到房顶和街上。

  因为这座城市并不是平面的,而是建造一个巨大的圆环里。飘浮在多元宇宙的最高峰上。所有的建筑物都被盖在圆环内侧,头尾相接,无限转动。所以,当你抬头望天的时候,看到的不过是城市的另外一侧罢了。

  在这座圆环城市里,完全不存在什么所谓的常识,任何怪事随时都可能发生。惟独只有战争,这种几乎在任何位面都泛滥成灾的东西,到了这里却绝对不可能存在。

  因为,有强大无比的痛苦女士在这里辛勤工作,维持着它的永久和平。

  而这座奇迹之城的名字,就是…

  “印记城…万门之城…一个连接多元宇宙的枢纽,一个囚禁所有生灵的笼子,一个绝对中立的港湾,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一个无限高峰上的花环,…伟大、壮丽、和平的…永远在痛苦女士统治之下的印记城!”

  萨马斯特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注视着对面广场上的彩色浮雕——那位漂浮在空中,身披褐色长袍,平静的脸庞环绕在刀锋之间的冷漠女性——喃喃地说道。他的嗓音就像是从干涸谷底刮起的沙暴,沙哑漏风,却又仿佛咏叹调一般,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韵味。

  “祝福您,可敬的痛苦女士!感谢您让我的金库永远免遭暴徒攻击!”

  他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但接着又照例被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断。

  正当印记城依旧享受着亘古不变的和平之时,又一场天翻地覆的暴风雨,已经在物质界的马兹卡大陆酝酿成形。

  当然,在这场新的暴风雨之中,也绝对少不了某只倒霉的异世小蝴蝶在苦苦挣扎。

  在这个战乱动荡的时代,无数强能人都在描绘着心中的宏伟蓝图,认为自己终将成为历史舞台的主角,整个世界都会以他们为中心而旋转。

  于是,野心与野心相撞击,意志与意志相较量,谋略与谋略相冲突,摩擦出一串串耀眼的火花…最终导出若干让人哭笑不得的结果。

  尽管这些强中的每个一人都自负无比,觉得世间万物尽在掌握之中。但是一旦事到临头,却总会愕然现,一切计划到了执行的时候就一定会被实际变化搅得支离破碎惊讶,继续哀叹。

  就这样,按照或脱离了无数人制定的计划,作为争夺整个世界的前哨战,精灵军和印加人的又一轮激烈较量就此展开,并且被掺杂进了数不清的黑手。

  当然,目前已经开始的,最多只能算是前哨战的前哨战而已。

  橘红色的夕阳渐渐西沉,绯中带紫的火烧云映红了湖面。

  伴随着水鸟的鸣叫声,一层层波涛翻腾着白沫,朝着沙滩缓缓逼近,温柔地拍打礁石,冲刷着堤岸。远方的巍巍雪山倒映在湖中,山腰间浮动着迷蒙的白云。云雾之上的冰川仿佛钻石般晶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月亮湖西岸的狭长平原上,到处都是广袤无边的草场。夏日傍晚的和风拂过这片绿色的海洋,在没过膝盖的野草中荡起柔和的波浪。碧绿的湖水继续向西涌动,流进了波澜不兴的麻麻里河,并且将要一直奔向遥远的热带海洋。在下游百余里外的库斯科城大峡谷中,它就会变成急的滔滔激流。但是在这里,河水依然静谧平缓,仿佛一条色彩绚丽的飘带,绕过草原、树林和山丘,一直飘向不远处的昌昌城——精灵军此次入侵的进攻终止线。

  晚霞之下,几个身穿草绿色军装的半精灵哨兵,正东歪西倒地躺在简陋的棚子里,望着眼前一成不变的单调景色,无精打采地打起了哈欠。对他们来说,又一个无聊的日子结束了,而下一个日子只会同样无聊…如果不是更加无聊的话。

  虽然在回师造反一事上。克鲁泽元帅近日地举动差不多已经是昭然欲揭。根本就没有进一步深入高原。和印加人继续纠缠死战地意思。但出于谨慎起见。同时也是为了堵截敌军渗透东进地道路。防止他们进一步支援平原地区地游击队。元帅大人还是在进攻终止线附近修筑了一系列边境哨所。然后又像洒胡椒面一样。零零散散地布置了一千多名士兵。

  这点兵力部署在如此漫长地边防线上。平均每个哨所摊不上十个人。更没有火炮和魔法师。充其量也就是能起到一点预警地作用。连阻截游击队甚至走私商贩进出都完全没有可能。而且。克鲁泽元帅出于排斥异己地考虑。调过去地还尽是些不怎么可靠地鸡肋部队。根据军中流传地小道消息。等到造反大军向东回师之后。这些倒霉鬼多半会被丢下来断后。任其自生自灭…这等境况之下。边防哨兵们地士气之低落。可想而知。

  于是。从调动驻防于此地第一天起。他们地军纪就开始急剧颓废。从迟到早退渐渐展到了彻底旷工。短短两周后便已经糟糕得可以上军事法庭了。而补给水平地恶化速度。甚至比军纪地崩溃还要快上一些:军饷和津贴拖欠了差不多半年。弹药还得自己掏腰包贿赂军需官才能搞到手;烟草、酒类、罐头、糖果之类“奢侈品”配给。从来都不曾在他们地手中出现过;土豆没有一块不芽地。只能埋到地里耐心等待下一季地收获;军用面包硬得像石头。需要用斧头才能劈开。而且在数量上总是短缺了许多;至于申请让随军妓女到哨所来慰劳地报告。更是每一份都被直接驳回。并且往往还会加上一通训斥。

  不过。和山区中那些时刻处于土著人枪口威胁下地同难袍泽相比。麻麻里河口地这个哨所至少还要安全一些。但也更加无聊。绝望颓废地哨兵们每时每刻都在骂娘。他们自称宁可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意在这种难耐地寂寞中继续煎熬。遗憾地是。除了一点完全不能果腹地变质军粮之外。他们找不到任何东西来诉说自己心中地痛苦。倒是整天腹泻得不亦乐乎。

  这里名义上算是最前线。实际上却是荒凉得一无所有。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河口地西面是浩瀚无边地月亮湖。图卢斯元帅地内河舰队正在那里耀武扬威。将印加人地小筏子吓得不敢下水;北面是隔河相望地金牛部落。他们早已在库斯科城陷落地第一时间向精灵军投诚。并且尚未现自己被无情抛弃地悲哀事实;南面地平原被延伸进湖水地悬崖绝壁所隔离。向东面渗透地游击队更乐意走山路。从来不屑于光顾这种偏僻地方;西面不远地地方。倒是有一座规模颇为不小地昌昌城。但哨兵们宁愿到野外找地方露宿。也不愿意在城里呆上哪怕一个小时。住在那地方是绝对要做噩梦地…

前线军中地暗流涌动。他们这些底层士兵也略有耳闻。但基本上都是抱着一种破罐子破  态。那个只知道贪污军需和剥人皮的变态老元帅,;T反吧。那位将他们赶到这鬼地方来送死的女王陛下,该下台就下台吧。反正他们都已经是被命运和上司共同抛弃了的一群人,爹不疼娘不爱的,处境已经是绝望得不能再绝望。什么忠诚荣誉对他们来说都是狗屁,只有如何想办法活下去,才是唯一正经的事。

  望着渐渐坠落的夕阳,一名哨兵揉着惺忪的睡眼,摸着瘪瘪的肚子,满心不情愿地站了起来,打算去找找看还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一阵阵凉爽的晚风迎面扑来,夹杂着青草和野花的香气,但他却更希望闻到酒精、烟草和女人脂粉的刺激性味道。遗憾的是,这些东西和他的距离都非常非常的遥远,远到他不晓得自己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次品尝的程度。

  面包好几天没送来了,剩下的还不够喂老鼠,而芽的土豆也实在吃不得。早上从湖里钓来的鱼还剩一条,掺点野菜进去应该可以勉强凑出一锅鱼汤…哨兵翻检着哨所中那点儿可怜的库存,昏昏沉沉地思索着。突然间,他蓦地感觉到背后一阵凉,某种阴冷的寒意顺着头皮一直窜到尾椎,使得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差点儿一屁股瘫倒在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自己睡相太差,以致于着凉感冒了?哨兵纳闷地揉了揉鼻子,然后又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噪音。他转过身去,抬头望向暮色笼罩下的湖面,随即便愣住了,连锅子和菜刀砸到脚面也没有察觉到。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吵醒了其余几名士兵,这些家伙蓬头垢面地从窝棚中钻出来,第一眼就现他们的同僚正目瞪口呆地望着远方湖面,仿佛着了魔一般。与此同时,一阵更加清晰的隆隆炮声从湖上传来,促使他们也顺着同僚的目光扭头望去,随即同样变得呆若木鸡。

  一艘外表五彩斑斓、体型更是超出他们想象能力的超级巨舰,正从太阳落下的方向跃出水平线,朝着他们这边急速飞驰而来,桅杆顶上悬挂着耐色瑞尔帝国的六芒星国旗船身的阴影之中,陆续有舰炮轰击的火光在闪耀。在这艘战舰的上空,还有一大一小两条巨龙盘旋飞舞,时不时俯冲下来,低沉地咆哮上几声。即便距离尚远,哨兵们还是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股令人战栗的龙威。

  巨舰前方的水面上,三艘挂着精灵绿叶旗的双桅快船扯足了满帆,冒着倾覆的危险以最高速度走着“Z”字形航路,拼命想要逃离致命的炮火,但依旧是徒劳一场——那艘巨舰虽然体型庞大,速度却丝毫不见迟缓,甚至远在逃跑的双桅快船之上,以至于还有心思绕着这几条双桅船兜起了,仿佛戏弄耗子的猫咪一般。

  不过,这艘花皮巨舰固然声势骇人,炮术却实在不怎么样。一排排炮弹震天般地响了足足一刻钟,连近失弹水柱都将之浪沉的三艘20:级双桅快船,居然还剩两艘浮在水面上。唯一的那艘战果,也是转舵不及,一头撞上对方船头而被碾碎的…当然,无论敌舰炮手的素质如何低劣,这支精灵舰队的覆灭已经是注定了的——其中一条巨龙已经飞临河口上空,彻底堵塞了他们的唯一归路。

  没等哨兵们对海军同僚的不幸命运出任何感叹,一串细碎的沙沙声忽然从他们身边传来。下一刻,他们就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睁圆了眼睛——不知什么时候,草丛中冒出了近百名身手矫健的黑暗精灵女战士,正呈现半包围的态势,向这个可怜的小哨所一步步逼来!

  和他们往日常见的那些衣衫褴褛、武器破烂的游击队不同,这些黑暗精灵全都身穿一色的新式迷彩服,手里端着斥候们最喜欢用的连十字弩,弩机大张,淬过剧毒的箭头泛着幽幽蓝光。大概是出于对哨兵的轻视,他们没有先制人,而是故意显露出身形,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嘲弄表情,慢吞吞地围了上来。

  望着这些一步步逼近的死亡威胁,几名哨兵勉强按捺住心头的恐惧,回头瞟了一眼还挂在窝棚中的火枪,以及更远处那个已经被敌人控制的简易烽火台,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便作出了决定。

  于是,在黑暗精灵们颇为诧异的目光中,哨兵小队长将剧烈颤抖着的左手伸进怀中,掏出一条早已准备好的白布,高高地举了起来。白布在暮色下的柔风中微微舞动,分外地显眼夺目。

  “投降!”

  队长用他唯一懂得的耐色瑞尔语词汇叫喊着,身体还在仿佛筛糠般地抖个不停。

  回答他的是一阵哄笑声。

  DR1992年326日,修复一新的祥瑞号自蒂华纳科城起锚出航,并且运载着全部三万名印加禁卫军,顺利进抵麻麻里河口的昌昌城,还在途中歼灭了精灵军布置在月亮湖中的全部五艘轻型战舰——反攻库斯科城的前哨战…的前哨战,就此以胜利告终。

  但无论是菲里还是特库姆塞,甚至还有深渊中的格拉兹特,都未曾想到过,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怎样可怕的敌人。(

  “这真是…太残忍了。”

  望着昌昌城内的惨象,巨熊军团的大小官佐们人人无不骇然失色。一个个站在那里愣了片刻之后,才先后回过神来,缓缓地唏嘘感叹。其中几个心理素质特别薄弱的家伙,甚至已经忍不住开始偻起身体,朝着地面大吐特吐。

  大凡兵祸所过之地,景象总是凋零万分。巨熊军团虽然称不上刀头舔血的沙场悍卒,但也不至于连这点见识都没有,毕竟,他们的家乡就曾经在精灵舰队的炮击和封锁之下,陷入了长久的萧条和荒废。然而,在昌昌城的所见所闻,还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力。

  本次反攻之初的战事,基本上可以说是一帆风顺。

  由于可以通过折叠空间魔法来存放除了活人以外的一切辎重,三万名印加禁卫军只用了一个航次就运载完毕——代价就是船舱中的拥挤程度,简直比上下班时刻的地铁车厢还要厉害,甚至女厕所里都塞满了胡子拉渣的大兵。为了节省出更多的空间来塞人,小银龙雪风和老黑龙福尔摩斯都不得不辛苦自己的翅膀,在空中跟着船飞了整整一天。

  祥瑞号上的任何空间都挤满了人,挤得连身子都挪不动,闷热得像极了蒸汽锅炉。一路上不时有人中暑昏迷,无力地瘫软在同僚的肩膀上。即便将通风管的功率调到了极限,也吹不掉熏人欲呕的汗臭味。至于类似“公车痴汉”的各种骚扰猥袭事件,更是层出不穷。受害者自然是以女性为主,但也并不是没有男性——别忘了,船上还常驻着菊水特攻队的那几百号基佬呢!

  幸好,这种背贴背的日子仅仅需要维持一天而已,否则的话,菲里就得考虑是不是该给部下制作一批贞操带,而巨熊军团那些吊儿郎当的娇气士兵甚至有可能就要集体哗变了。

  与恶劣的生活环境相比,歼灭精灵军的小舰队简直轻松得像是一场游戏。

  两位大奥术师用预言魔法寻找到敌舰的大概方向,再派遣两条巨龙飞过去精确定位。凭借祥瑞号三十节以上的超高航速,那些在顺风满帆顶多能有十到十二节速度的所谓“快船”,根本就没有可能跑得掉。而那些三磅五磅的轻型小炮弹,砸在祥瑞号的龙皮外壳上,基本上跟拿牙签戳牛皮没什么区别。至于分头突围的打算嘛…从雪风小姐嘴里吐出的冰寒龙息,会非常“温柔”地把它们劝回一起,安安心心地做好身为靶子的本职工作。

  事实上,如果不是出于实战训练的考虑,完全可以让两位大奥术师骑上巨龙,自己过去把那五条小破船搞定。但比较令人头痛的是,祥瑞号随舰炮兵的炮术水平,依旧像时光神殿会战的时候一样糟糕,而且由于这一个多月来改行为修理工的缘故,操炮技术似乎又继续退化了不少。

  即使菲里咬着牙不惜成本地让他们放了足足四十多轮炮火齐射。五艘双桅快船之中。也只有两艘是被炮弹击毁地。至于另外三艘。其中一艘是直接撞上了祥瑞号地高大船身。另一艘是操纵不当而自行倾覆。最后一艘双桅快船地生命力。简直像蟑螂一样顽强。居然一直窜到了河口附近。但也随即在雪风小姐地龙嘴和利爪下化作了碎片。

  无论作战过程是如何地洋相百出。歼灭敌方水上武装地行动总算是以全胜而告终了。唯一令人感到遗憾地是。原本一直在月亮湖亲自指挥作战地图卢斯海军元帅。前不久突然带着坐舰独自离去。顺流而下。离开了战区。因此祥瑞号这次并没有逮着什么有价值地俘虏。根据菲里地猜测。这家伙应该是察觉到了前线大军地异动。却又实在无力回天。这才选择了自行脱身。暂时逃离这个即将爆发地恐怖旋涡。

  在陆地上地作战行动。甚至比水上地还要更加轻松。在菲里地命令下。两百多名装备精良地女黑暗精灵斥候们。仿佛逃避毒气般飞也似地跳下船。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地轻微代价。顺利清除掉了河口四周地全部十六个哨所。期间未发一枪一弹。一百余名哨兵尽数束手就擒。没有来得及点起一缕烽火信号。更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即时传递信息地魔法装备——事实上。这些哨兵状态潦倒得和乞丐差不多。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拥有昂贵传讯水晶球地样子。

  由于抵达河口地时候天色已晚。为了防止搁浅。祥瑞号在湖畔又停泊了一夜。随即于次日清晨起锚驶入河道。计划利用昌昌城地码头设施卸货上岸。修筑前进兵站…然后。全军上下从出发以来就一直保持着地良好心情。便仿佛清晨草叶上地露水一般。在阳光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作为拱卫首都库斯地重要卫城。昌昌城虽然不如蒂华纳科城那样占地方圆十余里。人烟稠密。充满了金字塔和宏伟庙宇。但是论防御能力和坚固程度。却远在蒂华纳科城之上。三个月之前。特库姆塞在被迫放弃首都回援时光神殿地时候。曾经在这里留下了大约半个军团地兵力。企图他们能够以此为基础。等待时机徐图恢复。但是。这支留守部队明显辜负了他地期望。特库姆塞  还没有赶到时光神殿。昌昌城在后脚就已经陷落了。

  时隔三个月后,高山之王的黑鹰军旗终于又飘扬在了这座要塞城市的上空。然而,迎接这些“解放者”的不是鲜花和飞吻,而是一幅空前惨烈的炼狱画卷。

  站在空荡荡的码头上,向城里望去,高大的城墙已经被破坏得七零八落,砖石和混凝土预制件扔了一地,暴露出里面的土坯。壕沟早已被填平,几个炮塔也化作了废墟,一群群乌鸦在天上盘旋,间或发出几声不祥的凄厉鸣叫,让人们不由得在心中阵阵抽紧。

  由于攻城时的炮击,:没几步路,一股浓烈的腐臭味顿时扑面而来,熏得印加禁卫军那些百战老兵都皱起了眉头,而巨熊军团的半吊子们更是接二连三地开始了呕吐。

  在长官的逼迫下,士兵们不得不捂着鼻子攀登上土堆,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座不折不扣的死亡之城,到处都是腐烂的尸体,到处是破碎的瓦。房屋被焚烧得只剩焦黑的残墙断壁,全城军民都被杀得精光,每一条街道上都静悄悄的,连条野狗都看不见。除了士兵们的脚步声,整座城市寂静得仿佛仍在深夜中沉眠——当然,是永远地长眠。

  巨熊军团的士兵晃晃悠悠地勉强在这片修罗场中挪动,一个个腿脚发软,眼神恍惚,脸色苍白得可以去扮演吸血鬼。而印加禁卫军的土著士兵则只是无声地向前迈步,神情肃然,惟有眼底流淌着遏止不住的悲愤——任何一支还保持着最起码的道德素养的军队,看见本族之人被异族屠杀,都会很自然地感觉到耻辱和愤怒。而昌昌城原本就是军属的聚居地,被屠杀的市民基本上都和禁卫军士兵沾亲带故。这自然令他们更加义愤填膺,一双双黑色的眼睛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越是靠近市中心,四处倒伏的尸体就越是密集。尽管由于死亡时间已久,大多都已经出蛆,烂得不成样子,还带着被乌鸦啄食过的痕迹。但仍旧可以依稀分辨出死者生前那种痛苦扭曲的表情。相当一部分尸体的嘴巴都仰天大张着,似乎是想要控诉侵略者的暴行。

  在这个战争道德早已败坏的年代,屠杀和劫掠都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但是在屠杀之后仍然不将尸首收敛,而是曝露在外面任其腐烂的,却也依然称得上是惨绝人寰的暴虐行径。亲眼目睹了这等骇人听闻的屠城血证,印加士兵全都红着眼睛,将拳头捏得啪啪响,恨不得立刻杀向战场。将敌人砍个一干二净。就连跟在后面的耐色瑞尔人也受到了感染,不约而同地纷纷摘下头盔,朝死难者低头默哀。

  在这种无限悲凉的肃杀气氛之中,数万大军匆匆将城市搜索了一遍,未能发现任何幸存者。而对那些被俘哨兵的拷问,也没有取得什么有用的情报。他们都是在战斗结束之后才从别处调来的,对昌昌城大屠杀的前因后果同样一无所知。愤恨的印加禁卫军只能将这笔帐笼统地记到了敌人头上,接着准备在战场上把血债连本带利都讨回来。

  于是,因为这种先入为主的主观臆想,以及冲昏头脑的仇恨和恐惧,整支军队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城内的几点异常之处:第一,虽然全城都被杀光烧光抢光,但是仍然有许多死者的随身财物奇怪地未曾被掠走;第二,某些尸体以非常之诡异的姿势搂抱在一起,仿佛正在相互啃啮…

  面对这样的情况,在短暂的商讨之后,联军不得不彻底放弃了进驻城中的打算,改为在远离市区的野外搭建营地,以避免疫病爆发。与此同时,还要设法拨出一部分人手,到城外挖坑埋尸,并且朝敌人腹地进一步派遣出若干斥候,尽量打探到更多的情报。

  以上这一切都是相当繁重的工作,而在工作量和工作难度方面,巨熊军团显然不可能得到太多的照顾。但是,对于时刻身负着数千名部下生死安危的菲里来说,值得他感到头疼的事情,还远不止这么一桩。

  “…该死的,蒂娜岑小姐,你这份东西上面到底写着些什么?”

  菲里将嘴唇凑到军用水壶边上,小小地啜了一口,同时无限郁闷地翻着白眼,扬了扬手中这份不知写在什么皮革上的“敌情报告”,对着人身蛇尾的妖艳美女抱怨道,“怎么连文字符号都会跳舞?”

  “没办法,深渊语的文字就是这副样子。”人面狮中的高级贵族,格拉兹特的选民伊丝哈蒂娜岑耸了耸肩膀,“为了防范情报被截获,我只能选择用最保险的方式书写。”

  结果保险得连自己人都看不懂了…菲里苦恼地抓着头发,对于此次行动中从一开始就四方蔓延的全面混乱,直感到一阵阵头皮发麻。

  “唉…既然如此,那么,就由你来念给我听吧!”他长叹一声,将报告卷轴往回蒂娜岑小姐的手中一塞,作出了最省力的抉择,“凡人想要看懂深渊语,还真是不容易呢。小姐,就请您能者多劳吧。”

  作为终极混乱的实体化表现,在恶魔们所盘踞的无限深渊之中,万事万物都代表着秩序的反面,充斥着狂暴、混乱与无序。哪怕是理论上绝对离不开秩序的语言文字,也不曾例外…最终所展出的主要后果,就是让绝大多数的阅读因此而直接走向精神崩溃。

  根据游历过无限深渊的位面旅行在笔记中描述,恶魔们确实有着自己的文字。这些文字大多用臭的血浆写在各种乱七八糟的霉皮革上,其中又以夙敌魔鬼的皮肤最受欢迎,因为恶魔的手掌上时常会分泌出酸汗,其它的书写材料难以承受长期性的腐蚀。而深渊文字的书写方式更是离奇无比,以至于经常被误认为是装饰厕所的花纹——这是写法比较精致的,以及刚擦过屁股的卫生纸——这是写法相对潦草一些的…

  尽管和恶魔们打交道的历史怎么算也有几千年了,但是主物质位面的学始终无法很完美地破译深渊文字,因为深渊文字的整套体系实在是过于散漫奔放,和深渊的本质一样混乱而邪恶。这种文字的语法规则,永远都处于奇妙的无规则运动之中,无论是时态变化还是主被动格式,都呈现出高度的混沌特性,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将阅读的头脑变成一团糨糊。

  更要命的是,甚至就连每一个名词所代表的意义,都带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比如说,在乌黯主君格拉兹特的阿兹格拉特国度,“奥喀斯”这个词代表着懦夫,“狄魔高根”的意思是鼻涕虫;到了亡灵君王奥喀斯的萨纳托斯死国度,“狄魔高根”的意思没变,而“格拉兹特”则和“”成了同义词;至于狄魔高根的深渊第八十八层盐水沼泽…在他的地盘里,“奥喀斯”和“狄魔高根”都代表着同一个含义:卑微无知的蝼蚁。

  从展和联系的角度来看问题,诸位恶魔领主们在语言学方面的种种创新明,和壬辰倭乱之后的朝鲜人更改本民族语言,将词的音改为“加藤清正”,并且明出特色狗肉火锅的泄方式,实在是有着某种异曲同工之妙。相对来说,日本人的做法就显得有风度多了,他们不但没有将“李舜臣”和某种动物联系起来,还把他的雕像恭敬地请进了联合舰队旗舰神龛,并且在日俄对马海战的前夜对他进行了祈祷供奉,终于成功地一举将俄罗斯帝国打成了没有海军的废柴国家…

  总的来说,此类精神胜利法,基本上无可无不可,多少能起到一点逃避现实的自慰作用。

  但问题在于,地球上只有一个朝鲜半岛,而无限深渊中却有无穷数量的层面…

  再加上无限深渊中的政治权力实在过于分散,无论哪一位深渊领主,都有权利制订和更改语法规则,而他们这些高级恶魔的心思,又永远都像季节交替时的天气那样变幻莫测——例如,格拉兹特可能在前一刻宣布将“奥喀斯”这个词的意思改为臭虫,下一刻又将它改成淤泥…换言之,就是说还得将上述语法的混乱程度再乘上两次无限大!

  这种全面混乱、随时变幻的语言情况,已经够让人崩溃的了,足以干掉任何治学态度过于严谨的语言学家。但乱上添乱的是,为了让各地的恶魔之间可以实现正常交流,格拉兹特殿下殚精竭虑,居然将文字符号直接和深渊意志联网,用写魔法卷轴的方法来写报告,明出一种号称整个深渊都能通用的公文书写格式。遗憾的是,深渊意志固然有能力凌驾于全体恶魔之上,可这玩意本身就是混乱无序的代名词,指望靠它来制订出什么语法标准根本就是做梦…既然语法不可能实现规范化,为了让公文做到整个深渊都能通用,那就只好让文字本身运动起来了…

  于是,当菲里翻开手中这份最新敌情报告的时候,顿时惊讶地现,整篇报告中的任何一个字母,都仿佛深夜俱乐部中刚磕过摇头丸的钢管舞女一般,在略显狭窄的句子中间疯狂地跳跃、踢踏、扭曲,直到让整个语言结构都变得七零八落,在一片眼花缭乱之中彻底走向崩溃…

  在近年来地血战进程中。格拉兹特及其盟友地阵营广泛使用此类公文传递军情。并且因此而成功地捣毁了地狱第一层领主拜尔地若干个情报破译小组——那些可怜地破译专家。全都被活活折腾成了疯子!

  而接收到这种“全深渊通用”公文地恶魔将军们。却从来都不会生类似地悲剧——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们地逻辑思维能力要远远胜过魔鬼们地情报破译专家。而是因为他们压根儿不会去考虑什么翻译和阅读地问题…通常都直接拿去擦屁股了。

  由于暂时还不想去疯人院和伊尔明斯特大贤做伴。菲里仅仅在卷轴上粗粗扫了一眼。就派人叫回了信使小姐。请她代为朗读…结果。他诧异地现。伊丝哈蒂娜岑地脸蛋迅速失去了血色。额头开始渗出汗水。手指微微颤抖。仿佛正在忍受某种惨无人道地酷刑一般…嗯。从某个角度来分析。这种说法也没错就是了…

“唉。正如上校先  才所说地。凡人想要掌握深渊文字地使用。还真是困)t

  半响之后。眼睛已经变成蚊香形状地格拉兹特女选民终于放弃了解读。悻悻地将卷轴丢回给菲里。同时嗔怪地抱怨道。“您怎么就不知道早点派人来找我呢。现在可好。您瞧。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菲里一时间真是无言以对:能把字写到连自己都看不懂的程度,这也真是混乱得够可以了,实在是叫人不能不佩服。

  “不过还算运气,这份报告我在前天才刚刚整理出来,里面的内容我大概都能记得,现在就给您复述一遍…咦,上校先生,您这是怎么了?脸色好难看啊,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我只不过感觉有些头晕罢了”菲里颇为辛苦地抬起脑袋,几乎是呻吟着说道,“在听取蒂娜岑小姐您的汇报之前,可否容我多问上一句,既然你们这些凡人信徒基本上都不懂深渊语,那平时又是怎么和恶魔同僚交流的?”

  “有资格和物质界教会联系的恶魔,个个都会说通用语啊!”妖艳的半蛇美女奇怪地眨了眨眼睛,“要是连一门最基本的外语都不会讲,那还算什么高级恶魔?”

  确实,学好一门外语是多么的重要,在深渊中也是如此,就是不知道恶魔们有没有组织过四六级考试…菲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么公文信函呢?莫非还会附上一份用通用语写的副本?”他举起手中散着臭气的兽皮卷轴,凑到半蛇美女面前摇晃了一下。

  “呵呵,那怎么可能?”伊丝哈蒂娜岑笑了起来,“格拉兹特殿下明出这种书写方式,就是为了在保证交流通畅的前提下做到信息保密。如果还要在正文以外再附加一份明文上去,那么保密的意义不就全泡汤了吗?”

  “…可是,对你们这些信徒来说,公文上的深渊文字连看都看不懂,还需要保什么密呀!”菲里非常纳闷地反问道。

  “嗯哼,放心,不懂深渊语不要紧,我们可以通过世界上最先进、最全面、最快捷、最能显示无序混乱特色,最能代表深渊本质的‘各取所需法’来进行解读,绝对不会出什么小问题的。”半蛇美女摇了摇覆盖着鳞片的蛇尾巴,不无自豪地回答道。

  “各取所需法?”菲里听得一头雾水,“这又是什么意思?”

  “嗯,具体来说,就是你需要某段深渊文字代表着什么意思,它就是什么意思,没有谁能够说你弄错了,因为同样也没有谁能弄明白什么才是对的…根据这个简单易懂的万用套路,就连文盲也能轻易读出深渊文…”

  嗯,明白了,这确实是充满了混乱邪恶的深渊特色。简单来说,就是一切全凭阁下自行想象,小问题是绝对不会出现的,因为一出现就是恐怖至极的超级大问题…

  菲里用大拇指搓揉着青筋直跳的太阳穴,感觉自己已经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消失了,“唉,小姐,您不用再解释下去了,这越是刨根究底,我这心里就越是感觉瓦凉瓦凉的…还是先说说敌情吧,希望您的情报千万不要也是用‘各取所需法’创造出来的…”

  与那些能够轻易将人刺激出高血压和心脏病的深渊文字相比,报告书上所记录的最新敌情,就显得有些平凡无奇了:精灵军总司令克鲁泽元帅初步完成了嫡系部队的整编,并且将两万多名政治立场倾向于王室的不稳定分子缴械圈禁;十几万土著附庸伪军在前线大乱中逃跑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则表示愿意追随元帅大人的“义旗”,倒戈讨伐“暴君”;精灵女王即将率舰队赶到的消息已经传开,尚未准备就绪的叛乱集团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但仍然硬着头皮仓促部署了迎击方案;一部分刚刚汇聚到反旗下的墙头草部队,闻讯又开始了左右摇摆,很可能会在女王驾临之时起兵反正…

  从总体上看,精灵军的种种举动,都和在断域镇会议中预先推测的情况相差不大。换句新闻言人惯用的口头禅,就是“一切尚在掌握中”。

  听着以上这些早在预料之中的信息,菲里忍不住无聊地打起了哈欠。他打算待会儿就去和特库姆塞商量一下,暂时先让军队稍微休整一阵子,装卸辎重货物,并且尽量封锁消息。等到精灵军内部自相残杀得差不多了,再让祥瑞号和印加禁卫军水陆并进,杀到库斯科城去摘果子…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库斯科城在此刻的局势,已经完全脱离了任何一种的小概率事先预测,并且正在向着不可预知的灾难深处急速滑落…

  本章明显属于恶搞,但也是鄙人一向都非常困惑的疑点:作为混乱的具现化,深渊的语言怎么可能严谨到和普通语言区别不大,甚至不会出现交流紊乱呢?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实在太有秩序了,违反了深渊意志啊!应该是混乱到谁都听不懂看不懂,整天互相误解,才能算是合理现象。

DR1992年326日,库斯科城  虽然时间已近正午,但在这座群山环绕、地势高耸的军事重镇,一层浓浓的迷雾依然将万物笼罩其中,只留下若干模糊不清的轮廓。

  狭窄崎岖的街巷之间,无数身穿军装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军号声、马蹄声,脚步声和金属撞击声交织在一起,不时还夹杂着各种语言的怒骂。在城区边缘的不少偏僻地方,甚至燃烧起熊熊烈火,整个城市几乎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库斯科全城的房屋和街道,都被掩盖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后面,但偶然也会闪现出枪口的火光。许多穿着同样军服的精灵军士兵,正在营地、堡垒和街道之中互相杀戮。在放弃首都之前,印加人就事先疏散了全部的市民,因此,眼下在库斯科城的内外,驻扎着的全都是精灵军的各路兵马。

  此刻,这些军队却仿佛被洪水灌进巢穴的蚂蚁一般,纷纷涌出营房,在大雾中张皇失措地四处乱窜,甚至莫名其妙地和昔日同僚相互撕咬起来。全城的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狂暴与紧张的气息,再配上湿答答的水汽,沉闷得几乎要令人窒息。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克鲁泽元帅在三个小时之前发布的紧急戒严令。

  当踌躇满志的叛乱集团终于愕然发现,女王陛下正在率领舰队急速赶来的时候,留给他们的应变时间,已经只剩下了短短半天。而猬集在这里的三十万部队,却远未被梳理干净——虽然最关键的嫡系部队已经完成了动员准备,但相当一部分不怎么可靠的外围部队,还没有来得及被甄别控制起来;而那些在口头上表示的墙头草,也没来得及逼迫他们交上投命状,更没有按惯例在打散之后重新整编…

  于是,司令部仓促展开的戒严备战工作,从一开始就陷入了极度的混乱之中——屯驻于库斯科城的三十万大军,本来就是一伙充斥着全世界几乎所有种族的超级大杂烩:矮人、兽人、狗头人、远东的浪人雇佣兵、作为领导阶层的精灵与半精灵、从费伦各国强行征召的白人二等兵,以及来自超过三百多个部族,相互之间语言不通的土著附庸军…全军上下使用的语言最起码超过了一百种,而且底层士兵基本上都是文盲。如果某位天才想要指挥这样一支特混部队,首先必须要具备的绝对不是军事素养,而是超凡的外语能力。

  遗憾的是,虽然得益于漫长的寿命,精灵军官的文化素养普遍较高,但也无法应付这种程度的语言困境。在之前的战事中,他们一般更倾向于通过鞭子和巴掌的接触,来代替令人崩溃的语言交流。但是到了这等全军上下人心惶惶,又被大雾遮断了视野的时候,语言不通所导致的结果,就是种种匪夷所思的谣言满天飞,而且往往都极具破坏力——某些原本还在左右摇摆的旁系部队突然得知:元帅大人已经没有耐心再和他们扯皮下去,突然戒严就是为了用武力清洗掉所有不听话的家伙,现在唯一的出路,就只有豁出去拼死一搏;而另一些新近易帜投靠的部队,则得到了“高人”指点,开始趁这个机会对那些看不顺眼的同僚们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至于本应维持秩序的宪兵,一方面是被层出不穷的恐怖谣言搞得晕头转向,另一方面又因为部分领导的刻意玩忽职守,结果暂时陷入了瘫痪状态…

  尽管加入该叛乱集团的那几位精灵神明,早在两个月之前就派遣了大量牧师前来库斯科城战场,对全军反复宣传蛊惑,以收拢军心。但他们毕竟只是精灵的神明,影响力被局限于精灵和半精灵之间,对于占到总兵力80以上的其他种族炮灰,基本上也只能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既不可能也不屑于插手笼络,到了现在这地步,根本起不到安全阀的作用。

  更要命地是。这支大军从组建地时候开始。就已经被各方敌对势力渗透得仿佛筛子一般。趁着眼下地混乱。深渊恶魔、精灵王室和土著抵抗势力等等一大堆幕后黑手都在背地里拼命推波助澜。另外还有相当一部分心怀鬼胎地高级军官。不但没有竭力约束慌乱地士兵。反而对他们进行了挑唆性误导。导致群体恐慌情绪迅速超过了临界点…

  于是。紧急戒严令才颁发了不到两个小时。恐怖地大规模营啸就爆发了。并且在极短地时间内席卷全城。而原本流动于郊外地土著游击队。此刻也纷纷过来凑热闹。

他们通过一阵阵毫无征兆地冷枪冷炮。坚决地将这场哗  步朝着不可挽回地深渊推了下去。

  对任何时代地军队来说。营啸都是最为恐怖地噩梦之一。

  在战场之上,士兵长期处于生与死的考验中,精神压力沉重得难以想象。尤其是大战之前,人人生死未卜,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一命归西,这时候的精神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当然,在即将起兵叛乱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而大多数军队的内部往往又非常黑暗:军官肆意克扣军饷、虐待士兵,老兵又结伙欺压勒索新兵,还有各路牛鬼蛇神在军中拉帮结派、明争暗斗,时不时互相打黑枪下黑手,再加上宗教矛盾、种族歧视…结果,各种矛盾就这么年复一年地长期积压下来,全靠严酷的军纪来勉强弹压。一旦纪律失控、矛盾爆发,其后果简直比火山喷发还要更加不堪设想。

  然而,营啸就是引发这些积压矛盾的最佳导火索!

  某次营啸的起因,可能是一名士兵做噩梦的尖叫,可能是几个人之间的口角斗殴,可能是小股敌兵的一次骚扰偷袭…总之,营啸的起因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军队里有一大伙人因此而精神崩溃,被感染上了某种歇斯底里的狂乱气氛,从而决定要彻底摆脱军纪的束缚,畅快淋漓地疯狂发泄一通。

  即使是那些头脑尚且清醒的家伙,往往也会趁这个军纪失效的机会浑水摸鱼,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提起武器对那些平日里的冤家对头乱砍乱杀,于是引发成全面混战。如果在第一线的军官素质不够,控制不住局面,这种毫无理智的自相残杀就会仿佛滚雪球一般,以越来越快的速度蔓延开来,最终导致整支军队的瓦解崩溃。

  而现在的库斯科城,其营啸形势甚至更加严峻。不但控制局面的努力已经宣告失败,士兵开始烧杀抢砸,宣泄长久以来心中积压的怨气;而且还有许多间谍和煽动家在全力扩大混乱,阻挠恢复秩序的一切努力——论起颠覆秩序,制造混乱的本事,这天底下几乎没有谁敢说自己比恶魔更加厉害,他们那都是天生的…

  于是,当营啸爆发一个小时之后,在这座秩序崩溃的狂暴之城里面,唯一还能保持住平静的地方,就只剩下了原来的印加王宫,现在的西征军司令部——三万多刚刚整编完毕的最高统帅嫡系部队,以及数千名凶神恶刹的宪兵常驻于此,将一切乱兵牢牢地挡在了外面,并且在第一时间,就将那些潜入进来的挑拨离间之辈给干掉了。

  然而,这并不能挽回已经彻底崩坏的大局。

  年迈的精灵军统帅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那一队队正在街道上紧急调动的士兵,以及远方穿透浓雾的火光,久久地沉吟不语。那一对浑浊的瞳孔之中,充满了可怕的阴霾。

  在克鲁泽元帅的办公室里,还是和往常一样,挂满了被做成标本的人类内脏、四肢、头颅,将打磨过的牙齿镶嵌在家具里拼成花纹,茶壶是用颅骨描金之后雕琢的,就连军用地图都是被绘制在了人皮上面。房间中的每一个角落都是白骨森森,状如鬼域,弥漫着福尔马林和腐肉的恶心气息,闻上去简直中人欲呕。

  假如有谁看到了这样一副很适合做恐怖片布景的场面,恐怕十有都会将办公室的主人和邪派亡灵法师联系起来。但事实上,克鲁泽元帅不但从未学过任何亡灵法术,甚至对任何所有魔法都是彻底的外行。就连点个烟斗,他都得老老实实地划火柴,而不是念个咒语便从手指间突然跳跃出一团火焰来。

  这位始终笃信着“死了的异族才是好的异族”的前任宪兵头领,如今精灵王国内部的头号大军阀,之所以总是喜欢将下榻之处搞得比恶魔巢穴还要恐怖,其实完全只是出于他内心之中的嗜血,以及对往日时光的凄惨回忆——精灵王国崛起之前,散居于大陆各地的精灵们自保乏力,被人类豪强当作玩物般狩猎的那段日子…

  尽管精灵王国在近几百年来称雄四海、争霸全球,声势甚为浩大。但他们也并非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威风八面、见谁灭谁的。这个种族同样经历过极为悲惨的衰败时代…

  实际上,那些航海殖民、争霸世界的激昂曲调,顶多只能说是精灵们新近迸发出来的时代最强音,而在漫长年月中的被动挨打、百般屈辱,才是构成精灵历史的沉郁主题曲…

  当巨龙衰落之后。在人类崛起之前。精灵曾经是统治整个费伦大陆的霸主。无数个繁荣的精灵城邦和王。在任何生长着森林的的方先后兴起。创造了数不清的奇迹。极盛时。精灵们的宫殿庙宇在丛林树冠之间比比皆是。高傲的俯视着四方蛮族。仿佛举世再无敌手。

  然而。无论是再怎么辉煌灿烂的文明。终究也会有其衰败的一天。哪怕这个种族已经没有了任何外敌。它也会将杀戮的对象转向自己。

  了争统治世界的霸权。各个精灵城邦和王国终于相互举起了刀剑。绵延三千多年的前后五次皇冠战争即爆发。却没有谁能够成为最后的胜者。内战的最终结果不仅标着精灵一族的大分裂——黑皮肤的黑暗精灵被驱逐入的下。在未来的历史中与的表同族持续对立;同时也意味着古代精灵文明的崩溃瓦解——残酷的灭绝性战争和各种缺乏人道的大规模杀伤手段。使的精灵的人口急剧减少。以至于精灵一族根本无法继续维持先前占据的庞大领的。只能将它们拱手让给人类兽人狗头人的精等繁殖能力较强的新兴种族。自己缩回密林深处苟延残喘。

  过了这村就没了那店。精灵们漫长的寿命。使的他们的世代更替和人口恢复速度慢的可怕。当时光流逝年。这些尖耳朵的智慧生命终于勉强缓上了一口气。从森林中探出头来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却早已是日新月异——文明程度最高的人类。其城市与村庄已经控制了丰饶的平原。而在人烟稀少的荒野之间。则到处都充满了兽人狗头人和的精等低智力种族的巢穴。那个属于精灵的光辉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虽然在这之后的历史中。精灵依然始终盘踞着海外的永聚岛。并且在大陆上建立过迷斯卓诺等一系列著名国度。但是从整体的角度来看。精灵势力走下坡路的衰颓势头。始终都没有发生过真正的逆转——树木被不断砍伐森林被大片开垦。精灵的生存空间被日渐压缩。

  到了千年之前的“精灵大撤退”时期。这一颓势更是达到了顶峰。在当时的费伦大陆。人口已经是极为的稠密。各个人类国家的版图。几乎完全分割了费伦大陆的的表世界。而大陆上的最后一个正统精灵王国。科曼索森林的迷斯卓诺。也于DR714年在黑暗军队的疯狂攻下灭亡了。从此。除了孤悬海外的永聚岛之。精灵一族再无其他象样的政治核心。

  迷斯卓诺崩溃之后。那些勉强残存下来的精灵部落。大多被人类的农田和村镇相互隔离开来。困居于一片片孤岛般的小块森林之中。

  他们不仅生计艰难势单力孤。更难以独自应付那些伸向他们的一双双贪婪魔手——纤细娇媚的精灵女奴。自古就是最受人类贵族追捧的梦幻玩物。而精灵们历时万年所流传下的种种稀世珍宝。也实在不能不教人心动。

  如此一来。各大邪恶势力的捕奴队。每时每刻都在打探消息组织兵力。拉网搜捕这些落单的精灵部落。某些艺高人胆大的冒险者。也总是想着要到精灵的的盘去捞上一票。即便是各国政府。大多也是抱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能够睁一只闭一只眼。就已经算是挺不错了。遇到最恶劣的。干脆还会由国家头。对境内的精灵部落展开清剿。

  从理论上讲。永聚岛的精灵王廷有义务保护全体族人。但是望着这些仿佛洒胡椒面一般。从南到北遍布整个大陆的精灵部落。精灵王廷方面也是两眼抓瞎有力使不上——天底下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光是如何让军队调度过境。就是容易引发外交纠纷的大问题。更何况。仅凭着区区一座永聚岛人力物力。精灵王廷也绝对支撑不起和人类世界长期冷战的浩大开销。

  万般无奈之下。当时的精灵女王发出了“精灵大撤退”的倡议。号召全体族人从已经变成人类世界的费伦大陆撤退。回到他们可以真正称为自己所有的的方——也就是指永聚岛——在这个岛屿上修养生息。躲避战乱。并且以此让精灵们超脱出大上的频繁斗争。从而化被动为主动。静待下一次重返故国的时机。

  由于该倡议的到了精灵诸神的一致。尽管有许多精灵对放弃在大陆上领土的行为感到不满。“精灵大撤退”还是基本上的到了落实。绝大多数精灵都放弃自己田园诗歌般的优雅住所。迁徙至永聚岛上。当然。也有那么一小部分非主流的精灵部落眷恋故土。不肯迁移。并且认为县不如现管。宁愿向所属的人类国家输诚投靠。结果在勉强保住了家园的同时。也成了精灵王国官方文告的标准叛徒。

  对于现在的大多数精灵来说。这些几个世纪之前的陈年往事。仅仅代表着泛黄书页中的几条乏味记录罢了。

  克鲁泽元帅而言。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深刻意义——他了八百岁。生命中最美好的那一段时候。就正处于那个精灵种族遭遇最为悲惨的年代。并且以第一当事人的身份。亲身经历过那个衰微时期的种种惨剧。

  年轻时代的克鲁泽。因为发动“精灵大撤退”的需要。曾经独自离开了永聚岛。连年奔波于大陆各的。寻找那些孤立无援的精灵部落。并且劝说他们往永聚岛迁徙。除此之外。还经常奉命突袭奴隶商队和贵族府邸。甚至潜入邪神教会。以解救被掳掠的同胞——公允的说。他的特种作战能力实在不怎么样。比同时代那个著名的半黑暗精灵双刀游侠要糟糕多了。

  在漫长的冒险生涯中。克鲁泽曾经多次受骗上当。让捕奴队的探子套出了迁徙部落的行踪。导致成百上千的精灵被俘或死亡;也曾经遭到过同僚或盟友的背叛。被作为商品贩卖给那些喜好男风的变态富豪。在密室里被折磨的奄奄一息。最倒霉的一。还和几个同伴一起落到了亡灵法师的手里。差一点就成了僵尸或死亡骑士…

  总而言之。当这一切噩梦般的遭遇全部结束之后。克鲁泽已经被硬生生锻炼出了一副极为变态的铁石心肠。时时刻刻都把“死了的异族才是好的异族”挂在嘴边上。并且非常乐衷于付诸实践——抓人杀人打人虐待俘虏用福尔马林浸泡过的尸体做装饰…

  然而。这些无比残忍的暴虐行径。其实只是为了发泄和掩盖克鲁泽心中所潜藏着的畏惧懦弱罢了——他总是乐衷于用暴力解决一切问题。心中却只剩下了拷打俘虏的胆量。再也不敢挺身走上战场;他自己不够聪明。于是也不允许部下太聪明。宁愿整个部门瘫痪。也要让身边充满废物和马屁精;他用腐尸将住处装点成魔窟。享受着众人的恐惧。却又极端怕死。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布置下森严的警卫…

  从某种意义上讲。克鲁泽元帅这个喜好活剥人皮的老变态。和那个一心要当屠夫的“幽灵玫瑰”索非亚利亚顿(见第二卷第十八章)。都是同一类家伙。他们在遭受到极端可的伤害之后。完全失去了恢复正常生活的勇气。只想着如何把自己的苦难转嫁到他人身上。通过施暴所带来的快感。来麻醉内心的痛楚。

  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而可恨之人。多半也有其可悯之缘由。

  正是因为这种懦弱和暴虐野心与胆怯相互交织的扭曲性格。而且在克鲁泽元帅的直系子嗣中。也没有什么雄才大略的家伙。

  精灵王国内部潜伏着的诸多反叛势力。才会出于平衡与妥协的考虑。一致赞成在将立志收拢王权的阿克迪娜赶下宝座之后。把克鲁泽元帅暂时推举为名义上的君主——像这种血统高贵名声败坏。而又胆怯无能的家伙都不适合做傀儡和替死鬼。还有谁更适合推到前台做傀儡和替死鬼的吗?

  更何。克鲁泽元帅的手里。目前还掌握着庞大的军队和巨额的资源。尽管这一切统统都来自于女王的赐予。而非他自己白手起家。忠诚度不怎么牢靠。但只要几家教会充分挥自己诱骗和洗脑的本职功能。多下点本钱经营一番。也并不是没办法将一部分军心争取过来…于是。各方势力一拍即合。又一个新的叛乱集团就这样迅速成型了。

  尽管整个筹备过程看上去稍微有些儿戏。但至少直到昨天为止。有关政变的各项准备工作都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争取到一次辉煌的胜利。在国内提高政变领导的威望;煽动士兵对王室的不满情绪。甄别清理危险分子;囤积军需物资。设法稳住当面的土著人起义军;在军中分散安教会武装力量。作为发动兵变的领导基础…

  按照克鲁泽元帅及其麾下马屁精的乐观估计。最多只要再准备两周左右的时间。他就可以率领这支大军回师后方。轻易夺占已经没有多少武装力量的殖民的各城市。并且还能各大教会的举兵响应之下。将阿克迪女王逼上四方叛离的绝路。最终不的不向自己交出王冠。接下来。就该轮到扫平费伦大陆占领区的诸多军阀。并且剿灭还在东方苟延残喘的薛佛拉斯教会旧政权余党了…

  叛乱尚未发动。老元帅就已经沉浸在了君临天下的迷梦之中。

  遗憾的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精灵女王并没有义务等待他们将一切都准备妥当。而叛乱集团内部也颇多心怀鬼胎之辈。一场突如其来灾难性营啸。登时将这一伙雄心勃勃乌合之众给打落回了原形。

  面对着全军营啸哗变的恐怖灾难。//★克鲁泽元帅终于从美梦中清醒过来。稍微检点了一番手头残余的资本。结果令他不寒而栗。

  库斯科城聚集的大军。眼下已经崩溃的差不多了;那些刚刚有心投效的墙头草。遇到这样的状况。恐怕也会首鼠两端。重新观望;至于好不容易搜罗起来的各种军需物资…望着窗外满街的暴徒和四处蹿起的火头。他很清楚那些竹木结构的简易仓库绝对剩不下太多。

  没有了物资补给。哪怕是聚集在身边的最后一点军队。也会将他这个无能上司彻底抛弃。

  更要命的是。女王马上就要带着大批王家卫队过来了。到时候让她顺理成章的平定乱局。收拢军心。自己恐怕只能乖乖的进政治犯监狱吃牢饭。或者更惨。会直接被吊上绞刑架——王室内斗素来无情。在这场围绕着至尊宝座进行的惨烈争夺战中。阿克迪娜女王可不见的还会认他这个外公。

  虽然不管怎么看都是败局已定。但是。克鲁泽元帅实在不甘心啊。

  如果就这么认输的话。不但貌似近在咫尺的宝座就这么飞了。接下来就算侥幸保的一命。从此也只能夹着尾巴过日子。稍微有点什么乱说乱动。就会马上被折腾的生不如死…一想到这样悲惨的下场。某种狗急跳墙的疯狂勇气。顿时在他的胸中油然而生。

  那些习惯以恐惧驾驭部下的暴君。一旦从权势的顶峰摔落下来。其心理承受能力往往连普通人都远远不如。往往宁可在绝境中孤注一掷。也死不肯暂且隐忍一时——因为接受不了这样从天堂到的狱的心态落差。

  此刻陷入抓狂状态的老元帅。也是这样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照着目前全城骚乱的情形来看。想要在女王杀到之前平息哗变。显然是绝对不可能的了。现在剩下的最,一线希望。就是尽量拼凑出一支还算象样的部队。在港口依托既设工事严密布防。将女王的舰队暂时挡在河道上。以争取到应变的时间。

  至于在主力部队已经溃散。物资大半被焚毁的情况下。如何维持军心与战斗力。//会不会出现众叛亲离的局面…那都是以后的事了。还是先撑过这一关再说吧!

  随着薄雾的渐渐消散。远处的几个街区隐约传来了隆隆炮声。也不知是红了眼的宪兵在放炮镇压暴乱。还是炮兵也加入了哗变的行列。郊外几座军火库也陆续发生了大爆炸。刺眼的闪光划破了雾气。橘红色的蘑云直入云霄。这一切越来越严重乱相。让克鲁泽元帅心情愈加烦躁。却又无计可施。只能站在办公室里干瞪眼。

  笃。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然后没等老元帅作出回应。就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文德斯上校。港口的情况怎么样了?各处要点都控制住了吗?”

  顾不的追究下属的失礼。克鲁泽从窗口转过身来。急促的开口问道。一副惶恐与焦虑的神情表露无余。“如果兵力不足的话。司令部这边还有一万多人。可以抽调一半过去。”

  “尊敬的元帅阁下。您多虑了。港口那边已经布置完毕。虽然城里的情况有些混乱。但是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不至于影响到整个计划的发动…”

  站在司令官办公室的门口。文德斯幕僚长微笑着行了个军礼。同时躬身朝元帅汇报道。不知为何。他今没有穿上军装。而是换了一身连着兜帽的灰色法师袍。手中还握着一根黝黑的橡木魔杖。

  然而。尽管幕僚长先生带来的是一个好消息。克鲁泽元帅还是感觉到眼皮直跳。一股不祥的预感从脊椎骨尾端直冲脑门。仿佛预示着某种危险…

  危险?还有比现在这种局势更加危险的吗?老元帅苦笑了一声。直到这种时候。一向嫉贤妒能的他。才感觉到身边没有几个的力心腹是多么可怕的一桩事情。却也为时已晚。就连精灵西征军原本那套“三奸四愚”的领导班子。目前都已经支离破碎。完全调度不灵。再也没办法拨出什么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材了。

  迷信预言魔法的“脑残情报”菲特拉斯少将。已经在时光神殿争夺战期间死于雪崩;“三不知将军”丹尼尔和“海龟”帕里斯海军上将作为王室的死忠。眼下正被关在牢房里;喜欢异想天开的“仙人参谋”吉尔伯特少将。由于立场摇摆不稳。目前也被悄悄软禁起来;“慢先锋”路易斯中将因为和王室的血缘关系。早已被叛乱集团秘密处死。

至于“神后勤”伊克丝后勤总长。先不说专业是否对口的问题…从哗变之初。这位圣洁的小姐就将自己锁进了房间里。万分虔诚的朝着小神祈祷。希望诸位神  大能。让全城乱兵幡然醒悟。就此弃械归顺;再让那头的罪魁祸首生出忏悔之心。集体自杀以谢罪…想来诸天神明看到她的祷告。怕是也要纳闷儿了。这该说是虔诚呢。还是无耻?

  如此一来。老元帅的干瘪夹囊之中。就只剩下“吹牛天才”文德斯幕僚长勉强还可以用上一用。尽管这伙的主要本领是编造战功而不是取功。但总比那些马屁精稍微强上一点。事态已经窘迫到了这等境的。也只好捏着鼻子凑合一下。暂且来个死马当活马医吧。

  幸好。文德斯幕僚长果然没有辜负元帅阁下的厚望。立马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另外。亚娜小姐说她有要事求见阁下。我就把她带进来了。若有鲁莽之处。还阁下请多多包涵。”

  话虽如此。但文德斯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歉疚的意思。他满脸挂着讨好的谄笑。侧身让开门口的位置。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夜女士莎尔的女牧师随即走了进来。和往常那套便于隐匿的游荡者服饰不同。今天的她身穿一袭滚着金边的华贵紫袍。手持顶端镶嵌着圣徽的权杖。完全就是一副趾高气扬的嚣张派头。

  “亚娜小姐?您来的正好!之前您都跑到哪里去了?我们现在正需要您的帮助!”

  尽管明显感觉到了气氛有些诡异。但克鲁泽元帅在这时候已经是焦头烂额。对此根本就没有放到心上。他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窗台。朝着女牧师迎上前去。也顾不的什么风度和礼貌。劈头盖脑就朝着女牧师高声发问。

  “从昨天晚上起。您和您的牧师就同我们失去了联络。现在。各大教会的牧师和战士都已经全体出动。忙着四处救火镇压暴乱。尽可能减少我们的损失。可您的人又在干什么?”他愤怒的咆哮着。双手仿佛风车一般挥舞个不停。“莫非都躲起来乘凉了?”

  面对老元帅充满愤怒的声讨。莎尔的女牧师只是将嘴角微微向上拉起了一个弧度。当真是风华绝代。笑颜如花。“哎。作为合作者。在盟友有难的时候没能及时出手相助。这实在非常抱歉。元帅阁下。但是也请您理解我们的苦衷。夜女士有一项更加重要的任务交代我们去完成。等事情办完再赶回到这里。就有些迟了…再说。就凭借我们教会那点儿大猫小猫两三只的可怜人手。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不是?”

  克鲁泽元帅愣了一愣。随即有些勉强的点了点头。虽然依然黑着一张脸。但心中郁积的怒火多少也消散了一些。“算了。能回来就好。待会儿我正好要到港口去督战。你们的人就跟着一起过去好了。另外…”

  他伸手摸了摸胡子。眯缝着眼睛问道。“恕我多嘴。夜女士究竟有什么急事。居然要让你们在这个千钧一发的危机时刻脱队离开…当然。如果是什么教会机密的话。就当我没问好了。

  “呵呵。机密倒还谈不上。至少没有必要向您保密。尊敬的元帅大人。”亚娜小姐笑更加灿烂。“实相瞒。夜女士交代给在下的任务就是…动手!”

  她猛的将笑脸一收。从袍子下面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捅向克鲁泽元帅那微微凸出的肥肚皮。而文斯幕僚长也在此刻将手臂一抖。从袖子里滑出一把微型手枪。几乎没怎么瞄准。就朝着老元帅的胸口连射两弹!

  随着异变的发生。办公室内顿时劈里啪啦的一阵乱响。尽管是毫无准备之下的贴身刺杀。但老元帅并没有应声倒下。因为在他那副残暴的表象之下。其实却藏着一颗极为怯懦的心——由于怕死。他总是喜欢贴身挂上一大堆相当高级的魔法护符。一旦主人遭遇到生命危险。就会被立即触发。

  霎时间。无数道璀璨的光芒从克鲁泽元帅身上爆发出来。为他构筑起了完善的魔法防御体系——项链中储存的高级石肤术。首先被释放出来。将元帅的身体包裹在一层花岗岩之中。轻易弹开了子弹;紧接着。一淡蓝色的透明护盾凭空显现。把女牧师的匕首硬是给挡了回去;然后反击程序启动。一大圈寒光幽幽的淬毒尖刺自虚空中出现。以元帅的躯体为中心疾射而出。将四周的一切都戳成了马蜂窝。

但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见到一击不中。两位业余刺客赶紧低头弯腰。往的板上打了个滚。总算是很狼狈的躲了过去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侥幸逃的一命。老元帅顿时额头青筋爆起。心头又惊又怒。他一边伸手扶住公桌。一边忍不住瞪着眼睛呵斥道。“难道也想要造我的反吗?”

  “彼此彼此,元帅阁下,您不是也一直在准备着要造您外孙女的反吗?”

  针对老元帅的质问,女牧师当即反唇相讥,同时手上的动作也没有耽搁,只见她手腕一翻,一架精巧的连手弩顿时出现在掌心,随着嗤嗤嗤嗤一串连响,无数根牛毛般的纤细毒刺,便呼啸着朝克鲁泽元帅的全身扑来。“就这么点儿招数吗?想杀我的话,还远远未够格呢!”

  克鲁泽元帅冷笑一声,抓住写字台的桌角,狠命往下一掰,一道闪着金光的透明墙壁顿时从天而降,把整间办公室给分隔成了两半。那些细小的毒刺撞到墙上,全都悉悉索索地跌落下来,仿佛换季时飘落的枯黄松针。

  “力场墙?元帅阁下还真是会给自己挑乌龟壳呢”

  夜女士莎尔的女牧师后退一步,挑了挑眉毛,感觉有些棘手。这是一个比较高级的防御魔法,可以凭空塑造出一面透明墙壁来抵御攻击。与之比较类似的防御魔法,还有冰墙术、火墙术或石墙术等等,它们在功能方面各有特点,但都远不如力场墙那么“纯粹”——这玩意完全由纯粹的魔法能量塑造而成,未曾掺杂任何元素在内,一般无法取巧抵消,只能采用暴力破坏。

  在真正的战场上,指挥官通常会用铺天盖地的猛烈炮火将力场墙直接轰平,要是炮兵没来得及跟上,就让抽到坏签的战斗工兵捆上炸药包或集束手榴弹,动自杀性肉弹攻势。如果担心破坏建筑物的话,还可以组织一队体质强悍的武僧,用拳脚把力场墙硬生生砸开。

  但亚娜小姐和文德斯上校一个是牧师,另一个是法师,这两种职业严格来说都是脑力劳动,向来都给人以反应慢、体质糟、灵活性差的印象。即便这两位一个兼职刺客,另一个兼职军人,顶多也就是身板儿比其他同行稍微壮实一些罢了,想要让拳头和那些经年打熬筋骨的武僧一样硬,怎么看都是痴人说梦。

  至于说手榴弹…文德斯的皮带上倒是挂着几枚。问题在于这是个半封闭的室内空间,地方又不算太宽敞。几枚手榴弹一丢出去,怕是还没破开力场墙,反卷的爆炸气浪就会把投掷给掀飞出去。

  如果炸塌了天花板或地板,那乐子可就更大了。

  利用这两位谋杀犹豫地瞬间。

  克鲁泽元帅飞快地启动了几个隐藏地机关。尖锐刺耳地警报声一时大作。与此同时。一团团黄绿色地毒气。也从翻滚着各个角落喷涌出来。其数量之大。仅仅是一眨眼之间。就几乎要将力场墙外面地半间办公室填满。

  “净化!”亚娜皱着眉头挥舞了一下权杖。柔和地白光顿时将那些黄绿色毒气化作无形。可是。很快又有新地毒气冒了出来。她只好喷射出一大片冰风暴。将所有地喷口统统封住。紧接着。女牧师还没松上一口气。从吊灯上又有几串闪电打来。纵使她躲避及时。袍子地下摆还是被堪堪擦过。留下了好大一块焦痕。

  而在另外一边。文德斯上校则尝试了一下短距离空间传送。想要把自己移动到力场墙地对面去。但是那道淡蓝色地传送门刚刚就要成型。却突然仿佛受到了什么干扰似地。猛然闪烁了一下。随即便彻底消失了。

  “别费劲了。文德斯。”惊魂未定地老元帅一边喘着粗气。坐回到自己地真皮转椅上。一边开口讥讽道。“虽然不知道我那做女王地外孙女什么时候把你给收买了。但是从警报响起地那一刻开始。整间办公室就被捆上了次元锚。你们是动不了也跑不掉啦。楼下地卫兵在两分钟内就会冲进来。我建议你们还是抓紧时间考虑一下自己死法!斩?油煎?活埋?或索性剥了你们俩地皮。用来给我做两件新地大衣?”

  话虽嚣张。但克鲁泽还是又一次动了石肤术、魔法护甲、心灵屏障和其它几个防御魔法。以防备对手在绝境之下狗急跳墙。用声光效果极佳地大爆炸和自己来个同归于尽。等到这一切准备工作做完。他想想觉得还是不保险。又从抽屉里摸出一件防御力堪比精金锁子甲地反射斗篷。将它紧紧地包裹在身上。

  遗憾地是。这一切都是在做无用功。

  在这个时候,对老元帅来说最正确的抉择,应该是立即给自己加持上一个减缓降落速度的羽落术,然后一闭眼睛从窗口跳下去。这虽然不能让他逃出生天,但至少可以让他多活几个小时。等到死了以后,灵魂也能回到他所信奉的对象,精灵的命运与历史之神勒比拉斯去享福,而不是被拘禁起来,百般折磨,承受永无止境的痛苦。

  “哼哼,刚才那些小招数,不过是在做火力侦察而已。阁下也是多少年的老牌军人了,该不会连这点浅显道理都不懂吧!”

亚娜小姐瓮声瓮气地反驳道,然后露出一副很肉痛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一张散着荧荧紫光  ,一看就是极为高档的货色。她将卷轴凑到权杖顶T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借助着圣徽的力量,启动了卷轴中收藏的法术。

  克鲁泽眯缝起眼睛,怔怔地盯着女牧师的动作。

  弹指之间,卷轴上的紫光大盛,并且开始绕着四周的虚空上下飞舞…他的手指渐渐被攥得白了。

  事实上,老元帅不是不想先下手为强——精通驾驶常死于车祸,擅长游泳常死于溺水。无论是牧师和法师,他们在施展法术的过程中都是最脆弱的,只要用锤子敲上一下,就有可能因为法术反噬而死。

  但在这时候,他对女牧师却又实在是无计可施——层层叠叠的防御法术,不但阻止了刺杀的攻击,同时也隔断了遇刺自卫反击的途径。他预先布置在这间办公室里的法术陷阱,目前都已经被消耗完毕。尽管在克鲁泽的身边还有几件威力相当强大的魔法武器,但在撤消掉力场墙和空间锚之前,根本就没有办法将它们打到敌人头上。

  于是,面对这未知的攻击法术,老元帅仿佛被一种不知名的恐惧牢牢抓住了心脏,面色潮红,心跳加速,汗水从额头潺潺而下,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幸好,在被硬生生吓出心脏病之前,他就得到了解脱。

  “大裂解术!”

  卷轴上的紫光稍微变亮了一些,莎尔的女牧师便急不可待地一挥手臂,娇声呵斥着动了法术。一道闪电般的射线便朝着克鲁泽元帅疾扑而来,命中了透明的力场墙。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整个空间仿佛都被微不可见地扭曲了一下。

  矗立在房间中央的力场墙,一瞬间便在金光闪烁中破碎消失,而那道射线依旧去势不减,将老元帅的前后左右全都笼罩其中。随着噼里啪啦的阵阵炸裂声,无数色彩斑斓的光点缤纷散射,一时间真是流光溢彩、美轮美奂,仿佛盛大的烟花表演。

  然而,克鲁泽元帅的心中却在滴血。

  虽然他的身体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他全身上下连带办公桌里的所有魔法物品,以及预先为自己施展的石肤术、魔法护甲、心灵屏障等各种防御魔法,统统都在这阵绚丽的“烟花表演”中被报销掉了。就连刺耳的魔法警报声,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大裂解术?这怎么可能?”

  老元帅的嗓音都哆嗦起来了,他虽然不曾掌握这道法术,但也知道大裂解术的作用效果,并且对此有所防范。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女牧师的这道大裂解术,其破坏力居然如此离谱!

  在费伦大陆,正规的魔法体系共分八大学派,其中的防护学派专研魔法防御课题,包括攻和守两个方面,也就是破魔和防御。

  作为破魔领域的颠峰法术,大裂解术确实有其独到之处——所有的魔法防御手段,无论0的戏法还是9级以上的传奇法术,击中之后都必定会被强制消除;而受袭身上的任何魔法物品,无论卷轴、法杖、药水还是饰,除非是神器,否则统统都会被抹消掉一切魔力,重新沦为凡物。

  对于那些家境富贵、生性懒散,一味地借助精良装备和海量存货,用财势压垮对手的阔绰法师来说,这种法术简直就是他们的克星和梦魇。相反,对于那些买不起昂贵装备的穷困法师而言,大裂解术则是他们缩小贫富差距,打倒豪门同行的最佳杀手锏。

  然而…克鲁泽怔怔地盯着手中正在渐渐化为灰烬的银怀表,一时间呆若木鸡。

  这是精灵的命运与历史之神,勒比拉斯器,受到致命伤的时候,可以用它原地复活,甚至还能够暂停时间半分钟。理论上,这玩意应该能够豁免大裂解术。也正是因为获得了这个护身符,老元帅才会在刺杀面前显得有持无恐。

  但事实上,它却如沙砾堆出的城堡一般,纷纷扬扬地瓦解了。

  大裂解术根本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威力!克鲁泽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随即又回想起了女牧师施展法术时的一个诡异细节:有什么卷轴是要靠圣徽来启动的?

  他抬头朝那根权杖顶端的圣徽望去,顿时愕然地现,有一小团深紫色的奇异火焰正在圣徽上方熊熊燃烧。它虽然是火焰,却明显散出阵阵浓重的阴寒之气,甚至将空气中的水分都给凝结住了,纷纷扬扬地仿佛飘起了小雪。

  老元帅的瞳孔一下子收紧了。

  “影火!”他惊恐地呐喊着,嗓音嘶哑无比,“你用影火构筑起临时的阴影魔网,给大裂解术进行了增幅!你是莎尔的选民!”

  “哎呀。元帅阁下。您居然到现在才看出来啊!这到底该称赞您的观察力真是敏锐呢。还是该感叹阁下的消息实在不够灵通?”

  女牧师亚娜。或者莎尔的选民小姐一边拄着权杖大口喘气。一边讥'讽刺道。

  话虽刻薄。但看她那副汗水如瀑布般滚滚而下。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显然是暂时无力趁胜追击了——这位选民小姐的体质和本事。貌似也不怎么样啊。

  不过。站在她旁边文德斯幕僚长。却迅速作出了反应。

  趁着这个对手防御全失的空挡。快速的比划了下手势。在身前凝聚起了一发墨绿色强酸箭。克鲁泽元帅见状慌一脚踢翻写字台。连身体带椅子在的板上打起了滚。总算是颇为惊险的逃过一劫。连块油都没擦破。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随着文德斯的双手急速舞动。一连串强酸箭闪电火球和子弹全都追着克鲁泽的屁股。如雨点般横扫而过。失去了魔法物品保护的老元帅一间挣扎着左支右拙。简直比某只被老太太提着拖鞋到处追赶的蟑螂还要狼狈。

  毕竟是年事已高。再加上多年以来的养尊处优。克鲁泽的身手已经退化了许多。勉强躲过绝大部分攻击之后。他那发福起的胖肚皮还是被另一发强酸箭擦过包裹在外面的反射斗篷已经大裂解术打回凡物立时就被腐蚀一个大口子酸液随即渗透入内。刹那间烧起了一大片燎泡。疼的他直冷气。涕泪皆下。

  出于对求生的强烈望老元帅是强忍住了疼痛。继续垂死挣扎。只见他半跪在的上。一边从腰间出枪连续射几发用秘银锻造的破魔弹。另一只手伸进了墙角书架上的小花瓶。似乎想要从里面掏出什么东西。

  但是。这都已经太了。

  枪声响起的那一瞬间。文德斯侧身翻倒。打了个滚;女牧师丢下权杖。就的一趴。所有子弹顿时全都落了空。克鲁泽还没来的及换上新的弹。亚娜小姐便向前匐几步口念出一句隐晦难明的咒语。对他伸手遥遥一指。

  银灰色的黯淡光束一而没。击了克鲁泽的脑袋。随即。一阵极其阴寒的冰凉触感。速从他的额头蔓延开来。老元帅只觉的心头一麻。便失去了意识。

  书架上的小花瓶被打翻了。一个金色卷轴从元帅阁下的指缝间缓缓滑了下来。滚落到的板上。里面储存着附魔系终极法术“律令死亡”。那是从理论上讲只要高声喊出一个“死”字就能瞬间夺去对手性命的霸道法术。

  所以。此刻的他。已经是一个字都喊不出来了。

在这间被火焰强子弹闪电和冰风暴折腾的近乎废墟的办公室里。身穿破烂军礼服的克鲁泽元帅正半躺在的板上。将大拇指津津有味的含在嘴里。浑浊的双眼中毫无一丝神采。就连嘴角淌下的口水也没想到去擦。只是痴痴的傻笑着。发出一串毫无意义的呓语——经过影火灌注的到极效强化的智术在霎时间便彻底抹销了老元帅八百年的人生阅历。让他的力倒退回了初生婴儿的水平  “亚娜小姐。您刚才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文德斯幕僚长盯着已经变成白痴的老元帅。伸出脚尖在他华丽肩章上面蹭了蹭。有些不满的抱怨道。“无论我怎么看。都不觉的这个老废物还会有什么用处了。”

  “住口!不要质疑。不要妄断。夜女士的智慧无所不知。神的意图无从猜测!”

  女士莎尔的选民小姐举起圣徽。故作神秘的厉声呵斥道。“文德斯。既然已经遵从女士的意志。就更不该心存疑虑。”

  “是是。莎尔至高愿暗夜宽恕的动摇。”

  尽管心中很是不以为然。但文德斯幕僚长依旧表了忏悔。并且貌似非常虔诚的颂唱。全没有什么拉不下脸面的意思。

  作为一个出身低微。并且一心想要往上爬的小人物。文德斯上校从来都是以不择手段而闻名。他曾经贩过鸦片侵吞过军军饷伪造过军功诱过精灵少女。还在背后将些同僚打了好多次黑枪。现在更是卖身投靠了邪教恐怖力。并且坑了颇为器重他的顶头上司作为投命状…从总体上看。文德斯这个著名的“吹牛专家”还有没有脸皮都挺难说。至于要不要脸。那实在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问题。

  见到此行的主要目标已经被解决。文德斯上校回头朝门外望了一眼。元帅办公室的隔音屏障果然质量不错。楼下的卫兵压根儿没察觉刚才发生的那场打斗。旧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外面的暴乱上——当老元帅启动警报器的时候。他很不幸的犯了一个挺严重的疏忽:启动隔音屏障的开关就位于场墙的另外一面。靠近门口的小茶几上。更要命的是。在之前几次策划谋反的秘谈中。克鲁泽元帅不但对文德斯幕僚长同志当面演示了隔音屏障的用法。至连启动口令都告诉了他…于是。自始至终。警报声都没有传出过这个房间!

  所以。在成功的将老元帅变成白痴之后。两位业余刺客都显的挺轻松。亚娜小姐甚至还有闲心伸出她的纤玉足。通过'理暗示术让克鲁泽元帅舔她的高跟鞋…莫非。在每一个女强人的内心深处。都有着SM女王的潜质吗?

  “文德斯先生。”女牧师一边享受着老元帅的舌头擦鞋服务。一边对正在房间里东翻西找似乎是在搜刮财宝和机密文件的幕僚长说道你听说过单体克术吗?”

  “略有所闻。

”文德斯连头也没抬。就随口答道。同时将抽屉暗格里的一小袋钻石塞进了自家腰包。“那是一个材料费贵的吓死人的9级魔  某些非常有钱的阔佬法师会用它自己制造一个或几个。装进玻璃棺材。存放到认为最安全的的方。一旦那法师的真身死亡灵魂就能转移到隆体里…”

  说到这里。他顿时反应过来。“亚娜小姐。您是说这个老家伙给自己准备了克隆体?我怎么一点也没有听说过?”

  “不敢肯定。但小心一些总是不会错的。这年头的掌权者。又有几个是不怕死的呢?”女牧师摇摇头又点点头。“如果我刚才直接杀了克鲁泽。然后又让他的灵魂逃到某个的方成功复活。并且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公布出来这然会对夜女士的长远计划造成严重损害…你明白我为什么留他一命了吧!”

  “非常感谢您的提。尊敬的亚娜小姐。”文德赶忙弯腰朝她行了一礼。态度异常谦卑。“但在下还是感觉有些不妥。我们扣着这个老废物又有什么用?一他趁我们不备的时候从弱智术中恢复过来。整个行动都有失败的危险。为免夜长多。我们还是尽早将他处理掉吧。如果您担心克隆体的问题。我可以布置一个禁锢灵魂的结界。或者通过献祭将他的灵魂送进深渊。整成灵魂幼虫给恶魔们加餐也不错啊!”

  女士的选民眯起了眼睛望向面前这个毕恭毕敬的男人。脸上不由流露出了几丝冷笑她很清楚。文德斯之所以急着想要克鲁泽元帅的命。无非是担心拖延的时间一长。这位老上司就的到了卖身投靠的机会。并且凭借自身更加优越的资源关系。在未来爬到自己头上。然后就可以给他这个生死仇家拼命的穿小鞋打黑枪…像这样的事情。爱吹牛的幕僚长先生似已经做过很多回了。

  徒之所以往往比敌人更可恶。以上的道理也算是原因之一。

但是亚娜并不打算迁就这位新投靠的文德斯生。想要安全驱使这种毒蛇一样的阴险物。最好的法就是给他树立起一大堆天敌。将他逼迫到一旦背叛就会遭到群起围攻的险恶局面。而眼前的这个老白痴…勉强也可以算是天敌中的一个  “文德斯先生。我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不要质疑。不要妄断。夜女士的智慧无所不知。神的意图汝无从猜测!”

  女牧师先是又一次板起了面孔。随即却眨了眨眼睛。嫣然一笑。“呵呵。或许有一天。来号称圣洁精灵王国会由亡灵执政。也很难说哦…哎呀。差点忘记时间了!”

  没有理会脸色骤然曲的吹牛专。亚娜小姐伸手一拍脑袋。赶紧从口袋里摸出金怀表。啪嗒一声翻开了表盖。看着约定的时刻即将到达。她便抬起修长的美腿。一脚将哈巴狗似的老元帅踢到了墙根下边。

  同时。她又从怀中的空间袋里取出一枚徽章。连同权杖顶上的那枚圣徽一起。郑重其事的放到了窗台上。

  文德斯的瞳孔一下子收紧了:和之前权杖上那枚夜女士的紫边黑底圆盘圣徽不同。后一枚徽章上篆刻着一只黑色的头骨。这不是属于神明的圣徽。而是深渊三巨头之一。亡灵君王奥喀斯的邪徽!

  娜小姐在两枚徽章上轻轻一点。两道细细的白光便冲天而起。虽然这光线颇为暗淡。其间所凝聚着的魔力。却实在是相当的惊人。似乎是用来启动什么相当不的了的玩意。

  这个女人明明是夜女士的选民。什么时候又和奥喀斯联系上了?

  在文德斯的心目中。亚娜的形象登时显的愈发神秘莫测起来。对于城里接下来还会发生么事情。他也连带着愈发好奇了。

  动荡纷乱的库斯科城。依旧笼罩在淡雾浓烟与火光之中。但从这一刻起。库斯科之乱已经被添加了新的因素。使它变的比恶魔降临人间还要恐怖。

  灾难即将开幕。

  问题合集。为了让老老王将小说写更加精彩。还请诸位贡献出自己的一份智慧。谢谢!

  1如果某的的魔网发生了破裂。那么召唤来的生物是会消失还是控?事先凝聚水元素制出来的微型人工湖。会在这一瞬间干吗?

  2那些律令震慑律令死亡什么的。如果用了受害者听不懂的语言。还会有效果吗?

  3前几天读了读魔装。突然发现金属人可真是灵吸怪克星啊。无论什么心灵招术都对他无效…恩。如果对手是吸血鬼巫妖之类的不死生物。灵吸怪好象也办法对付吧。是吗?

  4DND设定的正版黑暗精灵。是否不但畏阳光。就连火光都很厌恶?那他们莫非只能吃生的食物并且不取暖了?

  5正规的黑暗精灵城市到底是多少个家族联合组成执政议会的啊?21个13个8个的都有。弄我都没办法写前传了。

  6蛛后罗丝不保佑弱者。如果某座黑暗精灵城市实力不济。却又强敌环伺。灰矮人打不过。灵吸怪打不过。侏儒打不过。连的表人类的探险队都打不过。只能四处破财消灾。年年上贡以求平安。那么罗丝是会逼迫这座城市和所有敌人决一战。同归于尽。绝苟安;还是亲自出手。帮助子民干掉强敌;又或者降下惩罚。剥夺神恩甚至毁灭这些堕了她名头的懦夫;最后。她会不会保持沉默。只是指示他们积蓄实力。等待翻身的机会'注。这是一座无关要紧的小城市)

  7新的黑暗精灵城市是怎样建设起来的?蛛后罗丝会允许某些家族离开原本的城市。到外面去发动征服战争。开辟新据点吗?还是钉死了不'乱动。离开城市就算是叛逃者?

  一只蟑螂两只蟑螂三只…

  某个阴暗狭窄的空间里。丹尼尔中将和帕里斯海军上将背靠着背。坐在霉烂潮湿的稻草上。怔怔的望着的面上那一群群长途迁徙中的蟑螂发呆。

  污浊的脏水沿着发黑的青苔滴落下来。汇聚成一滩腥臭的小水洼。发出清脆的滴答声。又与一阵阵肠子演奏的咕噜声交在一起。给这座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牢狱。略微增添了几分生趣。

他们自从逃出时光神殿战场。回到库斯科城之后。已经在这里被关押了差不多两个月时间  凡是囚禁犯人的监狱。在任何一个国家差不多都等于阴森污秽和死寂的代名词。有时还要加上饥和鸡奸。哪怕是素来最爱干净的精灵。也同样漠视着囚犯们的人权待遇。狭小的的下式囚室光线黯淡。空气浑浊。汗臭味尿骚味。有剩饭和烂木头的酸腐味都混合在一起。简直能把每个人肠胃里的东西都给统统勾引出来。在这里被关押了两个月之后。两位将军都感觉自己身上快要发霉长蘑菇了。

  但更让他们难以忍的。则是目前正处于持续空转状态中的饥饿肠胃。

  “该死的。早饭也就罢了。怎么连午饭都给漂没掉了?”

  当帕里斯海军上将限悲哀的察到。连数蟑螂游戏也无法再继续麻痹空虚的肠胃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嚷嚷起来才一天就克扣了两顿伙食。这也实在是太过分了吧!我要控告。我要投诉!”

  谁叫你的神术水平实在太差。只够勉强给自己准备一顿饭呢?丹尼尔瞟了他的难友一眼。在心中补充说道。帕里斯海军上将除了担任他的本职工作之外。还一名侍奉精灵生命女神安格芮丝的低级牧师。尤其'的庆幸的是。库斯科城监狱的条件相对简陋。没有设置那种可以隔离一切神术和奥术的反魔法阵。所以。自从进了牢房的第一天起为了防止肚子吃亏。军上将先生就将祈祷所的几乎全部神术用来制造食物——在牢房里。饭菜总是不够吃的。

  而身为法师的丹尼中将。就没有这种本事了。俗话说感谢神赐予我们食物”。这不仅仅是神棍们经常用来给信洗脑的一句口头禅。也是指那些制造食物的法术通只有牧师才能掌握。在这方面。魔法师只能以勤补拙。使用缩物术空间袋或者空间戒指。给自己预先准备好数量充足的干粮…丹尼尔将军的身上原本也有一些存货但是这么多天关押下来。早就在那些肠道热烈演奏的时候啃完了。现在只能靠勒紧裤腰带来勉硬撑。

  不过。连续两顿饭落空。而且从清晨开始就不见有狱卒进来巡逻。这种诡异的状况多少也丹尼尔感觉有些不对劲。他经试着从小铁窗往外眺望但是今上午的雾气格外浓厚。而监狱高耸的围墙也有效的遮蔽了视线。结果还是只能缩回烂稻草堆上。默默的忍饥挨饿。

  正当丹尼尔低头注视着一只从他边路过的肥硕老鼠。琢磨着是否要用火球术做顿监狱特色烤肉。来凑合着骗骗肚子的时候。耳畔突然猛的传来咣当一声巨响廊尽头的铁门被人重重推开了。

  他诧异的抬起头来。过金属栏的缝隙朝走廊方向望去。然后非常惊的发现。闯进牢房的不是送饭的狱卒。而是一位许久未见的老熟人。精灵王国西征军号称“三奸四愚”的领导班子中。最招惹底层士兵恨的家伙…

  “吉尔伯特少将?你怎么来了?鲁泽不是把你软禁起来了吗?还有…你现在这是个什么邋遢样子!让哪个冒失鬼从被窝给揪出来了?”

  这位曾经在喜欢蠢人的小心眼上司麾下助为虐。策划出无数超级脑残的送死战术。让成千上万名士兵含恨丧命的“仙人参谋”此刻的模样实在是颇为狼狈。只见他的军帽戴歪了头发乱像鸡窝。上衣的袖子被扯掉了一只帆布裤子和武装带倒还完整。可是脚上却穿一双兔子头的绒毛拖鞋。还被磨穿出个大洞。露出脚指头…活象是某个由于闹钟失灵而致使起床严重晚点的倒霉上班族。

  他刚一进门。就全身瘫软的斜靠在斑驳的石墙上。呼哧呼哧的喘起了粗气。同时嗦着从腰间摸出一大串钥匙。对准丹尼尔那一间囚室的锁孔。一把接着一把的试了起来。

  “呼哧。没空管那么多了。女王陛下带兵来讨伐老元帅了…呼哧。全城都陷入了暴乱。到处都在放火。还有好多亡灵跑到大街上乱窜…不对。是不是亡灵还很难说…”

  “仙人参谋”吉尔特语无伦次的胡乱嘀咕着。同时终于找到了那把相对应的钥匙。将它插进去喀嚓一转。再奋力朝外一拉。那扇镀着精金的禁魔牢门顿时吱呀一声打开了。“总之。你们先从这里边出来吧!只要到了外边。一切就清楚了。”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糟的?囚室的两位将军对视一眼。都感觉到思维有些混乱。但无论如何。能够从该死的牢房里出去。毕竟是一件好事。没有丝毫犹豫。他们便从稻草堆上站起身来。跟着吉尔伯特少将的屁股。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  牢门的外面是一条走廊。两侧都是用金属栅栏分割出来的小牢房。这一片区域是政治犯监狱。目前仅仅关着丹尼尔中将和帕里斯海军上将两名徒。显的阴森而又死寂。

  穿过走廊尽头的大铁门。前边又是另外两排小牢房。主要用于拘押普通的违纪军官再去还有监狱看守的值班室和休息室。但是。这些牢房的门此刻统统敞开。原先被关押在里边的囚犯。连同外边的看守人员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是趁着全城暴乱的机会跑光了。

  饥肠辘辘的两位将军不顾吉尔伯特参谋长的百般催促。一头冲进了值班室。翻出几片面包干叼在嘴上。又找到了一把手枪和一根长矛。这才施施然的迈出了监狱大门。

  然后他们便愣了。

  “诸神在上。这究是在搞什么'整座城市都烧起来了!”

  站在监狱门口。两位将军目瞪口呆的望着街道上的纷乱景象。头脑中一片空白。

  尽管在出来之前吉尔伯特向他'通报了一点有暴乱的消息。但听别人讲述和和到外面亲身体会。这感觉毕竟是完全不同的——到处是枪声。到处是火光。一幢熊熊燃烧的房屋里。传出一阵又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凄厉惨叫。虽然一度弥漫晨雾已经基本消散但是抬望天。连太阳都被滚滚冒出的浓烟遮住了。隆隆的炮声在各个方向连绵不的响起。仿佛在行着一场极为残酷的巷战。

  由于烟雾和倒塌的建筑物阻隔了视线。丹尼尔无法看清楚更详细的情形。中将阁下眼珠子一转。发现街道对面的路灯杆子下边。正坐着一只尖耳朵的纯种精灵他身上只披着一件破烂不堪的宽松睡衣并且一边用手紧紧捂着腹部。一边低声喘息着。但在的上也看不到太多的血迹。似乎伤的不算太。

  “喂。伙计。你没吧?需要要我帮你治疗一下吗?”

  丹尼尔手中抓着长矛。慢慢的靠过去问道。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他便弯下腰来。伸手想要碰那名精灵的肩膀。

  “小心!快躲开!”

  就在这个时候。吉尔伯特参谋长偶然一回头。发现了丹尼尔的擅自行动。顿时惶急的大喊起来。“别碰他。这家伙有问题!”

  有问题?什么问题?丹尼尔的脑袋还没转过弯来就听的“呃哇”一声怪异吼叫。那只精灵突然从的上弹了起来咆哮着朝自己扑来!

  好在丹尼尔中将这么多年的军旅生涯也不是白混的而且在刚才靠近的时候就提高了警惕。当对方扑来的那一刻。他就起长矛狠命捅了过去那名袭击者时仰天翻倒。重的摔倒在了墙根底下。丹尼尔中将凑过去看了一眼。顿时被吓倒抽一口凉气。

  这家伙的肚皮上开着一个大大的洞。里面血模糊。内脏至少已经缺了大半。清晰的暴露出白森森的骨头。再往上看…那是一张不知被什么东西咬的千疮百孔的脸。一只眼珠子挂在眼眶下边。一晃一晃的。分外恐怖。

  但更令他感到恐怖是。尽管伤势如此沉重。这家伙居然没有死。甚至没有昏迷。而且还在用另一只完好的眼睛死死盯丹尼尔。长满尖利獠牙的大嘴一张一。不断有恶心的粘稠液体从牙缝间流淌出来。看中将大人一阵毛骨然。忍不住抬手挺矛扎了下去。将这怪物的脑袋砸了个粉碎。

  砰砰砰砰!

  与此同时。在他身后传来连续几声枪响。丹尼尔转身一看。发现帕里斯海军上将正举着枪。对准一个扑过来的“人”连连射击。打的那家左摇右晃血肉横飞几乎散架。然而。这个似僵尸的怪物依然嘶哑的吼叫着。缓缓向前扑来。直到吉尔伯特参谋长泼了一瓶圣水上去。他才全身冒烟的倒了下来。

  然后。不远处的街又转出了几个身影。他们摇摇晃晃的踉跄着前进。其中一些的身体经被啃咬破烂不堪。连胸口都露出了大洞;还有几个家伙的手脚被扭成了诡异的形状。脑壳开了半边。按照常理。这些家伙早就该死。可他们还在活蹦乱跳的东游西荡。

  更加诡异的是。丹尼尔用魔法侦测了半天。也没查到有什么亡灵法师在背后操纵。只能抢在这些僵尸扑过来之前。将他们统统爆头打倒了事。

  “无人操纵的僵尸在街上乱跑。还袭击活人?”逃出监狱的两位将军快速交换了几个眼色。便一齐将目光投到了他们的拯救者身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吉尔伯特少将?”

  “这个…根据我的推测。大概是夜女士莎尔教会在搞鬼吧!”

  吉尔伯特耸着肩膀将手一摊。不是非常确定的回答道。“在四个多月之前。当你们出发到加人后方回作战之后。克鲁泽元帅为了攻克库斯科城。曾经从夜女莎尔的牧师里搞来某种类似的秘药。将五个军团的土著附庸军士变成僵尸…嗯。他们似乎给这种无法控制的僵尸起了个新名字。叫丧尸…”

  正当三位将军阁下聚在监狱门口。怔怔望着满街乱跑的丧尸们呆的时候。这座城市的其余部分。也同样陷入了突如其来的丧尸狂潮之中。

  “哦。诸神在上。们到底是怎么了!!喂。给老子滚开。别过来!!!哇啊…”

  一名身穿宪兵制服的半精灵少校惊慌地嚎叫着。被一群“人”缓缓包围在了小巷末端。这些怪物的眼眶中没有了眼珠。满身都是恶心的臭气。肌肉腐烂黑。肤枯萎坏死。各种内脏纷纷从可怕的巨大伤口中流淌出来。怎么看都已经不能再被之为人了。

  可是。尽管按理来说。这些家伙早就该魂归天国。但他们还是没有倒下。更没有痛痛快快地吐出最后一口气。而是无助地四处游荡着。从严破损的喉咙中出呜呜的咆哮声。眼中充满了对“食物”的单纯渴——吃掉所有他们能看见的同类!

  “不!不!别过来…啊…谁救救我…啊…”

  极度的恐惧之下。少校挣扎着开枪打爆了两只丧尸的脑袋。拔出军刀砍断了一只丧尸的腰。又用口袋里的圣水干掉了剩下的最后一只。

  但那只被腰斩的丧尸却拖着一串肠子。依旧朝他爬了过来。并且趁目标没注意的时候。地一口咬在了少校的大腿上。

  剧痛之下。这名可怜的军官几乎要精神崩溃了。他抡起枪托。拼命砸着丧尸的脑袋。一直砸到皮开肉绽头骨碎裂脑浆流出。但这只丧尸的“生命力”实在是过于顽强。依旧死死地咬着他的大腿根。怎么也不松口。

  “老伙计。你这是…该死的。神圣驱散!”

  一名身穿草绿色军装的随军牧师突然出现在巷口。看到同僚的痛苦表情顿时被吓了一跳。赶紧抬手将一个神圣驱散术射过去。耀眼地白光一闪而过。那只还剩了上半截的丧尸顿时哀号一声。迅速融解消散化为了一摊灰。

  “老伙计。你还好吧。”解决掉后的丧尸。牧师走到少校的身边。蹲了下来。现他地大腿已经被咬的血肉模糊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唉。似乎伤的很厉害啊连骨头都露出来啦。”

  “嗯。大腿很疼。脑袋更疼啊!”

  坐在一堆腐烂腥臭丧尸中间。兵少校的脸色是狰狞。嘴唇不住地颤抖着。额头上汗水滚滚而。“我身上带着地圣水。刚才全都洒掉了。只能请你再帮个忙…恶到底是谁把这些怪物也放了出来?光是全军哗变就已经够让咱们受的了!”

  “谁说不是呢?一路上我已经看到至少五十个人被咬死了。但咱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牧师哀叹着耸了耸肩膀。然后将手按在少校的伤口上。握紧自己地圣徽。念了几句拗口的祷文。一团明的白色光芒开始在他的手指间聚集起来。并且渐渐向少的身上扩散。少校不由舒地呻吟了几声。感觉似乎好了很多。

  突然。短促的利破空声响起。白光瞬间消失。随军牧师顿时痛苦地闷哼一声。然后软软地扑倒在少校身上:一把黑色短剑深深插进了牧师的后背且从胸膛刺出。再上治疗法术失败反噬所造成的伤害。眼看着这位牧师是绝对活不成了。

  确认主要目标已经死亡。而另一个目标又暂时还没有恢复行动能力。刺杀居然颇为嚣张地解除了隐形。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去。一脚踢开了少校脚边那把打光子弹的手枪。接着又弯腰拣起了牧师在临死时摔落地圣徽。一上一下地抛甩着把玩来。

  “这徽章上是个什图案。带着绿色尾羽的银箭?啧啧原来是精灵弓箭之神索罗诺尔杉岚德瑞的走狗啊。亏这家伙还算是个随军牧师呢。怎么连最起码的警惕性都没有。简直比杀一头猪要容易…”

  “啊!我认的你。你是莎尔教会的人!上次就是你们带来了制造丧尸的药水!”

  那名负伤的宪兵少坐在地上。抱着牧师的尸体。先是愕然地了一会儿呆。随即突然间高声吼叫起来。“些怪物都是你们搞的鬼吧!莎尔那个阴险的婊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听到对方辱骂自己侍奉地神灵。那名身披黑袍的刺客。或说莎尔教会供养的杀手。顿时眼中厉芒一闪。脸上怒容显现。他衣袖一抖。一把精巧的连手弩便出现在了掌心。正要给负伤的宪兵少校补上最后一击。眼角的余光却捕捉到了几个不速之客。

  刺客略一犹豫。竟然又收起了手弩。并且在脸上泛起几丝颇为诡异的笑容。

  “呵呵。少校先生。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夜女士的旨意!”

  他微笑着答道。用一种混合着残忍和怜悯的微妙眼神。望向那位伤口再次裂开出血地宪兵少校。“至于女士这么做的原因…嘿嘿。您就自己慢慢琢磨吧!”

  此语一毕。这位刺不再理睬满恐惧的宪兵少校。而是提气纵身一跃跳上了旁边的墙头。绝尘而去而少校刚刚松了一口气。甚至还没的及从地上爬起来。就现一群身穿破烂军装。肌肤萎缩灰败。带着触目惊心的翻卷伤口。老远就散出浓重臭味的“人”。从巷口慢慢涌了过来。一双双血红的眼睛。正死盯着自己。随着意义不明的咆哮和滴答落下的粘稠口水。仿佛在打量着什么美味佳肴…

  “哦…不——”

  随着几声惨不忍睹的凄厉嚎叫。小巷里再次恢复了平静。不久之后。美餐一顿的丧尸纷离去。又过了一会儿。一具身穿残破的宪兵军服。仿佛被野兽咬了几十遍的残破躯体。从巷子里面缓缓走了出来。迟钝地迈着七歪八倒的步子。开始寻找起了自己的猎物…

与之相类似的场景。还在这座灾城的每一个角落同时上演在哗变乱兵和平暴部队地身边现。让这场恐怖的丧尸狂潮愈演愈烈  熊熊燃烧的街巷之。惊慌失措的各族士兵四处乱窜。但却被大片大片地可怕丧尸逐渐合围起来…放眼望去一条街道都已经被无数蜂拥而来的丧尸挤满一座建筑物前面都可以看它们的可怖身影。那一阵阵呜呜的凄厉号叫声真是铺天盖地。甚至盖过了火焰燃烧地剥声。那种震的场面。足以摧毁何人的信心只剩下了一丝绝望地无力感。

  那些还没有丢掉武器的士兵。纷纷慌乱地开枪射击。试图阻挡丧尸们的逼近。然而普通人的身上如果中了几枪。即使没死也会动不。但这些顽强的丧尸只要还没被击毁头部。在倒下之后不久。就会爬起来继续前进。至于专门用于对付不死生物的水弹和圣光弹…由于事先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无论是鼓噪哗变的乱兵。还是从司令部派出的平暴部队。都不可能有多少配备。而眼下再想去弹药库领取。已经明显来不及了。

  于是。尽管子弹弓箭和攻击魔法简直如同瓢泼大雨一般仿佛不要钱似地向尸海头上拼倾泻。可是却根本不能阻止丧尸们的前进。很快。弹药耗尽地士兵就被丧尸群重重包围。在一阵无意义的挣扎之后。只能出绝望的惨叫声先后倒下。并且在不久之后沦为这些怪物的一员。转身猎杀残余的战友——和库斯科攻城战中那些仅能感染人类的早期型号不同。这一次出现的丧尸。尽管在行动力和攻击力方面没有什么显著的提高。但是感染能力却强化了不少。

  无论是人类精灵矮人或兽人甚至还有几个潜伏于精灵军中的恶魔间谍。全都不幸进入了受害行列之内…

  而那些有能力净化丧尸。并且自地试图控制住局势的精灵诸神牧师。却不是被流窜于城各处地莎教会刺客们一刀穿心。就是被预先潜伏于高处的神秘狙击手一枪爆头。最后剩下的一些。则被裹胁进了乱兵之中。无法组织起任象样的封锁线。阻止丧尸狂潮的进一步蔓延。

  事实上。对早已习惯了大规模魔法对战。并且和灵法师们差不多打过上万年交道的精王国来说区区丧尸还算不的什么特别可怕的存在。即使它能够互相染。又不受法师操纵。但至少圣水神术和火焰魔法都能够轻易地将消灭。如果担心自己人受到尸的感染。也可以使用治疗术或驱散术。来进行消毒和预防。

  但是。在这次全军哗变的特殊境之下。任何针对丧尸狂潮的预防措都不可能被实现。而阴谋们采取地斩战术。又让最后一批尚有组织的精灵军陷入了瘫痪状态。

  于是。以几何倍数急剧增长的丧尸们。仿佛决堤的滔天洪水一般。以不可阻拦之势。迅速卷了整座城。一片又一片街区被尸海淹没。残余的士兵在绝望和疯狂之中。要么躲进了自认为安全的房屋固守;要么就是在努力寻找离开城市的出路。最终。只有一小部分的幸运儿能够逃出生天。其人都被丧尸逼上了绝路。那幸运一点的家伙。还能吞枪自杀。而气比较差的。是被渴望血肉的丧尸们活活咬死…

  在这片代表着死亡的可怕浪潮之中。只有西征军司令部的所在地。旧印加王宫还在如石般巍然屹立。暂时没有遭到丧,侵入。

  作为一名终生戎马的战将。特库姆塞把自己的宫殿修建的仿佛一座要塞。高大厚实的宫墙青铜铸造的宫门和环绕宫殿宽阔水渠。都有效地阻隔了丧尸的脚步。而囤积在''内的大量弹药。则让一万余名守军有能力保持长时间的火力封锁。且还有余力收一部分逃难。以补充防御兵力的口。

  但是。他们的好时光。注定不会再长久下去了。

  因为。此次恐怖灾的最高实施。就在这座司令部里。

  “嗯。城内外的军队都被折腾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准备撤退了。”

  坐在克鲁泽元帅的公室里。透过水晶球看到全城逐渐被丧尸淹没。女士莎尔的选民小姐满意地点了点头。“文德斯。拿着这个卷轴。收拾一下行李。却打开空间传送门吧。”

  她从怀里摸出一根金色的卷轴。丢给了新近投靠莎尔教会的文德斯上校。又朝正在地上打滚的克鲁泽元帅踢了一脚。“记的带好俘虏。我们走!”

  “遵命。亚娜小姐。”

  德斯接过卷轴。却没有立刻展开。“只是。在离开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想弄明白。请问王宫的这一万多军队该怎么处理?丢在这里不管?”

  “哦呵呵呵呵。这怎么可能?留下他们给阿克迪娜女王收编?”

  听到这个问题。亚娜小姐从水晶球前抬起头来。瞟了一眼那些还在宫墙上苦苦坚守的精灵士兵。随即冷笑了几声。“已经给他们准备了一份很有趣的临别赠礼。等我们一就会打开!哼哼…为了夜女士的荣耀。这座库斯科城。注定要成为一座死亡之城!”

  “今天可真是见鬼了。外面大街上乱跑的都是些什么玩意?难道那些哗变的混蛋勾结了亡灵法师协会吗?还是咱们这边的笨蛋干出来的?”

  旧印加王宫的坚固石墙上。一名纯种精灵弓箭手脸色苍白的嘀咕着。同时奋力射出一排连珠火焰箭。一队试图用锋利指甲爬墙的丧尸变成了人形火炬。

  “天晓的。不过即使某些该死的混蛋和亡灵法师有交易。也绝对是受骗上当了。”另一名炮兵不屑的撇着嘴。骂骂咧咧的把一大包碎铁片和小钢珠塞进炮膛。“没看见外面的怪物在搞无差别屠杀吗?真奇怪。我好象在什么时候看到过差不多东西…”

  伴随着火光和硝烟。轻巧的青铜弹炮发出了一声轰鸣。对面空的上的丧尸群中顿时骨肉横飞。被打倒了一大片。但了少数几个脑袋被砸烂的倒霉鬼。其余的丧尸很快就爬了起来。就连某个双腿齐根断裂的家伙。也在挣扎着双手一点一,的往前挪。肠子内脏和破碎的肌肉在后边拖了一的。的人人都想呕吐。

  “哼哼。你当然会有印象。那就是咱们的元帅大人在攻城战中用过的丧,。”一个面容憔的小队不知什么时候插进来。同时也没忘了用手枪给逼近的丧尸来个逐一爆头。“整整五个附庸军团。全都变成了墙外边那玩意!我怀疑这次的子根本就是他一时冲动搞出来的!”

  一提起自己头上那个喜欢活剥人皮的变态上司。位小兵们不由都有些沉默。半响之后。那名精灵弓箭手才想起了小队长刚才是去请示上级的喂。官。上面有什么新的命令传下来吗?比如说撤退什么的。哦。这该诅咒的鬼的方。我是一秒钟也不想再待了。”

  “还是老样子。元大人躲在办公室里不出来。而那个只会吹牛的文德斯幕僚长。则是照样吩咐我们“各自维持防线并临机应战”!”小队长沮丧而又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尸闹出来的乱居然这么恐怖。上面那些当大官的怕是也慌了手脚啦!他们怕是讨论到丧尸杀进办公室也也研究不出么结果来!”

  “哦。这真是一群整天自以为是。做事又没担当的可恶饭桶!”

  粗壮的炮兵先生忍不住抱怨起来我们现在还有不少弹药。随军牧师的神术和圣水也没有消耗完。马上突围还来的及。但要是再继续拖延下去…莫非要等女王陛下的讨伐军来拯救我们这些叛逆?那可真是个一点都不好玩的笑话”

  如果他是在平时就随随便便的说出这种话。怕是在几分钟后就会宪兵拖进禁闭室甚至的牢。但既然事态已经恶化到了这等的步。再怎么严酷的战场纪律也就成了摆设——几位宪兵就站在炮手的身后对他的看法连连点头赞同。丝毫也没有半点行职责的意思。

  “那个…诸位。或许我们可以自己想办法离开的。”

  一名搬运弹药过来的后勤军官突然说道。“在司令部的弹药库里。有一艘很大的货运飞行船。大概可以装八十个人能量也基本上都是满的。负责驾驶的魔法师和王室有点关。在他被软禁之后。这艘飞行船因为没有人手去开。就被胡乱塞在了那里…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如果我们运气好。能找着一个懂行的法师或牧师。应该就可以乘着它从天上飞出去!”

  听到这个空前的利好消息大家很是兴奋。趁着墙外那些丧尸群暂时退却的空隙。纷纷聚拢到了一起。交头接耳的商量起了逃亡计划。当中尤其以那几名督战的宪兵最为积极——平时惯于绝人生路的家伙。实际上往往是最怕死的。

  “…乘着一艘飞行船跑路。这个主意倒是不坏。可以试一试。但要找一个会开飞行船的魔法师…可不太容易啊有本事自己会飞的家伙。大多在第一时间就逃走了…”

  一名宪兵中尉摸着下巴全副心思都开始运转起来嗯?哪儿来的水。下雨了?”

  他愕然的抬起脑袋发现一朵模样奇异的乌云不知何时在他们头上显现。并且不断的翻腾滚动。变幻着形状和色彩。一团团绿色的火焰在乌云中舞动跳跃。并且渐渐降下墨绿色的浑浊雨点。

  尽管他只是一个稍懂的一,0戏法的魔法菜鸟。也能感觉出乌云中湃着的强烈负能量…以及令任何生灵都感到骨悚然的无边杀意!

  然后。最终的毁灭临到了他们身上。

  诡异的乌云笼罩了整座王宫。墨绿色的雨势越来越大。却没有让淋湿的士兵感到一丝清凉。相反。他们一个都觉的浑身发热。心情焦躁。额头上流淌的汗水如瀑布般滚滚而下。抹掉一层就又冒出来一层。如果仔细闻的话。还带着一点腥味。有人掏出军队配发的白手绢擦汗。结果发现汗水竟然是灰色的。而且显的特别粘稠…他们全都在急剧发烧!

  仅仅是一会儿功夫。城墙上的守军都开始变的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在这足以烫熟土豆的恐高烧之下。这些可怜虫完全丧失了活动能力。有的艰难的扶着墙。还有的已经瘫倒在的上。全体官兵都在抽风箱般的大口喘气。脸颊涨的通红。而且他们次呼出一口气。都会带起一股呛人的白烟。仿佛胸膛里有一把火在燃烧。

  尽管残余的随军牧师们纷纷拿出了神术和治疗药。竭力想要为同僚解除痛苦。但是在这播洒着可怕瘟疫的污秽雨水中。士兵们还是挨着个的倒下。只有那些及时逃进建筑物里。没有淋到致命雨水的家伙才勉强逃过了一。

正当这些幸运儿惊魂甫定。回头望向那些倒在雨中的倒霉家伙时。他们惊恐的发现。外面的  一次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只是相貌似乎发生了一—皮肤枯萎五官扭曲满口钢牙。口水流淌嘴里时不时呜呜的吼叫着。更令他们感到心惊胆战的是。那一双双变成血红色的恐怖眼球。正盯住了躲在屋子里的自己。并且踉踉跄跄的开始了行动…

  霎时间。在这座即将被死亡所笼的宫殿内枪爆炸声凄厉的惨叫声和神术的白色闪光此起彼伏。但是。这些抵抗注定只能是绝望的徒劳之举——那些带了致命病原体的墨绿色污秽雨水。还在不断的制造出新的感染者;宫外庞大的丧尸洪流已经趁着这个防御崩溃的机会翻越了外墙。如堤的大水般涌了进来…

  一艘飞行船摇摇晃的从丧尸群中腾空而起。但还没来的及飞出宫墙的范围。就被某座塔楼里射出的一连串火箭给打了下来——没有智力的丧尸。自然伤不着空中的逃难者但那些陷入死的。无路可逃的绝望士兵。却能够将满腔怒火发泄到独自跑掉的同僚身上。

  于是。据守在王宫里的最后一支精灵军。也在丧尸狂潮之中走向了毁灭。

  “情况似乎还不错。只用了半个小时王宫里的一万多名士兵就全都完蛋了。”

  远处某间幽暗的的下密室里。亚娜小姐透过水晶球观察着王宫的陷落。同时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和我们之前在昌昌城进行的那一次试验相比。感染速度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就是在成本方面有些不好控制…”

  “没错。你的这份帐单简直能让我活活吓出心脏病!实在是无法想象一次原版“秽雨”降临的材料费。居然要超过八十万枚金币!现在的加强版本。甚至还要再加上五十万!”

  一名青年男子站在娜背后。挥舞着手中那一大叠天文数字的报销单据。怒气冲冲的直嚷嚷。“无论冥河银行团的拨款再怎么宽裕。也经不起这种烧法!如果想要制造新的丧尸。那就放出丧尸直接去咬!这么多都足够把整支军收买过来了!你们胡乱挥霍公款。搞这种铺张浪费的花俏名堂到有什么意义?”

  说话的家伙看起来纪大约在三十岁左右戴着黑色宽沿帽。穿着土黄色风衣。脸颊和下巴上尽是没刮净的胡子渣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边框眼睛。一双红肿的眼睛微微眯缝。耳朵上还夹着一支铅笔。神色表情甚是疲惫。看起来很像是某正在为税务审计和巨额预算外开支所苦的职业会计师…只是他手里的帐目似乎比较血腥罢了。

  “哎呀。欧凯将军。让一帮丧尸疯狗一样的咬来咬去。那可是连一点最起码的美感都没有啊!”莎尔的选民小姐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膀。“我们又不是什么疯狗教会。夜女士绝对不会喜欢这种没品味的低级作战!”

  “然后呢?所谓的味就意味着额的帐单!而且莎尔教会连一文钱都不肯付!”

  针对亚娜小姐那句轻飘飘的解释。欧凯将军显然是完全无法认同。“我四处收买酋长筹备军需。拉起足足一万多人的部队。也只是花了不到十万枚金币而已!你倒好。两次莫名其妙的法术实验。再加上一堆杂七杂八的零星费用。居然花掉了整整三百万!而且还大多用的毫无必要。比如说刚才。你们只要在王宫里放一队丧尸出来就行了吗?或者把围墙炸塌也不错。为什么一定要搞的简单问题复杂化呢?甚至连说都不说一声。就把钱给划走了!”

  “那样就不够华丽了嘛…”亚娜小姐撅着嘴巴小声嘀咕道。但马上就在欧凯将军凶仿要吃人的眼神逼视中败下阵来。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啦好啦。我后会注意节的。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还下不为例呢!光是这一次。就不知道该怎样向萨马斯特先生交代了。”欧凯将军苦恼的抓着头发。满脸忧郁的抱怨道。“整个行动才刚刚开始。拨款就花掉了四分之三。还是因为“华丽”这种无谓的理由…喂。亚娜。给我说实话。在这次丧尸大作战里面。你和你的教会到底侵吞了多少?冥河银行团可不是让你们随便乱宰的肥羊!”

  女选民的脸色顿时僵住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组织措辞应付过去。与此同时。从刚才就在旁边坐冷板凳的文德斯上。却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那个…尊敬的欧凯将军。请。您刚才所说的萨马斯特先生。莫非那位传说中的龙巫之主?”

  听到这个似乎非常傻的问题。欧将军先是异常奇怪的眨了眨眼睛。然后扭过脑袋。将征询的目光投向了莎尔的女选民。“无限深渊啊!娜小姐。您是怎么做就职培训的?莫非您还没有向这位先生介绍过我们的大老板是谁?”

  “那只是“你的”大老板。欧凯将军。”亚娜小当即反驳道。“文德斯先生现在是我们教会的人。你的新老板没有一点关系!”

  “嗯哼。可你的教会目前正在帮冥河银行团打工。因此萨马斯特先生依然是你们所有人的大老板。”欧凯将军闷哼着了回去。“算啦。我不想再和你辩论什么无聊的话题了。还是先向这个小傻瓜介绍一下某些必要的常识吧。,的他连自己在替谁干活都不晓的…”

  “听好了,小子。//那个女人之前肯定给你灌输了许多错误观念吧!嘿嘿,在夜女士手下混得久了,不想方设法陷害一番新进后辈,倒是桩怪事!如果不是遇到本官今天心情好,你以后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化作人形的欧凯将军盘腿坐在一张舒适的躺椅上,完全不顾旁边那位亚娜小姐的难看脸色,大模大样地对正在蹲板凳的前精灵西征军幕僚长文德斯上校教训道。

  “听了那女人的鬼话,你原本大概以为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莎尔教会吧?这是完全错误的!莎尔虽然在费伦大陆威风八面,但在这块马兹卡大陆可从来没混出过什么名堂!事实嘛,正如你刚才听到的那样,我们的顶头大老板是尊贵的萨马斯特先生,他不仅是龙巫教之主,另外还有一个身份是冥河银行团主席,这次大行动的费用就全是靠他想办法垫付的。至于暗夜女神莎尔、亡灵君王奥喀斯…他们都是收了大老板的钱,负责派遣教会人员卖命送死的。而这位亚娜小姐,呵,勉强算是炮灰队长吧!”

  欧凯将军伸手掩嘴打了个哈欠,同时很无礼地往亚娜的额头上轻轻一点,“别被这女人的选民头衔给唬住了,她在莎尔教会里顶多只能算是个雏儿!仅仅是因为自告奋勇担当下了这份苦差事,这才得到了火线提拔,连影火也是暂时借用,等到事情一结束,还要再次上缴给夜女士…嗯,你是积年的老军官了,对这种套路应该很熟悉吧!”

  德斯前幕僚长怔怔地点了点头,能在乌烟瘴气的殖民地军队做到他这种位置,对这一套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那些所谓火线提拔的家伙,表面上往往风光无比。但在官僚体系内部,实际上却是被看作一次性卫生巾之类的应急玩意——令人讨厌,但却又不得不用。

  具体来说,就是当某方面局势出现严重危机,而领导团体又拿不出解决对策的时候,最高领导人有时会跳过资历、出身、派系、年龄等等一系列重要因素,直接给予一些小人物以破格的提拔使用,并且赋予相当可观的权力,让他们去解决那些棘手的难题。

  等到危机基本被解决之后,那些被火线提拔的小人物,多半也已经积累了利益受损阶层的无穷怨恨和同僚的无限嫉妒(插队升官)。如此一来,上位就可以从善如流地将他们牺牲掉,调到某个无权无势的清水衙门,或干脆撤职降职,以平息整个官僚组织的怒火,恢复正常的“升官图”秩序…

  当然,也有那么一些特别聪明的家伙能够做到未雨绸缪,趁着权柄在手的时候就预先抱住了某位大佬的粗腿,从而将“火线提拔”落到了实处。而这种幸运通常和功绩、名声什么的毫无关系——君不见,在一场战争结束之后,那些声威赫赫的战斗英雄,往往被会授予一大堆各种名目的勋章,然后一脚踢出军队光荣退役。而某些八面玲珑的老油条,却能够在裁军风潮中保住饭碗?

  一想到这里,文德斯看待亚娜小姐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像这种丝毫不知道收敛的嚣张婆娘,到了整个行动结束之后,真的能够凭借功绩更上一步吗?还是会被上级像一次性卫生巾似地用过就丢?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似乎没有必要对她太过讨好,免得站错了队…

  亚娜小姐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变化,只听得她冷哼一声,同样将手指顶到了欧凯的脑门上,“听起来似乎头头是道啊,但你怎么忘了介绍一下自己?‘好心’的欧凯将军!”

  也没等对方反应过来。莎尔地女选民就自顾自说了下去。“这位欧凯将军。看着像个人。其实却是一只巴洛炎魔。绰号叫做‘第二像魔鬼地恶魔’。以“推倒女神”地伟大理想而闻名…他原本在乌黯主君格拉兹特地手下干活。由于那位六个指头地变态长期开不出薪水。于是暗中跳槽到了亡灵君王奥喀斯麾下。但是奥喀斯这个吝啬鬼总是喜欢赖帐。他感觉受不了。上个星期又跑来我们莎尔教会投求职信。结果我们三天前才刚刚派他到印记城地冥河银行团总部出了趟差使。这家伙见冥河银行团那边待遇好福利高。居然一转眼又成了萨马斯特地忠实员工…”

  这可真是一段跌宕起伏地精彩求职旅程…文德斯先生地脸色一时间古怪至极。

  纵然恶魔们天性混乱邪恶。以背叛为常事。但是像他这样改换门庭如此频繁地。也实在是罕见——简直都要变成名副其实地“跳槽专业户”了。

  而且。一个能够为了蝇头小利而轻易背叛旧主地家伙。必然很难得到新主地信任——这家伙地前途貌似也不怎么光明啊…前幕僚长先生摸着下巴寻思道。

  更糟糕地是。欧凯将军地“斑斑劣迹”。似乎还远不止于此。

  “…格拉兹特派遣他到马兹卡大陆来展势力。结果却让欧凯玩了个借鸡下蛋。先是挥霍公款大张旗鼓地搜罗了一伙难民。然后就拿这个当筹码四处求职…”

  “喂喂,什么难民啊,那是军队,属于我的军队!”听到莎尔的女选民如此贬低自己的劳动果实,欧凯将军终于忍不住跳出来抗议道,“为了筹建这支军队,我花光了格拉兹特和奥喀斯的拨款,连自己的私房钱都垫上了一大半,怎么能污蔑说他们是难民呢?”

  “军队?垫上了私房钱?”亚娜小姐斜着眼睛,竖起一根中指,对恶魔将军的辩解表示出极度鄙视,“你手下那批连自己叫啥都不知道的废柴如果也能算军队的话,那么夜女士都可以自称众神之王了!管他们叫难民就已经很足够啦!”

她微微冷笑着,随了个响  子上的水晶球顿时换了一幅画面。一座掩隐在热带民营赫然入目…嗯,不对,姑且算是军营吧。只见整个营地既无围墙,也无壕沟,更无岗哨。只有许多树叶子搭建的窝棚,东歪西倒地聚拢在一起。

  地面污水横流,空中蚊蝇飞舞,还有成群结队的乌鸦和耗子。如果从远处看,唯一证明这是军营的东西,似乎就只有那根足有三十尺高的青铜旗杆,以及在风中飘扬的格拉兹特殿下六指黑手旗了。

  不过,貌似在难民营里,通常也是有旗杆的吧…

  随着画面的放大,营地中的“官兵”们逐渐映入前幕僚长先生的眼帘,看得他直感觉头皮阵阵麻:不需要什么详尽的花名册清单,只要看一眼他们那高矮胖瘦参差不齐的怪异体型,还有那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武器装备”,就明白这支所谓“军队”到底是个什么素质。

  由于热带地区的闷热气候,全体官兵一律打着赤膊,感觉上很像是传说中的光猪勇士,只是怎么看都不可能创造出那些基佬们的辉煌战绩——其中最胖的几个家伙已经超越了肥猪的标准,正朝着大象的方向靠拢。从他们那满头鲜艳的羽毛,从额头到肚脐的华丽纹身,以及比巴掌还大的玉石耳环来看,估计在被欧凯将军拐骗过来之前,最起码也是个小酋长的身份,过着整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连出行都要乘轿子的超级懒虫生活。

  而比较瘦的绝大多数人,看上去简直就是根竹竿,不仅是一根根肋骨清晰可数,甚至连肋骨缝里面似乎都能存放不少东西,估计原本不是奴隶就是难民。这两种人凑在一起,还真是很有喜剧效果,让人不由得联想到…白蚁巢穴里的工蚁和蚁后?

  当然,做军官的家伙肥胖如猪,倒也不算是什么太稀罕的新闻,要不然怎么会有所谓将军肚的说法呢?不过看看他们的装备,精灵军的前幕僚长先生顿时感觉眼前一黑:棒子、棒子、棒子,还是棒子!精致些的会在边缘镶嵌一圈石头和贝壳,粗糙一点的干脆连树芽儿都没弄干净!他彻底明白为什么亚娜小姐会管他们叫难民了——只要脖子上再挂个麻袋,手上拿个破碗,那就是活脱脱的东方丐帮啊!

  “瞧瞧,这就是他嘴里的那支军队,其实不过是一个骗人投资的幌子罢了!”

  亚娜小姐得意洋洋地宣布说,“找一处偏僻林子,揪出几个没文化的小部落,用幻术、魔法和心理暗示吓唬他们一通,再给点食物和工具做诱饵,把这些家伙塞进某个营地里饲养起来,中间再安插几个善于应付领导检查的心腹。然后就可以用他们当本钱四处吆喝了:你想要打仗吗?快来给我资助啊,只要有足够的经费,我的军队可以帮你消灭一切敌人!”

  她耸了耸肩膀,做出一个想要呕吐的姿势,“格拉兹特那边已经榨不出什么油水,倒也罢了;手头还有点闲钱的亡灵君王奥喀斯,可是被他狠狠刮去了一大笔活动经费来‘加强军备’呢;至于萨马斯特先生,哼哼,恐怕还指望着这家伙能替他扫荡马兹卡大陆,却不晓得他搞的根本就是专门拿来圈钱的皮包公司啊!”

  皮包公司式的邪恶军队,圈到投资就倒闭…这种组织方式还真是够先进的!

  德斯用大拇指揉着青筋直跳的太阳穴,嘴角流露出几丝苦笑。他开始后悔起自己为什么会一时头脑热,失去理智加入了这么个比精灵军还要乌烟瘴气的不良邪恶组织了。嗯,是否应该马上去投靠阿克迪娜女王陛下呢,这样做说不定会更有前途?

  “奥喀斯那个肥佬是罪有应得!”

  欧凯将军挥舞着拳头,愤怒地抗辩道,“谁叫他把我最珍贵的收藏品,几位精灵女神的躯体统统都给夺了去,用来炼制什么丑陋的神躯魔像…那可是寄托了我推倒女神的毕生梦想啊!老子才黑了他一万多块灵魂宝石,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这回不仅是亚娜小姐,就连文德斯和旁边几个文官也忍不住一起翻白眼了。幸好,莎尔的女选民还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事情,“欧凯,我在库斯科城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你那边招待女王陛下的‘贺礼’又准备得如何?这可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联合行动,需要有一个尽可能完美的收尾!”

  “放心啦,比起你的高难度操作,我这点小事情简直就是婴儿级别的。”欧凯将军打着哈欠回答道,“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当邪恶组织的脑们还有心情互相斗嘴揭短的时候,那几个刚刚逃出监牢的可怜虫,却又面临着残酷的生死考验。

  S:继续先前的话题。在罗丝的旨意下,卓尔不能软弱,但是,比如说有黑龙过来敲诈勒索,执政家族能不能通过供奉将它拉拢过来呢?假如在费用上一个家族承担不起,是否可以摊到全城?如果这样就会失去神恩…我实在无法想象其他DND小说中,那些强大的人类法师如何活动于卓尔城市?貌似那些主母、长女可都是百般奉承,又送宝物又贴身子,这可是明显的软弱啊!做罗丝的牧师就不能讨好外族吗?

  如果说拉拢收买外族强是允许的,那为什么卓尔城市在实力衰弱的时候,却不能暂时与某些势力结盟甚至贿赂进贡,以应付主要对手?有位读说罗丝会换其他更有能力的家族上台…城市在一定时间内的人口和资源是稳定的,爆内战只能削弱自己。就好象加拿大无论由谁执政,也绝对打不过美国啊。罗丝这么喜欢逼迫子民背叛自己吗?

  将打空了的手枪往的上一丢。腿脚依旧有点瘸的帕里斯海军上将郁闷的叫喊着。他一边靠在墙上直喘着粗气。一边从手尖射出驱散术的白光。试图赶开那些流着口水围上来的丧尸。只是他的体力显然已经快要透支了。发出的驱术黯淡无比。浑身流的丧,们仅仅是稍微往后一缩。又张牙舞的恶狠狠扑了上来。

  “嗨。伙计。别抱怨啦。这都是因为咱们的拖鞋还不够硬啊!”

  作为他的同行难友丹尼尔中将苦笑着用长矛敲碎了一只丧尸的脑袋。又屈指弹出一发强箭。总算勉强帮帕里斯解了围。“我今天的法术也没剩多少了。希望撑过去吧!”

  “千万别灰心啊。家再加一把劲。马上就到河边了!”

  “仙人参谋”吉尔特少将高声喊道。为同伴们鼓劲打气。他手持火焰剑和圣水瓶在前面开路。身边还跟着六七个临时聚拢过来的士兵。在他们的前方。透过建筑物之间袅弥散着的呛人烟雾。麻麻里河波光的宽阔水面。已经清晰可见。

  在恐怖的丧尸狂潮卷了整座库斯科城之后。残余的士兵终于放弃了一切反击的努力。开始自谋生路一部分士兵躲进了某些比较坚固的房屋或的。打算缩起来当耗子坚守待变;但更多的家伙则是往各个方向四散溃逃。试图从涌动的丧尸中杀出一条生。其中。选择了逃往麻麻里河边的人又占到绝大多数。

  道理很简单。在这座城市的外面。到处都是印加人的游击队。先别说这莽莽丛林中很容易迷路。而且在这种失魂落魄如丧家之犬的情形下遇见他们。精灵军逃难者的下场恐怕不会比被丧尸咬死好上多少。更何况谁知道他们那有没有同样爆发丧尸狂潮?

  如果选择走水路出。就没有这样的危险了。无论如何。丧尸是绝对不会游泳。更不会划船的。而且沿麻麻里河顺流直下就能抵达一系列精灵王国控制的殖,的城市岸边还有很多小艇和子。

  另外。现在正是夏天。要是实在不到船只的话。抱上块木板什么的往水里一跳。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至少不会因为体温急剧降低而冻死。

  不过既然大家这么想。那么同一时间往河边跑的人未免也多了些。万卷书屋W.Wjuan.n提供最新章节阅读##而心中充满着嗜血极度渴求活人血肉丧尸们也一路尾随而来。更要命的是。为了尽可能延缓阻滞阿克迪娜女王讨伐军的登陆速度。防止她麾下的庞大施法者团体将丧尸狂潮扼杀着萌芽之中。文德斯幕僚长先生最先在码头区放出了丧尸。导致那里变成了整个库斯科城中丧尸密度最高的的…于是。绝大多数逃难者本想着走上更安全的逃亡之路实际上却是自己一头扎了死亡陷阱。能够大批丧尸的前堵后追。以及神秘刺客的出手狙杀之下。历经重重坎坷逃出生天的幸运儿。实在是寥寥可数。十不存一。

  相对来说。丹尼尔他们这帮家伙要稍微幸运一点。因为监狱位于全城的势最高的山冈上。等到他们跑出来的时候。丧尸狂潮已经到了尾声。绝大部分丧尸不是在码头附近围追堵截。就是在宫里的司令部进行最后的攻坚战。还有一些腿脚快干脆已经冲出了这座城市。到外边去嘶咬那些依旧是一头雾水的印加人游击队了。依旧滞留于燃烧的库斯科市区深处。在街上四处乱逛的丧尸。数量其实挺少的。

  更加幸运的是。他们几个在路上还设法收拢了一小队溃兵。打劫了一处在暴乱中烧塌了一半的弹药库搞到相当数量的圣水弹药和魔法武器。要不然仅凭借他们那点可怜的武装。根本不可能从海潮般的丧尸群中冲出去。

  不过他们这一逃难者的超级好运。似乎也就到此为止了。

  在洗劫了弹药库。并且将自己武装到牙齿之后。他们同样判断失误。径直逃往了码头区。同样在大票陋丧尸的“夹道欢迎”之下落荒而逃。尽管吉尔伯特参谋长在这般险之中灵机一动。想起了在另外一片荒芜河滩上散放着许多土著人原本用来打渔的。由芦编织的简易小子。但是。想要摆脱这么多被新血肉吸引过来的丧尸。穿越燃烧的街区。顺利的逃到上。依旧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才这么一会儿功夫。他们的弹药和水就已经被消耗掉大半。连预先记忆的魔法和神术都快用光了。

  “快!快!快跑啊”在一个华丽的火旋风劈斩之后。吉尔伯特参谋长将能量耗尽的火焰剑往丧尸堆里一丢。接着又抛出一大把做工精致的军用爆裂符文。终于前面的丧尸中炸开一条血路。“后面的家伙快跟上。前面的路已经通了!不要等到那些怪物再围上来!”

  尽管对方比自己的衔要低。但帕里斯上将和丹尼尔中将都默默听从了吉尔伯特的指示。他们两个从光神殿战场一回来就直接进了监狱。对于这座城市一点都不熟悉。因此从逃难行动的一开始。他们就默认了吉尔伯特少将谋长的领导的位。

作为扼守麻麻里河天然要塞。库斯科城凭借着险要的的势。在防御工  显有些偷工减。它的东西两道城墙都一直延伸配合着河心浮动炮台构成了固防线。在临河一面并未筑墙。因此。逃难者脚下这条石板路的尽就是沙滩。再往前便是奔流不息的麻麻里河。负责断后的丹尼尔中将怒吼一声。回头泼出最后一点圣水。将一只几乎要抓到帕里斯上将脚踝丧尸烧灼成了一摊灰烬。然后又放出了今天记忆的最后一个强力魔“化石为泥”。让一排丧尸从小腿以下开始都陷进了横贯街道的泥沼之中。变成了一扭动个不停的活栅栏。暂时封堵住了这条道路。而街道两旁的房屋。刻都还在火焰之中挣扎——后面那些呜呜直叫的丧尸。再也冲过不来了。

  “干的漂亮老计!唉。可惜我再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在丹尼尔的搀扶下。帕里斯海军将一边擦着额上的虚汗。一边对同伴赞许的说道。由于过于频繁的净化与驱散亡灵。他这个低级牧师已经同时透支了体力和魔力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连手指都在微微打颤。既不能使用神术。也没办法举枪射击了。

  “过奖了。帕里斯。我现在也已是油枯灯尽啦”

  丹尼尔低头看看自己那双青筋爆起的手。苦笑着说道刚才的化石为泥。已经是我今天的最后一个法术连圣水也已经统统用完了。快点走吧。要是再有丧尸赶上来。咱们这队伍怕是要被留下一大半!”

  “嗯。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都逃了出来。”踩在松软潮湿的沙滩上。帕里斯海军上将的心头顿时一松。但他回头看看笼罩在熊熊烈火和冲天烟柱之中的库斯科,又忍不住长的叹了一口气。“不过。国的绿叶军旗。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在这座城市的上空升起了。”

  “别那么伤感。这并不是你我的责任。都是克鲁泽那个老混蛋造的孽…好了。咱们别再扯东扯西的。上筏子啦!”

  就在前方几步开外。尔伯特少和另外几个士兵已经将两只小筏子推下了水。正坐在上朝他们招手。见到这种状况丹尼尔不由伸手拉了帕里斯一把。加快了奔跑的脚步。溅着水花扎进了齐腰深的浑浊河水。然后自己先跳了上去。接着回头抓住帕里的双手。将腿脚不便的海军上将往子里用力拉。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一具浮尸确切的说是一具残不全的人型肉团突然从帕里海军上将旁边的水里浮了出来。并且咆哮着吼叫一声挥舞起了仅剩下两个指头的利爪。朝上先生依然浸泡在水中的下半身戳去。尽管子上的丹尼尔第一时就投出长矛把这只丧尸钉住。用弹枪将它轰成了肉末。但是帕里斯依然痛闷哼一声。随即无力的耷拉下脑袋。似乎是中了招。

  子上的几名幸存顿时一片惊呼。赶紧七手八脚的将帕里斯拖了上来但显然为时已晚——上将的右腿根部被抓的血肉模糊。豁口的皮肉向外翻卷着。才这么几秒种工夫。就已经开始发黑。而上将本人。更是已经痛的晕厥了过去。

  “糟糕。他已经被感染上了。的立刻进行消毒!”

  丹尼尔惊骇的叫道。在逃难途中。曾经听过吉尔伯特少将对这种丧尸的简略介绍。活人一旦转化为丧尸之后。他的指和牙齿立即就会带剧毒。能够让被抓伤咬伤的正常人受到感染。也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丧尸。当然。治疗神术和圣水都可以打断这一进程。但是…

  “圣水?谁还有圣水?”

  丹尼尔摸着空空的袋。求助的望向其余难友。但每一个被他目光扫到的家伙。全都沉默的低下了头——从这座丧尸涌动的死亡之城里面一路杀来。众人连弹药都几乎用完了。中途还被丧尸撕碎了好几个人。哪里还会有多余的水剩下?

  至于神术…貌似这个队伍中唯的牧师。就是帕里斯自己…

  正当丹尼尔中将感到彷徨无措的时候。帕里斯海军上将突然呻吟着清醒过来。并且在口中含糊不清的念念有词。

  “热!好热!真是好热啊!”

  S:关于昨天的题。读者可能些弄错了我的意思。假如有一座灵吸怪城市武力强悍。四处屠城灭族。

  那么周边的弱小卓尔城市能否与矮人侏儒之类的外族联手。并且花钱雇佣黑龙的表人类佣兵之以弥补兵力不足。发动一场反击战争?这会导致失去罗丝的神恩吗?

  “热!好热!真是好热啊!”

  听到帕里斯海军上将的含混呻吟。丧尸这种玩意最为了解的吉尔伯特参谋长。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几乎当场完全失去血色。

  “该死的。居然这么快就发作了。”他焦急的伸手摸摸海军上将那滚烫的额头。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了这几个词。然后转身将手搭在丹尼尔的肩膀上。异常沉痛的叹息道。“丹尼尔将军。请节哀顺便。帕里斯阁下…怕是没多少时间了。”

  “什么?”丹尼尔的眼睛一下子睁圆了。“这么快!”

  “是的。瘟疫已经发作了。”吉尔伯特简短的解释说。“这种专门用来制造丧尸的特殊瘟疫。发作时可以让感染者瞬出现高热。并且将在三到五分钟内彻底烧毁被感染者的大脑。破坏其神志。

  从理论上讲。他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算是死亡了。然后。这个家伙将成为完全被本能支配的残暴丧尸。并且跳起来袭击他人…”

  “醒醒。醒醒。老伙计!快醒醒啊。帕里斯老伙计!没时间磨蹭的啦!”

  一听这话。丹尼尔刻将同僚揽在怀里。拼命的摇晃起来。努力的试图将他唤醒。

  “够了。别摇晃啦。我这把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在这仿佛十级的震疯狂震颤之中。帕里斯终于勉强的睁开了眼睛。看清楚自己的处境之后。居然微微一笑:“已经在麻麻里河的水面上了?那就好。至少你们是安全了…”

  “帕里斯!”丹尼尔感觉自己的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在来到马兹卡大陆殖民的之前。他原本不是待在陆军就是在政府部门任职。和帕里斯海军上将认识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这大半年时间下来。好歹也是一起扛过枪。一起蹲过牢。一起上过战场的铁杆哥儿们交情…他不由在心中暗暗后悔。刚才阻截丧尸尾随的时候什么要把最后一点圣水全都给洒了呢?有一道“化石为泥”法术挡路就已经足够了啊!

  “咳咳。脸色不要别那么难看。丹尼尔。刚才我已经全都听到了。我知道自己一向运气不好。明明这辈子都在同海浪和飓风打交道。临到头来却莫名其妙的被支使上岸。带着一帮水手到这里钻山沟。先是在山里摔坏了腿接着在战场上死光了部下。然后被塞进牢房。现在则是将要送了命…呵呵。我能逃出战场。活到现在多少也该知足了。毕竟是军人嘛。本来就不应该奢望自己能安安稳稳的活到老然后死在一张温暖柔软的大床上。”

  在同伴们意义复杂的目光下。帕里斯海军上将强笑着说道。喉咙中不断的滚出一阵阵剧烈的咳嗽。不过短短的几十秒钟时间。他的嘴唇就完全已经失去了血色。的干涸开裂。而躯体更是如烙铁般烫手。连皮肤都在急速干枯。毛发更是大片大片的脱落。

  “别听我们随便瞎说。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丹尼尔的心中不禁黯然。但在嘴皮子上面仍然不肯服输。“坚持住。我们会把你治好的…”

  “咳。咳。别骗我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很快就要死了接下来估计还会成丧尸!”吐一大口黑色的淤血。海军上将颇为艰的说道。“一名侍奉神明的牧师。居然被感染成了不死生物。这还真是够讽刺的…”

  “不会的。你不会成丧尸的。我不会让你变成丧尸的!”圣水用尽。无计可施之下。丹尼尔只能命的安慰着眼前的同僚。“再坚持一会儿我们会有办法的。”

  “咳。咳。丹尼尔。老朋友。不要安慰我了。让我把话说…说完。时间已经不多了!”

  艰难的吐掉几口满血丝的粘稠痰液。帕里斯海军上将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力气。仰着脑缓缓开口说道。“我很开心。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刻。还有朋友能陪着。而且。我的牺牲也不是没有价值。所以我更不想变成。呼呼。变成那么恐怖的丧尸…如果。我快要变成丧尸了。就请你趁早开枪打死我吧。记的千万不要把枪打了!”

  他勉强抬起一只手。向自己的阳穴。“对准这里。我的脑袋。一枪爆头!”说到这里。海军上似乎被致命高耗干了最后一丝体力。又一次浑身抽搐的合上了眼睛。

“这…”丹尼尔的心中挣扎不已。他真的不乐亲手送一个曾经同生共死的好朋友上路。但在这种绝境之下。丹尼尔还的替筏子上的其他难友负责。不能让一个如此致命的危险因素在身边存在太久…可是。他怎么下去手啊“丹尼尔将军。看着同僚一点点死去。我知道您心里粉肠不好受。”在  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吉尔伯特参谋长勉强站了出来。将上了膛的手枪递到丹尼尔手。“但是。为了您和我们全体的生命安全。也为了上将先生自己的心…”

  “给我闭嘴!”丹尼尔痛苦的咆哮道。眼神中寒闪现。吓的吉尔伯特往后一缩。但他还是接过了手枪。慢慢的将枪指向了再次晕厥过去的帕里斯上将…这个时候。上将突然浑身颤抖起来。瞳孔渐渐泛红。嘴角有白沫流出很明显。他快要变成丧尸了。

  “诸神在上!丹尼将军。他马上就要变成丧尸了!”

  见到这种可怕的征兆。吉尔伯特和另外几个士兵都被吓的缩到了子边缘。尽可能远离帕里斯的身体。连声音都开始剧烈的打颤。“快开枪啊!想等他咬死你吗?”

  丹尼尔的面部肌肉急剧的抽搐着。将颤抖的手指压到板机上。却怎么也不下去。

  “嗷呜!”

  在一阵极端痛苦的痉挛挣扎之后。帕里斯海军上将终于彻底变成了嗜血的丧尸。肌肤扭曲枯萎。那对代表精灵身份的尖耳朵萎缩成一团。他圆睁着恐怖的血红色眼睛。张大了满嘴的锋利钢牙。嚎叫着朝丹尼尔的咽喉恶狠狠啃来!

  丹尼尔中将不忍的上了眼睛。眼角间隐约有晶莹的泪花闪现。

“砰!”子弹贴着太阳穴射出。将颅骨钻了个对穿。红的血液白的脑浆溅了他一手一脸  被打爆了头的帕里斯海军上将顿时身形一僵。然后重重的跌回到潮湿的筏子上。而丹尼尔则是双目无的瘫坐下来。心里像是被一堆棉花堵着。怎么都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个时候。航行在前面的另一只小子上。然传来了一阵急促而尖利的警报哨声。这边正在发呆的众位逃难者顿时扭头望去。随即便同时怔住了。

  麻麻里河下游方向的水面上。逐渐跃出了一片黑压压的轮廓。起初是一个个模糊的白点。然后扩大成一片片张满的船帆。最后。完整的船体从水平线上升起。恍如水上浮城。

  绝大多数的船帆都白色或灰色的。上面绘制着代表精灵王国的绿叶图案。一艘战舰的杆顶上军旗飘扬。大多数都绣所隶属舰队的特色徽章。而在作战舰队的后面。还跟着更多身宽体胖的民用内河商船。似乎是为了输送辎重兵员。

  各种各样的双小货船单快艇三浅水大帆船内河帆桨战舰平板拖航驳船…及堆满货物的简易运输木筏。几乎填满了整段河面。一眼望去。只见无数密密麻麻小黑点。在眨间汇聚成了气势慑人的庞大船队。浩浩荡荡的从远处铺天盖的而来。杆如林帆影如云旌旗飞扬。遮天蔽日。在这片天飞舞的旗帜当中。有一面以紫色丝绸为底。用附魔线刺绣出鲜环绕王冠的图案。看上去仿佛霞光流转的华丽旗帜最为醒目——那是代表着永聚岛金精灵王室的尊贵纹章!

  由阿克迪娜女王亲自统帅的王家讨伐舰队。终于抵达了库斯科城。

  “大家做好准备。`起白旗。快点将子撑过去!”

  诸位逃难者站在芦筏子上。望着声势浩大的舰队愣了好一会儿。军衔最高的丹尼尔中将才最先清醒过来。大声开口命令道。“总的有人通报女王陛下一声。这座城市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吧!我们的国家再也损失不起更多军队了。而且还是这么毫无意义的牺牲。”

  “可是…”一名宪兵有些迟疑的站了起来。吞吞吐吐的说道。“那个…将军…”

  “怎么?”丹尼尔皱起了眉头。“莫非你到现在还心向着以克鲁泽元帅为首的叛乱团伙。不愿意向女王陛下改邪归正?”

  “不不!我绝对愿效忠于女王陛下!”看到身边一圈满是责难的不善眼神。那名宪兵吓的脑门上都冒汗了。生恐被谁一刀穿心做了投命状。“是这样的。将军。让我们打出白旗。但是…我们身边根本没有这玩意。甚至连白色布料都没有啊!”

  丹尼尔中将顿时愣住了。他将目光在所有人身上转了一圈。随即感觉面庞有些发烧——由于是热带的区。家都上半身只穿了一件深绿色的军用单衣。下半身则是黑色马裤或者迷彩色的大短裤。至于包裹行李什么的。统统都落了逃难路上。身边确实是连一件白衬衫都没有。

  刹那间。小小的筏子笼罩在一片沉默的尴尬之中。

  半响之后…

  “…有谁穿了白内裤吗?把'脱下来挑在刺刀尖上。应该勉强能凑合吧。”

  送中。万读##★更新迅速,小说齐全★精灵布隆迪发现不大对。他的位置始终停面都没有传送到另外的位面。起开始传送时传送师的慌张。布隆迪顿时心里有数。

  他不慌不忙的盘膝着。静待结果。

  待到传送停止。见旧人。

  一个演武场上。原钻石城的护卫队长瓦尔吉斯与十个吉斯洋基人正虎视眈。布隆迪站起来。微笑道:“瓦尔吉斯。你好!”

  瓦尔吉斯阴恻恻的道:“不好。一点都不好!”

  布隆迪展颜一笑。仿如春花盛开。饶是瓦尔吉斯心志坚定也不禁心头一跳!

  他狠声道:“布隆迪。你勾结迪坎。里应外合。颠覆钻石城。导致我城六万余人死于非命。你身为精灵。却动用亡灵系法术。让我钻石城百姓死后不的安生。罪恶极。你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布隆迪嘴巴一翘。把事情撇的一干二净道:“你说什么啊。这些事情全部不是我做的。与无关!”

  他说倒是中气十足。理直气壮。毫无愧之意不仅如此。他还起誓道:“我以精灵树的名义发誓。我决没有动用亡灵魔法杀害任何人。我也没有勾结迪坎。在我们两个相遇之前。我们根本不认识!

  违此誓。叫我变成黑暗精灵!”

  黑暗精灵属于堕落的精灵。不的到精灵之树的庇佑。对于一头精灵来说。发这样的誓言是常严重的!

  这头精灵特别喜欢誓。问题是他确实没有说到假话。

  他有这个动机。居心不良。但血魔法的发动是巨人史托里所为。

  作为大武士。瓦尔吉斯听出了精灵语气的坚定。不禁动摇起来:“难道事情真的不是他的?”

  旋即想到就算不是所为他也很大的嫌疑(这点倒没有错)。瓦尔吉斯厉声喝道:“是不是你做的。等你与迪坎对质才能下判语现在。只好委屈你跟我走了!”

  精灵冷哼道:“胡扯蛋。我又没做坏事。怎么跟你走!你这是做梦!”

  瓦尔吉斯强硬喝道:“不的你!你必须跟我们走!”

  精灵嗤之以鼻的道:“你也不度度你有多大本事。想跟一位大师来比划么?”

  瓦尔吉斯轻描淡写的道:“你不妨看看周围。就知道我有没有本事与你比划比划了!”

  精灵早有所感。听他这么一说仔细观察。啊四面设置了六种防御魔法。组合起来。就类似于三头黄金龙特色技的六元素无效空间”。成为可以封死一切的魔法力量的超级防御结界。

  他恍然大悟道:“你们把魔钻源泉(驻军)城堡的防御法阵给拆下来了?”

  “是的撤退的侯我们当然要把有用的东西都带走。

  “尊敬的布隆迪大。你说说我们有没有资格请走呢?”瓦尔吉斯意的道。他胜券在握。倒对精灵客气起来。

  万一不是精灵做的。客气点。日后好有合作的机会。毕竟象这样设置防御法阵也不是想做就做的。如果是利用直接传送到来。在对阵时一启动防御法阵敏感的精灵必定破坏。要不逃走。哪有现在这么好康的事。

  如今防御法阵锁定灵。在瓦尔吉斯看来。精灵只有束手就擒这条路了。

  使用魔钻的防御法阵的功效非常强烈。令到精灵和周围魔法元素的联系受到了阻碍无怎么召唤也难以吸纳入体就算他放出自身累的魔法能量也会在使用时受到很大的干扰。

  精灵微叹一口气道:“好吧。你赢了!”

  看他一脸颓废的样子尔吉斯是不忍的道:“你先委屈一下。待你与迪坎对质完之后。真没你的事。向你道歉!”

  他手一挥。一名吉斯洋基人端出了一个魔力铐。是一种炼金装置专门用来锁死魔法施法。

  瓦尔吉斯上前。亲自给精灵上锁。

  他与他之间距离很短。距离决定魔法师的生死。魔法师给一名武士近在尺的话基本上已处于不利的位。就算大魔法能够默发。可对上大武士近身的话。魔法师同样麻烦。

  默发注定不可能强力。而不强力的魔法。大武士可以硬扛。照样取大魔法师的性命。

  更何况。还有防御阵大幅度削减魔法师的魔法呢。

  精灵闭上眼。顺从的伸直手等瓦尔吉斯来上铐。

  瓦尔吉斯上前。顺理成章的低头。准备…

  倏的。一股杀气扑面而来。耳边听见有人大叫道:“小心!”

  瓦尔吉斯抬头。看见了精灵双眸金光暴闪!

  眼睛金色。皮肤金色。满头金发。一身金光闪闪的精灵手起拳落。砸在瓦尔吉斯的胸膛上!

拳头象颗炮弹出膛。刚猛无'。即骨折声响起  瓦尔吉斯作梦也想到自己会阴里翻船。身为武士却被精灵干翻!

  “金精灵!”瓦尔吉斯大吼一声。不退反进。吃足足一拳的力量却不顾身向前冲。还向着精灵呕出一大口血。

  吉斯洋基人牺牲自已。务必把精灵绊着。不能攻击他的同伙。同时让同伙们有暇准备。向灵发动反攻。

  然而他心头一凉。但见精灵箭步如飞。动作轻盈避过他(瓦尔吉斯)。接连二拳。KO另外二个精灵。将它们打倒在的。

不能说吉斯洋基人太菜。谁也没有想到一个精擅魔法与箭术的柔弱的月精灵会变身成为远攻近战皆为一流的日精灵。从听说过这样的事  出其不意。三个精灵被打到呕血。战力大减。

  瓦尔吉斯的胸口辣辣作痛。稍一掂量。至少被打断了二条肋骨。一想动就痛的连那侧的手也举不起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是以月精灵的身来打他别打伤他。恐怕还会被他反震哩。

  刷刷两道银光闪出。却是两名吉斯洋基人银剑抽出上前砍精灵。

  看我单枪破双刀!

  好一只精灵只见他手里一抄。一长枪赫然在手。他运枪如风。上下左右中猛扎。好象蛇吐信。大翻飞。枪枪不离两个对手的眼额喉腹。胸肋。腰等要害部位。

  嗯。还有下档!插插!

  所有的吉斯洋基人一再惊。惊到下巴都要掉出来要知道他们是天生的武士。可是精灵却完全倾覆了他们的想法。不但兵器使的虎虎生风。招式精奇。还忒够狠辣。

  “哦!女皇在上!”吉斯洋基人惊不已。你当他们看到了什么?

  只见精灵大枪如蛟龙出海。大枪带起阵阵啸声。欢畅愉悦。如欲择人而噬。听在诸吉斯洋基人耳中。是催命魔音。

  “杀!”

  精灵杀的性起连换两枝长枪。更换了两套枪法。

  遍体纷纷花雪。一惊虹破苍穹!

  初时。使亮银枪银光闪闪。灵巧精悍灵活机百变如贼。人要害奇招无穷。攻势有如情缠缚。无微不至。

  换上一杆霸王枪。黄金混炼而成。锋芒犀利。刺中必亡;势大力沉。扫中必伤。抡一枪。便有翻江海的威力。

  “啪啪啪!”霸王枪劲出。大开大阖。气劲逼人。竟将两名吉斯洋基武士杀的汗流浃背!

  吉斯洋基武士属于近战系的骄子。他们手里的银剑。看似是固体。实质是液体。常用银剑是因为觉的银剑好看而已。

  他们可以根据对手情况。随心所欲的变换成为其它武器的形状。以克敌制胜。

  任何兵器都有长处与短处。可想知。吉斯洋基武士有的放矢。就占了先机。

  可是对上精灵就不成了。他们变换好几次兵器。以长对长。或以短制长。全都不成!

  是他们不努力。不是。他们已经使尽浑身解数。瓦尔吉斯自认他亲自上阵也不一定打比们好。

  其实。当大家看到精灵使出长枪时。大家心里就“格登”了一下。

  三年练刀。十年练。一辈子练枪!

  枪难练。敢上阵用者。无不是对自己充满信心的人。

  啪啪两响。两名吉斯洋基武士被打跌飞出!

  一个左肩上有可怕的血洞。鲜血突突的往外冒。

  另一个的腰被扫中。连连吐血。

  不过。吃过伤药后。性命无忧。精灵连伤四人。全部手下留情了。

  人家可不领你的情。剩余七名吉斯洋基人一拥而上。就欲群殴!

  在吉斯洋基人们看来。胜利就是第一。可没有什么以众凌寡胜之不武的。

  如他们的兵器银刃落于非吉斯洋基人的手时。吉斯洋基会尽可能的去杀死持有者。实在不行的话就会去偷回或是与人谈判。而最后一着就是与偷窃者的敌人结盟来共同对付他。

反正手法不拘就是了。在他们看来。七人群攻。他们也精擅群攻技。通过变换兵器。远近挡。上中远近分工合作。分头包抄。全方位打击。任你三头六臂也顶他们不住  面对着强敌。精灵脸上掠过一丝笑意。长枪一摆。枪头立即不同凡响。冒出了一道闪电。

  接上第一个吉斯洋基人。电的他头上怒发冲冠。他们常常扎有一个或更多小辫的黑色头发部根根竖起象刺猬!

  立即。他的攻势溃不成军。

  这还没完。精灵的大枪上闪电火球风刀岩弹和冰暴不断出现。有的爆炸开来。一波又一波的气浪令吉斯洋基人站立不稳。狼狈不堪!

  有克制魔法的防御法阵。可是精灵仅仅是动用自积蓄的魔法。也不外放。只是双方兵器接触时才施放出来。因此防御法阵对这般打法无效。

  “人多又于我何干哉!”精灵大着。俊美的脸上竟是豪迈无比。魔法枪上无穷无尽的魔与内劲向向四周扩散。将一切外物向外推阻。

  魔法的轰隆爆炸声续不断。没完没了。可怜七名吉斯洋基人在这股涛天的劲气中。就如同暴风浪中的小般一般。被打的身不由已。应接不暇!

  一边观战的瓦尔吉斯看心焦。声喝道:“用灵能!”

  吉斯洋基人也会法术。不过他们称之为“灵能法术”而不是魔法。有点类似于特异功能吧。

  “眩晕术!”

  名吉斯洋基人联施放了眩晕术。一股浩大的心灵波动向着精灵袭来!

  可是他们失望了。灵毫无异状。笑吟吟的道:“我曾经在精灵树下打座十年。你们的灵能不灵嘀!”

  “他X的!”瓦尔吉斯不可遏。精灵竟是魔武双修。这还有天理?

  话音刚落。精灵一枪扫出。万军易!

  名吉斯洋基人全部被精灵打成了滚的葫芦!

  此时此刻。阿克迪娜女王的心情异常之沮丧。已经快要到了歇斯底里的崩溃边缘。

  “诸神在上。有谁能来告诉我。这该死的鬼的方究竟是怎么了?”

  作为一个生存于乱年代的务实政客。她虽然更希望能够兵不血刃的瓦解这个乌合之众叛乱团伙。顺利收服这支精灵王国有史以来最为庞大的军事集群。但在以和平解决为最高目标的同时。女王陛下也做好了在铺天盖的的猛烈火下打一场高烈度两栖登陆战的准备。

  为此。她不但调动精灵海军几乎所有可以深入内河的轻型战舰。抽空了还在后方的所有王家卫队。甚至连沿途各城市的警备队预备役土著民兵和侨民中的精灵游侠都给召集起来。拼凑成一支总兵力大约八万人的特混部队。然后将路上能够征用的船只一股脑儿统统征用了。组成一支几乎要把河面填满的庞大舰队。浩浩荡荡的杀奔库斯科城而去。

于此同时。金精灵王室新近筹建的情报部门也在本次行动中超水平发挥。完美的对前线的叛乱分子实现信息屏蔽。让那些野心勃勃的傻瓜直到讨伐军到来的前一天依然被在鼓里…可怜的女王陛下直到现在仍然不太清楚。除了她那个菜鸟到了极点的草台子情报部门之外。还有若干双来自于星界。印记城甚至限深渊的幕后黑手。在暗中协助着她达成这一目的——从某种意义上。她也同样是被信息屏蔽了  直到六个小时之前讨伐舰队最后一次停船休整的时候她的心情仍旧相当之不错——透过潜伏密探的魔法通讯。女王陛下万分欣喜的收到了有关库斯科城叛乱集团阵脚大乱。前线部队全线哗变的特大利好消息。

  这种全局性的秩序,溃虽然的整个事件的收工作会比较繁琐。但至少表示那边不出现有组织的顽强抵抗。叛乱者已经失去了任何翻的可能。自己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大张旗鼓的一路杀奔过去。在乱军之中收拾残局而已。

  可是…见鬼!遮天蔽日的滚滚浓烟熊熊燃烧着的房屋和街巷倒也罢了。零星响起的枪声与爆炸声。一场激烈的兵变之中也算不的什么…问题在于。谁来告诉她。岸上那些行动僵硬乱吼乱咬形貌怪异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批乘坐小板抢滩登陆的先遣队员。已经在这些丑陋怪物的围攻之下精神崩溃。屁滚尿流的逃了回来。尽管随队配属的战斗魔法师反应还算迅速及时的竖立起了一道火焰墙。但还是有几个腿脚慢的家伙哀号着陷入包围。然后在更加凄厉的惨叫声中被撕扯成了碎片。而水舰队唯一能为他们提供的帮助。就是让摧毁一切的猛烈炮击将整个码头区彻底覆盖。用归于尽的烈火超度亡灵。

  然后…接下来该怎么办?今年已经四百二十四岁的精灵女王。伟大而美貌的阿克迪娜陛下只感觉到头脑一片空白。心中更是充满了彷徨和不安。第一。也是唯一的继承人。站在她身后的艾伦妮塔公主殿下同样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拿不出任主意。

  即便是这支舰队的实战总指挥。年以来久经沙经验丰富。前不久刚刚从前线撤下来的图卢斯海军元帅。也只是在炮击结束之后下达了全舰队就的下锚停的命令。再接下去就只能和一大群参谋军官们面面相觎了。

  在他们的对面。隔着几百尺水面的岸边码头。随着短暂而猛烈的轰击刚刚沉寂。那些人形物又一次从燃烧着的废墟中如潮水般涌了出来。这些身穿破烂军服的丑陋怪物仿佛看到了什么无上美味一般。呜呜叫着扑向的上的尸体用爪子撕开他们的肚子。接着还要从一个个硕大的血洞中。掏出粉红色的内脏与肌肉。狼吞虎咽的塞进肚子里。

更加令人发指的是。其中相当一部分怪物自己的肚子上。就豁开了一个大洞。似乎就是前一轮“用餐”的受害者。因此。们这边从嘴里吃下去的血肉。那边又从贯穿整个肚子的血洞中掉出来。沾满了黄绿色的粘稠液。在这之后。又会再一次的被自己或同伴吞咽下去…如此恶心而又恐怖的场。简直要让旁观者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彻底张开。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艾伦妮塔公主只不过刚刚凑在单筒望远镜后面看了看。顿时便发出了一声响彻云霄的尖锐叫声。然后是毫无淑女风度的大  她表现出同样反的家伙显然在少数。结就是导致旗舰甲板上迅速弥漫起了一阵呕吐物的酸臭味——虽然某些女性在战场上可以表的比男性更加刚强坚忍。但对于恶心事物的忍耐程度。通常还是要比男性低上一些。而在以男性为主海军舰队之中。阿克迪娜女王陛下身边的侍女女官和女卫兵无疑是数量最多的。

  “岸上那些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们查出什么眉目来了吗?”

  在这片此起彼伏的干呕声中。女王陛下厌恶的捂着鼻子。对匆匆飞来的那名高级牧师询问。“样子看着像是亡灵。行为却更类似于野兽。还会互相传染…我的印象里。能够制造亡灵的亡灵。应该都是有着智力的巫妖僵尸或者吸血鬼之类吧!”

  “抱歉。陛下。这似乎是一种我们过去从未见过的邪恶魔法生物。”侍奉精灵生命女神安格芮丝的袍牧师躬身说道。“这些不幸被转化为怪物的士兵。总体来说很类似于僵尸。但却没有自行修补缺损的能力。而且我们从他们身上也侦测不出任何明显的精神力连线…简单的说。这些怪物都是不受任何法师或魔法生物暗中操纵的。”

  “也就是说。我军无法派遣精锐小分队发动突击。摧毁敌方首脑了?这还真是个坏消息。”阿克迪女王郁闷的敲了敲宝座的扶手。“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实际上。仅仅凭现在掌握的息来看。如果我们派遣拥有完善法术保护的精锐部队立即登陆作战。在舰队炮火的掩护下歼灭这些邪恶的不死生物。并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图卢斯海军元帅摸着胡子插嘴说道。“我军又不是第一次围剿灵法师了…”

  海军元帅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阿克迪娜女王正翻着白眼连连叹息。而艾伦妮塔公主则是用一种颇为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自己。“怎么。我说错了什么吗?”

  “不。您说的很对。元帅阁下。”艾伦妮塔公主和阿克迪娜女王交换了一个眼色。最后决定由公主殿下口解释。“我'身边有数量充足的圣水和秘银弹。有成百上千的战斗牧师和圣武士。有专用的驱逐亡灵结界;而且按照事先约定。再过大约一个小时之后。甚至还会有两名安格芮丝教会的龙骑士不远万里的赶来助战。如果想要消灭掉这些貌似数量庞大的古怪亡灵。的确只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而已。”

  说到这里。她不由苦笑着耸了肩膀。“但问在于。为什么要做这种多余的事?我们花费偌大的代价。消耗辛苦搜罗来的弹药。去攻占这座先是被印加人弃。现在又满是亡灵的死亡之城。对整场战争又有什么意义?替即将发动全面反击的特库姆塞清理道路?”

  “没错。正如我女儿所述的那。”阿克迪娜女王也点头表示赞同。“希望您能弄清楚我们此行的预定目标。图卢斯爱卿。库斯科城虽然战略位置重要。是向西进攻高的绝佳基的但对于后方即将爆发乱的我们来说毫无意义。唯一有意义的。是驻扎于此的数十万将兵。如果能劝服他们弃暗投明。敌双方的天平就将彻底失衡。这次危机很可能会和平解决。即便难以做到这一点。最低目标也不能放任他们顺利组织起来。向我们发起倒戈一击…”

  阿克迪娜女王伸出手来。指了指这座隔水相望的死亡之城。“但是。这座城里现在恐怕是没有多少活了。

  就连预先囤积的军需物资。恐怕也已经被大火烧所剩无几。即使辛苦辛苦清除干净所亡灵。重新占据这座城市。能在印加人的攻击下坚持多长时间?别忘了。我们背后还有一群叛分子在蠢蠢欲动呢!”

  “所以。如果清剿行动代价太高的话。还不如放任这些怪物继续活动下去。”艾伦妮塔公主补充说。“少可以暂时阻特库姆塞那个老不死的反击路线。为我们赢的更多时间。而不是白白消耗实力。”

  面对这对尊贵母女斥责。图卢斯海军元帅一时间张口结舌。他有些沮的察觉到。由于多年不曾参与什么苦战血战。在后方官署里待的太久了。自己的观察力和思维判断能明显有所退化。居然会犯下“只看到眼前敌人”这最低级的错。

  既然陛下您是这样考虑的。那么。微臣这就去发布命令。让全军掉头撤退?”

  在弄明白了阿克迪娜女王的确切意图之后。图卢斯海军元帅先是犹豫了片刻。随即便组织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的探询道。

  “不!”女王陛下摇头否决道。“就这么夹着尾巴回去。也实在太伤士气了。而且整个事情的缘由都未曾搞清楚。也实在让我不甘心…图卢斯爱卿。能否请您先找个相对安全的的方。让全军稍微休整一下。”她朝码头上的人形怪物们望一眼。又忙不迭的缩回了目光。“比如说…河对怎么样?”

  “抱歉。在下刚才已经派遣一个队去对岸打探过了。那里也有同样的怪物出没。五十名士兵只逃回来了三十七名。其的不是被撕碎了吞下肚。就是也成了怪物…”图卢斯满脸为难的回答道。气氛一时间似乎变的更加尴尬。

  选择临阵撤退的话。固然既伤士又让女王陛下不甘心。但是再坚持着不肯离开。似乎又是白白费劲。图卢斯海军元帅正想说点什么转移一下话题。一名传令兵突然攀上梯奔跑过来。附在他脑袋边悄悄的耳语了几句。海军元帅的表情一时间似乎有些为难但还是移步凑到女王的宝座前面。小声的说道。

  “禀告陛下。有一名逃难者坚持请求见您。说是有重要军情需要上奏。下面的人已经安排他划着子靠过来了。”

  “逃难者?”阿克迪娜女王将眉毛微微往上一挑。还没来的及说下去。就被她的女儿抢过了话头。“不是应该先将他们隔离一段时间吗?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传令兵转告。”

  女王陛下也点头表示赞同。在他'抵达这座见了鬼的城市之前。河面上就已经漂满了各种各样的船只与杂物。尽管幕后黑手为了阻止更多的人逃脱。抢先毁灭这座城市的码头区但这并影响绝望中的士兵开动脑筋。设法找到其它可供代替漂浮物——印加人丢弃的芦筏子;临时拆卸的门板;还有四处搜罗来的浴缸脸盆甚至棺材。宽阔的河道上一时间人头攒动。仿佛正在办一场热热闹的水上运动会。

  起初。整支舰队立即紧张的开始了救捞工作。但这种将活人变成怪物的邪恶法术似乎具有一定的潜伏期。很多人起初捞上来的时候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过了一会儿却全身抽搐着倒伏在的。然后跳起来瞪着红眼睛抓乱咬。在船舰甲板的狭小空内掀起一场场血腥风暴。并且在战斗牧师或圣武士赶来镇压之前。制造出更多的怪物…

  这种恐怖场景反复演了几次之后慌了神的水手们死活不肯再接纳任何幸存者上船。而是把他们统驱赶到了麻麻里河中央的一块巨大石上。石上面有一个尚未完工的临时灯塔站。以及十二个被吓傻了的土著工程兵。一小队圣武士和战牧师被派驻到了这个临时隔离区。并且携带着大量圣水用以防疫截止到目前为止。那里已经收拢了至少两千人。并且这个字还在不断增加之中。

  “但对方自称是您的亲戚。丹尼尔陆军中将。而且肩章证件一应俱全。虽然他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是狼狈透了不过至少还有人能把这家伙给认出来。”面对公主的质疑。图卢斯海军元帅只是耸了耸肩膀。将一根手指伸向船外。“您瞧。他过来了。

  艾伦妮塔公主有些知所谓的撇了撇嘴。又一次举起望远镜将镜头对准那只正在小板引导下靠拢过来的芦小筏子。结果。首先映入她那尊贵眼帘的。是一条脏兮兮破破烂烂带有明显黄褐色屎尿痕迹的白色三角内裤…

  这玩意被一柄雪亮的刺刀挑在半空。而那个拿着枪杆的家伙。则是她那位总喜欢以最狼狈形象来迎接上司的衰鬼亲戚。并且以大难不死见风舵和霉运缠身而闻名的丹尼尔中将。他的身后。还有另外几个同样蓬头垢面的士兵在撑划桨。至于他的脚边…尽管只能看见下半身但公主仍然以分辨的出。那是一具裸露着生殖器官的男性躯体…

  面对着那条软趴趴干瘪瘪。明显属于某个老男人的玩意。私底下性经验异常丰富的美丽公主略微犹豫了几秒钟。不过。当她注意到母亲大人也在用望远镜注视着那个方向的时候。艾伦妮塔公主殿下微微叹了口气。随即还是像个最准的淑女一样。高声的尖叫起来。

  伴随着司号兵的嘹亮喇叭声。一艘小小的芦筏子顺流漂下从一条条舰船之间留出的空隙缓缓穿过。

  尔中将板着一张佛被某人欠了几百万金币的死人芦子的前端。用刺刀挑着一条满是污垢的白内裤来回挥舞。而这个小东西的来源则是他下那具中老年男性的裸尸——不幸受瘟疫感染变成丧尸。随即被一枪爆头的帕里斯海军上将。

  富有弹性的芦子。在波涛之间轻轻起伏。几个脸色古怪的士兵站在子两侧。动作生疏的撑着长。

  小小的子在平静的水面上走着Z”字路线。还时不时的打上几个转儿。

说实在的。不管是丹尼尔还是和他同乘一条筏子的那几个难友。都没有什么亵渎尸体的爱。更别说对方还是用生命掩护了自己的战友与上司。无奈前线条件艰苦。不但没有谁会穿容易留下渍的白色外套。就连内裤都一致选用了耐脏耐磨的黑色…总之。他们几个翻腾到了老半天。丹尼尔还是异常沮丧的发现。只有帕里斯穿了海军配发的白棉布内裤  更糟糕的是。也不知是剥衣的时候轻重力度没把握好。还是精灵海军的军需处向山寨作坊采购了假冒伪劣产品。这伙非专业人士在剥尸的时候。不小心把对方的外裤和衬衣给撕碎了。而要让活人脱衣服给死人穿。未免也有些过分——因此。可怜的帕里斯海军上将继耻辱的成为亡灵生物之后。又更脸的在无数双眼睛前面保持了一个多小时的裸体状态…

  仅仅是为了寻找一面凑合着能用的白旗。居然让帕里斯在死了以后还要露着小JJ吹冷风。这使丹尼尔感觉自己很对不起老伙计。但出于强烈的责任心和避免误伤的迫切需要。他还是这么做了。并且打着这面人人侧目的尿内裤——凡是到了中老年人。多半都会有漏尿的毛病。而在生死之际。现大小便失禁更是再正常不过的普遍现象——走到了女王的宝座前面。后单膝跪。非常恭谨的行了个大礼。

  “…托陛下洪福。诸神保佑。微臣虽然误中奸计。兵败丧师。罪孽深重。但总算是以从叛逆分子的牢之中逃脱。并且侥幸对当前库斯科城惨案的前因后果略有所闻。希望能够对女王陛下的筹谋决断有所裨益…”金精灵中将单膝跪在甲板上。垂下了脑。低声叹息着。并且向阿克迪娜女王禀报了他所知道的一切——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也是在利用自己的皇亲身份之便。公然抢夺原本应当属于吉尔伯特参谋长的那一份功劳。

  “…这种发生了异的不死生物——他们管这玩意叫做丧尸——其实并不难对付。破力也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可怕。甚至就算将这些怪物放着不管。他们也会在最多一周的时间内自行消亡…”

  “…这种发生了异的不死生——他们管这意叫做丧尸——其实并不难对付。破坏力也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可怕。甚至就算将这些怪物放着不管。他们也会在最多一周的时间内自行消亡…”

  正当精灵女王统领她那庞大的队。在库斯科城附近的河道里进退维不知所措。不的不向脱险逃生者征求意见之际距离他们上游一百多里以外的另一处的方。也在进行着一番类似的对话——唯一的区别在于。这是透过通讯水晶球和魔法网络进行的远距离交流。

  “将这么可怕的丧尸放着不管?欧凯将军。您的脑袋刚刚被门板夹过吗?”

  身穿传统戎装的高山之王特库姆塞圆睁着一双昏黄老眼。朝着小水晶球对面的恶魔将军高喝道。“刚才您还让我们看了库斯科城里面的摄像记录。通过互相传染。他们甚至能把一支三十万规的庞大军队在半天时间内彻底毁灭!是。我们这边的全部兵力只有区区三万而已。而且。我们这边能够施展出攻击神术。强制超度这些亡灵的祭司。几乎个个都随着太阳女神的眠而暂时变成了废物…您居然说这些丧尸没什么可怕的?”

  他怒气冲冲的朝水球内的人影动起了权杖。“我需要一个简明扼要的解释!马上!那些丑陋的怪物能已经游荡过来了!”

看到了骑士传说中只“不死鸟”极其罕见的发狂失控状态。菲里妮蕾贝卡奥沃等人在微感失望之余。也对欧凯将军的说法感觉很是摸不着头脑。于是。他们纷纷将质疑的目光投了这个号称“第二像魔鬼的恶魔”。立志要“推倒女神”的高智商恶魔。看的这位数百里之外心怀鬼胎的恶魔将军大人一阵阵心头发毛  生化危机!绝对是实打实的生化危机!

  望着水晶球中丧尸满地走。吃人处处有。残肢内脏漫天飞舞的血腥恐怖景象。菲里的脑子霎时间写满了惊叹号。并且在第一时间内就蹦出了这几个短句。

  然后。他的第二个反应就是:这个残酷的世界上。居然还真会有天上掉饼的大好事啊!

  但接下来还有第三个不那么美妙的反应:非常遗憾的是。这块甜美的大饼里边。似乎还裹着一枚冒着白烟滋滋坐响的手榴弹…

  在这之前的行动中。特库姆塞和他虽然押上了手头所有的本钱。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这场库斯科反击战上。但在他们的心中。恐怕依旧是打着捞一票就走的意——利用对手的内乱。尽可能削弱精灵军的战斗力。然后在下一阶段的战事之中节节抵抗。逐步后退。在高原腹地依靠游击战和复杂地形逐步拖垮入侵者。最后设法争取到一个象样的谈判条件。

  毕竟。一比十的兵力差距。令人绝望的军工生产能力。还有彻底封锁的对外航路。都注定印加人永远也无法取的战略上的优势。在此之前的大多数情况下。无论殖民地的精灵军怎样腐朽堕落。高山之王特库姆塞怎样能征善战。灵殖民地方面因为巨大的综合实力优势。总是能让整体态势自动恢复到战略进攻地置上高原上的印加人的险象环生。

  除非战略局势发生像去年和前年那样的重量级突变。精灵王国在费伦大陆的后院起火。迫使殖民地当局不的不把主要兵力转移到其他战场。特库姆塞才有可能在相近的条件与精灵军交手对垒。最终实现攻守易势。一路杀下高原。甚至向大海进军。

  不过。现在的双方博弈局势。似乎却一下子变的比一年之前还要美妙—数量超过三十万的庞大军队。足以支撑全军高强度作战一年的海量战略储备还有精陆军六成以上的正规军官。居然在丧尸狂潮地席卷之下。仿佛阳光下的皂泡一般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这就好象一个体质虚弱的工人战战兢兢地抡起大锤。想要将压住自家房地巨石砸出几道裂缝。结果锤子还在半空石头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可问题在于。这实际上仅仅是等于前脚消灭掉了一条饿狼。后脚又杀上来了一只猛虎。崩溃哗变之中的灵军西征集群。固然根本无法对抗这种魔法版本的生化危机。即便正在上游地区严阵以待地三万联军。面对这已经呈现出一派星火燎原之势的数十万可丧尸。同样也是在心里直打嗦。

  在这个魔法水平高度发达的托瑞尔世界。类似于丧尸的亡灵法术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而对付它们的手段自然也是车载斗量。凡是稍微有一点水准的法师牧师者战士。都至于连一只没有智力的僵尸都打不过。

  但是…有句老话说的好这世界上没有无用的法术。只有无用地法师。无论是再怎么鸡肋的魔法。只要使用者能够找到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和正确的施展手段。偶尔也能够创造出意想不到的绝妙功效。

  和大多数瘟疫不同。尸狂潮这种恐怖灾难一旦爆发就会人尽皆知。根本没有什么潜伏期的说法。如果精灵军还保持着最起码的秩序。能够在爆发早期就织一小队的战斗牧师进行清剿与封锁。想要消灭他们。绝对不会比捣毁一座吸血鬼墓地更困难。所以谋者们才会煞费苦心地挑拨起哗变。摧毁这三十万人之间的秩序甚至信任。之后还要派遣精锐小分队不断扰乱他们重整秩序地努力。这才让丧尸狂潮不可遏止地蔓延开来。

  等到丧尸狂潮完成了初步增殖和大范围扩散之后。加反抗军方面的情形恐怕也好不到里去——阴谋家们之所以要库斯科城挑起动乱。其最主要的目的之一。是让精灵军最能克制亡灵的神术使用者陷入瘫。但是印加人的祭司们根本不用需要什么克制就已经在两个月以前随着时光神殿的崩塌和太阳女神的长眠。全部变成了废物。当然。从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过来的巨熊军团多少倒还是有那么一些牧师。

  但这支小部队在全时期也不过四千余人。船上的牧师连带着学徒。满打满算大概能凑一百多个家伙。还不排除有花钱办假证或者请人替地。凭借如此可怜的一点本钱。面对如海啸般猛扑来的丧尸狂潮。实在是不能不让人无限绝望地感受到。

  叫做杯水车薪。

  当然。作为一个有真神存在的世界。高高在上的神明们在享受信徒供奉之余。也有义务替渺小的凡人排忧解难。如果是万神扎堆的费伦大陆。这种性质恶劣影响严重的群体性公众事件一旦爆发。肯定会有神明出手消弭。但是…又该重复那句老话了。这世界上没有无用的法术。只有无用的法!

  相对来说。马兹卡大陆的信仰体系比较原始而薄弱。并且受到了精灵诸神的侵略和摧残。如果是在永聚岛或者费伦大陆。灵诸神中的任何一位随便降点什么神迹。凭着神力对不死生物的天生克制。就能轻易消灭这些貌似数量庞大的丧尸。但题是。精灵诸神并非是由本地居民的信仰所凝结形成。他们在马兹卡大陆的行动要到位面法则的极大限制。而且这些习惯于窝里斗的伙眼下正忙着自相残杀。一时间还抽不出空来搭理物质界的小小灾变。

  至于受位面法则允许。可以在这块地方随意施展无边法力的两位本地户口。羽蛇神库库尔坎和太阳女神英提(阿曼纳塔)…前面的一位早已被精灵殖民者搞死。而后面的一位也刚刚被毁掉圣地重创真身。活活打成了植物人。正在魔法女神的神国魔域之心内接受抢救治疗兼做抵押品。暂时是绝对没有办法出手整治这讨厌的丧尸狂潮了。

  所以。当他们从“伏于库斯科城附近”的欧凯将军那里收到紧急通讯的知前方的故都已经因为“精灵军大规模哗变中发生的致命泄露事故”。而变成了恐怖丧尸乐园之后。一向精明冷静的特库姆塞立即陷入了极其罕见的抓狂抽风状态。至于菲里蕾妮蕾贝卡奥沃这些本来就心地不纯的时盟友。更是开始打起了脚底抹油的小算盘——如果是比较“正常”僵尸。肥巫妖奥沃这位骨灰级亡灵大师绝对可以把它们的控制权抢夺过来。最不济可以将它们统统呵斥驱逐。可遇上了丧尸这种根本无控制和影响低技术含量产品。再怎么高明的亡灵法师也只能干瞪眼束手无策了。

  不过。对于他们这些家伙的忧虑恐惧。前方那位号称“第二像魔鬼的恶魔”。素来立志要“推倒女神”的变态大恶魔。倒是摆出了一副不以为然。大大咧咧地表情。

  “啧啧。怎么吓成了这副模样?些恶心的小玩意其实没什么好怕的。真的可以放着他们不管。只要让他们涌到身就可以啦!”

  隔着数百里的空间距离。在模糊跳动的水晶球映象另一端。欧凯将军盘腿坐在沙发上。手举着盛满鲜酒液的高脚玻杯。略带不屑地撇着嘴。但还是针对合作盟友的质疑进行了解答。“和真正的僵尸不同。这些丧尸由于不受亡灵法师的操纵。也就没有了负能量的提供来源。他们又不能像活人一样进食消化维持体能。全临死时的一股煞气勉强支撑。甚至连身体的缺损都法修补。所以。只要再过三到五天。嗯。最多一个星期。所有的丧尸都会因为能量枯竭而倒下。换言之。差不多就相当于你们人类的饿死…呃。这都是通过间谍从精灵军那边打探到的情报。可能不是完全的准确。但至少在大方向上是不会错的啦!”

  话说到最后。欧凯将军又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结果惹来特库姆塞菲里奥沃蕾卡等等所有人的一致鄙视——都把功能和缺陷说这么具体详尽了。还是如此肯定的陈述语气。要说你们这些恶魔没有在丧尸研制使用的过程中插上一脚。想来就是地精也不会相信的。而且很有可能。这种貌鸡肋的变异不死生物。就是你们自己初步研究出来。再转交给精灵军做活体实验的呢!

  不的不说。恶魔的小把戏是瞒不住聪明人的。众人的推测已经和事实相差无几。

  然而。在很多时候。揭穿小把戏的聪明人往往会沉于成功的快感之后。从而未能进一步发掘出那些在小把戏下面所藏着的。比它们本身更加隐秘的东西…

  “诸位。你们与其为这些根本不成什么威胁的丧尸。而摆出一副忧心忡的怪模样。还不如想想办法。让此次战果更上一层楼。”

  散发着淡淡银光的水晶球里。欧凯将军挤眉弄眼地说道。但声调却是无比的严肃。“索性就此一鼓作气。消灭掉精灵军的最后一支有生力量。如何?”

  穿越被丧尸盘踞的死亡地带。对精灵女王的军队发起攻击?

  不的不说。恶魔的思维方式实在是充满了跳跃性。以至于目前依然满脑子严防死守思想的众人完全无法接受。

  “欧凯将军。现在有数十万丧尸就在我们前边的峡谷里忙着咬人和吃人。并且制造出更多怪物!先别管他们是否会因为能量耗尽而在一周内倒毙。至少现在还都是活蹦乱跳的。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不去想办法就地建立起一道封锁线。避免这些丧尸进一步向高原腹地蔓延。反而让我们的部队自己冲进丧尸堆里。攻打一股已经构不成太多威胁的敌人。还是在神术保护严重匮乏的情况下…这是不是实在有点儿本末倒置了?”

  弯腰把脑袋凑到水晶球的前边。特库姆塞黑着脸道。语调中明显缺乏信任。“按照阁下的说法。这些丧尸纵然只有三五天的生命力。只要一个村庄接着一个村庄地感染下去。也足以将接力棒从库斯科一路传递到海边的大沙漠了。消灭敌人固然重要。但更重的保护自己!我可不希望凯旋而归之,。看到的却是一片丧尸肆虐的死亡之地!”

  “呃?这并不会影响您建立封锁线啊!”水晶球里的恶魔将军奇怪地眨了眨眼睛。“精女王带着她的几乎全部军队来到了库斯科就在距离你们不足一百里地游位置。而且。由于两边的陆地都被丧尸占据。这些军队目前正漂在水面上。连个落脚之处都没有…”

  话说到这里。欧凯就没有再讲下去。大概是认为这边的人应该都能明白他的意思。遗憾的是。这位恶魔军似乎有些高估了合作对象的理解能力…

  “欧凯将军。”菲里颇为迟疑地凑到水晶球旁边。脸色很有些发白您是在建议我驾驶祥瑞号出击。用一条船单挑他们的整个舰吗?这个…不是我军,小怕死。实在是因为我们的船目前已经完全失去了飞行能力武器势发挥不出来而且。祥瑞号又不是什么特殊设计的内河浅水重炮舰。在如此狭窄急地河道里这种巨舰连正航行都挺困难。时时刻刻都的担心触搁浅。更别说进行水战——那根本就是送上门的靶子啊。”

  听到这个完全出乎意料的答复。水晶球里地恶魔将军先是双目无神。表情呆滞。张大了巴。随即便忍不住长叹一声。以手加额。流露出一副“被你们打败了”的沮丧表情。“泰勒上校阁下的祥瑞号根本没有任何出击地必要事实上。按照我的初步设想。你们甚至不必从现在的位置向前挪动哪怕一步路。”他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只要烦劳诸位在河口附近微做一点手脚。我安排的人手就能将其余的步骤办完…”

  当太阳在峡谷间西坠。暮色即将笼罩天穹之际。因为可燃物基本烧尽的关系。库斯科城中的熊熊烈火逐渐开始熄灭。只剩下呛人的袅袅余烟。而城外河面上的庞大舰队。也在手地吆喝声中拉起了锚链做好了掉头回航的准备准备。无数呜呜叫着的丧尸聚集在岸边。腐朽的躯体被大火烧的焦头烂额。但依旧朝着船上的活人们张牙舞爪。仿佛在向他们告别送行。

  艘好不容易腾空出来的大帆船。停泊在竖立着临时灯塔的巨型石旁边。幸存者们攀着网。从船蚁附而上。

  经过一个下午的紧收容工作。驻守河心岛隔离区的医疗小队总共甄别出了两千两百多名尚未遭受感染的健康士兵。并且抢救回了六百多名感染程度较浅地轻员。至于另外一千多名即将成为丧尸的深度感染者则被果断地执了人道毁灭。

  这支汇聚了精灵王国中央政府七成以上的机动兵力。实际兵力超过三十万的庞大军队。就这样在短短半天时间内被一扫而空。如今除了少数逃入周边山林的飞腿。以及若躲藏进坚固地的土拨鼠之外。仅仅只剩下现在这不足三千残兵将。让人直感觉到无限的凄凉。

除了能够搭船返回的这批幸运儿之外。即使是那逃出城市的家伙。也面临着后有丧尸尾随。前有土著游击队截杀的绝境。几乎可以说是十死无生。而另一批选择了钻地洞耗子地那伙人。女王陛下也没有兴趣和精力去拯救他们。嗯。假如们没有在火灾的浓烟中窒息。并且储备了足够坚持到丧尸狂潮结束  食与饮水…那么大概还能活着再看到一次太阳。

  尽管搭载人数已经被如此大幅度的精简。但原本就拥挤不堪的精灵舰队。还是很难塞进去些新增加的不速之客。为了尽量节省空间。逃难者们抛弃了武器药干粮衣物等等一切多余的物品。可是仍然无法解决运输问题。

  在这个大家都在挠的时刻。原本驻守北极港的吉尔伯特参谋长。居然出乎意料地大显身手。在他的建与组织下。十几艘船都捐献出了备用木料。交给准备运载逃难者的那几艘大帆船。以对船舱进行压迫性改造——将原本舱室从高度上分隔成两到三层。然后全体乘客按次序挨个儿并排坐好个人分配的空间不多不少。大概刚好能顶着天花板放下自己的屁股。并且有条件稍微活动一下手脚防备淤血。虽然这会带来通风采光等一系列麻烦问题。但好歹总算是凑合着把所有人都给统统塞进去了。

  不过。看着这种人攒动熙熙攘攘的拥挤场面。不少军官都感觉有些熟悉。

  忍不住转弯抹角地吉尔伯特参谋长询问了几句。这才察觉到这位“仙人参谋”相当擅长`器私用。在北极港和另外几个职位上都客串过几回人口贩子。对于如何依靠一条船的空间贩运更多的奴隶。实在是很有些心的。现在把这些旧时经验搬过套用。自然的驾轻就熟。

  幸好。对于这种贩奴船等级的恶劣待遇。众位乘客并没有什么怨言。岸上那种地狱般的凄惨景象。他们都是刚刚亲身经历过。相对于被丧尸围攻咬死再拆吃腹来说。能够坐船逃离自然是再好不过。别说是暂时忍受一下贩奴船的艰苦条件。就算是真的要他们去当奴隶。这些急于从丧尸噩梦逃脱的家伙说不定也捏着鼻子认了。

  在向阿克迪娜女王陛下汇报完有关丧尸的信息参数。并且在旗舰上分到一个舱位之后。丹尔中将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忙着找地方休息。而是久久在甲板上徘徊。思考着接下来可供选择的对应措施。结果却沮丧地发现。需要立即解决的挠头问题实在是太多太多。

  从整体战局上看。在遭受到这等惊天重创之后。此次对印加人反抗军的剿灭作战。恐怕能宣告破产了。现在对精灵来说最重要也最紧迫的头等要务。是丧尸蔓延区,外围尽快建立起一道隔离带。防止这场恐怖的灾难向整个大陆蔓延——虽然这些丧尸没有任何智力。不会游泳。不会划船不骑马不会车。但它们至少还有两条能走路的腿。在丧尸们能量耗尽倒地不起之。方圆数百里范围内的居民都有被袭击感染的危险。然后这批新产生丧尸还会再向更遥远的地方扩散蔓延…联想到这种仿佛多米诺骨牌一般。推一块就倒一大片的恐怖景象。丹尼尔不由的感到浑身发冷打颤。虚汗连连上涌。

  然而。想要建立起一条隔离带并不容易。作为大中部的交通枢纽。库斯科城的上游方向是崎岖陡峭的峡谷。两侧都是难以攀登的悬崖峭壁;下游方向却是一望无际的热带雨林。可供通行的道路实在是数不胜数。土著人的村庄市镇更是星罗棋布。

  虽然从早期殖民征战争开始。精灵王国已经在片土地上扎根近三个世纪。但迄今为止。除了沿海沿河分布的那一连串主要城市。在郁郁葱葱的广袤丛林之中。殖民地政府的权威几乎仅仅停留于纸面上。对于各个的土著部落。殖民地政府压根就不操心。也操不了心。只要满足四点基本求。就算是标准良民:一。按时足量地上缴贡品;二。不的抵制征兵与劳役;三。不许跟地下反抗势力与其他国家勾勾搭搭;四。想跟邻居掐架的话先和殖民地政府打个招呼。

  这样一种类似放羊松散统治形式。使的殖民地政府根本不可能具有很高的动员效率。而涌出库斯科城的丧尸们却不会因此而停下脚步。等到一切协调工作全部成。那些土居民也差不多都该变成丧尸。整天四处咬人吃人了…

  更要命的是。就算是精灵侨民内部。目前也因为一部分精灵神明的动。正处于叛乱四起的动荡状态。在这种腹背受敌。宝座摇摇欲坠的情况下。女王陛下不可能分拨出太多的力量。放到遏制丧尸蔓延这种“小问题”上。但是如果放任不管。等到政变决出胜之后。这场丧尸狂潮恐怕已经变的不可收拾了…想到这里。丹尼尔感觉自己的脑仁都要痛了。

  铛、铛、铛!

  突然,一阵急促的警钟声从桅杆顶端传来,打断了丹尼尔中将的沉思。他好奇地抬头张望,却发现一名瘦小的传令兵正连滚带爬地飞奔过来,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神色。

  “注意!注意!漂雷警报!”那名传令兵一边踉踉跄跄地拔足飞奔,一边扯着喉咙,用颤抖的嗓音嚷嚷着,“上游方向出现大批漂雷!图卢斯元帅命令全体人员对水面自由射击!重复一遍,全体人员对水面自由射击!”

  丹尼尔顿时骇然色变,回头朝上游方向望去,果然发现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小黑点,正夹杂在湍急的水流之中,从太阳落下的方向席卷而来!

  一时间,爆豆般的枪声此起彼伏,各种口径的霰弹炮也对着水面胡乱轰击。水手、士兵、军官全都在大呼小叫着升帆解缆,试图用密集的火力打爆这些水上杀手。还有一些特别勇敢但也特别外行的土著勇士,甚至撑着自己的小舢板迎面冲进漂雷群,想用长矛、竹竿甚至棍棒将这些普遍重达十几磅,四周裹了软木的铁疙瘩挑到岸上…其结果要么是棒棒不堪重负当场折断,要么就是在火光中被炸得粉身碎骨。

  由于本族的人口和兵源不足,精灵王国的陆军部队,基本上就是一个囊括了全世界各种族的超级大杂烩。各部队之间大多语言不通,指挥系统紊乱不堪,彼此之间私斗频繁。除了少量本种族的正规精锐部队,其他的那些杂牌军,每一支队伍单独拉出来进行小规模作战尚可,一旦将兵力收拢起来,形成大规模军事集群,光是协调与翻译的问题就能让任何指挥官精神崩溃。至于说指挥条令在传递过程中人间蒸发,以及永远抵达不了收信人手中的恐怖公文旅行…那根本就是司空见惯地正常现象。

  在正常情况下,精灵海军基本上只招收纯种精灵和半精灵,因此指挥系统还不算太紊乱。哪怕这支为了深入内河,临时从各舰队中抽调轻型舰船仓促组成的特混舰队,也没有在漫长地航行过程中出现多少乱子。

  但是问题在于,为了运载沿途搜罗到的大批辎重与各式杂牌军,精灵女王陛下不得不在这一路上征用了太多太多的民船,甚至连土著人的独木舟都没有放过。结果就导致了诸如语言不通,号令混杂之类无组织无纪律的毒瘤,在舰队中迅速蔓延开来。更糟糕地是,这些满心不甘愿的乌合之众,平时在暴力胁迫之下还勉强可以凑合着挤成一堆往前走,一旦到了危机时刻,就都会只顾着自家性命,把什么军令、秩序、使命之类的玩意儿统统抛到脑后。

  于是,一艘艘大小舰艇为了躲避漂雷,根本不顾旗舰发来地命令,纷纷急着转向后退。结果就是拥挤成一团乱麻,动弹不得,甚至相互碰撞,将这段河道几乎变成了连环交通事故兼大堵塞现场。成百上千的漂雷趁机顺流而下,在船员的凄厉喊叫中相继爆炸,其中相当一部分还打着精灵王国的绿叶徽章——这些都是莎尔教会方面从克鲁泽元帅地军火库里偷出来的,百分百的永聚岛皇家兵工厂原装正版货。其原本预定的用途,就是在起兵叛乱的时候对付基本被女王控制的精灵舰队,而非几乎只剩下了几条芦苇子地印加土著。策划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将它们在此刻施放出来,倒也算是修成了正果。

  出于求生地本能。尽管庞大地舰队正处于极度混乱之中。河道中地每一条船依然炮门全开。拼命地朝着水面发射霰弹。并且组织火枪手上甲板进行排枪齐射。但结果却是引发了更大地混乱——由于瞄准得不够精确。甚至根本没有怎么瞄准。各艘船舰彼此之间地误伤误杀事故不计其数。而旗舰发来地全体停火。统一规范炮击次序地命令。通常不是没送到地方。就是被已经打红眼地船长们当成了耳旁风。

  那些结构牢固地大船还稍微好一些。霰弹炮射出地铁砂和锈钉子通常动能有限。很难打穿它们由多层硬木构成地坚韧外壳。

  但那些划着小板、大木和独木舟地家伙可就倒霉了。他们脚下地那玩意可没办法为乘客提供保护。在霰弹之雨中一时间血肉横飞。惨不忍睹。而最最冤枉地受害者。莫过于那些手持长竹竿企图挑开漂雷地敢死队勇士了。由于在混乱之中。舰队内部根本无法进行象样地火力协调。只知道拼命地将各种弹药投射到漂雷密集地方位。其结果就是他们地小舢板距离漂雷越近。后方朝他们头上招呼地炮火就越是猛烈。其中地绝大部分都还没来得及展开排雷工作。就已经给背后射来地金属风暴活活打成了筛子。

为了最大限度地诱发混乱。这些漂雷上普遍添加了发烟罐。在爆炸地同时便升起了  烟。若干艘中弹燃烧地船只。又为烟雾提供了新地气中到处弥漫着令人窒息地呛喉烟尘与刺鼻气味。船员们不得不用湿布掩住口鼻。才能勉强支撑下去。更可怕地是。由于烟雾遮蔽了视线。炮击地准确度进一步下降。而误伤地比率却进一步地急剧增加了。

  虽然每条船上地魔法师都在用强风术驱散烟雾。但由于缺乏协调地关系。这些人工风力朝什么方向刮地都有。却就是形不成合力。反倒是有互相抵消地势头。一直等到驻舰法师们累得筋疲力尽。呛人地浓烟依旧笼罩在舰队四周。久久萦绕不散。

  乱上添乱的是,那两头刚刚赶到库斯科上空的巨龙,在这时候也来凑热闹。尽管它们的用意绝对是良好的,试图通过俯冲喷吐龙息来摧毁漂雷,却因为自身难以内敛的龙威,以及翅膀拍打产生的气流,而在舰队之中造成了更严重的损失——某艘转弯中的战舰,因为全体船员都被龙威吓得趴倒不动,结果直直地冲上了沙滩,触礁搁浅。另一艘鼓着满帆的单桅快艇,不幸被巨龙俯冲的凛冽气流迎面扫过,于是当场翻了个底朝天…

  让远洋舰队驶入相对狭窄的内河,在完全不熟悉也不适应的场合,与一帮既无士气又无纪律的乌合之众搭配作战,结果就会导致这种混乱到了极点的糟糕局面。

  然而,更大的灾难还在后面等着呢。

  “那是什么东西?”靠在上下起伏的船舷旁边,某位被浓烟熏得焦头烂额的水兵一边不敢置信地嘀咕着,一边用力搓揉眼睛,等到他终于看清楚这一超出其贫乏想象能力的恐怖事物之后,一时间面若死灰,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单薄的身体更是仿佛打摆子一般颤抖不止,“哦,诸神在上,难道是我的眼睛花了吗…谁来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很遗憾,你看到的似乎并不是幻象,我们这回弄不好都要完蛋啦!”

  接着这家伙的话头,另一名同样满身烟熏火燎之色的水兵叹了口气,伸手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颤抖不止的嗓音中充满了绝望,“趁着现在还有一点时间,向你信奉的神明做个临终祷告吧,愿诸神保佑!”

  与此同时,在经历了片刻的失声与沉寂之后,河面上霎时间四处都传来尖锐凄厉的嚎叫声,甚至盖过了漂雷和枪炮的猛烈爆炸。漫天的烟雾与火光之中,一道道满怀着恐惧与绝望的目光,都怔怔地投向了从上游方向席卷而来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道顶端距离水平面足有两百多尺高,宽度横亘整片河道的滔天巨浪!

  所有船员仿佛都看到了死神降临。

  将时间向前逆推三个小时。

  夏日的河滩上,水气氤氲,炽人的烈日毫不掩饰地散发着它那蓬勃旺盛的热情魅力。伴随着一阵阵亮的号子声,两万多名汗流浃背的印加士兵们一齐使劲发力,让数百根粗大的缆绳同时绷紧。在这许多临时纤夫的奋力拉扯之下,原本悬浮在麻麻里河水面上方的祥瑞号先是微微倾斜了一个角度,随即便缓缓朝着陆地方向挪动起来。

  由于三鹿重工的航空发动机和该公司的其他产品一样质量低劣,因此号称浮空战舰的祥瑞号,目前实际上已经完全丧失了空中移动能力。幸好,由密瑟能核自带的悬浮能力尚未受到多少影响,战舰依旧可以从水面腾空而起。但接下来的步骤…就只能依靠人力或畜力了。

  与此同时,奥沃和蕾贝卡两位大奥术师正弯腰蹲在满是细碎沙砾的河滩边,聚精会神地绘制着一个异常复杂的魔法阵。而菲里则手持杖头跳跃着银火的萨弗拉斯权杖,无所事事地站在这两位的中间,构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

  布置在他们三人中间的那座魔法阵,一眼望去就能让人感受到浓郁的奢华气息:方圆十尺的高纯度金砖垒砌成了它的基座,镶嵌在表面的秘银细丝是阵图的线条,各式各样的璀璨宝石构成了线路的节点。在几个最关键的核心位置,甚至很浪费地用上了可遇而不可求的珍贵龙晶——那是屠龙之后从巨龙脑部取出的能量晶体,而且并不是每条龙的脑子里都有的!

  在明媚的午后阳光下,整座魔法阵流光溢彩,熠熠生辉,简直比皇冠还要雍容华贵,比钻石还要耀眼夺目。与其说这是一具威力强大的魔法武器,倒不如说它是一件富丽堂皇的顶级工艺品,足以让任何收藏家为之怦然心动。

  然而,令人感到无比惋惜的是,这座魔法阵其实却是一次性的。

  “我的天啊!这东西如果带到帝国本土那边的大城市里,最起码也能卖到十五万金币!嗯,还得是最低成本价!”

  站在男朋友和师傅的旁边,蕾妮抿着樱桃小嘴,扳起手指头默默地估算了一下,不由得咋舌惊叹道,“铺张到足以让任何研究所倾家荡产的昂贵魔法阵,居然就只能使用一次吗?”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啊。

  ”菲里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回答道,显然同样也对如此铺张浪费的做法感到心疼不已,“这个法术所需要抽取的魔力数量实在太大,而马兹卡大陆的魔法网络又明显不够稳定。为了防止发生法术反噬,我们被迫提高制作成本,尽量多用上等材料…而品质最为优良的魔导材料,莫过于秘银和精金。但是秘银倒还好办,精金的提炼就实在太麻烦了,在时间上根本来不及。”他摊了摊手,“所以,我们就只好使用大量富含精金的高品质黄金来代替,再加上那么多的极品宝石,看着似乎很有暴发户的气息…哦,要是再这么来上个四五回,咱们就该破产了!”

  “亲爱的,我想,这笔费用应该可以找特库姆塞陛下报销吧。”红发的女牧师迟疑片刻,终究忍不住试探着询问道,“毕竟,这一切都是在为了帮他打仗!”

  “说过了,特库姆塞陛下也在口头上答应了。但问题是现在他压根儿就没钱!”

  在听到这个貌似可行的合理化建议之后,菲里立即摆出了一副无比沮丧的苦相,“前段时间,为了采购我们运来的军需物资,他几乎把自己的国库都搬到了祥瑞号上。再加上战前分发地开拔费、征用民夫地补偿金,还有给格拉兹特那个六指畸形儿修建的黄金庙宇…眼下就算是把他的王冠和权杖都给融了,恐怕也凑不出一百磅黄金来。”

  “…我说菲里啊,你说话能不能稍微小心一点。”听完了男朋友的解释,蕾妮的脸蛋上一时间满是黑线,“你又不是不晓得,那些外层空间地强大存在,耳朵可是灵敏得很呐。”

  在这个托瑞尔世界上,某些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存在,比如说已经成功封神的神明或者像乌黯主君格拉兹特这样强大的恶魔,通常都具备着一种特别的能力:只要有谁在交谈之中提起了他们的名字,那么他就能听到自己名字之后的那一小段话语——从三个字到五十个字不等,与这些家伙的强大程度呈现正比例关系。

  不管窃听地段落是长是短。总之。对方应当能听到一些东西。所以。多少个世纪以来。凡人们一般只有在想说阿谀奉承之词地时候。才会提起那些强大存在地名字。

  “放心。这里既不是无限深渊也是费伦大陆。只要别发了疯去诅咒咱们伟大地魔法女神殿下。就算将诸天神佛骂上个百八十遍。又有谁吃饱了撑着。会跑过来多管闲事?”

  相对于女朋友地忧心忡忡。菲里却只是不以为然地打了个哈欠。“再说了。就算那个六指畸形儿听到有谁在骂他。又能怎样?在背后诅咒这家伙地人。少说也得有个几千万。如果格拉兹特对这么多残缺地信息都要一条条认真处理。恐怕早就该精神崩溃疯掉了。”

  红发地女牧师一时语塞。诚然。亵渎神明在过去是一项滔天大罪。而亵渎下层界地大魔头们同样也是风险重重。但是在经历了连续几百年地“神明形象败坏工程”之后。费伦大陆各种族居民地信仰虔诚程度早已仿佛股市崩盘一般。往下坠落到了谷底。对于自家信仰以外地其他神明。除了专门地神职人员多少还有些忌讳。普通人通常都没有什么敬意可言。各式各样针对神魔地讽刺丑闻和黄色笑话。在各类报刊杂志上差不多比比皆是。而在街头酒馆之类地地方。“问候”神明地脏话更是每时每刻都能听得到。假如哪一位过于小心眼地天神。真地打算要对“亵渎”这种罪名仔细计较地话。确实是很有过劳死地可能。

  所以。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蕾妮又将注意力投向了地上地奢华魔法阵。俗话说。女人和巨龙是亲戚。一遇见什么闪光发亮地玩意儿就挪不开眼睛。望着金砖上镶嵌地那一片片在阳光下晶莹璀璨、熠熠生辉地红宝石、翡翠、玛瑙、蓝皓石和钻石。女牧师忍不住咬着指头直流口水。眼睛里仿佛都在跳动着金币。“亲爱地。等到法术运行完毕。我能不能从这玩意挖几块宝石下来?”她娇嗔地祈求道。“我想用它们来做一串新款式地彩色宝石项链。”

“别傻了。亲爱地。”菲里苦笑着揉了  友的头发,“你以为这些宝石镶嵌在上面是做什么用来提供或者容纳魔法能量的啊!等到这个魔法施展完毕,魔法阵上的宝石要么在压力之下碎裂成粉末,要么索性燃烧为一堆灰烬,就连下面的黄金也会消融变质…总之,是绝对不可能完完整整地被保存下来,留给你做首饰的啦!”

  “烧成…灰烬!”蕾妮先是震惊地张大了嘴,随即便流露出无比痛心的表情,仿佛有谁在用小刀剜她的心头肉一般——毕竟,这些财宝中有不少出自她和菲里的共同积蓄,以后还指望着靠这些钱来置办产业呢。可现在只不过是为了施展出一个法术,一笔价值好几座大庄园的庞大财富就要灰飞烟灭了。

  魔法果然是一个超级烧钱的行当。

  “好了,你们两位给我省省吧,没时间供你们打情骂俏的啦!”肥巫妖奥沃这时候已经和吸血鬼女教授蕾贝卡一起绘制完成了整个魔法阵,听着菲里像个没事人似地唠叨着闲话,忍不住抬头呵斥道,“把你的那团银火拿出来,该启动了!”

  菲里点头答应了一声,随即便举起了最近才搞到手的萨弗拉斯权杖。正在这个时候,地面突然颤抖了一下,沉闷的隆隆声连绵而来,魔法阵四周的众人回头望去,发现祥瑞号已经已经安稳地降落在了一片平坦的草原上,漫天的烟尘高高腾起,接着又没头没脑地洒落在充当纤夫的禁卫军身上。远远望去,仿佛一尊尊刚从土里扒出来的塑像…或者说兵马俑。

  “嗯,看来咱们的船已经安顿好了。”菲里小声嘀咕了一句,同时将萨弗拉斯权杖凑到面前,弹指在灰烟色的夕木材质杖身上轻轻一敲。一团耀眼的银亮火球随即从顶端那块大钻石中飞了出来,跳跃着逐渐落到他的掌心里,不断闪烁着蓝白两色相间的光芒。

  这就是银火,由魔法女神赏赐给她的选民的无上法宝。它不仅是选民的身份象征,同时也代表着最纯粹的魔法本源力量——换句话说,就是驱动大型魔法阵的最佳燃料。

  遗憾的是,作为一个自身实力不济的半吊子候补选民,菲里尽管阴错阳差地从萨弗拉斯权杖里边找到了这玩意,却尚未掌握它的使用技巧。因此,在叹息了一声之后,他抬手一抛,把银光闪亮的小火球丢向了自己的便宜师傅。吸血鬼女教授蕾贝卡轻舒玉臂顺势一捞,将这个堪比核反应堆的能量团抓在手心,然后随意地一捏一搓,燃烧跳跃的银火就变成了流动着七彩虹光的粘稠液体。

  与既是大奥术师,又是魔法女神下凡专用载体的蕾贝卡女士相比,菲里这个连银火都用不象样的半吊子候补选民,还真是不够看的。

  女教授轻启朱唇,念颂了一句简短的咒语,这团虹色的半凝胶状液体开始在空中缓缓漂移,最终坠落在了魔法阵正中心的预留凹槽之中,并且沿着一根根秘银细丝,一边散发着迷人的艳丽光泽,一边朝着各个角落蔓延开去。

  由于银火所蕴含的能量,镶嵌在金砖上的宝石立即开始振动鸣奏,并且一枚接着一枚亮了起来。庞大的魔力瞬间出现,向外散发出流离的彩虹色光芒,仿佛海潮一般汹涌澎湃,冲刷着途经的每一条线路。

  而站在魔法阵边缘的三位魔法师,就像是挡在滔天洪水面前的堤坝,竭力控制着魔力的走向,驱使它们在预定的渠道上奔跑——这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仅仅是短暂的一瞬,本领最差的菲里就几乎要脱力晕厥了,全靠萨弗拉斯权杖的支撑,这才勉强没有倒下。

  终于,魔力的洪水逐渐消退了,而真正的洪水却即将爆发。

  “海啸术,启动!”

  伴随着这一声口令,霎时间,麻麻里河的平静水面仿佛被加热到一般,咕噜咕噜地冒起了许多水泡。随即,在庞大的超自然力量的作用下,一堵高度超过五十尺,厚重得匪夷所思的水墙从河面缓缓升起,紧接着又是第二道,第三道…整段整段的河面被抬入空中,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然后前赴后继地朝着下游扑去,几乎要将河床彻底抽干。

  大河两岸的草甸和树丛,都仿佛爆发了十级地震,剧烈地颤抖起来。士兵、骡马甚至帐篷全都站不住脚,如同喝醉了的酒鬼一般,全都变得东倒西歪,匍匐在地,就像是要对这一震撼天地的超自然伟力俯首扣拜。

  而挡在这片滔天巨浪前方的,就是精灵女王麾下那支倒霉的舰队。

  麻麻里河流出这片高原的大峡谷。从总体上看呈现一个不怎么规则的喇叭形。河谷面向高原的一端相对较宽敞平坦。而再往下游的方向过去。就会逐渐变的狭窄崎岖。到了库斯科城的附近。峡谷的宽度基本收缩到了极限。湍急的河水已经几乎是在直接冲刷着峭壁。这座城市差不多有四分之一的城区。干脆就是从悬崖下面开凿出来的。实在是险要到了极点。因此。只要守住了这,城市。就相当于守住了高原的门户。反之。则意味着门庭洞开。外敌时可以长驱直入。雪域高原再无一处安全。

  同样是由于这种的。当一排排滔天巨浪从上游方向接踵而下之时。也被这喇叭形的峡谷逐节压缩抬高。最终变成了一,座二百多尺高的摩天大楼。精灵舰的船员们必须抬头仰望。才能瞻仰到这一壮观的伟大奇观假如他们还没有被活活吓死的话。

  越是破坏力巨大的怕洪水。从面上看就显越是平静无害。

  当这些摩天楼高度的水墙刚刚跃入眼帘的时候。往往很难让人感受到它们狰狞可怕的那一。厚实的水墙表面没有泛着多少白沫。而是如同无风的湖面一般光滑平整。仿佛晶宫的蔚蓝外壁。它们平静的向下游缓缓涌去。涛声常轻微。几乎可以说是悄无声息。但是其真实移动速度却绝对没有上去那么平缓迟钝。而是达到了恐怖的时速百里以上!

  所以。没有一条船。一个人能够从它的面前逃开。一堵堵呈阶梯状的厚实水墙。犹如百万大军排成整齐的密集型方阵。携着雷霆万钧的气势与力量拍打着两岸的岩石与山崖。迈着正步碾碎前方的一切障碍。的从容镇定而又不可抵御。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住它们…更可怕是。事实似乎也确实如此无论是再怎样庞大的巨舰。遇到了这种破坏力甚至能超过普通海啸的滔天巨浪。也同样如纸船般脆弱不堪一击。

  不过。即便在这等绝境之下。精灵舰队的驻舰法师们还是进行了最后的努力。

  他们仿佛不要钱一般的挥舞着双手。以最快速度甩出了大批珍藏的高级卷轴和宝石法器。施展出一个个诸如力场墙超冰风暴甚至次圆门之类的强大魔法企图阻止毁灭的降临无形的力场墙直接抵挡洪水;而严寒的冰风暴能将浪涛冻·至于次圆门。也能够在洪水面前无中生有的开凿出一个排水孔。将这些多余的水流设法倾泻到别处去…

  不的不说。以精灵舰队所拥有的法师数量与质量来算。如果他们能够做到协调一致。在水墙逼近之时就取正确的应对措施。联合施展混合魔法进行化解。那么这场灾难还是有可能被挽救的。但遗憾的是当人工洪水来袭之时。整支舰队正被上游放下来的大批漂雷给折腾的一片混乱。毫无半点秩序言。甚至连信号旗都被烟雾挡住了。至于通讯水晶球…先别说大部分的船上都不可能装备这种昂贵玩意儿。就算勉强接通了。四周都是烟雾指挥官恐怕连自己在哪儿都搞不清楚。更别说下属的位置了。

  因此。在这种指挥系统基本崩溃的绝望情况下任何的有效应对都只能是一种奢望无深渊的恶魔们从来都不知道该怎样遵守秩序。却天生就擅长扰乱秩序制造混乱。所以。一切精妙计谋对他们说都毫无意义。可供恶,采用的战术来就只有两招:一是以力破巧。依靠绝对优势的人力物力将对手硬生生压垮;二是潜入敌人内部挑拨离间。中心开花。最大限度的削弱其战斗力。再从外部给予其致命一击无数个血淋淋的残酷事实证明那些惯于遵守秩序的种族一旦不幸的陷入了混乱之后。往往会变的茫然无措手忙脚乱。昏招迭出。就连最基本的自救都无法做到。

  而这一次。恶魔们显然是将第二种方法连续使用了两回。

  于是。那些累瘫了的法师纷纷绝望的发现。由于联系不上能够和自己一施法的同行。加强法术的力量。结果导致一道单薄的力场墙都被巨大的水压轻易压碎冻结的冰块被水流推动。狠狠的朝着制造它的那个倒霉家伙迎面砸来;至于用来排水的次圆门。考虑到它的直径与单位时间流量…假如某橡胶水管被针扎出了几个小孔之后。这水流貌似也还是能从管口喷射出来的吧!

  所以。这些魔法师后所能做的事情。顶多也就是将自己传送到安全的域罢了。

  恐怖的洪水咆哮着滚滚前进。将前方的一切物体统统淹没或撞开。重达上千吨的三大帆船仿佛树叶般在波峰间跳跃。坚固的要塞如纸糊的一般龟裂破碎。而那些小艇板和芦筏子。则是连绝望的喊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已经被覆盖在厚厚的浊流之下。

麻麻里河水面上与岸边的一切。所有人工或非人工的物体  都被这场大洪水所吞噬。无一幸免。眨眼之间。绝船只就已经葬身水底。眼看这支浩浩荡荡的庞大舰队。连带好不容易搜罗起来的几万军队。就要人造洪水之全军覆没了。

  幸好。在阿克迪女王的手中。还有最后一样保命绝招。

  “Planevrtex次圆旋涡)!”

  成熟艳丽的精灵女王陛下高举起她的右手。掌心中紧紧抓着一枚翡翠圣徽。迎着毁灭万物的滔天洪水。咬紧牙关挺立在旗舰船头。尽管这轰鸣咆哮的水墙正以不可阻挡的姿猛扑而来。将她吓的脸色煞白。双股战战。但是。女王陛下毕竟还是正确的往圣徽里输进了魔力。启动了这枚流传数千年之久的皇家护身符。

  巨大的能量渐渐围绕着这枚翡翠圣徽聚集起来。在它的正面镂刻着三角形与交迭三圆环的图形这由精灵生命女神安格芮丝亲造。储存着多个传奇级别法术的强大神器。

  而女王陛下现在所使用的法术。正是其中那个威力最大。却往往被视为鸡肋的传奇魔法:次圆旋涡。它够在发动之后创造出一条次圆通道。以巨型旋涡的形式。倾泻于其上的一切都转送到世界的另一个角落这听上去有点像空间门。但如果哪位勇士有兴趣尝试一下这种新奇的旅行方式。那么就预先做好变成猫食罐头的准备:这种空间旋涡的粉碎能力。绝对不会比罐头工厂的搅肉机差。

  同理。用它来运货也是不可能的除非希望对方收到一堆无法辩识的粉末。

  幸好。它至少还可以用来排水。而更幸运的是。尽管启动法术的手续既繁琐又冗长。但总算在浪花即将打到女王陛下的鼻尖的时候。次圆旋涡从虚空中冒出来了事实上。从发现洪水来的第一时间开始。她就朗诵起了这条启动咒语。

  一瞬间。高大厚实的水墙变成一条急速旋转着的圆锥形水体。仿佛一根擎天巨柱般矗立于河面之上。挡住了前赴后继滚滚而来的巨浪。又仿佛一个恐怖的黑洞。将数以万吨计的水流吞噬的无影无踪。

  在次圆旋涡的分流洪之下。残余的精灵舰队终于获救。当然。数百里外某座土著城市突然出现的仿佛“天被捅出了个窟窿”的特大水灾。则不在女王陛下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但是。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他们所遭受的损就已经足够触目惊心了。

  “这可…真是太惨了。好象只剩下不到二十条船啦!”

  次圆旋涡和大洪水部消失之后侥幸逃一命丹尼尔中将扶栏眺望。一时间忍不住唏嘘不已。尽绝大多数的洪水都被次圆旋涡转移到了别处。但是河谷岸依旧悉数化作了一片水乡泽国。活人和丧尸都在水面上漂着。而整座库斯科城包括王宫在内的四'之三的建筑。几乎是在瞬间就被巨浪夷为了平的。而在的面上的低积水潭中。还有着如树干草叶果实等等一类杂物随波逐流。

  就在距离旗舰不远的的方。有一艘三大帆船侥幸没有被水墙挤压粉碎因为次圆旋涡的关系。先是被高高的抛上天空然后便极为凄的挂在了一棵参天古树的残骸上。随着一阵微风吹过。残损的船身发出吱呀吱呀的怪响仿佛垂死者的临终呻吟一般。令人听了之后耳朵后面飕飕直响。心中尽是一阵阵的毛骨悚然。

  原本拥挤至极的河道。此刻却宽敞到仿佛可以举办一场赛艇锦标赛。整支庞大的舰队中。只有后方极少数船只能够在次圆旋涡的影响下逃出生天。因此。当这一切灾难和奇观全都消逝之,。望着近在咫尺的浩劫惨象。每一个幸存下来的精灵军士兵全都恨的直磨牙。却又不不夹着尾巴灰溜溜逃窜而去。

  是的。他们就算硬撑着不走。还能做些什么呢?

  DR12328日。总体数量超三十万的精灵王国西征军。在库斯科城发生哗变暴乱。随即又出现丧尸潮。几乎全军覆没。最高指挥官克鲁泽圆帅下落不明。

  同日。精灵女王阿克迪娜所统率的内河舰队与八万军队。也在库斯科城附近遭遇到漂雷攻。以及一场前所未有的超级大洪水。死伤惨重。女王陛下在侥幸撤回安全区域之,。着手清点残部。发觉已经只剩下了一万余人。精灵王国在马兹卡大陆的军事力量为一空。

  44日。印加禁卫军进入已成废墟的库斯科城。顺利光复了沦陷三个多月的首都。并且未曾遭遇任何抵抗。曾经阻拦在他们面前的强大精灵军。现在已经几乎被彻底毁灭了。

  此时。距离祥瑞号在麻麻里河口附近的登陆。仅仅只过了八天而已。

可爱的小鸟们站立在枝头,唱出阵阵清脆悦耳的婉转啼声,宣告着新的一天就此开始  太阳从东方天际徐徐升起,晴朗无云的天空中一片蔚蓝。金色的阳光温柔地洒落大地,穿透层层叠叠的树枝和草叶,在地面上映出星星点点的白斑。由于紧靠着宽阔的麻麻里河,所以在这片绿意盎然的热带丛林里,清爽的晨风总是带着几丝湿润的水汽,凉爽而又滑润,从每个人的身边轻抚而过,贴心地替人袪除夏日的燥热暑气。

  与终年寒冷干燥,紫外线辐射强烈,经常让人饱受皮肤迸裂之苦的雪域高原相比,这座位于热带雨林边缘的库斯科城,无论气候还是环境都要舒适宜人得多,物产也是相当丰富,难怪特库姆塞大王会选择这种远离高原腹地的边境城市来做都——当然,更大的可能是这位高山之王在定都时野心实在太大,居然打算通过扩张版图的方式,将库斯科变成腹地…只不过始终都是眼高手低,怎么也做不到罢了。

  现在,几千名来自于大洋彼岸的异国来客,正在这座城市里暂时驻足休憩。

  无论在什么地方,清晨的阳光总是那么美好,透过糊着白纸的窗格,洒落在身旁睡美人的身上,似乎给这赛雪欺霜的白嫩肌肤,以及仿佛火焰般的茂美红蒙上了一层漂亮的琉璃色彩。在如此强烈的视觉刺激效应之下,尽管已经欣赏很多次同样地美景,但菲里还是忍不住感觉到一阵面红耳赤、口干舌燥,更令他感到脸红的是,自己下半身地某个部位在经历过一整夜的加班加点之后,居然又蠢蠢欲动起来。

  似乎是因为阳光刺眼的,红美人那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了几下,然后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碧绿的眸子,无意识地扭过脑袋,正对上了菲里地眼睛,“早上好,亲爱的。

  ”她半醒半梦地说道,同时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眼睛,“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吧。”

  “嗯,还算可以。”菲里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脑袋转了个角度,望着天花板说道,“就是实在有点累,现在还感觉犯困呢。”

  “哦。会很累吗?”红美人显然对这种说法不太满意。她翻身在棉被中坐了起来。笑容古怪地把手伸到男朋友地两腿之间。并且使劲地揉搓着。“啧啧。亲爱地小菲里。你这边怎么挺有精神地嘛!一大早就憋坏了身子可不好。要不要我帮忙泄泄火?”

  “哟。小菲里想要用早安咬来消火吗?”被两名床伴这么一闹。躺在另一边地金美女也清醒过来。并且眨巴着蔚蓝地大眼睛笑吟吟说道。“虽然技巧可能不如蕾妮那么熟练。但是我也很乐意替你多帮一点忙哦!”

  不提什么“早安咬”还好。一提起这个词儿。菲里顿时就给吓得打了一个哆嗦:这还叫不熟练?你们两只女吸血鬼天天吸月月啃。老子地颈动脉都被咬断了好几回。就连复活术和完全治疗术什么地。都最起码受用了七八遍。昨天晚上更是给你们刚刚加过餐。要是早上再咬两口…我不就变成人干了吗?

  “哦。得了!亲爱地蕾妮。还有亲爱地蕾贝卡老师。昨天晚上和你们连续做了六次。事先还被榨掉了至少一升半地鲜血。虽然很快乐也很值得回味。但是我地腰肌和心血管系统可实在经不起你们这样折腾。”

  心慌意乱之下。这个小男人忙不迭地翻身坐起。避开了两位女吸血鬼地扰。同时面带苦色地嘟囓着。“而且。和下半身地这点常见小问题相比。现在我地大脑更需要充足地供血量——咱们眼下地烦人事情还有一大堆呢!”

  “切。才六次就吃不消了。我还一晚上十次呢!”红地吸血鬼女牧师撅着嘴巴嘀咕道。但还是悻悻然地松开了那双抓着某个充血棒状物体地玉手。然后。她略显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体。毫不在意地任由一双饱满地跳出睡衣。暴露在微微带着凉意地清爽空气里。嫣红地蓓蕾俏生生地巍然耸立着。仿佛两枚熟透了地樱桃。

  “没错,区区六次又算得了什么,昨天晚上我可是足足做了十二次呢,也没觉得有多累。”金的吸血鬼女教授也坐了起来,一边披上外套,将那件栓着银链条的单片眼睛架回鼻梁上,一边伸手抓住菲里的腰肢,用力捏了几下,“看来还需要加强锻炼啊!”她摇头叹息道。

我一个大活人,能和你们两个死人比耐力吗?菲里一时间听得直翻白眼。不过,十次和十二次…他一脚踢开被子,站起来环顾了一下整间卧室,果然现了若干具凌乱横陈着的娇艳玉体:从血缘上讲是吸血鬼女教授蕾贝卡同父异母的姐姐,身材丰满的前精灵军女上校莉拉;大半截身子埋在钱币堆里的银龙萝莉,素称祥瑞无敌的雪  ;还有上个月刚从蒂华纳科城买来,身材颇为单薄,出肋骨的四个印加人小姑娘。

  这些姑娘们无一例外地不着寸缕,并且被“摧残”得相当凄惨,不但全身上下的娇嫩肌肤都布满了遭到激烈侵犯的吻痕与淤青,就连她们或饱满光洁、或郁郁葱葱的私处四周,也沾着许多成分不明的粘稠液体。比较恐怖的是,在她们那纤细娇的脖子上,往往还多出了两个小小的血洞——对于吸血鬼来说,纯洁处女的血液是最美妙的极品佳肴。而高涨之时的血液,则相当于“烹”水准最可口的。为了能够时常品味到中的处女鲜血,女吸血鬼通常不是蕾丝边百合族,就是男女通吃的双性恋,而蕾贝卡和蕾妮自然也不例外。

  凌乱的被褥上,交叠着诱人的粉肢玉股,陈横错落,秀美中透着淫;封闭地房间中,弥漫着甜美的少女体香,如兰似麝,淡雅而又馥郁。粗看上去,这仿佛是绝大多数男性梦寐以求地粉红色天国,或说梦幻后宫。但事实上…菲里回头看看还在赖床的两位女吸血鬼,不由得面露苦笑:这后宫确实是很美好不错,问题在于,这后宫的主人似乎并非自己,除了蕾贝卡和蕾妮,其他的女孩子他连一个都不能碰…嗯,也不能说完全碰不得,至少亲亲抱抱摸摸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如果想要真枪实弹地“做”,就得预先做好被暴走地女吸血鬼当场切掉小的心理准备…

  心怀后宫梦想的不良青少年们啊,S属性满点地强气女王固然魅力非凡,令人很有征服的成就感,但万一撞上什么大运追到了手,接下来似乎很有些反客为主的危险…

  由于懒得出去打水,菲里随口念了句咒语,一团清凉的水球就在他手上凝聚起来。他用这个水球擦了擦脸,漱了漱口,又草草清洁了一遍身子,这才低头拣起地板上那些昨晚脱掉地衣服。很快,一身简单的便服就已经穿戴整齐,菲里使劲地甩了甩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暂时赶出脑海,然后便“刷啦”一声,拉开了纸门。

  伴随着明媚的阳光,带有草木香气的夏日熏风迎面而来,吹得走廊屋檐上挂着的琉璃风铃叮咚作响,给人以一种神清气爽地感觉。

  院子里的各种花木间不断传出悠悠蝉声,与池塘里面荷叶下地阵阵蛙鸣交相呼应。在更远处的地方,则是一排排黄墙青瓦,勾檐斗拱地楼阁殿堂,虽然基本上都只是些一两层楼高,最多不过二十尺方圆的木结构建筑,谈不上什么恢弘大气,但却也是处处雕梁画栋,精致纤巧。再搭配上精心布置地花草、假山和水塘,真是赏心悦目,宁静而又悠远。

  这座明显带有浓郁东方风格的寺庙,就是老和尚静水幽狐为自己打造的安乐小窝,静水寺。同时,这里也是菲里和他那帮半吊子军官的下榻之处。

  先前那场用传奇魔法海啸术制造的超级大洪水,不但摧毁了精灵军的最后一支机动有生力量,让九成以上的丧尸葬身鱼腹,也将库斯科城区四分之三以上的建筑彻底推平。再加上先前那场火灾所造成的破坏,以及大批尸体在高温下腐烂所造成的恶臭…当印加禁卫军先头部队进入城市的时候,顿时“惊喜”地现,尽管已经回到了都,但是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自己似乎还得要继续享受露宿的乐趣。

  城里既然住不得,那就只好到野外找地方扎营了。早已被人们遗忘许久的静水幽狐在这时突然跳了出来,诚恳邀到他的静水寺里安家落户。这座寺庙就修建在库斯科郊外不到五里的一处山崖,环境清幽,地方宽敞,泉水清澈。而且在精灵军入侵的时候,静水寺虽然也遭到过劫掠,但至少建筑物全都完好无损,只要稍微再整理一下,就能容纳几百人住宿。

  因此,在几个脑聚会拍板之后,静水寺就暂时成为了印加禁卫军和巨熊军团的军官宿舍兼司令部,而其余的三万大军,则被安排在寺外的山坡上搭建帐篷驻扎休整,围着寺庙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从这个再往外去,就是停泊在麻麻里河畔的祥瑞号了。

  经历过一夜耗尽体力的“激战”,待到清晨起床之后,菲里只是对着太阳略微活动了几下四肢,便迫不及待迈着快步,踏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朝临时改成食堂的前殿走去,打算去找点什么吃的东西,好尽快填满咕咕直叫的肠胃。

  结果,他才走到前殿门口,整个人就仿佛脑门被铁锤狠狠砸了一下,一瞬间便张口结舌地呆住了,过了老半天也没能从这个巨大的冲击中恢复过来。

  “静水大师,你,你这是在干什么?把佛像劈了烧狗肉?!”

早晨的阳光下,这片原本的佛门清净之地,此刻却仿佛贫民窟三流酒馆一样乌烟瘴气。/首/发  静水寺前殿的青石地板上,一群穿着短衫的东瀛武士正毫无风度地席地而坐,围着一处熊熊燃烧的篝火狂呼滥饮。殿内原本陈设着的蒲团、矮几甚至供桌和香案都丢到了墙角,而酒坛子、酒桶、酒杯什么的却滚了一地。更可怕的是,原本应该放置着佛像的莲台底座上,此刻却是空无一物。只有从某堆青烟袅袅的余烬之中,才能依稀辨认出几块焦黑的塑像残骸。

  作为造成了这一亵渎佛祖大罪的重要凶器,一柄雪亮的斧头正斜斜地插在残破的莲台中央,旁边还有一小堆劈碎了的柴火。在篝火上方架设的铁上,则串着一只已经被剥皮褪毛、开膛破肚的肥壮大狗,在火苗的灼烤下滋滋流油,散发出阵阵扑鼻的诱人香味,而四周还散落着更多吃剩下来的零碎骨头。几名光头黑袍的小沙弥手里拿着大蒲扇,大多半蹲着身子聚集在火堆一侧,时不时地给篝火添柴鼓风,稚嫩的脸上满是烟熏火燎之色。

  …好吧,虽然早就听说东瀛的僧侣们戒律极为宽松,什么酒戒荤戒色戒杀戒之类的玩意一概全无,甚至从来不禁私通和嫁娶,寺庙主持的位置通常都和小国君主一样世袭传承,就连把尼姑庵办成肉蒲团式另类青楼的都不在少数。但是,无论如何,在佛堂里劈了佛像烤狗肉…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信徒能做出来的事,要说他们是佛敌还差不多。

  然而,还有更令菲里绝倒的事情呢——按常理本应对这等悖逆之举暴跳如雷的老和尚静水幽狐,此刻却早已与那些作孽者同流合污。在跳动火焰地映照下,老和尚身穿一袭非常类似于厨师服的白色外袍,一边颇为得意地拈须微笑,一边全神贯注地转动着烤架,不时用一根貌似大号毛笔的玩意往上面涂抹酱汁,或者从指缝间洒落几撮香料上去,看起来动作娴熟而又恰到好处,一看就是行家老手…不愧是专家级别的酒肉和尚啊!

  而那一大帮馋嘴的食客们,要么目不转睛地盯着烤架上的美味,流着口水耐心等待狗肉渐渐泛起焦黄地色泽。要么端着大碗酒划拳,高声吆喝,偶尔还会用东瀛俚语相互开上几个玩笑,大殿内喧嚣得有如闹市。因此,当菲里在前殿门口惊呼出声的时候,静水大师依旧沉浸在烹地乐趣之中,没有对此作出任何理会。

  倒是坐在门槛上埋头饮酒的黑岛忠夫有了点反应,这家伙先是醉醺醺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摇摇晃晃地扶着门框站立起来,将一串插在绣签子上的喷香狗肉,还有一大碗烈性烧酒往菲里手中一塞,口齿不清地嘟囔着,“喏,来了就是好弟兄,尝尝静水大师亲手烤的五香狗肉。嗯,还有这老秃驴私下窖藏了足足三年的上等好酒,难得他今天大方了一回,咱们非得要喝,喝个痛快不可…”

  黑岛忠夫一边语无伦次地嘀咕着,一边还用油腻腻地大手在菲里的肩膀连拍几下,也搞不清楚是想要打招呼还是趁机揩手,总之在干净地衣服上留下了一大片污迹。

  菲里哭笑不得地接过了肉串和酒碗,同时朝大门外面扫了一眼,发现那些印加军官全都躲到了殿外的走廊与庭院里,宁可站着露天吃饭,也愿意和这些亵渎神明的家伙呆在一个屋檐下——尽管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是信佛祖的,但至少坚信神明绝不可轻易侮辱——并且一边在嘴里嚼着麦饼和干肉,一边面带不屑地对着殿内的东瀛武士们指指戳戳。

  而巨熊军团地那帮半吊子懒虫…他们似乎是昨晚在床上“玩”得太累。到现在都还没有谁能够起床。以至于菲里眯缝起眼睛搜索了半天。也没能在这附近找出一个人影。

  这个时候。篝火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更加吵闹地喧哗声。菲里回头望去。发现静水幽狐已经将又一条大狗烤好了。

  只见他麻利地使用着各种刀具。把狗肉从骨架上一片片取下。再稍微洒上一点植物油。随后便丢进平底锅里煎炸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老和尚一边悠闲地哼着小调。一边在手指间灵活地转动着刀叉。不时将锅里地狗肉排抛得老高。再操起两把小刀。在空中便唰唰唰地切削成薄片。与其说是在烹美食。倒不如说是表演杂耍。而围拢在篝火边等着吃狗肉地众人。也是一边万分贪婪地嗅着肉香。一边“相当配合”地拍着巴掌鼓噪叫好。

  “厉害。厉害。瞧这火候。瞧这手法。瞧这时机地把握!真不愧是吃狗肉这门行当地个中翘楚。当年全江户城第一地大宗师啊!”

  “难怪当年浅草寺会让他一个半路出家地野和尚来掌厨。这厨艺实在是不同凡响!”

“你们知道吗?听说静水大师早年不但擅长狗肉料理,而且这偷狗的本领更是  绝。就连德川大将军在城堡里养的斗犬,都被他偷条。这世上的狗啊,哼哼,恐怕除了地狱三头犬,都已经被他烤了个遍!”

  “没错没错,据说静水大师在浅草寺挂单之前,那一片地方是家家有狗户户养鸡。等到静水大师带着他那帮徒子徒孙一来,才过了不到一年,当地百姓就彻底杜绝了喜欢养狗的坏毛病,并且习惯了把鸡鸭整天圈在卧室里…”

  “真的吗?难怪他今天一个人一双手就逮来两条肥狗,而咱们这么多人辛苦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好不容易捉到几条老得掉毛的…”

  “那还有假?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打听打听,二十年前江户浅草寺的狗肉刺身、烤狗排、狗杂串烧还有狗肉火锅,可都是响当当的江户名产啊!喜好这一口地达官贵人每次来寺里上香,都要先放开肚皮大吃上一顿,再打包许多带回去…什么什么?你在江户的时候从没听说过?哦,对了,后来静水大师好象是情场失意,被主持和尚依仗权势硬抢去了头,一时心里想不开,抡起斧头劈了浅草寺的大门,又烤了主持和尚最心爱的吉娃娃名犬,最后被赶出去游方传教。至于浅草寺的狗肉料理嘛,因为没有了大师傅秘传的调料配方,自然也就渐渐地每况愈下,乏人问津了…”

  由于武士们眼下已经喝了许多烧酒地缘故,意识多半有些模糊,脑子里那根弦可以说是松得不能再松。结果自然是一开口就管不住自己的舌头,不管是什么该说地不该说的东西,统统都从嘴里跑了出来,恰巧让刚刚施展出巧言术的菲里听了个正着。

  与此同时,老和尚那脸色是由红变白,再由白变青,接着更是由青变黑,最后终于忍无可忍,举起平底锅往柱子上用力一砸,发出哐啷一声巨响,“还有完没完!老衲我今天辛苦下厨,好心请你们吃一顿酒,可不是为了让你们来揭我的短!”

  众武士闻声齐齐缩了缩脖子,一时间噤若寒蝉,连酒也醒了大半。见老和尚满脸怒色,赶忙改了腔调,献上一片阿谀之声。但静水幽狐依旧余怒未消,只见他恶狠狠地瞪了诸位武士一眼,便将盛满油煎狗肉排的锅子往地上一丢,自顾自迈步而去,结果在门口差一点和菲里迎面撞上。

  “哎呀,原来上校先生您也来啦,早知道这样,老衲就给您预先留一块最好地里脊肉了。”老和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同时将满是烟灰油腻的手掌在袍子下摆上擦了擦。

  “静水大师不必客气。”菲里笑着举起手中啃了一半地肉串,“黑岛忠夫先生已经分给我过一些了,您的手艺实在是不错,这肉烤得鲜嫩多汁,令人回味无穷啊!只是,这库斯科城附近方圆十几里地,连人都差不多死光了,大师您又是从哪儿弄来的狗?”

  “呵呵,不过是运气好罢了。”静水幽狐也笑了起来,“今天早上和一帮年轻人出去闲逛,碰巧打到几条野狗回来。老见他们这两天帮忙修缮寺院也挺辛苦,而且吃的东西不是面饼就是干鱼干肉干菜,也没个什么花样,就掘出了地窖里自家珍藏的一点陈酒,还稍微露了点手艺来款待他们。没想到这些家伙也真是的…唉——”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叹息着摇了摇头,“只是几盏黄汤下肚,就不晓得自己姓甚名谁了,什么污言秽语都敢随便从嘴里喷,真是让您见笑啦。”

  “这倒也没什么,男人嘛,谁喝醉了不是这样?”菲里一边从竹签子上啃着喷香地肉块,一边很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只是,恕我直言,静水大师您把佛像劈了烤狗肉,未免有些对神佛不恭吧。做出这种事来,难道不怕佛祖降罪么?”

  “这个…做烧烤需要的燃料颇多,剩下地柴火根本不够,正好这白桦木佛像身宽体胖,材质干燥易燃。

  再加上前些日子,又有贼人把佛像外面罩着的金箔给剥了去,坑坑洼洼地很是难看,老衲索性就把它劈掉烧火了。”

  老和尚面带窘色地搓着手,呐呐地辩解道,“虽说对佛祖大人有些不敬,但似乎就连佛祖自己都曾经舍身割肉饲鹰,老衲让他的神像舍身烧上一回火,好象也没什么大不了地吧。”

  这神像也能舍身吗?菲里顿时感觉自己很有一种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再说了,对本寺而言,放在前殿的佛祖不过是个陪衬而已,主要供奉的对象并非此物。毁掉了虽然有些可惜,但也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哦?还有这种名堂啊!”听到如此新鲜的说法,菲里一下子来了精神,“那么,不知贵寺供奉的是哪一尊大神?”

  “本寺供奉的正主,就在此处了。”

  站在铺着鹅卵石与白色石英砂的小路上,白眉白须的静水大师和蔼地微笑着,遥遥地抬起右手,指向庭院里的圆形喷水池。

  在荷花盛开的水池中央,一男一女两尊高大的神像并肩而立,远远望去,当真是宝相庄严,造型别致,气势不凡,保证一看就能留下深刻印象——深刻得几乎能让人呕吐出来!

  左面的那位光膀子男神极为壮硕,呈现出标准的倒三角的体型,手上腿上与胸口尽是纠结的肌肉,而且全身只穿了一条四角短裤,仿佛职业摔角选手。只是面相却偏于阴柔,光洁无须,异常秀美,眉眼之间尽是脂粉之气。粗看起来,既似男似女,又非男非女。仿佛这家伙已经跨越了两性的鸿沟,脱离了性别差异的低级趣味,达到了混沌和谐的至高境界。

  而右边的这位女神…确切地说,是一位浓妆艳抹的超级肥婆。那臃肿无比的身躯,几乎要超过身高的腰宽,很容易就能让人将她同母猪甚至母象联系起来。而那与肥胖身材毫无协调感的妖艳打扮,更是让人充满了眩晕感:被薄片型暴露艳装所包裹着的一陀陀肥肉,连毛孔都清晰可见的粗壮手臂,以及标志性的S型夸张POSE…如果一定要用花来比喻,那此女绝对称得上是“我花开时百花杀”的大王花——连苍蝇蚊子都会被熏到恶心死。

  在这座圆形喷水池的前面,还树着一块高大的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满了不认识的东文字。菲里虽然事先就给自己施加了巧言术,但也仅仅是能够听懂外语罢了,对于文字可还是完全没辙,“这个…贵寺供奉的两尊大神,实在是非常非常的别具一格。只是鄙人不太懂得贵国文字,可否请静水大师为在下介绍一二?”他信手往石碑上点了点。

  “呵呵,此乃是老衲本分,小施主不必客气。”静水幽狐矜持地伸手拈着长长的白胡须,笑眯眯地说道,“那位男菩萨,乃是大名鼎鼎地春哥,而旁边的女菩萨嘛,则是近年兴起的芙蓉教宗主,芙蓉大姐。这二位菩萨在西方可能没什么名声,但在东方诸国可是红得发紫的偶像级巨星啊!不但供奉他俩的新寺院仿佛如雨后春笋般遍地开花,就连那些历史悠久的名山古寺,都纷纷新设香堂神龛,专门附祭二位菩萨…老衲当年在浅草寺除了下厨做菜,另外就是专门分管这个的…”

  “…呵!这世上谁不知芙蓉大姐者,统统拖出去打死算了!天上地下,唯我芙蓉圣教独尊,不要脸,举世无敌!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不要脸,偏要化浓妆!芙蓉发威,何人能敌?我自恋,我就美丽!人要脸,树要皮,没有脸皮则天下横行!我们的口号是:没有自卑,只有自恋…”

  听着老和尚一一指点石碑上地文字。抑扬顿挫地朗诵起了芙蓉教义。菲里一时间直感觉头重脚轻。天旋地转。仿佛魔音贯耳一般。让他痛苦得几欲晕倒。

  本以为那个史上最强基佬春哥。还有他后人继承下来地去死去死团。就已经够剽悍。也够另类地了。没想到在那个远东岛国库扎克拉。居然还有一位更加恐怖地超级肥女。以自恋、放荡不羁和表现欲为招牌地芙蓉姐姐存在。这教义果然是很好很强大。不但有效地迎合了天下剩男丑女地胃口。也牢牢地抓住所有叛逆期少年之心。但问题是…

  “我说静水大师啊。既然您老现在都已经转职。当上了春哥教兼芙蓉教地牧师。那还能算是和尚吗?”思忖片刻之后。菲里忍不住挺纳闷地问道。

  “怎么不能算?春哥和芙蓉一样也是菩萨!”静水幽狐顿时竖起眼睛一瞪。振振有辞地反驳说。“佛祖老早降过册封法旨。而两位菩萨也没有拒绝。老衲怎么就不算是和尚了?”

  菲里一时无语。根据静水幽狐地介绍。东方地佛教也可以算是一个相当庞大地神系。但是。与一个箩卜一个坑。各管一摊。先有神职才能封神地西方费伦大陆不同。佛教里边地罗汉菩萨往往没有什么明确地神职分工。行事大多随心所欲。另外还有不少只享仙福不做事地懒惰神仙。以及渎职怠工却乐衷于云游四方地驴客。至于下界地宗派也是多如牛毛。而且时常相互争斗。并不存在一个正规地领导团体。很有些无限深渊地混乱风格。

这种极度紊乱地俱乐部式松散结构。使得佛祖陛下能够随意创造出各种稀奇古怪地职位。将这个天上地官僚机构弄得臃肿无比。以至于一向是菩萨满地走。罗汉多如狗。此外还有一大堆诸如尊者、真人、娘娘、净坛使者之类地头衔。而且。这些尊号之间从来没有什么地位上下之分。更没有什么非常严格地戒律铁则。全凭各自信徒地影响力说话。常常是领导轮流做。今年到我家。这一年是  降世,来年就是金翅大鹏鸟临凡,才几天就一变样。

  至于佛祖自己,则类似于远东岛国那个徒有其名的天皇,被下面的人像木偶一样高高供起,却很难抓到多少实权。他唯一要负责地本职工作,就是在人间出现了什么降伏不了的强悍妖孽的时候,想办法折腾出个菩萨之类的漂亮头衔送上去,尽可能招安过来——例如春哥和芙蓉大姐——而那些新冒出来的草根新神,通常也很乐意披上这样一层官皮,以便于化体系外斗争为体系内斗争,消解一定外部压力——无论佛门再怎么松散废弛,如果想要与这个势力庞大地组织正面为敌,都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活计。

  而这样一来,佛祖陛下也就达到了他地目标:甭管下面斗得再怎么厉害,只要各方势力依旧愿意挂着佛教的招牌,那么胜利者就必须求得他地承认,他老人家永远能够稳坐钓鱼台。再通过种种权谋牵制,保持诸多神魔在信仰方面的相对平衡,避免某方一家独大,他地首领地位便能够千秋万代屹立不倒。甚至还会因为不插手具体俗务,而在民间永远保持好名声——不做事地人,是永远不会犯错的。而根据“功归于上”的东方惯例,下属所开创的功绩,却都有着属于领导的一份,通常还得是最大一份,即“功劳是领导的,错误是自己的”…

  在东方世界,佛门能够击败诸多本土信仰宗教,让寺院信徒遍地生根,隐隐居于霸主地位。这种兼收并蓄,有纳无类的先进指导思想,显然起到过不小的作用。而佛祖陛下安于清净,从不抓权地“无为”做法,也能够避免世俗统治者与诸天神魔的一致敌视。

  但是,不管再怎么招降纳叛,最起码也该有个限度哇。望着喷水池里这两尊风格另类的大神,菲里苦笑着想道。连春哥教和芙蓉教这种混世魔王都敢招纳,莫非佛祖大人真不怕他们把天都给翻过来?这一男一女两位超级新新人类,不对,是新新菩萨,论起破坏力和疯狂劲头来,可绝对要比只有一座花果山的孙悟空厉害多了…

  “哦,对了,差点忘了啊。”正当菲里盯着那两尊“呕像”胡思乱想的时候,老和尚静水幽狐突然一拍脑门,从怀里摸出了一份用银线束住地浅绿色请柬,右上角还绣着一朵精致的小菊花,“为了庆祝我们此次轻易获胜,黑岛忠夫先生打算在今日午后举办一次茶会。地点就在本寺的小花园,届时还请阁下赏脸参加。”

  “举办茶会?”菲里好奇地挑了挑眉毛,伸手接过这份精美的请柬。可翻开来一看,却发现满篇尽是不认识的东文字,只好将它塞进口袋,“我可以多带几个人参加吗?”

  “这个…黑岛先生在请柬上仅仅邀请了阁下一位客人而已。而且,这一次搭建的新茶室面积挺小,似乎也塞不进太多的人。”老和尚眉头紧锁,似乎显得有些为难,“当然,您现在毕竟是他的上司,如果只是一两位陪客的话,想来黑岛先生是不会拒绝的。”

  菲里便拿着请柬跑回自己地住处,问了问两位女吸血鬼的意思。结果蕾妮已经和军团里的女卓尔精灵们说好了,要带着家中那几只箩莉去后山一起泡温泉。而蕾贝卡对耐瑟卷轴的研究刚刚有了新突破,正打算去找肥巫妖奥沃共同探讨一番,没空陪他去喝茶。至于巨熊军团里的其他军官,似乎没有谁是很喜欢喝茶的,而他自己也缺乏拉这些家伙作陪的兴致。

  于是,到了约定的时间之后,菲里就一个人揣着请柬,兴冲冲地过去了。

  在花园门口,他遇见了特库姆塞,或许是由于新近取得大胜,收复了首都的缘故,这位高山之王的气色相当不错,整个人仿佛年轻了二十岁,容光焕发,充满了自信与活力,就连脸上堆积着地层层皱纹,仿佛都一下子舒展开了。

  在几句简短的寒暄之后,菲里便很坦然地道出了来意。

  “请你参加茶会?啧啧,黑岛忠夫那家伙啊…”

  完全出乎他的预料,特库姆塞听了之后先是一愣,随即流露出一副相当古怪的表情,并且很放肆地上下打量起了菲里的小身板,眼神中似乎带着几分…同情和怜悯?

  “嗯哼,关于这次茶会呢,我也收到了一份请柬。不过东面地低地有几个酋长派遣了使节前来输诚,我必须尽快接见和安抚,所以没办法过来凑热闹了,请你顺便替我传个话。趁着这个机会,你就好好领略一下东瀛风俗吧,绝对会让你印象很深刻的。”

  他抬手拍了拍菲里地肩膀,仿佛是很随意地说道。只是语调怎么听都有些怪异。似乎有些畏缩,有些窃喜,还有些…幸灾乐祸?

  菲里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地预感,

  “来这鬼地方参加什么狗屁茶会,真是一个天大的错误啊!”

手中端着不知沾过多少口水的精致茶碗,屈膝跪坐在有些扎脚的粗糙席子上,菲里尽管在脸上依然勉强保持着僵硬的微笑,但在一帮肌肉男的零距离贴身包围之下,还是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快要冒出来了。/首/发  透过敞开的纸窗,温暖的阳光撒进了狭小的茶室内。窗外是用绣篱围成的精致庭院,假山清泉,荷塘垂柳,痕斑驳,布置得十分幽雅恬静。静静地坐在窗前,一面欣赏着池中锦鲤游弋,池畔翠绣葱,一面聆听着清泉潺潺地流入竹筒水斗,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湿润水汽。待到心静目明之时,再啜饮上一口温热的茶水…粗看起来,似乎既典雅自然,又淡泊悠远,很能让人放松精神,体会到“禅”的意境。唯一的问题在于…

  真是恶心死了,我为什么要和这些基佬交换口水啊!

  菲里在心中暗暗咒骂道,偷偷地活动了一下因为跪久了而酸痛麻木的双腿,同时象征性地将那碗简直比黍米粥还要粘稠,表面还泛着一层绿色泡沫的“浓茶”稍稍沾唇,便仿佛对待烫手山芋一般,忙不迭地把茶碗递到下一个人手里。

  被东瀛岛国之民所引以为傲的茶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玩意?

  对那些完全不懂行的外人来说,所谓的茶道,就是一帮人扎成堆挤进半封闭的笼子间里,花费足足四个小时来喝两碗茶的脑残举动!

  对那些沉迷于此的业余爱好者来说,茶道乃是修身养性,培育情操,暂且抛开俗世烦恼,体会幽雅意境的绝佳消遣。尤其深受那些讨厌运动的懒人们所喜爱。

  而对那些一生浸淫于茶道之中地职业茶人来说,茶道不仅是他们的赚钱途径,也是他们在家参禅修炼,领悟所谓“和静清寂”深意的人生历练仪式。

  那么。对于一群身为职业武士地基佬来说。茶道又有怎样地意义呢?

  按照菲里这个外行人原本地想法。所谓地茶道会。应该就和后世公司组织地茶话会差不多。上司和员工之间放下架子。一起喝杯茶。吃些点心。聊些轻松地话题。拉近彼此之间地感情。并且就某些事情作一些必要地沟通。而自己作为这伙东瀛浪人武士地直属上司。哪怕只是暂时地。也应该在工作以外地时间里保持适当程度地交流。免得因为上下出现隔阂。导致最后闹出什么乱子来。

  不得不说。虽然菲里地人品不怎么样。既贪财好色又没多少胆量。尤其缺乏牺牲精神和奉献精神。但是至少在承担岗位责任方面。还是做得比较到位地。

  同时。对于茶道会这种从未亲眼见过地消遣活动。他也多少有些好奇。

  只是…俗话说。好奇心杀死猫。这道理对人似乎也是一样。

  茶会才进行了不到一个小时。菲里就开始感到后悔不已了:七八个身材魁梧地大男人。挤在一间只有四张半榻榻米(大约8个平方米左右。还要扣掉炉子、壁柜和小厕所地面积)大小地纸糊茶室里。彼此脚挨着脚。肩并着肩。一边胡乱闲聊着诸如茶碗造型、挂轴画风、庭院景色之类不着边际地话题。一边在体温地包围下。共用一只大碗轮流喝茶。让各自地嘴唇通过它来间接触碰…是不是有点像情侣约会时地交杯酒?

  对于性取向正常的普通人来说,这种男人之间的眉目传情,简直比穿着比基尼走猫步的芙蓉姐姐还要恶心一百倍。但是对于这些一生充斥着杀与被杀,不知何时就会彼此举刃屠戮地基佬武士来说,短暂而难得的悦乐就全都寄托于此。

  但是,对这个历史悠久地搅屎棍同好会,菲里可绝对没有半点兴趣。看到那一道道对着自己臀部直打转的“热切”目光,他是既恶心欲呕,又毛骨悚然,深恐后庭不保——对于自己地相貌如何,菲里基本上还是了解的:眉清目秀,面容皎好,身材纤弱,除了光头稍微有些难看,其他方面都很符合那种男生女相地柔弱美少年的特征,或者说是伪娘。对于性取向异常的肌肉男来说,简直是最妙的推倒对象了…

  还好,这只是茶会,不是酒会,不至于搞出什么酒后乱性的事情。而顾忌到彼此之间的身份立场,众位基佬武士在清醒的情况下倒也没有什么太出格的举动。但想要有什么良好融洽的氛围,也绝对是做梦了——在这么多富有侵略性的目光“关注”下,可怜的菲里以极度不适的姿势跪坐在地板上,感觉简直是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此外,夏末的天气依旧十分炎热,结构单薄的茶室在阳光曝晒下闷得仿佛蒸笼。

再加上为了煮茶的缘故  又生着炉子…很自然地,基佬们强壮的肌肉表面,一层油亮湿腻的汗水。而在的水汽与袅袅的茶香之中,也逐渐混合进了一阵阵中人欲呕的酸臭…此亦是去死去死团专用的非致命性武器之一,俗称男人味。

  然而,和这足以熏死苍蝇的汗臭味相比,还有更加糟糕的问题呢。

  既然是举办茶会,那就少不得茶点。但是武士毕竟不是厨师,煮个茶水就已经够勉强了,更高难度的烘焙点心实在是力有未逮。主办者黑岛忠夫遂降低标准,从后山梯田找来一大片白薯,现拔现洗,就着煮茶所用之炭,一只只烤熟了剥皮分食…可是这烤白薯虽然滋味甘甜,搭配着苦茶还算将就。但却很容易让人消化不完全,排泄出大量硫化气体…

  须臾之间,茶室之中人人肠胃蠕动,臭屁如雷,将好好一间素雅的茶室,折腾得有如集中营毒气室一般。众人捏着鼻子实在憋得忍无可忍,只得不顾礼数,纷纷跳窗掩鼻而逃。

  好不容易待到屋内和肚内的臭气统统散尽,再轮换着品完浓茶。黑岛忠夫亲手洗刷茶釜,然后煮起了大致相当于咖啡浓度的“薄茶”,不料此时竟又出问题——由于烘烤白薯颇费燃料,事先预备的一点木炭早已用尽,这薄茶自然也是无从煮起。

  没奈何,黑岛忠夫与黑岛孝雄两兄弟只得带头动手,在这院子里收集起若干枯枝用来生火。问题是前几日暴雨连连,院中草木潮湿不堪。这两天阳光虽猛,大多也仅仅是晒干了表层,这里头还尽是水分。然而,黑岛兄弟多年身居高位,一向以来受人伺候惯了,对此事不怎么精通,只知道胡乱拣了些木头就往炉膛里塞…其后果可想而知。

  片刻之后,茶室内外黑烟滚滚,咳嗽连连,有如火灾爆发,又仿佛被命中了一发大口径烟幕弹。菲里当场就被熏得眼睛红肿、涕泪俱下,终究是忍无可忍,连薄茶也顾不得饮,便把茶碗往地上一丢,自顾自跑掉了。

  结果,他在路上又遇见了特库姆塞。

  “哈哈哈哈!怎么样?黑岛家安排的这次茶会一定很有意思吧?”

  望着满身满脸都是烟熏火燎之色,模样甚为狼狈的菲里,特库姆塞忍不住打趣地说道,“唔,最起码衣服没破,我原本还以为你会提着裤子泪奔出来呢!”

  提着裤子泪奔?有你这么诅咒人的吗!菲里顿时听得是浑身恶寒,“哼!什么叫领略一下东瀛风俗!您可瞒得我好苦哇!先别说一场茶会得要在粗糙不平的芦苇席子上跪满四个小时,连我的两条腿都给跪麻了。更可怕的是,那帮基佬可是在拿对待猎物一样的眼神看了我三个多小时,吓得我寒毛都要竖起来啦!”他闷哼着抱怨道,“刚才您怎么就不肯提醒我一声?专门想看我的笑话?”

  “这个么…嗯哼,即便是同一样事物,每个人也都会产生各自不同的看法啊。”

  对于菲里的这点小小抗议,特库姆塞微笑着直接就无视了。和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政客一样,他也同样拥有着一张刀枪不入的厚脸皮,一条惯于胡说八道的舌头,以及一颗黑透了的心,抵抗这种程度的抱怨根本不在话下,“这种男人与男人之间,肉贴肉、心贴心的交流方式,对某些人来说固然是难以接受,但也颇有不少家伙乐在其中。出于对个性自由的尊重,我不能将自己的感官印象强加于你的身上…”

  你这话绕来绕去的,是想说我有成为基佬的潜质吗?菲里顿时感觉自己的心中更郁闷了。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正打算直接去露天温泉找蕾妮,用行动来证明自己是个异性恋者,却被特库姆塞一把拉住了胳膊。即使他用力挣扎了好几下,也没能挣脱。

  “喂,您这是干什么?警告您啊,我可没有那种爱好的,快给我放手!”

  “哎呀,不要这么急着走嘛,我也没有那种爱好的。”特库姆塞翻了个白眼,慢吞吞地说道,“既然黑岛家的茶会这么受罪,那你索性就跟着我一块儿出趟短差,去尝尝最纯正的雪山牦牛肉、月亮湖)鱼和陈年青酒怎么样?”

  “听着似乎不错,不过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北边的金牛城,去参加印加部落联盟大会!”特库姆塞踌躇满志地回答道,“想要填补精灵军崩溃后留下的空白,区区三万禁卫军实在是太少了。我打算再一次召集起二十万大军,彻底横扫这片大陆!”

  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广袤草原上,迎来了又一个壮丽的日出。

  嫣红的朝阳从东方的天际冉冉升起,沉睡了一夜的草原沐浴在金红色的霞光之中。一条如玉带般的小河蜿蜒飘过,在这初秋的朝阳下泛着粼粼金波。成片的优质牧草在风中来回摇摆,其中的几丛已经微微带着些暗黄色由于是在南半球,季节时令与北半球截然相反。到了四月中旬,这里的草木都已经逐渐开始枯萎了凉爽的晨风中,漫山遍野的牛羊马匹都在埋头享用着早餐,希冀着能够在严冬降临之前,尽量多地为自己积下一点肥膘。

  在这条白玉飘带般的小河旁边,矗立着一座黑黝黝的小小城池。城市四周的风景秀美如画:微微带着金色的辽阔原野,远方山坡上绵延起伏的树海,以及附近那些星罗棋布的羊群与营帐。一座座高耸的雪山在森林上方冲天而起。山顶上亘古不化的冰雪,仿佛晶莹剔透的美丽宝石一般,在朝阳下熠熠闪耀着璀璨光芒。

  独自站立在城头,菲里紧紧裹着一件不怎么合身的裘皮大氅,一边遥望着壮美的日出景象,一边在凌厉的寒风中冷得直打哆嗦。由于海拔的关系,当库斯科城那边还处于闷热潮湿之中的时候,金牛城的夜晚就已经能让池塘结上一层冰了。

  这种气温上的剧烈变化,让没怎么准备行李的菲里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祥瑞号抵达这片高原的时候正值盛夏,待到暑气渐消的时候,又顺利杀进了终年炎热的热带雨林边缘,对即将降临的冬天完全没什么概念。虽然和绝大多数魔法师一样,菲里也是一向都习惯于将自己的空间袋塞成移动杂货铺,食物、弹药、军械、工具和替换衣服什么的全都应有尽有,但却惟独少了冬装谁会在热带雨林里准备棉祅啊!

  遇到这种倒霉的情况,菲里也只好捏着鼻子自认倒霉,打算自己掏腰包买几件厚衣服,没想到转遍了全城依旧是一无所获他现在所处地这座金牛城,除了名字好听几乎没有任何可取之处:夯土垒成的城墙还不到两人高,只需要步行一刻钟就能绕着全城兜上一圈。狭窄扭曲的街道不但坑坑洼洼,而且到处都是垃圾和屎尿,似乎从来没有什么人去清扫过。满目皆是东倒西歪的茅草屋,以及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穷光蛋。

  总而言之,这地方不但与他先前见过的库斯科、蒂华纳科这些本地大城市有着天壤之别,即便是与菲里曾经当过大半年总督,并且在海关严打之后甚为破落的北极港相比,也是远远不如。尤其令菲里感到抓狂的是,这座貌似大村子的所谓“城市”里面,居然没有任何一家常设的店铺!而能够交换东西地集市大约每个月才有一次,要想等到下次赶集,他得先穿着这身棉布单衣在寒风里哆嗦个十几天再说。

  当然,作为高山之王陛下亲自带来的贵客,金牛部落方面绝对没有让他冻死在自家地盘上的道理,更别说他们眼下的处境真是尴尬无比先前数十万精灵军攻破库斯科城长驱直入的时候,那真是兵威煊赫不可一世,金牛部落顿时判断形势失误,非常主动地卖身投靠了过去。万万没想到高山之王陛下这次的运气实在是好到爆,还没怎么动手,一次丧尸狂潮再加上一场大洪水,几十万精灵军就自个儿把自己给折腾完了。

  这一下,刚刚才卖身叛国不到两个月的金牛部落可就坐蜡了。那些做民族败类,当侵略走狗地好处,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尝到一星半点,而罪名却是给实实在在地抗上了。

  好在前段时间起兵谋反。或至少是屯兵观望地贵族酋长数量颇多。特库姆塞一时也追究不过来。加上金牛部落方面还算识趣。第一时间就送来若干粮秣、兵器和壮丁上供犒军。并且派遣长老向他负荆请罪。因此这件事情就被暂时搁置了下来。最起码。特库姆塞只是向金牛部落索要了人质和效忠信。并且进驻若干部队就近监视。却没有立即兵讨伐。

然而。这暂时搁置下来。并不等于就此揭过了。一般来说。地方领主起兵反对君王。在杀害王室成员或其他重要人物。或做出某些天理难容地暴行之前。都还勉强属于体制内矛盾地范畴。只要不是生在中央集权地国家。通常还算不得什么十恶不赦地罪名(大家可以参考国民政府统一全国后对地方军阀地处置)。但勾结外敌。出卖民族。背叛信仰。而且对方还是一向以手段残暴  地精灵军…这罪名可就沉重多了。纵然暂时未受毕竟未曾得到过什么明文赦免。随时都有被翻旧帐地可能性。

  目前。特库姆塞打算在金牛城召集各部落会盟。重新组织大军东征。对于处境尴尬地金牛部落来说。这既是机遇也有危险。要是将接待安置工作给办好了。过去地罪名多半也能一笔勾销。假如办得砸了…假如陛下在出征之前心血来潮。想要按照惯例砍上百八十个“民族败类”地脑袋祭旗。以壮行色。似乎在本地就能找出一大拨相当合适地祭品人选。

  因此。金牛部落地酋长大人这些天来真是如坐针毡这种事情甚至根本不用特库姆塞自己动手。只要上面稍微露出一点口风。金牛部落里地长老们绝对会当机立断。在第一时间就将他这个罪魁祸地全家老小都推出去砍了。以示自己地“清白”。

  所以。还没等菲里开口求助。那个外表近似于球形。仿佛全城居民地脂肪都跑到了他身上地中年酋长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非常殷勤地送上了一大堆保暖衣物。都是相当上等地料子。包括了狐皮、貂皮、熊皮甚至虎皮等等。不但看上去色彩鲜艳华丽。而且还点缀着许多精致地金装饰品。似乎原本就是这位酋长藏起来舍不得穿地上等衣服。

  只是,由于民族特色的关系,所有这些衣服似乎都存在着一个小小地缺陷…

  “这些不讲卫生的骚蛮子!把河流水源当作神明崇拜,一辈子难得洗几回澡也就罢了,怎么连衣服都懒得洗呢?”

  菲里一边哆嗦着将裘皮大氅裹得更紧,一边皱着脸捂紧了鼻子碎碎念。那种仿佛一百只山羊在贴身打滚地浓烈腥气息,让他简直恶心得连隔夜饭都快要吐出来了。

  起来也真是不可思议,明明城墙外面就挨着一条河流,这里的人却从来都不知道要保持清洁,就连贵族地府邸也和贫民窟一样肮脏。更糟糕的是,即便身为一个还算强大的魔法师,他也没有办法让自己从这种满目污秽的崩溃处境中解脱出来这里是战乱频繁、一切为军事让路的托瑞尔世界,而不是哈里波特阁下那个大多数魔法都为生活服务的霍格沃茨学院,并不存在什么适合用于洗涤衣服的清洁咒,更没有“光洁如新”或“恢复如初”这种居家主妇最喜爱的小咒语。

  他唯一能用魔法替自己做的事情,就是将所有的毛皮衣服统统在死云术里过上一遍,把里面生活着的诸如虱子跳蚤之类的小动物统统干掉,免得这些被终年油腻喂肥了的小东西移民到自己身上来…要是那些邪恶法师听说这种须臾间能杀光几十个人的大规模杀伤性法术,居然被某个懒鬼当成除虫剂来用,想必多半会当场绝倒吧!

  “哎呀,谁让你的身子这样娇贵呢?俗话说,要风度不要温度。

  既然你选择了要温度,那就保持不了风度了,太过于讲究气味可没有什么好处!”

  听到男朋友的抱怨,跟着他一起过来,作为贵宾参与本次会盟的蕾妮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起来。笑完之后,她伸出一根白玉般的冰凉手指,刮了刮菲里冻到红的小鼻子,打趣地说道,“谁让你非要穿这么多的?像我就完全没这种烦恼!”

  的确,这位身材丰腴的红美女,眼下将自己装扮得很是清凉,全身总共只穿了一件粉红色的丝绸露肩连衣裙,胸部以上的肩膀和手臂,还有膝盖以下那两截嫩藕般的小腿,全都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凛冽的寒风中。更加过分的是,在那双光滑白嫩的脚丫子上,竟然仅仅穿着一双银制的空凉鞋,十个涂成金色或紫色、画出星星或月亮图案的脚指甲从鞋子顶端探出来,显得异常可爱。与用各种毛皮将自己裹得像只狗熊的菲里相比,真的是很形象地阐释了什么叫做“要风度不要温度”。

  拜托,我和你能比吗?菲里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随即便回头朝他的吸血鬼女朋友翻了个白眼,“我说亲爱的,你和蕾贝卡老师都是吸血鬼,按道理已经算是死人了,当然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保暖的问题。可我还没死呢,还是会怕冷的。”

  吸血鬼死人?

  嗯。严格来说。这话应该是千真万确的正理。虽然无论从外观还是举止的角度来看。吸鬼都与活人本无异。但这仍然是一种扭曲了生死法则。依靠自身意志存在于世界上的特殊“死者”。即拥有实体的亡灵。

  可问题在于。很多事情尽管大家心知肚明。但要是说出来就很伤人了——听了男朋友的一失言。妮当即就撅起了小嘴。“哟。原来你一直把我当死人看待啊!哼哼。要说我是死人的话。你这该死的好色小毛头又该算是什么?心理变态的奸尸者?并且昨天晚上还在棺材里将我这具尸体亵渎了整整三遍?”

  和女吸血鬼亲热奸尸?

  听到这一推理。菲里顿时哑然。脸上的表情也随即变的非常之古怪。粗看起来。这个比喻貌似不怎么当。可实际上却是相当贴切。同时也的双方的心中都更加不好受。甚至让菲里满头黑线地联想起了前段时间在库斯科城废墟里见过的丧尸…那绝对是能够令人感受到强烈视觉冲击的玩意。而更加可悲的是。从本质上讲。自的漂亮女朋友。以及和自己发生了不纯洁关系的美艳女教授。和那些丑陋丧尸确实是同类。都属于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不死生物…尽管这两位的情况确实比较特殊。

  幸好。蕾妮的怒气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片刻之后。她便温柔地一笑。“算了。反正也指望你这小混蛋的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我又不是那么小鸡肚肠的家伙。不过。然外面这么冷。你为什么还要一大早就跑出来吹风缩在城堡里烤烤火读读书难道不好吗?”

  菲里的表情顿时更纠结了。他缓缓地转过身子。回头望了望那座巍然矗立在一片茅草棚子组成地海洋之上。看上去颇为雄伟壮观的灰色城堡。良久之后。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城堡?嘿嘿。我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这种想象中非常美好的古代城堡。其实都只是远浪漫。近看破烂住进去实遭罪地玩意啊!”

  在绝大多数童话的结尾。那些经历过无数磨难的王子和公主。都会快乐而幸福地生活在城堡里…然而。实事求是地说。从本质上属于军事要塞的中世纪城堡。来都不是什么居住性非常优越的建筑。甚至往往与舒适无缘!

  益于这附近极为丰富的金砂矿藏。金牛部落在居城内修筑了一座颇为铺张气派地城堡。青石垒砌的墙壁足足有三十尺高远远超过了外面那道低矮破落的城墙。宽阔地沟底部。密密麻麻地钉满了削尖的木桩。在城堡外围每隔二十步左右。就有一座的花岩质地的碉楼拔地而起。在碉堡之间有高墙道连。形成了一整套仿佛坚不可摧的环形防御体系。远远望去。就如同一条盘卧在地上的巨龙。庄严森然。极具气派。

  但是。这城堡唯一的优点。似乎就是气派而已了。

  城堡内的巷道狭窄而又杂乱无章。牛羊鸡鸭全都自由自在地四处撒欢。遗落下满地的粪便无人清扫。菲里有一次想要'窗远眺。结果刚刚伸手推开窗户。就;点被冲天地臭气当场熏倒…嗯。按照他的看法。假如在这个非常能锻炼人的地方住上一段时间。估计很有可能会获免疫臭云术的能力——前提是还没有被盛行的瘟疫击倒。

  居住在城堡里的权贵家族。其卫观念也并不比贫民强上多少。城堡的庭院和外面的茅房一样肮脏并且被各种家畜塞满满当当。与其说是宫殿。倒还不如说是个牲畜市场。而且。在厚重的青石墙壁上开窗甚为不易。因窗户数量稀少。还往往小的仿佛通气孔。

  这样一来。建筑物内部的采光极差。通风条件也好不到哪里去。无论城地主人在穹顶上描绘出再怎样华丽的壁画。只要最多两个月时间。就会被灯烛火把的油烟熏成漆黑。几乎所有房间都是一样的阴暗潮湿。假如呆在城堡里不出去的话。简直是最典型的不见天日。

  特库姆塞在临行前推荐的那些什么雪山牛肉月亮湖鱼还是陈年青酒。确实味道不错。负责招待金牛部落方面也是很慷慨地敞开了供应。想吃多少都成。但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菲里看到厨房里打杂的土著妇女为了节水源。竟然在用新鲜地牛粪擦碗…他顿时就吐稀里哗啦。并且再也不敢随便吃主人提供的东西了。

  这里不但生活条件相当之恶劣。即便是城堡本身的军事防御能力。其实也远不如看上去那么可靠。由于筑城时一味追求险要地势。结果导致根本无法挖掘水井。日常用水全靠几台巨型水车河里提灌。

  到了冬天河道封冻时候。还的派遣大量劳动力下河凿冰。每年都有不少奴隶因此而冻死。

更可怕的是。由于未曾铺设象样的下水道。城堡里的垃圾通常都是随便往墙外一堆。于是日积月累。目已经在城堡北面形成了一座规模相当恐怖的垃圾山。高度甚至超过了城堡外墙。入侵者完全可以踩着这些很有历史意义的古老垃圾。轻轻松  杀进城里…

  由此可见。好面子是魔鬼。与其民伤财修筑这样一座华而不实的大玩具。还不如节约一,儿住帐篷来的实在。至少在逃跑转进的时候比较灵活。

  根据特库姆塞的说法。他想要占领这座城堡的话。甚至根本不必流血牺牲。只要破坏水车超过七天时间。等到城堡里的蓄水池告罄。守军便会被统统渴死。如果赶时间的话。派遣工兵在垃圾山下面做个小爆破。所造成的倾泻塌也能立即把外墙冲垮——守着如此不堪一击的“坚固”城堡也难怪金牛部落会全心全意地坚持要将墙头草做到了。

  “你嫌房间里气味太难闻。所以'可跑出来吹冷风?”红发地女吸血鬼有些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假如那么挑剔的话你索性陪我到棺材补上一觉好了。我前天刚往里面喷过上等香水。还预先加持过清洁空气的法术。今天地太阳真是太猛烈了。人家很头晕呢!”

  “然后呢?活活冻死在你的怀抱里?”菲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棺材里不但没有施加那种保持温度魔法。你似乎连最起码的被子都忘了准备。只知道往头塞了许多没有半点保温作用的干花和纸花做装饰品…你还不肯承自己是死人呢像这样把睡觉弄的像是在办葬礼一样。又该算怎么一事?”

  “呵呵。这个…我又没有保暖方面的需要再说。吸血鬼通常都是喜欢阴凉。讨厌闷。”蕾妮摸摸鼻子。讪讪地了起来。“你感觉这些油腻衣服地气味太难闻了。是吧?那就往上面喷洒一些强烈芳香剂。或者索性将嗅觉麻痹掉也不错啊!”

  “我的鼻子已经被满城臭气折腾的快瘫痪了。你还想要再给我添乱吗?”菲里幽怨地哀叹一。连翻白眼的力气都快要消失了能不能给我几个空气净化术卷轴?如果有恒定着这类法术地魔法物品就更好了。”

  “恒定着空气净化术的魔法物品…”蕾妮咬着指头思忖片刻。随即恍然大悟。猛地一击掌。“那不就是防毒面具吗?特库姆塞的宫廷卫士似乎带了几只。我这就去帮你借…”

  “唉。算了算了。”菲里连忙将她一把拉住——开玩笑。因为懒自己动手洗衣服。索性戴上防毒面具。鼻不闻为净…这种花边新闻要是传出去。还不的给别人笑掉大牙?

  “我还是自己活动一下筋骨到河边去洗衣服算了。

  反正这天气虽然很冷。阳光倒是挺猛烈的…”他拖着女朋友的手臂。转身向那条绕城而的小河望去。然后一下子愣住了。

  漫天烟尘从西方的地平线上渐渐腾起。仿佛天际卷起的乌云。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阵阵嘈地喧哗声。又过了片刻。无数奔驰着的人与马开始从烟尘中出现。

  炽烈的太阳下。一面面色彩鲜艳的军旗在风中飘荡。宛如树林般茂密。服饰花八门的健壮骑士们杂乱地呈形展开。朝着金牛城缓缓推进。甲胄与盾牌不断摩擦和碰撞着发出络绎不绝清脆声响;刀剑和长矛的锋刃相互辉映。在阳光下出耀眼的光芒;悠扬的号角声在队伍之中此起彼伏。等候在城里的人们通报他们地到来。

  “这都是前来参与会盟的部落联军。上个月。这勇士还在叛逆阵营对着我的王旗挥舞刀枪;但是到了下个月。他们就会成为我手中的利剑。将我的黑鹰战旗插遍这片大陆!”

  特库姆塞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城头。站在这一对看呆了的小情人旁边。拍打着藤条编织的护栏说道。“现在抵达的这些。只是第一批的两万人。在接下来的三天里。还会有更多地勇士络绎不绝地投奔过来…我希望能够招募到二十万。嗯。至少也要在十五万人以上。”

  “呃。陛下这一回果然是大手笔。但是咱们拿的出那么多兵器和补给品吗?”菲里怔怔地反问道。“粮还好说。至于械。祥瑞号上的存货最多也就能装备一万人而已。”

  “军械的问题不必你多操心。只要能够给他们提供十天的口粮就可以了。在进入低地之后。自然会有敌占区的投诚部族我解决后勤问题。当然。假如你这边还有多余武器的话。我同样愿意付现钱买下。并且也会把以前的欠统统都结清了。你的这位吸血鬼女朋友。貌似已经拿着借条来找我闹过好多次了呢!”

  特库姆塞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瞟了脸色泛红的蕾妮一眼。“最近这段日子里。天都有各部来使带着钱币财宝向我进贡请罪。虽然每一笔的数量都不。但全部加起来之后。就应该够付帐的了…哼。这帮该死的头草。以为送上这么一点东西就没事了吗?要不是东征大业不容耽搁。我非把他们的骨头都给榨干了不可!”

  他从鼻孔里闷哼一声。抑郁地沉默了片刻。回头望向城外盛大的军容。心情似乎又变愉起来。甚至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啊。更庞大的军。更辉煌的胜利!”

  听完这话。菲里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农民用镰刀收获庄稼,牧民用刀箭收割头颅。

  按照古老的惯例,每当秋高马肥的时候,这片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都会发动战争。既是为了在过年之前捞取一笔外快,也是为了淘汰消耗掉难以供养的多余人口。虽然非常残酷,但却很是必要。

  小部落无法承担远征的给养,只能与自己的穷邻居相互残杀;大部落则会南下入侵月亮湖沿岸地区,劫掠那里相对富庶的村镇城邦;如果谁能成为这片高原的主宰者,以及所有印加人的领头羊,那么他就会集结大军杀出麻里河大峡谷,进入那片物产丰富的热带雨林,为久困于寒苦之地的同胞们猎取财富、荣耀、土地和奴隶。

  而,高山之王特库姆塞已经宰这个国度二十多年了。尽管因为前段时间接连惨败的缘故,他的王冠一度摇摇欲坠,但是随着三十多万精灵军在一日内彻底覆没的消息传来,一切反对的声音都在刹那间化作了泡沫,消失得无影无踪。

  于是,就和过去十年间一样,一支庞大的军队在这秋日的草原上被集结起来,无数的帐篷如同朵朵白云,如林的旌旗几乎要遮住蓝天,而那些兵器和甲冑上闪烁着的寒光,更是比阳光还要刺眼。代表王室权威的黑鹰战旗被竖立在每一支队伍的最前列,迎着北方雪山上吹来的朔风,猎猎招展。

  在这漫无边际的大军之,一名略微有些驼背的华服老人背着双手,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凡是他所到之处,无论是多么强壮的勇士,都会俯首帖耳,如同绵羊一般温顺;凡是被他目光触及的地方,无论是再怎样桀骜不训的部落,都会敬畏地发出欢呼。

  他便是特库塞,统治这片土地的王者。

  现在,特库姆塞感觉自正处于一生中最为光辉的时刻。纠缠一生地强敌已经崩溃,成千上万的勇士俯首效忠,而高原外面那片辽阔富饶的土地,更是已经被暴力拆迁掉了墙壁和大门,只等着他去入住。在如此美好的憧憬之下,这位年迈的君王再一次精神焕发,仿佛一头矫健的雄狮,体内时刻充满了用不完的精力。虽然由于年纪的关系,已经不可能将之发泄在女人肚皮上,但至少还可以将之发泄夙敌头上。

  他走一个个打着不同旗帜地队列,享受着战士们崇拜而敬畏的目光,并且时不时矜持地举起马鞭回礼。最后,特库姆塞登上了营地中央一座临时搭建起地高台,从怀里摸出一根卷轴,启动储存在里面的扩音魔法,故作威严地清了清嗓子,开始发布例行的演讲。

  “诸位可敬先生们。诸位来自全国各地地勇士们。我非常高兴能够看到你们汇聚在我地旗帜下。分享这次伟大远征地光荣!在这里。我首先要感谢你们地信任与…”

  与所形式远多于实质地万人大会一样。尽管特库姆塞预先搭建了高台。又从菲里手中搞到了几个性能不错地扩音魔法卷轴。但依然只有大约三分之一地人看得见又听得见。还有三分之一地人能看见却不能听见。至于最后那三分之一地人。干脆是既看不见又听不见。只能缩在营帐里发呆起哄。

  不过。有那么几位看客倒是很悠闲地漂浮在半空中。一边品尝着精美地茶点。一边用颇为挑剔地眼光对着下面地大军品头论足。就是所处地环境实在太拥挤了一些…三个人挤在一具施加了漂浮术地单人棺材里。还要塞进去茶几和靠垫。能不挤吗?

  “这完全就是最典型地中世纪军队。一帮毫无纪律地乌合之众。”吸血鬼女教授蕾贝卡很不客气地说道。同时往嘴塞了一片杏仁饼干。“骑兵在战斗时地冲击力和组织力水平。大概能和野牛群看齐。至于步兵。能做到和兔子群一样就不错了。”

  “兔子群?全都逃了还能算不错?”蕾妮很困惑地问道。

  “总比疯狗群好。一小部分咆哮着冲上去发动自杀性突击。另外地一大半人则回过头来反咬你一口!”蕾贝卡叹息着回答。“在卡尔萨斯留给我地记忆里。耐色瑞尔第一帝国末期地军队。差不多就是这种样子。上战场之前拼命勒索开拔费。上战场之后一打就垮。为了逃跑甚至经常将长官杀接下来还会抢在敌军之前。把即将沦陷地地区统统劫掠和屠杀一遍。美其名曰‘坚壁清野’。对于帝国人民来说。本队往往比费林魔葵更加可恶呢!”

  她伸出一只纤细的玉手,朝下面那些散落得乱七八糟,仿佛雨后蘑般丛生的大小帐篷遥遥一指,“不过,这些印加人似乎对战争有着相反的观点。瞧瞧,预定安置两万士兵的营区里,却足足塞进去了五万人都不止,他们当这是打仗还是搬家啊!”

确实,在这片辽阔草原上汇聚起来的,除了大批非专业战士以外,还有一伙规模更加庞大的非战斗人群,其成分驳杂到了极点。主要包括占到四分之三人数的军人家属,企图低价收购战利品的流动商人、希望获得第一手货物的奴隶贩子、寻找创作灵感的吟游诗人、替士兵送信的民间信使、兼职廉价妓女的洗衣妇…几乎让出征变成了游牧民族的迁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绝大部分应征入伍的部族勇士,带口一起来的。

  为了容纳参加此次大远征的将士,特库姆塞预先就安排人手在草原上划分出了十个主要营区,计划每个营区入住两万战士,总共二十万人。但实际上汇集起来的,恐怕连八十万都不止。幸好,这部分多出来的人员暂时还无须分配口粮,否则就凭着祥瑞号在多次大甩卖之后所剩无几的粮仓,恐怕还真有被搬空的可能——就在菲里跨越空间门抵达这处集结地的次日,他的巨舰也行驶到了最靠近金牛城的一处湖岸,无数芦苇筏子正顺着蜿蜒曲折的河道,在祥瑞号和金牛城之间轮番打转,竭力维持大军地粮秣供给。

  “话倒也不能这么说,那位陛下多半也没有让这些乌合之众去攻坚决战的意思。”

  作为战略女神的牧师,蕾妮虽然在实际指挥水平方面菜鸟得不行,但空口说起来倒也是头头是道,“真要打什么硬仗,他还有那三万多基本没有损失的禁卫军呢。这些新招募起来的杂牌武装,用来在战线后面维持治安,充当占领军倒是挺合,武装殖民么!拖家带口,也就意味着落地生根。既能稳定新占领区的基本秩序,也免除了轮换探亲休假的麻烦。

  “还一层考虑,就是在派王室精锐尽数出击的同时,也有必要将后方权贵地兵力尽可能抽空,避免在王室主力远征之际,那些野心勃勃的酋长贵族手头还保持着叛乱地本钱。”

  感觉到下肢已开始有点麻木,菲里略微活动了一下身子,也随口插上了一句——因为地方太狭窄,两位女吸血鬼正分别坐在他的左右大腿上,压得他很是难受。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精灵民统治的全面崩溃基本已成定局。但特库姆塞能够从中捞到多少好处,却也难说得很。生活在热带雨林中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固然憎恨精灵王国的残酷剥削,但也不见得就会乐意接受印加军队地“拯救”与征服。

  可以预见的,当下面这支大军浩浩荡荡杀进敌占区之后,将会有相当一部分当地游击队掉转枪口,把矛头指向这些从高地里冲出来地“新殖民者”。特库姆塞在征服大片富饶疆域的同时,也将会背上精灵军遗留下来的包袱和仇恨,为了维持占领区的稳定而忙得焦头烂额,甚至陷入无法自拔的可怕泥沼。

  但这都与菲里,与他的熊军团,与耐色瑞尔帝国,与魔法女神教会无关。他现在唯一需要关心地,就是如何尽快杀到遥远的通贝斯港,并且将那里占住。在获得了优良出海口之后,自然会有本国地援军渡海前来驻防。即使国内形势已经恶化到了抽调不出任何正规军的地步,密斯特拉教会也应该可以将他们直属地神秘之火骑士团调遣过来,保住这片得来不易的贵领地。

  “…有人,我们已经在战场上倒下了太多地人。既然精灵军不再构成威胁,我们也没有必要将战争进行下去,应该想办法议和谈判…这绝对是屁话!狼永远改不掉吃肉的本性,而精灵殖民者也永远不可能缩回他们贪婪的魔掌。无论现在被打得多么凄惨,只要稍微喘息一下,就会再次朝我们亮出獠牙!只有砸断他们的脊梁骨,踢着他们的屁股,将他们赶出这片不属于他们的大陆,我们才会得到真正的和平与幸福!”

  在这三人下的高台上,特库姆塞的演讲还在继续。他一边控诉着殖民者的种种罪恶,一边举起自己的马鞭,遥遥指向东方,“在那里,太阳升起的方向。有着四季温暖的富饶土地,有着一年三熟的肥沃良田,有着无数名贵的奇珍异宝,还有千千万万饱受苦难的人民等待我们前去拯救。而霸占着这一切的侵略者,现在已经在命运的诅咒下,被打断了手脚,拔光了爪牙,缩在堡垒里奄奄一息,甚至还在自相残杀!面对这样一伙不堪一击的纸老虎,你们难道还会害怕吗?”

  “不怕,怕,不怕!”

  数万将士被这番话说得气喘如牛,目光尽赤,一时间呼喊声惊天动地。

  “那就和我一起去打仗吧,把那边的财富与土地夺过来!洗雪这十年来所承受的种种耻辱,向杀害你们父兄祖辈的殖民者讨回血债!”

  特库姆塞高声呐喊着,在一阵更加热烈的声浪中,结束了这次动员演讲。

  面对着无数炽热的目光,他抬手给自己释放出一个羽落术,轻飘飘地直接跳下了高台,然后便在大批仪仗队的前呼后拥之下,策马朝着下一处营区赶去。这仅是第一场,接下来还有九场动员演讲要在太阳落山前完成,他必须抓紧时间。

  一名头戴黑色宽沿帽,身穿土黄色风衣,相貌平凡无奇的年轻人坐在马车上,混杂在巡回演讲队伍的末尾。遥望着年迈君王那的背影,他不由得流露出了几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呢…特库姆塞,意气风发的高山之王,重振雄风的不死鸟,希望你不要让我的新老板失望哦!”

  夕阳西下,在大批盛装扈从们的簇拥下,特库姆塞疲惫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首/发对于他这种年纪的老头子来说,连续一整天的劳碌奔波,还要声嘶力竭地蛊惑人心,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却又无可奈何——这是在短期内笼络军心的基本策略,不可省略。

  更重要,他其实并不像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的那样,对未来的前途充满信心。

  动员演讲时的干练和激昂,也无法掩饰特库姆塞内心的忧虑与惆怅,当最后一忠实的臣僚鞠躬行礼之后离开临时寝宫,装饰着宝石流苏的丝绸帷幕被徐徐放下,真实的一面才逐渐回到了这位年迈的君王身上。

  他挥手遣走了身边所有的仆从,独自卸下沉重的精金王冠与鹰羽华服,又随意地梳理了一下花白的头发。在不经意间,特库姆塞照了照镜子,愕然发现自己这副尊容现在已经是瘦削得可怕,而浓重的黑眼圈更是包围了整个眼眶,仿佛某种名为熊猫的异国动物一般。

  确实,最近的这天,他真是累惨了,也烦透了。

  抰着此次轻易收复首都赫赫声势,以及他君临高原二十余年的长久积威,还有各地贫民对出征劫掠以熬过饥荒的强:渴望,那道大举东征的动员令并没有遇到太多阻力。

  但问题在于,这个组织结构松散的分封制国家里,根本无法指望地方政府能有多高的动员效率。王室的直辖领地只有寥寥几座重要城市,并且在先前的战事之中,已经将绝大多数可用的壮丁抽调一空,再也不可能征召到多少新兵。因此,组成这支大军地主要兵员,就只能指望各部落的酋长贵族了。

  于是,各地领主们用了个月召集兵力,又花了差不多同样的时间赶到集结地——这还是在王室方面承担了几乎所有粮食补给并且全额垫付开拔费的情况下,如果要求各部落战士一切自力更生的话,说不定还要再拖上两三个月。

  兵虽然到了,但想要带着他们开拔出征,还有许多繁琐的准备工作要做。先得按照籍贯和亲疏远近,把这一大群闹哄哄的暴力分子划分为若干军团,尤其得注意别让那些仇家过于邻近;接着就该尽快建立自上而下地指挥系统,以及一支用来维持秩序的临时宪兵部队,免得大军战先乱自行崩溃;然后,还得分配口粮,选拔精壮、淘汰老弱…为了从上级那里骗到尽可能多的粮食配给,让一家老少都能吃上白饭,这些打着武装移民主意的部族战士往往会把全家都塞进花名册,使得军队既臃肿又缺乏战斗力。

  具体来说。就是一家人里面老爹算是骑兵。拄拐杖地公公勉强能当步兵。婆婆和媳妇属于辎重兵。刚会走路地小儿子则是预备队——这样地超级混成杂牌军。整编起来自然是混乱无比。期间地口角和肢体冲突多得不胜数。甚至有好几次要不是特库姆塞亲自带着禁卫军压场子。军中差一点就要上演全武行了。

  为了争夺更多地武器、口粮、占领:划分以及还没看到影儿地战利品配额。在这些日子。各部落地首领们在城里城外吵得都快翻了天。各种稀奇古怪地方言口音。无情地拷问着每一个正常人地听觉。间或还有宪兵执行军棍地可怕声响。作为这一切声波攻击地中心。特库姆塞地耳朵无疑承受了最多地磨难。他必须时刻巡回穿梭于军阵之中。想方设法提高这帮乌合之众地士气。排解任何矛盾与冲突——除了他。没有人能在如此短促地时间内完成这一切。

  所以。尽管他在这些天地是很辛苦。连嗓子都被硬生生喊哑了。但整个筹备工作地进展速度还是不能尽如人意。甚至整个进军计划都有被耽搁泡汤地危险——再过不到一个月地时间。东方地平原地区就要再次进入雨季了。

  在终年酷热地热带雨林里。没有明显地春夏秋冬之分。只有每年两次地旱季与雨季。在旱季。道路和原野都被太阳晒得干燥结实。相对比较适宜大队人马行动。是天然地作战季。至于雨季…对于这个时代地军事家来说。坏天气往往是比敌军更加难缠地对手。而在热带雨林这一点被表现得尤为明显。丛林地雨说来就来。并且一下就是几个月。仿佛纠缠不清地泼妇。让你烦闷异常却寸步难行。土地被浸泡得泥泞不堪。道路变成了烂泥塘。大小河流湍急泛滥。一切交通运输全都会陷入中断。当然。在雨季中偶尔也会出现天晴地时候。但马上就会有无孔不入地蚂蚁和蚊子等着你。除此之外。还有各种能让人半边身子烂掉地可怕皮肤病与寄生虫病…

  但是。这些问题还不是最令他感到忧心地。根据特库姆塞多年征战沙场。于生死一线锻炼出地敏锐直觉。某种更为恐怖地危险。说不定就潜藏在这次辉煌地胜利之中…

  “父亲。您似乎很疲惫地样子。是不是早点休息?”阿芝莎公主从装饰华丽地银罐里倒出一碗羊奶。毕恭毕敬地端到父亲面前。“您是在为部队整编而感到烦恼吗?这种事情再怎么急也快不了。如果有可能地话。还是顺其自然吧。”

  “我也明白这一点,事实上,我没有用这些人去打头阵的意思。”

特库姆塞拉了张椅子坐下,伸手支着额头,沙哑的语音中透出浓浓的疲倦,“我已经安排了一个大约两万人的先遣战斗群从库斯科出发,计划在雨季来临之前至少推进至特奥蒂瓦坎一线,控制那附近  产区和后勤基地…昨天,那位泰勒上校刚刚找我谈号上的存粮已经不多了。而今年高原上的收成仍然不怎么好,征集粮秣相当困难…当然,对此我也不是没有准备。在东方森林中那些懦弱的玛雅人手里,绝对有的是粮食、布匹和酒。只要那里地酋长和领主们别太不识时务,愿意上缴一些物资作为我们驱逐精灵的谢礼。那么想要在两个月的雨季里喂饱这八十万张嘴,似乎还不算是非常艰巨的难题。”

  “既然您已经有了妥善的安排,那还有什么需要忧虑的呢?”阿芝莎公主颇为好奇的问道,“东方地那些玛雅城邦,应该不会有胆量在这个时候与您正面对抗。由于精灵殖民者的长期压制,他们那点儿可怜的武装力量根本就不值一提。另外,仅仅是在一年以前,他们就曾经匍匐在您的脚下俯首称臣。到了现在,也绝对不会为一个虚无飘渺的自由名头而和我们硬抗…莫非,您是担心精灵军会利用两个月雨季的空隙,从世界各地调集兵力,又一次卷土重来?”

  “确实有这个可能,但危险性其实不大。”特库姆塞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却又头,“现在的精灵王国。基本上已无可调之兵,他们在马兹卡大陆的部队刚刚几乎全灭,剩下的那点兵力怕是连一万都凑不到,就算紧急征召新兵也来不及了。永聚岛上也还有一些守部队,但眼下都在和几个神殿组织的叛乱武装展开激战,精灵女王假如抽调他们离开,就意味着放弃首都与王位。费伦大陆上有一百多万精灵驻军,可先不说精灵女王如何调遣这些桀骜不训地藩镇军阀,即便真让她组织起一支援军,没有半年时间也别想跨越大洋运送到我们这里来。至于更遥远的其他大陆上的精灵殖民据点,帆船光是走单程就要差不多一年,等他们千辛万苦赶到这里,战争恐怕早就已经结束了…”

  “那岂不是事事顺心如意吗?”阿芝莎公主愈加不解,“像这样轻轻松松就能大获全胜,您似乎应该感到非常开心才是啊。”

  “高兴那是自然的,但正是因为胜利来得太容易了,所以我才会担忧啊!”

  特库姆塞苦笑说道,“要知道,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不劳而获地好事。想要获得任何东西,都必须获得相应的代价,如果有什么馅饼从天而降,那么它地里面十有埋藏了毒药!魔法师为了获得法术,必须在夜晚进行冥想;牧师为了获得神术,必须向神明虔诚祈祷;战士为了砍倒敌人,必须拼着自身流血负伤…而在这次决定性的胜利之中,我们又付出过什么?除了几个在兵变中受牵连殉职的间谍,就连一名士兵的伤亡都没有!所有的一切,差不多都些恶魔的信徒包办操持了。而剩下地那部分工作,也是耐色瑞尔人在帮忙——这种一切都在我们掌控之外的古怪状况,可实在有些微妙。虽然他们眼下正站在我们这边,可是谁知道未来会怎样?”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眉中满是郁结之色,“更重要地是,这场胜利又给我带来了什么实实在在的收益?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一个俘虏,没有一箱弹药,更没有一袋粮食。精灵军地一切辎重全都沉在了水底,而库斯科城更是变成了一座恐怖的死亡之城,甚至不能让人入住!而我地国库却因此彻底空了。”

  “战利品的匮实令人比较沮丧,但也没有严重到那种程度吧。”阿芝莎公主插嘴说道,对此有些不以为然,“只要能够削弱精灵军的实力,就是的利益。更何况,您也因此而从诸侯叛离的危局中解脱出来,重新获得了号令所有印加人的崇高声望…这还不够么?”

  “没错,声望!他们希望我为救世主。”特库姆塞点了点头,但语气依然十分沉重,“所以,为了不让人民感到失望,我必须立即发动一场掠夺式的大进军,将他们从饥荒和困苦中拯救出来,获得肥沃的土地与充足的食物。可是这必然会损害我方与热带雨林地区那些反抗组织的关系,同时也会抽干高原上最后的人力资源。更糟糕的是,我们已经失去太阳神的庇护了!假如一年之后,恢复过来的精灵诸神再次降临,而太阳女神还未曾苏醒,那我们又该靠什么来抵挡?”

  “可他们现在正忙着自相残杀。”公主殿下再次插嘴。

  “那最多也只能时间再推迟一两年罢”特库姆塞摆了摆手,“没有神明保护的国度是何等脆弱,只要看看万年之前伊玛斯卡帝国的惨痛教训,就能够明白了…我本来只是打算利用目前的有利局势,逼迫精灵们签署一个有利于我们的条约。虽然这年头各国政府差不多都是说话当放屁,对内对外都毫无信用可言。不过冥河誓言这玩意多少还是有些约束力的…但依照现在的情势与民意,就是不想打也不行了!”

  年迈的王者幽幽地感叹着,起身近阳台,独自站立在落地窗前极目远眺,他的视线远远穿过破旧低的城墙,越过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广袤原野,跨过浩瀚澎湃的月亮湖,飞过冰雪覆盖的壮丽山脉,直到雪山的另一边,那片生机盎然的热带雨林。

  这是印加人多少年来梦寐以求的富饶之地,也是他即将开赴的新战场。

  即使,他对这次作并不是那么信心十足。

  水气氤氲、碧波漾。

  浸泡在仿佛小型游泳池般的宽敝浴池里,菲里浑身舒坦地趴在池沿上,哼着不知名的轻快小调,心中仿佛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清澈的水面上漂着片片金色的花瓣,空气中弥漫着花汁特有的芬芳,温热的雾气在浴室里翻滚着,让一切看起来都显得朦朦胧胧。温暖的热水从墙壁上的镀金狮子头嘴里潺潺涌出,头顶的魔法灯散发出柔和的昏黄色光芒,美丽的天蓝色丝绸帷幕从天花板一直垂到地面,再笼罩上一层云雾般的白纱,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

  而更加赏心悦目的,则要数泡在温水中的一池佳丽:两位女吸血鬼、一名半精灵女俘虏、四位新买来的印加人小女奴、卓尔精灵女战士的指挥官伊莎贝拉主教、化作人形呈萝莉状态的小银龙雪风,还有那位最近从无限深渊搬迁过来避难的小魅魔失宠。她们或半裸或全裸,有些在满是花瓣的池子里泡着,另一些则在池子外边擦头发,或是三三两两亲昵:天,甚至热烈地相互亲吻抚摩。仿佛有一股粉红色的旖旎气息在浴室里扩散开来,久久萦绕不去。

  在菲里右手边水面上,漂浮着一只木质托盘,盘子里放着两三块精致的糕饼,以及一壶加了冰块的淡甜酒。待到泡得全身泛红之后,他便略微仰起身子,抓起一小杯冰镇淡甜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随即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还是回船上舒服啊,菲里:迷糊糊地想着。

  虽然基本天都要被咬开脖子放血,并且非常丢脸地发出高分贝惨嚎,还有永远处理不完的烦人公务。但至少能够随时泡澡,而不是被扑鼻的腥膻味儿熏得连肠胃都快要呕吐出来,也不必硬着头皮用新鲜牛过的盘碟来饮宴,更无须强作笑脸应对当地那些一辈子难得洗上几回澡,头发油腻得站不住苍蝇,顶风臭三里,顺风臭十里的所谓“美女”…对菲里来说,在金牛城的这两天,简直就不是正常人能过的日子。

  幸好,总算是回来了,并且正好赶上了这一次令人心情愉悦的花瓣浴。只是…

  “为么是菊花?”菲里有些不满地嘟囓着,伸手舀起一捧温热地池水,又着那些细长的金色花瓣从指缝间滑落,“这总让我不由自主地联想起黑岛家那帮基佬。”

  “现在是四月。南半球地秋天。除了菊花能找到什么?这里又不是终年都有花卉绽放地热带雨林…”同样浸泡在浴池里吸血鬼女教授放下粉红之书。回头瞟了他一眼。“或者你更喜欢到士兵公用地大澡堂里去冲淋浴?”

  “哦。亲爱地蕾贝卡老师。您别拿我开玩笑了。”菲里郁闷地把脑袋扎进池水之中。在水面上咕噜咕噜地泛起一串泡泡。然后带着满脸水珠哗啦一声蹿出水池。“黑岛家地基佬们眼下很可能就在大澡堂里冲凉兼乱搞。您是想让我自己把屁股送上门去吗?要知道能够乱性地不仅是酒精。热水澡似乎也有同样地功效!”

  “嗯哼。说起那帮基佬。我记得他们地租期在前几天已经满吧!”正懒洋洋地半躺在水里。打算啃啮银龙箩莉颈动脉地蕾妮。闻声收回了獠牙。抱着眼泪汪汪地小雪风朝男朋友问道。“你是怎么说服这些急着想回故乡地家伙。把他们留在船上地?”

  “回故乡?不错。黑岛家地人确实已经厌倦了漂泊流离。想要尽快返回东瀛岛国地老家。可那也得有路子能走得通才行啊!”

  菲里耸了耸肩膀。从壁橱里取出一只搓背用地长柄刷子。然后又扑通一声跳回池子里。“这里和他们地故乡远隔重洋。印加人现在地地盘上又没有什么象样地出海口。而且东边地热带雨林地区。正因为精灵军地覆没而乱成了一锅粥。小股人马想要安全通行根本就是妄想。黑岛家地浪人武士们如果不跟着这支远征军沿麻麻里河顺流而下。一路杀向大海地话。又该到哪里找船呢?总不可能雇佣一大群巨龙。把他们驮着飞回去吧!”

  “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没必要一定得跟着我们走。”蕾贝卡用丝绒擦了擦鼻梁上地单片眼镜。随口插进来说道。“且不说那位特库姆塞陛下一直想着将这支颇具战斗力地队伍拉回麾下。就是这一次参与远征地领主酋长之中。也有不少能够比我们拿出更多黄金地阔佬。”

  “您说的,我报给他们地价码不算很高,甚至在竟价者之中算是相当低的。但问题在于,只有我能够提供给他们平安回国地保证。”菲里平静地说道,眼神中却充满了得意之色,“以及一份回国之后的安稳饭碗。”

  虽然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不会对基佬有什么好感,但出于补充高素质兵员的考虑,菲里还是不得不继续收留这些性取向异常的东武士,以备攻坚血需。而付出的代价除了高额佣金以外,还要帮他们开出一纸介绍信,让耐色瑞尔在远东地派驻部队给予一定的方便,甚至将他们接纳进帝国远东舰队地土著附庸部队之中。

  尽管黑岛家的基佬们思乡心切,但想要回去也不是什么简单地事。固然,在黑船叩关之后,德川幕府的锁国令早已是形同虚设,毕竟还没有正式撤消。根据锁国令地规定,作为一伙私自出国的浪人,菊水特攻队的每一名成员在名义上都犯了死罪。而且他们大部分人的家乡还是幕府所在的江户,如果没有一点依仗的话,贸然回去绝对会惹出大麻烦。

  在这种情况下,一份帝国远东舰队的保证书就很有价值了。毕竟,耐色瑞尔远东舰队对那个毫无海防的虚弱岛国来说,是近乎于太上皇一样的存在,流浪武士一旦得到他们的认可,就相当于拥有了治外法权,再也不必担心幕府爪牙的刁难。

  此外,在回家之后,武士们也不能完全依靠佣兵生涯中积攒的钱财坐吃山空,得出去找工作维持生活。但他们大多不懂得什么经营之道,只知道挥刀砍人,而出身去死去死团和黑岛家的不良记录,也使得这些家伙很难进入讲究门第的幕府军队。耐色瑞尔帝国发给外国土著士兵的军饷虽然微薄,好歹是一个铁饭碗,更重要的是基本不会有高烈度战事发生。对于这些渴望安稳又缺乏谋生技能的厌战佣兵来说,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如此看来,这一切的安排似乎都很完,但问题是…

  “帝国远东舰队?怎么不知道你在那边还有什么关系?”蕾贝卡吃惊地扶了扶眼镜,“你打算让这些基佬走谁的门路?”

  “哪里有什么关系啊,直接钱砸呗!还有就是靠我头上这块魔法女神选民的招牌。”菲里苦笑着撇了撇嘴,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依稀记得,帝国远东舰队的司令官,应该也是魔法女神教会的信徒吧!”

  “嗯,似乎是样没错。”

  女教略微思忖了片刻,便从储物戒指中抓出一本皮革封面的精美通讯册,并且迅速而准确地翻到了相关位置,“…加尔卢司垩登里(GelroossDoUrdennPerry)海军中将,拥有八分之一黑暗精灵血统的混血人类,据说是那位传奇游侠崔斯特杜登(DrizztDoUrden)的旁系后裔,其本人也是强大的魔法师和著名的战争英雄,曾经仅带了四艘炮舰与两百名海军陆战队士兵,就成功轰开远东岛国库扎克拉的大门。目前担任帝国远东舰队总司令,以及大奥术师联席会议远东分部的代理主持人…”

  她下小册子,望着菲里说道,“法师的信仰通常不怎么虔诚,想要走魔法女神教会的路子可能比较困难,我建议你以找奥沃想想办法,这胖子虽然比较猥琐一点,但好歹是从第一帝国时代遗留至今的骨灰级老牌大奥术师。佩里中将想必还会卖他一个面子。”

  “有关这件事情,我应该也能帮一点小的。”

  艾梅塔神殿的伊莎贝拉突然说道,同时从浴池里站立起来,“加尔卢司那小子,按辈分还算是我的侄子呢。”

  她咯咯地笑着,给自己围上一条宽大的黄格子浴巾,“虽然谈不上很亲近,但是多少也见过几次面,彼此有些印象。只要那点‘意思’送得够了,他还是会很乐意在职权范围内帮点小忙的。”

  说来说去,还是有钱好办事…菲里又撇了撇嘴。不过这样也不错,对于那些试图求人办事的家伙来说,最怕的不是有关部门勒索好处,而是拎着钱袋却不知道该怎样送过去。既然有门路送钱过去,那还是用钱解决吧。毕竟,他和黑岛忠夫是签了魔法契约的,并且那份契约的违约诅咒实在是相当之可怕——契约一旦被破坏,违约人在连续一百个夜晚里,都要承受屁股被随身武器贯穿爆菊的痛苦!

  而菲里平时最常用的随身武器,貌似应该要算魔法女神殿下赐予的一杆长柄魔法扫帚,那玩意绝对不是什么适合用来自慰的东西。

  反过来,岛忠夫阁下来说,这惩罚说不准可以算成是一种享受——由于在时光神殿之战中损失惨重,他现在所用的贴身兵器,似乎只剩下了一把按摩棒型外鞘的迷你小太刀…

  一想起被扫帚柄穿的惨剧,菲里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手情不自禁地捂住屁眼,另一手则无意识地朝伊莎贝拉泼过去一捧水花,以平息内心的恐惧。而妖艳的卓尔熟女也嬉笑着甩开湿透了毛巾,裸着身体泼水反击。

  很快,“战火”蔓延到了整个浴室,大家开心地打起了水仗,芳香的花瓣一时间漫天飞舞,并且伴随着成串的水珠,洒落在女人们光洁细腻的玉体上,显得格外旖旎诱人。

  “喂喂,难道现在是适合玩打水时候吗?你还真是没有一点危机感呢!”

  被迎面泼了一头的花瓣水之后,蕾贝卡在挂了满脸黑线之余,也感觉有必要对菲里敲打两下,“随着军火、粮秣和各类物资销售日益罄尽,对于那位特库姆塞陛下来说,我们这些外国人的利用价值正在逐渐消失。针对这一不利局面,你难道就没有什么应对措施吗?”

  “应对措施?印加应该不可能和我们翻脸吧!”菲里将眉毛一挑,“他们的太阳女神还扣在密斯特拉殿下手里呢!”

  “光凭借这点抵押是不够啊!”蕾贝卡哀叹道,同时把手指按到太阳穴上揉了揉,“在很多情况下,人质的价值都会随着扣押时间的延长而逐渐降低,直至最后消失…随着太阳女神的长眠与时光神殿地崩溃,这个教会在高原上的影响力正在迅速瓦解消逝,而各部落图腾神兽的势力却在纷纷抬头。要不是因为面对着精灵诸神无法抗衡的直接威胁,它们之中绝对没有谁会愿意看到太阳女神的再次复苏,甚至就连特库姆塞也不例外,他毕竟也是那头神圣黑鹰地高级祭司。更要命的是,走投无路的印加人已经联系上了格拉兹特这个大恶魔…”

  她幽幽地叹道,“太阳女神不知道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苏醒,而魔法女神殿下目前又绝对不可能放弃费伦本土的烂摊子,到马兹卡大陆来拯救印加土著,更不乐意与精灵诸神在这种糟糕战场上打一场惨烈的神战。

  但是六个指头的格拉特却没有这类烦恼——他已经快要落魄到一无所有的地步了,绝对不会介意从费伦大陆移民过来,再次白手起家。偏偏这家伙好歹也是力量与神明相仿的深渊三巨头之一,如果他真要是亲身上阵的,还确实是能够和精灵诸神PKK个旗鼓相当…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这些印加土著人实在顶不住精灵诸神亲自下凡的压力,在无奈之下奉格拉兹特这个六指畸形儿为主。那么,休眠中地太阳女神,就将反过来成为我军的催命符——神魔之间的改朝换代,向来是讲究要斩草除根的!”

  “信拉兹特?然后铲除掉掌握了旧主宰者地我们?”菲里一时间目瞪口呆,“那种变态的家伙,变态地教义以及恶心的仪式,也会有正常人愿意接受?”

  在费伦大陆神魔里。六个指头地格拉兹特一向以心理变态而闻名。这家伙不但喜欢将自己变成美女再去找猛男挨插。还喜欢欣赏残酷地活人祭祀和缠绵狂野地交媾。更糟糕地是。他对物种杂交试验特别感兴趣。要求信徒们在异端仪式中与各种动物乃至魔兽交媾配种——这就吓)了几乎所有心理正常地家伙;再加上生性好色地格拉兹特极为重女轻男。教会成员几乎仅招收女性。男人在那个组织里决无出头之日——这又气跑了许多男性变态。把他们赶到了尽管同样很变态。但至少没有性别歧视地亡灵君王奥喀斯麾下。

  于是。明明拉兹特地法力强悍。而且对信徒还算慷慨。但他地教会却总是不起来——在心理变态人群之中。男性毕竟是占到多数地。而女性又大多讨厌格拉兹特地残忍。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几乎只有人面狮愿意信奉这个家伙。特别是当格拉兹特教会最大地神庙。埃奥诺克沙漠边缘地“黑暗故乡”(HomeofDarkkness)被耐色瑞尔军队摧毁之后。他在费伦大陆地影响力更是衰颓到了可以忽略不计地地步。

  “这里地土著人心理素质好到连活剥和吃人肉都能不当回事。同几只野兽媾合又能算得上什么?”女教授伸手按着脑门翻了个白眼。“别看印加人眼下地形势一派大好。一旦拖到精灵诸神恢复实力再次下凡地时候。除了恶魔以外。还有谁会为了他们去和神明对砍?你这个半吊子候补选民?还是我这个过了气地空架子大奥术师?又或者是那些不成气候地部落图腾?在真正地神灵面前。

  些凡间色怕是连一招都撑不过去吧!”

  菲里对此只能默默点头。精灵诸神地种族灭绝性屠杀。确实是比任何变态仪式还要可怕地东西。

  虽然精灵诸神一向自诩为正义阵营。标榜善良与温和。但那是以绝承认除精灵之外地任何智慧生命为前提地。在对待外族地策略方面。他们比同时代地残暴邪神们强不到哪里去。一样是血腥屠杀高压奴役。为了保住家园和小命。就算是再变态地教义和祭典。土著人也只能咬着牙先勉强接受下来。

  “那老师您认为该如何是好呢?”他非常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劝说密斯特拉殿下移民到这片蛮荒之地,将三千万印加人收为信徒?这么做就意味着基本放弃在费伦大陆的势力范围,绝对是得不偿失。除了尽可能在战争中保持实力,夺取出海口,打通与本国联系的渠道,我们在现阶段并没有多少能做的工作。”

  “似乎的确是这样呢…”女教授歪着脑袋思忖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在未来的一段时间,我会尽可能加快对耐瑟卷轴的修复与破译,希望能从中找出对抗精灵诸神,或者让太阳女神加速恢复的方案。至于现在嘛…”

  她促狭地微笑来,从浴池里舀起一捧水就往笨徒弟的脑袋上浇,“既然不管我们再怎么愁眉苦脸也没用,那现在还是开开心心地一起玩吧!”

  刚才是谁说现在没时间耍的啊?满头水珠的菲里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同时很赖皮地纵身一跃,将咯咯笑着的吸血鬼女教授直接扑倒在了池沿上,而池子里的其他女人也娇笑着过来凑热闹…一时间,漂满菊花瓣的芬芳浴池里春色无边。

  然而,正当这家伙在豪华浴室里嬉笑哄闹的时候。继毁灭精灵军主力之后的新一轮阴谋,已经在远方某位邪道教主的策划下,悄悄拉开了帷幕。

印记城,冥河银行团总客室  “虽明知道天穹不会垮下来,但看着这么多房子倒挂在头顶上,还是总觉得心悬呐!”

  坐在柔软的垫上,奥喀斯抬头朝天上望了望,然后又低头打量起了落地窗外面的街景:林立的烟k;、油腻的空灰色的街道、杂乱的房屋,蔓延丛生的墨绿色剃刀藤,还有无所不在的噪音与争吵…过于嘈杂喧闹的氛围,让他直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出于职业惯,这位亡灵君王陛下一向比较喜欢那种午夜墓场所特有的幽暗和寂静:清冽冰冷的月光洒落下来,照在阴森的墓碑上,幽蓝的鬼火在树丛间飘荡,僵尸从坟堆顶端伸出利爪。在黑暗与死寂之中,偶尔也会传来怨灵的呢喃…

  但是,在印记城里,显然很难找到符合奥喀斯的喜好的地方。

  作为以传送门连接诸多位面的交通枢纽和贸易中心,这座呈甜甜圈状的圆环城市,向来都是多元宇宙中人口密度最高的地方之一,所有房屋都被建立在这个“甜甜圈”的内侧,因此,无论你站在印记城的哪一条街道上,抬头都只能看见城市另一面那些密密麻麻的建筑物,以及熙熙攘攘攒动的人头。

  在这座城市的大多数区域,总会有各种类型的噪音从多角度全方位铺天盖地而来,打着每一个人的听觉神经;所有的烟尘、油污和腐臭味都被牢牢地锁在了这个密风的“笼子”里,呼吸这样的空气足以摧残某些人的嗅觉和肺;同样,被密封在这个巨型“甜甜圈”里面的,还有这许多生命生产生活所散发的热量…

  诸天神魔全都讨厌这座城市,因为它能够隔离神力,诸神行走其间与凡人无异。而不死生物大多也不怎么喜欢印记城,一方面是因为这地方潮湿闷热的气候容易加速他们躯体的霉烂朽坏;而另一方面,由于在这个“笼子”里根本无法拓展新城区,城里的地价很早就被来自于各位面的无数炒房团炒成了天文数字,以至于绝大多数居民根本买不起地皮给自己下葬,只能丢进万亡会的焚尸炉里做花肥,或者直接塞进下水道喂耗子和食腐兽——不死生物很难在印记城找到适合自己暂住的坟墓。

  作为无限深渊的三巨一,奥喀斯既是拥有虚拟神格,在凡世间信徒颇多的顶级大恶魔,又是统治所有不死生物的王者(自封的),当然会对这座城市更加厌恶了。

  “无论来印记城多少次,这该死的笼子总是那么讨厌,又吵又热,空气还挺浑浊。”

  在这由倒悬建筑物所构成的天空下,奥喀斯皱起眉头,嘀咕着总结道,“萨马斯特先生,你为什么不把总部盖到女士区呢?虽然那地方的天空看起来一样令人憋屈,但至少可以安静一些,而气味也不至于那么糟糕,尤其是对常年困扰着你的哮喘病很有好处。”

  所谓的女士区,就是痛苦女士区的意思。当然,那位名为城主的痛苦女士始终神出鬼没、行迹无常,在那里并没有什么宫殿。但印记城的兵营、法院、监狱、军械库、神庙等绝大多数要害机关都设置于此,而城中富豪多半也在该区域修筑别墅聚居。

  因此,女士区的环境与治安都是全城最理想的。但出于方便开展业务和掩盖某些违禁勾当的考虑,冥河银行团并没有将总部和金库放在那里,而是选择了人流量最大的市场区,再设置上层层叠叠的魔法迷锁和永备工事,使总部的防御力堪比微型要塞。

  “咳咳,尊敬的亡灵君王陛下,您此次专程跑到印记城来,该不会就是为了建议我搬迁银行团总部吧!那在下还真是受宠若惊呢!”

  坐在写字台后面的萨马斯特轻轻咳嗽几声,放下了手中那卷正在阅读的财务报表,略微抬起视线,瞟了对面地板上的奥喀斯一眼,淡淡地说道,“如果您有什么见教,那就请在这里直说吧。像你我这种身份的家伙,时间应该都很宝贵,没空浪费在闲聊上!”

  “我来印记城找你,自然是有要紧事商谈。”奥喀斯翻了翻眼皮,“但在这之前…”

  他抬头看看萨马斯特坐着的那张镶金嵌银的豪华红木靠背椅,又低头扫了一眼自己屁股下面地草编软垫,满心不悦地撅起了嘴,以纯洁的度角视线仰望着房屋的主人,“啧啧,自己在高脚椅子上翘着腿,却让客人坐地板…难道这就是你萨马斯特的待客之道?还是说你认为自己已经够资格对我发号施令了?”

听到性质如此严重的谴责攻击,萨马斯特霎时间一口气喘不上来,被噎得掩嘴剧烈咳嗽了好一阵子,才好不容易从失意体前屈(Orz)的状态中拎回了自己地理智,并且在唇角边慢慢流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咳咳。尊敬地亡灵君王陛下。不是我说您。但您现在真地是有必要尽快减肥了…我该上哪里才找得到能够承受您体重地高强度椅子啊?就算找到了这种坚固到能当桥墩用地玩意。恐怕我也不敢在房间里给您用——这椅子腿弄不好会把下面松木地板给戳出个窟窿!”

  确实。与格拉兹特因为六指畸形手掌而闻名一样。亡灵君王奥喀斯向来都是以肥胖而著称地。所以又有个外号叫做“奥胖”。从外观上看。这家伙基本上就是一陀足以塞满整辆载重马车地小型肉山。还长满了难看地粗糙毛发。然后。在这堆肥肉顶端。伸出了一颗山羊般地丑陋脑袋。以及四个外表类似于肉团。功能近乎于装饰性地短小肢体…看上去给人地恶心感远高于恐惧感。对于一名邪恶地大魔头来说。不能不说是形象建设方面地一大失败。

  由于四肢根本无法承担这等胜似大象地身重。奥喀斯一般都习惯于用瞬间移动来代替行走。但问题在于。传送法术对于目地地定位有着很苛刻地要求。在熟悉地地方还能凑合。万一到了不熟悉地陌生地方…萨马斯特继续苦笑着抬起头来。望向天花板上那个刚刚被从天而降地“奥胖”牌肉弹砸出来地大窟窿。心中很不是滋味——幸好没有传送进壁炉里。要不然这位亡灵君王陛下就可以光荣升级为“奥胖”牌烤肉丸子了。

  幸好。奥胖先生多少也有些自知之明。在狠狠瞪了萨马斯特一眼之后。还是将此行地来意简略地解释了一番。“…首先。此次在库斯科地丧尸传播作战行动确实非常成功。但我先前明明已经研发出了可以让丧尸持续活动六个月地新式感染源。不知萨马斯特先生您为什么坚持要用有效期仅为四五天地老型号。反倒是把新药丢进垃圾堆?其次。您来信希望我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攻下万渊平原上那座被红色寿衣控制地断域镇。却又没说清楚原因——我所统治地深渊层面相对比较靠下。想要将大部队及其补给辎重运送到深渊第一层地万渊平原。可不是一件容易地事。如果好处不够丰厚地话就绝对不值得…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呃…我这边没有把解释信函寄给您?”萨马斯特先是满脸惑地挑了挑眉毛。在得到肯定地回答之后。又仿佛恍然大悟般地拍了拍额头。“哦。对了。最近我刚刚换过书记官。把艾克林恩那小子打发去了无尽荒  坎族部落。而替补地家伙一时还没赶过来。结果什我自己来干。多少会有一些遗漏疏失…”

  他一边嘟嘟哝哝地嘀咕着,一边在被各种卷轴与帐簿堆得乱七八糟的写字台上翻找起来,然后不出意料地一无所获,“算了,我还是直接对您说吧。”萨马斯特叹了口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有关第一个问题…您认为在丧尸狂潮连续肆虐六个月的情况下,特库姆塞麾下的印加军队还会冒险强行突破大峡谷,向平原上的热带雨林进军吗?”

  “恐怕不会。”奥喀斯摇头答道,“根据我所获得的情报来看,由于太阳女神骤然陷入长眠,印加人的法术能力和施法者数量已经大幅度衰退,根本不可能保证军队在丧尸活动区内的安全通行,更被说维持补给线了。

  “没错,遇到这样的情况,他多半只能就地组织封锁隔离带,最起码在丧尸灾难平息之前,必须停止一切军事行动。”萨马斯特微微点头,轻声咳嗽,“咳咳,而精灵王国也就因此得到了至少半年的喘息之机,可以趁机从容平息内乱,搜罗兵力,恢复防线…等到丧尸全部倒下地时候,双方依然是在库斯科附近遥遥对峙的平衡局面,完全不符合我们事先所期望的‘强者变弱,弱者变强,让交战双方都流干最后一滴血’的战略意图。”

  “那又怎么样呢?”奥喀斯微微仰起他那粗短的脖子,扯着喉咙直嚷嚷,“按照这一次投放丧尸所取得的辉煌战果来看,只要多来上几次同样地行动,那片大陆上就该没几个活人了!哪里还需要把事情搞得这样麻烦?”

  “办不到,这根本就办不到。”萨马斯特闻言连连摇头,“尊敬的亡灵君王陛下,丧尸地威力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大,一个传奇级别的神术,就足以清除方圆数百里范围内的所有丧尸。而一支配备了圣水、镀武器和战斗牧师的小分队,也能够在成群地丧尸之中来去自如。我们之所以能够在库斯科毁灭精灵军,关键在于他们已经被内部斗争彻底破坏掉了秩序与纪律,并且陷入了疯狂的自相残杀,还有夜女士教会地刺客和狙击手不断地破坏他们的基层指挥系统,制造恐慌气氛…如果对手是一支处于正常状态下的军队,这些丧尸根本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就会先被排枪打成马蜂窝,之后再让圣光烧成灰了!”

  “更重要的是,特库姆塞固然决非庸才,但毕竟也只是一个凡人,而曾经在背后着他的太阳女神,目前已经扑街了。即便他取得了马兹卡大陆的霸权,也没有能力在信仰领域同我们展开竞争,甚至还有可能为了稳固世俗王权,转而与我们进行合作。”

  “相反,如果让精灵王国在马兹卡大陆继续维持它地霸权,那么等到我方的所有布置一起发动之后,就算有办法彻底解决掉精灵殖民政府地武装力量,又该让谁跑到阿梵多国度,与那么多精灵神明展开神战呢?是你?还是我?”萨马斯特低头瞟了奥喀斯一眼,然后迅速将视线移开,“估计一个照面就会被烧成灰吧!”

  “咳咳,此外,就算真的有办法能让这片大陆变成丧尸国度,也绝对不会符合你我地实际利益。”他顿了一顿,最后总结说,“我的冥河银行团需要更多能够用来办事和卖命地部下,以及为我们创造财富的奴工,而不是那些只想着吃人和咬人的短命怪物,至于陛下您…一群毫无理智的丧尸,能给您举办祭祀庆典,提供活祭品和信仰之力吗?”

  “也就是说,你是想要借着印加人这把刀,先将马兹卡大陆这块肉从精灵王国那边挖出来再说?”奥喀斯微微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又眯缝起了他那一双浑浊的小眼睛,“在此过程中,还得想方设法瞒过那个六指形儿,防止他把水搅浑?”

  “咳咳,没错,格拉兹特毕竟已经在马兹卡大陆投下了不少心血,并且把这里的进展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而魔法女神密斯特拉虽然派来了她的选民和军队,但根本无意也无力成为这片土地的信仰主宰,暂时还不会构成太大的威胁。”

  萨马斯特点了点头,对这个说法表示认可。

  “就目前来看,尽管格拉兹特在马兹卡大陆的最高负责人,那位欧凯将军已经投奔我们,但还有相当一部分强悍成员根本不听这家伙的号令,是一个令人头痛的变数…

  所以,我需要您尽快攻下断域镇,堵塞这条连接无限深渊与主物质位面的便捷通路,防止他再派遣更多力量增援上来,彻底切断格拉兹特的黑手!”

  他斩钉截铁的挥了挥手,表情异常严肃。

  “呃,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大致上明白了。没错,夺取断域镇的行动确实势在必行。我不能容忍自己的教会在这片大陆上与格拉兹特那个六指畸形儿做邻居!”

  听完萨马斯特的这番解释,来自无限深渊的大魔头,亡灵君王奥喀斯独自沉思片刻,终于有些不情愿地抬起头来,将他那丑陋的山羊脑袋上下一晃,算是接受了对方的说法。

  然而,或许是仍旧不太服气的关系,奥喀斯又接着提出了一个好奇已久的问,“可在这之后,你又该怎样夺取胜利果实?莫非你打算亲自前往马兹卡大陆,以无边法力胁迫土著首领卖身投靠?还是让目前还不成气候的龙巫教军队越过万里大洋,发动一场注定难以取胜的殖民地战争?又或者直接在这片土地上光明正大地传播你那套崇拜死亡巨龙的龙巫教?”

  说到这里,奥喀斯咂着嘴摇了摇头,“如果我的脑子没出问题的话,对于你现在所领导的团体来说,貌似只有最后那条路还存在着那么一点儿可能性。但是,以当地土著的排外程度来看,这恐怕需要耗费相当漫长的年月吧!那些与你仇深似海的天界诸神及其凡间教会,有可能宽容你这么长的时间吗?”

  “您的预测相当准确,尊敬的亡灵君王。”尽管一再遭到粗暴的质疑,萨马斯特依旧在脸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很显然,在经历了如此多的失败之后,他的脾气已经被当年内敛了许多,“当这片土地出现了某种程度上地权力真空之后,我确实是打算采用传播信仰的温和路线,让这片土地成为龙巫教的新基地。当然,也绝对少不了陛下您应得的一份好处。至于该地区土著人的强烈排外意识…呵呵,这个问题貌似挺麻烦,其实解决起来却很容易。”

  当提到这一点的时候,萨马斯特的表情突然显得有些诡异,“当因为产品对消费者来说过于陌生,导致一时打不开市场地时候,就该在本地寻找一位有影响力的销售代理,以取信众人。而我刚好在这片土地上找到了那么一位相当完美的合作者…”

  尽管语气还算平淡,但是他地表情中却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正如我过去所预言的那样,这世间万物终将走向毁灭,惟有死亡的巨龙能够统治一切…”

  萨马斯特操着一口仿佛颂叹调般的优雅花腔,闭目朗诵了一段龙巫教信徒最常用地祈祷经文,然后继续满脸微笑地注视着奥喀斯的山羊脑袋,并且颇为促狭地眨了眨眼睛。

  “不过呢,所谓‘龙’这种东西,其实是一个相当广泛地概念。随着国度的差异而会有着不同地定义。至少,统治马兹卡大陆的死亡巨龙,应当拥有迥异于费伦大陆的特色…”

  有关“龙“地不同定义?

  奥喀斯又一次眯缝起眼睛。努力思索推敲起这句话地含义。但终究没能摸着什么头绪。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只好从地板上抬起脑袋。再次以纯洁地度角视线仰望着萨马斯特。期待着能够收到更明确地进一步解答。

  但是。一个体重远远超过河马地丑陋胖子盘腿坐在地板上。两只仿佛星星般闪烁着地小眼睛朝你眨呀眨地。用最最无辜地目光向你探询…可怜地龙巫教之主顿时被这种“纯洁”注视恶心得不行。在勉强挪开视线之后。索性直接用行动演示代替了言语表达。

  只见他抬手“啪”地打了个响指。房间里顿时弥漫起一阵灰蒙蒙地烟雾。当烟尘散去之后。一条大蛇…不对。是一条大蛇地骨头非常突兀地出现在了松木地板上。并且迅速地开始活动起来。一截截仿佛黑耀石般光滑闪耀地骨骼摩擦着地面。发出类似于铁链拖动地沙沙声。像是无数把精致地微型刀一样。在木料表面留下了一道道细小地划痕。

  这家伙大约有十五尺长。碗口粗细。与一般蛇类不同。脊背上还和蝙蝠似地。多了几根像是用来组成翅膀地骨头。在那些黝黑地骨骼表面。还流动着一层闪烁地乳白色光晕。即便是隔着老远一段距离。就能隐隐给人以一股强大到恐怖地骇人压迫感。

  眼下,这条只剩下骨骼的大蛇,正竖立起上半身,张开下颌骨,用着仿佛是对待猎物的姿态,朝着奥喀斯嘶嘶地吐起了那条并不存在的长舌头。而它颅骨上的那对空洞眼眶,也准确地正对上了亡灵君王的眼睛,并射出两道橘红色光芒,虽然亮度并不耀眼,感觉上却仿佛蜂刺般蛰人——刹那间,奥喀斯仿佛被洒了满脸的洋葱末和胡椒粉,痛得差一点流出泪来。

  “哦,它的眼神真毒…这是什么东西?骨蛇?”

  由于实在是不敢正视这两道可怕的目光,奥喀斯只得略微移开脑袋,一边用短小的手臂勉强揉了揉已经开始泛红水肿的眼睛,一边口齿含糊不清地喃喃问道。

  “咳咳,奥喀斯陛下,在此我将很荣幸地向您隆重介绍,这就是鄙人刚刚复活成功的,史上最强大的龙巫妖,或者说是半神龙巫妖!”

  尽管依旧夹杂着几声咳嗽,但萨马斯特的微笑却仿佛更加灿烂了,“它就是曾经统治马兹卡大陆热带雨林千年之久,后来被精灵诸神联手杀害的羽蛇神。至于这位阁下的名字,想必您也应该有所耳闻,就叫做库库尔坎。”

  龙巫教之主一边颇为自得地夸耀着,一边伸手抚摩了一下这条死亡羽蛇的脊椎骨,感受着那种仿佛上了的东方瓷器一般的润滑细腻,忍不住咂嘴感叹道,“很遗憾,由于尚未完全习惯这个新躯体的缘故,库库尔坎阁下目前还不能说话,神力更是几近于零。但等到下一步计划发动地时候,库库尔坎阁下的实力至少能恢复到全盛时期的三成。这对我们来说,就已经足够了——他原本就是这片土地的主宰,当地人之中甚至还残留有他的祭司存在。复活的库库尔坎如果想要回归神座,收拢旧部,按道理应当不会有太大的障碍。”

  “嗯哼,

  错,这家伙和过去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脑袋顶上多了上皇而已。”

  奥喀斯勉强从鼻孔里闷哼一声,出言讽刺道,“不过我实在是很好奇,你是怎样把这条死蛇给翻出来,又整成不死生物的?他不是在那场最后之战中和海精灵守护神深海悉拉(DeeppSashelas)同归于尽,连一点儿渣子都没剩么?”

  “同归于尽倒是没错,至于说什么连渣子都没剩,就太夸张了。”听了这话之后,萨马斯特一时间连连摇头,“无论在什么国度,凡是神这种东西,其生命力都是很顽强地,总喜欢在进了坟墓之后又爬出来打上几回招呼,要不然当年的巴尔之子们(注)也不会闹得这样凶…而且,作为一位养尊处优多年的古老神明,库库尔坎阁下实在是非常之怕死呢!”

  龙巫教之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言语中竟带着几分不屑,“大约三百年以前,精灵军对马兹卡大陆发动了全面入侵,而当时统治这片大陆的阿兹特克帝国,则因为技术与文明的全面落后,虽然奋勇抵抗,依然渐渐走向崩溃与毁灭。羽蛇神库库尔坎预见到了最终地灭亡,于是下令举行盛大活祭,一口气屠戮了五万名最忠诚的阿兹特克勇士。利用这些虔诚信徒死亡时所散发地怨气,他将自己的部分魂魄和记忆封印在了若干个水晶骷髅造型地魂器里,以待有朝一日再次复活重生…等到完成了全部这一切准备工作之后,库库尔坎才和深海悉拉爆发了最后的搏斗,并且在其余精灵神明出手助战之前,拼了个同归于尽。”

  讲到这里,萨马斯特稍微停顿了一下,弯腰从抽屉中间摸出几只色彩各异,风格写实,晶莹剔透的水晶骷髅,并且颇为自得地将它们向奥喀斯一一展示,“…不知怎么地,我最近的运气实在是特别好,先是在一座废弃地金字塔里,偶然发现了一只作为魂器的水晶骷髅,然后又根据这个魂器上地线索,设法搜索到了另外几个魂器,以及库库尔坎残存的部分神躯。虽然即便把这些碎片全都拼接在一起,也还是很不完整,但至少能凑合着把羽蛇神的大致框架给搭起来了。”

  讲到这里,他不由得傲然一笑,“这位复活了的库库尔坎殿下,不但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龙巫妖,也将会成为我龙巫教顺利征服马兹卡大陆,并且收取此地人心的最强利器!呵呵,看来那捉摸不定的奇妙命运,终于开始向我抛出媚眼了!”

  “阁下的运气确实不错,如此看来,此次马兹卡大陆的征服大业,本王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事可做了…”望着这条曾经是正牌神明,现在也依然拥有惊人实力的死亡之蛇,仅仅拥有最低等级虚拟神力的大魔头奥喀斯很是郁闷地呲了呲牙,酸溜溜地说道,“在此祝愿阁下武运长久吧!”

  “哈哈哈哈,陛下您多虑了,未来需要麻烦您的事情还多着呢!咳咳…”

  看着奥喀斯的山羊脑袋上露出那种仿佛弃猫般的幽怨表情,萨马斯特在极度恶心之余,也忍不住发出了一串爽朗的大笑,但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咳,待到事成之后,马兹卡大陆的信仰势力将由我们这些人所共享,成为崇拜黑暗与死亡的国度。这一点是早就约定好并且发过誓言的,并不会因为库库尔坎殿下的加盟而改变。再说,无论龙巫妖有多么强大的实力,毕竟也是死灵的一种,和您那个亡灵君王的头衔不是正好相称吗?”

  他非常诚恳地对奥喀斯安慰道,同时喉咙里依旧咳嗽连连,“咳咳,只要我们能够将预定好的计划一步步推行下去,这片大陆的未来终将属于我们。至于现在嘛…“

  伴随着这嗓音的暂歇,萨马斯特微微侧过身子,回头望向了墙上那张贴满了五颜六色的小标签,并且被各种线条涂抹得乱七八糟的马兹卡大陆战区地图。

  此刻,一个巨大的黄色箭头已经在金牛城的位置上酝酿成型,正朝着那片尚处于混乱动荡之中的热带雨林暗自蓄力,即将破空射出!

  “就先暂且便宜了特库姆塞那个好运的家伙,让他仔细品味一番胜利的甘美滋味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龙巫教之主的脸上,依旧保持着温和谦逊的微笑。但在他深邃的眼神之中,却突兀地闪过了一丝残酷的狰狞。

  今年第一次雨季前夕的马兹卡大陆,正笼罩在一片天翻地覆的动荡氛围之中。

  5月上旬,刚刚取得辉煌胜利的特库姆塞在金牛城召开联盟大会,接受各大印加人部落首领与使节的觐见,以宣示其实力犹在,权势未衰。而高原上的诸多部落酋长,姑且不论内心想法如何,至少在明面上全都俯首帖耳,又一次匍匐在了年迈的高山之王脚下。

  同时,通过此次联盟大会,特库姆塞还成功地从高原各地征集到了大约二十二万部族联军,再加上原有的三万多禁卫军,合计二十五万,对外则号称五十万大军。在短暂的一周时间内,这些夹杂了许多乌合之众的精锐战士…确切地说,是搀杂了极少数精锐战士的乌合之众,被紧急整编成若干个战斗群,然后沿着麻麻里河的主干道水陆并进,浩浩荡荡杀下高原,直奔东方那片广袤富饶的热带雨林而去。

  大军尚未开拔出征,远方诸邦皆已震怖。

  严格来说,特库姆塞此次召集的军队,虽然数量相当庞大,但在素质方面却实在是差强人意。先锋部队已经冲出麻麻里河大峡谷千里之遥,一路势如破竹;后续部队却因为推举不出能够服众的指挥官,而仍然滞留在金牛城郊外相互扯皮。整个行军序列彼此脱节,后勤保障一团混乱,有的部队甚至还没有走出边境,就已经莫名其妙地断了粮,差一点在库斯科爆发哗变。从整体上看,除了那三万名掺了一半新兵地禁卫军,还能勉强保持正常水准地战斗力以外。其余那些临时诱拐来的“部落勇士”,即便粮饷宽裕,并且装备了耐色瑞尔帝国提供的最新式枪械,顶多也就能达到殖民地土著警察的水平,还得是操练比较懈怠的那种。

  但是,有句老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这世上没有最扑街,只有更扑街。你自己废柴并不要紧,只要敌人更加废柴就没事了。特库姆塞这只老鹰固然掉毛退化得厉害,基本上已经衰败到了乌鸦的等级。但他的对手却更是堕落得连田鼠都不如,充其量也就是只蜗牛而已,在乌鸦的利喙啄食之下,自然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作为特库姆塞的常年作战对象,精灵王国近来实在是流年不利。先是因为内乱分裂而国力大衰,接着又在多次战役中遭受到重大损失,尤其是经历了库斯科城下那场毁灭性灾难之后,精灵王国在马兹卡大陆地军事力量,已经基本陷入了真空状态。

  先前克鲁泽元帅统率的那支西征军,就已经是精灵王国在当前还能控制的地盘上百般搜刮,好不容易才拼凑起来的,凡是稍微能打一点地队伍和比较象样的壮丁,基本上都被塞了进去。接着,为了组织兵力镇压前线部队地倒戈兵变,精灵女王在仓促之中沿路征集兵力,又把剩下那些克鲁泽元帅看不上眼的歪瓜劣枣也搜罗一空。结果前者覆灭于内乱哗变和丧尸狂潮,后者毁于一场魔法制造的滔天洪水,统统死了个干干净净。

  如此一来,等到阿克迪娜女王陛下从大洪水中侥幸逃生,带着十几条破船和数千名残兵败将,仓皇逃回出发基地想要组织防御的时候,却发现殖民地的中部内陆已经空虚到了无法维持基本治安的地步,连武装民和土著警察都找不出来了。而殖民地范围内那些半地土著城邦,谨慎一点的宣布局外中立,拒绝向精灵残军提供任何补给与劳力;而彪悍一点地干脆直接扯旗造反,以炮弹、毒箭、纵火船和凿船水鬼热烈欢迎女王陛下的过境。

  更糟糕地是。在前方败讯传来地第一时刻。精灵殖民地所直辖地大多数城市。全都在瞬间陷入了秩序崩溃地糟糕状态之中。大批暴民和游击队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满大街地纵火烧杀。肆无忌惮地奸淫掳掠。甚至肆意冲击殖民地地要害军政机关。砍翻所剩无几地军警守卫。劫掠殖民政府和精灵民地一切资财…多少年残酷殖民剥削所积攒下来地滔天仇恨。都在这一刻被彻底爆发了出来。

  于此同时。那些理应维持统治秩序地殖民地土著官吏。见形势已经彻底绝望。一个个或是抓紧时间抢在暴民抵达之前私分掉残余公款。然后很光棍地来了个卷堂大散;或是因为受同僚排挤没分到好处。精神遭受刺激。而在思想上突然大彻大悟。转而投入到民族解放这一崇高地伟大事业上来——其具体地“起义”表现。主要就是给暴动者们通风报信。撒网追捕前面那批捞饱了地家伙。以及消息灵通腿脚快捷地精灵富豪。一起去抢他们地钱财。

因此。阿克迪娜女王麾下那些可怜地精灵军残部。非但没能  需地休整和补给。反而一下子陷入了人民战争地汪洋。被迫继续向着后方进攻前进。与无穷无尽地暴徒们争夺弹药和补给品。那情形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苦不堪言。就连女王身边地几千残兵。也在这一路上死地死逃地逃。其中部分土著士兵还爆发过一次危险地哗变。差点劫持了女王前去投奔游击队。幸亏女王陛下随身携带了传送卷轴。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这么反复折腾到了最后。只有五条船和一千多名士兵始终跟随在阿克迪娜女王身边。经历了千难万险。终于逃到相对还算安定地蒂卡尔城。与当地留守部队会合。但这些家伙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永聚岛本国和殖民地东部沿海各港口又有连串败报传来——继去年光荣革命以来地第三次军事政变。在精灵王国已经大大缩水地残余版图内全面爆发!

  遇到这种屋漏偏逢连夜雨地倒霉局面。任谁都只能躲到墙角去哭鼻子了。

  可怜的女王陛下在抵御即将进犯的印加人大军,并且平息四处蔓延的土著暴乱之前,还必须首先将刀口对准自己的同胞,着手镇压各大教会联合掀起的大规模叛乱。而她此刻却已经没有多少陆军可供调动了——一直以来倚为靠山的两支重要武力,海军陆战队和王家卫队,目前已经几乎损耗殆尽;殖民地那些数量庞大的土著附庸军又大多倒戈或溃散,剩下的在忠心与士气方面也很可;而曾经在历次扩张战争中起到重大作用的武装侨民,即精灵游侠,正在各自的庄园和潮水般的土著暴徒连日鏖战,没有多余的精力前来勤王保驾。更何况,眼下他们到底会选择忠于此次政变的哪一方,也着实难说得很。

  百般无奈之下,阿克迪娜女王只能下令从海军舰队抽调水兵,充当新军骨干;又在难民之中强拉壮丁,作为基层炮灰;这才勉强凑起了万余兵马。得益于大量走水路出逃的精灵民,这支新军在血统上,倒是以纯种精灵和半精灵占了绝大多数,忠诚心相对比较有保证。但是,在至关重要的战斗力上…专业不对口的外行军官、未经训练的菜鸟士兵,再加上封存了一个世纪的古董级军火…实在是很难找到比他们更加不堪一击的队伍了!

  然而,时间不等人,无论这支新军的战斗力有多么的不堪,面对急剧恶化的局势,女王陛下也只能打发这些乌合之众直接上阵杀敌。让他们以生命为学费,在战斗中去学习战斗。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此次叛乱一方的军事武装水平,也已经退化到了街头流氓的程度,甚至连流氓的狠劲都没有——谋划颠覆王室的那几家教会行事失策,把手头的正规武装基本上都派到了克鲁泽元帅麾下,结果同样在丧尸狂潮中玉石俱焚。留在后方煽动叛乱的,就只剩下了一伙靠嘴皮子混饭吃的职业神棍,忽悠别人去送死还算凑合,至于说想要这些家伙在叛军中起到领导核心作用,在枪林弹雨中指挥若定,甚至举着军旗带头决死冲锋…抱歉,这种高难度高风险的工作,对咱们来说专业实在不对口,诸位大神还是另请高明吧!

  在这件事上,似乎又应了那句老话:这世上没有最扑街,只有更扑街。你自己废柴并不要紧,只要敌人更加废柴就没事了…

  但是,这些用传销手段拉起来的叛乱武装,虽然打仗不行,蹂躏地方的破坏力却是无师自通,并且还很擅长通过胁迫与诱骗的办法,让他们的队伍像滚雪球一般急剧膨胀。只需要短短几天时间,就能将一座繁华都市毁成白地。

  为了能够用最快的速度,集结起一支充当武装警察使用的机动镇压部队,以最大限度地减轻腹地的损失,精灵女王不得不又放弃了许多尚能控制局面的城市,再一次大踏步地后退,将有限的兵力从游击战的泥潭中挣脱出来——即所谓的以空间换时间。

  在这种极端恶劣的形势之下,面对特库姆塞的大举进犯,精灵女王唯一有条件实施的御敌策略,就是按照某个远东岛国的传统习俗,吩咐侍从女官做了一堆稻草小人,绑上写有特库姆塞等敌酋的小布条,针扎火烤,施加最恶毒的诅咒…菲里和他的师傅也有幸被列入其中…

  自然,这种低水平的远距离诅咒,充其量也就是个精神胜利法而已,根本就收不到任何真正的伤害效果。要不然的话,这世界上的大人物早就该死光了。

  隆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冲天的烟柱冉冉升起,共同构成一幕完美的末日图景。

  曾经繁华喧嚣的内河港口,此时只剩下一片破败凋敝的景象,仿佛一位被卸了妆的丑妇人,抬眼望去,满目皆是疮痍和凄凉。

  一幢幢华美高大的建筑物,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轰然倒塌;一条条空旷的大街小巷里,到处飘散着黑色的焦糊尘屑;那些极度惶恐的人们,就仿佛急于逃离沉船的耗子一般,在拥挤的街道上尖叫着彼此践踏。任何试图维持秩序的家伙,都在这混乱的洪流面前被顷刻碾碎。

  然后,大批穷凶极恶的暴徒挥舞着刀剑,从四面八方蜂拥而入。这座精灵军大本营行辕长期驻扎的蒂卡尔城,内陆地区精灵民数量最多的城市,迅速被淹没在一片滔天血海之中。

  赶在本季度第一场暴雨降临之前,祥瑞号运载着两万印加禁卫军,沿麻麻里河顺流而下,并且附近乡村近十万部族武装的协助下,联手杀进了这座古老而美丽的城市。士兵们倚靠在战舰甲板的栏杆边上,隔水眺望,那巍峨高耸的太阳金字塔和月亮金字塔,比摩天大楼还要高的精灵世界树,以及艾伦妮塔公主曾经下榻的奢华行宫,一时间尽收眼底。

  在这些气势汹汹的攻击者面前,蒂卡尔城守军的抵抗极其微弱——精灵女王已经在两天前带着她最后的军队,从水路继续朝着下游方向逃跑;而大本营行辕所属的军政要员,甚至在精灵女王到来之前就跑了个干净;等到特库姆塞率军杀来的时候,依然留守在城中的职业军人,就只剩下了因为渡船不够而被抛弃的几百名幼年军校实习生而已。

  凭借着这样一伙可怜的童子军,想要挡住十几万大军铺天盖地的水陆夹击,无论怎么看都是痴人说梦。而事实也是如此——不明就里的攻城部队仅仅放了一轮炮,这些倒霉地未成年精灵就统统放了鸭子。其中的一大半被炮弹的爆炸声吓得精神崩溃,抱着脑袋在城里狂呼乱窜;另外一小半则是被炮火刺激得热血,纷纷端起刺刀就朝敌阵发动了自杀性冲锋,结果自然是不出意料地全军覆没。

  伴随着一面面精灵绿叶旗被降下和扯碎,十多万联军轻易占据了这座被弃的城市。

  接下来。便是令人发指地血腥暴行。

  “这真是…太残忍了。”

  站在雄伟地太阳金字塔和月亮金字塔之间。那条著名地亡灵大道上。菲里看着四处冒起地烟火和地面滚动地人头。听着凄惨地哀号与疯狂地咆哮。闻着熏人地血腥味和腐臭味。嘴角忍不住连连抽搐。差一点当场呕吐起来。

  在这之前。菲里一向自认为心理承受能力还算不错。在昔日地战场上。他曾经下令集体处决过投降地战俘。也曾经纵兵劫掠过敌方地城镇。前不久在昌昌城地废墟里。还亲眼观瞻过大屠杀之后地惨景。当时虽然有点震惊。但似乎也有什么特别害怕地感觉。

  但是。他从来没有设想过。会有一场血流成河地大屠杀。就在自己地眼前发生!

  而自己竟然还是屠杀者的帮凶…实事求是地说,这种感觉真的是很不好受。

  现在的亡灵大道,已经真正地成了“亡灵”的大道——用平整坚硬的黑曜石铺设而成的路面上,每隔几步就倒伏着一具破碎地尸体,而两旁的房屋和行道树上,还挂着更多残缺的手脚和头颅,以及成串的肠子和内脏。

  成群的苍蝇嗡嗡叫着,在这腐烂的城市里四处觅食。

  在这些死者之中,有一部分是尖耳朵的纤细精灵,但更多地则是和凶手们同样肤色的本地人,估计应当是殖民政府的走狗。所有的这些尸体,几乎找不出一具比较完整的。男性普遍被割去了头颅或生殖器,女性地尸体更惨,基本上是清一色的一丝不挂,并且被蹂躏地惨不忍睹—她们的下身大多塞满了竹签、木棍和种种杂物;胸部不是被剜成血洞,就是被刻了文字或图形;就连身上其余地部位,也都是伤痕累累,还有少了鼻子或眼珠子的。可以想象得出,这些女人在临死前除了被大批暴徒轮流奸淫之外,还遭受过多少恐怖地折磨!

  无数当地土著手提血淋淋的长刀,肩抗着刚抢来的大包小包,三五成群地在路上“巡逻”,并且操着种种饶舌的方言,吹嘘自己刚才的“勇敢行为”——菲里亲眼看到七八个暴徒踢开一家店铺的大门,将缩在里面的半精灵店主一家拖出来,又在男老板的哀求讨饶声中,狂笑着一刀剁掉了他的脑袋。然后,他们把剩下那对吓傻了的母女按倒在地上,裙子掀到头顶,就这么轮流干了起来…

更加恶心的是,土著暴徒们在轮流脱裤子发泄完毕,将这一对母女弄得出气多进气少之后,还嬉笑着用小刀割下她们胸脯  上的嫩肉,没撒上盐就津津有味地塞进嘴里,甚至都稍微烤一下——在马兹卡大陆的不同区域,文明的程度差异很大,其中藏身于密林深处的许多落后部族,依然保持着吃人的残忍传统。而且,由于缺乏最基本的饮食卫生观念,这些食人生番不但喜欢生吃,有时还会活吃…

  于是,他们就在一群异国来客的面前,表演起了生啃活人。

  看到这种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刺激画面,就在距离自己几步路的地方赫然出现,菲里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弯下腰来,哇地一声,吐了个稀里哗啦。而随行护卫的一小队黑暗精灵女战士,也全都表情扭曲,脸色难看,一个个抽出武器全神戒备,惟恐这些土著人被性与暴力刺激得丧失了判断力,将刀子往自己这边捅过来。

  正当这一行人被极端野蛮的残酷杀戮吓呆在街边,战栗不已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悠长的军号声。这声音不甚亮,却很有穿透力,甚至盖过了暴徒们杀红了眼的疯狂喊叫,以及受害者在垂死之际的凄厉哀鸣。

  随后,一支相当壮观的仪仗队在亡灵大道的尽头出现,上百名吹鼓手踏着整齐的步子,在华丽地军旗下吹吹打打。队伍的前端和两侧,满脸横肉的凶悍卫兵一边骂骂咧咧地吆喝着,一边直接用长枪或鞭子将挡路的家伙赶开。而挨打的人非但没有跳起来报复,反倒是有如敬仰天神一般,一个个匍匐在街道两边,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即使是刚才那几个穷凶极恶的食人生番,也同样没有例外。

  在大队卫兵的簇拥下,特库姆塞踩过一具具残缺的尸体,缓缓走了过来。血红的斜阳下,他的表情平静而淡然,甚至带着几丝悠闲而慵懒地微笑,仿佛此刻并非行走于累累尸骸之间,而是在自家花园里午后散步一般。

  “下午好啊,诸位似乎已经在城里闲逛了很久啊。”当走过菲里等人跟前的时候,特库姆塞很随意地用耐瑟瑞尔语朝他们打了个招呼,“蒂卡尔城是这里的风光还算不错吧,那边太阳金字塔和月亮金字塔都参观过了吗?它们可是整个大陆上最高的两座金字塔呢!”

  看风景?在一座正在经历大屠杀的死亡之城里?!!

  听到这种思维脱线的问话,菲里登时被噎得直翻白眼,“…那两座金字塔?我们只是站在下面望了几眼,还没来得及爬上去仔细看,也实在没那种多余的心思——到处都在忙着杀人、奸淫和抢东西,连个稍微安静一点地地方都找不到!”

  “嗯哼,是我下令让他们‘自由行动’的,不过这也是胜利者的特权嘛。”特库姆塞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你们怎么没去拿点纪念品?不必客气,想要什么东西,就自己动手好了。”

  “喂喂,陛下,我们好歹也是有点身份的人。即使没有亲自动手,到了该分配战利品的时候,难道还能少得了咱们的一份?”菲里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就算是您自己,似乎也没有提着长刀沿街踢门吧。

  “而且,放纵士兵抢点财物倒也罢了,但还要杀光全城居民,甚至放火烧掉好几个街区,就实在是太过分了!”他话锋一转,指着四周升腾起来的滚滚浓烟,没好气地抱怨起来,“眼看着蒂卡尔就要变成死城了,您难道不打算稍微管束一下吗?”

  “管束?怎么管束?”特库姆塞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奇怪地反问道,“这些家伙都是本地的玛雅人战士,既非我的臣民,也不是我地部下,仅仅是暂时的合作者而已。别以为他们在这里对我下跪,我就可以随便加以指使——说得难听点,眼下的这支联军,其实也就是几十伙遇到扎手的肥羊,不得不联合作案的土匪罢了。我这个被群匪推举出来盟主,在能够给他们带来利益的时候,自然是万众景从,无有不应。但是如果我想要真正掌握每一股兵力,又或者干扰他们的发财和发泄,这些无组织无纪律地家伙,可不会在意和我翻脸!”

  幸好四周这些土著人的外语水平,尤其是耐瑟瑞尔语的水平都基本为零,要不然的话,听到他们心目中的伟大英雄,竟然如此贬低这场“神圣地解放战争”,以及他们这些“被命运选中的正义战士”,怕是要像被人用力揪住尾巴地猫咪一样,当场就炸毛了…菲里一边继续翻着白眼,一边在心中叹息着想道。

  “再说,我又为什么要管束他们的杀戮?”似乎是被激起了谈兴,高山之王眉毛一挑,又接着喷起了口水,“你以为地上地这些死鬼,真的就像看起来那样值得怜悯?嗯,或者说,你以为目前地蒂卡尔城市民,真是世代居住这个地方的原住民吗?”

  他用靴尖踢了踢眼前横卧着的一具尸体,满脸不屑地说道。

  十、胜利大进军(3)

  蒂卡尔城的居民,仅仅是在半个世纪以前,才刚刚被换过了一茬。.neΤ

  虽然在很早以前,这座热带雨林深处的强大城邦,就已经不得不向大洋彼岸的入侵者们称臣纳贡,但蒂卡尔城真正被精灵军的铁蹄征服,还只是不到六十年之前的事。精灵军在彻底占领这里之后,为了清除潜在的反抗势力,以及满足搜刮财富的个人私欲,曾经先后发动过十几次大屠杀,最后杀得只剩下守军士兵和少量奴隶。原本世代定居于此的三十多万市民,不是在屠刀下化为白骨,就是逃了外面的森林里做了野人。

  一座空荡荡的鬼城,毕竟令人心中发毛,而且没有了居民之后,殖民军队的日常生活都要靠自己动理,实在是既累人又不方便。所以,等到军方将蒂卡尔城原住民基本屠杀干净之后,殖民地当局又陆续从别处迁移了一些人口过来,让这座古城渐渐又再次繁荣起来。

  在这些新的市民里,除了作为统治阶层的精灵和半精灵侨民之外,还有大量的土著附庸军、外国雇佣兵及其家属,以及许多殖民政府官吏的家眷。

  他们都是精灵殖民地当局最铁杆的拥护者,手中沾着当地土著的无数血债。其中的相当一部分,甚至还亲手参与过蒂卡尔城的历次屠杀,可以说是罪孽深重得无以复加。因此,对于散落在周边森林的反抗势力,以及从西部高原杀来的印加人,蒂卡尔市民的态度一向是极为敌视。

  两年之前,当特库姆塞第一次收复蒂卡尔的时候,曾经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饶恕了这些人的性命。但是,当精灵军主力渡海反攻的消息一传来,原本貌似恭顺地蒂卡尔人立即揭竿而起,大举攻打设在市区内的伤兵疗养中心,残酷杀害了近万名伤残士兵。之后,这些铁杆民族败类更是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烧光了印加军团在麻麻里河上的后勤运输船队,将这条置关重要的补给线掐断一个月之久,直接导致了特库姆塞在滨海地区的大溃败。等到前方败军从蒂卡尔附近溃退经过,蒂卡尔城方面还很卖力地组织过几次骚扰袭击,并且十分幸运,或者说异常不幸地打死了特库姆塞地独生子…

  这么多新仇旧恨统统叠加在一起,特库姆塞对待这座城市会是怎么个态度,自然可想而知。更何况,那些正在大肆屠杀劫掠的暴徒们,其中有不少人的父辈,恰恰就是昔年被精灵军赶出家园的蒂卡尔城原住民,今天由他们的后代来讨还血债,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啊。

  所以,对于菲里在眼神中所流露出来地那一丝怜悯,他从内心深处就感到非常不屑。

  “小伙子。赶快收起你那廉价地慈悲心吧。在这片土地上。从来不需要什么宽恕。也没有过什么宽恕。当侵略者和他们地帮凶在这片土地上耀武扬威。像对待狗一样大肆屠杀我族同胞地时候。又何尝讲过什么人道主义?”

  特库姆塞叹息着伸出右手。指着十步开外那对躺在血泊中地母女。貌似语调平淡地说道。“三十多年以前。我地第二个妻子。还有她替我生下地女儿。也是落入了一群玛雅人地土著附庸军手里。像这样被活活折磨死地。而我地那个身为酋长地糊涂父亲。甚至死得更惨…瞧。就像是对面地那个家伙。被了整成烧烤活人!”

  顺着特库姆塞地手指望去。菲里在大街对面地一座豪华府邸门口。发现了好几堆黑乎乎地东西。粗看起来像是焦炭。但仔细观察地话。却又勉强还能分辨出人体地形状。

  这些在几个小时之前还曾经是活人地“东西”。此刻依然保留着极端痛苦地姿势。可以想象地出。他们是怎样被暴徒们从家里拖出来。又惊恐地被浇上油脂或炽火胶。然后浑身带着火苗。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爬动。而站在四周地围观者。却全都朝着他们投来充满恶意地目光。甚至极为猖狂地鼓掌大笑…

  尽管此时地天气依然闷热潮湿。菲里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特库姆塞似乎很高兴能够吓到这个来自异国地小家伙。他爽朗地笑着。抬起那双蒲扇般地大手。猛地扳过菲里地肩膀。强迫他将脸蛋对准亡灵大道末端地精灵世界树——不得不说。这是一种相当失礼而危险地举动。如果菲里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紧急撤消掉给自己施加地绝大部分防护手段。光是凭借他预先附着在身上。一碰就能触发地种种防御魔法。就足以将可怜地高山之王给烤焦了再冻成冰块。然后再由此挑拨起一场惨烈内讧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的年纪大了,脑子就慢慢开始变得糊涂。纵  姆塞常年日理万机,大脑得到充分的锻炼,在关键算清醒,但是在小事上就渐渐不那么灵光了。照此下去的话,他终究会在某个悲哀的日子,将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一塌糊涂…

  “这些家伙做下的罪孽,还远不止于此呢!”

  特库姆塞指着那株足有二十层楼那么高,并且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的世界树,高声宣布说,“看到那棵树了吗?这种巨树是精灵的家园和居所,看上去似乎又大又漂亮,结的果实也很美味。

  但精灵世界树是典型的温带树木,根本不适应热带雨林那种闷热潮湿的气候。为了让这棵树能够在蒂卡尔城移栽成活,急于讨好精灵主子的殖民地当局,竟然一口气杀了六万多人来举行祭典,以这些人牲的灵魂和作为肥料,滋养着世界树的快速生长。

  而且,为了保证世界树的健康,蒂卡尔城每年都要准备至少一千名青壮年男性,并且通过种种极为恶心和淫邪的仪式,在树下进行屠杀献祭。同时,为了搜集这些活人祭品,蒂卡尔还时常派遣军队外出讨伐,定期扫荡周边的乡村与森林,毁灭他们所能找到的任何人类聚落,也就是今天这些部族联军的家园…现在,你还认为蒂卡尔城的叛徒和屠夫们不该去死,值得我们怜悯和同情吗?”

  说罢,他回过头去,打了个手势,那些匍匐在道路两侧的土著暴徒立即欢呼一声,一骨碌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又一次做起刚才暂停下来的活计:放火的继续放火,抢劫的继续抢劫,杀人的继续杀人,奸淫的继续奸淫,吃人的继续吃人…

  菲里沉默地望着这一切,眼睁睁地看着种种残酷暴行在面前发生,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临到末了,只能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告别了特库姆塞之后,菲里带着他那一小队人马,继续在这座沉浸于血与火之中的城市漫步,沿途不但得提防那些杀红了眼的疯狂暴徒,还要随时应付某些讨厌动物的骚扰——尽管惨烈的屠杀还在进行当中,嗅觉灵敏的乌鸦和豺狗就已经从四面八方潜入蒂卡尔城,开始在这座即将腐烂的城市里大块朵颐,并且偶尔也会给活人带来一些麻烦。

  在这种地狱般的氛围之中,他们很快就失去了闲逛的兴致,开始掉头往港口返回。但是,当菲里领头转过一个街角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金发小姑娘,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白种人特征,很可能是来自费伦大陆的移民后裔。此刻,她正无声无息地躺在一栋坍塌的房屋旁边,肚皮被刺刀挑开,发黑的内脏和肠子流淌了一地,似乎是在垂死之际,还挣扎着爬行了很长一段路。那双早已消逝了灵魂的小手上,还紧紧捏着一只可爱的布老虎玩偶。一双蔚蓝的大眼睛仰望着天空,似怨似诉。

  望着这具小小的尸体,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顿时萦绕上了菲里的心头。他感觉自己胸口闷得慌,却又找不出任何发泄的办法。最后,菲里只是蹲了下来,挥手驱散尸体四周那些闻腥而来的飞虫,又替死去的小女孩抹上了眼睑。

  “长官,我巨熊军团也有一部分士兵下船登陆,和土著联军一起进城参与了‘自由行动’。”统辖近两千名黑暗精灵女战士的指挥官,侍奉哭泣女士艾梅塔的女主教依莎贝拉凑了过来,有些犹豫地朝菲里探询着,“您看是不是…”

  “阁下到底想说什么?”菲里面无表情,用极为罕见的冷峻声音反问了一句。

  “…稍微约束一下他们,不要让这些小伙子再去犯罪了。”天性善良的女主教劝说道,“只要是人,都容易在暴力中迷失自我。而士兵则更是容易得战场综合症。”

  “…”

  菲里再次沉默了,他转过脸,目光闪动,神色中饱含着异样与矛盾。但到了最后,他还是哀叹一声,朝依莎贝拉主教摆了摆手。

  “没有那个必要,这也是胜利者应得的特权…嗯?哪儿来的水?”

  就在这个时候,菲里突然感觉头顶上一凉,伸手摸了一把,却发现长期脱发的光头皮上已经是湿漉漉的一片。还没等这一行人反应过来,仅仅是在须臾之间,雷声滚滚,云虐风狂,倾盆暴雨兜头浇下,将眼前的一切全都用雨幕遮掩。就连满城四处冒起的火头,也一个接着一个地先后熄灭了。

  热带森林的雨季到了,在这大自然的超凡伟力面前,一切军事行动都只能暂时中止。

  随着雨季的来临。无数活泼的生都不的不转入蛰伏。哪怕是正在席卷整个大陆的熊熊战火。也在这连绵的雨丝中暂时了。

  马兹卡大陆的热带雨林的区终年高温。没有明显的春夏秋冬之分。每年只有两个旱季和两个雨季。其中。旱季是约定俗成的作战季节。炎炎烈日将泥土烤分外结实。连吞没一切旅人的恐怖沼泽。都会被蒸干成坦途。大队人马可以在这土的上任意的纵横驰骋。

  相反。雨季则是一切军事行动的天敌。连绵几个月不见天日的暴雨浓雾。能够有效的把所军队都赶进宿营的。除了小特种兵的狙击刺杀之外。几乎所有在百人以上规模的战事。都根本无法在这种暴雨连绵道路断绝洪水泛滥的恶劣环境下展开。

  所以。无论特库姆塞这只“不死”再怎么想要趁热打铁。一口气从精灵军手中夺取整个马兹卡大陆。不的不在雨暂时停下高歌猛进的脚步。将庞大的队分散驻扎新占领区的各座城镇分兵就食。同时。他自己则在刚刚被屠戮一空的蒂卡尔城设起王帐。召集本的区各部落贵人酋长城觐见。要他们向自己宣誓效忠。并且进献若干粮辎重——由于原本的家底就不怎么厚实。此刻。印加人的补给已经所剩无几。在致富诱惑下急速膨胀到近百万规的印加远征军及其家属仆役和劳工。眼看就要开始饿肚子了!

  在灾荒年月的高原上。只要起招兵的旗帜。很容易就能招募到大不畏艰苦的铮硬汉。但却无法搜刮出多少粮补给。从时光神殿会师开始。特库姆塞在近期这几个月所消耗的各类战略物资。除了少量缴获之外基本上来自于祥瑞号的仓库。特别在金牛城会之后所召集起来的那几十万人。需要耗费的物资都是个天文数字。无论祥瑞号上那些应用了空间折叠魔法的仓库是多么的庞大。或者说菲里在出征前从新耐色瑞殖民的十三州的各大港口城市搜刮到了多少粮布匹铁器和军火。经不起这种黑洞般的急速吞噬。更何况。菲里等人之前为了取暴利。已经把货物卖差不多。

  当存粮减少一千吨的危险线之后。处理军团日常庶务的蕾妮终于忍不住彻底爆发。宣布缩减食物配给。在食品库的大门上贴了封条。并且很不客气的将前来调拨粮食的印加军需官打发了回去——算上新近加入的一千多名东瀛浪人以及差不多同样数量的土著劳工。巨熊军团本身就有将近五千张嘴需要喂饱。其中甚至还包括了两条大胃袋的巨龙!

  那条莉银龙雪风。还可以化作女孩来减少消耗;而不会变形术的形老黑龙福尔摩斯。就必须按巨龙量来进餐了。

  论——怎么克扣。少也的给他准备半吨的分量。一千吨粮食看不少。但是给这么多家伙一分。就连熬过两个月的雨季都有些勉强。

  因此当福尔摩摸着瘪瘪的肚子。在甲板上苦着脸截住蕾妮。强烈要求增加伙食配给的时候。美丽的女吸血鬼小姐毫不犹豫的让他自己下河抓鱼吃…她当黑龙是猫吗?

  此一来。特库姆塞也不的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而最适合他打秋风的对象。自然就在前不久刚刚并肩作战。一起屠戮了蒂卡尔城的那些“忠实盟友”了。

  至于具体的方式方法嘛…在任国家的军人之中。都有着一句差不多意思的流行口号:拳头才是硬道理!这可是放诸四海皆准的绝对法则…

  铺天盖的的豪雨倾而下渐渐冲洗去了的面上流淌的血污。富有节奏感的嘹亮军乐轰然齐鸣。让这座屠杀,的空城仿佛又热闹起来。的大雨之中。一场盛大的胜阅兵式。或者说勒索保护费之前的恐吓表演正在蒂尔城最著名的亡灵大道上热烈开幕。

  在军乐和礼炮的伴奏下些如同洪流般的铁骑兵仿佛海洋般的火枪队武装到牙齿的重甲掷弹兵还有气势森然野战炮队。按照号令排成一个个整齐的方阵。踩着坚硬光滑的黑石路面缓缓前进。一眼望不到边际。参加阅兵的全体将士。看上都是那么的英姿飒爽。尽管大雨如注身淋湿。他们的步伐依然丝毫不乱。无数面鲜艳的黑鹰军旗在暴中迎风招展无数把兵器的锋刃。在阴郁天色下反射出摄人的寒光。

  为了显自己的身宣扬己方声威。简单来就是摆排场。特库姆塞在高耸的太阳金字塔顶端安置了自己的黄金王座。以及从远东那边抄袭过来的明黄色华盖。而本的各部落酋长贵人和印加军团将领的座席。则是根据他们的势力的位依次往下排。将金字塔朝向亡灵大道的那一面几乎占满。

  征服者的邀请。来自大小数百个部落或城邦的权贵们'字塔。坐到兽皮垫子或灯心草蒲团上。隔着朦胧的雨雾。心怀忐忑的俯首审视起了下方的浩荡大军。

  他们大多和十几个纪以前的先祖一样。身穿精美的兽皮短袍。手持着镶嵌有珍珠或宝石的精致权杖。并且在头发上插着诸多美丽的鸟羽。与下面那些穿着近代化紧身军装。备了各种先进武器的精锐战士相比。简直就是两代的人。

  此次受邀觐见。这些穿着传统华服的权贵们刚一城。就被安排来检阅大军游行。虽然这套把戏对他们这些老牌政客说都是心知肚明。都明知道特库姆塞这是裸的胁恐吓和炫耀武力。但在内心中那股酸涩的滋味。却实在是并非言语所能形容。

  其实。对于印加人的此次大举东。生活在热带林的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虽然还谈不上完全敌视。但也绝对没有多少热烈欢迎的意思。

  尽管在面对着精灵军铁蹄蹂躏的时候马兹卡大三大土著民族的反抗势力。基本上还够做结一致。但是到了这个精灵殖民势力一朝崩溃。民族解放就在眼前的时候。那些曾经将特库姆塞推上盟主宝座的的方首领们。也很自然的相继起了别样心思:

  这片广富饶热雨林。自古就是我们的土的。推翻精灵王国的残暴统治当然是正义之举。但又凭什么要让西边高原上的那些野蛮邻居过来分一杯羹?

  在本的的土首领中。抱着这想法的家伙。着实为数不少。无奈形势比人强。由于灵军的彻底崩溃印加远征军的推进情况真是惊人的迅速。快到这些心怀鬼胎的的方武装首领既没有时间相互串联协调。更来不及组织联盟设法对抗。

  而双的实力对比。也足以让任何野心家感到绝望。

  过精灵殖民政府多年的打击分化和压制。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的军事力量早已衰微。对于那些散落在莽莽林海中的个城邦部落来说。只要有本事纠集起一名未脱产的民兵性质的战士。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强大势力;假能够拥有两千名精锐的职业武士。便足以在诸多邦国之间称王称霸;要是再进一步扩充军备…对不起阁下的城邦将很快成为精灵军的重点打击对象。根,险性的不同。享受从削弱。肢解到屠灭的各种待遇…

  因此。他们中谓声威赫赫的“名将强兵”。充其量只能算是耗子扛枪窝里横。勉强可吓唬一下周边那些更加扑街的邻居罢了。一旦放到这支兵种齐全装备先进训练有素数量庞大的印加远征军面前。简直有如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滑稽。

  看人家。论兵力动数十万。他们最大的那座城邦的总人口还要多;论火炮。动辄成百上千门。还是轻便灵活的最新式野战炮。且不论他们先前的战绩何等辉煌光是军队的动员力就能够一盘散沙的诸多城邦部落彻底压倒了…在这种残酷的事实面前。他们那张色厉内荏的可笑面具。立即被硬生的从脸上撕下来。鲜血淋漓。

  望着大道上如铁流缓缓涌的铁骑兵轻甲长矛手和重甲掷弹兵。一排排仿佛钢铁森林般仰天竖立的粗大炮管。以及队伍末尾那些有着可笑的外形。却装备了迫击炮火箭弹的诡异魔像…而且这还仅仅是数十万大军的一小部分!

  于是在太阳金字上的贵宾席里众位酋长贵族们几乎个个看起来都脸色苍白。两股战战浑身瑟缩。在队列行进的间隙他们不时会偷瞄一眼傲然踞坐于黄王座之上的特库姆塞。却连一丝一毫乱说乱动的心都提不起来。

  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恐怖暴力机器面前。一切的军事问题就是没有问题。

  面对着一张张充满谄媚的笑脸。以及连绵如潮的阿之词。特库姆明面上似乎依旧淡然自若。保持着一种强者特有的傲慢。但在内心深处。却是忍不住暗自苦笑。

  事实上。尽管在的祥瑞号运来的大量军械之后。他的军队在装备水平方面确实有了长足的进步。可是与众位本的酋长看到。或者说所想象的情况相比。还存在着一定差距的。尤其是紧急扩招了十几万新兵之后。他就连最起码的人手一件标准兵器的要求都无法实现。许多部族勇士还不不拿着他们从家里带来的骨刀木矛。

  至于眼下正在亡灵大道上耀武扬威的滚滚铁流嘛…这位老人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同时偷偷瞟了一眼对面那座略矮一些的月亮金字塔。

  一块标着“导演部”的小牌子。正不怎么显眼的插在塔顶平台上的废弃神庙前面。

月亮金字塔。阅兵导演部  “。唉。这阅兵式的节奏也搞太慢了。都已经在雨水里泡了足足一个小时。这些用纸板木条和铁皮什么的胡乱凑起来的简易道具。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

  站在塔顶小石屋的门口。菲里用望远镜观察着大道上的游行方阵。一边满心忐忑的小声嘀咕着。“要是纸头盔被浸湿后突然凹下去了一大块。或者纸军装在雨水里莫名其妙的掉了色。那可就要闹出国际级的大笑话啦。”

  “哼哼。本姑娘的作品虽然谈不上尽善尽美。但至少在防水性能方面。绝对不会比真货差上多少。这么点儿毛毛雨根本不在话下。长官阁下您就尽管放心好啦。”

  祥瑞号的现任。在从军前长期专业制假售假。坑害过无数可怜消费者的半精灵萝莉艾尔嘟起樱桃般的红润小嘴。将自己那没有丝毫曲线的平坦胸脯拍的山响。“前几年。我还曾经给一个吝啬的爆发户做过纸板游艇呢。”

  “呃。你说的确'没错。”菲里不置可否的点点。然后马上又话锋一转。“但是。在你的船到货之后。那个倒霉的吝啬爆发户貌似邀请了许多权贵人士。乘着他的新游艇出海游玩。结果在一个风平浪静的下午。因为纸船板渗水破裂而全都淹了。至于你和你的喽罗们。也因此上了帝国特级要犯通缉令。被警备队私家侦探和赏金猎人们追杀上天无路下的无门。最后被迫逃到我这边来投军抵罪。”

  “够了。你这嘴的家伙还有完没完。”

  听到心头最痛苦的伤被人血淋淋的撕开。我们的艾尔小朋友立即炸毛了。仿佛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咪一。咆哮着朝讨厌的毒舌上司挥舞起了小爪子。只可怜来及吐出个单词。就被一声更加恐怖的吼叫给镇住了。

  “可恶。都给我闭嘴。你们这蛋就能安静几分钟吗?”

  肥巫妖奥沃从一堆模样古怪的魔法械中探出脑袋扯着喉咙怒吼一声。然后。他挟着那种屠夫挥刀宰小鸡或者母狮子围猎小鹿时的强大气势如恶鬼般到艾尔小姐的面前。一瞬间就将这只可怜的小萝莉吓的瑟瑟发抖。

  “你们这些站在一边没事干闲人恐怕永远都不会明白。即便是以我身为巫妖的强力。想要同时操纵三万只骷髅也是非常吃力的。还小'不要让他们把身上的纸板铠甲和纸面具弄掉下来。更别提这次的任务。这次的任务居然是指挥它们踩着鼓点踢正步。老天爷啊。我自己都不知道标准的正步该怎么踢呢。”

  奥沃板着他那张肥肥的标准死人。一边凶神恶煞的死死盯着快要哭出来的半精灵萝莉。一边用仿佛唱悲剧一般的颂叹调嗓音高声抱怨道。

  艾尔终于承受不住。奔到墙角去画圈圈了。

  接着肥巫妖又将满腔怒气转移到了下一个攻击目标身上泰勒上校。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怎么理解。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我召唤出这么多的骷髅来代替特库塞的手下参阅兵?就算这些土著人脑子里塞的全是稻草。也不至娇嫩的连场雨都淋不的吧。”

  尽管奥沃先生的控诉可以称的上是词严色厉。但作为被怒火倾泻的对象。年轻的司令官阁只是很无所谓的挖了挖鼻孔——在身边两位强悍吸血鬼美人的日夜蹂躏之下。可怜的菲里已经被硬生生的锻炼出了强韧到变态的心理素质。信就蒜是某位神明有空下凡降临并且戳着他的脑门破口大骂。这家伙也依旧能够做到泰然自若——截止到目前为止他真正见过的神也已经有两位了。

  “没办法在特库姆塞目前的部队里。新兵蛋子在是太多了而且素质普遍不佳。几全是文。除了哇哇叫着冲去挥刀砍人之外。基本上什么该懂的都不懂。尤其缺乏方向感。光是要他们分清楚左边和右边。就已经花了那位陛下和他将军们一个多月的时间。至于说要让这些家伙成功练好踢正步走方阵。估计在雨季结束之前是绝对做不到的。”

  菲里无奈的耸了耸膀。近几个月的时间里。在严酷现实的一次次强烈打击之下。这似乎已经成了他的招牌性动作。“。我们巨熊军团的士兵。虽然往往比缺乏勇气。但至少在文化素质和知识水平方面称上一流(例如贪污做假帐生产仿冒商品?)。纪律性也还过的去——只要别叫他们去当敢死队冲锋陷阵。而特库姆塞的新兵则正好反了过来。不是除了勇气之外便一无所有。就是更加糟糕——连勇气都没了。”

  “所以。在这等万无奈的情况下。也只能请身为亡灵魔法高手的您多多辛苦了。毕竟。骷髅兵是最遵守命令的士兵。动作也是最整齐刻板的。尤其适合充当仪仗队。”

  年轻的司令官一脸,恳的望着肥巫妖塞满油脂的圆脸。甚至将双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奥沃先生。我'现在已经和印加人被命运栓到了同一根绳上。如果这场表演不够成功。导致特库姆塞到本的酋长轻视。勒索不到足够物资的话。就算那些饥饿的士兵没有能力将我们撕成碎片。我们这些领导者。乃至整个团的前途也都再无一丝光明可言了。”

  “即便如此。那也没必要张罗这么多骷髅兵纸盔甲贴了锡的纸刀剑和包了铁皮的烂木桩(伪装炮)。实在是太麻烦了啊。”肥巫妖奥沃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以为然。“只要一个大范围幻象就足以解决问题。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简单法术。连我都能很轻松的施展出来。更别提你那个史上强法师转世的吸血鬼师傅了。

“这种偷懒的做法恐怕会有危险。”菲里苦笑着连连摇头。“这年头。一旦遇见了“意料之外”的玩意儿。绝大多数人最普遍的反应便是“幻术”。本的  土著酋长虽然比较愚昧。但到底也不是什么完全没识的傻瓜白痴。不管他们手下的祭司是多么的废但总也会存在那么几个有本事施展出“真实视野”或者其它类似法术的能人。万一要是被当场揭穿了。这后果可不堪设想呐。”

  他再次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同时又用困惑的语调反问但反过来说只要侦察的结果并幻象。那么大多数人都只会立即承认“这是真的”。而很少继续怀疑去。记还是前年冬天的时候。我就在新魔索布莱城用过同样的方法。骗倒了精灵军的“幽灵玫瑰”索非亚利亚顿元帅。这场战役的细节经过。在殖民的各州的的方报上似乎被大肆宣传了足足一个月。基本上没什么人晓的。哦。对了。在那个时候。您似乎还被困在那,漂流的冰山上很倒霉的冻在洗澡盆里扮雕呢。”

  讲到这里里突然猛的一拍额。貌似恍然大悟的说道。浑然不觉自己刚刚又撕开了肥妖心头最痛的伤疤将他近来最丢脸的丑事当众戳穿。

  “该的。你这小毛头给我闭嘴…”

  “吭哧——哗啦——”

  这一回。可就奥术师暴怒跳脚了。只是他同样没来及吼完一嗓子。后面那套主要由各种骨头拼接而成的魔法仪器就突然罢工了。先是发出一阵可怕的噪音。接着仿佛爆发了十级的震一般跳起了踢踏舞。固定在上面的宝石和金属线接连落。在管线的接口处还不时有一团的烟雾接连冒出似乎是在怨操作员的漫不经心。

  “哦。不。我的不生物远程自动遥控仪啊。”

  肥巫妖悲的惨叫一声立即飞也似的扑向他的新发明。而菲则是略微从门口探出脑。往外面的亡灵大道瞅了瞅。接着便随口安慰道。“嗯。奥沃前辈。虽然仪器出了故障。但您也不必太过焦虑。阅兵式已经差不多快要进入声。你的那些骨头架子们早就跑的没影了。现在就是全趴下给野狗叼去当宵夜也不打紧。”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沃顿觉自己的脑门上挂满了黑线。

  此刻。又有一阵巨的踏步声从上传来。比那几千名骷髅兵整齐的踢正步还要响亮许多。

  “啧啧。这十几尊掉牙的古董铁魔像从哪儿搞来的?哦。居然还举着比城门都要高的巨大旗杆。站在对面贵宾席的下面去充当门神。咦。领头那台铁魔像朝金字塔顶端的黄金王座伸出了右手。然后特库姆塞居然走到手掌上去发表终场演说。这个创意不错。”

  看着眼前这充满了势的一幕。菲里登时由衷的赞赏道。接着。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只还蹲在墙角画圈圈的半精灵萝莉。忍不住惋惜的叹了口气。

  “可惜了。这个世界好象还没有电影产业。要不。让你去做后台布景的话。绝对会成为大师中的大师·…”

  DR19926月。为了保障数十万大军能够安然度过不便行动的雨季。特库姆塞在最新征的蒂卡尔城办盛大阅兵仪式。广邀该的区的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首领权贵前来观礼。以借此赫赫军威。胁迫本的部族为其无偿提供粮补给。即所谓的雨季大摊派。

  面对这种毫不掩饰的军事威胁与武力恐吓。各部权贵无不心惊胆颤。对征服者竭力迎奉于一周之内便筹玉米小麦近两千万磅。老旧军械若干。布匹草财宝不计其数。将当的各部族百姓搜刮的十室九空。为了组织输送军需。又征壮丁达数十万人。于暴雨泥泞之中日夜奔波劳碌。不的休息。以至于瘟疫蔓延。累死病死者甚多。本的人一时间怨声四起。印加远征军的“解放者”光环迅速褪色。

  之后。跟随着远征军的前进脚步。近百万印加移民陆续迁徙出贫瘠的雪域高原。进入广富饶的热带雨林。与本的原住民争夺生存空间。借着占领军的威风。这一无所有的移民们纷纷大肆圈的。强行接收精灵军放弃的每一座城市。霸占各处良田矿山林场。而且作风粗暴。手段残忍。与昔年的精灵侨民几乎别无二致。

  由于移民之中男女例严重失调。某些无法无天暴徒甚至主动出击。前去诱拐掳掠本的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部落的妇女。而受害者的家人也纷纷组织报复。结果导致各类血案频频发生。民族关系极度紧张。

  在对“解放者”的极度失望之下。占领区内的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几乎全都怒气填。仅仅是慑于大军威。己方一时又群龙无首。这才暂时敢怒不敢言而已。

  面对群情汹汹的糟糕状况。作为远征军最高领导的特库姆塞也努力尝试着想要严肃纪律。缓和矛盾。改与本的势力的关系。但是。在搀杂了八成以上的新兵之后。他对部队的控制能力已经大不如前。更不用说那些从来就不服教的武装移民了。而百万移民与数十万大军每日消耗的巨额物资。也是一道绕不过去的坎。不的不从本的人手中强行征收。

  因此。无论总司令再怎么三令五申。要求和睦的方关系。最终也只能变成一纸空文。根本无法约束此类暴行的发生。甚至不能阻止某些部队的直接参与和分赃。

  更何况。特库姆塞毕竟首先是印加人的君主。其次才是全体反抗势力的盟主。根据屁股决定脑袋的古老政治原则。他不能不对自己的族人袒护一二。

  于是。这场旨在彻底驱逐精灵殖民者的浩大攻势才刚刚开始不久。导致整个反抗阵营解崩溃的恶魔种子。就开始生根发芽了。

  预示着毁灭的第一声号角。已经被悄悄吹响。

  在古老的蒂卡尔城,最宏伟的建筑物固然非那两座金字塔神庙莫属。但若是论奢华、气派和舒适,还是要数建设在世界树枝干上的精灵军大本营行辕更胜一筹。等到印加远征军占领蒂卡尔城之后,这里自然就成了高山之王特库姆塞及其近臣的下榻之所。

  这是一系列装饰华丽、结构奇特的建筑群,并且在修筑过程中极为奢侈地使用了大量法术。当精灵公主挂帅督战的时候,这组富有精灵风格的树屋宫殿群,曾经充当过很长时间的行宫,也因此被王室内务府和各方马屁精们在短时间内装饰得美轮美奂。

  为了避开地面的潮气或热浪,精灵王国的皇家建筑师巧妙地利用了德鲁伊的自然魔法,在世界树的枝间催生出无数大大小小的平台,然后又有一条条银灰色的绳梯连缀其间,在灯塔般粗壮的树枝之间来回穿梭。

  在较高处的那些平台上,散落着一座座小巧秀气的豪华别墅,并且根据精灵的天生喜好,被种种花草装饰得美轮美。硕果累累的葡萄藤从天花板蔓延垂落,随风摇曳的鸢尾花盛开在掏空的树洞之中,采花的蝴蝶和覓食的小鸟欢快地来回穿梭…从地面上仰头望去,房舍建筑几乎都缩在云雾般的浓密树叶里,若隐若现,恍如仙境。尤其是到了夜晚,四处都挂起了星星点点的彩灯,让这一切看起来比梦境还要缤纷瑰丽。

  而位置较低的平台,则是仓库、酒窖、面包作坊、卫队营房、存放飞行骑兽的畜栏和系泊飞行船的航空港。在最热闹的时候,曾经有上万名精灵或半精灵在此地生活和工作,另外还有数倍于此的异族仆役为他们终日奔波劳碌。

  在巨大树冠最顶端,矗立着一座壮丽的水晶宫殿,四周围绕着终年盛开的魔法花圃,而精灵公主地香闺就曾经设于这一片花海当中。更加奇妙的是,这座宫殿还能随意调节色彩和光芒,从火焰般的殷红、碧玉般的翠绿到月光般的银白,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不断变幻。碧绿地藤蔓蜿蜒缠绕在晶莹的廊柱上,还有淡黄色的小花与鲜红的果实躲在叶片下面,显得既雍容华贵,又生机盎然,堪称最完美的艺术典范。

  唯一地遗憾在于,精灵工程师在设计这组宫殿群的时候,似乎完全没有考虑到那些习惯于脚踏实地的普通人类,该如何在这种地方居住生活…

  于是,受邀前来参加高层作战会议地菲里,就非常不幸地陷入了某种极为尴尬的处境。

  “穿着这么笨重的大礼服,还要悬空冒雨爬梯子…这也实在是太挫了吧!”

  踩在晃晃悠悠地纤细绳梯上。望一眼下面那些火柴盒般地房屋和米粒大小地行人。身穿着古典式样正装地菲里顿时感到一阵眩晕。忍不住抬手抹了几把冷汗。虽然明知道自己地衣服上附着有羽落术。即使一脚踏空摔下去也跌不死。但他还是感觉到心头一阵阵发寒。

  “拜托。我既不是长翅膀地天使或者鸟人。也不是抓着根树藤就能四处乱晃地长臂猿!在这种差不多二十层楼地高度。要我爬这么一段两三百尺长。毫无防护措施。而且细得仿佛一拉就断地所谓绳梯…这里是豪华宫殿还是寻求刺激地冒险者乐园?”

  “不要再找借口为自己狡辩啦!缺乏应变能力就是缺乏应变能力。”

  他那美丽地吸血鬼女朋友。拥有一头醒目红发地蕾妮小姐正飘在距离绳梯不到一尺地虚空中。很没心没肺地嘲笑道。头顶还凝聚出一面小小地空气盾。将暴雨统统挡在了外头。“谁叫你今天没有准备飞行术?”

  “问题是谁会在这种暴雨天气四处乱飞呢?而且又有谁能事先预料得到。那些土著巫师居然敢不懂装懂。胡来蛮干。硬是把树底下地传送魔法阵搞到报废了!”提起这个。菲里登时就是一肚子地气。“就连依靠德鲁伊植物法术制造地藤蔓吊篮。暂时也没法用了…”

  他抬起脑袋。望了一眼那座依旧隐藏在树冠和雨雾后面地水晶宫殿。“把窝搭在这么高地树上。用水用火和出行都不方便。运输成本高得可怕。军事防御能力其实却很有限。还要时刻担心雷击、虫害和风暴。而且建筑和维护地费用也一点都不便宜…真是搞不明白精灵为什么就是热衷于营造树屋。连军用堡垒都不例外。难道精灵是由鸟类进化…呃。不对。是退化而来地?”

  “关于精灵的祖先到底有着怎样的相貌,我倒是不太清楚,但所谓艺术就是如此啊!”

  蕾妮以手托腮,很有哲学家风范地微笑着,“故意不把东西放到该放的位置,或者是把东西放到不该放的位置,再创造出一些毫无必要的东西…那些艺术家就是这样一群莫名其妙的家伙,全靠这几招混饭吃,不能把你整明白就把你整糊涂!”

  她扳着指头数落道,“对了,既然爬绳梯太累太危险,那你为什么不试一下短距离传送术呢?我早上起床的时候好象看见你准备了这玩意。”

  “嗯,这个法术我今天倒是准备了,但是…”

  “如果我的笨蛋后裔不介意将男朋友塞进树干充当养料,或者镶嵌进墙壁代替浮雕的话,那我也没什么意见。”

伴随一声略微隐含着失望的感叹,吸血鬼女教授身穿黑色长袍和尖顶帽,骑着一把乌黑的扫帚,打着一顶同样是黑色的油布伞,呼啸着一个俯冲飞到了这里  一见面就戳着蕾妮的额头呵斥起来,“跟你说过多少可靠的定位坐标的情况下,随意传送自己几乎就等于是在尝试自杀!喏,小菲里,在你右手边的树干上,眼下就有一个非常典型的传送定位失误范例,还不仔细看看?”

  传送定位失误的例子?那岂不是…

  顺着女教授的手指,菲里有些僵硬地扭过脖子,然后便看到了两条满是黑毛的大腿。它们眼下正毫无生气地来回摇摆着,从光滑的树干表面很突兀地垂挂下来。由于预定地坐标出现偏差,这个倒霉的空间法术使用者把自己直接塞进了木头里,上半身基本都被挤得粉碎,惟有通过脚上那双镶嵌了许多珍珠和宝石,充满爆发户气息的超豪华黄金凉鞋,才能隐约辨认出死者的身份…

  “这位仁兄…似乎就是刚才那个弄坏传送魔法阵的蹩脚巫师,我还奇怪他明明说是要去找高手帮忙修理,怎么一去就不回了呢?原来他居然已经因为破坏了贵重公物,而很有责任感地引咎自尽,并且将自己非常环保地给树葬了…”

  亲眼看到这种血淋淋地教训,在瞬间的惊骇之后,菲里忍不住叹息着吐槽起来,同时又瞟了一眼上方还在目瞪口呆的蕾妮,“…这家伙还吹牛说自己曾经游历过费伦大陆,甚至当过深水城魔法大学的留学生呢,看来多半是到什么鬼地方找办证的做了假文凭…”

  “看到了吧,没有安全意识就胡乱使用不熟悉地魔法,是何等的危险呐!所以我们才经常说无知者无畏啊!就算我会复活术,每一次施展法术起来也是很累人又很花钱的,而且这种死法也实在是太白痴了,会被人嘲笑地。”

  被你们两个吸血鬼咬开脖子抽成干尸而死,难道就不算白痴,不会被人嘲笑吗…已经被复活过好几次的某位吸血鬼口粮哆嗦着缩了缩脖子,脸上挂着的黑线貌似更多了。

  “还有,我说小菲里啊,既然你嫌爬绳梯辛苦,为什么不选择骑扫帚呢?”

  教训完了自家的血族后裔,女教授推了推鼻梁上地单片眼睛,又将注意力转向了正学习树袋熊挂在绳梯上的便宜徒弟,“别告诉我是忘了准备,那玩意可是女神殿下赏赐给你的神器,应该要随时随地都贴身保管的吧。”

  闻言,菲里颇为诡异地脸色泛红,一副有着难言之隐的样子,但还没来得及答话,作为枕边人的蕾妮就满不在乎地把他地老底给揭穿了。

  “蕾贝卡老师,这两天你都泡在实验室里,所以还不晓得。由于近段时间天阴闷热,潮气又重,这家伙的屁股突然冒出了好多痱子、红斑和疱,有地地方甚至发生了溃烂,阴囊干脆整个儿全肿了,一碰就疼得死去活来。”

  她嫌恶地皱起了鼻子,但随意又流露出怜悯的神色,“幸好我已经不能算是真正地活人了,否则还有被传染的风险。如果硬是要他以这种状况骑在扫帚柄上面地话,就算没有把蛋蛋压破,也会在半空中痛得晕厥过去…”

  菲里听得差点没一头栽倒下去,而吸血鬼女教授则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原来是皮肤和湿疹爆发了啊,哎呀,这可就难办了,船上有好多人都得了这种顽固的小毛病,就连治疗神术也拿它没什么办法呢…算了,蕾妮,我们先上去喝杯茶吧,这位运动神经缺乏的家伙恐怕还得爬上一两个小时呢!”

  “好嘞!”

  啊?你们都走了,就把我丢在这不上不下的鬼地方?

  菲里听了先是一愣,再低头看看脚下烟雨飘渺的遥远大地,以及怎么看都强度欠佳安全无保障的藤条绳梯,顿时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亲爱的蕾贝卡老师,小的在此求求您了,看在党国,呃,不对,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就拉兄弟我一把吧!”

  “唉,真是没毅力。”蕾贝卡貌似很失望的摇了摇头,眼神中却露出了促狭的笑意,“听着,蕾妮,一人一边,听我的指挥,一、二、三,拉呀!”

  “哇!你们怎么可以揪我的耳朵啊,会被拉断的啊!”

  “嘿嘿,因为这很好玩啊。不过你大可以放心,老师已经给你施加了减轻重量的羽落术,现在的你用手提起来和提一只小鸡的感觉差不多,两边耳朵就足够承受了,最多也只是稍微有点痛而已。”

  “这也能叫‘稍微有点痛’?我的耳膜都快裂啦!”

  “就算真的破了,也只需要一个治疗术就能修补好。但要是你再聒噪的话,信不信我这就把你给丢下去!”

  红发的年轻女吸血鬼笑眯眯地恐吓道,受害者顿时不敢再吱声了。

  于是,两位魔女一左一右拎着菲里的两只耳朵,仿佛拖面粉袋一般,穿过重重树叶和雨幕,朝着顶端的水晶宫殿飞去。

  和女强人在一起,是男人的不幸,而和爱开玩笑的女强人在一起,则可以说是男人的悲剧了。

  不过日子还得过下去…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嗯,生活就像被强暴,如果无力抵抗的话,就尝试着享受吧!

  伴随着火辣辣的剧痛,以及雨滴打在脸上的清凉感觉,菲里认命地闭上眼睛,开始在心中意淫起如何重振夫纲,在床上或其它什么地方将这一切报复回去的美好憧憬…

  在高耸入云的世界树上,那一间间充满精灵风格的典雅宫室,眼下却都呈现出一片乌烟瘴气的颓废景象。

  自从大批粗野愚鲁的印加士兵入住这里之后,似乎总是给人以一种泥腿子进皇宫,暴殓天物的感觉——由于高原居民普遍不重视清洁,仅仅只过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宫殿的卫生水平就呈现出雪崩式的下滑态势:墙角和旮里到处堆积着垃圾,家具和护墙板上长出了毛茸茸的霉斑,花坛和温室中满是害虫和杂草,厨房和仓库里耗子成灾…

  更糟糕的是,这些新主人似乎完全没有考虑到树屋的易燃特点,基本没怎么注意用火安全,其结果就是在这些天里共计先后发生过大小十几起火灾,烧坏多处墙壁,就连特库姆塞的寝室天花板都被烟熏得漆黑。如果不是因为外面连日暴雨,木材普遍潮湿的话,这座精灵殖民者耗费巨资修筑起来的梦幻宫殿,最起码已经有一半被化作了灰烬。

  阴暗的大殿中,特库姆塞单手托腮,坐在冰凉的宝座上,郁闷地看着几个满口黄牙大胡子侍卫一边唾沫乱飞地开着下流玩笑,一边将精美的木刻雕塑和华丽牌匾劈成碎片,塞进熊熊燃烧的壁炉中…这种按东方说法算是焚琴煮鹤的糟蹋行为,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但又说不出什么合适的反对理由。

  对于这些大字不识一个地文盲来说,无论是再怎样奢华精美地艺术品,只要没装饰上值钱的金银宝石,又能有什么意义?

  而且,他也不希望更多的部下因为淋雨砍柴而染上感冒——这两天由于水土不服或其他原因而病倒的家伙实在是够多的了,连药草都已经即将告罄…偏偏太阳女神还在长眠之中,随军牧师仍未恢复治疗能力。如果不尽量防范的话,远征军甚至有被疫病打倒的危险。

  重重雨幕之下,暗淡的光线透过窗户,射在他面前的地板上。橘红色火焰在炉膛里闪烁跳跃,略微烘干了房间中四处弥漫的潮气,却无法驱散老人心头笼罩着地阴霾。

  天气不好,局势更加糟糕…特库姆塞用大拇指揉着太阳穴,直感觉头疼欲裂。在他面前摆着的沙盘上,一面面微型的黑鹰军旗已经在麻麻里河流域遍地开花,将代表精灵的绿叶旗帜几乎赶到了海边,貌似正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形势一片大好。

  但是,战争是一门相当复杂地学问,不是一眼就能从地图上看明白的。

  事实上。特库姆塞和他地庞大远征军。目前已经陷入了空前地大麻烦之中。

  截止到目前为止。印加远征军从精灵殖民者手中所夺取地新领地。即从首都库斯科到蒂卡尔城之间地麻麻里河流域上游地区。尽管广袤辽阔。土地肥沃。却也是印加人势力与精灵殖民者之间二十多年拉锯战地主战场。因此久经战火破坏。人烟相对稀少。出产非常有限。

  而且。该地区还在之前地几个月里。被迫承担起了精灵王国三十多万西征军地相当一部分常规物资消耗。几乎是硬生生地给榨干了油水。即便特库姆塞再怎么狠下心去横征暴敛。恐怕也很难刮出多少东西。

  如果硬是用武力逼迫占领区地各大地方势力。命令他们在家园残破之余。还要进贡巨额粮秣物资地话。绝对会严重破坏远征军和这些家伙之间地合作关系。既而对印加远征军地“解放者”形象造成毁灭性打击。给接下来地作战行动带来很大麻烦!

  然而。对印加远征军来说。想要避免对本地人横征暴敛。缓和军民关系。同样也是一桩不可能地任务。由于饥荒而尾随远征军从高原上迁移出来地近百万印加平民。几乎除了随身衣物就一无所有。目前正是嗷嗷待哺。远征军必须尽快解决他们地温饱问题。否则很容易造成军心动荡。秩序崩溃—这些饥民大半都是军属!

  无论是再怎么光明磊落地英雄人物。这胳膊总是往里拐地。作为全军统帅。特库姆塞必须将自己地将士放在第一位。尽可能满足他们地需要。因为这才是他一切权力地根基。哪怕为此而导致伤了盟友地心。甚至造成人道主义灾难也在所不惜…这不。摊派地上缴任务一公布出去。本地民众“迎接”印加远征军地礼物。就立刻从鲜花和水果变成了毒箭加陷阱。有些地方都已经再次出现了贫民游击队。开始袭击远征军地辎重运输队和兵站仓库了。

  让特库姆塞感到烦恼的事情,还远不止于此。粮秣、布匹、工具、药材这些东西虽然短缺,但只要肯拉下脸来做恶人,朝本地居民伸手,多少还是能征收到一些的。可是,对战争来说更加重要的军械弹药,他却毫无办法了。

出于限制殖民地工业,扼杀其性和分离倾向的考虑,精灵王国在马兹卡殖民地根本没有建设过任何象样的兵工厂  枝步枪,每一尊火炮都要从大洋彼岸的本土运来,就螺丝、扳机之类的小配件都不例外。

  如此一来,远征军虽然轻易占领了许多重要城市,却未能找到哪怕一座枪械修理作坊,甚至连缴获的军火成品都非常稀少——克鲁泽元帅和阿克迪娜女王的军队一前一后,几乎将麻麻里河流域所有城市的一切仓储统统都给搜刮干净,然后被一场滔天大洪水给全部冲进河底等待生锈…

  而特库姆塞这些年来好不容易在自家地盘上筹办起来的一点军事工业,又已经在几个月前的精灵军入侵中被毁灭殆尽了。

  因此,除了极少量战利品和从恶魔那里搞到的一点破烂之外,印加远征军近段时间所使用和消耗地军火,基本上都来自于耐色瑞尔帝国地援军,具体来说,就是祥瑞号上那个应用了空间折叠技术的庞大仓库——当然,这都是要付钱的,而且是超高水准的垄断宰客价。幸好特库姆塞暂时还支付得起。

  问题是,祥瑞号所运载的军械虽然数量相当庞大,但毕竟还是有限的,而且已经被用掉或卖出去了不少,实在填不满几十万大部队长时间高强度作战消耗的无底洞。如果在下一阶段的战事中,印加远征军不能尽快夺取出海口,获得对外贸易窗口并且联系上国际军火贩子的话…根据特库姆塞的预计,一旦在前线和精灵军形成僵持局面,最多只要两个月地时间,他的部队就会因为弹药告罄而基本失去战斗力。之后会有怎样悲惨的下场,自然是不言而喻——临到末了,能有一成兵马成功逃回高原故乡,就算是交上好运,人品大爆发了。

  再想到那些侍奉大恶魔格拉兹特的邪道牧师们正根据之前签署地合作协定,在自己的新地盘上大肆活动,广收教徒,修筑庙宇,举办血祭,与各部落地图腾神兽之间龌龊不断,折腾出无数宗教冲突…特库姆塞的头顿时更疼了,他甚至都开始后悔自己先前为什么没能抵挡住诱惑,居然从西部高原的老巢里杀出来抢地盘…贪婪真的是魔鬼啊!

  只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既然已经一脚踩进了泥潭,就甭想再轻轻松松地拔出来。让这一百多万人离开贫瘠的故乡求富贵倒还算容易,但假如要他们没捞到什么东西就空着手回去涯苦日子…特库姆塞可不想因此而激起众怒,给自己惹出一场政变、兵变或民变。

  形势到了这一步,任何退缩的行为都只能让自己跌得粉身碎骨啊…

  老人满怀忧郁地叹了一口气,将目光再次放到那张大沙盘上。在库斯科城大毁灭和后方叛乱地打击下,代表精灵军的绿叶旗帜已经一退再退,最后一直收缩到了麻麻里河入海口地附近,在古代阿兹特克帝国的首都特诺奇蒂特兰城布置下防线。

  为了集中最后一点儿可怜地兵力,精灵女王甚至将特诺奇蒂特兰城和印加军前锋所控制的蒂卡尔城之间,方圆千里地麻麻里河中下游流域完全放弃,任凭这广袤的土地在雨季里陷入彻底的混乱动荡之中——趁着新旧征服者交替的短暂空隙,那地方真是群魔乱舞,什么样的家伙都敢扯起旗子咋呼两声,给自己捞个王冠或者其他什么光辉头衔耍耍。仅仅是有真名实姓流传到特库姆塞耳朵里的,就有六个人称帝,十个人称王,还有三十几个自称是阿兹特克末代皇帝后裔的家伙。

  至于其他什么城主、将军、司令、总长、盟主…就更是多得数不胜数了。而且他们的来历也是三教九流无所不包,基本上除了睡大街的流浪汉,真是干什么行当的都有。更好玩的是,这些家伙往往是地盘越小,名头反倒越大,甚至就连某些心比天高,手下却只有几十个喽罗的土匪头子,也在自家山寨的院子里像模像样地搞起了称帝登基大典…

  但是,在这一片纷乱之中,残余的精灵军依然牢牢把守着特诺奇蒂特兰城以北的麻麻里河三角洲,而那里正是这片大陆上最富饶的土地,也是印加远征军冲向大海的最佳捷径。

  在眼下这个年代,没有一个象样的出海口,会把一个国家给活活憋死的。

  似乎只能再冒一次险,赌上一把了…特库姆塞如此想着,暗自下定了决心,并且就在这个时刻,等到了那几位姗姗来迟的重要人士。

  “…蕾贝卡女士、蕾妮萨顿小姐、菲里勒上校,到——”

  “总算来齐了,真不知道他们在磨蹭什么…阿芝莎,去隔壁休息室把科曼特将军和其他人都叫来吧!”

  听到门卫悠长清亮的通传声,沉思许久的老人终于从宝座上抬起脑袋,对一直默默侍立在身旁的阿芝莎公主随口吩咐道,“今天的作战会议该开始了。”

  “对特诺奇蒂特兰城发动两栖登陆作战?而且还是在眼下这种暴雨天气?!”

  听到特库姆塞提出的最新作战设想,毫无思想准备的高级军官们几乎全都被吓住了。

  也由得他们不惊骇,这个时代的军事理论著作中之所以会存在着休战季和作战季的划分,自然是有其依据所在的。而在热带雨林这种气候变化比较极端的地方,休战季和作战季的区别更是尤为明显——连绵不断的大暴雨、大洪水、泥石流、山体滑坡,以及在潮湿环境下四处蔓延的瘟疫疾病,足以将一切焦急的旅人都赶进屋子里,并且很容易让任何军事行动变成恐怖的死亡行军!

  想象一下吧,持续不断的暴雨让所有道路都变得仿佛沼泽地那般泥泞,倒霉的骑兵会连人带马都陷进了泥里,以至于不得不由人来拖着马走;湿漉漉的步兵一边感冒发烧打喷嚏一边硬撑着行军,浑身上下都在溃烂和肿之中挣扎;至于笨拙的辎重车队,以及更加笨拙的炮兵,则更是寸步难行,哪怕车夫再怎么用鞭子虐待可怜的骡马也是无用。更要命的是,印加人在这片热带森林中还是异地作战的客军,既不适应气候也熟悉地形道路,前阵子停留在设施完备的城镇里休整,都陆续有上万人因为水土不服而病倒病死,如果还要强迫他们上路的话,沿途非战斗损耗怕是会高达一半以上。

  即使选择坐船走水路,恐怕也不见得有多安全。雨季的洪水不但能够冲毁道路,冲垮桥梁,也有办法让内河航路变成一团乱麻。由于热带雨季的惊人降水量,以及这一区域的平坦地势,河流水系就仿佛搭错线地高压电路一般,既模糊又危险。大河小河时常串线改道,平原洼地偶尔也会变成湖泊。哪怕是最有经验的领航员,也很难在陡然增宽若干倍的河面上找出正确航路,避免船只搁浅。而且在水面漂浮地树木杂物,对某些小船来说也是一种威胁。

  此外,由于雨幕的遮挡,作战侦察行动地效率,也会因此下降到令人发狂的地步。迷失道路延误军机什么的还是小事,在倾盆暴雨之下,幽深密林之中,敌我双方哪怕迎面撞上鼻尖,都不一定辨别得出来!

  相对来说,缩在坚固的城池里死守,倒是要容易得多了。上一个雨季的时候,一度长驱直入,气势如虹地精灵西征军,就是因为主帅好大喜功,驱使士兵在暴雨中强行攻打设防严密的库斯科城,结果导致数十万大军硬生生地被恶劣气候拖垮了。

  可这一回却是要攻守易位…而且,精灵西征军好歹是在雨季之前就集结到了库斯科城郊外,大军后方也没有什么象样的威胁。可是印加远征军的突击部队在攻打特诺奇蒂特兰城之前,却还得顶着暴雨赶上一千多里路,并且沿途的各座城市目前仍然敌友难辨,没有任何可供休息补给的地点,倒是有可能遇到接连不断地袭击…

  因此,对于这个在雨季强行挺进三角洲的作战计划,无论是菲里还是那些印加军官,几乎没有谁抱着乐观的态度,纷纷出言反对。

  但是。特库姆塞举出地理由同样很有说服力。

  “…我承认。你们地忧虑确实很有道理。也很切合实际。但我们其实别无选择。因为我们地粮草供应已经出现短缺了。”

  面对众人地质疑。他摊了摊手。简明扼要地解释说。“由于战乱影响了农时。今年秋天高原上依然严重歉收(南半球地秋天在上半年)。在第一批近百万军民迁移出高原之后。陆续又有另外三十多万逃荒难民追着远征军地尾巴。来到了我们新占领地这片区域。为了接济这些家伙。我军库存粮秣地消耗速度大大超过了预期。大约刚刚只够勉强撑过这个雨季而已。如果还要拖到天气好转之后再发动进攻地话。战士们就有饿着肚子打仗地危险。”

  “粮食不够吃了?那就再去征集啊!”

  某个不怎么通时务地印加将领撇着嘴嘟囓道。另外几个仿佛脑子里都长满了肌肉地猛男型军官随即纷纷应和。顿时引得那些脑子里没长肌肉。并且深为永远入不敷出地帐目所苦地宫廷文官们火冒三丈。纷纷怒目以对。至于特库姆塞。则是颇为苦涩地微微一笑。

  “你们地意思是说。还要我再向本地地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来一次大摊派?嘿嘿。光是前一次朝他们征收地那批粮秣物资。就已经搞得天怒人怨。把咱们弄得名声扫地了。要是再来上第二次…”老人蓦地抬起头来。颇为威严地朝部下们瞪着一双炯炯有神地眼睛。“恐怕就要把这些‘盟友’逼得走上绝路。和精灵殖民者联起手来共同对抗我们啦!”

“即便如此,那又能怎么样呢?”短暂的沉寂之后,另一位军官忍不住插嘴说道,“您过去不是教导过我们,拳头才是硬道理吗?只要自己的拳头够硬,这世界上就没有多少需要特别顾虑的玩意。眼下精  有生力量几乎被毁灭殆尽,而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的也还没有得到恢复。在这片大陆上,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和我们相匹敌的军队了,纵然某些家伙心中不满,在几十万大军面前又能做得了什么?”

  “拳头才是硬道理…这话没什么错。可咱们的拳头硬是够硬了,但却缺乏后劲啊!”

  特库姆塞瞥了那位军官一眼,很平静地接了下去,同时又抬头看了看在旁边座位上始终默然不语的菲里,“自从库斯科的兵工厂被捣毁,工匠被屠杀之后,我们就没有什么象样的军工产业了。某些低技术含量的东西,比如像是黑火药和做子弹的铅块,还能凑合着生产出一些,可是质量很差,使用起来不怎么可靠。而制作枪管地无缝钢管,因为一时搞不到相关设备,目前还无法生产。至于技术难度更高的火炮、引信、魔法武器、魔法弹药乃至治疗药水,想要恢复生产更是遥遥无期。这段时间我军的军火供给,事实上基本全靠外援。

  然而,耐色瑞尔帝国援军所能够提供地军火,也不是无限量的。现在剩下地这些,最多还能让我军维持一个月时间的高强度作战,又或者两个半月时间的常规作战。

  和本地的部落勇士相比,我们的新式军队虽然在战斗力方面要强悍得多,可是一旦失去了弹药供给,或者没有了替换地新枪,那么报废了的破枪恐怕还不如烧火棍好使!”

  他从宝座上站起身来,脸色严肃地扫视着殿内诸将,浑浊充血的双眼中充满了忧郁和失落,还混合着一丝摄人心魄的冰冷,“另外,还有一种更加恐怖的可能,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精灵殖民者眼见胜利无望,在极度悲观之下索性破罐子破摔,将手头上多余的军火支援给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眼下我们当面地精灵军虽然极度缺乏补充兵员,但却还不怎么缺少武器…诸位以为他们会做出什么举动?”

  会做什么举动?自然是高高兴兴地欢送精灵殖民者回家,然后火速宣布建国,掉转矛头对准已经兵劳师疲,并且因为横征暴敛而民心大失的印加远征军了!和某些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不同,马兹卡大陆的原住民可是从来就没有什么大一统的好习惯…

  一想如此可怕地前景,诸将全都沉默了。那种仿佛汪洋大海般的全民战争的威力,他们都是在历次对抗精灵军地战争中亲身领教过的,许多人当年就在高原上拉过队伍打游击,深知其中地奥妙。由于前次大摊派的沉重负担,以及随军移民地胡作非为,现在各地已经零星出现了一些反对印加远征军武装殖民的武装团伙,只是暂时还没成什么气候罢了。一旦这些游击队既获得了广泛的民意,又得到了充足的外部支援,还有战术高手指挥领导的话,印加远征军就相当于是把屁股放到了火山口上,就等着慢慢煎熬吧!

  更何况,现在的印加远征军貌似声威赫赫,所向披靡,但主要还是拣了精灵军自行毁灭的便宜,实际上仅仅是一只虚有其表的纸老虎罢了。不但军火供给全无保障,用一点就少一点,而且作为骨干的老兵悍将,早已在先前的历次残酷战役中消耗一空。

  现在聚集起来的几十万大军里面,绝大部分都是新近才拉起来,基本上只能摇旗子混饭吃顺便打打下手的乌合之众。而比较象样一点的正规部队,只有原来的三万禁卫军。至于真正刀头舔血,百战余生的老兵,怕是连一万人都凑不起来。

  而临阵经验丰富的老兵,却是一支军队的真正精髓所在。一支缺乏历战老兵作为骨干的军队,就好象一个外强中干的浮肿病人,在短时间内打打难度不高的顺风仗尚可,但却完全经不起长期战争的严酷考验。

  去年的精灵军大反攻,不但将特库姆塞和他的部下一路踢着屁股赶回了老家,也将这位强悍君主二十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优秀军官团、专业化精锐军队和后勤军工基地打得粉碎,战争机器几乎停摆。即便在多方势力的共同博弈之下,整个战局已经被又一次彻底扭转过来,但仍旧免不了处处都有捉襟见肘的窘迫之感。

  这种兵员素质大幅度退化的情况,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偏偏远征军目前的物质基础也同样恶劣。等到一两个月后祥瑞号所运载的军火耗尽,而战火还没有平息的话,印加远征军就不得不重新拿起古老的冷兵器或者劣质的土法仿造火器,深入既陌生凶险又充满着敌意的莽莽丛林,前去镇压那些很可能装备了最新式精灵王火的本地游击队…这根本不是什么伟大的征服,这是最愚蠢的集体自杀!

  与这种悲惨的前景相比,现在稍微冒上一点风险,趁热打铁发动雨季攻势,再多付出一些额外的非战斗损伤,似乎也不是什么很沉重的代价了…

  “当然,我们离开贫瘠的家乡,试图为饥荒中的族人谋求一条出路,这其实也没有什么错。关键还在于我军现在的占领区虽然面积够大了,但却不怎么富庶,而且村落荒废,居民流散,难以承担上百万人的日常生活所需,哪怕仅仅是维持半年到一年都不行。”

  见诸位将领都有些意动,但也有些畏缩,特库姆塞连忙适时地安抚了几句,以免他们生出畏难之心,“只要我们抓紧时间开拓进取,将物产丰饶的下游三角洲地区掌握在手中,粮秣物资的供给就不会那么困难,与本地居民争夺生存空间的矛盾也不会那么尖锐——那片地方这些年来也是战乱不断,处处废墟,空出来的地方还是找得到的,而没了家人的寡妇孤女也绝对不少,应该能够在不挑起严重冲突的前提下,完成上百万移民的安家落户工作。”

  “而且,雨季的恶劣天气确实会给我军带来许多困难,但对敌人来说同样也不是什么好事。别忘了,特诺奇蒂特兰城曾经是阿兹特克帝国的首都,在征服那里之后,为了防止当地人据城作乱,精灵殖民地当局拆毁了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外墙和堡,填平了壕沟与护城河,将它变成了一座毫无防御能力的裸城,并且直到最近也没有重修起来。在这种倾盆暴雨之中,我军固然行动困难,运输不便,但精灵军同样也难以抢修防御工事,调集和储存战备物资。此外,再考虑到雨季的攻势绝对会出乎于敌方意料之外,能够有效地帮助我们在战术上实现突然性,减少战斗伤亡…”

  他微微顿了一顿,然后作出最终结论,“…综上所述,本次针对麻麻里河三角洲区域中心城市,特诺奇蒂特兰的雨季攻势,不仅是势在必行,而且胜算其实挺高,不是吗?”

  实事求是地说,天才与脑残的确只有一线之隔。

  名将之所以能够被称之为名将,往往是由于他们会在某种情况下脑筋秀逗,作出一些让常人感到匪夷所思的诡异决断。万一成功了,就会被传颂为千古奇谋,假如失败了,则会被嗤笑成白痴蠢材。

  在很大地程度上,这都要看军事指挥官本身的人品如何,能否得到幸运女神泰摩拉的青睐。如果某位军官在战场上总是预感准确,并且对策得宜的话,那他和元帅杖的距离,自然就要比别人近上一大截。

  正是因为有着这种异于常人的脱线思维,以及对自身第六感长期准确无误的信任,“幽灵玫瑰”索非亚亚顿元帅才会指挥一支绝对劣势兵力地杂牌舰队,冒着零下几十度的严寒强行登陆被冰层封冻的埃蒙港;“破城锤”丹尼尔中将才会带领几千名缺乏重武器地轻装步兵,在沙丘之战中朝着近六万名敌军士兵密集布防,并且配备了超过三百门重炮的完善阵地发起冲锋;也同样是由于差不多的缘故,精灵女王才会万分仓促地纠集起一支乌合之众,气势汹汹地去讨伐掌握着精灵王国中央政府八成以上陆地兵力的克鲁泽元帅…只是到了最后,他们全都华华丽丽地悲剧了,而且是以预料之外的方式…

  而这一次。就该轮到特库姆塞灵机一动。拍脑袋做出决定了…于是。在肆虐地暴雨和洪水之中。我们地主人公不得不又一次踏上征途——想要在这种鬼天气大批运兵。远征军方面除了动用祥瑞号就再无他法。既然动了船。那么巨熊军团也只能跟着一起出动…

  更何况。耐色瑞尔帝国方面想要在此战中收复地原殖民据点。位于麻麻里河出海口地通贝斯港。就在特诺奇蒂特兰城北面不远地地方。

  “真地只有这么一点人吗?我原本还以为这应该是一次主力决战呢!”

  看着手中单薄地花名册。刚刚得到任命。被荣升为三角洲战区副司令官地菲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您这等于是拿出一个十升地小坛子。却要我们酿出一百个人喝地酒啊!”他没好气地抱怨道。感觉心头瓦凉瓦凉地。

  在几天前地那次作战会议上。特库姆塞表现得像个演说家一样。对着麾下众将地慷慨陈词。雄辩滔滔。把此次雨季突袭特诺奇蒂特兰城地军事冒险行动。描述得仿佛是关系到国家前途命运地生死决战一般。终于说服了他们对此次冒险表示赞成。但是真正等到即将出征地时候。整个远征军却仅仅动员起了极为可怜地六千名战士!即便再加上巨熊军团原有地兵力。也还不到一万人。委实谈不上雄厚。

  而根据最新搜集到的情报,为了保住苦心经营了三个世纪的马兹卡大陆殖民地,精灵军即便遭受到了前线崩溃和后方叛乱的双重打击,也依然对麻麻里河三角洲地区的防务下了一番功夫。作为从内陆地区进入三角洲的南方门户,以及直接面对印加远征军攻击的前沿重镇,特诺奇蒂特兰城的防务自然更是重中之重。

利用最近这一个多月暴雨肆虐的喘息之机,精灵女王在遥控本土的平叛战争之余,又在她残余的版图内百般搜罗,居  次拉起了数万兵马,用以加强三角洲地区的防御能力是在特诺奇蒂特兰,就堆了至少两万部队,邻近的若干村镇内,还散布着另外两万人。

  虽然,这些临时纠集起来的所谓军队,基本上都是些就地强征来的农夫、商贩和工匠,入伍训练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半个月,不但装备粗劣,战斗力不堪一击,就连忠心与士气也很可,属于再标准不过的乌合之众。但毕竟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而且眼下的气象条件是明显利守不利攻,实在是让长期以来习惯了以多打少的菲里感觉很不适应,心中忐忑不已。

  “话也不能这么说,为了集结起这些部队,陛下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看到特库姆塞脸色不豫,表情尴尬,本次作战的预定主帅,原本在沙漠中担任西潘港领主地科曼特将军赶紧站出来打圆场,“俗话说兵贵精不贵多嘛,要是动员的兵力太多了,运输和补给的问题也不好解决。这一次出动的人数虽然比较少一点,但基本上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弟兄,没有掺进去多少菜鸟新兵。对面那些胡乱拼凑起来的精灵军,根本不能和咱们的战士相提并论。就算咱们一个相当于他们十个地说法未免有点夸张,至少一个顶七八个还是很接近实际情况的…”

  “…在被公认为是绞肉机的城市巷战中,炮灰总是多多益善地,哪怕战斗力差一点也无所谓。因为一次性投入的兵力越充足,战役持续的时间就越短暂,而伤亡的比率也越小。更何况,我的祥瑞号至少能塞得下两三万人!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运输瓶颈地困扰!”

  菲里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了科曼特将军的唠叨,由于巨熊军团和这位印加君主之间仅仅是合作者而已,连雇佣关系都谈不上,所以他讲起话来实在是很不客气,“说句实在地,特库姆塞陛下,这次出击恐怕也是您的一时心血来潮,事先根本没做什么准备,连兵力都来不及集结起来——单子上地这些部队,虽然番号五花八门,名头千奇百怪,但却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全都驻扎在蒂卡尔城附近一日路程以内,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动员起来。而且,刚才我还看到,您居然把皇家亲卫队都列在了出征名单上,这拆东墙补西墙的意味也太明显了…我说的没错吧?”

  在伪娘上校略微还显得有些稚嫩吐槽攻击下,年迈君王的脸上霎时间一阵青一阵白,但最后还是长长地叹息一声,难堪地默默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菲里苦恼地伸手搔起了光头皮。上次开会决策地时候,特库姆塞言辞灼灼地断定:近期以来的连绵暴雨,将使得三角洲地区地精灵军难以布置防务,非常有利于奇兵突袭…把大家一时都给唬住了。可是菲里后来回头一想,就咂摸出了几分不对劲——热带丛林的暴虐雨季,固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拖住敌人整兵备战的手脚。但对于进攻一方的出征准备工作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更要命的是,为了减轻后勤压力,做到就地征发,实现以战养战的目标,自从杀下高原之后,印加远征军就被迫不断地分兵就食,让占领区内的每一处聚落都供养一部分军队,将兵力越分越稀薄。到了眼下这个时候,数十万大军正跟撒胡椒面似的,散布在方圆千里之内大大小小近百座城镇里,零零散散,不成规模。

  而且,肆虐的暴雨和洪水破坏了本地粗糙的道路,并且严重影响了河道水运,这些部队基本上都处于彼此隔离的孤立状态,联系调动起来相当困难,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凝聚成一个有力的拳头,朝着下游的三角洲打出去。

  因此,在此次突击作战之中,特库姆塞真正能够调用的,其实只有驻扎在蒂卡尔城前沿的少量部队而已。再扣除掉那些混饭吃的菜鸟和听调不听宣的诸侯私兵,还能整出六千名“精兵”,就已经该偷笑了——这老家伙为了打肿脸充胖子,连自己的卫士都硬是抽出来了一大半。

  真不知道万一要是有大股杀手混过来行刺,他会用什么办法来保命…

  尽管对于这种严重缩水的出兵规模很是不满,但到了最后,菲里还是耷拉着脑袋,满心不情愿地接受了作战任务——以这样少的兵力讨伐守城之敌,固然让人感觉七上八下,缺乏自信。可粮秣已经即将告罄,消极避战也是等死。与其坐以待毙,还是放手一搏比较有前途。

  而且,在时间上,也不允许特库姆塞从容调兵了。

  “唉,都拖了这么久,也该让费顿从灵魂宝石里出来透透气了。手下连个象样的步兵指挥官都没有,登陆战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着手才好…”

  走出议事大殿,站在雨幕笼罩的门廊中间,菲里从口袋里摸出一块虹光流转的七彩晶石,对着里面模糊不清的人影苦笑几声,幽幽地叹息道,“…我这司令当得还真是够寒碜的啊!”

  连绵一个多月的倾盆豪雨,给古老的蒂卡尔城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路边墙缝里钻出来的蘑菇和野草,以及河畔池边一声声响亮的蛙鸣,仿佛都蕴藏着勃勃生机。然而,在市中心那株树冠上修筑有宫殿,望上去郁郁葱葱的巨型世界树脚下,此刻却赫然是骸骨累累,腐臭扑鼻,差不多有近万具残缺的尸体胡乱堆放于此,当真是骇人至极。

  虽然经过几个世纪的航海开拓之后,精灵王国的殖民据点已经分布到了世界上每一块大陆,充斥在从极地到赤道的任何一个气候带,但是从本质上讲,精灵毕竟是一种温带生物,而且适应环境的能力还要比人类差上一些。同样的,精灵们祖祖辈辈生活于其上的世界树,似乎也不怎么适应这边终年炎热的气候,只要一移栽过来,就会因为水土不服而逐渐枯萎。

  为了让蒂卡尔城的这棵世界树得以成活,殖民地当局曾经很是费了一番心思,到最后竟然选择了最野蛮的活人祭祀,每年都要在树下宰杀上千名土著青壮年,通过某种过程很邪恶的仪式,让他们的灵魂和来滋养这株娇贵的巨树——这也是印加远征军对战区民众发布檄文里,精灵殖民者“对善良人民犯下的累累罪行”之一,还是最令人怒发冲冠的那种。

  但是,自从打下了蒂卡尔城之后,远征军高层一眼就看中了树顶上那座精灵公主住过的奢华行宫,而特库姆塞也不想在这种小事上拂了众意,于是便带着整个指挥部,以及一大票当地部落送来地权贵人质,兴冲冲地搬上去享福了。

  可这样就有了一个问题,这棵世界树根本不能适应热带气候,全靠活人祭祀提供的能量才能勉强维持至今,如果要想让它继续巍然耸立,不至于腐朽坍塌的话,绝对是连一天都断不得活人血祭的。结果,在赶跑了血腥残暴的精灵殖民者之后,印加人也不得继续杀人供养世界树,只是把虐杀的对象由当地的游击队成员,换成了来不及逃走的殖民政府官吏与精灵民而已…这阵子天气闷热潮湿,尸体烂得特别快,高原上的印加蛮子又素来不讲卫生,如果站在树下一眼望去,遍地都是白花花的蛆虫在蠕动,

  平时总喜欢说精灵殖民当局对待土著人如何如何地残忍暴虐,可你们自己似乎也不见得怎样温和善良…几乎被尸臭味熏倒地菲里满脸抽搐地捂着鼻子,一边不知所谓地翻着白眼,一边在心中如此这般地默默嘀咕。

  当然,以上的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逝,他今天之所以跑到这座邪恶的祭坛来闻臭气,并不是为了发表什么关于真善美的正义呼声,而是为了施展一个同样邪恶、污秽、血腥,但却往往被绝大多数人误会成应该是崇高、善良和光明的重要法术。

  让死者从冥界重返人间,让幽魂再次获得,属于传奇等级地至高神术——复活术。

  而他打算复活的对象,则是巨熊军团中最有能力,也是唯一还算象样地步兵指挥官,从动乱古国塞尔流浪而来的红袍法师费顿。

  在创立至今不到两年时间。中间还一度解散过半年地巨熊军团里。步兵指挥官兼总务长费顿地资历实在可以说是很老。甚至已经够资格称得上是元老级人物了。当巨熊军团尚未建立地时候。他就已经在这支队伍地前身。新魔索布莱州民团里服役了。

  而且。在移民到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之前。费顿还在故乡参与过多次军阀内战。从尸山血海之中积累了丰富地临阵经验。对菲里麾下这个像马戏团多过像军队地松散团队来说。他简直就是类似于顶梁柱一样地存在。

  在光荣城、温泉谷、埃蒙港、新魔索布莱城和北极港地一系列战事中。费顿都有过相当不俗地表现。如果不是因为他外国人地身份。导致在升迁方面遭到“玻璃天花板”待遇。当初恐怕就轮不到菲里这个半吊子来接任军团长一职了。

对于这样一位军事素养出众(相对于其他同僚地恐怖外行水准而言)。又不太可能抢班夺权地得力助手。很有自知之明地菲里自然是极为器重。从精神到物质层面都百般拉拢。各种名目地赏赐和犒劳都是超额发放。夹带走私地暴利和贪污侵吞地款项也少不了他地一份。甚至还动用自己可怜地人际关系。努力在国防部反复公关疏通。总算让费顿在祥瑞号启程之前挂上了中校军衔——由于官场上“玻璃天花板”地惯例。尽管费顿先生在军中很有权威。各种勋章也拿了一大堆。军衔却始终在少尉到中尉之间徘徊。特别是当一帮上尉、少校发号施令地时候。那真是甭提有多别  在人生地不熟地异国他乡。得到司令官阁下如此地厚遇。在故乡混得很惨地红袍法师自然是感恩不已。竭力报效。近两年以来一直都与菲里配合得挺不错。也算是相得益彰。此次跨海远征。自然也少不得他在幕后日夜辛苦操劳。甚至还经常要替搞砸了事情地外行同僚们想办法补漏子。堪称优秀员工地典范。

  可是等到祥瑞号万里迢迢地来到了马兹卡大陆,眼看就要投入战场的时候,费顿却在轮机舱里被管道泄漏的高温蒸汽喷了个正着,立时就落了个汽锅鸡的凄惨下场,目前只能以一缕幽魂的扑街形式,暂时缩在一块宝石里芶延残喘…

  顺便再多说一句,在深渊和地狱,像他这种封印在宝石里的凡人灵魂,可是实打实的抢手硬通货,通常被当作下层位面的国际货币使用…

  现在,依靠着精灵世界树下那个能够强行汲取生命力的邪恶祭坛,费顿中校终于有机会摆脱这种一般等价物的尴尬身份,再一次从宝石里回到众人面前。

  “…很不错的设计,可以利用这个魔法阵直接吸取活人的生命力,真想不到素来号称‘善良、美丽、优雅、精致’的精灵也会对此类邪道玩意这么有研究。嗯,可惜转化效率稍微低了一点儿,居然只有百分之一左右,也就是说,得要在这里杀掉至少一百个人,才能勉强凑够复活一个死人的能量…”

  站在层层叠叠的腐烂尸骸之间,肥巫妖奥沃一边仔细端详着祭坛上繁复的纹路,时不时还伸手摸上两下,一边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祭坛的工作原理,我基本上都摸清楚了,仪式所需要的祭品和,你都准备好了吗?”

  “早就带来了。”菲里回头看看那群蓬头垢面,看起来饱受虐待的前殖民政府官吏,以及正在瑟瑟发抖的几个纯种精灵和半精灵,眼神中不禁流露出几分怜悯,“…居然要事先举行一场血祭…这么邪恶的复活术施展程序,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肥巫妖撇着嘴耸了耸肩膀,“谁叫你没有把费顿的尸体保存好呢?有办法能复活就已经很不错啦!如果不是遇到了我这个生死转化领域的行家,你就算能找上伊尔明斯特那个老不死的大贤者,也照样只会是白搭!”

  “你这胖子得瑟个什么呀!费顿中校死得那么惨,本来就是你这个轮机长的过失!”

  听了奥沃的讥诮,菲里没好气地反驳说,“而且,他都已经被高温蒸汽浇成一陀汽锅鸡肉了,将尸体保存下来又有什么用?就凭着那堆连外形都分辨不出来的肉,难道你想把他复活成一只史莱姆(类似果冻的变形虫)吗?”

  事实上,当初他确实是吩咐水手把那陀肉塞进仓库保存起来的…菲里在心中默默补充道。但由于当时船上还是满载的,找不到什么多余的空地方,昏了头的水手居然把汽锅鸡状态的步兵指挥官塞到福尔摩斯身边当邻居,结果不幸被饥肠辘辘的老黑龙误当成了加餐点心,啊呜一口吞下了肚子…

  希望复活的费顿中校在得知事情原委之后,不至于会气得去屠龙吧!

  在这个充满了奇迹的托瑞尔世界,尤其是在魔法极度发达的费伦大陆,起死回生原本并非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如果死者是寿终正寝,从灵魂到都已经油枯灯尽,那确实是无法可救。但若是意外被杀,寿运未尽,只要能够确定死者的信仰,并且在几天之内找到相应的高级牧师施法,朝神祇举行仪式虔诚祈祷,祈求赐回这名信徒的灵魂,就有可能让死者复活。

  当然,复活术对牧师的要求极高,最起码得要有地区主教的级别,才有资格向神祗提出这种很过分的请求,而且还并非总是能够得到批准…不过这对菲里来说倒不是什么大问题,选民的金字招牌就是在这种时候用的。

  但是,施展复活术还有另外一个麻烦的前提,就是死者的一定要保存完好——在这个没有冷库甚至没有电冰箱的时代,保存尸体可不是什么容易事,总不能用盐腌或者用烟熏吧。

  即使泡在福尔马林里面,也会慢慢地发白发胀,最终变得丑陋到会让死者觉得还是做幽灵比较体面…

  还是在北极港合伙走私的时候。那些密斯特拉神殿的老头子就曾经对菲里聊起过一桩让人笑不出来的“趣闻”。

  两百多年以前。在侍奉魔法女神神秘之火骑士团里。有一位倒霉的圣武士在执行任务时不幸遇害。接着又在大热天里拖延了将近一周时间。才找到能够施展复活术的牧师。结果。当他活过来以后。居然发现自己满身尸斑。处处溃烂。还时刻散发着浓烈的恶臭。经常被同行误会成僵尸而四处追杀…最后。可怜的圣武士在极度悲愤中上吊自尽了。

  鉴于这一血淋淋的训。即便那堆用高温蒸汽烹出来的肉糜没有被老黑龙福尔摩斯吞进肚子。如果菲里不想复活出一只史莱姆变形怪的话。他还是给费顿中校找一具新的体。然而。无论是人体炼成还是摄魂夺舍。都属于最最邪恶的黑魔法。绝对不在任何好孩子的学习范围之内。

  所以。作为一个接公立学校标准化应试教育的正派魔法师。菲里理所当然的对此类邪道法术一窍不通。作为替代措施。曾经试探着询问过灵魂宝石中的费顿。有没有兴改头换面。和那些以铠甲为身躯的死亡骑士一样。附到一台魔像上去…结果不出意料的遭遇到费顿中校的怒火倾泻。差一点被那发自灵魂深处的咆哮给刺激的精神崩溃。

  ——谁都知道。巨熊团里的魔像。除了肥巫妖奥沃平时自慰用的情趣娃。就只剩下那十台铁了。纵然男人们大多不像年轻女性那样害怕这种黑黑小小的讨厌害虫。但也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会愿意去当吧?至于附身到和真人等身大的情趣娃娃上…貌似就更加让人无法接受了——先不说性别转变的问。那玩意可是奥沃用触手和其他某些恶心玩意操过了不晓的多少遍啊!

  如果选择这肮脏的东西附身。别说是堂堂男子汉。哪怕是一条稍微有点廉耻的狗。也该羞愧到自杀了。

  因此菲里没过多久便弃了独立解决问题的努力。很干脆的将一切都托付给了汽锅鸡事件的肇事者——结果就有了这次极端邪恶的复活仪式。

  “…根等价交原则想要的一具新的肉。就的付出相应的代价。生成的速度越快。付出的代价也越高昂深水城的某些富豪法师曾经发明出一种克隆术就是胎放进盛满营养液的玻璃罐里。慢慢发育成一具完整的人体。

  这种手段相对来说较温和。比较容易让人接受。但最快也要五六年时间。而且成功率不到五分之一…咱们眼下可等不了这么久所以只能用比较变态一点的办法了…”

  肥巫沃一边对着菲里唠唠叨叨一边指使负行刑的印加士兵将俘虏拖上祭坛。放置在魔法阵的各个关键节点。并且非常邪恶的对他们施以穿刺之刑:将铁条的一端穿过门。另一端则固定到魔法阵所在的的面上。基本上就是宗教裁判所处决鸡奸者的招数。

  然后。随着一声声凄厉的嚎叫以及滚滚翻腾的浓密黑雾。这些可怜虫纷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就如同被绞杀藤所缠上的树木一般。肌肤急速的变黑发皱。头发大片大片的。灰色的烟雾从口鼻七窍先后涌出。并且久久萦绕不去。直到他们的生命力完全干。这才仿佛一具具干瘪的面粉口袋那样颓然倒下。充满褶皱的皮肤就像陈年纸页似的在触的的瞬间就寸爆裂黑灰色的头与败絮般的惨白肌肉从里面戳刺而出…

  面对如此邪恶恐怖的惨景。众人全都吓的不寒而栗就算是那些杀人如麻的老兵也不例外。而与此同时。乎是从活祭品身上吸饱了生命力的关系。祭坛上那条条秘银或精金铸造的线路却迅速亮了起来。红色蓝色和紫色的微型闪电都在虚'中欢快的跳跃舞。

  肥巫妖灵巧的活动着他的十个手指。仿佛弹奏钢琴一般。操纵着这些嘶嘶作响的闪电聚拢起来。先是化作一片缈的彩虹色云雾。接着又渐渐变成流光溢彩的粘稠液体。最后终于凝固成极为瑰丽的七彩魔晶。并且朝着祭坛中心那几只被五花大绑的纯种精灵和半精灵缓缓降落下来。将他们牢牢覆盖其中。几声短促的悲鸣之后。这些“捐献者”的身躯就像是被超级强酸侵蚀过一样。被融化在了一片彩虹色的光芒之中。

“…这  然的生命之光。够将一切生物的灵魂。胚初生的状态。但它对“原料”的生命强度与纯净度要极高。普通人的转化率还不到十分之一。而使用精也只能达到三成左右。为了凑够重组一具人体的分量。通常都多备一些。”

  肥巫妖奥沃一边往魔法阵中央投入记录有费顿中校立体影象的水晶球。一边回头对菲里解释说。同时还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构筑的胎已经准备妥当。只等灵魂注入其中。就按照预定的模版开始生成。

  至于接下来的步骤。就该看你这位选民的了。”

  菲里点了点头。从腰间拔出萨弗拉斯权杖。朝着那团刚刚吞噬了上百条性命的彩虹色晶体遥遥一指。一小团跳跃着的银火随即萦绕在权杖顶端。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封印红袍法师灵魂的菱柱形宝石。小心的将它安放在银火里面。然后又操纵着这团银火。托着宝石缓缓送到晶体的表面。

  “承蒙魔法女神密特拉的眷顾。让这个迷失的灵魂重新的到吧!”

  伴随着低沉的颂。由纯净神力凝结而成的银火霎时间光芒大盛。向四面八方散发出庞大魔力。彩虹色的晶体也同时出一阵清脆的响声。碎裂成无数的微小光粒。随即凝聚起来。翻滚着。涌动着。被银火煅烧的嘶嘶作响。并且逐渐呈现出模糊的人形。

  最后。依然是的耀眼闪光…当大家再次恢复了视觉的时候。新生的费顿中校已经出现在了祭坛中央。只是。在相貌方面似乎和预想中有些差异…望着顿中校“诡异”的新形象。四周围观的众人全都华丽丽的翻了。

  这也太出人意料了!

  好温暖。好舒服。好明亮…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啊!

  沐在一片乳白色的温暖光晕中。费顿中校舒服的几乎要呻吟出来。全身上下每一个毛都洋溢着重获新生的喜悦。

  被强行剥夺掉。将灵魂压进一块冷冰冰的宝石里面。可绝对不是什么有趣的经历。即便没有遭到什么刻意的虐待。由于宝石密封性能不佳。灵魂能量泄漏发散。费顿还是时时刻刻都感觉到自己在朝着黑暗最深远的的方下沉。一切情感都在慢慢变的淡漠。连思维也迟钝起来。似乎随时都有魂飞散的危险。

  不过。这难熬的日子总算是结束啦!伴随着感能力逐渐恢复的一阵阵酥麻痒。他异常愉快的想着。

  一阵着雨丝的微风迎面而来。打在新生出来的肌肤上。让费顿中校忍不住猛的一嗦。不由赶缩起了身子。同时缓缓睁开了眼睛。

  “哇哈哈哈哈!老又回来啦。喂。你们有没有帮我准备衣服…咦。奇怪?”

  正想要朝天大吼上几嗓子。以发重生的喜悦之情。他却万分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嗓音竟然是如此稚嫩。甚至有些…奶声奶气?

  由于还没完全恢复。眼前白花花一片的费顿先是一愣。然后仿佛是有了什么不好的联想。赶紧神色惊恐的向后随手。又更加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有了一头及臀的长发…心神恍惚之间。他竟然一脚踩上了一块光滑的玉石。时“啪”的一声摔了个屁股蹲。痛的差一点就要流出眼泪来。

  不过。在疼痛的刺激下。原本白茫茫一片的视野也骤然变的清晰起来。由于正低垂着脑袋。于是。费顿校在他重回人间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一根覆着可爱包皮的迷你小。

  呼。还好。总算没有被折腾成女人…嗯?不对。我怎么变小了?!!

  “啊咧——?”

  众目睽睽之下。可怜的费顿中校刚手抚胸。稍微松了一口气。接着却又很惊悚的一下子从的上蹦了起来。发出一声充满稚气的惊呼。

  顾不上向旁人讨要衣服穿。他先是用力揉了揉眼睛。骇然发觉自己的腿实在是好短。此外乎还突然变的细了许多。然,略微挪动一下视线。又看到就连自己的双手也莫名其妙的缩水了一大圈。而且怎么看都是一副肉呼呼圆鼓的模样。类于一根根红彤彤的胡萝卜。看起来不怎么像是浮肿。是比较类似于…婴儿肥?

  倒霉熊中队,再次挂牌成立!

  幸好,在姗姗来迟的小格瑞娜(就是那个和维尼在马戏团一起表演的女黑暗精灵训兽员,似乎好久没出场了)的翻译下,被诸事不顺折腾到濒临精神崩溃的菲里勒上校,总算是在亲身体验到熊掌的威力之前,大致上弄清楚了大德鲁伊维尼先生的意思。

  原来,作为巨熊军团的重要一员(兼吉祥物),这阵子维尼看到大家都在忙这忙那,自己一个光杆司令却在船上吃闲饭,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同时又回想起了昔日那段带着倒霉熊中队(极盛时期曾经一度升级为大队)的几百号大狗熊前呼后拥,在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横行霸道的美好时光,心里不由得也有些痒痒。

  然而,他那支大名鼎鼎的倒霉熊中队,眼下却已经不复存在了。剩下的只有一面画着戴眼镜白熊的丝绸军旗,以及若干张血迹斑斑的熊皮——在上一次战争刚刚结束的时候,即将面临裁军风潮的巨熊军团,第一时间就把倒霉熊中队遣返回了大森林。其中某些品德败坏兼毫无心肝的兵痞子,甚至还相当无耻地在暗中狠下黑手,将这些曾经并肩作战的可敬同僚们打死了剥皮卖钱…这倒霉熊中队还真是倒霉到了极点啊!

  这样一来,早在此次出征马兹卡大陆之前,大德鲁伊就没有了任何狗熊部下。虽然一开始还有肉搏战分队的几百名重步兵归他指挥,但是在时光神殿的那场空袭中,这队不幸的士兵几乎在火焰与爆炸中全军覆没。就算还有几个大难不死的,也因为人手紧张而被调到了其它岗位。于是,维尼先生一时竟然成了最典型的光杆司令——光杆到连个勤务兵都没有!

  所以,大德鲁伊维尼先生刚才那段情绪激烈的嗷嗷咆哮,前一半是在发泄兵权被彻底架空的强烈不满,而后一半则是吹嘘自己的奇思妙想:因为地域差异的关系,他在马兹卡大陆地热带雨林里实在找不到狗熊,于是脑筋一转,便拐骗兼绑架了许多考拉过来。这些毛茸茸的有袋类动物虽然个头小,行动慢,没什么力气,而且在动物分类学上和真正的熊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总算样子还像熊。维尼对此不怎么讲究,只要凑合能行就可以了。

  就算你再怎么不讲究,也不能弄这么一大群考拉到祥瑞号上来添乱啊…菲里万分无语地揉着太阳穴,感觉自己快要被雷翻了。

  “…我说,维尼老兄啊,您可真是太会折腾了。”他苦笑着说道,“先不谈这么一帮小可爱能够在战斗中派上什么用场,也不提带着这么多宠物出征会给我们造成多大麻烦…”

  说这话的时候,透过眼角的余光,菲里看见那些被树袋熊萌到了女卓尔精灵们一个个满眼红心,纷纷欢呼着丢下手中的工作飞奔过来,每人抱起一只考拉又揉又捏又亲,玩耍得不亦乐乎。而那些跑得慢没抱到的,则缩在一旁眼巴巴地咬着手指直流口水…这让他感觉更加纠结了,但同时也更加坚定了遣散这支“编制外非法部队”的决心。

  当然。有关地理由也是相当充分地。

  “…不晓得您是否清楚。树袋熊地饭量很大。食谱却很窄。除了新鲜地树叶子。基本上什么别地东西都不肯吃。甚至连水都很少喝!如果您打算用它们来重建倒霉熊中队地话。又该怎么给这些挑食地小可爱们开饭呢?在船上。人能吃航海饼干和硬面包。军犬能吃咸肉和罐头。马儿还能啃豆子和干草。可这些树袋熊却是绝对不吃干叶子地。您就是想给它们储存一些食物。都找不出什么好办法!总不可能行军途中每一块地方都长满了树林吧!”

  说完以上质之后。菲里本以为对方一定会知难而退。不料大德鲁伊非但没有一丝惊讶地表情。反倒是很精神地扬起了眉毛。并且异常自豪地又嗷嗷叫唤了几嗓子。

  接着。小格瑞娜同样得意地微笑着给出了翻译。

  “司令官阁下。维尼先生刚才说。这个问题他早就考虑过了。并且也想出了万全地对策。请您回头看看。这不都准备妥当了吗?”

  菲里满腹狐地转过身去。随后便极度愕然地睁圆了眼睛——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祥瑞号地大半个船身竟然被蒙上了一层厚厚地翠绿藤蔓!

  这些藤蔓有着柔软细长的枝条,可爱的圆型叶子,以及天鹅绒般柔滑的细小绒毛。一朵朵芳香的洁白小花夹杂在绿叶之间,散发出类似薄荷的清凉气息。五彩的蝴蝶和灵敏小鸟在其间翩翩起舞,使得整艘战舰看上去仿佛掩隐在森林中的古堡一般。几只灰色的树袋熊悠闲地挂在藤上,慢条斯理地咀嚼着藤蔓的叶片与嫩芽,时不时发出几声撒娇般的清脆叫声。

  用活生生的藤蔓把整艘船包裹起来?这也真是太绿色环保了吧!

望着突然降临的美妙奇景,菲里不由得连连咋舌。不过,在这片植被  热带丛林里,倒也可以算是一种挺不错的迷彩伪装,这艘龙皮船原本的鲜艳色彩那么醒目,多少能够增加一点隐蔽性…等等,这些树袋熊居然在啃藤蔓的叶子?

  他难以置信地用力揉了揉眼睛,然后发觉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这些树袋熊确实正在挥舞着它们小小的爪子,撕下一片片碧绿地藤叶塞进嘴巴里,大口大口地吃得正欢…可是,这种极端挑食动物应该只吃树叶的呀!

  “…维尼先生,请问您是怎么做到地?我依稀记得,虽然树有很多种,但是好象没有哪一种属于藤本植物吧!”

  愣了好半天之后,菲里才喃喃地从嘴里挤出这样一句话。

  结果,还没等大德鲁伊开口,小格瑞娜笑嘻嘻地揭开了谜底,“这个其实很简单的啦…德鲁伊特有地自然魔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扭曲植物的形态哦!”

  “这么大规模地自然魔法,想来必定代价不菲吧!实际上,根据我的多年经验,应该还有很多更加简单的方法,可以非常有效地纠正这些小东西的偏食毛病…”

  不知在什么时候,原本应该坚守轮机舱的肥巫妖奥沃也跑了过来,并且带着一副学术权威的派头,对着满甲板地树袋熊指指点点,“…比如说,用指使术操纵它们去啃饼干和豆子,哦,不行,它们咀嚼惯了嫩树叶的脆弱牙齿恐怕会被嗑得崩掉,而且一次用两百多个指使术也太累人了…嗯,那么通过暗示术或混淆术,让它们把干草当成新鲜树叶也错。我过去就曾经在办公室里养了一只兔子,用暗示术让它把纸张当成菜叶,帮我处理掉看过的报纸和文件。可惜这家伙才坚持了区区两个月时间,就因为铅中毒死了…”

  讲到这里,奥沃还异常惋惜地咂了咂嘴,“看来兔子的体质还是不行啊!或许我应该换只树袋熊试一试?至少这玩意的个头比较大一些…”

  他一边如此说着,一边仰起下巴,眯缝起一双黄豆般的小眼睛,仔细打量起了这些满甲板打滚攀爬的小动物们,似乎真打算拖一只回去代替碎纸机…嗯,还有垃圾桶…

  有你这样虐待动物的吗?大德鲁伊维尼先生听得满头冷汗,赶紧一巴掌将奥沃拍飞,然后满脸凶色地朝还在犹豫的菲里逼了过去,非常不悦地嗷嗷嚎叫起来。

  而小格瑞娜也紧跟着作了实时翻译——威胁性质的。

  “维尼先生说,他这个高贵地大德鲁伊眼下却连一个扈从都没有,实在是太不象样了。即使你不准他招募这些树袋熊,他也会动用身为军团副司令的权限,把它们通通算成是自己的亲兵带上船…别忘了,他可是少将,而你只是上校,下级应当服从上级!”

  菲里登时被憋得一口气喘不上来。说起来,大德鲁伊维尼还真的是巨熊军团副司令,而且由于种种原因挂上了少将军衔,比他这个上校司令官还要高上一级。假如连一小队直属部队都没有的话,也实在是说不过去…只是由于维尼实在是太德鲁伊了,太野兽化了,大家平时总是有意无意地没把他当人看,也忘了他应有的地位和职权。

  但真要按照军规细细追究起来,将一位副司令架空到眼下这种地步,还真的是很不应该。

  因此,菲里张了张嘴巴,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跟这头大狗熊实在是解释不通,最后只得幽幽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接受了事实。

  “…即使能解决食物问题,两百只树袋熊也实在是太多了一些,会给船员与乘客带来不便地。如果是在一百只以内的话,还可以考虑考虑…”

  他摸着自己越发眩晕的脑袋,对大德鲁伊如此说道。而维尼则是兴奋地一声欢呼,从怀里摸出珍藏已久的倒霉熊中队军旗,操纵着一根突出的藤蔓将它高高打了出来,在风雨交加之中猎猎招展。

  一度销声匿迹的倒霉熊中队,从此再次挂牌成立!

  很久以后,菲里会对自己的这次妥协感到异常庆幸。但是在眼下这个时候,他只是感觉到脑子越发混乱而已。

  DR1992年7月,祥瑞号搭载上以科曼特将军为首的六千余名印加禁卫军战士,从蒂卡尔城再度起航。全舰上下近万人…以及近百只考拉,顶着瓢泼暴雨,迎着汹涌的洪水,沿着在雨季中变幻不定地麻麻里河水道,艰难地朝着下游方向驶去。

  而在他们的目的地,目前已经只剩下半口气的精灵殖民军,也正作着最后的挣扎。

  阴云蔽日,狂风骤起,大雨泼洒如注,广阔的海天之间,尽是一片苍茫。

  和平常时候相比,正在热带暴雨笼罩下的通贝斯港,显得分外冷清而寂寥。

  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商铺大多关门歇业,作坊里也没有了喧嚣的敲击声。人们仿佛进入了冬眠一般,纷纷缩在家中闭门不出。只有几家酒馆旅舍还算热闹,滞留于此的旅人,饱食无事的闲汉,浓妆艳抹的娼妓,还有各式各样的骗子、小偷、流氓,使得这些地方永远不缺乏噪音,也给这死气沉沉的城市增添了几分生气。

  每年雨季,麻麻里河的定期泛滥,都会使得这座位于入海口的繁华商埠几乎停摆——由于洪水和激流的冲击,往上游去的内河航路就此中断;而频繁的风暴与汹涌的海潮,也让出海远航变得风险重重。因此,几乎所有船舰都躲进了安全的避风港区,甚至拖到了岸上。只有极少数技艺高超的老渔夫,才会在狂风恶浪之中冒险作业,给城里的贵人捕捞新鲜海产。

  但是,今年的情似乎有些特别。尽管海面状况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可是许多挂着绿叶军旗的大帆船依旧在港口与外海之间来来往往。哪怕海难事故接二连三地发生,水手们也依然在精灵宪兵的枪口逼迫下硬着头皮出海,将生死安危交给老天爷来决断。

  这些帆船带走拖家带口难民——基本上都是纯种精灵或半精灵侨民,哪怕在逃难中也能显出几分优雅的风度;运来军械和士兵——这倒是包含了许多不同的种族,从牛头人、矮人到吸血鬼都应有尽有,而且军装破烂、武器陈旧,一看就是最差劲的杂牌军。前者的表情大多是在担惊受怕之余又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而后者则是凄凄惨惨,如丧考妣。

  为了在恶劣气中按时完成高强度的运输工作,市民中的青壮年大多都被了壮丁,没日没夜地在码头搬运卸货,累得几乎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而那些新来的士兵虽然大多不怎么能打仗,祸害百姓的功夫却是绝对一流整天在城里胡作非为,偷窃奸淫惹得全城居民怨气冲天,却又无可奈何——仿佛是预感到末日将近,精灵军宪兵和殖民政府巡捕在这些日子变得越发疯狂,整天忙着抓人、关人、拷打人和杀人,刑场上从早到晚枪声不断道两旁竖满了绞刑架。只不过短短一个多月时间,通贝斯港就有超过五千名“似叛乱分子”和“似敌方间谍”被处决关进监狱或者服苦役的更是不计其数。

  但这并不意味着殖民:当局有多么的勤于职守,事实上,这些家伙根本就没有把半点心思放在反谍报工作上。

  正所“罚款不是手段,而是目的”,他们所做的主要工作,就是先打探圈定出某些比较富裕的“肥羊”后给他们罗织上几个最牵强的理由…甚至根本没有任何理由,便强行闯进家门将人抓走扔在监狱里随便安一个罪名,再传话让家里亲戚交钱赎人体数额视其财力而定。假如不肯交钱,那么被抓的人很快就会在牢房里“无故自尽”种更流行的说法,也可以形容成“被自杀”…当然,即使家人交了钱,“嫌犯”也未必就能逃过“被自杀”的命运…

  在这摇身一变。蜕化为残忍绑匪地警务人员面前。没有精灵血统地普通市民。自然是家破人亡。即使是真正地精灵侨民。往往也逃不过被勒索地命运——以“军事机密”为名。精灵宪兵队牢牢封锁了所有码头。借此大发国难财。想要上船逃离战火地精灵民。都得事先给他们交一笔“买路钱”才能通过。否则地话。虽然不太方便把“敌特”和“叛乱分子”之类地头衔随意扣到本族同胞头上。但是想要让他们在港口“被志愿参军”、“被自愿申请加入敢死队”。还是非常合情合理地…

  在这种歇斯底里地恐怖氛之中。整座城市都被浸泡在呛人地血腥味儿里。战战兢兢。倒是那些真正地阴谋破坏分子。反而能够在这种混乱形势下如鱼得水。折腾得风生水起——随着一个个令人或恐惧或振奋地消息从上游战区传来。某种混合着期待、兴奋、恐惧地情绪。迅速地在许多秘密地下聚会中酝酿、发芽、蔓延。一双双充满了怒火与仇恨地眼睛。纷纷将“炽热”地目光投向了港区高地上地庞大城堡。

  那里是通贝斯港地总督府。也是精灵女王目前下榻地临时行辕。

  “这该死地暴雨。还真是下得没完没了…就和没完没了地坏消息一样讨厌!”

  “母亲大人。如果没有这场雨地话。我们恐怕连这地方都没得呆了。”

  “是啊,按理说,这坏天气确实值得感谢…

  的心情就是怎么也好不起来啊!你对此有什么好的的乖女儿?”

  “很遗憾,母亲大人,虽然这么讲话很失礼,但是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恐怕会让您感觉到更加的难受。因此我建议您还是先慢慢适应起来比较好,不必忙着解闷。”

  “这样啊…看来,我似乎还得要继续熬上一段时间了…应该是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不过似乎还等得起。”

  在耐色瑞尔帝国末代总督遗留下来的坚固堡垒里,精灵王国的现任女王,阿克迪娜陛下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临时宝座上,和身旁的艾伦妮塔公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几名大臣和将领垂手侍立于堂下,彼此之间也是相视无语。一种仿佛石墨般凝重的气氛萦绕在厅堂之中,让其中诸人个个都感觉心情沉郁。

  作为一座典型的殖民地军事要塞,通贝斯港总督府不但拥有厚重到令人难以置信的防护墙,同时还有着糟糕到令人绝望的室内采光。弯弯曲曲的通气孔和精心伪装过的暗枪口分布在要塞的每一个角落相当程度上替代了窗户的作用。但是每个通气孔通常都只有手臂粗细,而且还附加了防御魔法机制、倾斜防弹设计,以及一大堆说不清名目的玩意…这种过分的安全需求,结果就是让室内空间越发的黑暗,某些地方甚至在正午也伸手不见五指。

  即便是最宽敞事大厅,其采光和通风条件也不怎么理想。特别是到了雨季要塞内部就显得更加阴暗和潮湿,即便燃起壁炉来驱散潮气会使得这里本来就很高的气温热得越发灼人,让惯于养尊处优的精灵显贵们感觉简直想要发狂。

  听说特库姆塞在占领了卡尔城之后,似乎就搬进了世界树上自己曾经住过的那座寝宫…用手帕拭着额头沁出的细汗,艾伦妮塔公主忍不住幽幽地想道。这说起来还真是够讽刺的,野蛮人君王住在干燥凉爽的树屋灵王族却缩进阴郁沉闷的石堡…

  但是,世上比更讽刺的事情还多着呢比如说,等会儿在这座大厅里即将发生的…她叹息着站起身来,透过狭窄的气窗极目远眺。阴靈的天穹下,浑浊的雨水如瀑布般从屋檐倾泄而落,市内鳞次栉比的房屋建筑,千桅林立的码头港湾至远方青黑色的大海,都变得朦朦胧胧公主殿下看了片刻,直感觉胸腔中块垒顿生。

  如果再没有什么转机话灵王国就要失去这片土地了。

  而一丢失了富庶的马兹卡殖民地,精灵王国的财政状况必定会迅速濒临崩溃甚至无法保障最起码的军事开销,保住眼下这种已经大幅度贬值,几乎是外强中干的世界霸主地位——这意味着遍布于世界各个角落的敌人会像闻到血腥味的狼群一样,恶狠狠地朝露出衰颓之色的精灵王国扑来,就像千年之前迷诺斯卓精灵王国的覆灭一样…

  艾伦塔公主猛地打了个寒战,然后绷着一张俏脸回转过身子,无意间将目光落到了女王宝座的扶手上。那里正挂着一串小小的诅咒用稻草人,每一只的胸口都扎满了针,并且贴着写有名字的小标签,基本上都是些很有名望的大人物:将精灵军逼到眼下这种窘迫境地的罪魁祸首,“不死鸟”特库姆塞;前不久阴谋篡逆,葬送了国内一大半主力部队,至今下落不明的克鲁泽元帅;派人来马兹卡殖民地捣乱的耐色瑞尔首席执政官甘梅利尔;刚打听到的耐色瑞尔干涉军司令菲里勒…以及其他很多很多。

  她伸手抓起其中最陈旧一只,端详片刻,便将皓腕一翻,把稻草人丢进了熊熊燃烧的壁炉里,“母亲大人,都已经决定要妥协了,再诅咒人家也没什么意思吧!更何况,您真觉得这种玩具一样的诅咒会生效?”公主苦笑着说道。

  “好歹也算是个精神调剂嘛,能让你妈妈心里多少轻松一点儿。要不然的话,恐怕早就被这么多的坏消息给压垮了。”阿克迪娜女王一边撅着嘴反驳,一边却也动作麻利地将剩下的小稻草人都收了起来,“不过烧掉也好,省得他待会儿过来看到了,又横生出什么枝节…”

  突然,一阵迎宾的喇叭声从外面传来,悠长而嘹亮,打断了母女俩的窃窃私语。

  女王陛下的动作一下子僵在了那里,脸色顿时变幻莫测,仿佛是在极度的期盼之中,又充斥着相当程度的怨恨与抗拒。而殿内群臣的表情,也大抵都是如此。

  而造成这种诡异现象的原因,似乎也很明显。

  “…憎恨之神薛佛拉斯教会全权特使,王国前陆军总参谋长,尊贵的伊格尔大主教阁下,到——”

  伴随着了望塔顶传来的急促钟声,一道橘红色的引导光束从地面射向高空,等待已久的军乐队员们赶忙奔出避雨的棚屋,在城堡前的广场上排好队列,演奏起了欢快的迎宾曲。数不清的旗帜在雨中迎风招展,上百家精灵权贵的华丽纹章赫然在目,就连阿克迪娜女王陛下,也在广场上支起了华盖,翘首以待。

  飘洒的雨点中,女王陛下和她的近臣们看起来全都显得神色复杂。此次将要迎接的来客,曾经是他们竭尽全力想要打倒的生死仇敌,此刻却成了他们在绝望之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实在是不能不让人发出世事无常的感慨。

  乐曲还没有演奏完第一段,在遥远的苍穹边际,一小队黑点从高空穿云而出。粗看起来,仿佛迁移的候鸟,但是转瞬之间,这些小黑点就已经变成了狰狞的庞然巨兽。五头健壮的青铜龙排列成一个小小的雁形阵,巨大的双翼几乎贴着塔楼的尖顶掠过,强劲的气流冲刷地面,可怖的龙威如惊涛骇浪般汹涌而来,使得众人一时间东倒西歪,连乐队都被骇得跑了调。

  这支充满威慑力的豪华使团先是照例在低空盘旋了一圈,享受了一番俯瞰众生的快感,然后猛地一齐收拢了翅膀,借着魔法的力量垂直降落。随后,长途跋涉而来龙骑士们纷纷解开了安全带,摘下了头盔将一脚探出龙鞍着便发动了各自的浮空靴,从足有三层楼那么高的龙背上缓缓飘落。

  五名龙骑士全身穿秘银制造的魔法铠甲,还精心抹上了圣油,光洁得恍如镜面一般,即便是在雨幕之中,也依然闪耀着仿佛朝阳般柔和明亮的光芒。他们没有携带纯属装饰性,基本没有实战价值的笨重龙枪而是在背后挂上了特制来复枪和附魔标枪,腰间插着手枪与魔杖。显然并非徒有其表的华丽仪仗队,而是真正经过沙场磨砺的战士。

  走在最前面的为首者,不举着用来代表使节身份满了金黄色流苏的旌节,并且还在着陆之后就打出了一面旗帜上面竹有断箭与泪珠的图案。

  那是精灵憎之神薛佛拉斯的圣徽。

  就在短暂的一年零四月之前,持有这个徽章的教会组织还威风八面地凌驾于王室和政府之上,掌握着精灵王国的全部军政大权。

  灵王室通过一场血腥的光荣革命,终于从他们手中夺回了被篡夺近两个世纪的王权,但眼下却又不得不主动将这些家伙给请回来。

  “迎来到通贝斯港。尊敬地伊格尔大主教。对于您地大驾光临在此代表伟大地阿克迪娜女王陛下。饱受苦难地殖民地同胞及战斗在第一线地全体将士。表示最热烈地欢迎。就我个人而言实在是一项非常不可思议地工作。”

  一崭新地军礼服。并且在卷曲金发上打了头油地地丹尼尔中将站在来宾面前色拘谨地代表女王陛下朝对方表示了欢迎。由于他之前尽管重返军旅。却一直没有卸下过外交部长地旧职——主要是被所有人遗忘了。因为精灵王国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任何一个正常邦交国。所谓地外交部依然只有一个断了腿地看门人——到了这时候。就被顺理成章地推出来作为迎宾代表。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件谁都避之惟恐不及地倒霉差事:迎接薛佛拉斯教会目前地最高实权领导。以及在费伦大陆东部阿格拉隆地区成立地“伪政府”主席。伊格尔大主教。

  实事求是地说。阿克迪娜女王更希望能够一见面就砍死这个曾经逼疯过她唯一地儿子。给王室带来了无尽地痛苦。现在又公然分裂国家地篡权者。而不是坐下来和对方谈什么合作条件。因为这会让她感到王室在光荣革命之后所取得地一切成果。似乎都有付诸东流地危险。但是鉴于当前即将彻底崩溃地战局。国内汹涌激愤地民情。以及伊格尔大主教麾下所掌握地十五万精锐野战军。女王陛下还是不得不屈辱地选择向往日仇敌低头妥协。

  非常遗憾地是。尽管日精灵(金精灵)王室方面感觉自己已经承受了天大地屈辱。但是对方似乎仍旧不怎么领情。

  “没错。这确实是很不可思议。堂堂外交部长前来迎接一个特级通缉犯…女王陛下似乎到现在还没有撤消高价求购鄙人首级地悬赏呢!我记得报酬好象是子爵封号和三十万块金币吧。啧啧。现在我自己送上门来了。尊贵地女王是不是该把这三十万金币发给在下?”

伊格尔大主教将旗帜和旌节交给随从。双手交叉在胸前。用略带讽刺地高傲嗓音回应道。接着。他径直绕过了因为错愕而僵立当场地外交部长。走到女王面前。微微欠身权当是行礼。然后便傲慢地挺直了脊背。俯视着坐  上的精灵女王。鹰隼般锐利的眼神之中,满是令人屑、鄙视与怜悯。

  从外表上看,伊格尔大主教是一名相当高大的月精灵,银发披肩,四肢修长有力,体型矫健,个子超过了丹尼尔中将差不多一个头,粗看起来更像是个骁勇善战的猛将,而非讲经传教的神职人员,事实上似乎也确实如此——在过去的整整一个世纪里,伊格尔大主教都坐在陆军总参谋长的位置上,指挥超过两百万海陆军将士征伐四方,屠城灭族,素来以手段狠辣而著称。即使是在那场宣示王权复兴的光荣革命之中,他也曾经一度挥师击破政变军,火烧精灵王宫,差点将局面给扳转过来。

  因此,在王室夺权之后决心格杀的黑名单里,伊格尔大主教绝对是排在头一位的。

  面对来客如此无礼的举动,坐在一旁的精灵女王立刻气得煞白了脸,但随即又咬着牙勉强冷静了下来。她清楚地知道,伊格尔大主教确实有资格这样傲慢无礼。

  虽然在经历了光荣革命的颠覆之后,薛佛拉斯教会的势力已经大大衰颓,但他们依旧在精灵王国的费伦大陆占领区控制着若干领地,更重要的是牢牢掌握着这个国家目前最有战斗力的十五万精锐陆军——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永聚岛和费伦大陆前线之间有着茫茫大海阻隔交通,并且精灵舰队几乎尽数倒向了王室。仅仅凭借新政府辖下那些东拼西凑,勾心斗角,互相打冷枪下黑手的三流杂牌军,根本不可能在光荣革命之后保住胜利果实,抵挡住薛佛拉斯教会旗下那些正规陆军主力的反扑。

  所以,阿克迪娜王很快就收敛起怒火,只是从鼻孔里闷哼一声,“够了,伊格尔大主教!我邀请你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听这些冷嘲热讽—而且你的口才从来都不怎么样——只是鉴于国家目前所面临的危险局势,打算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立功赎罪的机会…”

  “改过自新?立功赎罪?这两词似乎更应该用在你们自己身上吧,我‘尊敬’的陛下!”

  伊格尔大主异常无礼地打断了女王的话头,并且继续吐出一连串尖刻恶毒的言辞攻击,“在政变之前,你们总是宣称我们执政不公,欺凌王族,穷兵黩武,民不聊生…好吧,我承认,这些攻击并非空穴来风,我们的教会确实有许多做得不够完善的地方。

  可是,你们在发动政变,台掌权之后,又都给这个国家带来了什么呢?三次血腥的军事政变,以及随后更加暴虐的大肃清!一份丧权辱国的割地条约!一场动摇国本的空前惨败!还有就是正在全国范围内迅速蔓延的军阀割据和秩序崩溃!”

  随着高亢的声调,他激动地挥舞起了双手,甚至几乎要咆哮起来,“…对了,听说你们在最近爆发的那次内乱中,竟然放火烧掉了首都琉希帕的一半城区,造成八万多公民的死伤,并且导致超过四百艘战舰在码头上被摧毁?嘿嘿,那可是精灵海军超过三分之一的船只啊!耐色瑞尔帝国、哈鲁阿王国、塞尔联邦那么多海军将领天天梦寐以求的理想,居然被陛下您轻轻松松就做到了,想必他们一定会感恩戴德,早晚两次颂扬您的光辉事迹吧!”

  到这种毫不留情的尖锐指责,在场的精灵权贵们个个脸色大变,却又无从反驳。丹尼尔中将见状不妙,赶紧硬着头皮插进来打圆场。

  “大阁下,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面对整个种族的危机,我们应该放下往日仇怨,团结起来共度难关,一切向前看…”

  “您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外交部长先生。”大主教微微点头,“但是我的良心不允许真正的犯罪者挂着一副纯洁圣女的面具,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大放厥词…”

  “收起你的良心吧!伊格尔大主教。你我早就过了可以称得上纯洁的年纪,而且我也不是那种没有胆量面对现实的懦夫,就像你弄疯我儿子的时候一样。”

  阿克迪娜女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理智重新回到了充满怒气的脑袋,“您大可不必再通过挑衅和触怒我来试探交涉底线了,现在绝对不是互相追究责任的时候。没错,我的处境固然不怎么理想,但阁下那边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同样尖锐地指出了对方的软肋,“阁下手里最大的筹码,就是那支驻扎在东部边境的精锐野战军。但是越强悍的部队,开销也就越庞大,光靠阿格拉隆一地的赋税,又能供养十五万大军多长时间?您那个‘临时政府’的财政状况,恐怕比我这边的战局还要糟糕吧!”

  伊格尔大主教怔怔地注视了女王片刻,突然在嘴角绽开出一缕优雅的微笑。

  “也好,这种冠冕堂皇的漂亮话,确实没必要再继续下去。我们是时候该谈些实质内容了。”他如此说着,同时上前一步,单膝跪下,右手抚胸朝女王补了一礼,“陛下打算先谈那些方面?”

  “谈那些方面?你先告诉我你想要什么,而我再告诉你我想要什么,接着我们互相退让一步…所谓的交涉谈判,不就是如此么?”

  阿克迪娜女王淡淡地应道,似乎已经被消磨尽了耐心,索性抛开所有的外交术语,把一切都放到了明处,“…凡是王室能够接受的条件,我都会当场答应下来。至于无法接受的条件,你再怎么花言巧语也不会有结果。省掉一切多余的繁文:节,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她疲惫地摆了手,制止住几个老贵族的抗议,“前线战局千钧一发,不允许你我再玩什么说假话的艺术。为了我们的国家和种族,我可以作出许多让步,但是一定要快。否则就算我们在这里达成了什么协议,也会因为局势的进一步崩坏而失去意义,不是吗?”

  “那就如您所愿,我的陛下。”格尔大主教微笑着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份系着黑绸缎带的精美卷轴,双手递交过去,“这是我方事先预备的草案,请陛下过目…当然,还是先到屋子里再继续谈下去吧。万一弄得浑身淋湿患感冒,可就太好了…”

  在外交场合,高领导人之间的会面,通常都是礼仪性质的因为他们毕竟不是专业外交家,未必能很好掌握外交这门说假话的艺术。但如果双方真正进入实质谈判,那么效率也将会很惊人——抛开那些华丽空洞的修饰以及台面下的阴谋诡计之后,外交谈判其实真的就如同阿克迪娜女王所形容的那样:“你先告诉我你想要什么,而我再告诉你我想要什么,接着我们互相退让一步”。

  仅仅是两个小时之后,阿克迪娜王和伊格尔大主教就已经敲定了协议的基本条款然后再由那些专业人士接手,以最快速度将其修饰得尽可能冠冕堂皇。

  “精灵诸神见证。从即日精灵王室将撤消一切针对旧政府要员和其他国内反对者地悬赏通缉。并且颁布全国大赦令。释放所有在押地政治犯。与此相对应教会组织、地方政权以及其他有关团体。也必须停止一切武装颠覆行动。承认阿克迪娜女王为精灵王国唯一地最高领袖。”

  —国家和种族正面临着覆灭地危机。:在已经不是我们继续自相残杀地时候了。

  在这一条款下面签名地了精灵憎恨之神薛佛拉斯教会地伊格尔大主教之外。还有精灵命运与历史之神勒比拉斯诺瑞、预言与幻象女神莎罕妮弓、森林之神瑞里芬勒菲、弓箭之神索罗诺尔岚德瑞等等若干其他精灵神明地教会代表。这些家伙无一例外地垂头丧气。脸色难看得仿佛是在面对审判——而事实也差不多就是如此。

  他们曾经是和日精灵王室联手推翻薛佛拉斯教会专权地同盟者。但同样也是当前这次危机地直接责任人。正是由于这些小教会地野心勃勃。欲壑难填。悍然挑动了大规模叛乱并且愚蠢地落入了外敌地圈套。才会导致这个国家地军事力量遭到毁灭性打击。

  所以当一切结束之后。这些教会组织及其所供奉地神明也承受了国民地全部怒火。外围信徒一时间流失大半会武装被强制解散。牧师成了人人喊打地过街老鼠至连部分神殿都被捣毁。再也无力同掌握着政权和大义地日精灵王室叫板。

  相反。始终王室地精灵生命女神安格丝却因祸得福。彻底打倒了几乎所有竞争对手。牢牢坐稳了精灵神系地主神宝座。但是。如果眼下这种恶劣形势一直得不到扭转地话。安格丝殿下也不是没有被绝望地民众再次抛弃地危险。

  至于已经投靠薛佛拉斯教会一方的精灵流浪之神费马罗斯德林及其教会组织,事先就将全权授予了伊格尔大主教,因此在这里也就由他一块儿代签了。

  总之,伴随着该项条款的签署和生效,无论在神界还是凡间,精灵种族的内战全都就此告一段落。和平的曙光终于降临到了这个近来衰运连连的倒霉国度…

  国内战场。

  “签约各方在此重申,精灵王国是在永聚岛中央政府领导下的统一国度,设立在东方阿格拉隆地区的临时政府就此解散。所有的军队、行省和殖民地,都必须服从中央,做到政令统一。任何妄图分裂国家,武装割据的行为,都将受到全体签约者的共同讨伐。”

  —危机面前,举国上下必须团结一致,做到精诚合作,高效率地调配所有资源。刚刚出现的军阀割据苗头,必须在第一时间内得到扼杀。

  “在协议签定的六个月之内,恢复精灵长老院制度,君王所发布的一切命令,都必须通过长老院决议才能生效。长老院的具体席位分配和运作方式,暂时留待日后作进一步讨论。但在长老院成立之前,王室不得擅自撤消、更换各地的总督、市长和驻军司令。除非事先得到了签约各方的认可,或者对象触犯了此协议本身。

  另:重新任命伊格尔大主教为王国陆军总参谋长,兼副首相之职。”

  ——既然我们已经了一步,承认了陛下的王权,那么女王陛下同样也应当后退一步,接纳前反对派势力进入政府,按照彼此的实力大小,分享到相应程度的权利。并且在此期间,不得随意触动各方所控制着的地方势力。

  “驻扎在阿格拉隆地区十万东方野战军,除了留下最低限度的守备兵力之外,其余部队应当尽快登船出海,即刻开赴马兹卡殖民地参战。船只与补给一律由中央政府负责。”

  —这才是真正重头戏,阿克迪娜女王通过以上一系列让步,从薛佛拉斯教会手中换到了最迫切需要的精锐援军,用来平定已经支离破碎的马兹卡殖民地。

  “…以本代精灵女王阿克迪娜的名宣布,此协议即日生效!”

  伴随着典礼官的高读,女王叹息着站起身来,往火漆上印下了自己的玉玺。而伊格尔大主教也往圣徽里灌输进魔力,在协议末尾打上了代表薛佛拉斯教会的断箭与泪珠标记。其余势力的代表则摸出鹅毛笔,蘸着特制的魔法墨水一一签名。

  “好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成交了。”

  看到最后一个签字者的离开,伊格大主教收起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协议副本,然后转过身来,对阿克迪娜女王陛下优雅地伸出了右手,“但愿我们能够放下长久以来积累的仇恨,希望合作愉快。”

  女王见状却略微迟了下,但最终也还是伸出了右手,和对方的掌心轻轻一触,便仿佛碰到什么脏东西一般,飞速缩了回去。

  “我也希望如此,愿合作愉快,伊格尔大主教阁下。非常遗憾,本来这时候应该开香摈酒设宴庆祝的,但目前的战况实在严峻,不容许我们浪费任何时间,因此我在这里冒昧地问上一句,阁下的援军大约还要多少时间才能赶到这边?”

  “最快也得花上两个月左右吧,毕竟我军才刚刚开始整备行装,还需要跨越大半个费伦大陆,以及浩瀚无边的广袤大洋…”伊格尔大主教想了想答道,“不过在我出发之前,已经有两千名先遣队士兵上船出发了,预计再过最多半个月时间,就能抵达这边的东海岸。”

  “还要两个月?而且已经是最快速度?可是今年的雨季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了!”阿克迪娜女王顿时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抱头哀叹道,“也就是说,我方还需要在印加联军的攻击面前,几乎独力支撑上至少一个月?!”

  “怎么?你们连一个月时间都支撑不住?”伊格尔大主教也皱起了眉头,“陛下不是在三角洲地区还有好几万士兵吗?就连我今天抵达的这座城市,也同样是戒备森严,碉堡林立,到处都能看见巡逻的士兵,至少也有上万人…如此坚固的城防,这种数量的兵力,再有海上舰队的配合,居然不能在一帮野蛮人面前撑上一个月?”

  “唉,即便是亲眼所看到的东西,也总是和真正的事实存在着一定差距啊…”

  女王陛下一时无语,只是揉着额头长长地深叹了一口气。

  “丹尼尔爱卿,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她回过头去,朝侍立在另一边台阶下的丹尼尔中将勾了勾手指,“带上伊格尔大主教到作战室,给他解释一下这地方当前的真实状况吧!”

  “遵命!”

  “…在经历过库斯科城的大毁灭之后。我国在马兹卡殖民的实际上已经没有了任何成建制的军事力量。为此。女王陛下不的不选择大踏步的后退。一口气放弃了方圆近三千里的广阔土的。以空间换取时间…”

  通贝斯港总督府的作战室内。丹尼中将手持一根长长的细木棒。对着一张插满许多小旗子的大沙盘指指点点。以便向伊格尔大主教介绍当前的战况。

  “…目前。我军已经完全收缩到了麻麻里河三洲区域。现有总兵力约四万人。其中两万人部署在最前沿的特诺奇特兰城。一万五千人布置在通贝斯港。最后五千人散布于周边村镇。用以镇压本阿兹特克人的暴乱。初步的战术构想利用特诺奇蒂特兰城的险要的势。尽可能的迟滞印加联军的攻势。消耗其士气与军火——他们没有稳定可靠的军工生产系统。弹药什么的用一发就少一——然后在通贝斯港郊外进行最终决战。托舰队火力与城防工事。彻底摧毁敌人的进攻意志与进攻能力。从而实现由战略防御转入战略相峙的预定目标。至于再次发动反攻。那将是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事了…”

  “这个作战构想似乎很合理。预定目标也不算太贪心。没有犯年轻人好冒险的通病。”

  '格尔大主教摸着下。如此评道。作为一名从军超过两个世纪的老牌精灵军将领。他的军事思想必大胆新潮。但对称的上扎实老道。因此。这种毫无花俏朴实简单的战术策划。反而很对的胃口。

  “…可是这样一来。我就弄不明了。既然早有如此妥善的安排为什么女王陛下还会这样的忧心。连两个月时都没有信心等下去呢?”

  '格尔大主教伸手在沙盘沿重重的敲了一下。有些不满的抱怨起来。“今年的雨季还要续大约一个月。而在热带森林的雨季。是不可能进行任何军事行动的你们事实上只需要坚持一个就够了。更何况。印加联军目前最远仅仅抵达了蒂卡尔城一线。各部队正沿着麻麻里河中上游河段。摆出了一条漫长无比的长蛇阵。等到季结束之后特库姆塞光是将他们集结起来就要花掉不少时间。接着又要平定从蒂卡尔城到三角洲的区沿途上千里的几十座大小城市。建立起一条补给交通线。等到这么多麻烦事都办完了。他还有多少间对三角洲发动进攻在四万守军的中一连夺取两座设防严密的,市?”“外根据你刚给我的介绍。特库那家伙手下的军。其实也就只有三万到五万人其余都临时招募不到三个月的乌合之众平时打打顺风仗还算合。遇到什么攻坚苦战必定很快崩溃。兵力优势远没有字面上看起来那么明显…我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家伙到底在忧虑什么。为什么会对自己这般缺乏信心?”大主教背过身去。气哼哼的说。

  对此。丹尼尔只能摇头苦笑。“阁下。人那边是有很多乌合之众。数十万大军貌似浩浩荡荡。能打硬仗的确实寥寥无几。可是在我军这四万人里面。又有多少是真材实料?根据最新一次的统计结果。这些菜鸟们的平均入伍时间。居然还不到十天!”

  他无奈的摊了摊手。“…能够从库斯城的修罗场逃出来。并且挫败沿途叛乱分子的日夜骚扰。顺利达三角洲的区老兵。最后只剩下了不到两千人。而应当留守后方的兵力。早已在女王陛下动身去前线叛的时候被搜刮一空了。连巡捕都没剩下几个。我们现在的四万军队。基本上全是在这短一个月时间里扩充出来的!新军的兵源主要是从殖民的东部海岸的些城市紧急发。发一套军服再塞上一杆枪就装船运过来。几乎没过半点训练。一上阵就洋相百出——长矛手总是戳伤同僚。大刀队经常砍到自己。魔法师老是帮倒忙。至于火枪手…真不知道他们是在打人还是打鸟!偏偏还找不到那么多老兵来带他们!”

  说到这里。丹尼尔忍不住连声哀起来。那表情是说不出的苦涩。“尤其是那些技术种。更是问题成山…总参谋长阁下。您认为训练一组炮兵需要多少间?”

  “至少也要三到四个月吧。按照成军校的标'教程应该是半年。

“可是我这里有三多门巨型要塞炮无人操作——原本的炮手全都死在库斯科城了——必须在印加联军来袭之前把人训练出来。而且还既无军校。又无教材。也没有专业对口  …”丹尼尔中将用力抓着头发。万分幽怨的叹息道…怎么看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有野战炮队也是差不多的情况。空有火炮而无炮手。训练中故不断。死累累。偏偏海军舰队那边又拒绝了我抽调战舰炮手的申请。理由是他们的人员数量同样也很紧张。不能没有这些老手来操作舰炮…”

  “那为什么还要把的两千名先遣队拉到东海岸?”伊格尔大主教打断了他的话。非奇怪的问道。“不是正好应该将他们赶紧投入到三角洲这边。用来加前线防务吗?”

  “问题在于。我们所要对付的敌。并非是仅仅只有上游的印加联军啊!”

  丹尼尔中将继续苦笑以对。倒腾着满肚子的苦水。“经过了连续多次的调兵征兵之后。东岸的那些港口城市已经空虚到了不能再空虚的程度。无论是郊外森林内活动着的土游击队。还是潜伏在城里的某些的下反抗组织。全都在处串联。蠢蠢欲动。随时都有全面暴乱的危险。当的政府已经无力维持秩序。急需一支军队弹压的方——假如从三角洲前线抽调这些菜鸟兵的话。绝对会是既麻烦又不顶用的。弄不好还有倒戈投敌的危险。”

  “所以。”他总结说。“既然阁下的先遣队已经即将越大洋。那么索性就在开抵战场之前。先到东海岸去转上一转好了。这样做至少能将后方稳定下来。”

  “看起来。马兹卡殖民的场的局势确实很危险啊。”听完丹尼尔中将的诉苦。伊格尔大主教先是沉默片刻。终于发出了一声感叹。“前线空有坚固的城防和大批军械。却没有那么多合格的守备部队。而且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将他们训练到合格的程度…”

  “总参谋长阁下。倒霉的事情不止于此呢!”丹尼尔中将仍旧哭丧着脸。继续朝伊格尔大主教浇着冷水…嗯。其寒度已经够的上冰水。甚至是了。

  “…新军士兵的素质已经让人到绝望。可是拱卫城市的防御工事本身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座通贝斯港的防御。有相当一部分还是耐色瑞尔帝国统治时期遗留下来的。已经很有些年头了。

  管在我找到的有报告中。市政府和的方驻军“似乎”在三个月之前组织过一次大规模整修。还囤积了大量战略物资。整个工程开支高达三十万金币。但是根据我带队到现查勘的结果。实在可以说是…”他翻了翻嘴皮。乎想换一个稍微含蓄些的形容词。但最后还是放弃了。“…骇人闻!”

  为了证明这一点。丹尼尔转身从只红色保险箱里取出一份报告文件。递了过去。伊格尔主教接过来之后。只是粗粗扫了几眼。整个人就彻石化掉了。

  这等经典腐渣工程啊!

  “…由于长期忽视基本维护。十二个下弹全部严重渗水。积水一直淹没至的表入。几乎与储池无异。四千枝火枪蚀报废。一百五十桶火药严重受潮变质。有明确记录在册的另外三百桶则不翼而飞。同时消失的。还有一万六千磅用来做子弹的…”

  “…耐色瑞尔帝国统治时期遗留下来的八座旧炮台。仅仅是被粉刷了一下外墙。内部结构完全没有被修缮过的迹象。而且炮台内多处关键的钢铁或青铜构件。都被简易的竹木支架替代。并且已经让白蚁蛀蚀一空。基本已成危楼。配置的重型炮保养的倒还可以。但根本不能使用。因为任何一门要塞炮开火所产生的后坐力。都足以将整座炮台震塌…”“…在三个月前抢修的十座新炮台。除去两座不知为何半途停工而烂尾之外。总体来说建筑质量尚。结构设计合理。但非常奇怪也非常荒谬的是。其中六座炮台的选址的点。因为受到山丘密林高大建筑物和灌木丛等的条件的阻碍。根本就没有任射击视野!”

  “…坑道工事与设计图纸多处不。某些的段只有不足两尺深。连步枪弹都能打穿。只一轮炮击便可轰塌。并且通风排水条件极其恶劣。还存在着严重的的下水渗透问题。由于近期连日暴雨。某些的段已经成了下水道。在雨停之前无法维护翻修…”

  “…部分的雷埋设过深。载重马车行驶上去尚不能触发。怀疑只能用来对付战象。”“…军需粮仓管混乱。存粮大批霉变。且数量短缺过半。主管官员已失踪…”

  “…过去,我在首都倒也听别人说起过,由于地方富庶,长期承平的关系,马兹卡大陆殖民地的官场吏治至极、社会风气堕落不堪。

  但怎么也没有想到,情况居然已经严重到了这个程度,简直是要钱不要命了啊…”

  怔怔地呆立了半响之后,伊格尔大主教终于仰起头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住眩晕倒地的冲动,将这份报告交还到丹尼尔手里,同时讪讪地叹息道,“确实是触目惊心呐,通贝斯港的防御体系,竟然似乎只具备吓唬人的能力…丹尼尔中将,你认为这些问题是单纯的玩忽职守,还是有敌方的特工组织在潜伏破坏?”

  “应该只是单纯的玩忽职守。”丹尼尔中将无聊地撇撇嘴,简短地回答道。

  “哦?说说你作出上判断的依据?”大主教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毛,开口问道。

  “很简单,因为他们把所有情都折腾得太糟糕了,糟糕到完全看不出半点计划性。而且行事风格嚣张到了极点,根本不具备作为一个谍报组织最基本的隐蔽特征。”

  “这是个听起非常荒谬的理由,但却很符合逻辑。”伊格尔大主教如此评价说,“按照这种状况的军备、工事和士气,想要在特库姆塞的军队面前坚持上一个月,确实存在一定难度…哎这么一片风声鹤唳、人心惶惶的情况下,还要想方设法守着这么个满是漏洞的超级烂摊子,也真是难为你了。对于先前那些不够理智的质疑,我在此向你表示歉意。”

作为侍奉精灵憎恨之神薛佛拉的高级牧师格尔也不免多少带有一些性格扭曲的毛病,比如说恶毒阴郁、待人刻薄、暴躁易怒等等。但作为上百万精灵军的最高统帅之一,他最起码还保持了相对标准的军人作风,能够面对事实低头,而不是为了一些无谓的面子选择闭目塞听,去刻意地逃避甚至否认实际情况——如果领导者连承认现实的勇气都没有了的话么这支军队无论再怎么强悍,通常也已经距离覆灭不远了  “哎,这个…怎么说呢这还不算是最倒霉的啦。通贝斯港的防御体系虽然问题多到让人绝望,但不管好差总归还是勉强搭起了一个框架。可是,在最前沿的特诺奇蒂特兰城,却连能够用于吓唬人的工事也没有——全都还在设计图纸上趴着呢经费却不知为何花掉了一大堆——甚至连古代阿兹特克人留下的城墙,都已经被推倒扒掉好多年了…”

  面对军界老前辈地道歉。丹尼尔中将点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发。但却坚定地继续朝着伊格尔大主教大肆倾倒自己满肚子地苦水。“…即便现在想要抢修。但在雨季里施工可不是一般地困难——那边地吉尔伯特少将曾经想在河滩边修一组碉堡群托远程炮火封锁河面航道。结果在一个月地时间里修起来三次。又被洪水冲垮三次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正如对商人来说。比山寨工厂更糟糕地就是皮包公司一样。在军人地眼里比豆腐渣工程还要让他们精神崩溃地。就该数那种停留在纸上地空想工程了…

  面对三角洲战区眼下这样一副烂到不能再烂地备战状况怜地伊格尔大主教一时间两眼发直。都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我回去之后会想办法催促。让援军尽可能早一些抵达战场。”在又一阵尴尬地沉默之后。大主教伸手拍拍丹尼尔地肩膀。勉强安慰道。“不管怎么说。雨季还要持续大约一个月。因此我们现在还有一些时间。不是吗?”

  很遗憾。大主教阁下地猜想在这里又一次落空——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半个小时之后。正当伊格尔大主教和丹尼尔中将对着沙盘初步交流过当前地战局。打算离开作战室去和女王陛下商量具体增援计划地时候。一名大本营直属地传令兵突然猛地撞开了大门。以相当惊人地速度疾步冲来。气喘吁吁地将一份信函塞到丹尼尔手中。

  丹尼尔中将厌恶地微微皱了皱眉头,但马上便转而流露出一丝困惑和焦虑之色。因为在这份函件封口的火漆上,居然贴着代表最危急状况的三根红色羽毛。

  在这个交通联系几乎中断,大家都缩进营地里掰着指头等天晴的热带雨季,哪里还会有什么紧急军情?莫非是某座城镇出现暴乱?还是新组建的军队发生了兵变?

  他异常焦急地两三下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文件,匆匆扫了几眼,然后,就像刚才那会儿的伊格尔大主教一样,整个人都彻底石化了。

“这上面都写了些什么?”伊格尔大主教站在旁边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着对方有什么反应,最后终于忍不住伸出一只手,凑到丹尼尔的眼前上下晃了晃  喂,到底是出了什么乱子,竟然能把你吓成这样?”

  听见大主教的问话声,丹尼尔中将顿时浑身一颤,嘴角连续抽搐了几下,然后颇为僵硬地抬起一支手臂,将那份报告纸递交到伊格尔大主教手里。

  “从前线刚刚传来的急报,印加联军与耐色瑞尔干涉军突然出现在三角洲南部,并且冒雨突击了特诺奇蒂特兰,我方部署的两万部队目前正在全线溃散!”他神情木然地解释道,语调中听不出一分起伏,“特诺奇蒂特兰城…已经失守了!”

  这下子,就该轮到伊格尔大主教也跟着一起石化了。

DR1992年7月7日麻麻里河三角最南端代阿兹特克帝国首都,特诺奇蒂特兰城  “败了,败了!快跑啊!吃人不骨头的野蛮人叛军杀来啦!”

  倾泻如注的雨中,连绵不断地响起了一阵阵山呼海啸般的凄厉哀号至盖过了滚滚的雷声和枪炮的轰鸣。成千上万的精灵军士兵倒拖着军旗和枪支,冲开同样已经丧胆的宪兵和督战队,失魂落魄地在街巷间四处乱跑。然而,在亡命狂奔之余,这些家伙也没忘了顺手牵羊,不但沿途抢劫市民和商铺且还手脚异常麻利地将己方的军需处和金库打劫一空,如果不是因为正在下雨的话,估计还会放上一把火将一切都烧个干净。

  不远处的河面上,一艘巨大的战傲然横过身躯,面对这座内河港口打开了全部的炮门。一团团火球伴随着尖锐的呼啸冲天而起,划过一条条长长的抛物线然后狠狠地砸在潮湿的泥滩与狭窄的街道上,炸起了漫天的碎石、沙土与血肉!

  尽管由于倾盆大雨的烈干扰,这种远程炮击的准头很差,杀伤力其实也并不显著,但却非常有效地进一步加剧了岸上人群的混乱程度,也摧毁了守军试图恢复秩序的最后努力。溃兵们因为自相践踏而伤亡的人数比直接死于炮击的数量足足多出了十几倍!

  进攻的一方刚刚开始实施登陆,岸上守着的两万兵马就已经溃不成军!

  城市的高地上吉尔伯特少将站在古代阿兹特克帝国皇宫的大门前,紧紧攥着手中的望远镜感觉到四肢发软,浑身冰凉——从他如今所在的位置眼朝任何一个方向望去,处处尽是一副兵败如山倒的凄惨景象。

  码头附近那几座未完工的碉堡顶端,精灵军的绿叶战旗仍在风雨中高高飘扬,但守卫者却早已人去楼空,这些胆小鬼几乎是刚听见炮声一响,就统统跑了个精光!

  于是,在没有受到任何有效阻击的情况下,膀大腰圆、浑身涂满油彩的印加战士们大摇大摆地划着小艇,运载着装备弹药依次上岸,甚至直接将遗落在碉堡内的小口径火炮拖了出来,追着溃兵的屁股就是一顿猛轰!

  此刻,至少有数千名敌军已经顺利登陆,并且以最快速度开始朝纵深推进。灰军装的耐色瑞尔军,黄军装的印加禁卫军,还有一些服装混乱的杂牌武装,共同组成了一片色彩斑斓的人浪,正在一地猛烈拍击着守军已经破烂不堪的防线。

  而一身绿军装的精灵军,却仿佛巢穴进水的蚂蚁一般,几乎是不战便逃,一触即溃,明明在数量上超过了对手好几倍,但仍旧难以组织起稍微顽强一点的抵抗。

  作为全军骨干力量的少数精灵老兵,在这全线崩坏的局势下依然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市区内依托若干街垒工事顽强抵抗。吉尔伯特少将也将手下的大多数宪兵都派了出去,在皇宫附近拉起一条终止线,用排枪和刺刀阻截逃兵,并且枪决那些带头逃跑的军官。

  这些强硬手段暂时多少起了一点作用,但从整体上看,战局依然在不可逆转地一点点败坏下去,尤其是当两条巨龙先后从那艘巍然巨舰上腾空而起,用炸弹和龙息将还在顽抗的几座街垒地堡一一摧毁之后,士兵心中的恐惧终于压倒了对军纪的敬畏,眨眼间就如同滚滚洪水般将拦路的宪兵顷刻冲垮,然后再踏上无数双大脚,把他们活生生踩成了肉泥!

  “完了,特诺奇蒂特兰城完了!一切全都完了!这些该死的懦夫!”

  看到自己最亲信的部下被溃兵吞没,吉尔伯特少将双目无神,喃喃地叹息着。然后,他颓然地丢下望远镜,一屁股瘫坐在了泥水之中,身子骨仿佛一瞬间就老了一百岁。

  事实上,当敌军出乎意料地没有按照惯例在雨季停战休整,而是下定决心克服万难,顶着瓢泼暴雨,强行对特诺奇蒂特兰城发动攻击的时候,这场战役的胜负就已经注定了。

  对于地势平坦、一马平川的麻麻里河三角洲来说,特诺奇蒂特兰城就相当于它的南大门。这道门户一旦被打破,统治此地的精灵军就再也无险可守,只能一路撤退到海边,依托舰队火力进行最后的抵抗,

  因此,利用这一个多月雨季里印加联军暂停行动的空隙,殖民地当局使出了吃奶的劲头,在阿克迪娜女王的一再严令吓之下,硬是搜罗起两万人的军队,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堆到了特诺奇蒂特兰城,对外则号称有五万人。山穷水尽的殖民地当局企图以此为资本,尽快构筑起一道坚固防线,从而阻挡住…至少是延缓一下印加联军冲向大海的脚步。

  这个想法虽然很好,可实际情况却是令人无限绝望。

  首先,在这些草草拉起来的新部队中间,不但没有几个家伙是经受过军事训练的,而且精灵和半精灵只占到极小的比例,超过一半的兵员是从费伦大陆搬迁过来的各种族移民后代(本地土著人在这种起义狂潮的冲击下实在是太不可靠,因此尽量避免征用)。素质低劣、语言不通、指挥混乱之类的问题且不说了,其中绝大多数人都对这个国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忠诚心——土著人除了一部分倒霉蛋之外虽然过得很苦,但至少还有一些人身自由。

  而这些费伦大:民基本上都是战俘的后代,被殖民地当局圈在矿山、工厂和种植园里当奴隶使唤,过着猪狗一样的日子,在生活上甚至还不如土著人。到了眼下这种风雨飘摇的时候,他们又凭什么要整天替奴役和压榨自己的精灵老爷们当炮灰卖命呢?印加人杀过来之后他们这些家伙最坏的下场不过是换个主子继续做奴隶罢了,说定还比现在强一些呢!

  如果精灵军上层稍微注一些宣传鼓动方面的工作,能够提前告诉这些菜鸟们某些恐怖的事实,例如印加联军依然保持着剥皮吃人和杀人挖心祭祀的“优良传统”等等,或许能让他们的士气上涨那么一星半点…当然,将他们吓得集体逃亡的可能性貌似更大一些…

  此外几个月发生在库斯科城的那场惊天大灾难,让精灵王国的庞大军事机器几乎散了架。而随之产生的精灵民逃难狂潮让靠近战区的许多城镇的民政系统彻底陷入了瘫痪之中。后方的沿海地区千方百计筹集起大批壮丁塞到前线,然后便拍拍屁股什么都不管了,只要将征兵令对付过去就算万事大吉。而特诺奇蒂特兰城本身的官吏又早已逃了个精光,连个抄抄写写的文书都没剩下,顺便还将库存物资变卖瓜分一空。

  如此一来方的各路马紧赶慢赶总算开进城里之后,却愕然发现所有物资居然全都要靠自备切粮饷弹药都没地方可领。即使偶尔有一点给养运来,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分配计划,基本上就是先到先得,来晚了自认倒霉。结果每一次补给物资的协调分配,都会变成让人热血的全武行…而上面的态度多少也有些漫不经心——这雨季还要持续至少两个月呢!反正人都已经送上去了,有什么麻烦完全可以慢慢处理…

  于是少新部队刚刚抵达特诺奇蒂特兰城,就莫名其妙地断了补给着在饿了几顿之后纷纷干回老本行——为了节省征兵的时间,相当一部分壮丁根本就是从监狱里直接提出来的骗子扒手到连环杀人犯样样都有——胆子比较小的家伙翻墙入室偷鸡摸狗,胆大一些的索性明火执仗杀人抢劫么看都不像要挺身保卫这座城市的意思,倒是比较类似于攻破城市的入侵者在“放纵军纪”、“自由行动”…

  面对集体藐视纪律地现象。宪兵们也是无能为力——他们大多也才“被自愿”入伍不过几天时间。恐怕连军规条令都没背熟。在胆量和责任心方面也都很成问题。基本上不能指望这些菜鸟有怎样超水平地表现。

  以上这些问题虽然比较烦。但精灵军编练外族土兵也有上百年地经验了。类似地情况并不是没有遇见过。还不至于完全没有对策。而最致命地关键问题却在于。自始至终。在特诺奇蒂特兰城都没有出现过一个掌握全权地最高领导人!

  由于精灵军上层地反复扯皮争斗。以及精灵女王本身地犹豫不决。尽管在征兵工作方面。殖民地当局几乎做到了超水平发挥。但是后迁到通贝斯港地精灵军大本营却迟迟未能确定前线地最高指挥官人选。结果就造成了指挥系统地极度紊乱——区区两万军队。却来自于大大小小三十多个互不统属地单位。由超过两打地中校、上校、少将和中将分别掌管。即便是麾下兵力最多、战斗力最强地吉尔伯特少将。手里也不过是两千多名菜鸟新兵。外加三四百从战场逃出来地老底子罢了。

在这样一种谁也不服谁。谁也管不了谁地状况下。任何分兵设防、布置梯队、统筹调度地安排自然统统都成了空话。加上雨季难以施工。两万军队在这一个多月地时间里。除了惹是生非和吃闲饭。几乎什么该干地事情都没做。甚至还为了粮食、服装、弹药、房屋和紧俏物资地分配。以及一些往日仇怨和挑衅口角。在军中爆发过多次极其惨烈地火并。死伤人数总计逾千。差一点不战自溃…一直等到前沿战区被折腾成了这种烂摊子。阿克迪娜女王才从近臣们地阿谀奉承和拍胸  之中略微清醒过来。并且在与薛佛拉斯教会谈判地前议。总算是给吉尔伯特发去了拖延已久地委任状。

  但是。正当吉尔伯特少将好不容易等到了女王陛下亲笔书写地精美公函。被任命为特诺奇蒂特兰城警备司令地同时。敌军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发动了全面进攻并且在顷刻间就击溃了一切抵抗。整个战场上地两万多精灵军。全都如同纸糊地大厦一般轰然坍塌。

  于是,这道升官的喜讯,眨眼间就变成了吉尔伯特少将的催命符。

  “将军,快走吧兄们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前边的那帮懦夫真是太不顶用啦!平时抢钱抢粮抢女人倒是威风凛凛,一上阵就全成阳痿了大炮弹药什么的都一个劲地往野蛮人手里送!将军啊,您要是再不走的话,敌人就要在皇宫广场前面架起火炮,直接把开花炮弹轰过来了!”

  “刚才已经有一队敌人翻墙摸进了宫里,弟兄们拼着死了十几个才把他们赶回去外面街道上的弟兄更惨,不少人居然被逃兵给活活踩死了!”

  “将军下令撤吧!这仗没儿打了!”

  面对着卫兵那一道道充满急切的目光,吉尔伯特少将苦笑几声,从泥泞中捡起那份掉落的委任状,拍打去上面的泥沙,然后郑重其事地塞进了上衣口袋里。

  “走?怎么走?”他从腰间刷:拔出一柄细刺剑,脸上尽是坚毅之色“我已经是这座城的警备司令了,一旦防区失陷有要被军事法庭判处死刑!连家人都要流放到边境服苦役!而且,眼下正是女王陛下和薛佛拉斯教会展开谈判的时候却打了这么一个大败仗,还葬送掉了前线一半的兵力等于是狠很朝她脸上甩了一记耳光,怎么看都是不可能得到宽恕了。就算眼下保住一条命溜回去,又能有什么用处?”

  不要自菲薄嘛,长官您的用处可大着呢!咱们的小命都着落在你身上!听了长官的慷慨陈词,卫兵们纷纷在口头称是,心中却是大大的不以为然——如果你活着逃回去了,顶多也就是自己上绞刑架;可要是万一战死沙场了,整个卫队却全得给你陪葬!

  根据灵军条例,凡是主将战死而亲兵卫队擅自逃亡者,全队皆杀!

  正是因为存在着这条如严酷的军法,他们才会有耐心勉强坚持到现在,而不是和其他的那些菜鸟们一样,一听到枪炮响声就作鸟兽散。

  “…既然已经后退无路,那么现在就是我们报效国家,为女王陛下尽忠的时候了!”

  年轻的纯种精灵少将咆哮着发泄了一通,然后喘着粗气发布了最后的命令,“我以城防警备司令的名义命令你们,立即收拢所有还能抓得住的部队,然后依托皇宫的建筑物,就地构筑防御工事,进行殊死抵抗。全体人员务必战斗至流尽最后一滴血!”

  流尽最后一滴血?你这家伙脑子有毛病吧!老子跟了你还不到一个月时间,连一毛钱的军饷都没发下来,一丁点的灰色收入都没捞到!凭什么要陪你这神经病上路?

  正沉浸在自己幻想之中,感觉热血的吉尔伯特少将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卫队非但看不出有半点感动的意思,反而都在用对待白痴一样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在库斯科城的那一连串灾难中,吉尔伯特少将麾下追随多年的那几个老亲兵,早已是死伤殆尽。现在身边的这些,都是他在这个雨季里临时募集起来的。吉尔伯特连他们的名字都未必叫得出来,至于要这些家伙陪着自己一起同生共死,就更加没门了。

  于是,就在吉尔伯特少将心绪激昂、豪情无限,自以为颇有末路英豪之风的时候,某个距离他最近的士兵却悄悄抡起了枪托,偷偷从背后朝少将的头上砸了下去。吉尔伯特顿时被砸得全身一晃,接着用难以置信的眼神回头望了他们一眼,然后便软软地晕倒过去。

  见到长官被一记闷棍漂亮地打翻,众人赶紧七手八脚地将他从地上架起来,用绳子捆绑到马背上,一群人前呼后拥地绝尘而去。在临走之前,也没忘了将阿兹特克帝国古皇宫里残留的极少量珍宝席卷一空。

  DR1992年7月7日中午,祥瑞号顶着大雨和洪水,强行进抵特诺奇蒂特兰城,并且当即组织了一次试探性登陆。不料守军竟然未战先逃,三百印加勇士顺利控制港口,后续部队随即跟进。至傍晚时分,驻扎在该城的两万精灵军已经完全崩溃,刚上任不足一天的司令官吉尔伯特少将,也被亲兵挟持着逃跑。印加联军仅仅付出死伤百余人的微小代价,就成功占领了这座被精灵女王寄予厚望的前线重镇。

  此战之后,精灵军在三角洲战区的兵力顷刻间丧失近半,残余部队的士气也是一落千丈,逃亡不断。

  而后方的暴乱更是风起云涌,烽火处处。非但没有能力对特诺奇蒂特兰城发动反扑,就连守住剩下的版图也已经是力不从心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精灵女王不得进一步收缩兵力,将全军集结在通贝斯港固守待援。同时不顾海军反对,强行抽调大批水兵上岸协防,摆出了一副背水一战的架势。

  但是,援军真的能及时赶来吗?

  “…我们才刚刚派遣过去了一千多人的先锋部队,连炮兵都没怎么卸下来,就把两万守军像赶鸭子一样撵得四处乱跑。哪怕是他们的指挥系统陷入紊乱,而且附近也没有什么象样的防御工事可供坚守,这地方的精灵军也实在是太废柴了吧!”

  攻克特诺奇蒂特兰城的第二天上午,闲不住的菲里就撑着一把黑色油布伞,开始在这座城市里四处溜达,顺便大放厥词,“…和年初时候光神殿会战中的那支顽强部队,还有前两年在新耐色瑞尔殖民地先后登陆的几支精灵军,根本是完全不能比啊!”

  自然,在他的屁股后面,还有一队全副武装,板着黑脸,仿佛别人欠她们几百万巨款一般的黑暗精灵女战士紧紧跟着。

  目前的巨熊军团里,除了大德鲁伊维尼那只少将军衔的巨型狗熊,以及看一眼就让菲里这光头伪娘感觉到浑身发毛,屁股缩紧的东瀛基佬武士,也就是这些黑皮肤女郎的格斗能力勉强过得去,不至于闹出十个人逮不住一个贼,或者被小偷摸进营地偷窃重炮的笑话来。而且女卓尔们在相貌上也还对得起观众,有利于维护和提升军团的对外形象,也让被保护者比较有安全感。只是这服务态度嘛…就实在是不敢恭维了,与其说是保镖,倒不如说更像是尾行债主追讨高利贷的打手…

  但这也是没办的事,无论是依从善还是堕落作恶暗精灵们在这几万年里始终都保持着女尊男卑的母系氏族社会的落后传统,越是武艺高强的女卓尔就越是高傲得不行。想让这些眼高于顶的女战士们放下身段,寸步不离地随行伺候一个理应是“低贱”的男人,尤其还是个人实力不怎么样的男人,实在是有点让她们拉不下脸——当彼此之间经历过包括床上活塞运动在内的多层次全方位直接交流之后,这些黑皮肤女郎早就把司令官大人那掩盖在选民光环下的贫乏实质给看透了。

  由于居民基本上早已逃一空,特诺奇蒂特兰城里到处都冷冷清清,充满了颓败的气息。不过,尽管昨天才爆发过一次大规模攻防战,而疲惫的联军士兵也没来得及收拾战场是与普通巷战之后常见的惨烈场景不同内街道上的尸体很少,俘虏则更少,倒是满地散落着许多杂物瓦砾,从破衣服到烂家具样样都有。{}如若没注意到那几个黑漆漆的弹坑的话,很容易误会成拆迁现场…这些守军跑得还真是利索!

  “这也是正常:象因为他们名义上说是精灵军,实际上里头却没几个正牌的精灵甚至连能够起到骨干作用的老兵都几乎没有,这样的军队要是不一触即溃才怪呢。”

  一同前来巡视的吸血女教授伸出脚尖,踢了踢地上的一具矮人尸体,淡淡地说道,“而且,根据俘虏的口供们到现在为止仅仅仓促成军了不到二十天时间。因为反抗强制征兵,很多人居然是被铁链捆着塞进奴隶船里运到前线的上头连武器都不敢发给他们,生怕这些家伙起事造反或者携枪逃亡…我依稀记得算是去年春天由新耐色瑞尔殖民地各州联合组建起来,却被八千精灵军在北极港郊外只用了半小时就彻底击溃的那八万超烂杂牌军起码也集中训练了大约三个月吧!”

  这让菲里听得有点脸红,因为他的巨熊军团同样也属于这支超烂杂牌军的一部分…尽管是其中最有战斗力,名声也最响亮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我们刚刚收拾掉地家伙。实只是一支战斗力为负数地军队…”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地咂了咂嘴。“眼下都已经到了这种风雨飘摇地危急时刻。精灵王国居然还舍不得让自己人上阵厮杀?精灵这个种族虽然近年来形象大坏。但似乎还没有堕落到整体失去战斗力地程度吧!”

  “真正由半精灵和纯种精灵建起来地新军。倒也有那么一万左右。但他们刚一成立。就被精灵女王不远万里地派遣到永聚岛那边。去平定首都地暴民叛乱了。

  肥巫妖奥沃凑过来插嘴道。“精灵女王之所以万里迢迢地调动这支菜鸟新军。而不让永聚岛上那些人类雇佣兵动手地理由。据说是考虑到政治影响。应当避免使用‘低贱’地外族来杀戮精灵同胞…可是结果呢?”

他从嘴角边咧开一丝冷笑。“这帮废物为了讨平几千暴民。居然打了七天七夜地巷战。一把火烧掉了首都琉希帕地一半城区。还让全国最重要地兵工  过三成地海军舰队毁于一旦…这都是从战俘嘴里刚来地。真不知道精灵王国地高层都在想些什么!老子在帝都召唤大批骷髅兵镇压罢工游行地时候。可没见过有谁敢跳出来嚷嚷什么‘不能用亡灵伤害活人’之类地怪话…”

  那是因为在耐色瑞尔帝国政府的高层领导里面,死人恐怕比活人还要多,不是吸血鬼就是巫妖、僵尸、阴魂之流。与其相比,召唤区区几个骷髅兵上街驱散游行队伍,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当然,这也让耐色瑞尔帝国头上那顶“邪恶国家”的帽子戴得更牢了…

  菲里含糊地随口应付着,却在心中如此嘀咕,同时发现自己一行人已经渐渐走到了城市的边缘,四周的建筑物越来越稀疏,平整的石板路也变成了磕脚的碎石路。假如再往前走过去,就是郊外的玉米地和被暴雨淋成烂泥塘的黄泥路了。

  低头看看自己刚上过油的铮亮皮靴,以及丝绸衬里的整洁披风,菲里有些意兴阑珊地转过身去,想要往回走。不料就在这个时候,街边一座破茅草棚里却突然窜出一个蓬头垢面,眼神却亮得出奇的中年男人,一边拼命挥舞着手臂,一边神情激动地朝他们冲来。

  这家伙是想来干什么的?乞丐?刺客?还是搞自杀性爆炸的恐怖分子?

  没等菲里反应来,两名黑暗精灵女战士便高声呵斥了一嗓子,拔出弯刀疾步迎了上去,随即一人一脚将这家伙一招踢翻,同时伸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往下死命一磕。这个可怜的男人顿时被揍得五体投地,下巴重重地撞击在碎石路面上,流出了两行浑浊的鼻血,痛得直哼哼。可是还没等他呻吟着抬起头来,两把雪亮的弯刀就已经一左一右架住了他的脖子,只要这家伙随便有点儿什么乱说乱动,立时就会一刀两段。

  奇怪的是,这个男人虽然:到这等虐待,却也没有什么愤怒的意思。尤其是当他看清楚了凶手的黑皮肤和尖耳朵,以及她们铠甲上的六芒星国徽之后,竟然不怒反喜,挣扎着用标准的耐色瑞尔语高喊起来。

  “长官!长官!卑是陆军中校瑟夫提斯特(safetyfirst,‘安全第一’!),帝国第四军团副参谋长,请问长官您是哪一部分的?”

  “…新耐色瑞尔殖民地独部队,巨熊军团指挥官兼马兹卡大陆远征军总司令,陆军上校菲里泰勒…两位美丽的小姐,请你们先放开他吧!”

  乍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消息,菲里居然一时间愣了好久才作出反应,并且举起右手朝趴在地上的副参谋长先生回了一个礼,“佛斯特中校,您刚才说自己的第四军团的人吧?怎么没有跟随军团主力守在费伦大陆那边的幽暗地域的地下城里,反而跑到这又闷又热的马兹卡大陆来了?嗯,还是和精灵军混在一起?”

  “这个,卑职…唉,真是一言难尽啊!”

  名叫瑟夫提的中年男子耷拉着乱蓬的脑袋,苦笑着回答。在被两名黑暗精灵女战士松开之后,他先是轻轻拍打了几下衣服上的烂泥与尘土,然后面朝菲里单膝跪下,右手握拳按胸,很突兀地行了一个通常在阅兵式上才会用到的,最为隆重的军礼。

  “在下代表帝国第四、第六、第军团残部,合计两千一百六十七人,恳请阁下收留!”

  请我收留?菲里登时愣得更厉害了,这可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老子什么时候也上了主角光环,有了所谓的“王霸之气”。不管跑到了什么地方,只要将虎躯一抖,哦,不对,还没抖呢,就有大票忠诚的小弟伏首来拜?

  他的嘴唇皮微微一动,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对面传来一阵叽里咕噜的肠子演奏声。

  “抱歉,长官,实在是失礼了。”瑟夫提用双手捂着肚皮,苦笑着说道,“可是卑职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肚子饿坏了…在说正事之前,能不能先招待一点吃的东西?”

  哦,原来只是来了一个想要蹭饭的啊!

  菲里翻了翻白眼,什么也没说,只是从空间戒指里摸出随身携带的干粮丢了过去,然后便看着这些相当于平常人一天饭量的食物仿佛被黑洞吸引一般,以惊人的速度消失在了瑟夫提斯特中校的嘴里…

  看来是真的饿惨了,他在心里如此推测道,同时对这家伙的来历更加好奇了。

  “佛斯特中校,这就是关押你们的战俘营?规模倒是挺不小嘛。”

  站在特诺奇蒂特兰城郊外一座围着壕沟的堡垒式建筑前面,望着那拉上了铁丝网的高耸院墙,以及墙外那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正绿着眼睛打算上演一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可怜虫,菲里的脑门上一时间满是问号。

  “就我所知,耐色瑞尔帝国与精灵之间的停战协议都已经签署了一年多,你们怎么还没有被释放回去,反而被送到了这里?而且,你们又是怎样从这么坚固的监狱里逃出来的?”他伸手揪着瑟夫提的领子,小声追问道。

  “释放?嘿嘿,那得有人送钱来赎啊。”瑟夫提佛斯特中校搔了搔满是虱子的乱发,苦笑着回答,“我是孤儿院出身的,没有家人能替我掏腰包,自然就只能把牢底坐穿了。”

  “这样啊,那你还是不幸…”

  菲里随口敷衍道,同时猛:回想起来,除了少数身份高贵的将领以外,这个世界上似乎很少有什么大规模交换战俘的举动。普通的士兵在被俘之后,多半都是直接卖到奴隶市场换钱了,停战之后就是想交换也没处找人。假如想让亲人回家,就己想办法花大价钱去替他赎身,而且还不一定赎得成。政府部门顶多在事后提供一点儿可怜的补贴到比较恶劣一点的官吏,弄不好还要给战俘家属扣上个“通敌”的罪名,以便于再勒索上一笔封口钱。

  说起来,瑟夫斯特中校这家伙的被俘经历,也实在是倒霉到了极点。去年春天的时候,耐色瑞尔帝国第四军团在幽暗地域吃了败仗,一千多后卫部队被围困在了一座地下城里。瑟夫提率领这些残兵败将苦苦坚持了半个月终弹尽粮绝,被迫放下武器投降…但就在他率众投降的一个小时之后,便传来了和平条约签署生效,前线无条件停火休战的消息!

  由于没有坚持最后的一个小时,的命运从此发生了极大的转折…

  停战之后,瑟夫提和一帮人赎买的倒霉战俘先是被塞进蒸汽之湖的地下矿井了大半年的苦工,接着在上个月又被装船拉到了马兹卡大陆,预备用他们来修筑防御工事。结果由于雨季难以施工的关系在连续爆发多次工程灾难,导致施工人员死伤累累之后,剩下的战俘们就被暂时关押在了这儿,成天啃着发芽土豆和霉玉米无所事事。

  昨河边地枪炮声一响监狱地看守拔腿就跑了个精光。只可惜逃跑地时候居然没忘记锁门。

  寸铁地战俘们只好用几杆扫帚轮流挖了小半夜。总算从围墙上掏出了一个大洞。一个接着一个钻了出来。并且推举出军衔最高地瑟夫提佛斯特中校为代表。潜入到刚刚打过仗地特诺奇蒂特兰城里去打探消息…然后正好撞上了菲里和他地卫队。

  “等等。你说你们只用了几把扫帚个晚上地时间。就挖出了这么大地一个洞?!”菲里指着那足有半人直径几尺长度地“隧道”。忍不住咋舌惊叹道“你们以前是挖矿地还是盗墓地。素质居然高到了这种程度?”

  “这玩意看似工程量很大。其实没有多少难度地啦。”瑟夫提伸手搔着乱糟糟地褐色卷发。讪讪地说。“这座监狱是某个精灵军需官委托他家包工头亲戚修起来地。合伙从工程款里头吃了不晓得多少回扣。别地暂且不说。这院墙基本上只是用泥土随便夯两下就成了。外面再抹上一层薄薄地水泥壳子。拳头一砸上去就裂开…挖起来比耗子啃奶酪还容易呢!”

  原来又是一个豆腐渣工程…菲里无语地点了点头。随即从空间戒指里取出成堆地面包、饼干、罐头。让随从们分发给这些已经明显饿慌了地帝国陆军同僚。看着这帮家伙狼吞虎咽仿佛几辈子没吃饭地样子。想必在战俘营里地伙食待遇一定很糟糕。

  不过…望着眼前黑压压地一大片人头。无论菲里怎么扳着手指头计算。似乎都显得太多了一些…确切地说。是多出来了将近一倍地人数。

  “佛斯特中校,你刚才说的应该是大约两千一百人吧,可是我这会儿怎么数出了足足四千多?其余的人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被关在这里的战俘,可不止我们帝国中央军一家啊!”

尽管刚才已经用过了一顿饱饭,但是看到那么多难兄难弟在面前大吃大嚼,瑟夫提忍不住又艰难地咽了咽唾沫,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应付问话,“您瞧,这边几个明明成了奴工照样一脸傲气的,是科米尔自治领的王室近卫队;另外一边那些贼眉鼠眼看上去就不像正经人的,是安姆商会雇佣的佣兵团;还有中间那群衣服最破烂的,是来自阴影谷的民兵,他们还自称是伊尔明斯特大贤者的乡亲,曾经和他并肩战斗呢!可是帝国和精灵的  结束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那位仁慈的大贤者来救这家…”

  伊尔明斯特当然不可能出来救这些人了,他眼下连首都疯人院的大铁门都出不去呢,菲里在心中暗暗嘀咕道。自从指挥帝国舰队在北极港海战之中全军覆没,接着在沙丘会战的时候据说又临阵脱逃之后,为了逃避军法审判与阵亡者家属的滔天怒火,大贤者阁下被迫以精神严重失常的名义窝在疯人院里颐养天年。不等到国会发布大赦令,或者二十年的法律追究时效到期,伊尔明斯特的“精神病”是绝对不可能“痊愈”的…

  当然有关这些大人物的小道消息,菲里暂时还没有满世界放送的打算。在他命令瑟夫提佛斯特中校重新统计被解救战俘的两小时之后,一份详尽的花名册终于被送到了这位司令官阁下的手上。

  这座临时监狱里,在押的全部俘虏总计四千两百十五人,其中两千一百六十七人来自于原帝国正规陆军第四、第六和第七军团,其余的则是耐色瑞尔帝国下属各个自治领的地方私兵。除了极少数第一次参战就被俘的倒霉蛋之外,基本上都是作战经验丰富、军事技能娴熟的老兵。而且些人在吃饱喝足,并且得知解救者乃是本国远征军之后,个个都是热泪盈眶、千恩万谢,全都很识时务地强烈要求加入巨熊军团,继续为耐色瑞尔帝国的六芒星军旗而战——这地方与家乡隔着万里大洋,而且人生地不熟的整天打仗,离了这些凑上门来的老乡,他们又该到什么地方去找饭吃?

  因此这种关系到个人生死存亡的现实压力之下,这些在前不久刚刚被祖国和家人同时抛弃的可怜人立即洗心革面,从憎天怨地仇视国家的阴郁心理中挣脱出来,于刹那间萌发出了茁壮的爱国之心、报国之情发誓要为这场正义的马兹卡大陆民族解放战争献上自己的一份力量…不得不说,人都是很现实的。

  更妙的是,在这战俘中间,凡是稍微有点身份和家当的军官,都已经被花大钱赎回去了。剩下的人里面除了瑟夫提斯特中校之外,军衔最高也不过是一个中尉编之后立刻就能统统用于充实基层,几乎不存在如何安置军官职位的烦恼不至于搅动军团的权力分配结构——真是再理想不过的优质炮灰了!

  于是,长期以来一直困扰巨熊军团壮大的兵源问题这里终于得到了相当程度的解决——在安全的后方怎么也无法完成征兵任务,到了危机四伏的前沿战场轻而易举地找到了着落…而且还是同一国籍、同一种族、高军事素质、高服从性、连忠心都很有保障的最佳人选!

  除了在特诺蒂特兰城郊外成功地解放了一座战俘营,获得大批兵员,成功地将队伍规模扩充了一倍之外,即便是在其它方面,巨熊军团也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收获颇丰。

  由于完全没有想过会在雨季中:遇攻击,驻守于此的两万军队基本上是不战自溃,根本没来得及破坏建筑物与储备物资。一百三十门野战炮、三万三千枝火枪、两千匹战马、一千四百桶火药以及其他许多冷兵器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落到了进攻者手中,另外还有大约12000玉米、小麦和稻米被遗弃在仓库内,能让特库姆塞麾下的几十万军民饱饱地吃上三个月!

  尽管巨熊军团只能分到中很小的一部分,但也足够将新扩充的四千名士兵武装起来,并且囤积了能够维持全军一年时间的粮秣补给。而从战利品中拿了大头的科曼特将军,也在同时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扩军活动,而且同样在战区就地获得了不少高素质兵员——那些溃散的士兵之中,占到一半数量的异邦移民基本上都逃回了通贝斯港。而本地土著人则仅仅是在荒郊野外转悠了几天,接着又纷纷回转到了城里,投靠到了印加禁卫军的黑鹰战旗之下。

  可那些辛勤授业的精灵教官,刚刚手把手地指导他们学会了如何放枪杀人,眨眼间却就要被这些“好学生”给欺师灭祖外加推倒师娘了…

  时,跟在这些“反正者”屁股后面尾随而来的,还有麻麻里河三角洲地区的各大地下抵抗组织代表,以及若干经验丰富的游击队战士…

  天空中暴雨倾盆,地面上血流成河。

  成千上万腰系草裙,上身赤膊的土著人挥舞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嗷嗷呐喊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口号,在若干相对正规的战士带头领导下,仿佛汹涌的潮水一般横扫过田野、村落与滩涂。

  即便是冰凉的雨水,也无法熄灭他们心中熊熊燃烧的杀戮欲望。

  精灵殖民者用了上百年时间在麻麻里河三角洲地区建立起来的无数庄园,在这个雨季被暴动的土著人一个接着一个攻破洗劫。刚刚趁着特库姆塞的败退而返回故地,还没能待足一年的精灵侨民们,相继遭遇到了当地原住民最残酷的报复和屠杀。

  高大坚固的堡楼在爆炸声中轰然崩塌,典雅秀美的花园被血水染出了大片的酱紫色。无数疯狂的暴徒狂呼乱喊着推开空雕花的大铁门,冲进那些宏伟奢华的殿堂楼宇,用肮脏的脚丫子在光洁的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个个乌黑的脚印。泥泞的道路间,坍颓的门廊下,无数面色狰狞的尸体交错纠缠着堆叠在一起,仿佛全都在殊死搏杀中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往日里趾高气扬的卫兵打手们,不是早已丢下武器抱头鼠窜,就是淹没在了刀剑斧矛的海洋之中。而那些高贵神秘的法师和牧师,大多也在用光了所有的攻击法术之后,被暴徒们用棍棒和拳头活活砸成了肉泥,或者在更早之前就已经被狙击手所射杀。

  伴随着暴徒的淫笑,女人们的惨叫声荡漾在庄园上空,先是凄厉而高亢,随后逐渐嘶哑得低不可闻。一个个简陋低矮的窝棚被斧头劈开,一队队浑身肮脏破烂、面目呆滞无神的奴隶们木然地鱼贯而出是在刀枪的威逼下听几个慈眉善目的首领人物讲了一通大道理,然后在玉米饼、烤土豆、烧酒和肉汤的诱惑下,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带着一种合着绝望和热切的复杂情绪,纷纷义无返顾地抓起手边任何能够找到的武器,戳向了他们昔日敬畏若神明的主人,作为献身于“民族解放事业”的投命状…如此这般的血腥场景三角洲各地一再上演,也让暴动者的数量仿佛滚雪球一般地越滚越大…

  与此同时,精灵侨民们年盘剥压榨而来的金银珠宝、玉石香料,在暴徒们手中打了转之后,又被通过各种途径,源源不断地运送到了特诺奇蒂特兰城,从盘踞该城的印加联军手中换取更多的军械物资。由于科曼特将军似乎对征收壮丁扩充自家部队更有兴趣,所以这些军火生意基本上都便宜了武器弹药比较富余的耐色瑞尔人。尤其是那位肥嘟嘟的狗头人奸商德金先生,更是大肆倒卖各类在本国没人敢要的劣质杂牌枪械,哪怕报出黑到不能再黑的惊人天价照样有买主抢购,乐得他整天笑到合不拢嘴。

  而里虽然不敢出售太多数量的军火,以免影响下一步作战,但也找到了一条利润更高的生财之道——祥瑞号底舱的那些单人牢房在闲置许久之后终于迎来了又一个“旺季”,被整整两千名价廉物美的精灵女奴塞得满满当当唯一的遗憾就是她们大多受过轮番侵犯,不但处女寥寥无几,而且还有不少得了性病,急需治疗…

  至于本来在同恋酒吧也很抢手地男性精灵俘虏。由于精灵女奴都已经有些供过于求。因此被祥瑞号方面断然拒收。眼下不是已经成了墙头上挂着地随风抖荡地尸体是被骑在某些性取向异常地土著暴徒们地胯下。万分痛苦地呻吟着延残喘…

  自从得到了精灵女王这位“优秀输大队长”地“竭力输血”之后用在特诺奇蒂特兰城轻易缴获地充沛物资。科曼特将军麾下地先头部队很快就仿佛吹气球一般急剧膨胀起来。等到雨季终于结束地时候出征时地四千名禁卫军。已经被扩充到了足足两万人且骑兵、炮兵、工兵、火枪手、长矛兵、辎重队等等一应俱全。甚至还组织起了一支规模不小地战象纵队与一支内河炮艇小队。并且得到了多个地下抵抗组织地情报和武力支援。

  而且。在等待天气放晴和主力部队跟进地这段日子里。经验丰富地科曼特将军并没有一味地困守城市。而是不断地从特诺奇蒂特兰城派遣小股兵力。配合本地游击队地行动。反复扫荡精灵殖民地当局在附近地残余势力。搅乱对手地备战行动。同时也权当是实战训练——所产生地效果好得出奇。

作为这片大陆上出产最丰饶、人口最稠密地地区。麻麻里河三角洲一向是精灵殖民者地主要财源和重点移民区域。对土著人地盘剥和控制最为残酷。精灵侨民和驻军最为众多。而统治秩序也最为森严。多年来没有发生过几次动乱。但是由于特库姆塞在前年地大反攻。导致这一地区曾经短时间易手。殖民地当局摆放在  和潜藏在暗地里地各种势力。几乎都被新地征服者以起地各路“义军”砸了个干净。就连定居于此数百年地几十万精灵侨民。也一样是死地死逃地逃。最起码也缩进堡或山寨里据险死守。结果是在这一地区留下了大片大片地政治真空。等待野心家们去填补。

  于是,等到去年夏天精灵军再次杀回来的时候,这片富饶的三角洲已经多了一大堆挂着稀奇古怪头衔的地下抵抗组织,从“阿兹特克复国军”、“三角洲自由运动”到“全世界反抗精灵同盟”都应有尽有,而且规模庞大,成员众多,彼此之间还建立起了合作关系。只是由于敌我力量悬殊,又缺乏外界支援,在十多万精灵侨民“还乡团”的血腥镇压下,暂时处于低潮状态——没有正面战场的配合或者外界势力的靠游击战是无法取得胜利的。

  但是等到了这个精灵军主力一败再败,眼看就要穷途末路的时候,又得到了科曼特将军慷他人之慨的大批军火接济之后,这些刚刚被“还乡团”揍得半身不遂的抵抗组织们霎时间仿佛集体磕了兴奋剂一般,纷纷从不知道哪个旮旯里窜了出来,肆无忌惮地四处兴风作浪——连绵的暴雨和泥泞的道路虽然不利于大军行动,但却难不倒他们这些世代生活于此的地头蛇。而且在精灵们归来之后一地区土著居民的日子变得更加苦不堪言,反复拉锯战的破坏再加上无休止的劳役和加税,使得这片肥沃的土地竟然饥荒蔓延,骚乱四起,再配合上庞大的人口基数,根本就是最理想的叛乱温床。

  而那些抵抗组织的首领,大多数又都是在地方上很有威望的祭司长老,其它方面的才能很难说,但耍嘴皮子的本领绝对不会差,只要随便找个村子振臂一呼能忽悠来大批穷得只剩下一条命的壮汉们破家造反。

  这些流寇性质的“民族自由战士”为了填饱肚子,四处打家劫舍,捣毁精灵民的种植园,释放奴隶与战俘并且将他们补充入伙。甚至还通过包括绑票家人在内的种种极端手段,“劝说”那些还留在精灵军中的土著士兵弃暗投明…

  连绵的暴雨之麻里河三角洲一时间厮杀之声四起,即便是瓢泼倾泄的雨水,也洗刷不去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

  面对这种全盘崩坏的情,阿克迪娜女王和她的大臣们几乎是束手无策。

  特诺奇蒂特的迅速陷落,导致前线精灵军本来就已经非常低落的士气进一步走向崩溃解体,天天都有成百的士兵干掉长官携枪逃亡。在道路几乎断绝的雨季里派遣这样的军队出征讨伐只能是给叛乱者提供更多的武器、弹药甚至兵员。

  而曾经在重新建立殖统治秩序方面起到过很大作用的精灵侨民“还乡团”,又很不幸地在上一次进军高原的战事中被大批征召入伍然后在库斯科城那场自己人导演的空前大灾难之中死了个精光。后方残余的那些家伙连保卫自己的庄园都有困难,更别说组织起来联手反击了—十多万还乡团VSS超过两千万原住民本身就是一个令人绝望的对比…

  在了几天的通宵会议之后,通贝斯港的精灵军大本营终于不得不承认现实遮掩掩地发布出一份公告,号召全体精灵侨民放弃自己的庄园和产业,撤往有驻军和舰队保护,相对比较安全的通贝斯港。同时还制订出一份非常详尽而残酷的焦土政策:破坏港口、桥梁、工厂,杀死牲口,污染水源与粮食,甚至还要用毒气和瘟疫屠杀居民…

  整个行动计划洋洒洒多达两百页,合计约四五千项条目,并且根据紧迫程度划分为ABCDE五个等级,一看就知道是某些刚出学校的“精英”把自己关在阴森黑暗的密室里,对着旧地图和过期资料鼓捣出来的,充满了教科书式的繁琐与拖沓,而且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可行性方面的问题——在这种秩序崩溃的极度混乱动荡之中,让哪个乐于献身的倒霉鬼去执行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玩意啊?大家不是只顾着卷了金银细软逃跑,就是咬紧牙关缩在庄园里硬撑,至于大规模广范围地搞破坏…很抱歉,咱们顾不着这么多了!

  但是,这场战争还得继续下去…于,那支此刻还远在大海另一端的薛佛拉斯教会援军,似乎便成了阿克迪娜女王陛下最后的希望。

  不过,在希望到来之前,女王陛下和她的臣子们仍然只能在绝望中挣扎…同时制作出更多的小稻草人,用针扎火烧等方式来泄愤——遗憾的是,这种从远东岛国流传过来的古老诅咒术似乎不怎么灵验,至今还没见着哪个“反贼头目”有幸中招…

  百、火线扩军(

  实事求是地说,天生高傲、狂妄并且自恋的精灵,从来就不是什么优秀的殖民者。

  在当前这个以航海殖民与工业革新为标志的大时代,依靠先前数位精灵王超越时代的卓越眼光,永聚岛的精灵们终于成功坐上了首班车,迎来了古代精灵文明崩溃上万年之后的又一次复兴,成为了第一个疆域遍及世界,战舰横行四海的殖民帝国。

  但是,相对于同时代的其他挑战者来说,精灵们的优势也就仅此而已了。

  经历了三个世纪的血腥征服,扎根于永聚岛上的精灵政权已经从一个弱小岛国成了世界霸主,但同时也从“温和、善良、优雅的美丽国度”堕落成了“残忍、贪婪、恐怖的世界公敌”。这个国家仅仅拥有大约四百万带着精灵血统的公民,却要驾驭两片大陆各个智慧种族近九千万的庞大人口,还必须独自面对几乎全世界各国的联手挑战,其版图扩张和统治能力实际上已经基本达到了临界点。在彻底消化现有疆域之前,精灵们即使有能力进一步对外扩张,也没有能力稳固和开发新领地,最终只能是得不偿失——由于技术条件和社会条件的限制,任何帝国的扩张都有其最大极限,超过了这一极限,治理成本和防卫成本的增加将会完全抵消掉征服带来的好处,导致过度庞大的帝国被无法承受的自身负担逐渐拖垮。

  而且,由于那种入骨髓的自大和傲慢作樂,在对待那些被征服的殖民地原住民的时候,精灵们总是带着根深蒂固的歧视意识,将他们当作可以任意残杀、役使的奴隶甚至牲口,完全没有给他们留出身份方面的上升通道。无论那些卖身投靠的二鬼子再怎么劳苦功高只要身上没有流着精灵的血,就永远都只能是二等公民的命。对于征服而来的殖民地,精灵们也从来没有真正当作自家国土来认真经营,其统治政策完全是掠夺性的:基本上就是先打下一块地盘着任命一位带有总督头衔的包税人去收税。只要能够做到按时足量地上供赋税,精灵王国便默许那位总督在他的地盘上为所欲为。除非在辖区内惹出什么乱子收不上税了,又或者总督大人野心勃勃拥兵自重,妄图对抗国家,中央政府才会罢免总督,再发兵镇压骚乱,然后换上一位新的总督继续去那里收税…

  在这种血淋淋的残酷剥;、公然的种族歧视制度以及极度粗放的简陋管理模式之下,精灵王国版图内的八千多万非公民能有多少忠诚心自然是可想而知,基本上是三天一小反五天一大反。

  而那支在:盛时期一度达到过两三百万的庞大精灵军,其实也是一个相当不稳定的金字塔结构,从来都不能得心应手地使用。尤其是作为塔基的一百五十多万名外族土兵,更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如何搞一场定向爆,将那个由几十万纯种精灵和半精灵构成的可恨塔顶给甩下来…只是由于缺乏组织协调,又没有足够优秀的领导者始终难以成事罢了。

  偏偏精灵们又被长期以的辉煌胜利所迷惑,思维模式没办法一下子转过弯来。明明已经坐在了火山口上,仍旧没有多少自觉,只知道红着眼睛磨刀霍霍地在全世界范围内寻找下一个猎物,却不知道脚下已经是干柴遍地…哪怕是到了眼下这个四面起火八方冒烟的危机时刻,精灵们也还是不知丝毫变通之术只是一味地动用武力血腥镇压,通过大肆制造白色恐怖来震慑人心——结果就是当精灵军在库斯科城遭遇空前重创的时候,后方占领区勉强维持的统治秩序随之也立即崩盘,甚至连残余的军队本身都变得不怎么可靠了…

  既然君王习惯于将臣民视为草芥,:臣民的又怎么会不把主君看成仇寇呢?

  面对这种强压境、军心浮动、叛乱四起地糟糕局面i挥着三角洲战场最后一支精灵军地丹尼尔中将。也拿不出什么顷刻间力挽狂澜地妙计。摆在他面前地对策就只有这么几条中之一是赏赐和安抚。但见效太慢且也有些太晚了。另一条则是用严刑峻法强制约束。后果是十有会引发又一场兵变——几个月前在库斯科城地时候位克鲁泽元帅不正是如此作为。把几十万大军在一天时间里就给折腾干净地吗?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成本最。见效最快地办法。在时间上也勉强还来  …当然。副作用同样是最大——那就是投命状!

  当吉尔伯特少将带着一干侥幸生还地残兵败将。狼狈不堪地逃回到通贝斯港地时候。却差一点被呛人地血腥味和令人作呕地浓烈尸臭给当场熏倒。

  “我地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通贝斯港也和库斯科城一样爆发兵变了吗?”

  由于丢了置关重要的特诺奇蒂特兰城,害怕被军事法庭枪决,吉尔伯特在被部下裹挟着逃出战场之后,一时不敢直接跑回大本营,而是在野外一连游荡徘徊了好几天,顺便收拢起来三千多名溃散的士兵,也算是重新掌握了一点和上面讨价还价的本钱。

  直到老朋友丹尼尔中将派来联络秘使,给他送来了女王陛下“革职留任,戴罪立功”的处置决定文件,吉尔伯特才犹犹豫豫地朝海边开拔,沿途击溃了好几股没长眼睛的暴徒乱匪,一路磕磕碰碰地走到了通贝斯港。

  结果,吉尔伯特将才刚刚踏进城门,就看到了极具震撼力的一幕:

  雨幕下的通贝斯港寂静声,仿佛已经成为了一座死城似的,耳畔只能听得到哗哗的雨声。

  往日熙熙攘的街道上空旷得出奇,看不见一个人影,只有几条野狗在乱乱吠。沿街店铺的门都被木板钉死,其中一些已经被人用暴力砸开,洗劫得一片凌乱狼籍。室外的地面上到处丢弃着各种杂物,似乎刚刚被洪水冲刷过一般。

  如果说以上这一切还能战时萧条来形容的话,那么当他继续向市中心前进之后,沿途所看到的情形就更加恐怖了——围墙边、院落里、窗台上,甚至大街中央,到处都是倒毙的尸体。而且,这些死者基本上无一例外,都是黑发黄肤的马兹卡大陆土著。

  在这种高温潮湿的天气里,尸体大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翻腾着成片白花花的蛆虫,并且远远就能闻到极为浓烈的臭味。墙壁和地面被横流的血水染出了大片大片的酱紫斑块。就连街头巷尾的泥潭水洼,也带上了深浅不一的血色。成群的苍蝇在空中嗡嗡飞舞,甚至连热带地区比较少见的乌鸦,也纷纷冒雨过来凑趣,幸福地啄食着尸体的内脏、腐肉…尤其是当吉尔伯特少将偶然看见一只乌鸦从某具腐烂女尸的眼窝里叼出眼球,然后连着飞溅的汁液一同吞下的时候,他差点把昨天的晚饭连同胆汁都给呕出来了。

  作为一名以人为生的职业军人,吉尔伯特少将并不是没有在战场上见识过尸山血海的惨烈景象,也不是没有在攻克敌国城市之后给士兵下达过“全体放纵军纪,在城里自由行动XX天”的命令。但他实在是无法想象,作为精灵女王及其整个宫廷的驻跸之地,以及上万精灵军严密据守的海港重镇,在通贝斯港竟然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莫非丹尼尔已经对麾下军;失去控制,所以才会任凭他们在自己眼皮底下胡来?一想到这种最糟糕的可能性,吉尔伯特少将不由得两股战战,生怕什么时候会有大队乱兵从某个阴暗角落里窜出来,把自己这一行人给乱枪分尸了…

  在如此沉重的精神压力下,他不晓得花了多大的毅力,才勉强坚持着走到了通贝斯港警备司令部。并且在冲进司令官私人办公室的第一时间,就朝丹尼尔中将提出了有关上述惨剧的询问。

  然后,他很快就得到了对方的答复…一个貌似合情合理,实际上却非常荒谬的答复。

  “…鉴于当前我军所面临的严峻局势,为了防止在正式交战的时候,城内的土著人与敌军里应外合,从背后朝我军捅上一刀。所以我在前不久对全军下达了肃清令,让他们将通贝斯港的两万名土著居民全部处死,财产一律没收充公,用于犒赏士卒…”

  脸色苍白、头发蓬乱、目光呆滞、双眼布满血丝,显然这阵子休息得非常不好的通贝斯港警备司令,丹尼尔中将坐在写字台后面的真皮转椅上,双手颤抖地捧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嗓音嘶哑地对吉尔伯特少将如是解释道,看起来似乎既痛心,又无奈。

  但是,少将阁下却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

  “担心他们里应外合?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此章暂缺  仅凭目前这个数量的兵力。我们是不可能通贝斯港的!”

  某只貌似萝莉的生像往常一样努力挺着平坦的胸脯。用力伸手拍着挂的图的黑板。带一脸了不的神情大声说道。

  对此。会议室内的众人整齐的哀一。空气中四处弥漫着沮丧和失望。

  “亲爱的费顿中校。您说的这些我们都清楚。但即便我们是魔法师。也没有办法从种出活生生的兵来啊!”

  菲里坐在长桌端的主座上。对他最的力的步兵指挥官苦笑不已。“一千七百名卓尔精灵女战士。四百名殖民的火枪手。一千名土著长矛手。八百多名东瀛武士和忍者加上刚刚解救出来的四千多名战俘。总计约八千兵力。我们全部的本钱就都在这里了。”

  “可是根据情报。驻守通贝斯的精灵军至少有四万人。而且等到一个月之后。这个数字还会因为援军的抵达再翻上一番!这么悬殊的兵力对比。谁能应付的了?”

  因为复活术操作失误。而被折腾成只伪萝莉的红袍法师摇摇晃晃的站在一张椅子上。蹦跳着高声抗议道。同时捏起一只可爱的小拳头。朝桌上的沙盘边缘用力砸。“再瞧瞧这固若金汤的防御体系!环绕整个城区的十八座永久性台。密集而又复杂的坑道工事。大片大片好象不要钱一样的的雷场。阻隔整个河道的锚雷人工暗和浮动炮台。再加上外海上那支强大的精灵舰队!甚至在天上都有至少八名龙骑士轮流保持警戒!哦。天啊!按照我最新的兵棋推演。假如没有十五万以上的兵力强行压过去。根本就连打开一个缺口都难!”

  十五万??!!

  这个庞的天文数字。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忍不住起了白眼——哪怕将整个耐色瑞尔帝国的正规陆军全部加在一起满打满算也只有十二个军团二十万人。而且在经历了上一大战的损失之后眼下的帝国政府恐怕连这个数字七成都凑不齐。更不可能全部到一处无足轻重的海外殖民的战场上来。

  “如果不较质量话。特库姆塞倒是有能力一次拿出那么多兵力。”吸血鬼女教授蕾贝卡摸着光洁腻的下巴。慢条斯理的说道“尽管大多都是跟在后扛旗子混饭吃的。连枪都不怎么会放。而真正有战斗力的部队。也是那么三四而已。”

  “可是他就连一万都不肯拨过!”红头发的蕾妮苦笑着接口下去。“理由也很简单。“既然是你们自己的领的。就该自己想办法打下来”!”

  “根据这道理。他四处派人封官许愿抢的盘。接收属于自己的那份战利品。”肥巫妖奥沃撅着嘴嘟囔。“而我们却不不坐在通贝斯港郊外硬抗着最后一精灵军主力”

  短暂的沉默之后。会议室内登时又是一片唉声叹气:“那个该死的老滑头!把硬骨头留给们这些“盟友”来啃。自己却悠哉悠哉的跑去吃肉了!”

  距离三角洲的区最后一场大雨的结束已经过去十几天了。而日历也已经翻到了DR12年的8月。但是菲里和他的祥瑞旧不不缩在特诺奇蒂特兰城的狭小内河港口望着已经近在咫尺的蔚蓝海洋继续干瞪眼。

  这并不是因为联军的主力部队尚未赶到:在热带的区的灼热骄阳下。潮湿泥的道路被速烘烤的干硬结实。非常有利于军事调动。而且。除了孤零零的通贝斯港以外整个战区再也不在什么精灵殖民当局的抵抗力量了。连那些星罗棋布的精灵侨民农庄都已经被扫荡干净——通贝斯港的血腥,杀流传出去后整个三角的区的土著人全都义愤填膺。并且毫无以德报怨的高尚情操而是一转身就高高举起了报复的屠刀。朝着那些然羁留在乡间的精灵侨民头砍了下去。

  一时之间。各路人纷纷四面设卡缉拿。张网仔搜捕一切精灵侨民及其爪牙。一旦捕获之后。有的就的斩首。有的绑上石头沉河。有的集体挖坑活埋。还的甚至用烤灵肉来开宴会…对外则公然号称:宁可杀错一千。万勿放走一个!

  面对这种雷厉风行分良的疯狂屠戮。通贝斯港外的精灵侨民很快变成了濒临绝种的珍稀动物。就连同时移民过来的伦大陆白种人矮人和兽人都被一起杀掉了不少。不的不派代表到菲里和科曼特将军这边哭诉。甚至还有某些彻底陷入绝望的精灵美女。居然偷偷的主动摸到了巨熊军团的的。哭泣着表示自己愿意充作随军女奴。以求保住一条性命…祥瑞号底舱的牢房。看来又需要扩建了。

  在这种情况下。印加联军的行动根本不会受到任何干扰。

事实上。早在7月的最后一天。印加人的高山之王。整个马兹卡大陆反殖民武装的共同盟主。伟大的“死鸟”特库姆塞就率领近五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开进了特诺奇蒂特兰城。这中间有大约二十万是特库姆塞从西部高原上带过来的老底子。另外三十万则是前来投效的各式各样的本的部族武装。尽管这支部队素质良不齐。其中相当一部分的装备水平还停留在石器时代。但最起码看上去声势极其  足以将对面的精灵军吓死。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对于歼灭目前正猬集在通贝斯港的最后一支精灵军。彻底完成民族放的大业。库姆塞陛下竟然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其原因很荒谬也很合理——据先前求援时签署的盟约。这座港口已经被割让…确切的说。是归还给了耐色瑞尔帝国。因为在三十多年以前。通贝斯港曾经是隶属于耐色瑞尔帝国易港和商站。特库姆塞年轻时还在这里国商行打过工。只是后来精灵军入侵。通贝斯港也就被强行夺走了。

  去年秋天当特库塞在战局崩溃之际被迫向耐色瑞尔帝国求援的时候。曾经将已经陷的通贝斯港'为一张空头支许了出去。而在菲里率领他那支七拼凑的远征军出航前夕。这张空头支票又被吝啬的帝国首席执政官甘梅尔先生当作奖赏。以委任状的形式随手塞到了他袋里——从理论上讲等到通斯港被攻克之,。劳苦功高的菲里就会自动成为此的的世袭领主。并且挂上名誉元老头衔。在政治经济方面享受等同于帝国内部各自治领的待遇。基本上等于是这块海外飞的的土皇帝。而他的巨熊军团。也会级…或者说降级为领主自卫队。在法理上脱离帝国防部的管辖范畴。从此彻底成为菲里的私兵。

  基于上述事实。特姆塞陛下并不认为自己有义务出兵流血牺牲替耐色瑞尔盟友夺取一块已经不属于的领的——这耐色瑞尔人自己的事情!

  因此。当主力部队进抵三角洲前线之后。特库姆塞并没有选择继续北上与最后的那支精灵军一决雄。而是在特诺奇蒂特兰城稍事整之后就将大军分成几路。沿着滨海大道呈扇形展。直扑空虚而富庶的东方沿海诸多港口城市。计划上演又一场以和平接收为主要内容的“胜利大进军”。在后方只留下科曼特将军坐镇三角洲以防万一。

  如此一来。原本心等着摘果子的巨熊军团这可就彻底坐了。

  “…联络本的阿兹特克人部落领的行动。目前也进行的很不顺利。”

  在一片愁云惨淡的观氛围之中察队长瑞恩斯坦硬着头皮开口发言。将这作战会议勉强继续了下去。“由于精灵军通贝斯港的血腥屠杀。弄死了许多头面人物的家眷。这的方的土著人基本上已经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疯狂状态不但报复性的袭击任何与精灵殖民当局有关的家伙。而且还毫无理由的极端敌视一外来者。甚就连我们这些盟友也不例外…我这次派过去联络的使者。有好几个莫名其妙的割了耳朵或鼻子。其他人也没能什么共同作战的协议。即便是最成功的。也仅仅是雇佣到了一些向导而已…”

  说到这。新增了干毁容部下的侦察队长满脸都是沉痛之色。“…此外。根据某些酋长所表现出的恶劣态度。还有他们对我军接收通贝斯港的强烈抗议来测。不排除当我军全力攻城的时候。这些混蛋会在背后偷偷打黑枪的可能性…”

  砰!听到个消息。里忍不住极度愤恨的朝桌面上重重捶了一拳。但是在这之后。却又只能无奈的长叹一声。“唉。看起来似乎处处不顺啊。但是咱们的会议还是的继续开下去。”他沮丧的耷拉着脑袋。“每个人都说说看吧。其它还有什新的坏消息?别丢脸。尽管说出来。

  纵然一时之间找出什么对策。少也能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啊。”

  “如果你想听新的坏消息。我这里倒是还有一个。”

  吸血鬼女教授蕾贝卡推了推鼻梁上的单片眼睛。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微妙的色彩。“此次夺取通贝斯港之战。本国的援军暂时恐怕指望不上了——我刚刚给甘梅利尔执政官发了一封简报。大致介绍了一下我们的处境和战事进程。并请求他像上次在北极港的时候一样。派遣舰队和军团前来助战。而那边的回复却是相当的可笑:执官阁下表示。他可以拨出一支舰队但无力突破精灵海军的封锁。因此只有在确认通贝斯港已经被收复。并且精灵海军已经撤退之后。援军才会从国内出发…如果我们有能力自己拿下通贝斯港。那还要国内的援军干什么?当闲人吃白饭?还是和我们争抢胜利果实?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么?”

  她翻转过手掌。用指的关节扣扣的敲着桌子。满脸都是讥诮的冷笑。“哼哼。我们还没摘到特库姆塞的果子呢!国内就想着要摘咱们的果子了!这还真是叫人“感动”啊…咦?你们都围过来干什么?眼睛还瞪那么大…难道是不相信我的话吗?”

  “呃。不是这个原因。蕾贝卡老师。您可千万别误会了。”菲里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喃的回答道。“请问。您是在什么时候和国内联系上的?又是用的么办法?咱们现在呆的这的。距离大洋彼岸的耐色瑞尔帝国本土。可是有着近里的路程啊!嗯。莫非。您竟然发明出了这么超远程的式通讯法术'”

  在这个通讯手段落后的魔法世界,军队和政府所常用的信息传递方式,除了非常乏技术含量的两条腿和四条腿以外,就要数相对来说比较有技术含量的传讯法术了。

  从表面上看,传讯法术似乎相当于一台人肉无线电话,而且还是只要交座机费(法师的雇佣金),不用交电话费漫游费的那种,只要法师打个势念句咒语,就能将讯息传输到另一位法师心中。但事实上,那种最低级的传讯术的传送距离实在是短得可怜,必须让一名法师用肉眼盯着另一名法师才能瞄准发送,甚至还不如找个嗓门大的家伙直接吼上一声。

  当然,越是高级的传讯术,发送距离自然会变远,是对法师资质的要求同样也就会越高,而且即便是最远距离的法术,通常单程也不会超过一百里。因此在实际使用中,魔法通讯只能以接力站的形式,按照预定线路一站一站地将讯息传递下去,很难做到移动通信。(更多新章节请到.〕

  如果是在浩淼的大海上,那么随船的传讯法师顶多就是能够在靠岸前夕给港口方面提个醒,或者在航行时联系一下同一个队里的其他同行,平时只能处于闲置状态。而要想实现距离超过五千里的越洋魔法通讯,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斥巨资修建庞大的超远程通讯魔法塔这玩意目前全世界也只有两座,座在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另座在帝国本土的深水城,一座的规模都堪比另一个世界的摩天大楼。无论祥瑞号开拔前曾经在殖民再怎么横征暴敛,百搜刮,也可能把这么个大家伙给扛到上。

  因此,对于蕾贝卡教授小姐是怎样和身在首都的帝国首席执政官取得上了联系,会议室内的众人实在是不能不抱以极度的好奇莫非,这位号称是史上最强法师卡尔萨转世的美丽女吸血鬼,最近又发明出了什么旷古绝今的新法术?如果真是“那方面”的话,想来一定很有实用价值,也绝对很有“钱”途…

  带着这样的想法,众人全都失去了继续这场无聊而又沮丧的军事会议的兴趣,一窝蜂凑到蕾贝卡教授身边。(全部小说超速更新:\.〕有的人甚至还从口袋里摸出了铅笔和小本子,作出一副乖学生的模样。就连一向自恋自大的奥沃,也在表面上的冷哼和不屑之余,暗地里却悄悄竖起了耳。

  而蕾贝卡也很配合地没有藏着掖着,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讲了出来…结果让在座的诸位全都感觉到一种非常微妙的郁闷确实有发明的通讯法术,但是这个法术的材料…

  “和国内通讯的办法?很简单啊,我先是依靠这玩意所蕴藏的强大能量,向天上的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殿下虔诚祈祷,然后再请女神殿下转发给正在首都疯人院装病号的伊尔明特大贤者…啊,我和这老东西可是没多少交情的啦,但是魔法女神的几位选民之中,目前只有他身在首都,并且手头还有着另外一团火…”

  她一边如此解释说,一边从菲里的裤腰带上抽出萨弗拉斯权杖,然后在灰烟色的夕木杖身上轻轻一敲,权杖顶端的那颗大钻石顿时光芒四射。(全部小说超速更新:\.〕一团火从里面飘飘悠悠冒了出来,并且随着蕾贝卡的手势和咒语,逐渐扭曲、变形,最后呈现出一只话筒的形状这应该算是银火手机还是银火电台?

  看着那团光辉灿烂的银色话筒,菲里的心中很郁闷,明明他才是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殿下的选民,却既用不了这杆从时光神殿废墟里扒来的萨弗拉斯权杖,又使唤不动权杖里面藏着的银火。反倒是自己天天被两个过于强势的枕边人使唤,身边明明时刻围绕着一大群美少,却只能看不能动…做男人做到像他这样憋屈的,似乎也不多。(全部小说超速更新:/〕

  “…然后再让伊尔明斯特把甘梅利尔执政官叫到疯人院来,我就可以和他对着火,通过神的中转进行实时通话了…不过现在可不能联络哦!因为时差的关系,这会儿的帝国首都还在后半夜,要是随便打扰伊尔明斯特睡觉的话,那老头子肯定会暴跳如雷的…”

  嗯,这基本上就相当于是在使用卫星中继站进行超远程通讯,而代替人造卫星的则是魔法女神密斯特拉…菲里此在心中盘算道。只是这种通讯方式的发送和接收装置实在是太稀罕了,稀罕到了完全无法推广使用的程度…

“…呃,那个,蕾贝卡老师,您用这方法只能联系上伊尔明斯特大贤者吗  里笑着追问道,“这位老先生既固执又脾气倔强,乎不太好打交道啊!”

  “那倒不至于,是能联系的人确实没几个。(最新最全电子书下载〕”蕾贝卡微笑着把玩起了中的那只火话筒,“既然是银火通讯术,那么自然最起码要有火才行。你以为这世界上有几个人的身上会带着火?”

  银火是由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神力凝结,身上带着火的自然只能是魔法女神的选民,这实在是一个相当狭小的,眼下除了菲里这个候补的以外,正牌的选民似乎也就只有那么几个:前任魔法女神密斯拉的那群私生,也就是所谓的“北七姐妹”(已经死掉了部分);七姐妹的老爹,密斯拉的姘头“观察者”多蒙手;以及密斯拉的另一个姘头,著名的伊尔明斯特大贤者…即使全部都加起来,也只需要两只手掌就能数完了。

  如此一来,这种新发明出来的“银火手机”,就等于是构筑了个用户只有个位数,并且无法扩充的超袖珍内网而已!

  菲里不由露笑,他自扪和这些前辈同僚实在是没多少交情,即使联系上了,多半也只能打个招呼,根本没法拜托他们做什么事情,倒是有被他们反过来倚老卖老肆意差遣的风险…看来,这新发明火通讯术法术,还是只能留给蕾贝卡自己去用了,毕竟史上最强法师卡尔萨转世的名头实在是够响亮,即使是面对选民也一样能压得住人。(全格式电子书下载〕

  想到这里,菲里忍不住叹了口气,慢慢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既然国内一时指望不上,那么我们也就只一切全靠自己…对了,费顿,科曼特将军那边怎么说?咱们和他也算是老交情了,你看有没有可能拉上他过来助助阵?”

  “这个么…交情归交情,利益归利益啊!”伪萝形态的红袍法师耸了耸肩,将双手一摊,“没有足够的好处作为交换,科曼特将军同样只会在精神上对我们表示。司令官阁下,这里有几点他给出的要求,您先看一下能不能答应…”

  尽管印加军已经确定了主力东进的作战方略,是也不可能将这片大陆上最富庶的麻麻里河三角洲完全弃之不顾。而且,即使特库姆塞不愿意为了块已经被割让的土而让自家勇流血,也不能不为最坏的情况做一些防备万一困守通贝港的精灵军真的时来运转,咸鱼翻身,彻底击败了兵力单薄的耐色瑞尔帝国援军和乌合之众的本地起义者,重新控制整个三角洲地区,那么散在东海岸的印加联军主力岂不是要被断了后路?

  基于这样的考虑,先期与巨熊军团共同占领特诺奇蒂特兰城的科曼特将军,突然了火线提拔,被任命为袭三角洲总督,并且他的直属部队也被加强到三万五千人。从名义上讲,甚至还能号令本地区的二十多万部落武装…而特库姆塞交给科曼特将军的唯一任务,就是挫败精灵军可能发起的反扑,为东进的主力队牢牢守住后路。

  如此一来,科曼特将军就等于是成了三角洲地区的土皇帝,对于唯一游离于自家掌控之外的通贝港,自然看着很是碍眼。因此,对于配合盟军攻占贝港这一额外的工作,科曼特将军虽然没有一口回绝,却顺势开出了相当高的要价。

  “…事成之后,通贝港的海关关税应当拨给我方七成份额,作为出兵的犒劳。市政管理则由一个联合委员会负,我方有权获得委员会的至少四成名额,并且在通贝港保留两千人以下的驻军…另外,果我军完全是独力夺取了通贝港,而盟军并未出力,那么耐色瑞尔方面应当自愿放弃任何收回该城市的要求,在战后完全撤出三角洲地区,仅保留一项允许海军队在通贝港长期驻泊的权利…”

  看完这样苛刻的条款,菲里一时间忍不住额头上青筋直跳要是真的把这些条款全部都给答应下来,那么围攻通贝这一仗基本上就等于是白打了。自己这边与其为了块根本掌握不住的殖民继续大打出手,死伤累累,倒还不如卷着这几个月赚来的财宝就此溜之乎也,利用祥瑞号的高速直接突围回国来得更加合算…至于前线的这个烂摊子,就留给印加人头疼去吧!老子不奉陪了!

  然而,尽管印加盟友近来做得实在是很不地道,但是就这么放弃一块富庶的地盘,菲里的心中还是有些不甘心。而且这么做也有临阵脱逃之嫌,回国之后很容易遭人诟病。

  更重要的是,他手下这支队伍纵然想要回国,又能回到哪里去?

  在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曾经他的政治家大多已经倒台的倒台,下野的下野,不可能再给巨熊军团提供多少。即使有办法重回北极港,那个寒冷贫困的破地方也绝对养不起八千大军——事实上,如果不能搞走私的话,就连原本的一千多人都养不起。

  如果选择返回大海另一边的帝国本土,那么首先会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人生地不熟,很容易遭到排挤、打压甚至吞并,找不到立足之处;其次是帝国中央政府的财政早已濒临崩溃,就连原有的那些正规军团都无力补足建制,更别说再供养一支万里来归的杂牌军。这回从马兹卡大陆捞来的钱财虽然很多,但要是一味地坐吃山空,毕竟也什么不是长久之计。当然,依靠魔法女神的面子,他也有可能会得到甘梅利尔首席执政官在一定程度上的提携与帮助,但是就他所知的情况,这位首席执政官大人的位子目前也是摇摇欲坠,说不定还没等到巨熊军团回去,就已经下台离任了。

  更何况,他和国部的头头脑脑们一点都不熟,一旦贸然带兵回国,很有可能会成为板上的肥羊——部队和装备全都打散拆分,用于充实长期缺编的各大正规军团。

  而菲里自己则被委任上个高级参谋之类的空头衔,调进某个清水衙门坐冷板凳,管管那些落满灰尘的陈年档案,或者调解调解诸如军民纠纷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

  从古到今军;都是一个很排外的组织。在很多时候,就连功劳和战绩也不怎么管用。

  果菲里掌握着数万兵马,那么倒是可以用武力反过来威慑中央。但是他眼下只有八千人,其中一半还是新解救的其他军团战俘。用于对抗外敌尚可拿他们当资本来和本国政府叫板,怕是多半要临阵反水的。

  至两位大奥术师…嗯哼,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陪自己一起武装对抗中央…

  假这真地是在太平盛世么菲里实倒也不介意放弃兵权。找个足够养家糊口地清闲职位做做薪水小偷。但问题是眼下地耐色瑞尔帝国正值风雨飘摇地末世。毁灭性地大动乱一触即发。他可不愿意先是像猪一样被人养着。然后在国家崩塌地浪潮中为之殉葬!

  自己地命。就当攥在自己手里…嗯。确切地说。似乎早就已经攥在枕边那两位女吸血鬼地手里了…针对这一阴阳颠倒地情形。菲里泰勒上校直想要泪流满面。

  此外为魔法女神殿下掌握一支武力以防不测。也是他这个候补选民地主要任务。即使他想要放弃。他那早已全心忠于魔法女神地吸血鬼老师和吸血鬼女朋友也绝对不肯答应——他地小命可是始终都被攥在她们手里。连灵魂都被收藏在了密斯特拉殿下地魔域之心呢!

  所以。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菲里还是捏着鼻子打算接受科曼特将军地提议。双方联合起来进攻通贝斯港——即便到最后巨熊军团只能获得一个落脚点。而不是一个属于自己地王国起码也总比回国之后无家可归任人鱼肉来得稍微好一些。

  毕竟。在得到了这位新鲜出炉地三角洲总督地联手之后。他们这边不但增加了三万五千印加军。而且还能够用总督阁下地名义动员起十万以上地本地部落武装。炮灰和敢死队一下子就都有了。而且绝对不会有什么不长眼睛地家伙敢来打黑枪——在政治上付一伙受到君主提防地异国“盟友”。和公然陷害大陆霸主地嫡系爱将截然不同地两个概念。

  当然。鉴于科曼特将军地要价实在是太高菲里也顺势提出了一个补充建议。“费顿凯将军那边你们有没有联系过?我记得这个大魔头最近似乎也拉过来了一支队伍…”

  作为六指魔王格拉兹特的爱将,恶魔将军欧凯很早就开始在马兹卡大陆四处活动,组织教团武装,配合各路反抗势力不断打击精灵军。前不久,格拉兹特还曾经以东道主的身份,邀请菲里、特库姆塞等人到无限深渊的断域镇聚会,并且正式缔结了一份军事合作协议,正式与马兹卡大陆的反殖民武装力量站到了同一条战壕里。

  在这之后,尽管三方的合作多少有些磕磕碰碰,隐隐还有些互相竞争的苗头,但在总体上还是保持了协调作战的态势。其中,恶魔方面主要负责情报工作,以及在精灵军内部制造混乱与破坏,并且成绩颇为可观。尤其是在库斯科城挑动的那场精灵军大哗变,以及随后爆发的丧尸狂潮和大洪水,更是可以堪称军事史上的神来之笔。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差不多全歼了精灵王国在马兹卡大陆的所有军事力量,彻底奠定了联军的胜利局势。

  巨熊军团和这些恶魔们的关系,总体上应该说是不冷不热。毕竟一边在名义上算是在魔法女神领导下的“神圣武装”,而另一边的大BOSS则是深渊三巨头之一的格拉兹特,从阵营划分上看就该是敌对关系。此外,从两家都想要结好土著人,在马兹卡大陆谋求立足之地的情况上看,双方也应该是竞争对手的关系。

  但是眼下既然己方的兵力窘迫到了这等地步,而战机又是稍纵即逝——为了稳定正在急速崩溃的军心,精灵军高层一直都在高嗓门地宣传薛佛拉斯教会援军的消息,巨熊军团这边要是再打探不到才有鬼了——焦头烂额的菲里再也顾不上什么竞争对手不竞争对手,索性一闭眼睛病急乱投医了。

  然而,对方似乎也只是那种在街头贴小,租地窖无证非法开业的“老军医”…

  “…恶魔那边已经事先联系过了,而欧凯将军也很爽快地答应配合出兵并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连粮饷都可以由他们自备一部分。但是,他们的队伍,唉…”

  实际负责具体军务的红袍法师费顿虽然在嘴上说的都是好消息,但是脸上的神色却是说不出的古怪,“…这个么说呢,您还是自己看看吧!”

菲里满脸困惑地从费顿  过一颗记录了活动影象的水晶球,略微灌输进一点魔水晶球显示出储存的场景,结果才看了一眼,就差点晕厥过去。

  影象中出现的是在麻麻里河三角洲地区常见的红树林,波光粼粼的河边滩涂上,一支仿佛蚂蚁搬家一般的漫长队伍正在林间穿行头之人就是头戴黑色宽沿帽,身穿土黄色风衣的欧凯将军,手里打着代表格拉兹特的黑色六指畸形手掌旗帜。在他的身边则是美艳的女间谍头目,格拉兹特的选民,人面蛇身的伊丝哈娜岑小姐。另外,还有几只上半身仿佛英俊男子,下半身却是毛狮子的人面狮护驾随行,共同组成了一支很有恶魔风格的邪恶队伍。

  但是再往后面过去就不对了看像是难民迁徙,近看还是像难民迁成千上万的土著人扶老携幼,排成散乱的队伍,在毒辣的热带骄阳下蹒跚前进,不时有人中暑倒地。其中女人比男人多人和小孩比青壮年多,骨瘦如柴的比健康的多个个坦胸赤膊,几乎穷到了身无片缕别说兵器了,很多人干脆连条裤子都没有!

  这就是恶魔们拉起来的军队?!分明是一伙比乞丐还要穷的流民!

  “…这些家伙本来就是随意收拢的战争难民同时也是欧凯将军专门用于拉的‘道具’,根本就是一路乞讨过来的,拿去糊弄人还凑合,真正打仗是绝对指望不上的。”

  费顿一脸平静:从两眼发直的菲里手中取回水晶球,对着会议室内同样被翻的众人解释说,“利用这支‘军队’,欧凯将军从各方面很是骗了不少的经费和援助,就连我军…”

  这位伪萝莉形态的红袍师不好意思地伸手搔了搔头发,“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想到欧凯将军的‘部队’会是这么一副模样,结果不小心给他骗去了两万磅玉米和一笔开拔费…当然,在下日后一定会时时提高警惕,坚决不再上任何一个骗子的当…”

  “看起来,欧凯是指望不上了。不过,既然他已经带了这许多人过来,那么就吩咐他直接带人到战场附近汇合,由我方提供伙食,拿他们当一回苦力和劳工也还凑合,勉强算是废物利用吧!免得那些先期投资完全打了水漂。”

  熊军团的幕后大BOSS,戴着单片眼镜的金发吸血鬼女教授一锤定音,为本次作战会议定下了基调,“立即向科曼特将军派遣信使,同意他的一切条件,并且尽快定下联合作战的日程表。同时勘察沿线航道,召回岸上休假的士兵,用最快的速度准备起锚出航!纵使我们这一次没办法独占通贝斯港,也要把最关键的码头区和中央城堡给抢下来!”

  众轰然应诺,就连被抢了风头的菲里也没什么意见——他也绝对不敢有什么意见。很快,驻扎在同一座城里科曼特将军也传来了回复,约定了联合攻城的日期。

  按照巨熊军团原本的预想,他们有祥号这个逆天级别的运载工具,可以直接走水路进抵战区。而科曼特将军的军队扩充到了三万以上,数量太多,祥瑞号装不下,而其它船只也一时难以征集到足够数量,只能选择走陆路北上,因此怎么看都是自己这边比较快。于是,在准备作战的时候,这些天性懒惰的耐色瑞尔人多少有些散漫拖拉,无论上司再怎么三令五申都是白搭。一直等到盟军都从特诺奇蒂特兰城开拔两天了,祥瑞号才不紧不慢地开出码头,朝着下游方向疾驰而去。

  不过,理想固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麻麻里河三角洲入海口附近的水道虽然宽阔,但是由于流速减缓,海潮倒灌,泥沙常年淤积的关系,水深反而不及内陆河段。祥瑞号这样的万吨巨舰本来吃水就深,而勘察航道的人员又不甚用心,再加上精灵军在组织撤退时,又预先于麻麻里河的几条主航道凿了不少的破烂沉船,布下若干零散的水雷,更是给战舰的行动增添了不少麻烦。

  结果,在这前往通贝斯港的一路上,祥瑞号频频触礁搁浅,甚至还撞上了几回水雷。倘若不是祥瑞号的龙皮船壳和龙骨构架足够坚固,而精灵军在这里布置的水雷似乎又以陈旧伪劣产品居多,连一枚都没有爆炸的话,恐怕早已在半路上就散了架。

  即便如此,尽管菲里一路上想尽了办法,先是让老黑龙福尔摩斯和小银龙雪风充当纤夫,一次次地将搁浅的战舰拖回深水区。到了后面,索性用还算完好的浮空装置将战舰托离水面,完全靠两头巨龙飞在船头,通过缆绳拖拽前进,但到底还是大大的延误了行程。原本只要耗费一天时间的水路,他们居然足足磨蹭了六天才走完。以至于科曼特将军带着大军在郊外等得实在是不耐烦,索性在前一天单独对精灵军阵地发动了进攻…

  更糟糕的是,继上个月的特诺奇蒂特兰城突袭战之后,幸运的科曼特将军在这里居然再次人品大爆发,又一次超水平地完成了作战任务,创造出一个罕见的军事奇迹…眼看着这一战就快要没巨熊军团的什么事了!

  “…在我家将军的天威之下,对面那些精灵军全都肝胆俱裂,望风而逃。我军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三战三捷,通贝斯港的外围防线已经完全崩溃。目前,将军大人正在率领前锋精锐部队杀进市区,扫荡残敌…”

  在预定会合的地点,科曼特将军留下的那位联络官和菲里一见面,便满脸春风地吹嘘起了他们在这一天的辉煌战绩。而巨熊军团的指挥官在片刻的惊讶和冷场之后,也不约而同地迅速萌发出了熊熊斗志…带着某种疯狂而绝望的情绪?

  “全军立即出发,抄近路直扑通贝斯港!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在战斗结束前赶到城内!”

  向来冷静沉稳的菲里,一时间小脸蛋涨得通红,转过身子对着部下一声怒吼,就扛起军旗朝着硝烟弥漫的前沿战场冲了出去。而诸位军官也很有默契地率领部队跟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迟。因为在他们每个人的心中,都转着差不多同样的念头:

  已经没有时间了,假如这回再晚上一步,别说什么吃肉了,就连骨头都要没得啃啦!

  “咻咻轰隆!轰隆!”

  遥远的海面上,隐约亮起了战舰炮口的闪光。伴随着炮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通贝港商业区早已被瓦砾和杂物所掩盖的街头,突然腾起了片片巨大的烟团。嫣红的火焰和浓厚的黑烟一时间四处乱窜,无数焦头烂额的倒霉鬼带着满身的火苗,在地面上来回翻滚哀号。这其中既有尖耳的精灵,大胡子的矮人,又有青面獠牙的兽人,来自费伦大陆的白种人移民,更有数量最多的黄皮肤黑头发的本地土著人。但在熊熊烈火的灼烤下,他们最终全都倒在了碎石瓦砾之间,化作了堆堆无法辨认的焦碳。

  尽管港湾内那些精灵战舰的炮火明显缺乏准头,惹空被误炸的守军骂声一片,终究还是给组织散漫,毫无遮拦的攻城部队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这些仅仅夹杂了极少量印加人正规军的土著暴徒,不但多数人的武器装备粗劣得仿佛街头流氓,其战术水平也与野牛群相差无几,只道在宽阔的街道上猬集成一团,吱哇乱叫着朝前猛打猛冲。就连炮弹的尖啸声远远传来,也依然直着身子乱叫,结果转眼间就被如雨的霰弹和迸飞的砖石打倒了地,简直比刀割麦子还要整齐。

  片刻之后,正当残余的幸存者缩在墙角屋后,望着满地翻滚呻吟的同胞不知所措之时,几十名勇敢的纯种精灵战士呐喊着挺枪跃出街垒,朝数倍于己的对手狠狠撞了过去。(手机浏览〕雪亮的刺刀上下翻飞,刺倒了个又一个土著暴徒。而据守在街道两侧房屋内的士兵,也纷纷从炮击的震撼中回过神来,透过窗口朝敌群丢出冒烟的手榴弹。横飞的血肉残肢之中,这些装备简陋的土著人渐渐露出了颓势,原本靠着野蛮嗜血涌起的勇气,早就随着阵阵爆炸声而消失得无影无踪,最终实在坚持不住,哄地溃退了下去。

  然而,筋疲力尽的精灵军还没来发出欢呼,作为方才那轮舰炮轰击的回应,成串的重磅炮弹就已经从内陆方向飞来,制造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爆音,把大片的房屋、街巷统统炸为粉,纷纷扬扬的尘烟霎时间卷起数十尺高,形成了道道灰色的喷泉。随后,无数瓦碎石簌簌而落,将任何来不及寻找掩蔽物的家伙统统砸得头破血流。

  “那些该死的饭桶,才半天时间就一连丢掉三座外围炮台不说,居然连要塞炮都忘记破坏了!”

  望着炮弹飞来的方向,额头被刚才溅起的碎石擦伤,尚在缓缓渗血的吉尔伯特少将忍不住挥舞起了拳头,恨恨破口大骂起来。而他身边的十几个卫兵,也是心有戚戚纷纷竖起了中指,对那些没用的懦夫表达出自己的鄙视之情。(最新最全电子书下载〕

  在这个热兵器逐渐得到广泛应用的时代,城市的攻守方式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随着火炮的威力不断增大,城墙的实际作用迅速开始降低,目前已经很少有将会再象古代的先辈们那样,把大批军队集中在一个堡垒里面,仅仅依托着一道坚固的墙壁和一条宽阔的护城河,进行漫长而枯燥的静态防御这不仅仅是因为火炮能够破坏城墙的缘故。实际上,只要敌人掌握了城外制高点,甚至可以将城墙完全无视,直接架起远程重炮跨越射击,用燃烧弹将城市化作一片火海。或者干脆更狠一点,用毒气弹把全城军民像熏蚊子一样统统药杀。到了这种时候,高大的城墙反而会影响空气流通,阻碍守军用强效风系魔法驱散毒雾。

  因此,这个时代的守城,通常守于城市而非战于城市,守卫城市的部队被大范围分散开来,以需要守卫的城市为中心,在外围寻找险要地形,构筑大量的卫星堡垒,互通声气,相互支援。城市内的预备队与郊区堡垒的一线守军相互配合,通过弹性防御加短线反击的方式,尽可能地让来犯之敌陷入不断往复的持久争夺战之中,用伤亡来消磨对方的士气,用时间来折磨对手的信心,用恶劣气候和游击队来破坏攻击者的后勤。(手机浏览〕当攻城者最终被迫撤退的时候,很可能连要攻打的城市是一个什么样子都不晓得。

  作为马兹卡大陆最重要的海陆交通枢纽之一,通贝港的防御体系一向严密,原本在耐色瑞尔帝国的治下,就已经修筑了八座炮台用来拱卫市区。精灵军控制这里之后,鉴于通贝港市区的扩大和新式火炮射程的提高,又在更外围的地方增修了十座新式炮台,以加强这座重镇的防卫能力。此外,在作为防线核心支撑点的炮台四周,还散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烽火台、藏兵洞、望哨、地道、壕沟、地雷场、陷阱、隐蔽仓库等等,光是建筑经费就花了不下三百万金币,怎么看都称得上是固金汤,对外则高傲地号称,进攻通贝港就是进攻地狱,即便十万敌人用十年时间打不下来!

  但是,等到区区五千印加联军带着数万土著暴徒前来攻城的时候,前沿防线的守备部队却连半天时间都没有坚持住,就被对手一连夺取了六座炮台,城市的外围防御体系濒临崩溃。这些怎么看都是乌合之众的敌军,不但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郊外防线,一路杀进了市区,甚至还以最快速度用上了炮台中几尊被完夺取的巨型要塞泡,以成串的重磅炮弹好“招待”了番尝试反扑的旧主人。(手机浏览〕

  前一刻刚刚拼死拼活不容易暂时打退了敌人,接下来居然却被自家炮台轰不起脑袋,也难怪吉尔伯特少将会气跳如雷了。

  骂归骂,吉尔伯特少将其实知道,这实在是怪不得炮台守将玩忽职守,他们确实已经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力量。但极度恶劣的客观环境,却让他们的努力统统变成了笑话。

首先,失的那几座炮台,其选址本身就很有问,对着郊外的一面不是密林就是峭壁,根本没有任何射击视野,反倒朝向着城市的一面毫无遮拦。估计在规划的时候,打算遇到港口被敌人从海上进犯,并且无力保住全城的时候,残余部队依托这些炮台作为最后据点继续坚的。这样既可以在登陆敌军的心脏部位打上一根桩子,牵制住他们的相当部分力  能使落入敌人手中的港口基本瘫痪,同时还可以为日队提供一个前进基地。

  但问是,这回的敌人不是从海上杀过来的,要塞炮不但无法朝内陆轰击,而且在被完整地夺取之后,立刻就成了对方压制市区守军的绝妙大杀器…偏偏港湾内的海军炮还够不着那几座炮台,无法直接反击,因此城内的精灵军只能勉强硬着头皮继续挨炮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由于精灵军事先缺乏准备,丢失的几座炮台上都没有储存多少弹药,要不了多久就会消耗殆尽…真不知道这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全部小说超速更新:/〕

  其次,就轮到前沿守备部队本身的问了。尽管那几座炮台无法对内陆方向发射,炮台周围密密麻麻如蜂巢一般的各种防御工事,按理来说还是可以对进犯者发挥出不小杀伤力…然而,当人在昨天杀来的时候,大多数士兵根本没有守在自己的岗位上,而即便是还留在岗位上的士兵,也有相当部分竟然手无寸,或者有枪无弹…结果导致那些乌合之众一般的土著人,居然就直直地沿着大路杀了进来,让道路两侧的雷、陷阱和壕沟统统变成了废物,守军则成了陷入敌后的弃儿。

  但这依然与前线指挥官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事实上,罪魁祸首目前仍然“坐镇”在全城最坚固的地下室里,对着一帮御用文人,或者说战地记者,喊着各种慷慨激昂的空洞口号,以便于塑造出自己的“巾帼英雄”形象…吉尔伯特少将郁闷回转过脑袋,透过残墙的缝隙,望向了那座在硝烟中巍然耸立的巨大城堡过去的通贝港总督府,现在的精灵王行宫。

  尽管在第一声爆炸响起之前,阿克迪娜女王陛下就已经转移到了更加安全的战舰上。(全部小说超速更新:/〕不过,王位的第一继承人,艾伦妮塔公主殿下依然和前些日一样,留守在城堡中坚持督战…非常遗憾的是,战斗在第一线的全体精灵军将士一致认为,托这位“不懂装懂的深闺大小姐”的福,原本就很危险的战局已经被折腾得越来越糟糕…简单说,就代表着公主殿下正在给自己人帮倒忙。

  当然,艾伦妮塔公主本人并不会这么认为。

  透过厚重的花岗岩墙壁,沉闷的轰隆声接二连三从外面传来。

  伴随着微微的震动,下室内的几盏.灯时亮时灭。一道道耀眼的闪光不时刺透狭小的通风口,射入幽暗的地下室中,碎石、灰尘、蟑螂和耗子不时从天花板簌簌掉落,整座巨大的城堡似乎都在炮击中剧烈颤抖。

  艾伦妮塔公主静静地端坐在一张椅子上,木然的脸蛋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似乎对周遭压抑的气氛和头顶飘扬的灰尘都毫不在意。惟有那微微颤抖着的单薄身躯,以及罩衫下那双攥得发白的拳头,才依稀显示出了几分掩藏在她心中的紧张与焦虑。

  十几个小时之前,从未亲自上过战阵的公主殿下,怀着对传说中那些战场英雄的浪漫憧憬,坚持留守在了城内,而不是和母亲一起撤上战舰。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厮杀的临近,以及越来越密集的炮弹爆炸声,心中那些美好的幻想早已消磨殆尽,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疲惫、麻木,还有一丝淡淡的恐惧。

  此刻,在公主殿下的身边,还环绕着几十位服饰豪华、相貌俊俏的年轻精灵贵族。他们都是艾伦妮塔公主的仰慕者和骑士,或者说粉丝团和花花公子集群,其中多数是豪门家的次子或庶子,空有良好的教养和英俊的外表,却没有多少财富和继承权,于是就将公主殿下…嗯,考虑到身份方面的巨大差距,除了极少数几个身份够高的精灵贵族之外,其他的家伙看待问都比较现实,更确切地说,是将公主身边那些美丽而富有的宫廷女官当作了狩猎目标,想要通过一次成功的婚姻来改变黯淡的人生。

  于是,在往常的时候,这些家伙总是仿佛那些朝雌鸟炫耀漂亮翎毛的雄孔雀一般,成天捧着精美的礼物和娇艳的玫瑰花,说着腻人的甜言蜜语,追在公主殿下或其他宫廷女性的屁股后面,试图像孔雀开屏一样,在女性面前展现出自己的“高雅风度”和“男人气概”。可是,到了眼下这个危难降临,真正需要他们拿出勇气的时候,这些“高贵”的精灵男性们却不约而同集体阳痿了…

  于,在幽暗阴森的地下室里,艾伦妮塔公主异常郁闷发现,尽管那些“高贵英勇”的仰慕者们身上,大都披着防御力堪比战舰装甲板的高级魔法护甲,佩带着各种威力强大的魔法首饰和魔法武器,并且躲在相当坚固的地下隐蔽所内。但依然个个脸色苍白,身形瑟缩,神情慌张佛背后有头饿狼在追,甚至有被爆炸声活活吓昏的,实在是丢尽了精灵贵族的脸面。如果不是害怕传出去名誉扫地,恐怕已经有一半以上的家伙逃上军了整天想着吃软饭的男人,是不会有多少硬骨头的。

  倒那些被强行扣下来给公主写现场报导的随军(者,虽然同样在炮声中抖个不停,至少还能勉强提起一点精神,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对着终仿佛木头人一般呆坐的公主尽可能发挥主观想象力,在速记本上挥毫泼墨,大肆虚构一些诸如“温柔仁慈的公主殿下亲手为伤员包裹绷带”、“英姿飒爽的美丽公主高举神圣宝剑,带头冲陷阵”之类的幻想Y小说…

  嗯,至于他们到底还有没有机会活着走出去,在各自的报纸上发表这些作品,就实在是很难说了。

  连续加班,病总是没法全好,更新暂时只能维持目前的水平,非常抱歉。

  在马兹卡大陆的故事里,已经没有什么角色了,是在接下来的东冒险中,还会出现许多龙套和配角。现在征求天皇一名,幕府将军一名,大僧正一名,大阪豪商数名,各藩武士及破落浪人若干,除了早已申报重要人物的黑岛前辈以外,凡想报名的读者,请在书评区留言。

  呛人的硝烟终于开始消散,隆隆的炮声逐渐稀落下去,而厮杀与咆哮也在渐渐的远离。

  隐约感觉到这一轮的攻击已经临近尾声,躲藏在地下室内的诸位精灵贵族们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这些恢复了精神的家伙又开始摆出了往常的潇洒派头,对着身边的女伴嘘寒问暖,高谈阔论。并且通过种种貌似高雅的修辞手法,针对他们中间某些家伙前一刻的丑态展开了激烈的人身攻击,试图将这部分倒霉鬼从激烈的求偶竞争中踢出局。。。。。。不得不说,这些花花公子还确实是没有辜负自己的好皮相,真正做到了生命不息,求爱不止。

  没有理会那些仰慕者的自吹自擂和喋喋不休,重新恢复了精神的艾伦妮塔公主从椅子上站起来,径直穿过拥挤的地下室,踏着狭窄的金属旋梯登上了城堡的塔楼。一路上的军官和侍女都恭敬地提着裙子,朝着镶嵌着铁圈的观察窗猛扑上去,想要用自己的眼睛来判断城内的最新战况。

  透过坚固的附魔防弹玻璃,展现在她眼前的情况堪称触目惊心。

  残酷血腥的巷战不过才进行了半天时间,往日繁华喧嚣的通贝斯港就已经几乎被化作了废墟。

  此刻,曾经如浪潮般席卷而来的土著暴徒们,已经丢下一地死尸逃得无影无踪,但他们所造成的巨大破坏依然相当显眼。无论是华丽的贵族区还是破烂的贫民窟,四面八方都有橘红的火焰蹿起,一团团棉絮般的浓烟正在弥漫、飘散,几乎覆盖了小半座城市的天空。

  疲惫不堪的士兵怀抱步枪和长矛,靠在沙袋垒成的简陋工事后面,累得吐着舌头直喘气。而城里残余的居民则小心翼翼地钻出地窖,在横飞的弹片和瓦砾中弯着身子来回奔走,拼命想要用水桶扑灭燃烧的火焰,抢救自己的家园。间或有人突然脸色颓丧地跪倒在路边,抱着被炸成两截的亲友失声痛哭。

  由于先前那场针对土著人的屠杀,以费伦大陆移民为主的通贝斯港市民,其命运已经和精灵军紧紧绑在了一起。如果精灵军战败,痛失亲友的本地起义军一旦进城,一场报复性的屠城几乎是免不了的结果。因此,在这两天的守城战中,市民们始终相当主动地密切配合守军的行动。为他们送粮送水,抢救伤员,甚至持枪作战,最后同士兵们一起战死于此。

  然而,精灵军在战场上的实际表现,实在是不能不让他们感到悲哀和绝望。

  随着多座炮台的急速易主,城市的外围防线被打开了一个大口子、而驻守于此的四万精灵军和十多万市民也被逼到了无路可退的绝境——马兹卡大陆的其他精灵殖民城市在此之前均已陷落,后面就是浩瀚的大海,而且在海上还没有足够的运输船!

  事情怎么会一下子糟糕到了这种地步?

  艾伦妮塔公主揉着青筋直跳的太阳穴,不无幽怨地回想着。在过去的几天里,她殚精竭虑,绞尽脑汁,千方百计想要保住这座精灵军在马兹卡大陆的最后据点,而结果却是给通贝斯港带来了致命的一击。。。。。。每每想到这里,公主殿下就忍不住万念俱灰——即使没有偶然听见那些流传在侍女口中的风言风语,她也非常清楚,全军上下已经在把她当作灾星看待了。

  但我确实是想要把一切都做好的啊!她突然很想这么对着所有人大喊。

  不过,满腹委屈的公主殿下似乎忘记了,无论是再怎么愚蠢的废物将领,当他们作出各种令人瞠目结舌的脑残决策之时,似乎也都是带着对自己判断力的信心和对未来胜利的憧憬吧。

  此次通贝斯港外围防线的迅速崩溃,如果追根溯源的话,还要牵扯到上个月底的矮人联队哗变事件。

  毫无征兆之下,大约两千名矮人士兵突然化身为恐怖分子,以武力控制了码头、海岸炮台和若干艘远洋货船,并且劫持了图卢斯元帅和几乎整个精灵海军参谋部充当人质,与前来平叛的精灵军对峙五天之久。

  凭借着这么多很有分量的人质,叛乱的矮人士兵希望湾港内的精灵舰队给他们让出一条去路,允许他们漂洋过海,回到自己的老家,费伦大陆西南海滨的蒸汽之湖地区,投奔当地的矮人起义军——利用这次精灵内乱的机会,他们的故乡同胞已经从精灵征服者手中部分地夺回了家乡。重新建立起一个个属于大胡子矮人的独立城邦,并且大肆招揽流落在外的同乡,以应付长期战争所导致的人力资源消耗。

  而这显然是阿克迪娜女王陛下绝对无法容忍的,首先,根据她多年的官场经验,屈从于恐怖分子的要挟无异于饮鸩止渴,只会让麻烦越来越多。因此,在任何国家的政治家圈子里,都有着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你可以在暗中某些恐怖组织,给你的敌人捣捣乱。但是,作为受到要挟的一方,无论要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都必须用最强硬的手段来对恐怖活动发动反击,绝不能对恐怖分子作出任何妥协,更不能屈服于他们的要挟与恐吓,以免反过来对其他恐怖组织起到激励作用,并且让更多的敌人用恐怖袭击来对付你。

  其次,女王陛下不可能为了稳住自己在马兹卡大陆的最后据点,而纵容这些叛徒去加强一支目前已经非常猖獗的起义军,抛弃掉另一个同样重要的海外行省——蒸汽之湖地区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铁矿、铜矿和金属冶炼基地,一旦彻底失去了那里的供应,精灵王国的战争机器很可能会因为原材料断绝而停摆。

  而最直接的理由则是,就在这座通贝斯港,在这些叛乱的矮人士兵身边,还有大约两三万满心怨气的异族士兵等着看热闹呢!如果她现在对矮人叛徒妥协的话,谁晓得那些家伙会不会有样学样,也来上一出绑票逃亡?

  要是真的把事情弄成了这样,那么精灵们这一回的乐子可就大了。。。。。。

  于是,当一切调解和交涉全都因为双方完全拒绝让步而宣告无效,并且在军中逐渐引发出连锁反应,出现了多次较小规模的类似变乱之后。身为通贝斯港警备司令的丹尼尔中将不得不下达了强攻命令,在三天三夜的惨烈围剿之后,其结果是玉石俱焚——超过两千名矮人叛军彻底覆灭,但是平叛部队的死伤人数却超过了五千。更要命的是,包括图卢斯海军元帅在内的两百多名海军将校也全部被杀害。。。。。。精灵海军的中枢神经等于是瘫痪掉了。

  此外,三十多艘大小民用船只、几乎所有港口设施以及码头附近的多处粮仓、弹药库、军械所,都在战斗中被烧毁,同时殉葬的还有居住在这一带的上万本地市民。两座落入叛军手中的海防炮台被精灵舰队轰成碎片,而六艘战舰也在炮战对射中沉没在了港湾内,并且恰巧堵塞了入港航路,导致这座城市的港口机能彻底停摆——在沉船被打捞或爆破之前,精灵舰队和商船队暂时被这些人工暗礁阻挡,无法直接靠上码头栈桥,一切给养和人员都只能用手划小艇转运。再考虑到舰队的庞大规模…别说继续疏散难民了,就是如何为滞留在船上的水手们及时补充每日消耗的巨额食物、淡水和弹药,都是个相当棘手的问题。

  尤其是让丹尼尔中将感到痛心疾首的是,由于精灵空军的基地就在码头边,于第一时间就被叛军控制。偏偏在饲养员中间又有不少矮人。结果当双方撕破脸之后,伊格尔大主教在离去前留下协防的两头青铜龙,以及守军原有的四头绿龙,全都被活活毒死在了卧榻上——常年伺候龙的家伙,自然也最清楚如何才能要了这些大爬虫的命。而精灵们为了驯化这些巨兽而长期施加的心灵干扰魔法,又使得这些服役超过两百年的“老龙”在智力方面退化得厉害,面对下了药的可口食物,几乎没有任何辨识和自保的能力。

  此次矮人叛乱所造成的最后一项,也是最糟糕的一项恶果,就是在通贝斯港的精灵裔和非精灵裔士兵之间,埋下了一颗名为“不信任”的种子。至于这颗种子最后会萌发出怎样的毒苗…看看这两天的交战状况,大致上就能明白了。

  面对如此一副悲剧性的惨状,的丹尼尔中将不由得仰天哀叹,自己这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和错误的敌人打了一场错误的战争!”

  之后仅仅过了半个小时,面对着大批因为司令部全灭而愤恨至极的精灵海军士官,可怜的丹尼尔中将在一片铺天盖地的责难声中心脏病发作,差一点就此与世长辞…虽然勉强抢救过来,但鉴于他几乎风吹就倒的虚弱体质,以及在海军官兵之中普遍弥漫着的激烈怨气,通贝斯港的警备司令也不得不换人了。

  于是,在这样一种内外交困的悲凉气氛中,艾伦妮塔公主被迫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走上了领导岗位。

  实事求是地说,让一个生长于深宫之内,四体不勤、五谷不辨、只懂得政治斗争和宫廷阴谋的娇贵公主去指挥军队,那真正是最经典的外行领导内行,绝对称得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是,对于阿克迪娜女王来说,这又是一个没有选择的无奈选择——在这座通贝斯港,她的夹囊里已经实在翻不出什么可靠顶用的陆军人才了。

  几个月前在库斯科城的那场毁灭性大灾难,不仅葬送了数十万大军和天文数字的战略物资,也让精灵陆军那些在光荣革命后经历了反复多次的大肃清,早已大幅度缩水的合格军官瞬间全灭。纵然后方可以很快征发大量壮丁,但是各级指挥官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培训出来,而高级将领就更是如此——要不然的话,女王也不至于如此重用吉尔伯特和丹尼尔两位败军之将——在她抵达通贝斯港之前的那场灾难旅程中,就连宫廷侍卫长都战死了,总不能把剩下那些上士、少尉和中尉一下子提拔到将军或元帅的位置上吧!

  要知道,即便是火线提拔,也是有一定限度的。虽然说不想当元帅的士兵就不是好士兵,但要是真的把某个好士兵一下子提拔到元帅的岗位上,那也绝对会是一个凄惨到了极点的悲剧——先不说同僚们必然会产生的愤恨、嫉妒、刁难和排挤,仅仅是截然不同的工作要求和千头万绪的人际关系,就足以让任何天才感到两眼一摸黑,有99的几率会把所有事情搞得一团糟…毕竟,衡量一名好士兵和一位好元帅的评价标准,绝对是截然不同的。

  到了现在,丹尼尔中将病倒不能理事,不得不暂时离开岗位。吉尔伯特少将又刚刚惨败而回,赦免他的罪责就已经是极限,再要提拔的话,一方面实在是说不过去,另一方面还会导致全军愤恨难平,进一步败坏早已颓丧的士气。至于其他人,职位资历又普遍太低,实在难孚众望。

  而且,局势已经糟糕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女王陛下想选择另一种形式的外行领导内行,让海军将领改行指挥陆战,也已经错过了机会——精灵舰队的指挥部在矮人叛乱中几乎被一窝端了,眼下地位最高的海军军官也只有上校军衔,而且数量多达六十个以上…其结果就是怎么也推举不出一个能服众的新司令官,并且导致临时纠集在此地的舰队按原本隶属分裂成了若干支小分队,指挥系统一时间濒临崩溃。

  鉴于这种情况,万般无奈的阿克迪娜女王只得亲自上舰督战,利用王室血脉的威望,母女俩一主海一主陆,总算是勉强搭起了一个指挥平台框架,把原有的防御体系维持了下去…但外行就是外行,艾伦妮塔公主在上任之后所下达的第一道命令,就将全城军民几乎推进了毁灭的深渊。

  说起来,这也是很正常的防范举措:鉴于外族部队军心普遍不稳,难以让人放心,公主殿下出动了身边最为可靠的,全部由纯种精灵组成的六百名宪兵,在军法官的率领下弹压几个“据说”已经明显出现骚乱迹象的新建联队,将这些潜在的不稳定分子缴械监管,一一甄别整顿,以防备生乱。

  只是落实到具体步骤上,却显得未免有些经验不足,思虑不周——宪兵队刚刚收缴了武器,封存并运走了弹药,调走了军官,把士兵圈进了营房里,拍拍屁股收工回城,还没安排好替换的部队。长期以来按兵不动的敌人却气势汹汹地杀上来了,而突破口还偏偏就选择在了这几个刚刚被着手“重点整顿”的地方…明显是有消息走漏了。

  于是,被自行解除武装的前沿守军,在顷刻间土崩瓦解。如果不是吉尔伯特少将火速纠集起几千预备队,与数倍于已的对手展开激烈巷战,拼死将他们暂时杀了回去,通贝斯港弄不好已经陷落了。

  但即便如此,战局对精灵军来说依旧很不乐观…

  在一阵剧烈的摇晃中,吉尔伯特少将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然后看见自己的勤务兵满脸惶急的模样。他刚要开口训斥,眼角的余光却注意到了一个原本不该出现在战场上的身影。

  “丹尼尔将军?您怎么来了?身体好一些了吗?您应该留在医院卧床休养才对啊!”他挣扎着想要从瓦砾间站起来,不料昏睡得久了,两腿发麻,竟然差点又摔倒下去。勤务兵赶紧将吉尔伯特搀扶住,然后架到一只空弹药箱上坐着。

  “休养?敌人的炮弹已经打进了医院里,把我的病房都给震塌了!我还怎么个休养法?!”

  丹尼尔从一幅描画了许多潦草线条的军用地图后面抬起头来,对着吉尔伯特苦笑道,“刚刚我在几处街垒巡视了一番,发现总共才只有三四千士兵在防守,很多地段甚至得要临时征发市民…其余的部队都到哪儿去了?仅仅是留守市区的预备队,也应当不止这个数目吧!”

  虽然硬撑着强打起精神,但是丹尼尔的状况依然一看就知道很不好。消瘦的身材仿佛秋风中的枯叶,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原本灿烂的金发枯燥无光,那一对挂着浓厚黑圈的眼睛充满血丝,乍看之下仿佛在竹子开花时节痛哭流涕的倒霉熊猫;尤其是额头上缠着的纱布绷带,居然隐约孩子往外渗血——很显然,病房被炮弹轰塌的说法并非夸张。

  “其他的部队早就垮掉了!”面对老朋友的质问,吉尔伯特耸着肩膀哀叹,“土著暴徒们来得太快,大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再加上宪兵队四处抓人关人,弄得军心惶惶,结果几乎是敌人还未进城就炸开了锅…我带着几百旧部四处堵漏救人,却是什么部队都指挥不动,什么人都抓不住!”

  他非常沮丧地摇了摇脑袋,“到了最后,还是海军方面紧急从船上泅渡过来了一千多水兵,公主殿下又拨出了她的大部分卫队,然后再有一些零星部队自发地从郊外据点前来救援,以及若干本地民兵从家中赶来,这才勉强凑出了眼前这点兵力。而且就连舰队的火力支援也因为指挥不得当,产生的误伤非常多。倒是城里的居民配合得还算积极,拆房子搬家具修街垒都很主动,要不然我也没法打退几万暴民的攻击。”

  “那是因为他们在上次的屠杀中一样双手沾了血,担心土著人获胜之后来个报复性屠城。”丹尼尔有些得意地说道,“看来这份投名状多少还是有点作用的。”

  “真要是有用的话,那些纯粹是乌合之众的土著暴徒,就不会如此轻易地突破层层防线攻入市区。而己方的四万大军,也不会被自己人折腾得只剩下四千人不到勉强可用了!”

  对于老伙计嘴上这种纯属拉不下脸面的强言狡辩,吉尔伯特只是略带不屑地撇了撇嘴,不过倒也没有特意和对方顶嘴的打算,“这一次进攻的敌人虽有数万之众,但多半是附近村落临时纠集的暴徒,作战进退既无章法,武器装备也是粗陋不堪,我这三四千孤军勉强还能够将其击溃。但要是印加方面的正规军杀进来,恐怕就没有这样轻松了…对了,那些仍然散在外围的那些部队,现在的情况如何?有没有往回赶过来救援?自从战斗爆发开始,我就和郊外那些据点彻底断了联系…”

  “现在我们也没有恢复联系啊!”丹尼尔叹息着回答,“这一次突破防线杀进来的土著暴徒,粗略估计恐怕不下二十万。虽然他们暂时被赶出了城市,但依旧在近郊四处纵火劫掠,同时也将我们和外围那几座尚未陷落的炮台隔离开来。信使根本冲不出去,而魔法通讯又怎么也连接不上。只是根据隐约传来的枪炮声判断,应该还有一部分军队仍然在坚持战斗…”

  他恨恨地一拳捶在作战地图上,“…可惜了!”

  吉尔伯特自然明白丹尼尔在可惜什么,尽管经历了矮人叛变的打击,和公主殿下缺乏条理的胡乱整肃,但是在拱卫通贝斯港的外围防线上依然布置着大约一万五千名比较可靠的士兵,以及为数不多的火炮、铁魔像甚至战象。其中仅仅是绝对没问题的纯种精灵和半精灵就多达五千人,还有两百多名目前各处都极度匮乏的战斗法师,如果能够集中使用的话,也可以称得上一股不小的力量。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由于大批土著暴徒轻易涌入近郊,这些部队事实上已经被分割包围,困在了一个个彼此孤立的前沿据点之中,仿佛汪洋中的礁石一般,无法互相呼应,更没有协调指挥。而这些日子里辛苦修筑的防御工事,面对从背后杀过来的敌人,也发挥不了多少作用。

  更糟糕的是,在先前的整肃行动中,宪兵队还将前线的相当一部分弹药都收缴起来,装车运回了城内,并且带走了一批嫌疑分子和作证的军官。原本的准备是等到甄别审查初步完成之后,再发还弹药,遣返军官…但这些眼下显然是都成了泡影。仅凭前线留下的那点弹药量,恐怕顶多作战几个小时就得拼刺刀了,偏偏目前驻守在通贝斯港的精灵军,几乎全部都没有训练过白刃战——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能让这些菜鸟新丁有一些纪律观念,初步掌握如何列队开枪和挖掘战壕,就已经差不多是极限了。

  因此,如果这些部队不能当机立断,尽快突围进城与本部会合,而是在郊外一直这么僵持下去,最终绝对只有死路一条…而这正是吉尔伯特和丹尼尔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眼下精灵军的情况是外围据点缺乏弹药装备,而城内却缺乏兵力,在敌人的大举进攻下都难以持久。如果能够将两者结合起来,战局或许还有一线转机——毕竟,只要再坚持最多半个月,薜佛拉斯教会的援军就能到了。

  只是,一想到如此绝境竟然是自己这边一手制作出来的,两位将军就忍不住更加怨恨那位坏了事的公主大人了。

  PS:字数以外…

  有人说,我的书描绘了一个尽是狗屎的世界,从某个意义上说也确实如此。

  在这个时代里,各国均进入了衰败末期,只是程度轻重各有不同,表现形式也不一样。耐色瑞尔相当于南北战争,地方自治与中央集权的对立,而且是前者占上风;精灵们则是类似于大英帝国和法兰西共同体崩溃的殖民地独立起义,而且当权者只知道一味透支国力强行镇压;塞尔大致类似于北洋军阀的长期内战分裂。至于东方的两大古国,基本上就参照晚清和幕末,再扑街化几个档次。

  萨马斯特搜罗的邪恶势力,则相当于引爆了一个火药桶,给这些旧时代的衰老霸主以最后一击,就像是趁着拜占庭和波斯两败俱伤,在短时间内急遽兴起的阿拉伯人。现在主要对付的是精灵,之后各大帝国将无一幸免,菲里他们则是不自觉地成了救火队,虽然不见得次次成功,但却总能从中捞到若干利益。

  下部分将进入倒幕战争中的远东岛国,将会有许多新人出场。尤其是黑岛仁同志,将会扮演一个相当重要的角色,以替代先前出场的另两位黑岛。很多小角色目前还想不好名字,大家尽可以随意报名,不仅是人,那边的八百万神,什么雪女、座敷童、河童、狐狸精之类,都有出场哦。

  “既然陆地上走不通,魔法通讯又不顺畅,那么从天上试试如何?”

  针对当前的窘境,刚刚清醒过来的吉尔伯特尝试着建议说,“虽然我军的巨龙全都被那帮可恶的矮人叛徒给弄死了,但是能够使用飞行术的法师应当还能凑得出几个,可以让他们去传令撤军…这些手里还拿棍棒和镰刀的土著暴徒,应该不可能会有什么空中力量吧。”

  “这你可就猜错了,他们不但有空军,还掌握了制空权。”丹尼尔中将又一次苦笑起来,同时向上抬起手臂,指了指天空中那几个吉尔伯特原以为是飞鸟的小黑点,“虽然印加军的正规部队没怎么在战场上出现。但是空中却有至少五名雄鹰战士。他们那些扁毛畜生可是能和巨龙正面硬撼的狠角色,爪子的力量大到可以钩破战舰装甲板,先前放出去的炮队观测气球,眼下全都被它们给啄破抓坏了。假如贸然让法师慢悠悠地飘上去,同样只能是找死。至于直接传送…我们既没有在前沿据点设置定位道标,也不知道那些堡垒已经陷落,万一把自己嵌进墙壁或者撞上敌人枪口,又该怎么办?”中将阁下微微摇晃起脑袋,无奈地摊着手,“咱们可是没剩下几个会用空间传送法术的魔法师了。”

  吉尔伯特一时语塞,半天之后才喃喃地挤出了一句话,“…但也不能但凭这些土著暴徒在近郊继续搞破坏吧!要不试着放毒气如何?我记得仓库里囤积着一批新运到的毒气发射装置…”

  他很快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觉丹尼尔中将正在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双方尴尬地沉默了半响之后,中将阁下才摇了摇脑袋,发出一声幽怨的叹息。

  “唉,吉尔伯特,我在这地方当了这么长时间的警备司令,军火库里有些什么好货色会不知道?如果真能使得上的话,还用得着你来提醒?眼下这地方正值旱季,气流从内陆吹向海洋,通贝斯港从早到晚都刮着和缓的南风,假如真的用毒气去对付徘徊在南边的敌人,岂不是等于熏自己吗?就算你要学习东瀛武士玩什么集体‘玉碎’,也不必选择这么痛苦的死法吧!”

  说到这里,丹尼尔中将不由得失落地塌下了肩膀,“眼下的这种情况,不是我们想办法用毒气消灭敌人,而是得要防着他们用毒气来袭击我们,通贝斯港的军火库里可绝对拿不出给十几万人使用的空气净化术卷轴!唉,但愿印加人从克鲁泽元帅那里搞到的最新式毒气炮弹已经用完了…”

  这下子,可怜的吉尔伯特少将再也不敢乱说什么了。他讪讪地抬起脑袋四处张望,然后却愕然地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天上那几个小黑点正在急速地变大逼近,直直地朝着市中心这边俯冲下来!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转身一个抱扑,将还没反应过来的丹尼尔中将按倒在地。

  “快卧倒!空袭!”

  眨眼间,尖利的气流破空声从头顶掠过,橘红色的火球随即冉冉升起,锋利的破片伴随着爆炸声和哀号声向四周飞舞,空气中迅速充满了飞扬的尘土和溅射的瓦砾。望着地面上烟雾腾腾的狼籍惨状,趾高气扬的印加空骑士先是炫耀般地慢慢盘旋了一周,然后猛地一拉缰绳,驾驭着战鹰破空而去。

  等到吉尔伯特和丹尼尔好不容易咳嗽着从尘埃间爬起,灰头土脸地从破墙后面探出脑袋的时候,骇然发现敌人此次轰炸的目标,竟然是原来的总督府,现在的临时行宫!尽管在宫廷法师紧急设置的大型防御魔法阵保护下,城堡本身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害,但是仍然有许多躲避不及的士兵与仆役被震得七窍流血。如风中落叶般先后摇晃着从城头坠下…不晓得公主殿下是否安然无恙?

  正当两位将军还在面面相觑,惊魂未定之际,耳旁又响起了侦察兵惊慌的叫喊声——在城市的正南方,距离市区最近的一座旧式炮台上,竟赫然升起了一长排印加人的黑鹰军旗!

  其中几面最大的旗帜上,还绘有代表着三角洲总督科曼特的仙人掌家徽…吉尔伯特和丹尼尔的心情顿时在这一瞬间落到了谷底——印加军统帅已经抵达战场,新一轮的总攻很可能即将发起!

  而这一回,恐怕就不会像先前那批无组织无纪律无军械的暴徒们一样容易对付了。

  …………

  迎风站在始建于耐色瑞尔帝国统治时期的古老炮台上,看着麾下战士忙忙碌碌地搬运尸体、检查缴获、押送俘虏,科曼特将军不由得踌躇满志,内心中充斥着无限的豪情。

  短暂的一年之前,他还只是沙漠边沿一个破落小镇的穷领主,成天为了如何让营养不良的儿女多吃上几顿肉食而发愁。而到了现在,他却统治着这片大陆上最肥沃、最富庶的土地,以及上千万的人口。

  抬头朝海边方向遥遥望去,精灵军残留在他这块地盘上的最后一枚钉子,似乎被拔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可惜了,如此繁华富庶的城市,偏偏还得和耐色瑞尔人分享,别看现在两家还算是盟友,其实那些家伙同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有些惋惜地咂咂嘴,原本愉悦的心情也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阴霾。

  作为一名受过相当程度教育的传统贵族,以及与精灵军鏖战半生的军事首领,科曼特对于精灵殖民者如何侵占马兹卡大陆的过程绝对是印象深刻:先是以通商贸易为借口,在海边兴建商馆;接着为了“保护”商馆,又修筑起了要塞堡垒;等到要塞落成,战舰和军队就会陆续入驻;还会在驻地附近以维持治安为名,招募和训练本地士兵;到了最后,就是彻底撕下虚伪的假面具,发动赤裸裸的侵略战争…

  在准备期间,殖民者往往会将自己装扮成一副“爱好和平”的模样。以金钱贿赂、收买瓦解和胁迫刺杀等手段,分化和麻痹本地的原住民,甚至不惜放下身段,以臣属的身份缴巨额贡金。但是等到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温情脉脉的钱袋策略就会被突然画上一个休止符,而血淋淋的刺刀策略则就要开始了!

  不仅仅是精灵,从海外入侵马兹卡大陆的各路殖民者,用的都是这样差不多的套路。即使是当年耐色瑞尔帝国强行“租借”通贝斯港之时,手段也不见得有多么光明磊落。只不过这些家伙要么时运不济,要么实力不够,很快都一个个被精灵赶了出去,没有取得特别大的进展,也没有对土著人那般造孽而已。

  但他们从本质上讲都是同一类家伙:奸商、强盗和潜在威胁…眼看着好不容易刚刚赶跑了一只饿虎,接着却又得主动迎进来一匹豺狼,而且狼窝还在自己的家门口,科曼特将军的心中别提有多腻味了。

  不过,他同样也很清楚,对于他们这些既无海军力量,又无航海传统,也没有造船能力的高原居民来说,将重要的出海口托付给居心叵测的盟国,虽然代价沉重,但也能为这个新诞生的虚弱霸权撑起了一顶海防保护伞,在某种程度上避开精灵舰队无休止的劫掠与骚扰——当今的这个时代,真正有本事与精灵舰队角逐大海的,也唯有耐色瑞尔帝国而已。

  无奈这位科曼特将军的器量多少有些狭隘,尤其是不肯吃亏做白工。他明明知道无论是刚刚归属自己的新领地,还是特库姆塞陛下新近征服的庞大帝国,都一样离不开与耐色瑞尔的联盟。但依旧在联合作战协议的条款上斤斤计较,甚至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差一点把盟军逼走——要不是巨熊军团在国内也是一种无家可归的凄惨境地,说不定菲里就真的率军回国了。

  当然,此刻的科曼特就算知道了内情,也绝对不会有哪怕一丝的后悔——没看见往日里威风八面的精灵军已经彻底堕落成了纸老虎,就连本地那些刚放下锄头镰刀的农夫,照样能把他们揍得一触即溃吗?既然对手如此扑街,那么来分享功劳、荣耀和战利品的“盟友”还是越少越好…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先将通贝斯港彻底搬成一座空城,然后再让耐色瑞尔人来收拾烂摊子了。

  此刻,在炮台外面,科曼特将军的脚下,正是一片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由于受到胜利消息的刺激,几乎是无穷无尽的人流沿着几个已经被打开的突破口,源源不断王通贝斯港涌来。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世代居住于附近乡村的阿兹特克土著,几天之前还只是淳朴勤劳的普通农民。但是在部落长老的“大义”驱使下,怀着进程捞“洋落”的美好愿望,他们纷纷趁着农闲时节,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乱哄哄地朝着同一个目的地奋力冲刺。从科曼特将军所在的位置放眼望去,视野中尽是人头攒动,完全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仿佛整个三角洲的居民都涌过来赶集似的。

  由于事先毫无组织和计划,所以这些家伙在穿着打扮方面五花八门,不乏光着膀子展示肌肉的。而手里的家伙同样也是五花八门,什么斧头砍刀、弹弓铁锤、棍棒板砖的基本上是样样都有,偶尔还有一些古董级别的老式火枪夹杂其中。至于那些大小首领,则通常拿着阿兹特克人的传统武器——装饰华丽的狼牙棒,并且在脸上描画了凶神恶煞的狰狞花纹。

  为了给麾下这些乌合之众中的乌合之众鼓舞斗志,他们时不时在队伍中高高举起棒子,把种种激动人心的口号喊得震天响。

  然而,比较杀风景的是,不管这些暴徒或者说义军的口号喊得多么响亮,肩膀上却几乎无一例外地背着大麻袋或者大箩筐,怎么看都不像是去打仗,倒仿佛是准备到哪儿去拾荒…

  报名人数好少啊,大家都没兴趣在下一卷跑跑龙套吗?恩,或许还不止龙套呢!

  天皇的名号一时想不好,总之不能照搬历史,读者们觉得哪两个字比较有喜剧感?另外是男天皇好还是女天皇好?

  对于这些仿佛赶集一般,名为“助战”,实为发财的本地土著,科曼特将军是很看不上眼的。

  根据他多年的经验,在真正的战场上,并不是人越多就越好。真正到了打仗的时候,一千精兵往往比一万乌合之众要有用的多。在军中夹带上一大帮混饭吃的家伙,除了能造造声势之外实在是没啥好处,反倒会白白浪费军粮和补给,严重增加后勤负担。并且在溃败的时候,弄不好还会将己方阵线迅速冲散,造成更加惨重的损失。

  不过,既然不用自己负担粮草军械,也不需要麾下勇士替他们打头阵。有这些人去当炮灰倒也不错…科曼特将军心情愉快地手举望远镜,看着这些人在通贝斯港空荡荡的近郊烧杀抢掠得差不多之后,终于慢慢地又一次聚拢起来,开始像潮水一般蜂涌着朝市区内灌了进去,而且规模比上一次还要庞大许多。

  当人流向前缓缓推进的同时,一条条火龙和烟柱也在不断地延伸。无数座房屋被纵火点燃,无数家商铺被强行砸开。没能及时从街上逃离的人转瞬之间就被淹没,而许多躲在家中发抖的市民,也被暴徒们踹开大门拖了出来,男人通常立即就被砍头,女人则是被活活凌虐而死。其中,越是富丽堂皇的宅子,遭遇的惨祸就越是厉害,从门口到庭院再到地窖,到处都是走避不及被乱刀砍死的尸体。几个精致奢华的精灵聚居区,命运往往尤为凄惨,基本上是整片地淹没在了火海之后,缩在里面的家伙即使有幸逃出来,也会被暴徒们一拥而上揍上半死,再丢回熊熊燃烧的火堆中。

  那些手里有件像样兵器的家伙,在这种狂乱惨厉的环境下往往能捷足先登,抢在同伙前面杀进宅院,先一步瓜分最好的战利品。有的人先是为了抢银子而丢了铜钱,接着又为了抢黄金而丢了银子,最后为了争夺宝石和珍珠,连黄金都扔了。至于各种各样的布匹绸缎,衣服家当,干脆被成堆成堆地丢出门外,任凭其他人哄抢。而后来加入的那些缺乏武器的土著人,显然是穷到了极点,不仅是容易携带的金银细软,还有战乱中最需要的粮食油盐,甚至就连粗笨家具都有人在往背后的箩筐里装。

  随着时间的推移,进城的庞大人流逐渐从洪水化作一道道涓涓细流,沿着一条条大街小巷流散开去。不少原本就在城里的流氓和贫民也趁机混了进来,用煤灰油泥胡乱往身上涂一点鬼画符,就跟在施暴的土著队伍后面左冲右突,四处打家劫舍。

  而那些本地酋长贵人的亲信卫兵,则在各处的暴徒行列中起着先锋骨干作用,四处放火烧房子,稍有抵抗则用刺刀、子弹和狼牙棒开路,赶得市民们拖儿带女在街头乱跑乱嚷。一时间天空中浓烟滚滚,地面上哭喊声四起,整个儿一副地狱般的景象。

  不过,当这些狂乱的暴徒接近市中心的时候,他们终于遭遇到了守军有组织的顽强抵抗,在每一处人流的前方,都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和此起彼伏爆炸。由于兵力实在不足,地形也不利,最后的几千名精灵军被迫放弃了难以防守的半个城市,任凭暴民肆虐纵横,转而以坚固的中央城堡为核心,依托几处紧急修筑的街垒,力图保住海边那些街区的完整。

  满城的烟雾火光之中,红了眼的土著暴徒嗷嗷怪叫着,冲向那些由家具和破烂拼凑起来的简陋街垒,不要命地发动了浪潮般一波接一波的猛烈进攻。而为数有限的精灵军则仿佛泼水般的放着排枪,眨眼间就让街道上堆满了尸体,阴沟中流淌着血污。片刻之后,港湾中的精灵战舰也及时打出了成排的开花弹。这些四处飞散的破片对蜷缩在工事中的士兵很难造成伤害,但是对于那些聚集在大街上无遮无拦的土著暴徒,却绝对是噩梦一般的存在,每一声爆炸都能造就出一场恐怖的血肉之雨,将残肢碎骨撒得到处都是。

  血与火的交织,铁与肉的冲撞。生与死的轮回,勇气与经验的较量。

  和前一次攻击一样,土著暴民虽然人多势众、声势惊天,但毕竟只是一群无组织无纪律的乌合之众。主要的心思都放在抢掠上,战斗意志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狂热。在遭受到守军的迎头痛击之后,便仿佛撞上礁石的海浪一般,开始朝各个方向徐徐退却——毕竟已经有半个城市到手了,尽管已经被先来的人抢过一遍。但只要再仔细梳理梳理,多少还是能搜罗出一些好东西…总之没必要用自己的命去硬磕!

  于是,以精灵军的街垒和大片大片的尸体队为界限,整座城市被一分为二。朝内陆延伸的南部城区黑烟滚滚,火光直透云霄,不时有被烈火烧穿的房屋楼宇轰然倒塌,毁灭的命运基本上已经注定。而靠近海边的北部城区则仍然在竭力苦苦支撑,凡是稍微空旷一点的地方,都挤满了大群大群仿佛惊弓之鸟一般的狼狈难民,望着空荡荡的码头面如死灰。绝望的哭喊声一时间惊天动地。

  看到战场上出现了僵持局面,科曼特将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但随即很快又变得轻松起来——对于他这个新来的征服者而言,三角洲地区的这些暴徒和部落民兵,同样是相当危险的不稳定因素,打起仗来百无一用才是好事,如果他们的战斗力太强悍了,反倒是会在未来给统治者增添许多烦恼。

  左右都是些祸害,正好死光了拉倒,省得日后麻烦…这才是科曼特心中的真正想法。

  看到市区的景象逐渐被烟雾遮蔽,科曼特将军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将望远镜调转过一个方向,在距离市区的血火地狱不远的地方,同样进行着一场相当激烈的战斗,而且技术含量远在市区的混战之上——他真正引以为心腹的两万多军队,正在对外围防线上残余的精灵军进行两面夹击,以各座炮台为争夺焦点,展开了一场场极为惨烈的厮杀。

  尽管身边的各种防御工事,对于背后杀来的敌人都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而笨重的要塞炮也无法在不拆毁建筑的前提下,作出180度的大回转。但防线上的精灵军依旧有相当一部分在拼死防守,其中尤以那些纯种精灵和半精灵士兵为甚——鉴于前不久双方之间惨烈的屠杀和报复性屠杀,他们心知土著人对精灵的刻骨仇恨已经无法化解,与其落入敌手,被虐待得生不如死,还不如轰轰烈烈地倒在战场上。

  因此,印加军用重炮轰塌了营垒和栅栏,他们就钻进地道与壕沟继续打冷枪;固定在工事上的火炮掉转不过来,就赶制出古老的投石机抛掷炮弹与炸药包;有限的弹药储备在激战中消耗殆尽,就呐喊着冲出隐蔽处和对手拼刺刀;等到一切手段用尽,敌人如潮水般涌进据点,他们索性点燃火药库同归于尽…真正是战斗到了流干最后一滴血,一点也没有辜负这支军队曾经纵横四海的赫赫威名。

  遗憾的是,这些勇敢者的奋战,注定只能是一场徒劳,这不仅是因为双方的实力对比已经毫无悬念可言。更重要的问题在于,英雄与叛徒总是相伴共生——与某些勇士的殊死搏杀相反,很多非精灵血统的士兵不但一枪未放就把印加军迎进阵地,而且还很有默契地纷纷在投降前夕倒打一耙,以打黑枪或者捅冷刀的方式,抢先干掉了身边的精灵或者半精灵同僚,接管了军械库和粮仓,作为洗清自己的一份投名状…

  这不但让一座座堡垒从内部被攻破,也在那些仍然坚持抵抗的部队中间留下了彼此猜疑的嫌隙,再不能做到团结一致,同心拒敌。因此,尽管双方在作战兵力方面并不是特别悬殊,但精灵军的崩溃速度却快得令人难以置信。

  两军仅仅正式交火了不到三个小时,进攻的印加军就基本上只剩下了打扫战场的工作。

  而眼前这一幕幕忠诚与背叛、大义与自私、悲剧与闹剧的导演者,眼下就站在自己的身边…想到这里,科曼特将军一时间再也无心观察战况,忍不住放下了望远镜,微微侧过身子,以一种复杂而微妙的眼神,悄悄打量起了身旁这位不请自来的“国际友人”。

  从外表上看,头戴黑色宽沿帽,身穿土黄色风衣,脚上套着长筒皮靴的青年旅行者,貌似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但要是再联系上阳光灿烂,热浪灼人的背景环境,就会显得非常之怪异了——这里可不是什么乍暖还寒的温带国度,而是只要有阳光和沙子就能烤熟鸡蛋的热带赤道!在大太阳底下穿上这么一身厚厚实实的行头,简直和绑到火刑架子上烧烤没什么两样!

  但是这个家伙偏偏就若无其事的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不但没有中暑晕厥,而且额头上连一丝汗水的痕迹都没有…仅此一点,就足以证明他不是普通人。

  事实上,他确实不是普通人,甚至根本就不是人类,而是一只变化成人类形状,长期潜伏于凡间活动的恶魔——无限深渊中首屈一指的强大魔王,“最像魔鬼的恶魔”乌黯主君格拉兹特的得力部下,“第二像魔鬼的恶魔”,以伟大的“推倒女神”理想而闻名的欧凯将军。

  以上就是科曼特将军原本对这位“国际友人”的基本印象,在总体感觉上,除了身份差异之外,似乎和那些来到马兹卡大陆“淘金”的异国冒险家没什么不同:一样的野心勃勃,一样的贪婪虚伪,一样的惟恐世道不乱,也一样的实力微弱——从第一次出现在印加人起义军面前,直到去年年底的正式结盟为止,欧凯将军身边的得力部下似乎一直都没有超过二十个,而正牌恶魔更是只有他一个光杆司令,其他的都是被雇佣来摇旗子混饭吃的本地临时工,顶多只能诈唬一下不知底细的陌生人。真要论起势力大小,别说和各国的殖民武装相提并论,怕是比一些走私商队和外国“探险队”还要不如。

  但是,在经历了库斯科城的奇迹或者说灾难之后,科曼特将军的想法也开始发生了相应的转变。

  尤其是当他在今天亲眼目睹了欧凯将军的“现场表演”之后,更是对欧凯将军和他背后那个组织的强大颠覆、破坏与谍报能力感到极度震惊——正是欧凯将军在战前主动找上门来,告诉了他有关精灵军乱搞整风甄别运动,前沿防线暂时出现空洞的重要情报,而且在时间上掐得丝毫不差;也正是欧凯将军布置了针对郊外各据点守军的策反活动,让他以极其轻微的代价歼灭了这支规模不小的敌军…尤其精灵军阵地上那些对进攻方威胁最大的巨型铁魔像,由于欧凯将军亲自带人布置的大批袖珍型魔法干扰装置,竟然在交战前就成了一堆堆动弹不得的废铁,连一次反冲锋都没有发动,便统统成了战利品…

  尽管精灵军在历次惨败之后,已经没有多少优秀的魔法师,在魔法对战能力和应用能力方面估计都很糟糕,谈不上特别难对付。但是,能够在远离根据地的马兹卡大陆一下子拉出那么多法术使用者,在刚刚组建的精灵军部队里面火速安插进去那么多内奸,欧凯将军背后那个组织的势力之庞大,由此可见一斑。

  而且,和耐色瑞尔帝国援军那艘耀眼夺目的巨型浮空战舰不同,欧凯将军的实力多半藏身于阴影这中。很少显山露水,但是仅仅凭借他在近期两次大行动中所显露出的冰山一角,就足以让任何人感到惊骇与恐惧…科曼特将军不由得暗自怀疑,欧凯摆在明面上的那支破烂流丢的流浪汉大军,恐怕不仅是他从盟友与上司手中骗取粮饷的筹码,也是一种用来消除盟军疑虑和戒备的障眼法…

  假以时日,这股潜藏在暗处的势力,说不定会成远比精灵殖民者更加可怕的敌人。其威胁程度,恐怕还远在看似威风凛凛,实则中看不中用的耐色瑞尔人之上…看来,即使成功赶走了精灵们,自己这些人的前途依旧是危机四伏…科曼特将军不无忧虑地如此想道,同时望向欧凯将军的眼光也更微妙了。

  “…看起来,这次战役已经不会有什么悬念了。我军的死伤数目。到现在似乎还不足一百人呢!”

  沉吟片刻,科曼特将军忍不住首先打破了沉默,“这都要感谢您的大力协助啊,可敬的欧凯将军。”

  “科曼特阁下不必客气,这都是我们作为盟友所应该办到的。”

  见对方凑过来搭话,欧凯转身从炮台的垛口上跳下来,满脸都是爽朗的微笑,“前一阶段未能及时足量的提供军火,就让在下感到很歉疚了。如果再不能多少为贵军做些事。等到日后战争结束了,我也实在是没有脸面站在胜利者的一边啊!”

  “欧凯将军真是太谦逊了,您一直以来为我们提供的巨大帮助,可是绝对要比区区几批军火有用的多。先不提成绩辉煌的谍报与策反工作,就连有针对性地施展出干扰法术,阻塞精灵军各部分之间的魔法通讯,也不是我们自己可以做到的。再说,您刚才还不是给我送来了一批急需的重磅炮弹?要不然,仅仅靠着炮台里的库存,平均每门炮还摊不上三发,拖到现在这会儿,怕是早就哑火了。”

  随着交谈的展开,科曼特将军迅速把那一份疑虑和阴霾埋藏进了心底里,然后也咧嘴微笑起来,满口都是感激和赞誉之词,“不过,说起军火,我倒是有些疑问。”他伸手在光滑的青铜炮管上拍了拍,又看了看炮台后面堆积成小山的炮弹和发射药包,貌似不经意地随口说道。“布置在各座炮台里的要塞炮,基本上都是精灵们最近刚生产出来的15又1/4磅型号,哪怕搜遍整个世界,恐怕也只有这种火炮的设计标准会如此古怪…不知阁下是从哪里弄来的合口径弹药?”

  “这个很容易的啊!”欧凯将军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的灿烂,“只要花大价钱贿赂通贝斯港的军需官,然后直接从精灵军的弹药库里搬就是了。”

  “什么!!!”科曼特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精灵军居然把炮弹卖给你们,用来杀死自己?!这是何等的脑残…呃,不,是丧心病狂啊!”

  “那又怎么样呢?”欧凯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天底下的清官有各种类型,但是贪官却都是大同小异。除了少数有贼心没贼胆,畏畏缩缩的半吊子,就是利欲熏心的疯狂财迷。眼睛里除了私利还是私利。只要价钱合适,他们甚至不介意朝对手出售吊死自己的绳子,更别说几发炮弹了…为了这么点货色。我可是花了每发炮弹一磅黄金的天价啊!恩,还有就是在城破之后替他们找您说情。”

  “不可思议,实在是不可思议。”科曼特还是连连摇头,“大敌当前,兵临绝境,国运飘摇,精灵王国的殖民地官吏居然还在为了几个钱而胡作非为,这简直就是找死!他们难道就不清楚,一旦我军攻克通贝斯港,纵使看在耐色瑞尔盟友的面子上,没有血腥屠城,也不可能给这些殖民当局的走狗什么好脸色看,更不可能保留他们的职位。顶多只会设置几个维持会长之类的职位。从他们中间挑选一些傀儡,暂且过渡一下。而且,维持会长也不会长久地存在下去,等到局势稳定之后,多半还是会被一脚踢开。”

  “您的说法没有错,不过却是建立在通贝斯港还能守住的基础上。”欧凯淡淡一笑,对着科曼特从容地一条条解释起来,“通贝斯港的殖民地官吏可不这么想,守卫这座城市的精灵军确实有数万之多,但凭借着这些家伙才摸了十几天枪杆的废柴素质,和一大半人都在策划着如何干掉上司抢船逃跑的扑街士气,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坚持到援军抵达的样子。”

  “更何况,就算薜佛拉斯教会的援军提前赶到了,并且顺利击溃贵军。他们同样也保不住现有的一切——这些家伙基本上都是在薜佛拉斯教会当政时期上任的,尽管前些时候很识时务地朝精灵女王投诚了,但毕竟和保王党的家伙没什么交情,一时间被弄得是爹不疼娘不爱,在危急关头很难得到女王的庇护。

  相反,卷土重来的薜佛拉斯教会,却不见得会放过这些没有主心骨的墙头草——对待他们这些辜负组织恩惠的‘叛徒’,罢官革职还是轻的,弄不好甚至会被树立成杀鸡儆猴的标靶,抄家灭族以充实金库…鉴于薜佛拉斯教会近来穷困潦倒的现状,发生这种事情的风险概率,绝对不会低于一半!”

  “此外,还有同样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往日里大肆贪墨军需的罪状已经暴露了…事实上,就凭他们把防御工事修成最典型的危房和烂尾楼,并且在市场上公然兜售军粮和军装的嚣张行径,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欧凯摇头叹息道,“仅仅是因为各个部门都从根子上烂透了,贸然清查必定导致政府舰队瘫痪,甚至逼迫出新一轮的兵变叛乱,精灵女王才会暂时隐忍下来。只要局势稍微一稳定,就是拿这些贪官污吏开刀问罪,以平息军愤民怨的时候了!”

  “可是,通贝斯港的贪官污吏们也不是傻瓜,而是同样看清楚了这一点,并且积极尝试着自救。目前,他们认为自己大致上只剩了两条活路,要么索性弃职潜逃,找个偏僻的地方当寓公;要么倒戈易帜,暂且卖身投靠贵军——当然,选择这条路的家伙相当少——这两条路,前者需要大量的钱,而后者最起码需要对贵军做出一定贡献…将通贝斯港的防务力量折腾得一塌糊涂,不就是最好的贡献吗?”

  “而且,还能趁着这个最后的机会中中饱私囊,大捞一把…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啊!”

  科曼特将军微微摇晃着脑袋,苦笑着接了下去,“我基本明白你的意思了,他们不但是一帮前方吃紧,后方紧吃的超级蛀虫,还是一伙毫无忠诚之心,随时可能反咬主人一口的阴险毒蛇…唉,算了,反正日后即便是出了什么问题,也应该是先让我们的耐色瑞尔盟友去头疼…你有他们的消息吗?”

  “祥瑞号应该已经到达了预定登陆场,不过卸下兵员和装备估计还需要不少时间。

  如果他们全力赶路的话,大概能够在黄昏前赶到战场。但是,也不排除他们在海滩边扎营休整的可能…”

  欧凯从风衣口袋里摸出怀表,略微瞟了一眼,又默默估算了一下时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您应当是知道的,他们那种部队…纪律比较松弛。”

  “是啊,照这种情况看来,尊敬的菲里·泰勒上校和那两位威风八面的大奥术师,是来不及赶上最后一战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哼哼,反正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劳动那些娇生惯养的少爷兵!”

  科曼特将军不无得意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此刻,夹击精灵军前沿防线的战斗,已经宣告彻底结束。在他面前的旷野上,先前被分散开来攻打郊外各处残余据点的部队。已经又一次重新集结起来,朝着通贝斯港市区的方向,逐渐展开了庞大的攻击阵势:一万三千名步兵、两千名骑兵、三百门野战火炮,还有二十头刚刚缴获的战象被排列在队伍前方,预备用来开路打头阵——由于印加军严重缺乏魔法师的关系,从精灵军据点缴获的那些巨型铁魔像,只能继续堆在瓦砾之间等着生锈。但是,能够驾驭大象冲锋的优秀驭手,在这片茂盛的热带雨林当中,却多得比比皆是…

  即使能够得到海军舰队的火力支援,市区内那早已筋疲力尽、军心涣散的数千精灵军,依然绝对无法抵挡住这么多正规部队的进攻…根据科曼特将军手下那些参谋的乐观估计,己方将在两小时内摧毁城内的街垒防线,最迟在第二天黎明之前,就能基本结束战斗。

  “看起来,这边已经没有多少我能够做的事情了,我现在似乎更应该去寻找一下耐色瑞尔援军的踪迹,看看他们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告辞了,尊敬的科曼特阁下。我在这里套用一句东方人的老话,祝阁下武运长久!”

  “谢谢,也祝福您武运长久,欧凯将军。”

  听完印加军参谋官们热情洋溢的前景分析,欧凯将军神态优雅地摘下帽子,朝科曼特躬身行了一礼,然后很随意地找了个理由,就带着一干部下从炮台内鱼贯而出,似乎是为了很识趣地不跟盟友争抢功劳与荣耀。而科曼特将军也在挥手告别之后,又继续把全部精力投入了紧锣密鼓的排兵布阵之中。

  因此,他理所当然地完全没有留意到,几分钟后发生在附近某个僻静角落的隐秘对话。

  “…那几个地方都做过伪装了吧?能确定没被看穿吗?”

  “…请长官放心,刚才我们已经按照耐色瑞尔帝国制假贩子的惯用手法,用纸板和沙土小心掩饰过了。就连魔法侦察都很难看破,更何况,在这些浅薄无知的蛮子里面,也不会有什么像样的建筑工程师。”

  “呼,那就好,我等着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当然,计划成功之后的赏赐,也绝对会丰厚到让你们难以想象。”

  被称为长官的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面带讥讽地微笑起来。

  “呵呵,终于可以说永别了,某个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自大傻瓜!”

  炽热的阳光烤得人几乎要全身冒烟;粘稠的空气让人感受不到一丝凉爽的微风;滚烫的热浪从路面上蒸腾而起,简直能把踏在上面的鞋底烧穿…站在植被茂密的旷野间极目眺望,远近万物似乎都被笼罩在了极度明亮的焦灼光辉下,刺得人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望着四周那些东倒西歪半死不活的士兵,以及被胡乱抛撒了一地的军械辎重,可怜的菲里一时间只觉得阵阵天旋地转,欲哭无泪,浑身脱力。简直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他的巨熊军团甚至还没有抵达战场,就已经被热带旱季的炎炎烈日给打得全军覆没。

  “…截止到目前为止,已有两名军官、七名士兵中暑死亡;十名军官、一百七十五名士兵中暑昏迷;超过九百名官兵掉队或失踪,各种装备物资都被沿路抛弃,野战炮兵目前仍旧陷在泥泞的河滩中,寸步难行,很可能无法参战。鉴于这种恶劣的情况,全体官兵一致要求停止行军,就地休整。如不顾其性命而强行驱使的话,恐有当场哗变的危险…”

  目前正呈现出伪萝莉形态的红袍法师费顿,用双手拄着一杆满是尘土的军旗,歪歪倒倒地蹭到菲里身边,一边喘息着像狗一样吐出粉嫩的小舌头,一边仍在尽力履行自己作为步兵指挥官的职责,向满头雾水的长官汇报着部队的现状,“…更糟糕的是,有一些热昏了头的家伙沿路抛弃了自己的枪械、弹药和干粮,只剩了腰带上挂着的水壶。而相当一部分黑暗精灵女战士似乎已经被晒得神志不清,居然脱光了衣服裤子在阳光下集体裸奔,结果引发了大骚动…为了防止贵重的军械物资被过路的本地土著人拣走,我不得不派出目前唯一还能行动的东瀛武士团,让他们沿着原路返回,把失落的东西和掉队的士兵收罗起来…总体来说,在这个距离通贝斯港市区还有至少二十里路的地方,我军不但已经基本失去了战斗力,而且连继续行军的能力都没有了。”

  费顿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平淡地说出了这个令人极度沮丧的结论,“另外,我们身边眼下缺乏弹药,缺乏粮秣,没有帐篷,甚至连用来挖战壕和掩体的工具都没有携带。假如在这个敌我难辨的混乱地区露天宿营,恐怕会非常危险——由于近日来反复屠杀、袭击和火并的刺激,这一带的土著部落已经差不多杀红了眼睛,几乎什么人都敢袭击,据说就连印加军的后勤辎重队也一样被打劫过好几回——不过,如果我们在这里休息到黄昏,再顺着原路慢慢往回走的话,虽然绝对是赶不上祥瑞号食堂的晚饭了,但至少还能赶得上吃夜宵。”

  “…难道我们就这么一事无成地空着手回去,然后眼巴巴地等着听印加军攻取通贝斯港的捷报?”

  听完费顿的合理化建议,菲里顿时感觉更加郁闷了,但偏偏又对此无可奈何,只好继续放低身段,用商量的语气和费顿进行探讨,“你看,即使让全军出击不怎么现实,那么能不能想办法组织一支小规模的精锐部队,再加一把劲脱离大队强行军,争取在一切结束之前赶到战场…纵然不敢奢望取得怎样辉煌夺目的战绩,至少也得让咱们的熊头内裤旗在战场上亮亮相吧!”

  “可问题在于,这种亮相的代价未免也太沉重了!”红袍法师费顿摇头叹息道,“麻麻里河的入海口被水雷和浮动炮台封锁,祥瑞号暂时还无法直接轰击通贝斯港的敌军阵地,给攻城作战提供火力支援。而我们的重装备目前还瘫在后面的路上,短时间内根本挪不了窝。纯粹的轻装步兵即使上去了,也只能在巷战里做炮灰…在这片危机四伏的陌生土地上,我军很难补充到可靠的兵员,每一条人命都金贵着呢!再说,你又打算让谁上去做消耗品呢?”

  菲里一时间哑口无言,在目前的巨熊军团里,唯一还比较有活力的,恐怕就剩下那些继承了去死去死团光荣传统的黑岛家武士了。但这些转战全球多年的基佬们虽然吃苦耐劳,不畏严冬酷暑,毕竟只是为了钱而打仗的雇佣兵,而且眼下已经捞饱了钱,正归心似箭,纯粹是为了搭船回国才暂时投入自己麾下。要求他们多做点苦活累活脏活是没问题,打打顺风仗也还不错,收拾战利品更是积极。但要是想让他们不惜身家性命,打一场血肉魔防般惨烈的城市巷战…基本上绝对是要消极怠工,或者说积极罢工的。

  至于其他部队的状况…由于事先没有准备多少防暑药品,再加上军团成员本身的素质问题,别说什么再加一把劲了,根本就是扑街扑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

  菲里在出征前夕从新耐色瑞尔殖民地各州招募来的杂牌火枪手,原本就有一大半是娇生惯养的少爷兵,完全是黄金梦冲昏了头脑,才会稀里糊涂地上了他的贼船。这些家伙除了枪法还算凑合,其他的基本上一无是处,身体素质相当糟糕,而且在成军之后也没怎么进行体能训练,特别是长途行军的科目最为欠缺——在航海途中,实在是没有空间练长跑。毕竟,让一大帮人在狭窄的舱道间横冲直撞,怎么看都像是有意要制造出事故和伤亡;等到进入了印加人的地盘之后,则是没有时间练长跑,因为大家不是忙着修船补漏,就是全心全意地扑在了兜售私货和收购土特产的重要工作上;最后,当印加军大举杀下高原,而祥瑞号上的各种货物也基本清仓之后,则是天气不适合练长跑——成天成夜的暴雨连绵,各地疫病四起,连印加军都为了防备感冒而完全停止操练,而巨熊军团的废柴杂牌们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在此次烈日下的艰苦行军过程中,四百名殖民地火枪手很可耻地带头趴下了,从河滩边开始就乱糟糟地散了一路。至于能够坚持着一直跑到最后的家伙,怕是连十个都没有。

  自从倒霉熊大队解散以来,一直作为中坚主力的一千七百名卓尔精灵女战士,这一回的表现也相当糟糕。但这并不能责怪她们身娇体弱,而是天性使然——让上万年来习惯于居住在终年恒温、黯淡无光的地底洞穴,生性厌恶阳光,并且体温调节能力大幅度退化的黑暗精灵,顶着热带地区的毒辣烈日长途跋涉,本来就是一件非常脑残的事情。她们能够坚持到现在,居然还能有大约一半的成员没在中途掉队,就已经可以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

  前不久刚刚在西部高原上招募的一千名土著长矛手,眼下同样是累得跟死狗一样直吐舌头,一口气喘得仿佛在拉风箱。这些来自于雪域高原的印加部落勇士,恐怕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故乡的大雪山,因此要比军团中的其他成员更加难以适应炎热气候,全靠着心头一股韧劲才坚持了这么久…可也已经到极限了。

  那些最近才偶然解救出来的帝国军战俘们,倒是表现得还算争气。尽管在遭受了精灵军的长期虐待和高强度劳动,普遍都有营养不良的现象,体质大多比较虚弱,并且暂时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但为了在新集体内证明自己,他们个个咬紧了牙关,不坚持到虚脱决不掉队,完全没有给耐色瑞尔帝国陆军丢脸…然而,他们不顾身体勉强硬撑的结果,就是一旦倒下便会出现最可怕的后果——截止到目前为止,因为中暑而死亡的人员,全部都出自于这些前战俘之中。而中暑昏迷的病好之中,也有超过八成是这些不要命的家伙。到头来,菲里不得不强制命令他们停下休息,以免造成更多无谓的伤亡。

  不过,在整个军团中表现最扑街的,还要数老矮人瓦西里指挥的炮兵队——从下船登陆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至少两个小时,主力部队早就跑得没影了,他却还没能把任何一门野战炮从泥泞的河滩中弄出来,推上干燥结实的地面,并且一直拖到半刻钟之前才想起来要通知军团长…焦头烂额的菲里极度郁闷中。

  至于其他人…由于在岸上找不到桉树的缘故,大德鲁伊维尼先生和他的考拉们不得不全部留守战舰;而肥巫妖奥沃依旧和往常一样,“宅”在祥瑞号上装饰了大量裸体雕塑和春宫画的轮机舱;蕾贝卡和蕾妮出于吸血鬼与生俱来的本性,都不愿意在如此强烈的阳光下进行户外活动;狗头人奸商德金虽然对低价收购土著暴徒们手中的战利品很有兴趣,但却绝对没有兴趣成为他们的下一个打劫对象。因此这家伙直接在河滩边用芭蕉叶搭了间铺子,在舰炮和刺刀的保护之下,和那些刚刚打家劫舍回来的暴徒们讨价还价。

  在出发之前,菲里曾经命令船上的两条巨龙随军行动,升空侦察敌情。但是由于银龙天生喜寒恶热,雪风小姐眼泪汪汪朝幕后大BOSS蕾贝卡稍微一撒娇,菲里就只好悻悻地放弃了劳动她的打算。

  而老黑龙福尔摩斯倒是在菲里的一再催促之下,勉强在空中飞了一段时间,但没过多久便仿佛石头般直直地坠落下来,至今昏迷不醒,幸好还没有摔断脖子——在如此炽热的阳光下,披着一身最容易吸收热量的黑皮,在毫无遮蔽的晴空中进行高烈度的全身肌肉运动…简直就和火刑差不了多少——部队不但从此失去了空中侦察能力,还得为如何将这么个粗笨家伙拖回去而大伤脑筋。

  “…绝望了,对这支百无一用的废柴部队彻底绝望了!”

  扳着指头算完自己的可怜实力与悲哀处境之后,菲里终于万分沮丧地承认了现实,放弃了争夺战功的妄想。在异常之郁闷地接受了费顿中校的建议之后,他先是忍不住扯着喉咙高声吼叫了一嗓子,随即便和他的部下一样,一屁股瘫倒在了路旁的树荫下。

  然而,任何人都没有想到,也正是因为如此,巨熊军团才堪堪避开了一场飞来横祸。

  “嘶——好痛!”

  坐在蚊虫飞舞的树荫下,菲里小心地脱下早已被汗水反复浸透的外裤,用长针挑破大腿内侧磨出的成串血泡,一时间疼得呲牙咧嘴,早已干枯龟裂的嘴唇甚至被咬出几丝血痕。

  好不容易完成这一痛苦的工作,他随手拍死一只落在胳膊上的花脚蚊子,然后叹息着仰起脖子,一口气喝掉了将近半壶水,总算是稍微润了润喉咙,但同时却又从胃里泛出阵阵恶心的感觉,而头脑中的晕眩也更加强烈了。

  “唉,似乎有些轻微中暑,长途行军真是好累啊,哪怕骑着扫帚也是一样。”

  伸手摇晃着空荡荡的水壶,菲里不由得苦笑了起来,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施展出一个微型水球术,再一次将水壶灌满。

  可惜今天没有准备酸梅汤,也没有记忆雪雨暴、冰风暴和寒冰锥之类的冰冻法术(貌似有些高射炮打蚊子的味道),要不然就能像在另一个世界那样,舒舒服服地喝几杯冰饮料解暑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又狠狠地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水。

  自从菲里穿越到这个世界,.并且投身军旅以来,差不多已经有两年半的时间了,算得上是久经锻炼。再加上许愿术塑造出来的“完美身体”,虽然谈不上龙精虎猛,但最起码已经远非当初的瘦弱宅男可比。

  问题是,自从上一次战争结束之.后,菲里就远离了硝烟,战马和营帐,过上了养尊处优的惬意生活,宅性彻底发作——这一点倒是和高级魔法师的标准形象相当吻合——即便是此次出征马兹卡大陆,他也照样整日整夜地窝在狭小舒适的舱房内,能不出来就尽量不动,因此体能退化得非常迅速。如果不是两位女吸血鬼还在坚持不懈地训练(或者说调教)这个不争气的废柴,恐怕他已经彻底恢复宅男本色了。

  事实上,菲里在日常生活中一.直是过得非常之没有地位,时刻都被两位强悍的女吸血鬼骑在头上——这不仅是一个比喻,同时也是一桩事实——连带着在巨熊军团的官兵们面前,他也缺乏足够的人气、威望和信赖,眼下之所以还能比较顺畅地指挥得动这些人,除了有一个魔法女神选民的名头可以用来撑腰之外,就是因为这些家伙实际上比他还要更加废柴罢了…真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悲哀。

  这一次强行军突击通贝斯港,家里的两头母老虎.难得没来凑热闹,菲里原本是兴致勃勃地想要一展身手,在部下面前扭转自己的不良形象,同时也发泄一下长久以来郁积在心头的怨气。可是…他抚摩着被扫帚柄磨得血痕斑斑的大腿,以及满是黏糊糊的盐渍的后背,几乎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和平日里骑扫帚兜风完全不同,没有一丝凉风的.烈日下,热浪滚滚的低空中,满吞吞地跨骑在极不舒适的细竹竿上面,而且还要一连持续几个小时…这简直就是一种酷刑——作为全军统帅,他必须时刻居中指挥调度,同时接受卫队的严密保护,而不能任意地享受极速驰骋的快乐。再加上道路狭窄,前后左右都有许多人在大踏步地竭力奔跑,他这个司令官等于是一直在被大团大团的灰土尘埃笼罩起来…

  不用照镜子,菲里也清楚自己目前的状况恐怕.比兵马俑好不了多少。

  打仗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听着远方隐约传来的隆隆炮声,他忍不住幽幽地感叹起来,内心之中万分忧郁。

  “前方的通贝斯港有几十万人正杀得天昏地暗,可阁下这边倒是很悠闲啊!”

  一扇银色的传送门在半空中突然浮现,让一部分还有力气的士兵纷纷警觉地端起了枪。几秒钟之后,伴随着调侃的话语,一身厚衣长裤呈现反季节旅行者打扮的欧凯将军,闲庭信步地从门内迈了出来,然后又缓缓地飘落到地面,“…泰勒上校,您怎么到现在都还磨磨蹭蹭的啊?科曼特先生那边都快要收工了!”

  辨认清楚来者的身份,菲里悻悻地放下扫帚型魔杖,神色也变得更加灰暗了,“欧凯将军,我承认您说得没错:先是行军误期,没能按时会合;接着又在半路上趴窝,错过了战斗。这确实会让科曼特将军感到很不高兴…可实在是兵不如人,在大太阳底下跑不动远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听完菲里的解释,欧凯将军又绷着脸四下里转了一圈,发现巨熊军团的精神面貌确实相当糟糕。这才刚刚停军休整了几分钟,九成以上的人就已经被一阵阵不断袭来的疲倦所击倒,树丛间、草坪上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打鼾声。剩下那些抽到坏签负责站岗的家伙,也是一个个有气无力,拄着火枪眼皮子直打架。

  而且,整个巨熊军团原本应当拥有七八千的兵力,可眼下呆在这里的才只有三千人都不到…很显然,其余的那部分士兵在半路上就早已掉队,凡是能够跟着大队坚持跑到这里的家伙,都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很有毅力的积极分子了。

  确认了盟军真的是力不能支,而非刻意拖延观望,欧凯将军的那张臭脸似乎也变得和缓了一些。

  “看来,贵军实在是不适应热带气候啊…不过,最近的这一阵子,尤其是在今天,通贝斯港附近的气温也确实是热得不太正常,就连本地的土著人都有些吃不消了。”欧凯一边漫无边际地东拉西扯,一边凑到菲里的身边蹲下,递上一只银质的小酒壶,“这是冰镇的甘蔗甜酒,喝几口消消暑吧!”

  菲里略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抬手接过了酒壶,掌中登时便是一片沁透心脾的清凉,仔细一看,打磨光滑的外壁上居然挂满了细密的露珠。将甜酒轻轻地一口喝下,霎时间,从口腔到肠胃,仿佛有一条冰线贯穿躯体,菲里只觉得浑身的燥热统统不翼而飞,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许多。

  “多谢了,这酒确实是很能提神解暑。”他舔舔嘴唇,又仰头灌了一大口,看看甜酒已经所剩不多,这才恋恋不舍地将酒壶递还,“难得阁下在这种热带地区还准备了冰冻法术,我可是什么都没准备,就傻呼呼地带上一大票人跑出来了,结果闹出了这样的笑话…”

  “冰冻法术?我今天也没有记忆过啊?”欧凯将军表情古怪地眨了眨眼睛,“您也是魔法师,应该清楚我们储存的法术位都相当有限。在这种动荡不安的危险地区,全部用来记忆战斗法术还嫌不够,哪里能随便浪费在享乐上…在实际对战当中,真的是没有比在赤道附近施放冰冻类法术更愚蠢的事情了——在冬天或者极地雪原战场上这么做还差不多!”

  “??!”菲里顿时傻眼了,“那您是怎么弄的冰镇甜酒?”

  “很简单啊,将酒壶包上湿毛巾,放在阳光下曝晒,毛巾干了要记得再洒水。天上的太阳有多猛,壶里的酒就会有多凉!啊,这种大热天能喝上一杯冰酒还真是舒服!”

  欧凯将军不无得意地解释道,同时抬手举起银壶,抿了一小口里面的残酒,然后夸张地发出一声满足的感叹,“唉,拖着这么一副虚弱不堪的凡人化身,在偏远落后的蛮荒之地苦打拼了这么多年,好歹也得学会几招比较实用的生活小技巧,要不然这日子可真是没法过了!”

  原来是用了蒸发制冷的办法——液体由液态转化为气态需要吸热。因此,当湿毛巾里的水分在阳光下逐渐蒸发的时候,也会带走甜酒的部分热量,产生出制冷的效果。小时侯在夏天用湿毛巾包冰棍防止融化,似乎也是依据了同样的原理…

  菲里异常懊丧地伸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身为代表着最优秀文明、最先进技术、最发达生产力的穿越大军的光荣一员,他不但没有掌握诸如炼钢铁、制水泥、烧玻璃之类最经典的“时空穿越基本功”,只能靠安全套等上不来台面的小玩意搂钱。甚至就连许多亲身体验过的实用生活小常识,都忘得一干二净,居然也还要靠“原住民”来提醒——不得不说,自己这个穿越者还做得真是够失败的…

  正当他还沉浸在极度忧郁之中的时候,欧凯将军却又自顾自地谈起了下一个话题,“…我看贵军的不少人都累得浑身发颤,腿脚抽筋,莫非是一路靠着两条腿奔跑过来的?怎么没有搭乘交通工具?”

  “祥瑞号已经丧失了飞行能力,上不了陆地。我又没本事在船上养一大群驮马,除了步行以外还能有什么办法?”菲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难道还要雇佣一大帮土著人,用轿子一路抬着他们?那可就连传说中的少爷兵都不如,要变成彻底的废物老爷兵了!在阁下眼中,巨熊军团究竟废柴到了何等程度啊?!”

  “呵呵,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欧凯将军讪讪地笑道,“只是,我记得你们应该装备着许多蟑螂造型的怪异铁魔像。这些东西虽然难看,但运人运货应当还算不错。嗯,阁下这次好象也带了一些铁蟑螂过来,可是为什么没有用它们给士兵代步…咦?在那台铁蟑螂背上,一团一团黏糊糊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装扮成普通旅行者的恶魔将军愕然地张大了嘴巴,看到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面团,正在洒了油的灼热金属板表面膨胀、绽开、滋滋作响。几名身宽体胖的伙夫正拖着疲惫的身体,不时用刺刀将那些面团翻个身,再切一点干肉什么的撒上去。诱人的香味逐渐弥漫开类,引得旁观的士兵们一个个馋涎欲滴,眼睛和猫头鹰一般睁得贼亮贼亮,生恐待会儿下手太晚,没有了自己的份。

  “哦,那是我们的炊事兵在摊玉米饼。这么猛烈的阳光下,根本不用生火挖灶,只要将玉米面和上清水,在黑色的铁蟑螂背面摊开来,最多五分钟时间就能把饼焖熟…”

  “…假如我坚持用铁蟑螂运兵,那么在黑铁皮上烤的就不是面饼,而是活人屁股了…啊,谢谢。”菲里若无其事地略微仰起身体,从勤务兵手中接过热乎乎的玉米饼,又细心地抹上一层厚厚的调味酱,这才满意地塞进嘴里,“呜,味道似乎还挺香的,阁下也来尝一个怎么样,调味料是要酸奶酪还是辣椒酱?”

  “…既然如此,那就来两个吧,把酸奶酪和辣椒酱都给我抹上!”

  尴尬地沉默了片刻之后,欧凯将军神情忧郁地耷拉下了脑袋,晃着手低声答道。

  考虑到十六瓣菊花的纹章,天皇还是选男的吧,就是不知道该当攻还是该当受…或许还是受比较合适,选攻的话就该是长枪徽章了。

  既然天皇已经定下,为了有所区别,幕府将军就只能正常取向了。毕竟,只有女天皇,没有女将军。

  其他设定仍在陆续补完,有谁知道幕府末期的日本人口数量吗?有没有三千万?

  说起来,真正的倒幕战争,伤亡和破坏简直小得不可思议,全部的死亡名单加起来才一万三千人左右。和太平天国折腾死一亿多人简直没法比(一战和二战加起来也没死这么多!)。双方使用的兵力也少得不可思议,四百万石领地的幕府连两万人都动员不起来?!不晓得江户八万旗本到哪里去了。

  暴虐的烈日,翻腾的热浪,清亮的蝉鸣,还有树荫下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由于经历了整整一个上午令人痛苦不堪的强行军,尽管实际上并没有走出多少路,但是巨熊军团的废柴士兵们依然疲倦到了极点。草草用过简单的饭食,将随身干粮消耗一空,又排队从路边河渠打来清水痛饮一番之后,他们纷纷找了个阴凉地方酣然入睡,睡不着的也闭目养神,打算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熬到日落,

  然后在夕阳的照耀下返回祥瑞号,在魔法冷气的吹拂下享用晚饭。

  至于前方的战事…还是等咱们休息够了,天气也凉爽一些了再说吧。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一次异国之旅已经让大家捞饱了钱财,也积攒到了不少荣耀和功勋。纵然最终收尾不够完美,没有为帝国搞到一块海外领地,那也只是长官自家的事,而且说不定这样还更好——发了财自然应该回老家炫耀,或者找个繁华都市花天酒地享乐一番,谁愿意跟你一起窝在这热死人的鬼地方发霉啊!

  …不得不说,有位伟人会在晚年认为知识越多越反动,并非完全没有事实依据:缺乏教育的土包子“愚兵”大多比较淳朴直白,上面说什么就做什么。而那些眼界开阔的家伙,却往往会有自己的想法——人心一散,队伍就不好带了。

  只是,让一群文盲“愚兵”挺起.刺刀冲锋陷阵,或许还有一定可行性。但要让文盲们操作和维护精巧的魔法道具,掌握和理解深奥的魔法原理,在各种复杂的环境下灵活而恰当地进行应用——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还有可能是文盲吗?

  作为这样一支习性娇气兼思想.反动的“聪明”部队的最高指挥官,菲里对此也是无可奈何。由于过分娇弱的外貌和“妻管严”的窝囊作风,他在军队中的威望一直徘徊在及格线附近,什么一呼百应如臂指使根本就是梦想。没有了两位大奥术师,尤其是军团幕后大OSS蕾贝卡的随行监督,虽然让他感觉到更加的轻松自在,但也等于是少了一根维护军令威严的定海神针。而脱离了祥瑞号的完善防护,更是让他感觉自己这些人仿佛成了一只剥了壳的蜗牛——才过了这么半天功夫,就已经快要被活活晒干了。

  因此,他终究还是服从了民意,.放弃了这次准备不足的冒险突击…无论心中有多么郁闷。

  听着各种节奏的打鼾声,闻着脚丫子和垃圾散发.出的腐臭气息,菲里心情烦躁地用力挥了几下扇子,但扇出的风既粘稠又湿热,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凉意,反倒是很快就让手腕酸得要命。

  而不请自来的恶魔将军欧凯先生,似乎也被炎热.折磨得没有了继续闲聊的心思,只是背靠树干无聊地仰首枯坐,怔怔地望着北方没有一丝云彩的晴朗天空,也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

  灿烂耀眼的骄阳不断朝大地散发着光和热,蒸.烤着夯土和碎石路面;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彷佛抹上一层水彩画涂料,仿佛呈现出某种非现实的色彩;被过度加热的空气,让视野中的景物全都扭曲变形,就连思维似乎也随之变得迟钝凝滞,让人对任何事情都失去了一切兴趣——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对于这里的大多数人来说,日落前的几个小时就将在午睡、发呆和打哈欠中默默流逝。

  然而,意外终究.是会发生的——否则这故事也就进行不下去了。

  “笃笃,笃笃,笃笃!”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方传来,打破了这悠闲午后的宁静。侦察兵队长瑞恩斯坦骑着祥瑞号上仅有的一匹白色战马,风尘仆仆地穿过全军各部分的宿营地,径直朝着军官们聚集的一棵大树下冲来。似乎是因为干渴脱水的缘故,这位美男子的脸色显得很是恍惚,在一连撞翻两名躲避不及的倒霉士兵之后,突然失去了平衡,从马鞍上一头栽倒下来,无力地瘫在草丛中呵呵喘气,却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瑞恩斯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能让你急成这样?”

  菲里慢吞吞地踱了过去,大声追问道。见瑞恩斯坦只是一个劲地直喘气,他略微犹豫了一下,转身劈手从欧凯将军的怀中抢过小酒壶,将残余的最后一点甘蔗酒统统灌进了侦察兵队长的嘴巴里,“怎么样,感觉好一些了吗?”

  “咳咳,是的,长官。”总算缓过气来的瑞恩斯坦点了点头,“我刚刚打探到一则非常重要的情报…”

  “那个,在你开始汇报之前,能不能先回答我的一个问题。”

  菲里扭头朝瑞恩斯坦奔驰而来的方向上望了望,随即非常诧异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先前安排和你一起行动的黑岛家忍者呢?为什么没见他们回来?他们不是总喜欢吹嘘自己的神行术比骑马还要快吗?”

  听到这个问题,瑞恩斯坦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古怪,他稍微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不是我太挑剔,但黑岛家那些外行人训练出来的所谓‘忍者’,真的实在是太蹩脚,也太死板了。居然会在这种大热天死抱着一身黑色紧身衣不肯脱掉,结果统统在半路上中暑晕倒。为了不耽搁正事,我只好在路边找了一个比较阴凉的坑,将他们踢进去凉快凉快…等到这些家伙自然清醒之后,应该会自己顺着路走回来的…嗯,大概吧!”侦察兵队长有些不确定地回答说。

  “…我明白了,你继续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哪方面的?”菲里强忍住晕眩的冲动,有气无力地说道——在大晴天穿黑色厚布夜行服把自己搞到中暑的忍者…我的这帮废柴部下还真是脑残无极限啊!

  “是有关通贝斯港的战事!”瑞恩斯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情郑重地答道,“我刚刚从前线溃兵那里打探到了消息,科曼特将军战死,攻城部队彻底陷入混乱,精灵军趁机反扑…我方的败局已经注定了!”

  印加人垮了?!

  一万多人的正规军,再加上最起码二三十万的附庸“民兵”,居然在几千名杂牌军的面前垮了!!

  连主将都已经战死沙场!!!前一刻还不是号称进军势如破竹,对手望风披靡的吗?!!!

  鉴于如此剧烈的反差,让听到这个消息的军官们霎时间思维崩溃,陷入头脑空白的呆滞状态,几乎集体石化。惟有那位头戴黑色宽沿帽,身穿土黄色风衣的恶魔将军,却在嘴角边露出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很清楚,又一轮“强者变弱,弱者变强”的华丽游戏,即将开幕上演了…

  在这个宏大的战争舞台上,先期出场的演员们已经是筋疲力尽,而另一批人收割胜利果实的时节,却也即将来临——欧凯就是这其中的一员,而且还是非常有希望成为主角的一员。

  “只要再稍微忍耐一下…”

  无视于四周此起彼伏的惊呼与争吵,欧凯将军悄悄捏紧了拳头,用含混不清的恶魔语低声呢喃道。

  ......................................................

  将时间倒退回几个小时之前…

  “砰!砰!砰!砰!”

  伴随着一阵阵炒豆子般的清脆枪响,几十名坦肩露背的赤膊土著人一瞬间浑身冒血,软软地翻倒在街面上。剩下的那些家伙很快就丧失了继续冲锋的勇气,在略微迟疑之后,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串叽哩哇啦的哀号声,纷纷丢下不知从哪里搞来的砍刀、门板、藤牌和棍棒,用屁股对着仍在继续飞来的子弹,又一次在守军的街垒前表演了最拙劣的火线转进技巧。

  然而,望着对手狼狈溃逃的背影,街垒中的精灵军却也没有一丝欢呼雀跃的心情。

  从清晨到午后,他们已经打退了敌人不晓得多少波的攻击,持续几个小时的连绵鏖战,让通贝斯港的繁华市区迅速变得一片狼籍,到处都有熊熊燃烧的茅房木屋、放眼尽是破裂坍塌的残墙断壁。各种乱七八糟的杂物,在街道上散落了一地,夹杂在中间的,还有许多横七竖八的残缺死尸。其中绝大多数都是黄皮肤、黑头发、打着赤膊的本地土著,而绿军装的精灵军战士却是少得可怜。

  虽然战况是如此一边倒的凄惨血腥,但涌入这座城市的土著暴徒依然是有增无减,并且全都仿佛不知死活似的,朝着守军的最后防线一次次迎头撞了上来——极盛时期人口超过三十万的通贝斯港,毕竟是这片大陆上数一数二的繁华所在,再加上精灵们的百般搜刮,导致海量的财富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汇聚于此,即使近期由于战乱的影响而大为萧条,长期聚积的各种物资数量依然相当可观。

  因此,尽管只有半座城市到手,但从中掠夺到的种种好东西,还是让四周乡野里那些一辈子没离开过几回村庄,被沉重赋税剥削到几乎只剩下一条命的穷苦土著们咋舌不已。而看着先来的乡邻们一个个大包小包满载而归,又怎么能让迟来的那些穷光蛋不为之疯狂?

  因此,在短暂的沉寂之后,看到攻陷的半座城市已经被连抢带烧,实在没什么油水可刮,迟到的暴徒们很自然地又把主意打到了尚未得手的另外半边。漫天的烈火浓烟之中,无穷无尽的土著人操着粗陋的武器,向着精灵军的街垒防线不断发起冲击。又一次次地被轻易打退。双方都在无休止的激战中杀红了眼睛,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收敛尸体,扑灭火焰。

  太阳的威力再加上烈火的灼烤,使得街道上热浪滚滚,几乎熏得站不住人。趁着交战的间隙,成群的野狗和乌鸦纷纷从各个旮旯里冒了出来,大模大样地跑到尸堆上撕咬吞咽…其中一些尸体由于被进攻者反复践踏,已经几乎被碾成糊状,稀烂的血肉碎骨随地摊开,仿佛是正在等待下锅的肉饼…

  这就是真正的战争啊…没有荣耀,没有豪情,更没有浪漫。只有被乌鸦啄出肚皮的肠子,满地凝结的绛紫色污血,与绕着尸骸嗡嗡飞舞的讨厌苍蝇…

  艾伦妮塔公主一边如此悲天悯人地叹息着,一边双手提着裙子,在大批卫兵的簇拥下穿过一片片废墟瓦砾,朝设立在某座街垒中的前线指挥所走去。

  猜猜看,局势是怎样突然逆转的?

  在一座由混凝土仓库临时改建成的指挥所门口,艾伦妮塔公主找到了正在登高眺望的丹尼尔中将。在他的四周,满身污垢的士兵们抱着火枪或长矛,有气无力地靠墙蹲着休息,由本地市民紧急组织的担架队正在往来穿梭,运来弹药、干粮和清水,抬走那些不断哀号、呻吟或已经昏厥的伤员。

  在街垒的另一面,明显也断断续续地有凄厉的哀号声传来,似乎是有某些命大的土著暴徒一时中弹未死,正扑在堆满尸体的街道上垂死挣扎。但这边不管是谁都懒得去多看一眼,甚至没有去补上一枪的兴致——严酷的高温和难耐的疲惫,让这些家伙对所有的一切都感到麻木了。

  “我的老天啊,怎么会是公主殿下!您来这里干什么?这地方现在可不安全!”

  偶然瞟到艾伦妮塔公主那身惹眼的纯白色蓬蓬裙,丹尼尔中将登时差一点被吓出了心脏病。

  他慌忙丢下了望远镜,从家具、箱子、杂货等等破烂玩意堆成的街垒顶端跳了下来,也顾不得什么礼节尊卑,拉着公主的手就往防炮洞里钻,并且一边走一边解释,“虽然我们暂时打退了敌人的进攻,但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接着会在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大概两个小时以前,有一帮家伙居然钻下水道绕到了我们的背后,要不是吉尔伯特带人拼死反扑过去,整条战线差一点就要给他们成功突破了…殿下乃是千金之躯,怎么能以身犯险啊!”

  “拱卫城市外围的炮台已经.全线失守,那些要塞炮的重磅榴弹正在往中央堡垒和码头上招呼。除非是躲到港口外的战舰上,在这座城市又能有哪里绝对不危险呢?”

  艾伦妮塔公主苦笑着摇摇头,硬.是挣脱了丹尼尔的拉扯,“魔法通讯被干扰,传令兵送来的消息也是断断续续,不亲眼确认一下目前的战况,我实在是没办法放心啊!”

  她从袖口摸出魔法卷轴,发动.了一个浮空术,纵身跃上了街垒,拣起丹尼尔中将刚才丢下的望远镜,自顾自地观看起来。而丹尼尔也只得无奈转身,踩着梯子攀爬上去作陪。

  街垒外面的情形,确实是岌岌可危。

  隔着遍地的尸体和弥漫的烟雾,隐约已经可以看.见对面街道上人头攒动,慢慢涌出了大群的暴徒。这些土著人普遍都纹身赤膊,用油彩将脸蛋画得仿佛厉鬼,手中操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古怪兵器,将几十尺宽的大街塞得满满当当。还有许多装束更加古怪的土著祭司在人群中上蹿下跳,给他们鼓劲打气。

  更糟糕的是,先前那十几次失败的攻击固然死伤.惨重,但也让这些乌合之众不断用生命和鲜血换取经验,很快就学会了一些作战技巧,再不会像一开始那样乱哄哄的一拥而上。为了突破精灵军的街垒工事,虽然搞不到火炮,他们还是收集了许多手推车,堆上芦席毛毯,浇上油脂,再安排了若干精壮的敢死队推车冲锋,预备用做火攻。而守军这边看到了,则顿时就是一阵骚动——精灵军的街垒基本上都是用家具木箱什么的胡乱拼凑而成,给烈日一烤,烟雾一熏,全都成了上好的柴火,连临时浇水都来不及。

  艾伦妮塔公主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丹尼尔中.将问道:“能顶得住吗?”

  “问题不大!”

  丹尼尔简短地.回答说,然后又进一步为公主殿下进行解释,“敌人的火攻看似掐中了街垒工事的死穴,但是我军有着充足的白磷燃烧弹,完全可以在那些小车撞上来之前就将其引燃,把推车的暴徒统统变成烤乳猪…实际上,只要弹药供应充足,这些无组织无纪律无装备的土著暴民,根本就不够看的!”

  “阁下的信心确实值得嘉许,但是那些在郊外布阵的家伙呢?”

  公主扬手一指,正对着城外那座飘扬着黑鹰和仙人掌军旗的古炮台。一万多印加军已经结束了对外围残敌的扫荡,逐渐在炮台附近的空旷高地汇聚起来,排列成这个时代最具有视觉冲击性的刺刀阵。

  一排排雪亮的刺刀,反射着烈日的光芒,显示出锐不可挡的气势。即便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隐隐感受到那种令人颤栗的冲天杀气。

  在这气势森严的步兵阵上空,还有几头矫健的巨鹰不顾烈日灼烤,四下里盘旋飞舞,昭示着战场制空权的易手。更别提那一尊尊黑洞洞的青铜野战炮,一头头体型硕大的战象…这些重装备基本上都是从精灵军手中夺来的,不得不说,精灵军虽然在这段时间把仗打得一塌糊涂,但运输大队长倒是做得相当称职。

  “那些家伙啊,就更没有问题了!”望着数里外即将杀来的强敌,丹尼尔若无其事地评价道。

  “啊?!”公主殿下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真的没有问题?!”

  “整条防线上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了三千兵力,勉强能顶得住缺乏组织与武器的土著暴民,却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任何象样一点的正规军。”丹尼尔撇着嘴摊了摊手,貌似破罐子破摔地回答道,“只要他们一冲上来,我们立刻就统统完蛋——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还能有什么问题?”

  “¥%*¥&!@#*¥&&@%^#…”

  这个冷到了不能再冷的冷笑话,让可怜的艾伦妮塔公主霎时间思维崩溃,差点儿一口气喘不上来,就此晕厥过去。她好不容易才颤巍巍地站稳了身子,转身抬手指着丹尼尔刚要开骂。中将阁下却突然脸色大变,猛地向前一扑,几乎是按着公主的胸部,将她重重地推倒在街垒末端的一处拐角里。

  受到如此冒犯的公主还没来得及尖叫出声,天空中便传来一阵仿佛被的处女发出的歇斯底里的尖啸,一大片粗厚黑硬的重磅炮弹划破灼热的空气,如天女散花一般落在了守军的头上——十几座炮台上百门要塞炮掉转炮口一齐开火的强大威力,让整座城市在刹那间被成片闪耀着的红光淹没。

  令人窒息的浓烟和尘土在几乎每一条街道上缓缓翻滚而起,混合了肉沫烂骨的碎石焦土不断呼啸着从半空中急泻而下…当这一番恐怖的无差别地毯式炮击戛然而止的时候,侥幸尚未被炮火吞噬的守军士兵全都流露出更加绝望的神色,纷纷挣扎着钻出瓦砾浮土,朝着敌军可能杀来的方向探出了脑袋。

  然后,他们全都看得傻掉了。

  ......................................................

  “…五分钟之后,全部要塞炮无间断发射,一直到用光所有炮弹为止!战象队应当尽快作好战斗准备,待炮击停止之后,即刻沿各条主干道出击,步兵随后跟进,注意不要让阵型脱节!”

  站在高大的古炮台顶端,科曼特将军踩着城墙的垛口,面容沉稳地发出了总攻击令。

  毒辣的阳光下,毫无遮拦的青石平台被烤得呼呼发烫,再加上一身厚重的华丽甲胄,即便身后有卫兵撑着伞盖追随,他依然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蒸笼之中,汗水如喷泉般咕噜噜地往外直冒。

  但科曼特仍然不肯从高台上离开,他喜欢甚至是疯狂迷恋着这种居高临下的视角,喜欢看到千军万马随着自己的号令前进后退,喜欢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发布那些令人热血沸腾的命令。只有像这样站在高处俯瞰众生,他才能真正体会到身为一方诸侯,执掌万众生死的凛凛威风。

  在他的身后,传令兵用力敲响了富有节奏的鼓点,不远处很快就有人擂鼓应和,然后一站接一站地朝远方传递过去——恶魔将军提供的魔法通讯干扰装置是全频道的,不仅瘫痪了精灵军的信息联络,也让印加军的传讯水晶球统统成了废物。

  不过科曼特将军对此一点都不担心,在雪域高原长年累月抵御精灵军讨伐的艰苦战斗,让他们早已习惯了用各种粗陋的器械与武装到牙齿的强悍敌人对抗,鼓声通讯就是其中一种相当实用的小技巧。很快,各路部队都发回了准备就绪的讯号,而他邀请观战的客人们也纷纷赶到——麻麻里河三角洲地区各部落的酋长头人以及地下抵抗组织领袖,凡是稍微有点名望的家伙,全都眼巴巴地跑来给新的统治者捧场。其人数之多,一时间竟将宽敞的平台挤满。那铺天盖地的阿谀之词,更是吵得科曼特将军耳朵嗡嗡直响。

  但他依然还是努力保持着矜持的微笑,尽可能大方得体地一一应对,随口说着各种温和而文雅的空话。要想有效驾驭这些世代扎根于此的地头蛇,绝对不能单纯只靠武力威慑,也得有恰当的笼络怀柔措施,就像特库姆塞大王当年招揽他投靠的时候一样…

  想到这里,科曼特不禁在脸上流露出一丝怀念的微笑。曾几何时,自己竟然也坐到了和特库姆塞当年差不多的位置上——尽管占据着辽阔的高原,但是由于环境恶劣,整个印加民族的人口最多不过三千万。而他如今统辖的麻麻里河三角洲,论人口却也有两千万之多…

  或许,现在的三角洲世袭总督,同样也只是一个起步的基础,自己在未来还有机会更进一步?

  心潮澎湃之下,这位以豪勇而著称的中年武将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毕竟,在独生子战死沙场之后,特库姆塞大王的膝下已经没有了任何男性继承人,就连他的兄弟子侄也早已在昔日的战乱中先后丧命。而唯一存活下来的阿芝莎公主,由于身为女性,又无多少威望和功劳的缘故,恐怕也很难得到众位将领真心拥戴,成功地登上王位。

  但是,假如有某位势力强大的诸侯能够娶她为妻,说不定就可以凭借女婿的身份,顺利压服其他竞争者,名正言顺地继承高山之王陛下的一切…

  正好自己的老婆去年刚刚病死,眼下成了鳏夫…科曼特舔了舔嘴唇,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战场上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现在最重要的是漂亮地打赢这一仗。不单是为了歼灭最后一支精灵军,更重要的是通过武力示威的办法,震慑和收服身边的这些墙头草。

  他并不清楚,自己已经再没有什么以后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隆隆的炮声从远方隐约传来。然后,一座接一座的炮台先后升起了红色信号旗,朝它们本该保卫的城市喷吐出火舌。科曼特将军脚下的这座炮台同样也不例外,伴随着轰鸣的巨响和炮口的橘红色火焰,白色的硝烟一时间四处弥漫。就连坚固的青石地板,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不对!火炮发射的后坐力绝不可能有这般厉害,都已经快要站不住脚了…

  ......................................................

  于是,当那些精灵军士兵仿佛土拨鼠一般钻出废墟的时候,他们纷纷惊骇地透过硝烟和尘埃看到,那座插满了各式华丽旗帜,明显聚集了许多敌方大人物的旧式炮台,突然猛地一阵抖动,随即渐渐地倾斜、崩落,最终在凄厉的尖叫声中彻底坍塌,腾起了一片巨大的烟尘…

  然后,对面刚刚聚集起来的敌阵迅速变得混乱起来,一时间充满了惊惶哭喊之声。很多人仿佛巢穴被灌水的蚂蚁一般,发疯似地丢掉手中兵器,四下里狂奔乱窜,甚至一边跑一边将军装扯下来扔掉。更多的人则像是骤然决堤的汹涌洪水,乱哄哄地回头扑向尘埃飞腾的炮台废墟,在瓦砾间不管不顾地死命扒了起来。即使还隔着老远的一段距离,也能听见那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号啕大哭声。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完全没有顾及那扑面而来的滚滚尘土,艾伦妮塔公主万分愕然地张大了嘴巴,“整座炮台居然一下子就倒掉了,似乎还报销了他们的不少大头目…我们的轻型野战炮应该够不着那边吧!”

  “这个…照我看来,炮台恐怕是被他们自己震塌的。”

  在片刻的呆滞之后,丹尼尔中将却推测出了一个非常令人扑街的答案,“那座炮台还是耐色瑞尔帝国统治时期遗留下来的根据我先前的调查,,里面那些竹木支架早已让白蚁蛀蚀一空,几乎可以算是危楼,任何一门要塞炮开火所产生的后坐力,都足以将整座炮台震塌…而我们的维修人员又大量克扣施工经费,严重地偷工减料,差不多仅仅是被粉刷了一下外墙,打磨了一番地板…充其量只不过让外表多少好看了一些,而最为关键的承重结构,却完全没有得到必要的加固。”

  他叹息着耸了耸肩膀,神色颇为古怪地说道,“我军士兵应当很清楚这些恐怖的隐患,所以干脆一炮未发就放弃工事逃亡了。但印加人却明显不可能知道这些龌龊勾当啊…”

  “…”

  不但是思维再次崩溃的艾伦妮塔公主,凡是有幸听到这两位交谈内容的精灵军官兵们,一时间全都面面相觎,嘴角止不住地连连抽搐,集体陷入了彻底的石化和无语状态之中:

  原来豆腐渣工程也能救国呀…

  “…号称可以一个人打翻二十个对手的科曼特将军,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活埋了?!而已经攻入市中心的几十万大军,也一下子全都垮了?!这…这也实在是太富有戏剧性了吧!难道是老天爷在和我们这些凡人开玩笑吗?而且还是超恶质的那种!”

  听了侦察兵队长瑞恩斯坦的军情汇报,菲里霎时间双眼无神,大脑当机,嘴巴张得老大,彻彻底底地囧掉了。足足花费了好几分钟的时间,他才勉强恢复了一点神智,喃喃地吐出一连串颠三倒四的话语,“嗯…这怎么让我有一种非常熟悉的奇妙感觉?就像是去年春天在北极港郊外爆发的那场沙丘之战!”

  他用指甲死命抠着光头皮,神情痛苦地努力回忆起那段简直不堪回首的凄惨往事,“对了,瑞恩斯坦,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时候跟在伊尔明斯特大贤者屁股后面的那位衰人书记员,据说能克死天神的利奥先生?他这回应该没有跑到咱们这地方来凑热闹吧!”

  “这个么…就我所知,利奥先生眼下正忙得很,应该是不会有这种空闲的。”

  对于那位留也不祥、杀更不祥的人中祥瑞,在北极港争夺战中给双方都造成巨大创伤的超级衰人,同样有过亲身体验的瑞恩斯坦自然也是心有戚戚。

  “…他自从在战场上复活,并且.皈依了哭泣女士艾梅塔,也就是那个自虐狂的教会之后,就动身回到了费伦大陆,跟随教会成员进行自虐式的募捐巡礼。另外,根据蕾贝卡女士前几天从远程联络中获得的消息,目前他似乎正以艾梅塔教会特别代表的身份,在首都帮助甘梅利尔执政官阁下四处活动拉票,以求在本年度的换届选举中争取连任,投票日期似乎就在这几天了…她没有和长官您说过吗?”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唉,有了.这么个超级衰人助阵,我们那位可怜的甘梅利尔执政官,今年看起来是铁定要落选了…”菲里摇了摇脑袋,叹息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好了,不提那个令人忧郁的家伙了。你给我接着说下去,当科曼特将军猝死之后,在通贝斯港战场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最新发生的事情很多,情.报非常紊乱,而且往往自相矛盾。但总的来说,就是全乱套了…”

  任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一场事先酝酿数月之久,进.攻者挟数十万大军之势倾力出击;防御者也用尽了一切手段拼死迎敌的大会战,竟然会先是以一种近乎于滑稽的方式,几乎跳过了一切最起码的序曲和铺垫,直接进入了轰轰烈烈的高潮;接着又以另一种更加近乎于滑稽的方式戛然而止,虎头蛇尾地画上了休止符。

  受封就任三角洲世袭总督不足一个月时间的科.曼特将军,才刚刚登上他一生成就的最高顶峰,根本来不及享受一下征服者的权势和辉煌胜利的荣耀,就仿佛那些在正剧开幕前活跃气氛、插科打诨的小丑一般,因为精灵军的工程质量问题,非常晦气地葬身于数十吨砖石泥沙之下,就此永远退出舞台…其中的峰回路转,实在是让人咋舌不已。

  更糟糕的是,由于他在塌方身亡之前,不但把整.个司令部全都搬到了那座该死的旧炮台上,还召集了附近地区几乎所有的实力派首领前来观战,然后统统被精灵军的豆腐渣工程来了个一锅端——其酿成的最大恶果,就是当灾难爆发之后,逃过一劫的将士们顿时没了主心骨,再也推举不出一个有能力和威望服众,至少是能够暂时稳定住局势的家伙。

  当一部分士兵.自发组织、仓促展开的抢救清理工作,以宣告无效而告终之后,那些来自于上百个地区和部落,操着全然迥异的口音,举着各自不同的军旗,又刚刚死了自家衣食父母,眼看着饭碗就要不保的士兵们,顿时一个个都是满腔的怨愤、惶恐和失落,心中再无一丝战意…随着领导层的集体消失,这支空前庞大的联军在短暂的震撼过后,也很快步上了自行瓦解的道路。

  那些本来就是墙头草顺风倒的部落民兵且不去说,这些家伙彼此做了不晓得多少年的邻居,相互之间有着交情但同样也有着仇怨,其中还不乏恶斗了几百年的老冤家。先前的一系列战斗中,即使有大批印加军在后督战,各家首领亲自带队弹压,依然有不少人偷偷在背后对着“临时同僚”见死不救甚至打黑枪,至于为了战利品分配或战斗误伤等问题而爆发的小规模冲突,更是多得数不胜数——在上头有人约束的情况下,基层尚且能折腾成这样,一旦指挥中枢被突然端掉,底下更是纷纷趁机有怨抱怨,有仇报仇,没过多久就闹得愈加不象话了。

  即使是科曼特将军麾下的一万多直属部队,情况也同样不容乐观。尽管这些人在名义上统统号称嫡系,但其中也只有大约两千左右是从西部高原带出来的老底子,其余80以上的兵员,尽是前不久在特诺奇蒂特兰城之战中“弃暗投明”,从精灵军那里“反正”出来,刚刚扛起黑鹰军旗还不足两个月时间的俘虏兵。除了在武器装备方面勉强够格以外,忠诚心、战斗意志和军事素养都很成问题。在一般情况下,尚能用老兵带新兵,高薪加优抚的办法,设法对他们加以笼络和制约,但到了这个大家都变成无头苍蝇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很难对这些家伙的军人荣誉感抱有什么过高的期待——他们没有再一次倒戈反水回去,投入精灵军的怀抱,就可以算得上是挺讲义气啦!

  此外,那些来自于野蛮部落的战士,更是个个失魂落魄,恍如行尸走肉,甚至有当场自尽的——根据他们的古老传统,一旦酋长或者头人莫名战死,他们这些保护不力的家伙,事后十有八九会被部落长老下令殉葬,连家属都未必能免罪…与其消极等待如此悲惨的未来突然降临,还不如现在就死了更轻松。

  为了推卸责任、发泄怒气,士兵们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先是互相指责喝骂,接着就是拳脚相向,最后在无人能够有效调停的情况下,终于爆发了极为惨烈的内讧。再加上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煽风点火,所有人都仿佛被棍子捅过的马蜂窝一般,群情汹汹地沸腾起来,把尚未消灭的敌人完全丢在了脑后。

  而在全军之中占据了最大的比重,被强行裹挟着进城抢劫的二三十万武装暴民,更是几乎在炮台塌方的那一瞬间,就彻底失去了控制。那些抢够了的家伙,纷纷扛着财物女子满意而归;而另外一些还没来得及塞满口袋的迟到者,则是红着双眼抓紧时间再捞最后一把,甚至将坏主意打到了某些“先富起来”的同伴身上…一时之间,攻城大军的乱相愈演愈烈,迅速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另一方面,本已经濒临油枯灯尽的精灵军,也立刻抓住了这个关键的转折点。在丹尼尔中将的亲自带队之下,硬是刮骨剜肉般地拼凑出了两千多人的敢死队,大胆地从几处街垒中悄悄杀出。趁着敌人新逢巨变的慌乱和内斗,他们没费多少力气,就将好几股早已全无斗志的土著民兵击溃驱散,并且迫使他们乱糟糟地反卷回去,进一步地引发了攻城联军全线溃逃的狂潮——封建时代的旧式军队,其团结性和凝聚力几乎都要靠将领的个人威望来维系。指挥官一旦横死,在群龙无首之下,绝大多数人的士气和意志也就都垮掉了,见前线溃败,正好借此就坡下驴,也跟着一起跑了再说。

  于是,看似浩浩荡荡的几十万人马,由于被彻底瘫痪掉了中枢神经,结果就这样在区区两千精灵军的反击下,几乎毫无抵抗地哗啦一下轰然而散,统统跑了个稀里哗啦。不仅军械辎重基本上丢了个干净,光是因为沿路互相践踏而死的倒霉鬼,就达到了数万人之多!

  事实上,那些英雄史诗里面所谓的杀敌无数、血流成河、伏尸百里,绝大多数也都是这么一回事。两军列阵对垒,面对面往来厮杀,看似血腥惨烈,但实际所造成的死伤总归只是少数。真正厉害的大规模屠戮,通常都只可能是发生某一方彻底崩溃之后。

  总之,这次被许多人寄予了厚望,而且开局也异常顺利的攻城作战,至此已经彻底宣告破产了。

  当瑞恩斯坦还在添油加醋地向众位同僚狂喷口水,大肆吹嘘他刚才“冒险侦察”到的战役过程的时候,地平线上已经开始腾起成片的烟尘,接着便陆陆续续有不少溃兵从大道尽头出现,由于烈日的曝晒,这些家伙看上去几乎个个气喘吁吁,神志涣散,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地不起。为了减轻负担,他们把身上能扔的东西差不多都抛了个干净,而跑丢了鞋子的也不在少数,甚至还有人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颇具赤膊奔命的风采。乍一眼看去,很容易将他们误会成难民…事实上,这些家伙目前也和确实难民差不了多少。

  其中,绝大多数溃兵都是一心逃命,只是和菲里他们擦肩而过。但也有一些人鼓起了勇气,犹犹豫豫地逃到了巨熊军团临时驻地的附近,依依呀呀地比划着手势,希图乞讨到一些食物和清水——这些家伙的要求最后到了50的满足,因为巨熊军团为了勉强凑出一顿午饭,刚刚将仅有的极少量干粮消耗一空…没有多余的东西能够用来接济“难民”了。

  万般无奈之下,菲里只得吩咐炊事员烧了几大锅盐开水款待他们。幸好,在这路边就有一条水量不小的灌溉渠,而燃料也可以通过砍伐行道树来解决。

  接着又过了一会儿,见到这里有军队在进行收容,而且阵容还算严整,感觉上似乎比较安全,越来越多的溃兵便开始聚拢过来,然后乱纷纷地挤在一起,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着水,同时彼此骂骂咧咧。看起来完全没有一支正规军队最起码的风貌,倒是和游荡四方的流浪汉相差无几——很显然,这些家伙已经是从精神到肉体都统统垮掉,在短时间内废人化了。

  见识过这样一副劫后余生的凄惨情形,巨熊军团上下全都是心中直打鼓,纷纷鼓噪着表示自己头也不晕了,脚也不抖了,身上也有力气了,可以立即掉头开拔了,而不必等到相对凉爽的黄昏…一心只想要赶快跑路回到祥瑞号,先闷头缩进那个安全的乌龟壳里面,看看风声究竟如何再说。

  然而,他们的最高指挥官似乎却有着不同的想法。

  “不,我们决不能就这样撤退!尊敬的诸位,难道你们直至现在还没有察觉到,这正是一个属于我们的绝妙机会吗?”

  望着这一群面如土色,身若筛糠的“请愿者”。菲里尽管同样有些脸色黯淡,双眼无光,但却依旧坚决地摇了摇头,严词否决了任何逃跑主义路线,“…当然,我并不是不清楚,我们的身边非常缺乏弹药、工具、重装备和军粮,而这一切都被丢在了战舰上。但即使是这样,我们也没有必要就此打道回府,灰溜溜地撤退回祥瑞号,戴着一顶懦夫的帽子欣赏同僚的白眼…”

  迎着众人仿佛看疯子一般的诡异眼神,菲里略带自得地微笑起来,全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罕见的自信神采,“…而是应该让祥瑞号带着攻城作战所需要的全部东西,到这里载上我们一同出征!”

  为了写好下一部分,近来查找了一下幕府中下层公务员名目,似乎很混乱,什么目付、同心、与力、学头、XX挂(高到海防挂,低到犬舍挂都有)、侧用人等等,不清楚是否和中国一样有若干品级的划分?还有一些猛人居然既是某藩的藩士,还隶属于外样,偏偏又有着幕府的官衔,实在不可思议。

  关于他们的职权,百度上只介绍到奉行一级,再往下就没有了。希望懂行的同志不吝赐教,对以上名词作一下解释。

  另:“代官”到底指什么职位?为什么大河剧里有那么多“恶代官”的戏码?

  嫣红的夕阳下,强劲得几乎匪夷所思的南风,将桅杆上那条特大号白色三角内裤吹得完全鼓满成了弓形,推动着巨大的浮空战舰晃晃悠悠地朝北方海滨前进。

  “唉,说什么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本领,让我们刮目相看…哼哼,到头来还不是来求我们帮你撑腰!”

  祥瑞号的驾驶台上,红发的蕾妮一边操纵着沉重的舵轮,一边回头瞪着她的男朋友,撅起嫩红的小嘴直嚷嚷。而菲里则是极度尴尬地束手靠边站立,红着小脸无言以对。先前对着全军发号施令的那份意气风发,早已随风消逝得无影无踪。

  透过明亮洁净的舷窗,他依稀可以看见,蕾贝卡教授正穿着一身明显过于厚实的大奥术师之袍,满头黑线地站在被烈日灼烤到滚烫的后甲板上,手忙脚乱地瞄准内裤施放出一个又一个狂风术——像这种程度的常用法术,对一名货真价实的耐色瑞尔大奥术师来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但由于事前没有得到通知,缺乏必要准备的缘故,这项“人肉引擎”的繁重工作,还让将可怜的吸血鬼女教授一时间辛苦得够呛。

  身为一名堂堂男子汉,却让两位亲密女伴为自己如此操劳,菲里的心中也不是没有一点歉疚之意。可是,望着那条正在桅杆上迎风飘扬,镶着金丝滚边的小熊图案内裤…怎么总是让人不由自主地浮想翩翩,联想起了那些偷偷掀大姐姐裙子的坏小孩?

  只不过,这位掀裙子的“坏小.孩”乃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超级牛人,史上最强法师卡尔萨斯的当代转世。而“大姐姐”的来头更是骇人,竟然是当今的第三代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殿下!

  而且,当年的那位正版卡尔萨斯.阁下,还曾经对第一代魔法女神密斯瑞尔伸出过邪恶的魔掌,犯下过远比掀女神内裤更加恶劣上一万倍的罪孽——具体来说,就是用暴力夺取和玷污了她的一切,迫使可怜的密斯瑞尔殿下极度悲愤地爆体自杀…怎么感觉上很像那种老套的三流豪门言情剧?

  靠在被太阳烤得呼呼发烫的.墙壁上,菲里翻着白眼甩了甩脑袋,努力把自己从毛线球一般的混乱思绪中挣脱出来——自从身边有了一位以恶作剧为最大爱好的腹黑型女朋友,以及一位S属性爆顶的女王型师傅之后,他感觉自己的思维似乎也变得越来越邪恶了…

  但是…望着罩在所有人头顶上迎风飘荡,推动着战.舰徐徐前进的巨大内裤,他突然很惊悚地发现,跟着这样一位头脑脱线到会随便拿内裤送人的变态女神,思维不邪恶一些的话还真是吃不消…

  回归正题,由于在时光神殿之战中损毁了航空发.动机的缘故,如今的祥瑞号虽然还能依靠密瑟能核的基本功能,在天空中长时间保持悬浮状态,但却没有了驱使战舰前进的动力,只能随风飘荡起伏。总的来说,差不多就等于是一只特大号的热气球,在空战中根本就是最理想的巨型靶子,只要指挥官还有点头脑,就绝对不会愿意坐着这种玩意上战场。

  如此一来,巨熊军团的快速机动能力顿时大打.折扣,不得不始终沿着水路移动。但是,当菲里偶然注意到目前正盛行着的南风时,头脑中却突然有了灵感。

  “…风从南边吹来,.而通贝斯港就在北面,中间全是一望无际的平坦原野和低缓丘陵,没有任何碍事的山脉挡路。只要在桅杆上树起一面船帆,便能让祥瑞号一路飘到战场。接下来,我军岂不是就可以居高临下,依靠浮空战列舰上那几门还没怎么开过荤的超级主炮,肆意蹂躏地面上的任何对手了…”

  更妙的是,通过刚刚从几个溃兵军官口中得到的情报,精灵军在内讧中折腾死了自家的全部八条巨龙,再没有了任何的空中力量,连印加军的两三头巨鹰都对付不了…而自己这边不但有着举世无双的超级浮空战列舰,还有一银一黑两条巨龙和一大群骑扫帚的魔法师。根据另一个世界的现代军事理论,在如此一边倒的绝对制空权之下,就是丢石头都能把守军统统砸死,更别说丢炸弹、魔法和毒气了。

  于是,菲里当机立断地丢下了大部队,自己用传送术火速赶回祥瑞号,召集留守人员将战舰发动升空,同时鼓捣起了改建工程——加固桅杆与基座,铺设横梁与索具,张起风帆,将祥瑞号由魔法动力战舰升级(降级?)成风帆动力战舰…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这世界上的事情从来都是知易行难。菲里带着一帮水手在仓库里翻了半天,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帆布——从新耐色瑞尔殖民地搜刮来的那些布匹,基本上都已在一路上销售罄尽,剩下的只有一些连土著人都不肯要的超级烂货。

  而他用3级魔法造物术凭空生产出来的布匹,全都又轻又薄仿佛细纱,透气性和吸水性良好,做衬衫和绷带都还不错,但却根本承受不住强大的风压,此外面积大小也远远不够。至于征集船员的被子与床单拼凑一下…先不说没了铺盖的士兵们会不会罢工造反,菲里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等着大家一针一线地缝纫了:足足几千号人正被他丢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眼巴巴地等着祥瑞号送晚饭过去呢!

  本舰的损管部长,上过通缉令的制假天才艾尔小姐,倒是在这时候充分发挥了她的看家本事,硬是于极短的时间内用纸张裱糊成了巨大的船帆,并且趁着一个无风的间隙将其挂了起来。

  但是,当菲里兴高采烈地着手进行下一个环节,即用法术将纸船帆金属化的时候,却酿成了一场更加恐怖的悲剧——随着法术效果的显现,胶水未干的厚纸板霎时间变成了粘贴不牢的薄铁皮,在风力和自重的作用之下迅速解体…伴随着“豁啦”一声巨响,无数细碎的金属片仿佛霰弹般噼里啪啦直坠而下,凡是不幸在这时候进行甲板作业的士兵,统统惨遭“金属风暴”的轰炸,几乎个个头破血流,有些人的伤口甚至深可见骨,即使当即就请牧师施了治疗术,眼下依然痛得死去活来,只能躺在床铺上直哼哼。

  最后,在万般无奈之下。菲里只得祭出了法宝,将魔法女神赐予的那条三角形小熊内裤放大到极限,然后套到桅杆顶上…当他自己一个人硬着头皮,好不容易给战舰装上这项变态痴汉的标准行头之后,回头却绝望地发现,随着时近黄昏,盛行的南风虽然还没有停止,但也已经减退到了几近于无的程度——如果全靠自然风力来推动内裤的话,恐怕用三天三夜都到不了通贝斯港。

  当然,按照敌军那副已经被揍到半残废的惨样来看,别说是三天,就算有十天时间也很难恢复元气。但是,被菲里丢在半路上等晚饭的那几千名倒霉士兵,如果头脑不够开窍,没有自行撤退的话,怕是要抱着行道树活活饿死了…由于对部下的野外生存能力和主观能动性实在是不敢抱任何希望,菲里被迫彻底抛掉了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和脸面,低声下气地去女友和师傅帮忙。

  于是,就有了“蕾贝卡教授”牌人肉引擎,和非自然产生的强劲南风…结果,总算是赶在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芒消逝之前,让伸着脖子苦等了半天的士兵们吃上了热乎乎的晚饭。

  然后,就该上战场打仗了…

  “…这种用厚纸板胡乱拼凑起来的低劣货色,该不会在半空中散架吧!”

  一位黑衣黑裙黑肌肤的女郎…不对,是黑衣黑裙黑肌肤的黑暗精灵女牧师,伸出一只墨玉般圆润光洁的手臂,轻轻地在滑翔翼表面还带着毛刺的竹子骨架上敲了敲,然后带着满脸不信任的神色问道,“感觉上似乎轻飘飘的耶,你们有认真仔细地做过产品质量测试吗?”

  “产品质量测试…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玩意?您把这里当成了有正规牌照的兵工厂啊?!”

  菲里用指甲搔着光头皮,万分苦恼地望着依莎贝拉主教,耸着肩膀如此回答说。但这位侍奉哭泣女士艾梅塔的高级牧师,却还是保持着不依不饶的倔强态度,“这绝对不行!怎么可以连最基本的测试都没有做过?我得为属下的生命安全负责!不能让她们驾驶着一堆粗笨垃圾去送死!”

  “什么?你居然敢说我辛辛苦苦制造出来的东西是粗笨垃圾?!”

  正在忙着往翼片上刷黑油漆的半精灵萝莉顿时“嗖”地一下跳了起来,面色不善地支手叉腰,努力挺起小小的胸部瞪视着依莎贝拉,“你这黑皮泼妇也别太瞧不起人!别看人家年纪小,我可是连远洋游艇都造过哦!区区几架滑翔翼根本不在话下,你就尽管放心大胆地驾驶它出击吧!”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放心啊!”

  面对本舰损管部长兼制假天才,前通缉犯艾尔小姐的眼神攻势,依莎贝拉主教同样毫不示弱地还以一串白眼,并且充分利用身高方面的优势,仿佛敲木鱼一般笃笃地戳着半精灵萝莉的额头。“我是有听说过艾尔你拿纸板做出手工游艇的壮举啦!可是再后来呢?那条只配烧给死人把玩的纸船,貌似成功地将一大群贪便宜的怪叔叔送进了海底看鲸鱼,顺便把你送上了通缉要犯榜单…这叫我怎么相信你的产品质量?!”

  “…呜呜,这个凶暴的阿姨欺负我!”

  由于心理骤然受到重创,半精灵萝莉呜咽着罢工泪奔了,而菲里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试图劝解,“那个…我说,去年一月在新魔索布莱城伏击索非亚.利亚顿元帅的时候,你们也一样用的是艾尔赶做的纸板滑翔翼,似乎也没出什么大乱子啊!再说,你们黑暗精灵一族有着天赋异能浮空术,等于是贴身的降落伞,似乎没必要这般担忧吧!”

  “伏击索非亚.利亚顿元帅?呵呵,小菲里,你居然还好意思提起新魔索布莱城那一仗,一想起那一回的伤心经历,就让我忍不住觉得心头火大!”

  完全出乎菲里的预料,不说起那场让哭泣女士教会的女郎们一举成名的决定性战役还好,刚一提起新魔索布莱城保卫战,依莎贝拉主教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那次是咱们头一回上战场,就知道光顾着热血沸腾了,什么事情都不懂,什么问题都没想到。结果竟然被你忽悠得去当了打头阵的敢死队,还没发一毛钱的开拔费…为了冲散五十倍于己的精灵军,乘滑翔翼出击的姐妹们当场就足足死了一半!更可恨的是,大陆会议在事后连抚恤金都没发,全要我们教会自己掏腰包垫上,这可真是叫英烈们既流血又流泪啊…”

  哇,居然连烈士的抚恤金都漂没了?看来那时候的殖民地政府确实做得是相当之不地道。可是,相对应的,你们这些虐恋狂人也没有什么理由哭穷吧!

  菲里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依莎贝拉主教大叹苦经,一边不负责任地想着——由于女郎们在新魔索布莱城保卫战中以一当百的杰出表现,当时的新耐色瑞尔殖民地可是真正的追捧者如潮。光是那种由九尾长鞭、黑色紧身皮衣、黑框墨镜、黑蕾丝长筒袜和黑皮靴组成的所谓“哭泣女士教会标准出品”皮装,带给你们教会的利润就足够付上二十倍的抚恤金了。更别提那些新增信徒的慷慨捐赠和“女子鞭打培训班”的高昂学费…这年头,凡是要想通过制造轰动性的噱头,来实现爆炸式市场扩张的商家,又有哪一家不是一掷千金,甚至拼上了老本的?

  “更何况,那一回至少用的还是牛皮纸,这次居然是拆开的包装箱…难道你想坐在安全的指挥舱里,看着我们在危险的战场上空折翼吗?”

  依莎贝拉主教忿忿地在刚漆成黑色的滑翔翼上捶了一拳,然后很突兀地话锋一转,“当然,为崇高的正义事业而献身,正是我等的天职所在!”她神情严肃地宣布道,“但是,作为对我辈不顾条件简陋,为了;胜利英勇献身的补偿,尊敬而慷慨的司令官阁下,您是不是也该意思意思?”

  我倒!望着眼神中仿佛跳跃着金币的依莎贝拉,菲里万分头疼地揉起了太阳穴。一时间,他无比深刻地怀念起了当初那个单纯而又狂热的依莎贝拉主教,那时候的她可是对任何与“正义”沾边的事情都完全没有抵抗力,特别是存在生命危险的事情,绝对会充满热诚的主动要去插上一脚,并且从来不计报酬…

  但是,一直萦绕着巨熊军团的废柴症状,似乎也是会传染的。在长期的潜移默化之后,就连努力主动受苦,并且认为只有忍耐痛苦才能得到解脱的哭泣女士教会,如今也学会了如何与上级讨价还价、锱铢必较…怪不得说知识越多越反动呢,在风气散漫的巨熊军团待得久了,艾梅塔教会这些原本称得上是最理想炮灰的宗教狂热者,眼下也开始小贩化和废柴化了。

  “好吧,在今夜出击之前,我会给你们每人颁发五盎司黄金的犒赏,战后再发另外的五盎司。另外,在进城之后,你们可以‘放纵军纪’、‘自由活动’一天,个人缴获的一切战利品全部不必上缴!”

  迎着即将坠落地平线的夕阳,菲里叹息着将小手一挥,说出了自己能够给出的最大底线。然后,面对仍有些不满的女郎首领,他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另外,有一件事情你刚才似乎搞错了。本次决战事关重大,我不打算继续再缩进舱室遥控指挥。到了天黑之后,我也会身先士卒,和你们一起空降突击!”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辉在海平面上渐渐隐没,大片大片的乌云挡住了最后几抹余辉,使夜色来得又早又阴沉。随着夜幕低垂,在战火中饱经创伤的通贝斯港,也渐渐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

  迎着阵阵凉爽的海风,丹尼尔中将独自伫立在城堡顶端的宽广露台上,朝他的脚下望去,整座城市以中央城堡为分界线,被划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部分。

  邻近海岸的半座城市尽管同样是满目疮痍,充满了战祸的痕迹,随处可见街垒、弹坑、尸体和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但至少还保持着大体上的完好。而靠近内陆的另外一半市区,却已经被彻底烧成了一大片焦黑、狰狞、丑陋、恶臭的废墟——曾经繁华的街区仿佛被人放在坩埚中灼烧过似的,即使在港湾中战舰上,都能清晰地闻到一股呛人的焦糊味。无数赤裸裸的焦黑尸体,在冒着烟的瓦砾间佝偻成一团。某些偏僻的地方,依稀还有零星的火光在残垣颓壁之间跳跃。尚未清理的巨大弹坑四周,人肉碎块、头发脑浆和肚肠内脏一起喷溅到了墙壁上,场景惨烈得让人几乎不敢直视。

  即便如此,那些在战火中幸存下来的军民们,依然拖着伤痕累累的疲惫身躯,在这地狱般的街巷间翻翻找找,试图收拾已经破败不堪的家园——无论时世如何变化,这日子总得要接着过下去,不是吗?

  然而,即便是这样惨淡维持的日子,又还能再继续多久呢?

  望着掩藏在云层背后的朦.胧月影,丹尼尔中将满怀忧虑地叹了一口气。

  在他身后的宴会大厅里,正是一.派灯红酒绿、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的喧闹景象。虽然守城部队在这一天的战场表现实在是令人难以满意,但为了振奋军心士气,驻跸于通贝斯港的临时宫廷还是竭尽所能,凑出了一场相当不错的庆功酒宴。明亮璀璨的水晶吊灯下,刚刚离开战场的军官们纷纷换上了自己最好的礼服,挽着平常难得一见的漂亮宫女,在宫廷乐队的伴奏下翩翩起舞。堆成小山的金黄色烤肉排,油光滋滋的煎香肠和火腿片,飘着诱人香甜味的奶油海鲜浓汤,色彩鲜明的热带水果拼盘,还有各式各样的精致甜点、高档卷烟以及在热带地区极为奢侈的冰淇淋,让人感受不到一丝一毫战争年代的物质匮乏。

  来自世界各地的山珍海味、窖.藏了数个世纪的顶级名酒、高贵优雅的俏丽女官、光彩夺目的军功勋章、华丽的镀金宝石佩剑、从南洋群岛获得的昂贵香料、远东古国出产的上等丝绸和茶叶、还有王室珍藏多年的各种魔法道具和罕见灵药…为了犒赏和激励这些最起码坚持战斗到了最后一刻的“勇士”,精灵王室毫不吝啬地拿出了自己身边的一切好东西。其数量之充沛,即使是最低级的普通士兵,也能在经历了层层克扣之后依旧从中分润到不少油水——奶酪、肉干、香肠、烟草和蜜饯等等“特供给养”此次全部敞开供应;地窖里储存的葡萄酒、甘蔗酒和高级罐头统统被瓜分一空;成箱成袋闪闪发亮的金币、金条甚至是金砖,以最快速度分发到了每一个士兵手中,其价值足以抵得上他们十年的正常薪水。这些几乎通行于一切文明社会的“特效药”,非常成功地迅速抚慰了战士们濒临崩溃的战斗意志,让他们甚至兴奋得期待起了未来的战事——当然是为了获取更丰厚的奖赏。

  然而,作为率领敢死队一战破敌的最大功臣,本次.庆祝宴会理所当然的主角,丹尼尔中将却根本无心享受美酒佳肴和奉承拍马。勉强和艾伦妮塔公主跳了第一首曲子之后,他就随便找了个借口,独自溜到露台上吹风。此刻,回头端详着落地窗里面的欢声笑语、灯火辉煌,丹尼尔却忍不住在脑海中浮现出了某个东方学者在著作中形容王朝末日景象的拗口诗句:清歌于漏舟之中,痛饮于焚屋之下!

  白天的那场胜利,其实不过是利用攻击者指挥中.枢意外毁灭的机会,勉强击溃了对手的第一波攻击,甚至连敌人的有生力量都没有杀伤多少,而己方的兵力却已经被削弱到了几乎无法维持战线的程度。就整个马兹卡大陆的战局而言,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依旧是令人绝望的一边倒。这么区区一次战术胜利,说得难听点不过是缓期死刑而已,难道就已经到了可以弹冠相庆的时候吗?

  “哟,丹尼尔阁下,您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儿啊?今天.您可是主角呢!”

  作为他的老搭.档,吉尔伯特少将不知什么时候从大厅里钻了出来,叼着雪茄略带醉意地说道,“女王陛下刚才还当众夸奖了您的顽强坚毅和勇往直前,宣布将要在宴会结束前给您颁发一枚最高等的宝石月桂叶勋章,并且根据宫廷女官们的小道消息,可能还会晋升您为陆军上将…我在这里就提前说一声恭喜了!”

  “宝石月桂叶勋章?晋升陆军上将?陛下还真是‘慷慨’啊!”

  听到这一喜讯,丹尼尔只是淡淡地苦笑几声,随手一指城堡外面的凄惨废墟,“看着眼下的这种局面,我们到底能坚持几天都还很难说。别说什么勋章和晋升了,就算是立刻塞给我一根镶嵌着钻石的元帅杖,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会给我带来熟练的兵员与合格的军官吗?”

  “唉,我就知道,你这副死性子可是会吃不开的啊!”

  吉尔伯特叹息着摇了摇头,将右手搭到了丹尼尔的肩膀上,“别看有些家伙在宴席上闹得这么疯,大家其实都心里都很清楚,今天的胜利基本上等于是白捡来的,并不能让整体局势有多少改观。但这毕竟打乱了印加军的部署,为我们赢得了一段喘息的时间…更何况,我们并非孤立无援,只要再坚持最多十天时间,薛佛拉斯教会的十五万精锐陆军就会陆续抵达。到了那个时候,所有的一切就都会好起来啦!”

  “薛佛拉斯教会的十五万援军?呵呵,目前全军上下似乎都在指望着那些家伙,认为他们是救星,是希望,是拯救这个国家的决定性力量!就连我们尊敬的女王陛下,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

  面对老搭档的安慰和劝解,丹尼尔却颇有些不以为然,“没错,一旦有了这支强大的生力军,再搭配上绝对的海军优势,我们立刻就能扭转战局,彻底打败‘不死鸟’特库姆塞和他手下那些新招募的乌合之众,将他们从沿海地区驱逐出去。可是再接下来呢?是就此止步,守着这些难以设防的港口城市和交通线被动挨打,坐等各种乱七八糟的抵抗组织对我们展开汪洋大海一般的全面游击战?又或者咬紧牙关斩草除根,继续沿着麻麻里河向内陆挺进,组织一次新的大远征?”

  中将摊开双手,略带讥讽地轻轻一笑,“嘿嘿,无论怎么选择,只要没办法在短期内彻底平息战火,或者至少将战斗烈度控制在一个较低的范围内,我们最后的生力军都会逐渐陷进一场场无休止的拉锯战和清剿战之中,慢慢地被消耗殆尽…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又该到哪里去找下一根救命稻草?”

  “情况应该没有你说的那么悲观吧!”吉尔伯特有些底气不足地反驳说,“最近政府一直在策划全民战争动员,征召新兵、预备役、退役老兵、教会武装和警备队,并且打算要求各附庸国、仆从国提供更多的军队和补给…按照国防部制订的计划,在大约六个月之后,我们就能组织起35万人的新建野战部队。即使还不足以直捣印加军的高原腹地,至少收复和镇压近期才失陷的东部热带雨林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幽灵玫瑰’索非亚.利亚顿元帅当初征服这些地区的时候,动用的总兵力似乎还不到十万呢!”

  他伸手搔搔明显搽了过量头油的长发,不怎么确定地补充了一句,“根据我打听到的消息,关于如何使用这些新建陆军,国防部似乎连作战时间表都制订出来了,预备在三个月内解决马兹卡大陆问题…”

  “作战时间表?三个月内解决问题?嗯哼,这还真是标准的国防部风格啊。自从原本那些经验丰富的旧军官在光荣革命中被清洗之后,现在这帮刚从军校毕业甚至肄业的菜鸟参谋,似乎到今天还没有搞明白沙盘推演和实战之间存在的区别…”

  丹尼尔微微摇晃着脑袋,冷笑着再次嗤之以鼻,“时代是在不断地变化的,两百多年以前我们可以用十万军队轻易做到的事情,并不意味着在两个多世纪之后还能再一次简单复制!醒醒吧!我们的敌人已经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一小撮色厉内茬,愚昧自大的腐朽贵族,也不再是那些临时征发的农夫和为钱打仗的雇佣兵,更不是身披兽皮肩抗大棒的石器时代‘勇士’。而是那些被我们一手训练起来,熟悉我军各种战术策略和先进装备的叛变外族部队,以及多年潜伏在暗处,擅长自杀式恐怖袭击,拥有疯狂献身精神的地下抵抗组织!而且这些敌人的背后多半还有其它强国在暗中支援!想要打服他们可比过去费劲多了!”

  “再说说那支新建的庞大陆军吧。35万?哼哼,这确实是一个很吓人的数字,但这种纸面上的数字根本不能说明任何问题——经过了反复多次的内乱、兵变和混战之后,我国早已被搞的民穷财尽。想要长时间维持这样庞大的新建军队,并且保障他们的高强度作战,几乎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即使国家砸锅卖铁,勉强凑出了一笔军费。但是,全面的战争动员固然可以很快搜罗到足够的壮丁,生产出海量的军火,却无法马上变出那么多有经验的中下级军官和士官,更不可能在几个月内培养出炮兵、骑兵、魔法部队等需要长期训练的技术兵种——合格的炮兵士官最起码要培训两年,而魔法师和牧师就更不用说了,这绝对不是什么发布一个命令就能解决的问题。”

  “至于那些原本就是被我们用武力强行降伏的仆从国,到了今天这种局势,更是肯定充满了动摇和背叛的气氛。就算这些国家表面上还愿意继续遵守盟约,服从我们的号令,它们向我国提供的军队也绝对会非常之不可靠——比今天临阵溃散掉的那些外族土兵还要更加不可靠。甚至很有可能在加入我军之前,就打定了寻找机会倒戈叛乱的主意!”

  “事实上,如果真的要做出最理智的决断,眼下我们其实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全面地收缩战线、撤出侨民,彻底放弃掉那些已经难以控制的殖民地和附庸国,承认它们的独立或自治,以求最大限度地孤立和减少敌人。从而解放出最后一点宝贵的本族兵力,用来保卫那些我们还没有丢失的土地…”

  说到这里,丹尼尔又一次叹息着耸了耸肩膀,“这虽然意味着我国保持了两百多年的世界霸权就此宣告终结,但至少可以赢得一个比较体面的和平环境…很遗憾,女王陛下似乎高估了自己手头的筹码,低估了敌人的决心、实力和胃口。虽然对内对外都作出了一些放弃和让步,但总的来说还是远远不够,我们依然在看不见希望的泥潭中垂死挣扎,并且肩膀上还捆绑着远远超过实际承受力的过量行李!”

  “啪!啪!很高兴能看见你还保持着一颗清醒的头脑,丹尼尔爱卿!”

  伴随着一阵清亮的鼓掌声,一身雍容正装的阿克迪娜女王突然从走廊的阴影中探出身子,然后踱着优雅的小步缓缓靠了过来,“不过你似乎搞错了一个事实哦,我并没有高估自己手头的那点儿可怜筹码,更没有低估敌人的决心、实力和胃口,也很清楚我们精灵一族的扩张和霸权已经快要走到尾声…”

  完全没有理会两位将军在短暂错愕之后诚惶诚恐的连声请罪,阿克迪娜女王一边挥手摇着精致华丽的羽毛团扇,一边用仿佛颂叹调般的优美嗓音,平静地发表出自己的见解,“…然而很遗憾,你刚才所说的全面收缩策略固然很稳妥,也很理智,但却是任何统治者都最不愿意做出的抉择——你可知道,任何一个伟大帝国的生命和活力,都源自于连续不断的征服与扩张吗?”

  她如此淡淡地微笑道,深邃的瞳孔仿佛夜幕下的海洋一般深沉。

  任何一个伟大帝国的生命和活力,都源自于连续不断的征服与扩张。

  这是一条绝对正确的至理名言。

  它的道理也很简单,无论时代和世界在怎样的变化,霸权、威望与荣耀等等这一系列构成帝国伟业的关键基石,依旧必须从战场上夺取。在列国竞争的丛林法则之中,温和笨重的大象与犀牛固然也算得上强悍勇猛,却依旧难以让人心怀畏惧,更不可能逼迫对手伏首称臣。只有天性刚烈好斗、整日浴血搏杀的狮子和老虎,才有能力真正地慑服群雄,戴上百兽之王的桂冠。

  因此,假如统治者失去了上进心,完全满足于已有的东西,一味地选择避战求和,让这种扩张和征服的步伐宣告终结,那么接下来无论往哪个方向继续前进,都等于是在走下坡路了——而且还是一条逐渐加速,越到后面崩溃得越惨烈的过山车型下坡路…一般来说,帝国兴起得越迅速,根基越浅薄,强盛得越容易,在衰败时付出的代价通常也就越沉重。

  但是,相应的,任何时代的扩张和征服,也有其无法克服的制约因素。精灵王国以最多只有四百万人口的纯种精灵和半精灵为基础,控制着有史以来分布范围最为广阔的庞大领土,以及数量超过九千万被征服民众,其有限的可靠人力资源已经基本被运用到了极限——对于生育能力低下,生命周期漫长,世代更替缓慢的精灵来说,两三百年的“精灵大侵攻”最多相当于人类的二三十年而已,根本不可能像某些成功占据富饶国度的野蛮民族一样,在短短几十年内就从最初的十几万人口迅速膨胀到三四百万(哪怕是彻底腐朽败坏的三四百万废柴后代),然后以此为资本大肆推行后遗症最少的“屠杀移民”政策(只屠杀不移民,就等于是在为下一拨敌人腾出生存空间,同时白白浪费巨额的军费开支与兵员消耗)。事实上,考虑到在漫长战争中所付出的牺牲,精灵王国没有出现严重的人口负增长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与最主要竞争对手耐色瑞尔帝国之间绵延上百年的“大博弈”(The

  Great

  Game),更是在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地透支着这个国家最后一点富余力量。

  与此同时,在先前遭遇到毁灭性失败,不得不暂时匍匐在精灵们脚下的诸多被征服民族,却正在一点一点地总结着经验教训,积累着各方面实力,并且在暗中不断地活动与串联,等待着最终爆发的时机。在“精灵大侵攻”之后终于再次君临四方的精灵们,信心十足地认为自己已经战胜了一切敌人,并且磨刀霍霍地寻找着下一只肥羊,却没有意识到脚下正在迅速变成巨大的干柴堆和火药桶…

  终于,精灵王国在国内因为一系列内战和兵变而导致三军瓦解,自己毁坏了承载着这座帝国大厦的最后一根柱子;对外又迫于军事上屡屡受挫,经济上基本崩溃的危局,不得不同耐色瑞尔帝国签署了自“精灵大侵攻”以来第一份战败割地的屈辱和约,将仅剩的一层强硬外皮也从脸上血淋淋地撕掉。几乎是眨眼之间,原本被勉强掩盖在世界霸主外衣下面的种种深刻矛盾,顿时就仿佛点燃了的火药桶一般,在全世界范围内轰然爆炸开来。各种各样令人眼花缭乱的殖民地起义和叛乱,将气势恢弘的帝国大厦一瞬间摧残得支离破碎。

  面对这样一副土崩瓦解的烂摊子,精灵王国能够拿出的唯一对策,仍然是只有不分良莠的屠杀与镇压。这并不能说精灵们个个都是不知变通的杀人狂,但问题是这个国家对待外族的政策一向是防民如防贼,恨不得把他们统统变成奴隶和囚犯,实施全面的监狱化统治,从来都不知道怎么对话沟通怎么妥协让步,即使现在要学也来不及了…所以还是狠狠地杀吧,只要把那些不听话的兔崽子杀到没脾气就好办了。

  这种武力至上的思路倒也不能说完全就是错的,毕竟这世界上确实是有很多只记打不记吃的软骨头。但权威这东西可不是光靠手段残暴就能建立起来的,更不是只要下手狠辣,敢于尸山血海地大肆杀人,别人就一定会闻风丧胆地服从你,尤其在己方实力不济的时候更是如此——事实上,和精灵们预想的刚好相反,因为畏惧于精灵军往日的赫赫声威,原本有很多地方实力派和地下团体的领导者还在犹犹豫豫、瞻前顾后、举棋不定,但是等到精灵军的屠刀一举,他们就是不想造反也只好造反了,否则就会立即被群情激愤的基层人员掀翻下台…于是,起义军很快就变得越杀越多,杀不胜杀,直至仿佛癌细胞一般急速扩散开来。等到精灵们最后一次强有力的大规模反击——马兹卡大陆征服战也宣告惨败之后,这个庞大殖民帝国的瓦解崩塌,在智者们的眼中已经是再也不可避免了。

  唯一还存在若干疑问的是,这一次究竟会崩塌到什么程度,到最后还能剩下多少,或者说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剩下来——在这种大厦崩溃的滔天巨之中,一两次的偶然胜利实在是无足轻重。假如统治者心存幻想,什么都想要保留,什么都不肯放弃,什么都要顽固地坚守到最后才放手,那么最终往往会什么都留不下来,甚至连最初的老本都要一切蚀掉。相反,如果统治者有着大智大勇,能够在一开始就理智地壮士断腕,主动地放弃掉一切与本身实力不再相称的东西,倒是还有可能获得一个比较体面的退场。

  但是,即使统治者的思维全都足够理智,目光也足够长远,他们也并非个个都有作出取舍的资格。很多时候,这些悲哀的末世领袖们只能无力地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国家在通向覆灭的快车道上愈行愈远。纵使奋不顾身地竭力阻拦,也只会让自己变成帝国覆灭的第一个祭品,首先在车轮下被碾碎成肉末。

  对于目前统治着精灵王国的阿克迪娜女王来说,她的处境其实正是如此。

  ......................................................

  “…来自于外界的强大压力,固然可以将柔软的石墨锻炼成坚硬的钻石,但也同样能够让奢华精美的瓷器变成一堆无法辨认的残渣。很遗憾,丹尼尔爱卿,我们的国家并不如石墨那样柔弱但却纯粹,倒是仿佛出产自远东的瓷器一般,同时具备着华丽的外表和脆弱的实质…”

  摇摆不定的昏黄灯光下,阿克迪娜女王用羽毛团扇掩住半边脸蛋,对她麾下最后两名忠诚的将军幽幽地叹息道,“…我并不是不愿意面对现实,承认叛乱者的胜利和自己的失败,将这些正在迅速蔓延的可怕肿瘤尽快甩出去。但是,我们的国民已经不能再承受更多的屈辱和让步了。最近这几个世纪的‘精灵大侵攻’,让他们习惯了一次接着一次的辉煌胜利与海量战利品,而对失败与挫折缺乏最起码的忍耐力。先前我与耐色瑞尔帝国签署的那份完全谈不上苛刻的停战协议,就几乎毁灭了王室的全部声望、度和执政合法性,让新政府的形象从救世主一下子堕落成了卖国贼…在形势最紧张的那段时间里,整个永聚岛上到处都有游侠团体在示威抗议,公然叫嚣着要杀进王宫执行‘天诛’!要不是我们及时发动了对马兹卡大陆的再征服战争,暂时转移了民众的视线,新政府很可能在那个时候就要倒台了。”

  “到了现在,针对马兹卡大陆的再征服战争已经濒临失败,纵然薛佛拉斯教会的十五万援军及时赶到,恐怕最多也只能维持一个平局而已,王室和新政府的威望必定会遭受到又一次毁灭性打击。更要命的是,前不久签署的国内和平条约,仅仅是暂时弥合了明面上的裂缝而已,并没有消除各大派别彼此敌对的根源。如果后方局势因为群情激愤而失控,肯定有很多混帐家伙不会和我们团结一心,而是偷偷地在背后推波助澜——面对着这种危机一触即发的微妙局面,我又怎么敢执行所谓的全面收缩策略?!”

  阿克迪娜女王几乎是扯着喉咙嘶喊出了最后的那句总结,同时胸口猛地一阵剧烈的起伏,“放弃绝大部分叛变的殖民地,在一定条件下承认其独立与自治…呵呵,这说得好听点是理智,是忍耐。说得难听点就是软弱,是卖国!而满心怨愤的民众绝对会把它理解成后一种含义——难道你希望看到我的尸体被暴徒剥光了用马车拖在大街上游行,还有一大帮‘不明真相的群众’追在后面吐唾沫吗?!”

  “…唉,东方人所说的‘过刚则易折’、‘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恐怕指的就是这种情况了。”

  彼此颇为尴尬地沉默了半响之后,丹尼尔喃喃地嘀咕着,随意找了个石墩坐下,“那么陛下对于未来前途到底是怎样的看法?莫非是能挨过一天算一天,等到实在撑不过去了再想办法?”

  “真要拖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已经什么都没得想了。”

  阿克迪娜女王苦笑着回答,“看着这么一副内外交困,军民离心的烂摊子,我已经是回天乏术了,而薛佛拉斯教会和其他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只要我国能够判明形势,找准立场,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与新时代的胜利者站在一边,朝他伏首称臣,缔结盟约。那么无论结果如何糟糕,总归还是会有一条生路的。”

  “与新时代的胜利者站在一边?可否请陛下您说得更详细一些?”一直没吭声的吉尔伯特少将闻言忍不住挑了挑眉毛,好奇地插嘴道,“究竟谁才会是新时代的胜利者?”

  “谁是新时代的胜利者?呵呵,这个答案我也很想知道呢!”阿克迪娜女王微微摇晃着手中的羽毛团扇,继续苦笑,“耐色瑞尔帝国?哈鲁阿王国?印加人?塞尔联邦?还是费伦大陆南部那些乱七八糟的叛乱份子?又或者是东方那两个老大帝国?从表面上看,似乎谁都有那么几分可能,但仔细推敲一下,其实又谁都不像啊!两位爱卿,你们觉得应该是哪一个?”

  面对如此严肃、深奥而又沉重的课题,两位将军一时默然。形势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精灵王国二百年全球霸权的崩溃基本已经成为定局,最多只是速度快慢而已。但下一位霸业继承者的真面目,却至今依然笼罩在一层迷雾之中——因此,即使投机者们想要放低身段投靠站队,也不知道该站在哪里。

  刚刚给予精灵王国最致命一击的印加人,基本上可以第一个排除在新任霸主的候选者行列之外。“不死鸟”特库姆塞固然是一代雄主,眼下拥有的版图也堪称辽阔,但他的根基实在是过于驳杂,也过于薄弱,甚至就连如何长期维持其存在都是一件难比登天的事。

  即便以特库姆塞本人的巨大威望,也无法有效管理那么多语言不通,风俗各异,文明程度天差地别,从来没有过什么统一国家概念的部落和城邦,甚至就连他在西部高原经营多年的老根据地,迄今也还是群雄割据,各自为政。随着作为共同敌人的精灵军逐步走向衰败,将马兹卡大陆诸多部落和城邦暂时团结起来的唯一纽带也正在慢慢断裂。在可以预见的未来里,这个纠缠了精灵王国将近三十年的顽强对手,必然会在经历过昙花一般的迅速绽放之后,又以更快的速度枯萎凋零。

  盘踞着几乎整个近东地区的塞尔联邦,也可以基本不加考虑。这个国家目前依然还是那么一副半死不活的衰样,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绝症患者,大家都在眼巴巴地等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可是这最后一口气却偏偏怎么也咽不下去…尽管如此,要是这样的垂死老头居然还能咸鱼翻身,跳起来争霸天下,那可就是真正的诈尸了!

  被群山和滩涂环抱,在地理上几乎与世隔绝的哈鲁阿王国,眼下也还是和过去一样的自闭和保守,仿佛凝固在时间中的活化石。固然看不出什么衰败崩溃的征兆,但也绝对没有任何兴起的可能性。费伦大陆上的其他小国实力太弱,根本不值得一提。最新冒出来的各路叛乱者,更是既混乱散漫又矛盾重重,尤其热衷于窝里斗,仅仅起兵不到一年时间,就已经是一拨接着一拨地换领导人。想要干净彻底地剿灭这些比杂草还要顽强的抵抗组织,固然是非常非常的困难。但想要指望他们有什么大作为,就更加不可能了。

  至于远东的卡拉图大陆…还是不用提了,那些早已完全落后于时代的古老“僵尸”,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尸体腐朽的臭味。倒是世代游荡在东西方之间那片无尽荒野(The

  Endless

  Wastes)上的游牧民族图坎人,据说在建立统一汗国之后得很是兴旺。这些凶悍的荒野猎手骑着他们标志性的矮脚马,四处东征西讨,入侵各大文明古国,战绩相当辉煌…但是,无论那位帖木尔可汗是怎样厉害的盖世英雄,毕竟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属于草原民族铁骑逞威的时代了——在新式火器得到广泛应用之后,哪怕是仅仅就军事角度而言,文明也已经彻底战胜了野蛮。

  当然,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也不是不可能出现一些令人瞠目结舌的例外…

  总的来说,在初步筛选过一轮之后,最后还能剩下来的,似乎就只有与精灵王国在全世界范围内展开百年“大博弈”的另外一方,拥有一亿四千万庞大人口,号称在魔法文明方面举世无双的耐色瑞尔帝国…

  “耐色瑞尔帝国?他们那边眼下的处境,恐怕不见得比我们这里轻松多少!”

  一提起这个百年以来的最大夙敌,在精灵女王那仿佛婴儿一般光洁柔嫩的秀美面庞上,登时流露出一股幸灾乐祸的轻蔑神色,“…如果说我国的体制是只能胜不能败,一败则全局崩溃。那么耐色瑞尔帝国就是不能胜也不能败,败了固然会分崩离析,就是胜了也一样会分崩离析——等着瞧吧,说不定还没等到我们彻底山穷水尽的时候,耐色瑞尔就已经要被无法消化的胜利果实给活活噎死了!”

  “被无法消化的胜利果实给活活噎死?这个,可否请陛下介绍得更详细一些,莫非费伦大陆那边又有什么新情报传来…哦,该死的,卧倒!”

  丹尼尔刚刚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对女王的轻蔑态度表示难以理解,他那敏锐的双眼却在夜幕中捕捉到了一抹不祥的红光…

  霎时间,在战场上千锤百炼而来的反应能力被激活启动,几乎连想都没想,丹尼尔就纵身一跃朝阿克迪娜女王扑去,试图将她掩护在身下…然而非常遗憾的是,反应同样迅速的吉尔伯特少将,在这时候也作出了完全一致的条件反射…

  于是,两颗脑袋在半空中撞在了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叩响…甚至还没等到他们摔落地面,夜空中就充满了震耳欲聋的隆隆爆炸声。带着朝霞般橘红的尾焰,成排重磅炮弹尖啸着划破夜幕,猛烈地撞击在保护城堡的魔法防御力场上,

  在黑夜里绽放出成片宛如焰火晚会一般的美丽光芒。灼热的气浪挟着无数的碎石瓦砾,在城堡表面肆意横扫。虽然宫廷魔法师设置的防御力场暂时还没有被炮击撕裂,但还是有很多缺乏防备的家伙不幸受害,被剧烈的冲击波震得双耳失聪、口鼻流血,甚至倒地昏迷不醒。

  尽管如此,耳朵里嗡嗡直响的丹尼尔将军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并且对准炮弹飞来的方向端起了单筒望远镜。借助着地面上一丛丛迅速燃起的火光,中将阁下很容易就注意到了那条令他印象深刻的巨型白色三角内裤,以及上面刺绣着的可爱小熊图案…霎时间,仿佛被粗大的冰柱突然贯穿了脊椎一般,丹尼尔将军直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浑身恶寒,几乎是从头凉到了脚,差点儿再次一屁股摔倒下去。

  “哦!又是这票喜欢捡便宜的混蛋…我怎么就把他们给忘了呢?!”

  望着远方那艘悄然浮现在夜空中的庞大战舰,丹尼尔将军愤愤地竖起了一根鄙视的中指。

  “…侧舷副炮对市区保持不间断的连续轰击,第一阶段重点扫灵军的各座防御街垒,之后逐步将弹幕向海岸推进!”

  “…主炮在对准中央城堡齐射三轮之后转移目标,轰击港湾内停泊的敌舰队,务必将其击沉或驱逐,决不能让守军得到海军舰炮的火力支援!”

  “…对本舰四周施放空间封锁术,并且在更远的范围内施放空间干扰,防止敌军的空间法师冒险将炸弹传送过来!随舰狙击手和暂时没有任务的法师,全都要密切注意对空警戒,当心敌人的随军魔法师用飞行术发动自杀式突击。”

  “…黑岛忠夫的人已经赶到市郊了?还联络到了几支愿意和我军一起攻城的本地部族民兵?很好,非常好,我原本以为他要拖拖拉拉到黎明才能抵达战场呢!不过,还是让他再耐心地稍微等一等,炮弹可没长眼睛…啊,等到什么时候?只要炮火开始朝市区纵深转移,他们就可以自由行动了,随便这些家伙在城里干什么都行!”

  “…什么?精灵舰队居然顶着炮火冒险冲滩?!立即朝那片海岸发射出所有的燃烧弹,将一切能烧的东西统统都给我烧起来!再不行就放毒气!绝对不能让城内的敌人得到任何海上支援!”

  在橘红色炮口火光的映照.下,菲里披挂上了他最好的一身行头:神器级的魔法扫帚和粉红色女仆围裙装,站在飘扬着小熊内裤的桅杆旁边高声发号施令。尽管他竭力想要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名将风范”,然而额头、脊背和掌心上的汗水却依旧在禁不住地潺潺渗出——虽然从军征战的时间已经超过两年,但截止到目前为止,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地独立指挥一场战役,而不必听从任何上司的号令和“盟友”的“指导”。

  对菲里来说,这不但是一次意义.重大的“人生里程碑”,也是对其自身领导素质和军事能力的一场重要考验。因此,菲里自然不希望来个开门黑…一时之间,他真是比在另一个世界参加高考时还要紧张。

  幸好,这一战的开局还算顺畅。

  虽然由于旧炮台的“工程质量.事故”和精灵军在关键时刻的决死反击,印加人和本地土著的数十万庞大联军已经被彻底击溃。但是依旧有许多人在狼狈地逃出市区之后,并没有立刻散伙回家,而是在郊外长时间地逡巡不去,想要等着再看看还有没有趁火打劫的机会。

  于是,当巨熊军团在此战中的地面部队总指挥,黑.岛忠夫阁下带着一千名土著长矛手和八百多名东瀛浪人佣兵赶到战场之后,很快就与这些还没抢够杀够的暴徒们一拍即合,达成了联手攻击的协议。再加上先前在半路就收拢的那些溃兵,黑岛忠夫一时间竟然拼凑出了雄赳赳气昂昂的三万兵马(尽管是一帮再典型不过的墙头草和乌合之众)…这么多免费的炮灰,让先前一直担忧在巷战中死伤过多的东瀛浪人们彻底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并且个个跃跃欲试,打算在解甲归国之前再大捞上一票。

  另一方面,精灵军尽管成功地收复了市区,但自身.的损失也相当惨重,而且秩序与体力同样濒临崩溃。面对着这些总数最多时相当于己方兵力100倍的武装暴民,数量极为稀少的精灵军实在是没有胆量也没有力量继续出击,做出什么更进一步的驱逐举动。在确认了对手已经溃散之后,他们仅仅是捣毁了印加军的攻城炮阵地,就筋疲力尽地撤军休整了,甚至连斥候都没怎么派遣——事实上也根本无法派遣,因为绝大多数守军士兵都已经在连绵激战中体力透支,差不多是敌人一退就拄着枪酣然入睡,即使用鞭子狠命抽打都拖不起来。而且,想要让一群语言不通、体貌特征明显,并且没有受过任何侦察训练的白人、矮人、兽人和精灵新兵,悄悄钻进已经秩序崩溃、自相火并的黄种人土著乱兵之中,打探到有价值的消息并且及时回报…这本身就是一种白痴到了极点的自杀行为。

  再加上奥沃和蕾贝卡两位大奥术师早有充分.准备,对任何牵扯到己方的预言法术都进行了屏蔽,结果就是城内守军被弄得彻底成了聋子和瞎子,理所当然地对另一支敌军的逼近毫无察觉。

  一直等到祥瑞.号的炮弹呼啸着落在了他们头上,这些沉浸在酒宴或睡梦之中的精灵军才猛然惊觉——原来战争还没有结束呢!

  但是,他们清醒得实在太晚了。

  ......................................................

  “…正南方和西南方的三处街垒均被炮火摧毁,大批不明身份的武装份子正在涌入市区!”

  “…在港湾内停泊的海军舰队遭受猛烈打击!‘荆棘’号巡洋舰被命中弹药库击沉,‘喷泉’号和‘金苹果’号巡洋舰的桅杆折断,目前已经起火燃烧!其余战舰也都不同程度受创,要求立即离岸躲避炮火!”

  “…所有的宫廷魔法师全都遗憾地表示,由于没有得到充分休眠,他们暂时无法记忆任何新的法术,而前一天准备的法术也早已用尽…中央城堡的防御力场墙已经快要维持不住了!”

  “…第四大队借宿的豪华旅馆被多发炮弹直接命中,自大队长以下全体军官统统阵亡!”

  “…十二名高级军官在宴会大厅中被震昏或砸昏,其中一半尚未恢复意识,请求立即任命接替者!”

  “…我军的野战炮兵依然未能展开反击!据泡队指挥官声称,他手下几乎所有的炮手和观测员都外出饮酒未归,而且弹药也还锁在隔着三条街的库房里,并且被烈火堵塞了道路…目前,炮兵阵地上既无人手又无炮弹,并且遭到了敌浮空战舰的重点打击,随时都有可能全灭!”

  “…‘幸运’号快速舰强行冲滩失败,卡在浅礁之间被敌军的燃烧弹彻底焚毁,一百二十名水兵仅有不到十名成功泅水上岸。”

  隆隆的炮火声中,丹尼尔中将头上裹着渗血的绷带,好不容易扶着墙壁跌跌撞撞地冲进作战室,就迎面砸来了这一连串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坏消息,几乎给一下子弄懵了。

  不过,对于实战中的军事指挥官来说,下面还能有这么多消息传来——无论是好是坏——就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好消息了。要是真的没有了消息,那才是最大的坏消息——这意味着他的指挥系统已经彻底崩溃,或者至少是被隔离了。就这个时代的平均军事组织水平而言,一旦全军指挥中枢在没有任何防备的前提下遭到瘫痪,那么部队很快就会变得不能再作为一个组织而存在,而是成为可怕的溃兵、乱兵甚至暴兵…要是落到了那样的地步,纵然那位不幸的指挥官是战神转世,也只好缩到墙角去哭鼻子了。

  当然,尽管精灵军的指挥系统还没有瘫痪,但局势毕竟也已经恶化到了可以用噩梦来形容的程度…由于没有得到任何预先警报,在白天原本还应对有素的守军,居然一时间乱得不像样子。很多人从酒馆中或床铺上醒来,急切间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纵使大家都吼破了嗓子,依旧是军官抓不住士兵,士兵找不到上级。再加上呼啸的炮弹和熊熊燃烧的烈火,进一步干扰了守军的集结和移动,最终酿成了全线崩溃的惨剧。

  事实上,由于地面部队素质低劣、指挥紊乱,巨熊军团在步炮协同方面搞得相当糟糕。一直等到祥瑞号的炮火打击已经转移到港湾中的精灵舰队之后,这些临时凑起来的乌合之众才勉强壮起胆子,开始乱糟糟地朝市中心发起冲击。

  不过,他们的进展倒是相当顺利——曾经在白天的巷战中发挥过巨大作用,仿佛铜墙铁壁一般的街垒防线,到了这个夜晚却是变得一触即破。因为大部分精灵军都跑到了别处开宴庆功,而且一时赶不回来,街垒里面根本没有多少士兵留守。此外,用家具和杂物临时堆积起来的街垒,在战舰重炮面前简直就象是纸糊的玩具一般,只要一炮命中,就是一片开花般的蘑菇云高高腾起,各种违章建材夹杂着残肢断骨四处散落,腥风血雨仿佛喷泉一样漫天飞溅…

  当地面攻击开始发动的时候,虽然不是全部,但至少是几条主要街道上的街垒,都已经被祥瑞号用炮弹给暴力拆迁掉了。而一旦没有了可以依托的防御工事,即使守军勉强组织起了几次反扑,也会仿佛阳光曝晒下的冰雪一般,给数量超过己方十倍的武装暴徒迅速淹没…很快,在基本没有遇到顽强阻击的情况下,攻击者就一路杀到了中央城堡前面的广场上,隔着一条浅浅的壕沟,与匆忙动员起来的宫廷卫队展开了对射。如果不是这些乌合之众实在是太缺乏专业素质,才刚刚杀进了城市,就把心思都放在了挨家挨户的劫掠上,精灵军很可能还没来得及组织起任何有效的抵抗,就被追着屁股彻底揍趴下了。

  趁着这个短暂的间隙,精灵军终于顶着头上的炮火,勉强抓起了一支七百多人的队伍,并且拉到了中央城堡附近。不过,尽管子弹已经在墙外横飞,丹尼尔中将还是一口回绝了部下的出战请求。

  “…不行,我们还不能发动反击。眼下敌我力量对比悬殊,而且敌人还掌握着制空权,就连我们的海军舰队都被炮火轰击得难以靠近,难以为我军的地面行动提供任何火力支援。假如像这样无谋的贸然反扑,是绝对不可能扭转整个战局的,反而会浪费掉我们最后的预备队!”

  “…那我们又该怎么办呢?仓促构筑起来的街垒已经被突破,再也堵不上了。部队也都散了架子,眼看是没办法再抓拢了。我军一切有组织的抵抗都正在迅速崩溃,全靠着通贝斯港市民自发组织的巷战,这才勉强还能拖延一点时间…要是再不能拿出一个对策来,咱们可就全完了!”

  “对策?很简单啊,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在东方有一句老话,叫做擒贼先擒王!”

  伴随着地板和墙壁的阵阵颤动,在不断从天花板落下的尘土碎屑中,丹尼尔将军一边透过墙上狭窄的通气孔,眯眼眺望那艘正在夜空中不断倾泻火舌的巍然巨舰,一边淡淡地随口回答道,“只要我们干掉了天上那条顶着小熊内裤飘来飘去的大家伙,一切危险就都会迎刃而解!”

  夜战通常就代表着混乱,而巷战往往意味着残酷。至于在夜色下展开的巷战,则更是在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混乱和残酷,仿佛一台吱嘎作响的破旧古董绞肉机,让攻守双方都不得不沉浸在拖沓而又漫长,简直可以说是没完没了的煎熬与痛苦之中。

  “唉,看起来,这次攻击还是被陷进去了啊!杂牌军毕竟是杂牌军!”

  透过附着了鹰眼术和昏暗视觉效果的魔法望远镜,菲里有些不满地看到地面部队在初期的迅猛推进之后,渐渐地仿佛那些贸然涌入沼泽的河流一般,在房屋与街道之间被一点点地吸收、分流、迟滞,最终彻底瓦解。几乎所有的攻击部队都在城区内散了鸭子,完全不管不顾地纵兵大掠起来,却把最后几处精灵军拼死防守的“硬骨头”彻底抛在了脑后。

  甚至就连黑岛忠夫麾下那些短衫木屐的东瀛浪人们,都没有例外地加入了洗劫城市的行列,而且抢掠得尤其凶狠而又有效率——尽管这些家伙远比其临时同盟者要来得训练有素、实力强悍,但从本质上讲,毕竟还是那种为了钱财和战利品而打仗的雇佣兵,很难强迫他们为了胜利而放弃发财机会…事实上,作为一个比较有自知之明的人,菲里也根本就没有过这样的奢望。

  于是,通贝斯港这座曾经是马兹卡大陆最繁华的贸易都市,先是在这个白天被土著联军毁灭了掉了一半市区之后,又在夜里连剩下另一半也成了修罗场。前不久刚刚从军火库领到武器的本地市民,纷纷涌上街头,汇入守军队伍,或者在家中依托地利,拼死顽抗,与入侵家园的强盗和暴徒们逐街、逐楼、逐屋地展开残酷巷战。尽管精灵军据守的街垒已经被摧毁突破,大部分的正规军也已经溃散逃亡,但是,无击部队朝哪一个方向的纵深继续推进,还是都得要付出血的代价。

  在被熊熊烈焰映得通红的.夜空下,枪声、炮声、爆炸声、咆哮声、哭喊声和房屋坍塌的轰隆声交织成了一片。枪口迸发的火花和利刃划出的弧光交相辉映,滚油开水、桌椅板凳、砖头瓦片都被市民们从窗口、阳台、屋顶丢出来,狠狠地砸在了土著暴徒们头上。街道之间满是横飞的血肉,撕碎的肢体和肚肠被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各处。无数座房屋在烈火中燃烧、坍塌,每一堵墙壁都被硝烟熏黑、被鲜血染红…

  严格来说,通贝斯港的十几万非.精灵血统定居者,同样是处在精灵们百般压榨盘剥下的二等公民,他们的心中未必会对精灵王国有多少忠诚。但是本地土著人近来针对异邦移民不分青红皂白的疯狂屠杀,却把他们硬生生地逼成了铁杆的“爱国者”——尽管这国家实在不值得他们去爱戴。

  更要命的是,这些市民的武器.装备水平,普遍还在攻入城市的土著“义军”们之上——在白天的大溃败中,病急乱投医的精灵军面对无比绝望的形势,索性破罐子破摔,敞开了尚有海量存货的军火库,任凭市民们搬取。普通的马刀、长矛、匕首、步枪和手榴弹且不去说,就连火箭弹、霰弹炮等等重装备也都随随便便地就分发了出去,各种类型的火药更是如同廉价的救济面粉一般,被成桶成桶地大肆派送…

  于是,当土著暴徒们手里提着血淋淋的大刀和人.头,嗷嗷叫着奋力踢开某间豪宅大门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却是一阵铺天盖地的葡萄弹雨…来自于不同种族的粘稠鲜血,染红了道路和庭院的石板,并且使得更多的土著暴徒红着眼睛赶来报复,接着又倒下了更多的尸体…由于对市民的抵抗激烈程度严重缺乏思想准备,巷战很快就陷入了僵持不下的胶着状态,甚至还有一些比较脓包的土著“义军”,居然被市民们用子弹和刺刀硬生生地给赶出城去,实在称得上是一帮极品懦夫和战场笑柄。

  在凌晨一点钟的时候,瑟夫提.佛斯特中校率领四.千多名新解救出来的帝国军战俘,走陆路强行军二十余里,总算是勉强及时赶到了通贝斯港的郊外。然而,尽管这支战斗力精悍的生力军几乎没怎么休整,就立即投入了激烈的市区战斗,但也依然无力扭转这种局面——这个时代城市巷战的最大特征,就是让正规军在组织与纪律方面的一切优势都无从发挥,把战斗的技术含量等级降低至谷底,堕落到最野蛮粗糙也最无花巧可言的消耗战当中去…这显然对兵力有限,地形不熟,连士气都很可疑的进攻一方非常不利。

  不过,即使通过奇袭取得的优势,正在随着时间.推移而慢慢地消逝,菲里依旧没有动用自己手上的王牌——由黑暗精灵女战士充任的滑翔翼空降兵。按照原本的打算,这支精兵是要在双方交火的第一时间被投放到码头区附近,从腹背方位给精灵军致命一击的…

  而这其中的缘.故,则是因为他偶然发现了一个更加有价值的袭击对象…

  “司令官阁下,我们脚下的这座城市已经是喊杀声震天了,可是您为什么还不下令出击呢?”

  借助着橘红色的炮火闪光,依莎贝拉主教摸索着穿过一条条狭窄曲折的舷梯和走道,好不容易才在顶层甲板的桅杆下找到了一身粉红女仆装貌似指挥若定的菲里,“…这似乎不怎么符合原来制订的计划吧!姐妹们都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请您务必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很抱歉,依莎贝拉主教,虽然我很高兴能看到你们求战心切,但还是不得不请诸位再耐心地等上一会儿。至于这个理由嘛…”

  面对黑暗精灵女战士首领的厉声质问,菲里一边随意地敷衍着回答道,一边靠到栏杆边上弯腰低头,伸手指向那座巍然屹立于城市中央,此刻已经距离祥瑞号只有几百尺距离的巨大城堡,“…不知您有没有注意到,那一面被悬挂在城堡塔楼的尖顶上,描绘着鲜花环绕王冠图案的显眼旗帜?”

  “…就是那面看起来金灿灿的,充满了爆发户气质,仿佛是用金箔缝成的巨型军旗?”

  “…呃,确实是那面旗帜没错,但要说什么爆发户气质…似乎就有些太过分了吧。这旗帜的历史,恐怕比人类文明的起源还要古老呐!最起码也该有上万年了!”

  发现这位卓尔精灵美女居然对她的白皮肤同胞如此缺乏认知,菲里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被鲜花环绕着的王冠,是永聚岛精灵王国的王室纹章。而纯金底色,则是金精灵(日精灵)血脉至尊者的象征。只有精灵王国的王室成员,而且还得是有王位继承权的直系王室成员,才有资格悬挂纯金底色的王室纹章军旗…而当今的金精灵王室人丁非常稀薄,除了一位发了疯的小王子之外,就只剩下阿克迪娜女王和她的长女还在人世…”

  “也就是说,阿克迪娜女王和艾伦妮塔公主这两人之中,至少有一个目前正被我们困在了下面的城堡里…”依莎贝拉主教异常兴奋地打断了菲里的话头,“那可真是这世界上最有价值的战利品了!抓住她们的收益和功劳绝对要比洗劫几条市街强上一百倍!我们还在这里干等着什么?赶快空降下去啊!!”

  “就是因为要改变作战计划,直接袭击中央城堡,所以才不得不让诸位耐心等待的啊!”

  菲里苦笑着解释说,同时指了指城堡外围那道不断将炮弹挡下的无形屏障,以及各处平台上被活活震昏的人影,“…虽然已经因为我们的反复炮击而被严重削弱,以至于无法完全抵挡住炮弹的冲击波,但是城堡的防御力场墙毕竟还没有消散——你们也不希望驾着滑翔翼在力场墙上撞得头破血流吧!”

  “可是,我们还得等上多久呢?”依莎贝拉有些焦躁地跺着脚,高声嚷嚷道,“要是让城堡里的大人物在这期间找到机会跑掉,那我们岂不是亏大了?!”

  “还得等上多久?唉,这个我也说不准啊。”

  菲里无奈地耸着肩膀,叹息着回答说,“我又不知道那道力场墙的最大承受能力是多少,现在又已经命中了多少炮弹…哦,看起来,你们这回的运气似乎不错啊,精灵们居然自己把力场墙给拆了…师傅,您瞧啊,精灵军果然又用了对付伊尔明斯特的那一招老手法!唉,真是没创意呐!”

  话到半途,他却很突兀地精神一振,扭头朝着蕾贝卡教授高喊起来。

  “…什么?精灵军自己拆了力场墙?”

  忽然听到了司令官这句毫无逻辑的古怪话语,依莎贝拉主教不由得眯缝起眼睛,异常困惑地低头俯瞰,再次仔细地端详起了那座几乎已经在祥瑞号正下方的城堡。

  朦胧的夜色之中,通过黑暗精灵一族天生的昏暗视觉,她清晰地分辨出一个个约莫西瓜大小的暗金色光球正从各处窗口抛射出来,并且在半空中爆裂成一团团半透明的烟雾,翻腾着弥漫开来。而那道一直保护着城堡建筑的无形屏障,也随着这雾气的出现而迅速消散了——就在雾气初现的时候,依莎贝拉亲眼看到,一枚不知从哪边射出的火箭,居然大模大样地拖着长长的明亮尾焰,毫无阻拦地呼啸着飞进了城堡主塔楼的窗口,引发起一串凄厉的惨叫和跳跃的火光。

  而就在不到两分钟之前,在城堡的同一个位置,却是连战列舰的八寸主炮都无法将其轰开…这让她隐约回忆起了在北极港的一段经历——那场在几分钟内就全歼了耐色瑞尔帝国海军航空兵一整个飞行船编队的悲惨海战——而导致如此一边倒的惨败的大范围军用攻击魔法,就是…

  “密斯拉之雾!该死的,那是密斯拉之雾!他们想要像用蚊香熏飞虫一样,把咱们都从天上熏下来!”

  极为短暂的分析与思索之后,得出结论的依莎贝拉主教忍不住惊骇地尖叫起来,“快!快爬升高度…哦,不对,是降低高度…也不对,是应该全速掉头撤退…”

  “这个…我说,依莎贝拉女士,您就别在这里瞎指挥了好不好!喂,师傅,已经没有时间磨磨蹭蹭的了,现在咱们全都得看您的手段啦!”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这种能够有效地屏蔽和干扰魔法网络这一所有魔力的源泉,进而霸道地用魔法手段来消灭魔法,堪称法师天敌的恐怖迷雾,菲里却并没有流露出多少害怕的情绪——要知道,祥瑞号眼下之所以能够悠哉悠哉地飘在夜空中,全都是靠着密瑟能核源源不断地从魔网深处汲取着能量。假如吸收的魔法能量断绝或减少,那么战舰马上就会像石头一样重重地摔落下去!

  而答案也很快揭晓了。

  “知道了!没看见我刚才一直都在准备着吗?这可不是什么能够默发的小法术…银火之网!”

  吸血鬼女教授蕾贝卡有些不高兴地闷声回答说,同时猛地将手中的萨弗拉斯权杖向下一戳。一团银色火焰立即从杖头的大钻石中飞射而出,在夜空中仿佛礼花般“啪”地一声猛然炸裂开来。

  霎时间,无数星星点点的蓝白色灿烂火花散布满了整个天际,仿佛汹涌澎湃的海潮一般,朝着四面八方冲刷而去。地面上那团正在翻腾着飞升的密斯拉之雾,顿时被这耀眼的光芒笼罩其中,一下子就如同撞上猫咪的耗子、遇见饿狼的羊群、掉进沸水的冰雪…总之,伴随着一连串轻微的爆裂声,密斯拉之雾在眨眼间就消散一空了。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密斯拉之雾…没有了?”

  望着骤然消失的密斯拉之雾,依莎贝拉主教一时间惊讶得合不拢嘴。在那场噩梦般的北极港海战之战后,她曾经特意打听过有关密斯拉之雾这种法术的战场实际表现,深知这玩意的最最霸道之处,就在于一切法术手段都对它无效,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尚未被波及的远处使用强风术,将其吹走驱散——但是密斯拉之雾相当粘稠,想要在短时间内吹散它并不容易,最起码也得有台风等级的威力。除此之外,就只有听天由命,等待它自然消散了——幸好,这种人工雾气的维持时间,最多也只有几分钟而已。

  而且,密斯拉之雾的制造成本相当昂贵,这也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它的应用。比如像今天这样大范围的对空作战,每次施展的触媒费至少要在十万金币左右,几乎能赶得上一支小舰队的造价!而且还不一定能施展成功…如果套换成另一个世界的概念,基本上相当于这样一个对比:假如每一枚地对空导弹的价格都远远超过一架飞机,还不能确保一定击落。那么除非实在是万不得已,否则大家恐怕都宁可选择抱着脑袋挨轰炸,也不愿意往天上大把大把地撒钱了。

  可是,这样一种代价高昂的无赖式战争法术,却在眨眼之间就被轻轻松松地解决掉了…

  “…这就是银火的威力啊。”

  面对依莎贝拉主教的惊叹,菲里如是解释说,“从本质上讲,银火就是魔法女神借给其选民的一部分力量本质,基本上等于是具现化和凝聚化的魔法网络。既然密斯拉之雾能够把它周围的魔网吸干扰乱,那么我们也就可以用银火聚集起更多的魔网本质,将它一举淹没!这基本上和用水灭火是一个道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哀叹了一声,“唉,真不晓得伊尔明斯特大贤者当初拿着他的那份银火干什么去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年纪太大了,判断能力和反应速度严重下降,导致在行动上稍微慢了一拍,结果还没出手就已经被笼罩在了密斯拉之雾里面,偏偏那里还是魔网薄弱区,直接被撕出了一大片魔网漏洞——到了那样一种无从借力的地步,银火也就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正当菲里用一连串极为拗口的魔法理论术语,将思维简单的依莎贝拉主教搞得头昏脑胀之际,蕾贝卡已经收起了重新凝聚成团的银火,并且随手施法掀起一阵强劲的南风,让桅杆上的巨大内裤仿佛弯弓一般凸起。趁着这股人造的风势,祥瑞号仿佛兔子般猛地向前一蹦,一下子滑到了城堡门口的广场上空。

  此刻,这座巨熊军团空降兵的预定攻击目标,似乎有精灵王室成员滞留其中的中央城堡,正仿佛被扒光了衣服的裸女一般,毫无防御地将所有软肋统统都暴露在了近在咫尺的对手面前——为了施展密斯拉之雾,精灵军也不得不牺牲了自己这边的所有魔法防护与魔法兵器,这玩意的破魔效果可是不分敌我的…当然,被破除的防护魔法还可以重新构筑,被扰乱的魔法武器也能够逐渐恢复,但这都需要很多时间。

  很遗憾的是,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时间了。

  “好了,勇敢的依莎贝拉主教,现在就该看您和您的那些黑皮肤姑娘们了。”菲里狡黠地微笑起来,“下面的敌人因为他们的无谋举动,已经被扒掉了最后一条可以遮丑的内裤,在您的面前基本上可以说是一片坦途。所以…”他有些拿腔作势地顿了一顿,“我以司令官的身份下令,空降兵全体出击!祝各位武运长久,满载而归!”

  “…遵命!”望着下方的庞大城堡如同遭到灌水烟熏的蚁巢一般,迅速地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之中,这位英姿飒爽的黑暗精灵的女首领一时间两眼放光,异常兴奋地行了个军礼,“请阁下千万要放心,我部必定能够奋勇争先,决不会辜负全军上下的期望!”

  “将军,将军!刚才有什么东西从敌舰上飞出来了!哦,不,它们的目标正是我们这里!”

  “我已经知道了…唉,该死的,密斯拉之雾居然这么快就被破解掉了…甚至连城堡的力场墙都给一块儿搭了进去——这下可真的是全完了!”

  望着一架架滑翔翼沿着跳板跃出那艘浮空战舰,轻盈地划过被大火映红的夜空,灵巧地避开稀疏的对空火力,气势汹汹地朝着自己迎面杀来…丹尼尔将军一时间只觉得万念俱灰,心头纠缠成一片乱麻。

  作为一座设施完善、储备充裕的军事要塞,通贝斯港总督府并不缺乏防空武器,仅仅是架设在各处露天平台上的最新式连珠高射机关炮,就多达二十余门。可是,那道保卫着整座城堡的无形力场墙,不但抗下了祥瑞号肆意倾泻的远程火力,也挡住了己方反击炮火的发射之路,让那么多的加农炮、榴弹炮、高射炮、魔法能量炮统统都成了摆设…鉴于兵太少炮太多的紧张现状,丹尼尔将军早已把应当负责操作这些火炮的炮手们给打发了出去,拖着库存的轻便野战炮支援各处街垒工事——于是现在就变得空有火炮而无人操作了,甚至连绝大部分的弹药都还没有从地窖里搬运出来。

  此外,总督府这边的防空设施还存在着一个更糟糕的问题——由于是为了保卫临时宫廷所用,这些连珠高射机关炮明显实在是太新式了,新式到了完全不需要发射火药和弹丸的程度,而是使用精密魔法阵回路来自动装填、瞄准和追踪的线束能量炮…其中最关键的几个精密魔法部件,已经全都在己方刚刚施放的密斯拉之雾里面玉石俱焚。想让它们恢复到正常的工作状态,最起码也要花费一刻钟时间。

  对于那些广泛应用了魔法.技术和批量化装备着魔法物品的近代化军队来说,密斯拉之雾就是这样一种非常类似于七伤拳的鸡肋兵器——还未伤人,就先伤己。

  然而,别说一刻钟了,敌人连一分.钟也不愿意留给他们。成百上千的黑色滑翔翼在眨眼间就从天而降,而城堡方面唯一能组织起来的阻击火力却只有十几支火枪——大多数守军为了躲避炮击的冲击波与气浪,都躲进了坚固的塔楼和地窖,召集和组织他们投入战斗需要不少时间…但眼下精灵军最缺乏的就是时间了,无论是从短期还是从长期的角度来说…

  不过,就在丹尼尔将军已经灰.心丧气的同时,吉尔伯特少将却还在试图履行自己最后的职责。

  “都已经好几个小时了,那么简单的一个短距离空.间传送阵居然还没有弄好吗?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即使不能撤走全部军政要员,至少也得让女王陛下和公主殿下转移到安全的战舰上去啊!!”

  他揪着白胡子首席宫廷法师的衣领,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厉声咆哮道。

  “这个…敌人施放的空间干扰实在是太强烈了,我.们根本无法锁定任何一个定位坐标啊。而且,我们的传送魔法阵也在刚才的”可怜的首席宫廷法师颤巍巍地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战战兢兢地小声回答,“如果不顾干扰强行传送的话,很难保证不会将两位至尊者嵌进墙壁或者塞到海底…这座城堡里难道没有什么逃生的秘道吗?”

  “切,真是没用!”吉.尔伯特少将悻悻地丢开老法师,“逃生秘道确实是有那么几条,但没有一条是通往海边的,而是全都把出口设置在了南边的郊外——那里正是敌军的出击阵地——假如我们把女王和公主沿着秘道送到那边去,岂不等于是自投罗网吗?而率军突围也很危险,且不说一路上到处都在激战厮杀,就算能够冲开一条血路杀到海滩边,这座城市的码头区也已经是火光冲天,弄不好还会有成排的炮弹从天而降,任何战舰都很难安全地靠岸…哦,该死的,是炸弹!”

  话到半途,吉尔伯特突然拉着首席宫廷法师猛地往地面一趴,同时感觉到一阵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弹片的尖啸声伴着强劲的冲击波在从他们的头顶上横扫而过,重重地打在墙壁和地板上,凿开了一大片仿佛麻脸般的浅坑,迸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脆响…

  和新魔索布莱城保卫战的时候一样,巨熊军团照例没有在第一波的滑翔翼上装载士兵,而是改换成点燃了导火索的大号炸弹,还掺杂了许多碎瓷片锈铁钉之类的玩意,以增强爆破时的杀伤力,好为下一步的空降作战打开通道——于是,刚刚匆忙地从门洞内涌出,试图在各处露天平台上组织防御的守军士兵,顿时以最密集的排枪齐射阵型,迎来了一场恐怖的死亡血雨…

  尽管精灵军精锐部队拥有的制式护甲防御力惊人,基本上挡住了横飞的破片,没有在一瞬间造成很多的伤亡,但相当程度上的混乱却也是在所难免。就是趁着这个短暂的空隙,先前一直努力在空中盘旋以延长滞留时间的黑暗精灵女战士们,纷纷拉紧方向翼俯冲下来,并且高高抛甩着古老的淬毒长鞭,狠狠地用靴子踩向敌人的头顶。或者在着陆之前,就让他们享受到了一番手榴弹和飞刀的暴虐洗礼。

  然后,就是极端血腥的肉搏战与白刃战。

  ......................................................

  扣除掉最起码的留守人员之后,巨熊军团方面能够投入空降作战的黑暗精灵女战士大约还有一千六百名。而她们的对手,则是四百名号称最为骁勇善战的精灵宫廷卫士,以及临时纠集起来的七百多杂牌军,另外还有一些被胡乱武装起来的宫女、仆役和杂工。再考虑到城堡本身的防御能力,进攻一方的兵力优势似乎并不怎么明显。

  而且,作战范围的过于广大,也让数量有限的黑暗精灵女战士们很是头疼——通贝斯港的总督府,并不是孤零零的一座塔楼或大厦,而是一组由高墙与壕沟包围起来的庞大建筑群,包括了豪宅、庭院、仓库、温室、宿舍、作坊、剧院,甚至还有一个小型赛马场,简直和一座微型城市相差无几。一千多守军撒在里面,几乎连个影子都找不到——相应的,一千六百名黑暗精灵女战士杀进去,也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更加不妙的是,使用滑翔翼多批次分散空降所造成的结果,就是指挥失灵和添油式的兵力投入。再加上对地形的缺乏了解,导致这场本该是斩首行动的夜间突袭,从一开始就没有了速战速决的可能。

  于是,就和“大沉降”之后的上万年历史中曾经无数次发生的场景那样,在夜色与火光之中,宛如猎豹般敏捷的黑暗精灵女战士们挥舞着蛇首长鞭与短弯刀,与她们那些使用细刺剑与短弓的白皮肤亲戚展开了如火如荼的殊死搏杀,间或还伴奏着枪炮的轰鸣与濒死者的呻吟。熊熊的烈火在建筑物之间跳跃,粘稠的血液在地板上潺潺流淌,黄绿色的毒气在晚风中迅速蔓延…攻击者固然有着浮空战舰的强大火力支援,但防御者的脚下就是巨型军火库,各类军械应有尽有。双方围绕着每一条走廊、每一座花坛,甚至每一个房间大肆杀戮,并且不断地四处纵火和施放毒气,好把对手给熏出来或熏走。

  利用复杂的建筑结构,精灵守军在初期的溃退之后很快就站稳了脚跟,开始潜伏在各个隐蔽死角,用无声的弓弩狙杀对手,甚至通过一些不显眼的隐秘路径,悄悄绕到了攻击者的背后,大搞冷枪冷炮运动。而吃了点小亏的黑暗精灵,则反应得更加暴烈——她们直接用上了成袋成箱的烈性炸药,一路上爆破着墙壁前进,不时造成几次塌方。并且,她们还往每一个能够找到的通风口里丢毒气弹,有时候也会指挥魔法师对塔楼基部使用化石为泥法术,让整幢建筑物仿佛松饼般哗啦啦地翻倒折断,腾起漫天的瓦砾尘埃。

  而菲里也亲自骑着老黑龙福尔摩斯,带领骑着扫帚的魔法师部队在低空来回巡视,反复用龙息和魔法进行远程攻击,此外还要为突袭部队设法破除沿路的法术陷阱——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破除的法术陷阱了,这些华而不实的小玩意,基本上都在敌友不分的密斯拉之雾之中被毁灭殆尽——此外,由于距离实在太近,祥瑞号的主炮缺乏俯角无法发射,水兵们索性直接将火药桶丢下来…一时间,庞大的城堡被这些作风粗暴的蹩脚拆迁队给折腾得到处地动山摇。许多躲避不及的精灵军将士纷纷不幸中招,以残肢烂肉的形式被混杂在砖石瓦砾之中,被一起给拆迁掉了…

  踏着血迹斑斑、硝烟未散的残骸废墟,黑暗精灵女战士们终于开始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

  “发现目标!大家快上啊!”

  “别紧张,三发急速射,用魔法破甲箭!”

  只听得一声声哧哧的弓弦连响,十几把造型古朴的精灵短弓一起发动,急促地喷吐出一大片象征着死亡和伤害的箭幕。仿佛无形的巨大剃刀一般,在刹那间就在走廊的另一端带出一蓬蓬绚烂的血花,将呐喊着冲上来的黑暗精灵们成排成排地扫倒击飞。

  随后,这些血统高贵的精灵宫廷卫士纷纷丢开短弓,拔出腰间的细刺剑错身而上,转眼就和对手冲撞在了一起,刀光闪烁,残肢乱飞,鲜血喷溅,间或伴随着几声手枪的轰鸣…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内,他们就迫使武艺略微逊色的黑暗精灵女战士丢下了堆积如山的尸体,极为狼狈地中断战斗,转身逃亡。许多特别倒霉的家伙还从背后给劈开了头颅,踉跄着倒地不起。

  但是,这些精灵战士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

  “将军,吉尔伯特将军!您还好吧!竟然出了这么多的血…请您务必坚持住,军医马上就到!”

  提一个小问题,据说古代日本士农工商等级分明,人们不能随意改换身份。那么废藩之后,该藩各级武士的封地和俸禄没有了,是否连房屋和财产也要没收?要是实在没办法再次出仕,只得去做其它工作的话,会不会被削去武士身份?(听说江户时代后期有武士出售家名的…真不知道该怎么个卖法)

  另外,一般要怎样的罪名才会被废藩?(剧透,正在构思如何折腾黑岛藩)

  还有,“秽多”和“非人”又是怎么回事?是世袭的,还是获罪被贬的?

  最后,幕府有时判决把某人流放出去,可流放地却不是幕府天领,而是外样藩国(几乎相当于清朝把犯人流放到朝鲜、越南),记得有个倒霉的老中带着全家被流放到了对马岛——莫非幕府还有权利在外藩土地上设立监察官?要不然如何知道犯人动向?

  “…放心,只是手臂上的一点擦伤而已,我暂时还不会有事。”

  望着自己右臂上仿佛喷泉般飞溅出来的血液,以及新任贴身副官那张惊恐万分的扭曲面庞,吉尔伯特少将无力地翻了翻嘴皮,言不由衷地随口敷衍道。

  事实上,他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会变得如此虚弱,甚至就连抬起那只完好的手臂似乎都艰难无比——那枚镀着秘银的破魔子弹,不仅射穿了他身上因为连番格斗而早已伤痕累累的护甲,还打断了骨头、神经和血管——异常艰难而又迟钝地勉强挪了挪身躯,吉尔伯特惊骇地发觉浪潮般的麻木感正在逐渐蔓延到全身,甚至连疼痛都被完全排斥了,而听觉和视觉也很快变得模糊…这是身体在大量失血的症状。

  意识朦胧之中,吉尔伯特少将隐约感觉自己被简单包扎了之后,又被架在某人的肩膀上,摇摇晃晃地拖走,期间似乎还爆发了几次枪战和肉搏——随着城堡一点点化作废墟和毒气室,守军的活动空间也在不断地缩小,并且彼此之间先后失去了联络。他刚才就是在作战室彻底塌方的情况下,不得不带着身边最后的卫士左冲右突,如磐石般击退了敌军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浪潮。

  但这也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吉尔伯特少将幽幽地想,因为他们没有任何援军可以指望——通贝斯港市区内的其他守军早已崩溃,正在被嗷嗷乱叫的土著暴徒们追着屁股大砍大杀;港湾内的海军舰队被炮击、沉船和大火阻拦,无法进港靠岸;最后的预备队都已经聚集在这座城堡里了,却仍旧阻挡不住进攻者的步伐。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无路可逃的缘故,就凭借着城堡内这些七拼八凑勉强张罗起来的杂牌军,也未必会战斗得如此顽强。

  “到此为止了吗?不知道女王.陛下和公主殿下有没有逃出去了…虽然我并不是什么铁杆的保王党,身上也没有流着金精灵王族的血脉。但是,如果连她们都陷在了这里,精灵王国就真的要彻底瓦解了啊!”

  吉尔伯特少将昏昏沉沉地思索.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信息迅速从脑海中掠过,拼凑出一幅支离破碎的凄惨图画——饥荒、叛乱、内战、兵变、殖民地起义…在这短短的一两年时间里,他所热爱的伟大国度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并且正在进一步地朝着毁灭的深渊加速堕落下去。

  当然,这并不仅仅是女王陛下.和她的新政府的责任,尽管他们确实在各方面都做得很不象样。同样的,也不能把全部责任归咎于那个被推翻的薛佛拉斯教会政权。事实上,萌发这些危机的种子早已被深深埋下,也已经被许多智者敏锐地觉察到。可是,如果没有来自于下层的巨大压力,就无法期望领导人会向他们的制度发动任何挑战,不管这个制度有多么的不合时宜——因为,正是这个不合时宜的落后制度,给他们带来了至高无上的威望、财富和权力…哪怕只是一些幻觉。

  当然,极少数富有远见的伟人,会在征兆出现的一.开始就推动变革,规避危险。不过,大部分的庸人却只有在来自外部的压力和要求已经不可抗拒,或者处处危机四伏,甚至到暴力斗争的边缘,从而让他们觉得别无选择时,才会很不情愿地采取一些对应的行动——但问题要是被拖延到了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是无药可救了。

  不过,这种闭目塞听的鸵鸟政策,还不算是最最糟.糕的。而更加可怕的情况,则是即使危机已经彻底爆发,高高在上的领袖们却仍然不愿意采取积极行动…或者说根本没有办法采取任何积极行动!

  “在过去,我们过分地沉湎于优雅、美丽与艺术,将.那句‘欲求和平,必先备战’的至理名言抛在了脑后,结果让好战的异族逼得无处容身,最后被迫以‘精灵大撤退’的形式放弃了大陆。到了现在,我们的眼睛完全被鲜血染红,心中只剩下了武力与杀戮,虽然暂时征服了比过去更加辽阔的版图,却在这个世界上变得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了…或许,当我们第一次举起屠刀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如今的结局吧。”

  他那正在逐渐.陷入混沌状态的垂死头脑中,突然响起了阿克迪娜女王几个小时之前在夜色下发出的幽幽叹息。不得不承认,这位总是眼高手低的女王陛下,虽然远远称不上什么力挽狂澜的中兴明君,但却是目前勉强维系着国家命脉传承的最后一条纽带。精灵王国在永聚岛之外的版图上,已经到处都是叛乱的烽火狼烟,假如统治阶层在这个时候还要继续内斗的话,结果肯定只会是同归于尽。

  可是,如果没有一个勉强能够说得过去的大义名分,早已撕破脸面的国内各方势力,十有八九还会在这艘满是破洞的大船上继续拼杀下去,直到灾难性的共同毁灭最终来临…

  因此,作为精灵王国最后的粘合剂,金精灵(日精灵)王室的血脉绝对不能在这里失陷!

  吉尔伯特在心中如此推断着,同时感觉到一阵舒服的暖流逐渐在全身蔓延。各种嘈杂的声音慢慢地钻进耳朵,调动着有些僵化的肌肉,他先是微微颤动了一下眼皮,接着终于从深沉的晕厥中苏醒过来。

  然后,在这间光线昏暗,不断有灰尘被震动抖落的狭小地下室内,吉尔伯特少将模模糊糊地看见了满脸憔悴,额头上还裹着一圈血污绷带的丹尼尔中将;腰系宝石佩剑,身披华丽秘银甲胄的阿克迪娜女王;手持法杖与圣徽,刚刚给他施展过治疗神术的艾伦妮塔公主;以及…一位头戴黑色宽沿帽,身穿土黄色风衣,脚套长统黑皮靴,相貌平凡普通的陌生旅行者?

  尽管依旧感到浑身乏力,一点都不想动弹,但少将还是努力地眨了眨眼睛,想要辨认出那位陌生人的身份。同时,他那充斥着麻痹感的脑细胞也迅速运转起来,开始思索这家伙出现在此时此地的原因…直到阿克迪娜女王陛下首先开口打破沉默,向意识还有点混乱的吉尔伯特说明了一切。

  “吉尔伯特爱卿,虽然稍微有些唐突,但眼下正有一件相当紧迫的大事实在难以决断,因此想要听取一下你的意见。”女王神情复杂地解释说,同时伸出一根芊芊玉指,指了指那位看上去似乎显得很突兀的陌生人,“在这里先介绍一下,这位先生是…”

  “在下欧凯,请您叫我欧凯将军就可以了。”陌生人微笑着抢过了话头,同时以右手抚胸,朝着半躺在担架上的吉尔伯特少将躬身行礼,“鄙人从无限深渊而来,希望和贵国探讨一些合作事宜。”

  “无限深渊?难道你是恶魔的人?不过,欧凯这个名字,听起来倒是有些耳熟…”

  吉尔伯特少将不由得心头一沉。他微微皱起了眉头,随口应付着,同时迅速在脑海中搜索起了尘封已久的相关记忆,“…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号称是‘第二像魔鬼的恶魔’,以成天梦想着‘推倒女神’而出名的奇怪家伙,并且还是乌黯主君格拉兹特的心腹爪牙?”

  “乌黯君主?哦,不,不,那只是过去的事。因为长年拖欠扣发薪水,我已经把他炒鱿鱼了。”

  呈现出青年人类外貌的恶魔将军爽朗地大笑起来,同时伸手撩起土黄色风衣的领口,露出衬衫胸口位置那一排金光闪闪的耀眼徽章——代表着亡灵君王奥喀斯的黑色山羊头、代表着暗夜女神莎尔的紫边黑圆盘、代表着龙巫教的银色骨龙浮雕、代表着冥河银行团的黄金浪花…

  “…现在,我是代表着亡灵君王、夜女士和萨马斯特阁下的外交特使,前来与贵国进行友好交流!”

  听到这么一大串声威显赫的邪道大人物名号,吉尔伯特的表情一时间变得非常奇怪:一个人,不对,是一个恶魔同时要做这么多份兼职…你的老板是不是也太多了一点?

  不过,这几个鼎鼎大名的老牌邪恶势力,居然推出了一位共同的代表人…莫非是已经缔结成了同盟?

  由于相关信息的严重匮乏,少将的头脑中顿时呈现出一片混沌和茫然。而另外三位听众也是神色木然,闭口无语,从外表上看不出任何一丝的情绪波动,只是默默看着欧凯将军唾沫横飞地表演独角戏。

  “…当然,在下也不是不清楚,贵国和我方之间素来没有什么交往,甚至还有过一些误会和冲突,但这同样也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而那些有理智的聪明人,都是一切往前看的…”

  通过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语,几个月之前发生在库斯科城的那场覆灭了数十万大军的毁灭性恐怖袭击,被欧凯将军很轻易地含混了过去。然后,在听众们难看脸色的环绕下,他意味深长地作出了一个总结,“…我始终相信,在某些有关于未来命运的重要话题上,我们双方之间一定会找到很多共同语言的!”

  “哼!与其说什么虚无飘渺的未来命运,还不如先谈谈现在吧!”

  面容憔悴的丹尼尔中将闷哼一声,用他那沙哑的破喉咙反驳说,“战线早已全面崩溃,这座城堡也已经陷落在即,而且还突围无望,逃生无路,求援无门!我们这些倒霉的家伙,眼看着不是战死殉国,就是要沦落为阶下囚了,哪里还有什么未来可以拿出来谈的!”

  “呵呵,这正是我在这种时候潜入此地的直接原因,如果坐视诸位丧命于此,我又该找谁去谈呢?”

  虽然遭到了这一番抢白,但是恶魔将军脸上的灿烂笑容依然丝毫未减,“…如果贵方坚持想要守住这座通贝斯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了。不过,假如只是想要逃出去的话,却还不能算是什么难事。我这里就有一个简单办法可供诸位参考,也算是一份小小的见面礼…”

  伴随着欧凯将军的话语,又一次“强者变弱,弱者变强”的戏码,终于在这片土地上彻底拉开了帷幕。

  而且,这一次是决定性的。

  “…这条走廊已经清理干净了,你们就放心大胆地进来吧!”

  释放完一大堆惊天地泣鬼神的强悍法术,将对面的法术陷阱和伏兵一块儿化作齑粉之后,挂着单片眼镜的吸血鬼女教授颇为潇洒地拍打了两下手掌,回头高声宣布说。

  …威猛,真是威猛!实在是太威猛了!

  看着这种暴力到了极点的推进方式,跟在后面的黑暗精灵女战士们几乎个个咋舌不已——仅仅是在几分钟之前,这条走廊的天花板、地板和墙壁上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杀戮咒法,隐藏着无数钢铁或青铜材质的构装机械怪物,窜动着不知道多少面目狰狞的石像鬼、僵尸和骷髅兵,在尽头处还有至少一百名武装到牙齿的精灵战士举着长矛、利剑、短弓和霰弹枪,气势汹汹地严阵以待…

  好吧,对于当前的正规军队来说,走廊里的这些玩意或许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恐怖。毕竟眼下已经是热兵器盛行的时代,只要一次装药量足够大的强行爆破,或者一排直接命中的重磅炮弹,就能把他们连同整座建筑物一起活埋…但问题在于,这条大约有十五尺宽、十二尺高、两百尺长,两侧没有一扇窗户的封闭式走廊,是连接总督府地表建筑和地下指挥部的唯一通道(或许还有其它的逃生秘道,但暂时尚未被发现),如果用暴力手段把它弄得塌方了,那么又该如何继续发动进攻,去搜捕隐藏在里面的大人物呢?

  这基本上就和小说中的冒险者为了搜索值钱的宝物,不得不深入危机四伏的坟墓、古堡或迷宫一个道理——并不是完全没有从外面安全地摧毁这些建筑物的手段,但这样做的话就要蚀掉老本了…在大多数情况下,即使是那些标榜一切为了正义的圣武士,也不会拒绝从“邪恶的巢穴”里顺手搜刮一些战利品。

  因此,为了方便空降而仅仅.携带了少量轻便武器的黑暗精灵女战士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冲进这条兵力优势无从发挥的狭窄走廊,在这个充满了致命陷阱的敌方主场,与敌人的重装备步兵展开白刃战和肉搏战…其结果几乎是一边倒的血腥屠杀。依莎贝拉主教集结起了七百多名女战士,前前后后反复发动了六次进攻,但下场却是一次比一次凄惨。在朝着这条走廊里搭进去了足足三个中队之后,精神彻底崩溃的黑暗精灵女战士们终于不得不丢下了堆积如山的残缺尸体,异常狼狈地放弃了战斗,转而向上级请求支援。

  面对这么一块难啃的硬骨头,本.身实力有限的菲里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但是,这却难不倒身为史上最强法师转世的吸血鬼女教授蕾贝卡——即便身处战场,她照样穿着一件文质彬彬的鹅黄色女教师套装,用藐视的目光打量着那些足以令传奇勇士退避三舍的致命障碍,脸上依旧挂着轻松自如的微笑,双腿迈着仿佛参加舞会一般的优雅步伐,在遍地的弹坑、血浆与尸体之间神态悠然地闲庭信步。

  火焰、闪电、爆炸、强酸、催眠、解离.术…几乎全部类型的攻击魔法,到了这位帅气的吸血鬼女教授面前,统统都变得毫无效果;子弹、箭矢、标枪、刀剑…各种各样来自不同角度的狠辣攻击,都被蕾贝卡用一只娇嫩的纤纤玉手轻易弹开;至于那些整片翻倒的墙壁、插满尖刺的陷阱、张牙舞爪的怪物、轰然坠落的石块,以及骨碌碌滚动的大铁球…等等一系列足以葬送几百名精兵的阴险机关,更是伴随着吸血鬼女教授风度翩翩的浅笑低吟,在一瞬间就彻底灰飞烟灭了。

  ——菲里在事后才知道,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这位败家.的大奥术师居然动用了可以抵抗一切魔法攻击的耐瑟卷轴,将它们像内衣一样裹在了身上,把所有的魔法攻击都给无效化了…

  而且,蕾贝卡女士并没有脾气和善到一味被动挨.打的地步——恰恰相反,她在这一路上都仿佛火力全开的人型炮台一般,接连不断地从指尖射出一道道令人眼花缭乱的魔法光芒:用微型力场墙挡开子弹与箭矢;用大裂解术破坏自动魔像与法术陷阱;用无休止的火球暴雨灼烤得对手难以靠近;用恰到好处的油腻术让突然杀出的战士滑倒在地;用淡绿色的解离术把夺命机关和操作员一起分解成微粒;用洁白的圣光超度死灵和净化魔物;用极度强化的指使术操纵敌兵自相残杀;用死亡一指或内爆术夺人性命于无形…

  从邪恶的亡灵魔法到圣洁的光明神术,数不清.种类的魔法能量从她的指尖源源不断地倾泄而出,如同汹涌的海啸一般,把前进道路上的所有阻碍统统冲刷干净…

  最后,当绝望的.精灵指挥官打算引爆弹药,让整条走廊坍塌堵塞的时候,蕾贝卡女士果断地而准确地丢出了一大堆超级冰风暴,将那位倒霉的精灵军官和他手中的火把、导火索以及身后的弹药箱一块儿凝固成了冰雕…稍微有些遗憾的是,这条走廊的后半截也因此被彻底冻上了,让晶莹的冰块给堵得严严实实,大家还得要先拿工兵铲凿开冰层,才能够继续前进。

  亲眼见识到这种彻底超出常理,完全无视于每日记忆法术位限制的“魔法饱和攻击”,自依莎贝拉主教以下,全体黑暗精灵女战士们那半张的小嘴始终都没合上过——这就是一位大奥术师的真正战斗力?

  倒是黑岛家的半吊子废柴忍者们表现得非常淡然镇定,或者说无知者无畏——这些家伙明明裹了一身乌漆麻黑的夜行服,嘴里还咬了裹着厚厚纱布的短木棒,却硬是把脚下的光滑石板踏得咚咚响,实在是丢尽了“忍者”这个头衔的脸面——“人型魔法瀑布”才刚刚停止喷涌,他们就抓着小铲子和小刨子一拥而上,在瓦砾与弹坑之间翻翻找找,大肆搜刮起了尸体身上挂着的首饰和钱袋,还有魔法装置残骸里混杂着的秘银、精金和宝石,甚至就连先前阵亡的黑暗精灵女战士都没有放过…真不愧是顶级的职业雇佣兵啊,在自力更生方面的本事真是要比作战能力强得多了。

  而可怜的菲里则是竭尽所能地给自己身上挂满了防御魔法,寸步不离地缩在女教授背后,同时心惊胆战地看着那团小小的银火在一阵阵剧烈气浪的冲击中上下跳跃、飘忽不定…这就是蕾贝卡女士能够无视法术位的限制,如商店清仓一般肆意抛甩魔法的奥秘所在——让一名精通所有分类法术的全能型大奥术师,得到了“银火”这一魔网本质具现化产物的无限能量,几乎就相当于把激光炮接上了核反应堆,将机关枪连上了弹药生产线,完全可以让这位大奥术师在其本人累倒之前无休止地大肆倾泻攻击法术…

  唯一让菲里感到比较头疼是,即便这团银火一直在源源不断地从魔法网络中汲取能量,但依然还是有些跟不上蕾贝卡女士狂轰滥炸的消耗速度。换句话说,就是能量供应轻微过载了…于是,这攻击推进的一路上,他几乎是满心悲摧地注视着银火在自己的手中越缩越小,直到奄奄一息。

  不幸中的万幸,在珍贵的银火最终走向熄灭之前,这种堤坝决口般的大肆铺张挥霍总算是停止了——看到原本已经仿佛风中残烛那般微弱的银火一点点地恢复了活力,再一次变得明亮起来,菲里终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我说,最亲爱的蕾贝卡老师,您可千万别再那么胡搞蛮干了。”心思落定之后,菲里忍不住对吸血鬼女教授抱怨说,“直接用海量法术把对手轰平揍翻确实是很爽,也很有震撼力。但要是这团银火由于使用过度而熄灭的话,我该怎么向魔法女神殿下交代啊!”

  “啊,抱歉抱歉,实在是好久没打架了,一动起手来就有些控制不住…再说了,即使真的把银火烧光了,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啊。反正这玩意也是法师之神阿祖斯还在凡间当选民的时候,不小心遗落在萨弗拉斯权杖里面的旧货,又不是女神直接赏赐给你的,没了也就没了,密斯特拉殿下绝对没理由很在意的。”

  吸血鬼女教授没什么诚意地嬉笑着回答说,同时还很可爱地吐了吐舌头。

  这个,魔法女神殿下或许不会怎么在意这点分出去的力量,可是我很在意啊…菲里万分郁闷地想。

  说实在的,大方到会把银火拿出来给别人用的选民,似乎从古到今也只有他一个了。其他的那些前辈同僚,几乎都是像龙族对待金币那样,把银火藏得严严实实,简直恨不得吞到肚子里。不到实在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肯轻易动用,更别说出借了…不过,根据蕾贝卡老师一向以来的霸道观念,就连菲里自己都是属于她的财产,那么银火就是她的财产的财产,偶尔拿来用用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一想到这里,菲里顿时就感觉到更加郁闷了。

  “哎呀,别叹气嘛。对了对了,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哦!根据预言法术的推算结果,我们的猎物迄今依然滞留在这座地下指挥部里,而且还是两只既美丽又高贵的顶级猎物呢!”

  “哇哦,阿克迪娜女王和艾伦妮塔公主都在这里面?”听到这等特大利好消息,菲里不由得兴奋地舔了舔嘴唇,“哦呵呵呵呵,那咱们这一回可真是要大大的发达了…嗯?那边在闹腾什么?!”

  正当他遐想着未来的飞黄腾达,几乎要淌下口水的时候,却愕然地发现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借助着火光和月色,菲里隐隐约约地看见,在这座基本已经被夷平成废墟的城堡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影,其中一部分很快散落到了各条大街小巷,但也有不少没长眼睛的家伙,居然乱吼乱叫着朝自己这边扑来!

  从相貌上看,这些家伙基本上都是黑头发、黄皮肤,上身赤膊、下身草裙,遍体尽是狰狞可怖的彩色纹身,一副很典型的热带雨林土著人的打扮,而且比先前参加地面攻击的那些本地“义军”还要寒碜得多——不但赤膊光脚、骨瘦如柴,而且普遍连一件象样的兵器都没有,只能操着大小长短不一的棒子来代替。唯一看上去比较显眼的,就是其中居然还混杂着几个貌似恶魔的巨大怪物…

  “是欧凯将军手下那些只知道要饭的穷光蛋!”依莎贝拉主教很快就跑过来报告说,“他们自称是前来助战,但看着更像是来捡便宜捞东西的。为了避免他们妨碍到作战,我这就派一些暂时没任务的部下过去,把这些讨厌的肮脏家伙统统打发走!”

  …靠,又是一帮摘果子的来了!

  望着人群中簇拥着的那面破破烂烂的六指畸形手掌大旗,菲里默默地朝他们比了一下中指。接着,他很满意地看到在黑暗精灵女战士们的呵斥、皮鞭和高跟鞋狂踹下,这些自以为是勇士的乞丐们纷纷丢下棒子、破碗和麻袋,抱着脑袋落荒而逃…怎么看着有点像是在镇压民工恶意讨薪?

  他摇晃了一下脑袋,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自己跟前的这条走廊上。黑岛家的半吊子忍者们不知从哪里搞来几根狼牙棒,正一下接着一下地将挡路的冰层砸碎劈开,同时小心翼翼地将冻在里边的弹药箱挖出来——这就是为什么不能直接用火焰融化冰层的原因——并且小心翼翼地防备着敌人的下一轮反击…万幸的是,一直等到走廊被打通,残余的精灵军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似乎是彻底认命了。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顺利,辉煌的胜利和丰硕的收获似乎已经近在咫尺…然而,在很多情况下,恐怖的灾难都是在悄无声息之中降临,就仿佛癌细胞的初期增殖扩散一般。当你真正觉察到它所带来的痛苦之时,这个问题早就恶化得无法挽回了。

  于是,正当菲里和部下们一起为地道顺利打通而欢呼雀跃的时候,又一场更加恐怖的惊世浩劫,却已经在众人的不经意之间,悄悄地降临到了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上。

  “…可恶!精灵军到底往这座城市里运了多少毒气弹啊!难道这就是他们用来‘确保同归于尽’的最终决战兵器吗?偏偏还在同一时间一起引爆了…老天爷啊,我为什么会这样倒霉啊啊啊啊啊!!!!”

  凌晨,即将破晓的阴郁天空中,菲里满心悲摧地独自骑坐在魔法扫帚上,望着一朵朵黄绿色的蘑菇云在市区各处缓缓腾起,将混战中的双方军民一同吞噬,没有给这些不幸的人们留下哪怕一丁点的反应时间…在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头真是肝肠寸断,仿佛从天堂的门扉“嗖”地一下子坠落到了地狱的深处,随即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从心底里发出了仿佛月夜狼人一般的痛苦哀号——而且还是那种手持股票全部跌停板套牢的破产狼人。

  “…唉,我就知道,我这个人一向都运气不太好,要是某件事情在一开始的时候顺利得过了头,那么接下去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上一次是丧尸狂潮,再上一次是精灵军夜袭,现在这一回又是什么?毒气仓库大爆炸?还是复数形式的!老天爷,你是在耍我吗?”

  “真是没用的东西!形势都已经危急到这个地步了,你居然还会有心思在这里胡乱发牢骚?!”

  同样漂浮于虚空的吸血鬼女教授蕾贝卡有些厌恶地呵斥道,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那仿佛祥林嫂一般的自怨自艾,“现在你最需要优先考虑的是,究竟应该怎样把我们的人尽可能多地撤出来”

  “撤出来?怎么撤得出来啊!我.们哪里还有什么时间把人给撤退出来?!”

  菲里哭丧着脸回答说,眉目中尽.是无限的绝望,“因为是在市区进行的夜间巷战,我们的地面部队正跟撒胡椒面似的,分散在这座城市的不知多少条大街小巷之间,早已和总部断了最基本的联络和指挥。我现在是既不知道他们还剩下多少人,也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即便是想要接应,也实在是无从着手啊!”

  说到这里,他低头望了一眼正.在将整座港口城市迅速笼罩,即使是海风也来不及驱散的黄绿色毒雾。尽管早已在自己的全身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回复术和空气净化术,菲里还是不由自主地一阵瑟缩,“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在出发的时候绝对没有携带标准的毒气战装备——这些笨重玩意眼下还全都堆在底舱呐——似乎总共也就是带了几箱只能维持3分钟效果的空气净化术卷轴,假如按人头平均分配的话,估计每个士兵还摊不上一副卷轴!更别说他们还很有可能根本就没记得要这玩意提前分发下去!”

  “啊?居然没带毒气战装备?!可从爆炸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最起码5分钟了…”吸血鬼女教授很惊悚地推了推鼻梁上的单片眼镜,极度震撼地追问道,“也就是说,我们的地面部队已经基本完蛋了?!”

  “嗯,就个人角度而言,我实在是非常希望事情不要.朝着这样的方向…”

  望着在晨光中金发随风凌乱,而心绪则更加凌.乱的蕾贝卡,菲里满脸都是悲剧式的苦笑,“但作为一名有理智的指挥官,我不得不作好面对最悲惨结局的思想准备…”

  迎着熹微的晨.光,时运不济的远征军司令官微微垂下了脑袋,透过翻滚汹涌的黄绿色毒雾,注视着城堡废墟间那些横七竖八的黝黑躯体——这其中有一部分是黑岛家的半吊子黑衣忍者,剩下那些则是巨熊军团当前的中坚主力,由伊利斯翠神殿和艾梅塔神殿支援的黑暗精灵女战士…

  在短短的一刻钟之前,当藏匿着精灵女王和公主的地下指挥部被成功突破的时候,菲里曾经认为自己已经站在了辉煌胜利的门槛上,但是到了现在…

  “唉,最严重的作战失败啊!这一回,咱们怕是要赔光老本了…想不到精灵军居然下手这么狠!连自己人的性命都不管了!”

  望着瓦砾间那些挣扎着跑出了隐秘掩体,却依旧在毒雾中先后丧命的精灵军战士,天空中的菲里只能继续苦笑。

  这场让整座城市同归于尽的毁灭性大灾难,爆发于天色临近破晓,壮丽的黎明到来前夕。

  而在此之前的连番厮杀,已经让拥有十多万人口的通贝斯港彻底浸泡在了血与火之中。

  因此,激烈交战的双方都对此毫无防备——除了少数几个主谋与从犯之外——更没有留意到,那些打着古怪的六指畸形手掌旗帜,最后一批进城趁火打劫的流浪汉们之中,有一部分人在半路上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突然脱离了大队,仿佛耗子一般钻进了某些早已被证明是没什么油水的幽深小巷,也不知道在暗中鼓捣着些什么…

  接下来,没有任何警告,没有任何征兆,伴随着一连串地动山摇的爆炸声,黄绿色的毒气迅速从总督府城堡的地下弹药库里面滚滚涌出,透过无数大大小小的裂缝和坑洞,霎时间猛地腾空而起,形成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将这里的几乎所有人全部笼罩其中。

  在几乎被捣毁成废墟的城堡里,一些黑暗精灵女战士仅仅是反应稍微迟缓了一步,没有当即就撕开随身携带的空气净化术卷轴,结果很快便开始止不住地剧烈咳嗽,然后马上恶化到呼吸困难,连眼睛也因为严重灼伤而失明,最终抽搐着晕厥过去…而且,即便女战士们及时做好了防毒行动,也并不意味着一定能够得救——空气净化术的效果最多只能维持3分钟,她们必须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理清头绪,找到最合适的路径,逃离正在不断扩张的毒气笼罩范围…否则就会在奔跑逃命之中突然倒地身亡。

  虽然蕾贝卡和其他的随军魔法师在第一时间就施展了狂风术,试图将毒气驱散,但是整座城堡就仿佛一只被扎满针孔的大木桶一般,仿佛每一个角落都在嗤嗤地冒出致命气体,其数量更是无穷无尽,无论外面怎么狂风大作都吹不干净——为了迎接这场预料之中的最终决战,精灵军囤积的“特种兵器”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天文数字,只是由于风向始终不对,在最终下定决心同归于尽之前,根本就无法使用罢了。

  而且,这种毒气的致死能力也是强得恐怖,不慎吸入者在两分钟之内就会失去意识晕厥,五分钟之内全部休克死亡。即使用最上乘的治疗神术进行抢救,也无法彻底消除诸如肺叶穿孔出血、呼吸道灼伤、双目失明等一系列严重后遗症…强行突入精灵军地下指挥部的先锋部队,除了由于身为百毒不侵的高级牧师,而侥幸逃过一劫的依莎贝拉主教之外,其余的两百名战士与忍者在眨眼间就宣告全军覆没。

  即使是在地面上,情况也好不了多少。由于毒气爆发来得太过突然,数量又是惊人的庞大,几乎是眨眼间就让城堡变成了修罗场。即使有着蕾贝卡这位大奥术师在现场竭力救护,巨熊军团空降部队的损失依然相当惨重。紧急统计下来,仅仅是当场阵亡或失踪的人数,就高达一千二百以上。这还不包括那些正躺在医疗舱里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不晓得能不能熬到明天的垂死之辈。

  那些早已在市区分散开来的地面攻击部队,处境似乎比城堡这边还要更加凄惨——精灵军的毒气仓库远不止总督府城堡一处,而是星星点点地散布在城区内的各个角落,储量还大得可怕,更糟糕的是居然在几乎同时间被一起引爆了…黑岛忠夫大人麾下的数百名东瀛武士雇佣兵,以瑟夫提.佛斯特中校为首的四千多名刚刚被解救出来不久的帝国军战俘,还有少数来自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的民兵火枪手,在这种不分敌我的覆盖性打击之下,统统都倒了大霉。当然,正在和他们并肩作战的那些“土著义军”,以及与他们拼死搏斗的通贝斯港军民,也在同一时刻遭遇到了同样凄惨的下场。

  甚至就连那些藏身在城堡的地下工事里面,准备继续负隅顽抗的精灵军残部,也同样被毒气祸害得不浅——制造出这一恐怖灾难的大人物,显然没有预先通知这些为他们奋战到了最后一刻的勇敢战士——由于被厚重的护壁与狭小的射击孔妨碍了观察视野,在外界情况的掌控慢了一拍,他们往往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开始感到视力模糊起来,才过了一小会儿,就彻底变得一片漆黑。接着,他们会感觉到喉咙里似乎被堵上了什么东西,呼吸变得异常困难…

  片刻之后,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在地下的各个角落渐渐升起,许多惊吓过度的战士甚至完全无视外面的敌人,依照自己的本能纷纷冲出已经成为地狱的掩蔽所,本能地朝着自认为比较安全的地方飞奔而去…然而,事实上外面的毒气浓度比地堡内还要更高,这些企图逃生的家伙通常还没来得及跑出几步路,就重重地摔倒在了残墙断壁之中,再也爬不起来。

  随后,在死亡降临之前的最后几分钟里,他们被迫用光仅剩下的一点力气,撕扯开自己的衣领,以便让自己能够多呼吸到几口空气。窒息、灼伤和肠胃痉挛让这些可怜虫一刻不停地剧烈抽搐,虚汗直流,表情扭曲,大小便失禁,身躯整个儿都伛偻得仿佛虾米一样,最后呻吟着死在了自己的屎尿与呕吐物之中,甚至在临死前抓破了自己的脸蛋与喉咙…对于生来就把风度、优雅和美丽刻进了骨子里的精灵们来说,这简直是天底下最最惨无人道的死亡方式了。

  不管怎么说,死去的人都已经一了百了,但活着的人还得为如何继续活下去而烦恼——这些由黄绿色毒雾构成的巨大喷泉还在源源不断地剧烈爆发,将越来越多的街区和人群淹没其中,并且在盛行南风的推动下,朝着北面的大海慢慢地横扫而去。仿佛一把巨大无比的死神镰刀,缓慢但却坚定地收割走了沿途绝大多数活物的性命…为了争夺有限的几条逃生道路,成千上万绝望的人们彼此推挤、践踏,以致于不分敌我地互相砍杀,但最终能够躲过一劫的,实在是寥寥无几。

  甚至就连漂浮于天空中的祥瑞号,都没能完全避开这一浩劫——这条破船的空中推进系统早已毁坏,只是靠着密瑟能核的固有性能,勉强能保持住悬浮的状态。先前朝着通贝斯港进军的时候,还可以在桅杆上张起代替风帆的巨大化神器级内裤,依靠这个时节盛行的南风和随舰魔法师的强风术联合推动,慢吞吞地从天空中溜达过来。

  但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战舰就无法再利用风力逃脱了——天空中吹着的南风,只会将祥瑞号进一步推到毒气覆盖范围的深处,而让已经没剩下多少法术的魔法师列队站到敞开的甲板上,暴露在毒气之中施展强风术,还要大大盖过逆向的自然风力…这实在是拿人家的性命来开玩笑。

  情急之下,菲里只得命令轮机舱尽力提升高度,以求从上方脱离这片在近地面空间翻滚汹涌的毒雾之海,可还是有许多来不及采取防护措施的倒霉船员中毒甚至死亡。至于被丢在了地面上的数千名巨熊军团士兵…似乎就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从海平面上斜斜射进港口的时候,菲里和几名高级军官小心翼翼地从密封舱室的舷窗里探出脑袋,俯瞰着下面这座在一瞬间就葬送了巨熊军团的大半兵力,眼下估计已经没剩了几个活人的恐怖城市,一时间真是悲从心生、欲哭无泪——套用另一个世界的话来说,这可是千真万确的辛辛苦苦了几十年,然后却一觉回到解放前了!

  先前对似乎唾手可得的辉煌胜利的憧憬,已经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被彻底打碎…这其实只不过是缓期死刑之前的美好幻影罢了——尽管侩子手付出的代价更加惨重。

  与此同时,在距离港口数里之外的海面上,也有另外一群大人物站在船舰的甲板上,遥遥眺望着已经化为亡灵之城的通贝斯港,神色灰败地默然无语。

  短短的一个小时之前,就是他们悍然下令,引爆了城内各处囤积的毒气弹,将敌人、市民和自己麾下的最后一批忠勇将士全部送上了黄泉路。而付出如此惨重代价的目的,则是为了给拥有完善防护的他们制造一个趁乱逃生的机会,以及履行一份可信度非常值得怀疑的最新协议。

  目前,阿克迪娜女王陛下正在旗舰司令室内,就协议的一些细节,与对方展开进一步的讨价还价。

通贝斯港外海,精灵皇家舰队旗舰“黄金橡树”号的豪华官舱  秉承着精灵们一向以来的奢华风格,尽管海船上的空间比较局促,但整个船舱的地板上依然铺设了光滑的大理石,天花板上绘制着能够自动映照出星空、森林和草原动态风景的魔法壁画,几乎所有的墙壁和窗台,都被油画、雕塑、挂毯等等艺术品装饰得美仑美焕。在大部分红木家具的边沿,都镶嵌着贝壳、宝石和金银丝构成的精致图案。此外,在这间舱室附带的宽敞阳台上,竟然设置了一间覆盖着玻璃天棚的温室花房,种植着无数郁郁葱葱的热带花草与水果,时刻飘散着诱人的香气,让置身其中的人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是在海洋之中…这对于当前的航海者来说,绝对会被视为是极端奢侈的享受,因为植物和水手一样,都需要消耗很多淡水,而船外面只有苦涩的咸水——也就是说,植物会和船员抢水喝。

  即便在理论上,驻舰法师可以用魔法大规模地生产出人造淡水,但是目前精灵海军水兵们的淡水配给依然紧张到只有几茶杯,连洗个脸都够呛——和耐色瑞尔帝国海军,确切地说,是仅仅和对面那艘浮空战舰祥瑞号不同,精灵们的海船上可没有安装那种能够提供无限魔法能量的密瑟能核。因此,他们不敢也不能让驻舰法师胡乱浪费掉仅有的十几个记忆法术位,消耗在无聊的刷牙、洗澡等日常琐事上,而把更重要的战术侦察、预言天气,修补渗漏和远程通讯等工作给荒废了…

  在这片奢侈的海上花园之中,阿克迪娜女王默默地坐在一张藤椅上,纤细的手掌中捏着一卷四角烫金的精制羊皮纸,久久地沉吟不语。而欧凯将军则微笑着坐在女王陛下的对面,非常惬意地手捧一杯香草茶闭目养神,全然无视身后那些精灵军官们充满了刻骨仇恨的目光——仅仅是在几个月之前,这位欧凯将军的新老板之一,自“精灵大侵攻”以来长期与精灵王国结盟的暗夜女神莎尔,竟然给新政府狠狠地捅了刻骨铭心的一刀,让这个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的虚弱政权彻底走上了崩溃之路。

  具体来说,她先是假意挑唆手中掌握着几乎所有中央军的克鲁泽元帅起事谋反,然后又一边给王室通风报信,一边却对彻底慌了手脚的元帅大人违约翻脸,趁着全军哗乱的机会,掀起了一场极其恐怖的丧尸狂潮…总兵力号称五十万的精灵王国西征大军,就这样硬生生地在一日之内完全毁灭了,而女王陛下百般搜罗起来的平叛部队,也在同一个日子彻底毁于突然爆发的滔天洪水——依据事后流传的小道消息,这位欧凯将军似乎就是此次惨剧的幕后策划人,同时也是直接执行者之一。

  这背后一刀捅得是如此致.命,以致于让精灵们的两百年霸业最终走上了末路,即便精灵王国新政府在之后下达了规模空前的动员令,也无法凑出一万以上的正规陆军。剩下那些草草征发的菜鸟壮丁,在马兹卡大陆各地起义军的猛攻下根本不堪一击,甚至连暴乱的市民都无力镇压。于是,在不到半年之后,精灵军就不得不在连天的炮火枪弹“热烈欢送”之下,与这片苦心经营了三个世纪的广袤殖民地就此告别…而且鉴于仍然在继续分崩离析的国家现状,还很有可能是彻底的永别。

  如此的痛心彻骨,如此的仇深似.海,面对造成这一切痛苦悲剧的罪魁祸首之一,本来就天性非常小心眼的精灵们,难道还会豪爽大度地一笑抿恩仇吗?

  更何况,欧凯将军带来的这份.所谓“友好协议”,其实并不见得多么友善,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苛刻:精灵王国必须永远放弃在马兹卡大陆殖民地的一切权益,承认当地原住民的独立自主;允许龙巫教在除永聚岛以外的任何行省与殖民地自由传播,并且允许冥河银行团在国内开设营业网点并且办理业务;默许向来作为精灵军先遣队而存在的竖琴手同盟改换门庭,还要以差不多属于象征性的超级跳楼价,转让和交割精灵王国分散在世界各地的一系列租界、飞地和附庸国…

  而对方能够提供的回报,却仅仅是保障精灵商船.在独立后的马兹卡大陆各港口自由进行贸易的权利,并且停止扶持精灵王国境内的其他叛乱分裂势力而已。

  这简直是在赤裸裸的敲诈勒索和趁火打劫!

  但是,同样是由于最近遭遇的这一系列沉重打击,.王室方面的手头已经几乎没有了任何稍微象样一点的筹码,因此阿克迪娜女王还是不得不向着对面这位喜欢跳槽的恶魔将军低头——精灵们正在迅速破碎的世界霸权,早已再也经不起任何新的折腾了——尽管她暗中几乎为此而恨得咬碎了银牙。

  不过,女王也因此而获知了许多令她非常难以.置信的秘密信息:冥河银行团的战略,萨马斯特的复出,龙巫教的再兴,诸多邪恶势力与新兴强权的结盟,以及…马兹卡大陆即将出现的再一次易主!

  “尊敬的欧凯将.军,您似乎对萨马斯特阁下夺取马兹卡大陆的行动始终抱有非常强烈的信心,对于一位崇尚混乱的恶魔来说,这种品质实在是相当之罕见。”

  阿克迪娜女王陛下神色平淡地伸出一根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敲打着羊皮纸的嵌金边沿,“但我还是感到难以置信,你们到底打算采用什么奇妙的方法,在短暂的一个月之内就推翻特库姆塞的霸主地位?对此我实在是非常非常的好奇。”

  “依照目前的情报来看,尽管由于先前的一系列战役损失,特库姆塞的麾下武力显得很有些外强中干,但好歹也是掌握着两三万正规军、二十几万印加民兵和更多数量附庸部族民兵的庞大军事势力。想要解决并取代他的霸权,就得要有实实在在的强大武力。而在这片偏僻荒蛮的马兹卡大陆,龙巫教和夜女士的教会组织都没有多少势力。此外,由于受位面法则的限制,冥河银行团和亡灵君王也不可能运来大批恶魔或亡灵投入战斗——你们又到哪里去调集用来打倒特库姆塞的军队呢?难道是选择刺杀?这最多只会把水搅浑,让局势陷入混乱而已,并不能真正慑服各路反贼,建立起有效的统治…喔,对了,我想起来了,目前您的手里似乎确实是有着那么一支‘军队’,不过…”

  说到这里,女王陛下仿佛恍然大悟般地拍了拍额头,但马上又在嘴角边流露出一丝充满讥诮的笑意,“…那伙‘饿死鬼大军’和‘吃货兵团’的名声,在我这边也是有所耳闻,怎么看都不像是真正能够打仗的样子。而且,就算是这些没用的废物,眼下恐怕也已经大多葬身于毒气之中了吧!嘿嘿,阁下还真是够心狠的,他们好歹也追随了您几个月的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彼此彼此,陛下您不是也断然放弃了上千名艰苦奋战到最后一刻的忠诚卫兵,以及总数在十万以上的通贝斯港军民吗?和女王陛下相比,我的这点儿小小牺牲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欧凯将军毫不示弱地回敬了一句,同时微笑着伸出手指,在自己胸口那枚代表龙巫教的银色骨龙浮雕表面弹了两下,“…世间万物终将毁灭,惟有死亡的巨龙统治一切。这句伟大的教义不仅适用于大洋彼岸的费伦大陆,同样也适用于我们眼下所在的这片土地…陛下您联想到了一些什么吗?”

  “抱歉,我完全搞不明白阁下到底在讲什么,能不能麻烦您解释得更加清楚一些?”

  这些明显过于隐晦的言语,让阿克迪娜女王听得是一头雾水,忍不住很纳闷地反问道,“难道龙巫教什么时候也在马兹卡大陆过组织了?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任何这样的情报?”

  “唉,信息不对称啊,交谈起来就是吃力。”

  欧凯将军耸了耸肩膀,微微有些失落地叹息道,

  “好吧,那我就再多给您一些提示。不知女王陛下您是否还记得,在精灵军征服马兹卡大陆之前,甚至当费伦大陆的航海家还没有踏足过这里的时候,这片土地的旧主宰者又是谁呢?”

  “旧主宰者?你是说阿兹特克帝国?那个仅仅存在了大约一百年时间,却已经灭亡了三百多年的残酷国度?这似乎和你的话没有多少关系吧!而且我也不认为到现在还会有多少真正立志于复国的阿兹特克遗民,漫长的时光是能够冲淡一切威望与恩仇的…”

  脑筋不算灵活的精灵女王一时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她身边的侍从却很快就仿佛想起了什么,赶紧弯腰凑到女王身边耳语起来,而阿克迪娜女王的脸色也不由得为之一变,“…天啊,难道你说的是库库尔坎,那个喜欢挖活人心脏祭祀的变态家伙?他不是早就陨落了吗?怎么还能够从坟墓里爬出来,给你们这些异国他乡的外来征服者撑腰助威?再说,他这种乡下野神和龙巫教又会有什么关系?”

  “对,就是那一位!”欧凯将军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陛下千万别小看了神明这种东西的生命力,他们就算是葬身殒灭进了坟墓,也会时不时出来打个招呼的。这样的例子在费伦大陆难道还少吗?至于库库尔坎殿下和龙巫教的关系…在这个广阔的世界上,龙的存在形式也是多种多样的,并不完全拘泥于费伦大陆的样式。而且,正是由于那次陨灭,库库尔坎殿下不就是等于成了一条货真价实的‘死亡巨龙’吗?”

  望着目瞪口呆的精灵女王,来自无限深渊的恶魔将军笑眯眯得仿佛一只狐狸,然而嘴里的发音吐字却还是那么的清晰,“至于这一位在当前的复出又会意味着什么…嘿嘿,陛下,这事情就不需要我再多嘴多舌了吧!希望您别再不识时务,而是要和我一样地及时认清方向,果断地站到最终胜利者的这一边来!”

马兹卡大陆东部沿海地区,某座被废弃的远古遗址中  万籁俱寂的幽暗深夜,茂密的丛林深处,在一座早已荒废的残破祭坛四周,此刻却悄悄燃起了无数星星点点的火把,聚集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群。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赤膊光脚的玛雅人土著贫民,但也有不少身披豹皮、头戴羽冠的贵族酋长,以及服侍和保护他们的奴隶与卫兵。

  这些权贵人物大多端坐在装饰考究的轿子里,或者柔软整洁的蒲团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祭坛上那些祭司们的卖力演出,一个个沉着脸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肚子里盘算着什么。偶尔,他们也会压低嗓门,小声地交头接耳几句,彼此之间闪烁着的眼神中,都不约而同地夹杂着警惕、怀疑、恐惧和兴奋,还有那么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绪。

  因为,这一次从祭司们口中突然传来的消息,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富有冲击性了。

  迄今已经殒灭将近三百年之久的羽蛇神库库尔坎(kukulcan),即将再一次君临凡间!

  这让权贵们不禁在兴奋之.余,又萌生出几分担忧——这会给他们的世界带来怎样的变化?

  伴随着一阵阵急促的鼓点声,一.名华服盛装的漂亮女子披头散发,在祭坛中央卖弄着癫狂的舞蹈,唱着早已没几个人能够听懂的远古颂歌。尽管满身都是不便行动的笨重衣装和首饰,但她的腰肢、双臂和大腿依然扭动得仿佛水蛇般灵活,一如她额头上纹饰着的那条蛇形刺青。手腕上密密缠绕的七彩璎珞,随着她的动作在火光中摇摆,幻化出一道道绚目的彩虹。腰带和项圈上垂着的铃铛和挂坠,在舞步中互相碰撞,不断发出清脆悦耳的丁冬声。

  在十几名乐师的卖力伴奏下,.年轻女巫一刻不停地变换着奇异的舞步,即使长时间洒落的汗水打湿了脚下的石板,也不肯稍有停息——根据古老的祭祀典籍记载,这种侍奉神明的舞蹈要一直跳到朝阳初升的时刻,作为供奉羽蛇神享用大餐之前的助兴表演。

  而第一道开胃菜也已经被摆放在了祭坛中央的.青玉石台上——那是一名四肢都被绳索牢牢捆绑住的小男孩,面容清秀得仿佛窈窕少女,此刻正用极度惊恐的眼神,注视着身旁那一长排各种各样的锋利刀刃,吓得浑身发抖,汗毛直竖…显然,这些恐怖的杀人凶器,很快就会被使用在他这个倒霉祭品的身上。

  距离这座祭坛七八步开外,马兹卡大陆东部最有.势力的玛雅人君王,科潘城领主巴加尔神色恭谨地跪伏在蒲团上,强自按捺着心中那份怎么也止不住的狂喜与激动——在祭坛上那位疯狂舞蹈的年轻女巫,正是他的亲生妹妹。而举行祭祀的地点,也是在科潘城被废弃了的古代神庙。

  因此,羽蛇神库库尔坎的复活,必定会给他带来.巨大的权势与荣耀。

  自从库库尔坎.殿下在三百年前战败陨灭以来,曾经拜服在他脚下的人们,已经渐渐淡忘了羽蛇神的威名,而侍奉库库尔坎的神职人员们也纷纷星散没落。但是,作为最古老的神官世家之一,巴加尔的家族依然代代传承着那些古老的典籍、礼仪与传统,默默期待着时来运转的日子…非常幸运的是,和他那些在绝望与悲哀中悄然死去的祖先不同,巴加尔终于亲眼看到了这足足期待了三个世纪的一天!

  而且,巴加尔也有充分的自信获会得神明的青睐,成为库库尔坎殿下在地上的代理人——这不仅是因为他的世代忠诚,也是因为科潘城所拥有的强大实力。

  在这个天翻地覆的大航海时代,精灵们虽然通过一系列惨烈的殖民战争,初步征服了马兹卡大陆的东部和中部地区。但一直以来都苦于精灵本族人口太少,来到马兹卡大陆的侨民更少,实在是难以在如此广大的土地上建立有效统治,只能选择性地控制一系列交通枢纽、军事重镇和最富庶的城市。至于其它较为偏僻的地区,就不得不满足于定期收取巨额贡金和征发劳役,而允许当地土著基本维持自治,甚至默许他们保持一定程度的武装力量,以应对那些始终十分猖獗的地下抵抗组织,以及阻止其它海上强国的窥视。

  地理位置相对不那么重要的科潘城,就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侥幸躲过了精灵王国征服初期的毁灭与屠戮,并且在此后漫长的蛰伏时期之中,一点点地逐渐积累起了相当可观的实力。

  尽管在本世纪中叶,精灵们曾经试图用武力彻底消除地方割据,并且轻易摧毁了蒂卡尔城等几个最为强大的半独立城邦,但之后的局势却是急转直下,先后遭遇了远征印加人之战的空前惨败,以及“不死鸟”特库姆塞的横空出世。马兹卡大陆殖民地的精灵军从此陷入了一场漫长而艰苦的拉锯战之中,屡屡大败亏输,慢慢地失血衰弱,再也无心推行武力削藩,对地方上的控制力度急剧削弱。而巴加尔和他的科潘城也因此又逃过了一劫。

  时至今日,利用精灵殖民政府土崩瓦解的混乱时局,科潘城已经建立起了四千人的近代化新军,骑兵、火枪手、炮队、工兵、战象、战术魔法师等兵种一应俱全,其中不乏来自费伦大陆的白人流浪佣兵和前精灵军附庸部队的溃兵,实际战斗力不在列强正规军之下。此外,在农闲季节,他还可以轻易动员起两万名经过初步训练的民兵,堪称是马兹卡大陆东海岸的第一强藩。在这一地区诸多玛雅人割据势力之中,除了刚刚挟十数万大军东征而来的特库姆塞,再也没有谁能逼迫科潘城低头臣服。

  不过,假如一切进展都顺利的话,要不了几天时间,就连大名鼎鼎的“不死鸟”特库姆塞,也不会是他的对手了…巴加尔微微得意地想道,眼神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嫉妒和敌视——对于那个男人在连年征战中所获得的巨大声望和辉煌荣耀,他从小就神往已久,并且早已下定了取而代之的决心。

  这片广袤而富庶的热带丛林,从来就是羽蛇神子民的美丽故乡,怎么能让外人轻易染指?

  举旗起兵,武力驱逐仿佛“绿色瘟疫”那般残酷蛮横的精灵殖民者,当然是顺应民心和时势的正义之举,但也轮不到西边的印加蛮子来作威作福吧!

  此外,从近段时间的表现来看,这些印加军的作为并不比精灵们温和多少,照样是大肆勒索粮秣和贡品,强行圈占有价值的矿山和良田,用以安置他们成千上万几乎一无所有的随军移民,全然不顾本地原住民的温饱死活,也让所有的玛雅人都对这些打着黑鹰军旗的“西方解放者”感到大失所望…但对于惟恐天下不乱的野心家们来说,这却正是可供利用的绝妙机遇。

  一切曾经灿烂辉煌的伟大国度,都是首先从内部开始自我毁灭的,不是么?

  “…伟大的羽蛇神库库尔坎,我们世世代代赞颂着您的威名!

  您的辉煌荣光时刻照耀着万物,您的无边恩赐永远滋润着大地;

  让万物得以茁壮生长,让国家得以兴盛繁华。

  你是主宰一切的万神之神,至高无上的众神之王;

  永远护佑着您的忠诚子民,给我们带来一个个丰收和胜利。

  我们依据着那流传自远古的契约,将跳动的心脏和血奉献给您;

  祈求您将您的恩泽永远播撒给我们,让您的光辉永远照耀着我们,

  世世代代永远护佑着我们的族人繁衍兴旺……”

  伴随着朝阳的升起,跳了大半夜祭祀舞蹈的年轻女巫喘息着停下了脚步,在乐队的伴奏下,清声唱起了古老的羽蛇神颂歌,而四周的土著人也赶紧打起精神,纷纷齐声应和。一曲终了之后,她猛地举起了石台上的黑曜石短刀,奋力扎进那名作为祭品的小男孩的心口。被麻绳牢牢捆绑住的小男孩只是略一挣扎,就不再动弹,几乎连惨叫都没有发出。

  熹微的晨光中,女巫一边念诵着赞美羽蛇神的诗句,一边向下拖动着黑曜石短刀,破开了祭品的胸腹,潺潺的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在青黑色的古老石台上流淌。旁边的助手赶紧将青铜钩子探进男孩的胸膛,挖出那颗还在一张一缩的鲜活心脏,盛在雕琢精细的黄金托盘里,高高端起来朝着众人展示。而主持行刑的女巫,也趁机把沾满鲜血的猩红手掌收了回来,在脸颊上缓缓涂过,染得一片血红。

  然后,其余的几位巫师纷纷拿起刀来,很快就把一下子还没死透的活祭品大卸八块,接着一齐用力将尸骨从祭坛上抛出去,再换上另一个被用来祭祀的倒霉鬼…血腥的杀戮祭典从黎明一直持续到将近正午,五百多名奴隶和罪人在这古老的祭坛上走完了最后的人生旅程。粘稠而温热的鲜血,沿着狭窄绵长的台阶一直流淌下去,在泥地里形成一处处红色的小水洼…

  接下来,人们等待已久的羽蛇神库库尔坎,终于在这里亮相现身。

  一阵惊天动地的雷霆声轰然炸响,原本晴朗的天空顿时变得一片乌黑,太阳在天空中消失不见,一道道雪亮的闪电霹雳由远及近而来。伴随着巫师们的惊呼声,一个耀眼的紫色光团慢慢地降临在了祭坛的正上方,其中隐约可以分辨出一个金色的影子,虽然看不清具体的形状相貌,但是那一波如浪潮般滚滚席卷而来的浩瀚神威,还是令每一个人都从心底里为之战栗敬畏,纷纷以最恭敬的姿势俯首跪倒,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你们准备的祭品很不错,我就都收下了…”

  一个威严肃穆的声音从光团中传来,然后耀眼的紫光瞬间消逝,显露出里面的神明化身。

  即使曾经在祖传的画像和浮雕中观摩过无数次,也私下在自己的脑海中幻想过许多回,但到了亲眼目睹的这一刻,巴加尔还是在心中感到无比的震撼——那是一条仿佛小山般庞大的巨蛇,仅仅是远远望去,就能充分感受到它那磅礴浩荡的气势。在蛇首上,长着一张俊美青年的面孔,还戴了一顶华丽绚目的羽毛头冠。头部以下的躯体呈S形弯曲,没有四肢,却长满了美丽的短小羽毛,并且不断流转着蓝、绿、黄三色的圣光…让人在心中顿时油然生出一股顶礼膜拜的冲动与欲望。

  唯一和古代画像稍有不同的是,在羽蛇神那双让人震惊的明亮妖瞳之中,闪烁着的并非是如同太阳般灿烂的金光,也不是仿佛月亮般皎洁的银光,而是看起来不那么协调的橘红色火焰…巴加尔并不知道,这种散发着红光的瞳孔,是强大的不死生物,确切地说,是巫妖的最大特征。

  羽蛇神库库尔坎在重返凡间之前,已经被人变成了龙巫妖!

  当然,在场的玛雅人中没有谁能够马上注意到这一点,即使事后知道了,恐怕也不会有多少在意——库库尔坎本来就不是什么温和善良的神,那些天性软弱之辈,也根本不可能在这片嗜血暴虐的土地上发扬光大…而这正是最受龙巫教青睐的地方。

  “…赞美您,伟大的库库尔坎殿下!我们热烈欢迎您的归来!”

  在这满怀敬畏的称颂声中,所有的玛雅人都虔诚地跪倒下来,在祭坛前的广场中黑压压地跪了一大片,不住地磕头和欢呼。而羽蛇神库库尔坎似乎也对此非常满意。

  “…凡是虔诚信奉于我的子民,我都会赐福于他们,恩泽他们千秋万代;而那些一时误入歧途的人,我也会宽容地原谅他们,只要他们肯向我低头悔改;至于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敌人,我将会算清旧帐,一个个报仇雪恨!那些欺压你们的家伙,纵然一时得势,也终将被我的怒火化为灰烬!不管他们是来自大海对岸的精灵,还是西方山岳之间走出来的野蛮人!你们永远要记住,在这片土地上,一切的国度、权柄、荣耀,全都应当归属于我,至高无上的羽蛇神库库尔坎!”

  通过一声声响若雷霆的嘶吼,重获新生的羽蛇神如此宣布说,发出了新的战争宣言——众所周知,来自西边高原上的印加人,是这片大陆上唯一不信奉羽蛇神库库尔坎的家伙。

  随后,得到神启的巴加尔从地上站起,一步步上祭坛,抓住那把古老的黑曜石短刀,对着众人高高扬起,大声喊道:“神圣的战争即将开始了,在羽蛇神护佑之下,我们必将取得胜利!”

  “圣战!圣战!从西方野蛮人手中夺回我们的家园!”

  “赞美伟大的羽蛇神,我们永远效忠于您!”

  “羽蛇神护佑,我们必将胜利!”

  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祭坛下的众位玛雅贵族也随即举刀盟誓,乱纷纷地轰然应和。一把把雪亮的锋刃在烈日下泛着摄人的寒光,映照着祭坛上流淌的鲜血,看起来显得分外可怖。

  而差不多同样的场面,还同时发生在了马兹卡大陆的其他许多地方。

  霎时间,在这片战火初熄的土地上,又一次掀起了汹涌的惊涛骇浪!

  昭示着毁灭的悠长号角,就此突然吹响。

  碧空如洗,艳阳高照。

  空荡荡的港湾内,一艘仿佛小山般的巍然巨舰,正静静地停泊在只剩几根焦黑木桩的码头旁边。曾经喧嚣热闹的繁华海港,此刻却是寂静得令人心慌,纵使凝神倾听,也只能分辨得出海风与波涛的呼啸,以及偶尔响起的海鸥嘶鸣。

  在这里持续萦绕了许多个日日夜夜的烽火硝烟,终于逐渐开始消散了。

  伴随着精灵舰队的扬帆离去,战火暂时远离了通贝斯港…当然,更有可能是因为,这个被交战双方摧残到了极限的破地方,已经实在是没什么可争的东西了。

  精灵军在溃败前引爆的那些毒气仓库,几乎把全城十几万居民和数万入侵者统统熏死。而无人扑救的熊熊大火,则顺风蔓延开来,点燃了残余的建筑物,使得它们很快就变成了一堆堆根本无法辨认的灰烬和瓦砾——简单地说,这座曾经繁华兴盛的海港都市,基本上已经成了一片弥漫着冲天尸臭和焦糊味的凄惨白地,再也不值得任何人为之争斗搏杀,流血牺牲…

  打个不是特别恰当的比方,此刻的通贝斯港,已经变成了一块既烫手又发臭的烂山芋,谁沾着谁晦气。

  然而,作为这块烫手烂山芋.的新主人,刚刚遭受重创的巨熊军团残部,却不得不勉强硬着头皮,在这座名副其实的死亡之城里面暂时驻扎下来——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实在是没有别处可去了。

  “…全军合计战死5535人,重伤771人,轻伤253人,.已经基本失去了作战能力。在战斗中损失战马20匹、野战火炮25门、军用铁魔像40具、大车120辆、库存弹药消耗一半以上,最多只能再支撑一场大规模的地面作战。其中,以最新解救的帝国军战俘为主的第二波地面攻击部队,自指挥官瑟夫提.佛斯特中校以下,四千多名战士几乎在毒气中集体覆灭,只有半路掉队的几十个人侥幸生还。我们刚才已经在废墟里找到了佛斯特中校的尸体,仅仅只过了不到两天时间,就已经腐烂得肿胀起来,还缺了半边身子…”

  站在青烟袅袅的临时火葬场.边缘,最近变成伪萝莉形态的步兵指挥官,红袍法师费顿捧着一本厚厚的阵亡人员名册,拉长了小脸,操着一种充满了绝望色彩的悲剧腔调,向上司汇报此次通贝斯港突击战的损失情况,“…这么一场战役打下来,我军的死伤率竟然高达70!按照费伦大陆列国的近年战例,士兵们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没有当场哗变逃散,就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军事奇迹了!”

  而长期保持着伪娘形态的军团司令官,还兼任魔.法女神选民和优质吸血鬼口粮的菲里.泰勒上校,则是以更加悲剧的口吻苦笑着回答,“哪儿来的什么军事奇迹啊!如果这里是在本国边境,他们恐怕早就脱下军装溜得没影了,说不定在临走之前,还会给咱们这些当官的几粒子弹做饯别礼。但我们眼下却是站在距离本土3000里之外的另一片大陆,中间还隔着浩瀚的汪洋大海…实事求是地说,在咱们这帮杂牌军里面,完全没想过要逃跑的勇敢者绝对没有几个,甚至就连我这个司令官,也都在心里一阵阵的直发毛,但既然实在无路可逃,那么也只能壮着胆子硬撑下去了…”

  听了菲里的这番大实话,费顿当场就给噎得说不.出话来——的确,在经受了如此伤筋动骨的恐怖创伤之后,意志脆弱的巨熊军团虽然暂时还没有崩溃,但也已经是胆气皆丧,心神俱裂,纪律和秩序全都迅速崩坏到了不堪入目的境地。从军官到士兵,几乎人人都是整天发呆的发呆,酗酒的酗酒,赌博的赌博,暴饮暴食的暴饮暴食。那些天性的女卓尔精灵,干脆和一部分还有精神的船员没日没夜地开起了无遮大会…上面发下来的命令,再也没什么人还会当一回事,而日常操练和战后整理工作,也差不多全废弛了。

  一言概之,就是在如此严重的精神打击之下,巨.熊军团官兵们的心理素质没能经受住考验,全军上下一时间都呈现出了集体废人化的景象。

  “…相形之下,倒是.那些平时最不正常的变态们,在这种时候却表现得最为正常啊!”

  带着满腔的沮丧和无奈,费顿这个伪萝莉红袍法师低声叹息着,将目光投向了正在这处火葬场里来回奔走忙碌的基佬武士们。和船舱里那些意志消沉到了极点,几乎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去做的窝囊废柴们相比,眼前这些勤勤恳恳的“清道夫”,简直就是最最典型的标兵模范了——才刚刚结束了仿佛噩梦一般的残酷战斗,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他们就在黑岛忠夫大人的指挥下,没日没夜地着手清理废墟,搬运尸体,集中起来浇油焚烧,然后再从焦黑的残骸与灰烬之中,寻找死者生前藏在身上的金银…

  为了提高工作效率,他们甚至还说动了几个意志颓丧的耐色瑞尔魔法师,用预言法术帮助他们确定秘密金库或保险柜的位置,随后用手榴弹、炸药包甚至野战火炮来进行“强制拆迁”…

  幸好,全城居民都已经在毒气大爆发中死得差不多了,基本上不会再有什么钉子户来碍手碍脚,否则绝对又是一场恐怖的腥风血雨…而嗅到了金钱气息的狗头人奸商德金,也趁机大肆低价收购各种战利品,尤其是那些不容易确认价值的玉石、雕塑、画像等等,同样从中分润到了不少好处。

  面对基佬武士们这种几乎是在明目张胆地独吞胜利果实的行为,菲里和他手下的高级军官们,基本上只能捏着鼻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首先,这些东瀛基佬们固然贪婪无度,但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也确实无愧于老兵本色——在参与本次作战的各路部队中,黑岛家的东瀛佣兵们是伤亡比例最小的,而战果却绝对不小。八百多名东瀛武士和忍者在混乱的城市内激战一夜,还被铺天盖地的毒气给熏了个正着,到最后居然能有六百多号活人安全地撤出来,此等保命功夫实属难得。

  其次,在经历过了此番空前浩劫之后,巨熊军团的实力已经大大缩水,残余的全部兵力合计仅有两千余人,而黑岛忠夫麾下的东瀛浪人们,就占到了其中将近三分之一的比重。在这种力量对比发生巨大变化的情况下,为了稳住旗下这支半独立的武装力量,菲里必须尽可能地多给予他们一些好处,而放纵他们在城里“自由行动”,显然是最省钱省力的办法。

  最后,巨熊军团里的其余部队,目前已经是浑如行尸走肉,沦落到了彻底颓废的程度,似乎也没有了和东瀛浪人们争夺战利品的心思。

  “唉,真是没有想到啊,这些基佬们的去死去死之光,竟然还能当防毒护罩来用…要是早知道这种事情的话,我就把他们打散掺进各路部队里面了,就算还是不能全身而退,至少也不会损失得这么惨吧!”

  在听过黑岛忠夫先生详细地叙述了他们的整个脱险经过之后,菲里.泰勒上校忍不住对着心腹部下如此这般地叹气惋惜道。

  当然,在这样一场惨烈至极的“玉碎战”之中,这些来自远东岛国的基佬们,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他们的最高指挥官黑岛忠夫,就在巷战中被流弹打瞎了一只眼睛,并且无法用治疗术复原。至于黑岛忠夫的弟弟,忍者组长黑岛孝雄,更是在中央城堡的空降战之中,不慎从某处屋顶失足滑落,被下面的守军一齐乱刀捅死——对于素称身手敏捷、灵活如燕雀的忍者来说,这可真是一种丢脸到了极点的扑街死法…根本就是连作为忍者的基本功都没练扎实嘛!

  不过,黑岛孝雄走得一点也不寂寞。因为他手下的那些半吊子忍者们,很快也在弥漫的毒气之中全部殉主而去——由于放弃了家传武道,改为修习忍术,这些半吊子忍者已经没办法发出去死去死之光了。而偏偏他们的忍术又修练得很有问题,漏掉了很有实用价值的闭气决和龟息术…于是就集体归西了。

  由此可见,不清楚其中门道的外行人无论再怎么努力,也是练不出象样忍术的…尽管眼下这世道,差不多哪里都是在让外行领导内行…

  现在,头缠黑眼罩的黑岛忠夫阁下,正半跪在一片被凝结的血浆染成紫黑色的空地中,抱着他弟弟那仿佛筛子一般的残破尸体,略显削瘦的身躯不断颤抖,用仅剩下的一只通红独眼默默垂泪,让人一看就觉得很有兄弟之情,当然,也可以理解成充满了基友奸情…就看你是怎么联想了。

  至于另一位平时看起来更加变态的家伙,在这种时候就显得更加“正常”了。

  “…这个是金发平胸,那个是银发平胸,还有红发平胸、蓝发平胸、绿发平胸…哎呀,这些精灵小妞们漂亮是漂亮,但问题是怎么就个个都没啥胸部呢?啧啧,那些土著女人的胸部倒是很有料,可惜皮肤实在是太黑太粗糙了,而且纹身也很难看…”

  寂寥的废墟中,肥巫妖奥沃穿着一身油腻腻的黑袍子,一边在残墙断壁之间弯着身子挑挑选选,一边在口中念念有词地嘀嘀咕咕。假如仅从他自言自语的内容来看,或许会以为这个荒yin好色的肥巫妖是在某个随军商人开办的奴隶市场内,花大价钱选购自己喜欢的新鲜“女性战利品”。但事实上,他却是在战地火葬场的堆放处,免费白拣那些比较中意的新鲜女尸…

  菲里几乎是一边翻着白眼,一边看着奥沃用亡灵法术操纵选中的艳尸从地面站立起来,然后向前平伸出双手,以最标准的僵尸跳姿势,一蹦一蹦地往码头边跳去…他居然想把这些潜在的病菌传染源带到空间狭隘的战舰上?!这可怎么得了啊!!

  “喂喂,奥沃先生,关于您到底又有什么新的异常性癖好,我并不想以上司的身份多管闲事。可您也不能把这么多尸体随随便便就给弄到船舱里去吧!万一导致烈性瘟疫爆发,咱们可就真的要全军覆没啦!”

  “呵呵,小家伙,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鄙人别的本事可能算不上很厉害,但是在有关尸体的消毒防腐处理方面,绝对称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论如何也不会折腾出什么严重问题的啦!而且,咱们巨熊军团不是还缺少一支搞慰问演出的文工队吗?如果我这次伟大试验一切顺利的话,那么要不了多少时间,你就能看到一队货真价实还不用付薪水的纯种精灵舞女啦!”

  …您还是省省吧,假如当真能凑出一队清纯可人、色艺无双的精灵舞女,那我当然会很有兴趣。但如果是一群带着浑身尸斑的精灵僵尸舞女…一想到如此可怕的噩梦场景,尽管此刻正置身于热带赤道的骄阳之下,菲里还是忍不住接连打了好几个寒战。

  不过,看看奥沃那一身拥有着三千多年悠久历史的国宝古董级死肉,对于他刚才所吹嘘的防腐技术手段,菲里还是基本持肯定态度——总之,在闹出什么问题之前,就先由他去了。

  而且,菲里目前也没有多少富余的心思,去插手干预这些无关大局的杂事。

  因为,就在这座噩梦般的死亡之城里,还盘踞着另外一帮更加碍眼的家伙…

  他叹息着略微抬起脑袋,透过焚烧尸体的袅袅青烟,注视着不远处迎风飘扬的那一排六指畸形手掌黑旗。以及仿佛夏雨过后草地里冒出的蘑菇一般,凌乱地散落在残破的街巷建筑之间,外观大小形状各不相同的一连串破烂营帐和板棚。

  那是欧凯将军麾下的队伍。

  在通贝斯港夜袭战的末尾,这些衣衫褴褛手无寸铁的流浪汉大军,突然莫名其妙地不请自来,趁着交战双方犬牙交错一片混乱的机会,杀进了通贝斯港城区大肆抢掠。虽然在之后的毒气大爆发中,已经进城的先头部队一时间死伤惨重,简直是十死无生。但是等到毒气消散之后,又陆陆续续有不少新的部队赶到,很快就聚集了至少两万人,并且在城区内安营扎寨,与巨熊军团呈现出分庭抗礼之势。

  对于这支不怎么熟悉的“友军”,菲里和巨熊军团上下全都抱着相当程度的警惕之心——这年头敌友难辨,就是老乡见老乡还背后放一枪呢,更别说这些深渊恶魔的信徒和爪牙了。

  而且,这些家伙的态度也实在是很嚣张很恶劣。在未经允许就强行进入了城市之后,他们就开始在废墟间大肆扫荡,剥取尸体上的衣物的首饰,搜罗遗留在各处的粮食、军械和财物,并且与正在做着同样行当的东瀛武士们发生了多次冲突…

  在黑岛忠夫的强烈抗议之下,菲里几次派遣使者到那边去上门交涉,都是还没见着欧凯将军的面,就被强行轰了出来。鉴于对方如此冷漠而蛮横的态度,尽管暂时还没有搞出真正的流血事件,但也别指望双方之间能出什么睦邻友好关系了。

  事实上,如果巨熊军团仍然保持着全盛时期可战之兵八千多人,全员将近一万的庞大实力,菲里说不定已经要准备先发制人的军事行动,用武力解决这些死皮赖脸的穷光蛋大军了。但无奈他眼下拥有的筹码实在是少得可怜——在经历过了这么一场噩梦般的夜战之后,除了不能投入地面战斗的水手与勤杂人员,巨熊军团只剩下了大约五百名卓尔精灵女战士、五百名从残兵败将中凑出来的混编步兵,一百多名土著长矛手,还有半独立的六百多名东瀛武士。即使算上其他非战斗人员,总兵力也才两千出头,倒是在底舱里却关着足足三千名精灵女奴。而且全军斗志萎靡,弹药也所剩无几,实在是经受不起任何新的战斗。

  相反,欧凯将军的队伍却通过缴获精灵军丢弃的军械弹药,在装备水平方面有了很大提高。再考虑到对方十倍以上的兵力优势,纵然他们依旧是一帮号令混乱、纪律全无的乌合之众,也不是当前几乎掉光了牙齿的巨熊军团可以轻易啃动的…

  权衡再三,菲里还是选择了退缩隐忍,将部队收缩在码头附近的一小块地方,以避免冲突。同时除了少量的巡逻哨兵之外,其余士兵一律不准在岸上过夜住宿,而是必须在黄昏前收队回船舱休息,以防备对方突然翻脸袭击。

  这么提心吊胆地一连折腾了几天之后,菲里感觉越来越吃不消了。而且,同印加远征军其他部队的联络也一直没能恢复,尤其是怎么也联系不上盟友首领特库姆塞,这让他对周遭形势愈加的茫然不知所措。

  所以,在利用银火通讯术联系上了帝国本土,发出了占领通贝斯港并且请求增援的捷报之后,菲里就打定主意要将这个烂摊子丢给别人了——没有了居民的通贝斯港等于是已经被彻底毁灭,再没有一丝一毫作为领地经营下去的价值,恐怕只有亡灵法师才会愿意当这地方的总督。

  而且,在完全驱逐了精灵之后,他们这些耐色瑞尔人和“不死鸟”特库姆塞之间的盟约也就差不多到头了。接下来虽然多半还不至于翻脸开战,但估计也是明枪暗箭往来不休,他实在是不愿意在这个危机四伏却又很难得到支援的鬼地方继续坚持下去——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这一次率军越洋远征,就是为了发财和寻找根据地的。既然能捞的钱财现在都已经基本到手,而预想中的根据地也已经成为了泡影,那么接下来就该考虑如何风风光光地衣锦还乡了。

  “…还是多花些钱打点打点,必要时再让魔法女神殿下帮帮忙,在本国或者新耐色瑞尔殖民地设法谋一块地盘。哪怕是回到北极港那个兔子不拉屎的破地方,我也捏着鼻子认了。反正巨熊军团现在也没剩下多少士兵,而东瀛武士和卓尔精灵都是要各自回家的。假如只计算这么几百号人的话,北极港的财政税收应该也还支撑得住,更何况还有这次弄到的巨额金银,可以抵上好些年头的开销…”

  菲里如此盘算了一番自己的未来前途,似乎还不算太坏,不由得感觉心中轻松了许多。

  至于通贝斯港总督…假如还有谁想要当这个官的话,那就让他自己来吧,总之鄙人是不奉陪了。

  然而,菲里此刻并不清楚,就当他在通贝斯港遭遇到如此空前惨重的损失,最终以这种得不偿失的虚假胜利,勉强结束了战斗的同时,远在大洋彼岸的耐色瑞尔帝国本土,却也同样是发生了一场天翻地覆的空前巨变。

  昭示着毁灭的另一声号角,也被潜藏在阴影中的黑手悄然吹响了。

DR1992年9月3日耐色瑞尔城  凉爽的秋风,温暖的秋日,飘散的落叶,给坐落于幽影海畔的耐色瑞尔帝国新首都带来了又一个金色的秋天。

  与终年酷热高温的马兹卡大陆不同,对于绝大部分版图都位于费伦大陆高纬度地带的耐色瑞尔帝国来说,当日历翻到这一年的九月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进入万物萧瑟的秋季了。

  昏黄的斜阳透过树杈投下的阴影,将熙熙攘攘的热闹街道照耀得斑驳陆离。金色的落叶在每一条大街小巷随风飘散,与胜利广场南边的帝国首席执政官府邸,人民宫(Peoples

  Palace)那包裹着闪亮金箔的穹顶遥遥呼应。再配合上花坛内盛开的秋菊、天际边嫣红的晚霞,当真是一派融融的秋意,令人心醉神迷。

  然而,身处于这座漂亮官邸的人们,此时却绝无半点欣赏秋日风景的兴致,精致而奢华的庭院内,到处都人来人往,嘈杂异常。搬运工的大脚板和小拖车的车辙将花草灌木践踏得凌乱不堪,走廊中、楼梯口和大门外,都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包袱行李,整个儿一副紧急大搬家的忙碌景象,又仿佛突然被房东强行轰走的倒霉住户。

  因为,等到下一周,就是进行政权交接的日子了。

  由于叛乱、暴动、战争、政党重组等一系列原因,从去年秋天一直拖延到了上个月的耐色瑞尔帝国首席执政官大选,终于在上个月得出了最终投票结果。

  试图争取连任的甘梅利尔.执政官,非常不幸地以相当微弱的劣势,输掉了刚刚结束的本年度大选。在新任执政官进驻之前,他和他的亲信们必须把一切私人物品都收拾干净,打包带走。

  捆扎好最后几份秘密文件,起草.完最后几道重要命令,接着又最后一遍环顾着这间自己待了差不多三年半的椭圆办公室,即将卸任的首席执政官甘梅利尔,一时间无限感慨。对于这段在耐色瑞尔第二帝国权势顶峰上的奋斗历程,他的心中有兴奋、有疲惫、有留恋、有惋惜,有胜利的喜悦,也有挫败的沮丧,但更多的,则是那一份淡淡的惆怅和无奈。

  为了挽救这个濒临破碎的庞.大帝国,甘梅利尔自认为已经竭尽了全力,绝对称得上是问心无愧。

  在他的任期内,即便连续遭遇到天灾、暴乱和经济.危机的沉重打击,依靠着举国军民的坚忍不拔和几分运气因素,耐色瑞尔帝国仍然在费伦大陆争霸战中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不但彻底击垮了精灵王国这个纠缠百年的老冤家,还使得帝国的版图又一次向南方大大扩张,将原本被精灵占据的泰瑟尔、卡林珊两大著名国度,以及坠星海北岸和西岸的全部独立城邦统统收入囊中。之后在大选前夕,他又顶着国内汹涌激荡的反对浪潮,强行出兵镇压了科曼索森林的精灵叛乱,还对这个勾结恐怖分子危害帝国的桀骜自治领实行严酷军管,有效地稳定了帝国的东部边陲。

  与同此时,甘梅利尔甚至想方设法从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拼凑了一支远征军,跨海前往马兹卡大陆,支援当地土著人的反精灵武装,去收复已经沦陷了三十余年的战略要地通贝斯港…这样一连串由胜利构成的瑰丽花环,一时间把早已风雨飘摇的耐色瑞尔帝国装饰得是如此美丽,以致于几乎彻底骗过了甘梅利尔那双理智而现实的眼睛,认为曾经困扰着帝国的危机已经过去,辉煌的再次中兴指日可待。

  然而,这一次的换届选举,却给了甘梅利尔和他.麾下那些雄心勃勃的内阁幕僚班子当头一棒。

  激动人心的捷.报并不能带来布匹和面包,铺张奢侈的凯旋式也无法解决财政方面的崩溃。一系列内外战争的胜利,仅仅是进一步加重了国家财政的负担,并没有立即带来多少显著的收益,国内的灾荒和失业问题依然十分严峻,士兵军饷和公务员工资的拖欠还是非常严重,各地到处都是一片怨声载道。

  相反,从去年开始,当精灵们气魄宏大的“再征服计划”轰然破产之际,耐色瑞尔帝国内部也因此丧失了最重要的粘合剂,诸多地方势力迅速变得愈加骚动不安起来。

  这个时代所谓的耐色瑞尔帝国,事实上根本没有建立起一个强权帝国的架构。从本质上讲,它只是一个应对“精灵大侵攻”而诞生的人类国家集体防御组织。随着精灵王国的迅速崩溃,异族入侵的压力骤然消失,各个主要自治领对耐色瑞尔六芒星国旗的效忠之心,也就基本上走到了头。

  毕竟,无论这些地方的统治者是谁,只要手头稍微有一点资本,都是会想要做老大,而不愿意当小弟的——对于帝国内部诸如科米尔、桑比亚、安姆这些历史悠久的古老国度来说,当精灵军不再对它们构成威胁之后,北方的耐色瑞尔帝国也就不再是它们值得感激的伟大保护者,而是需要协力打倒的邪恶压迫者…尤其是帝国政府开始策划加强中央集权,削弱地方势力之后。

这种急剧增强的离心倾向,在本次选举中表现得尤为明显——尽管执政党联盟并没有发生严重分裂,作为唯一的执政党候选人,甘梅利尔基本上获得了本土中央直辖区的全部票源。但是,在过去向来一盘散沙的各大自治领,这次却推出了桑比亚自治领的巴鲁特  (Ba露t)议员和执政党联盟打擂台,

  这位执政官宝座的竞争者,是晨曦之主洛山达的虔诚信徒,同时也是有限度无政府主义和地方自治主义的倡导者,主张在外来侵略压力消退的情况下,帝国中央政府应当放弃对各个自治领的军事、政治、外交、税收干预,并且改联邦制为邦联制,使得耐色瑞尔帝国转变成一个“独立国家联盟”。

  这已经几乎是宣扬“和平亡国”的政治理论了,但更加过分的是,他还认为原来的中央辖区和国有产业应当被看作是“公共财富”,可以由联盟各成员“共同协商支配”!

  如此一套“从地方中央”的奇妙理论,显然很得那些地方诸侯们的欢心——几个比较有势力的主要自治领,都指示己方的选举人代表投了他的票。而相对的,中央政府的者们则是对他恨得咬牙切齿,甚至策划过几次不成功的暗杀行动——这混帐的逻辑说穿了,就是要把中央直辖区当成各个自治领任意榨取的奶牛啊!如此一来,岂不是要弄得上下尊卑统统颠倒,还让不让人活了?

  严格来讲,他简直比那些叛乱分裂分子还要可恶,已经是要倒过来骑在帝国头上作威作福了!

  本来,即使有了几个主要自治领的,巴鲁特所掌握的票数仍然远不能和甘梅利尔相比。但是,形势的进一步却很是出人意外——甘梅利尔这边后院失火,由于各自治领分离主义者和新大陆独立党的互相串通,中央派向来倚为后盾的新耐色瑞尔十三州代表竟然有一小半临阵倒戈,导致双方差距大幅度缩水。然后,知识之神欧格玛的教会组织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也宣布转而巴鲁特这边。这位老牌政治盟友的易帜,使得执政党联盟自行解体。而且,一部分中央直辖区和许多小自治领的代表,也因为本人信仰着知识之神的缘故,被迫倒戈或弃权,选战的形势越来越不妙了。

  为了保住已经很微弱的优势,甘梅利尔匆忙派人游说财富与贸易女神渥金的教会,希望与这个暂时中立的长期潜在对手化敌为友,争取到资金和影响力方面的。但正当双方还在无休止地讨价还价的时候,南方新征服的泰瑟尔和卡林珊领地却给了甘梅利尔致命一击——由于地理上的接近,这两地的代表都被更靠近南方的几个主要自治领拉拢蛊惑,而对遥远北方的帝国中枢则严重缺乏认同。在这种靠边站队的关键时刻,当然是更希望保持自己的独立地位。

  于是,选战的天平就此彻底逆转了,在百年以来始终执掌着帝国政权的密斯特拉教会伊利斯翠教会欧格玛教会“三驾马车”联盟,终于因为内部的不和与分裂而倒台下野——相当可悲,也相当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假如甘梅利尔的本事和运气稍微差上那么一点,没有在他的任期内从精灵手里夺取那么多新领地,并且过早地结束了军管,倒是说不定还能勉强保住本党派的执政地位…因为,正是泰瑟尔和卡林珊的选票,给了措手不及的甘梅利尔阵营最为决定性的一击。

  这不仅是甘梅利尔个人前途的失败,也是中央派系执政能力的失败,还是魔法女神密斯特拉这个帝国幕后BOSS的失败,甚至可以说是整个耐色瑞尔帝国的历史性失败!

  在此之前,耐色瑞尔帝国虽然有过许多次最高领袖宝座的竞争,以及执政党派的轮换,但无论由谁上台组阁,其实都是在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默许与控制之下,并且出身于帝国中央政府直辖的核心区域,代表着那批建国初期就存在的元老勋旧派系的利益。从实质上讲,不过是新瓶装旧酒、换汤不换药而已,远远谈不上什么真正的政权更替。

  然而在这一次,桀骜不驯的各地诸侯们却首次真正地联合起来,通过合法途径压倒了中央政府!

  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糟糕事情,甘梅利尔差不多闭着眼睛都能推测出来:趁胜追击、倒算、安插亲信,将旧执政党彻底清理出实权岗位,然后联合各地诸侯,大肆瓜分包括直辖领地在内的各种国有资产…等到一切都被吃干抹尽之后,再根据“民族自决原则”,宣布耐色瑞尔帝国分裂解体…

  很显然,除非新任首席执政官巴鲁特阁下彻底放弃自己往日的一贯主张,否则必然将会导致一场可怕的全面内战——没有任何势力会甘于任人宰割,更别说是掌握着全国最庞大军事力量的中央派系了。

  当然,如果现在就要调动首都附近的中央军,发起一场军事政变来推翻此次选举结果,虽然直截了当,但暂时还是不可取的,因为谁都没有做好内战的准备。此外,在对方做出什么危害国家的实际举动之前,政变也很难得到足够的民意,更会导致南方各自治领的集体脱离,而且还找不出加以讨伐的名义…在某些时候,一个恰当的大义名分还是很重要的。

  既然如此,那就趁着蛀虫们还没来得及下嘴之前,提前将每一块诱人垂涎的肥肉都统统变成硬骨头,让他们把牙齿活活咬崩!

  “理查德,国会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临出门之前,甘梅利尔最后一次摇了摇办公桌上的黄铜铃铛,叫来了自己的秘书,“有关银月联邦自治领、谷地科曼索东部边境联合自治军区、新耐色瑞尔殖民地诸自由州和幽暗地域各自由城市成立的议案,怎么一直拖到现在都还没有通过?莫非又有什么突发性的紧急变故?”

  “唉,特别大的变故倒是没有,毕竟新一轮的国会选举要等到下个月,我们的者仍然占着绝对多数的议员席位,完全可以强行通过。”满脸愁容的中年秘书叹息着回答,“但是在反对党那边,到底是不甘心让快要到嘴的肉长了腿溜走,所以正在国会里面一直反反复复地磨蹭着呢!”

  “反反复复地磨蹭?”甘梅利尔奇怪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个磨蹭法?”

  “为了表示自己坚决反对的态度,在投票表决的时候,反对党议员在投票箱前面集体采取了所谓‘牛步战术’,具体就是走一步退两步,休息一下定定神再原地踏步,从中午拖延到傍晚还没有把票投完,看情况怕是要折腾到半夜呢!”理查德无奈地摊着手,“他们难道以为拖下去会有用吗?”

  “呃,我想他们大概也并不指望这种做法能够产生什么效果,因为在票数上差得实在太多了。”

  政治经验丰富的甘梅利尔略一迟疑,就想通了其中的缘由,“反对党议员这是在表演给自己的后台们看啊,为的是表明他们并非尸位素餐之辈,而是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所谓政治的运作程序,其实也就是这样一个各党各派为了赢得选举,而拼命想办法推销自己的表演过程呐。”

  他叹息着回过头去,又透过窗户望了一眼官邸门前矗立着泰拉曼特.坦舒尔大帝铜像的胜利广场,以及对面那座既不华丽也不雄伟,仿佛倒扣在地上的铁饭盒一般粗笨的国会大礼堂,“各路军团的调动情况现在怎么样了?都已经脱离不稳定地带了吗?”

  “这个…”中年秘书赶紧从口袋里摸出一本小册子,略微翻了一翻,“驻守卡林珊的第十军团和驻守泰瑟尔的第十一、第十二军团已经在十天前离开营地北上,并且顺利穿过了整个安姆自治领,即将抵达银月联邦的博德之门;驻扎首都的近卫军和第一军团,也已经秘密集结完毕,预定今天晚上悄悄开拔,穿越北方沙漠返回银月联邦;原本就在银月联邦重镇深水城的第五军团和外海舰队,在两天前举行了易帜仪式,正式改编为联邦军与联邦舰队;而驻守幽暗地域的第三、第四军团,以及镇守散提尔堡的第二军团,也在加紧易帜改编的筹备工作,应该能够在新任执政官正式上台之前完成…”

  甘梅利尔闻言微微点头赞许,这就是他为了维护所属派系利益,而在任期末尾所打出的最终底牌——抢在反对派领袖上台之前,提前宣布各中央直辖领地的独立自治,瓜分掉中央直属的全部军队,把交到继任者巴鲁特手中的帝国中央政府彻底掏空——在扣掉了最为精华的银月联邦、东部边区、幽暗地域和新耐色瑞尔十三州之后,耐色瑞尔帝国政府的直辖区,也就只剩下了首都附近这一片贫瘠的草原和沙漠,榨不出太多的油水,其收入恐怕连维持住中央政府的正常运转都有困难。

  而且,就连这一片价值不高的鸡肋土地,甘梅利尔也没打算就这么顺顺当当地拱手相让。

  “…但是,我们对坠星海舰队,或者说内海舰队的调动和改编却发生了问题。”

  报告完所有的好消息之后,理查德秘书接下来便汇报起了坏消息,“该舰队长期分散驻守在桑比亚、科米尔和巨龙海岸的各大港口城市,其前身就是这些地方的联合舰队,从建立之初就被渗透得相当厉害。调动令下达之后,超过一半的船长和水兵当即抗命,还有一些战舰被地方武装部队强行扣留,最后仅有15艘战舰顺利抵达散提尔堡。再加上东方边境原有的战舰,总计也仅有35艘,还不到对方的三分之一…整个坠星海区域的制海权,已经不在我们这一边了。”

  “这也是意料中的损失,不必太多介意。”甘梅利尔很平静地淡淡说道,“这世界上本来就不可能事事顺心,能够做到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对了,将埃诺奥克(Anauroch)草原归还给帝国元老院,或者说大奥术师联席会议的事情怎么样了?那些老家伙还没有选好自己的封地吗?”

  “别提了,咱们刚把这块大馅饼给丢出去,那些道貌岸然的大奥术师就乒乒乓乓地抢破了头。这阵子元老院里天天上演全武行呢!”秘书苦笑着答道,“人人都想要幽影海或者立石平原的领地,而不愿意到别处去受罪啊!”

  所谓的埃诺奥克草原,就是原来的埃诺奥克沙漠,乃是整个费伦大陆的核心区域,也是远古时代耐色瑞尔第一帝国的所在之地。这里曾经是一片高寒的森林和草甸,但是在耐色瑞尔第一帝国覆灭之时,由于被地下怪物费林魔葵抽干了土地的生命力,结果从此彻底化作了一片全无生机的漫漫黄沙。

  耐色瑞尔第二帝国建立之后,曾经花大力气剿灭了费林魔葵,对古代帝国的故地实施绿化,但是最终也仅仅将一小半的埃诺奥克沙漠恢复成了草原。其中水草最丰美,环境最宜人的,就是首都所在的这一片地方,三面环绕着高耸的弯刀锋山脉,中间则是一个碧波荡漾的巨大淡水湖——幽影海,湖畔一带植被茂密,水源充沛,可以种植一些比较耐寒的农作物。而且周边山岭间矿产丰富,出产着很多珍贵稀有的魔法材料,非常之令人垂涎。

  而北面的立石平原则要稍微差上一点,仅仅是一片普通的草原,只能放牧而无法耕种,同时也没有什么矿产。但这块地方乃是昔日耐色瑞尔第一帝国的核心腹地,各种远古遗迹星罗棋布,迄今尚未开凿完毕。如果某个家伙运气特别好,发现了一个大宝藏,那可就真的是一辈子受用不尽了。

  除了这两块地方,埃诺奥克沙漠的其余部分,至今依然是黄沙万里,只有少数绿洲点缀其中。在南边的剑漠地区(The

  Sword),更是干旱得连绿洲也没有一个。除了最北边靠近至高冰川(The

  High

  Ice)的地方,还能依靠冰雪融水维持生计之外,基本上找不到什么居民,也发现不了什么财源。

  既然这片土地是耐色瑞尔第一帝国的故土,那么从法理上讲,自然是应当属于曾经统治这里三十五个世纪的大奥术师们所有。先前,帝国政府为了防范地方割据势力进一步扩张,长期否决了大奥术师联席会议对这片土地的所有权要求,直到政权即将发生更替的现在,才总算是松了口。

  对于常年面临资金匮乏的大奥术师联席会议来说,这简直无异于雪中送炭。

  现在的耐色瑞尔大奥术师,虽然大部分依旧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浮空城,但大多数已经缩小到了空中别墅或堡垒的等级,难以实现自给自足,必须不断投入巨资来维持运转。而魔法研究又是一门非常之烧钱的行当,尽管每一位对国家有贡献的大奥术师都能享受到许多公费津贴,然而其中缺乏者的大多数人依然长期苦于研究经费短少,而帝国政权的更换交替,更是使得他们对未来充满了担忧。在这种情况下,政府居然毫无征兆地砸过来这么一大笔飞来横财,大奥术师们自然是一下子就争得打破了头。

  “既然一时争不出结果来,那就把领地所有权直接挂在大奥术师联席会议名下,让他们以后自己慢慢去争吵出个结果。”甘梅利尔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作出了最后指示,“除了首都的地皮还有那些没人要的沙漠实在是无法可想,其它一切东西都要尽快变卖或分光,务必要做到什么玩意都别给那位巴鲁特先生留下…好了,还有什么事情吗?我该去出席今天晚上的欢送酒会了。”

  “事情倒是没什么了…”中年秘书突然之间变得有些吞吞吐吐,“但有个人坚持要得到您的接见。”

  “现在居然还有人想见我这个倒台下野的家伙?我还以为大家都该到巴鲁特那边去奉承拍马了呢!”

  甘梅利尔有些自嘲地苦笑着,“是哪个家伙这么没有眼力?”

  “这个没眼力的老家伙就是你的老师!”

  一个粗糙沙哑的嗓音在办公室门口响起,随即,没等到房间里面的主人开口允许,一位面容冷峻、嘴里咬着海泡石烟斗的银发老人便从外面慢慢踱了进来。甘梅利尔看了,顿时苦笑得更加厉害。

  “伊尔明斯特老师,您什么时候从疯人院里跑出来了…您是来给我送行的吗?”

  “这自然是此行的目的之一,毕竟你好歹也算得上是我手下最有出息的学生之一。”

  老人从嘴里拔出烟斗,对着天花板吐了个大大的烟圈,“不过,首先是有一桩公事需要告诉你。根据女神殿下经过银火而转发来的最新通讯,你派遣到马兹卡大陆的那支杂牌军已经占领了通贝斯港,但是自身损失也相当惨重,基本失去了战斗力,因此向你请求更多的援军和物资援助…最好是派遣另一支远征军越洋出击,把兵劳师疲的他们给替换回来。”

  “通贝斯港夺回来了?”甘梅利尔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这倒确实是一个好消息,但是来得实在是太迟了,要不然或许还可以在选战中拉上一点票。至于援军…”

  他无可奈何地继续苦笑,“帝国的正规军都还在大批大批地改编遣散,我又该到哪里去张罗增援兵力?更何况,我已经是即将要下野退隐的过时家伙了,怎么可能再得到国会的战争授权?至于物资援助,也难办得很,国内的形势实在是太混乱了…如果一定要做出什么表示的话,似乎只能给他们一些空头衔,多少起一点精神激励作用了。不过,具体给什么还得考虑一下,老师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那不是我所擅长的工作,还是由你自己下判断为好,像我这种外行人就不要多搀和了。”

  伊尔明斯特有些无所谓地回答说,“说起来,我倒是刚刚从国会那边听说了帝国的几个直辖区都要自立分家的消息。当然,这种手段虽然激烈了一些,但也不失为避免下届政府打压的一种途径…可是,你确信这么做真的好吗?”

  老人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双目炯炯地盯着眼前的学生,“将一个国家彻底拆分解体固然容易,但假如想要把各个部分再次重新捏合起来,可就远没有这样简单了…你难道有自信保证,这不是在给耐色瑞尔帝国开具一份死刑判决书?”

  “…早在选举结果公布的那一天,这份死刑判决书就已经被开出来了啊!”

  面对伊尔明斯特大贤者咄咄逼人的质问,甘梅利尔只是一个劲儿地苦笑摇头,“一切矛盾都已经被曝光,致命的狠招已经被对手施展出来,我们这边只能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虽然这种做法确实是在挖掘这个国家的脆弱根基,可是为了安然度过眼前这次生死危机,又还有谁能顾得了这么许多?”

  “…可是以后又该怎么办?”伊尔明斯特脸色沉重地闭上了眼睛,“中央政府从此成了徒有虚名的空壳,帝国军队也从此四分五裂。纵然我们能够维持住现在的局面,并且在下一次的选举中成功得胜,帝国和平统一的道路也已经走到了尽头。之后不是全面内战,就是四散分裂…你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难道就没有想到过这样可怕的危险吗?”

  “即使我想到过了这样可怕的危险,又能怎么样呢?这已经是无可奈何的选择了,就算明知道前面是悬崖,也只能闭着眼睛走下去。”

  甘梅利尔叹息着耸了耸肩膀,“这一个回合的较量已经落幕,而我们输了。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只要尽可能挽回一些损失,就已经很足够了。至于以后…还是等到以后再说吧!”

  “…”

  两人沉默无语地对视了几分钟之后,甘梅利尔微微垂下脑袋,擦着伊尔明斯特的肩膀走出办公室,然后穿过门外的庭院,沉稳地离开了这座官邸。在他的背后,一轮红日正从西方的山麓缓缓落下,而天空中已经隐约亮起了闪烁的星辰。

  黑暗即将又一次笼罩大地。

  深夜时分的热带雨林。万籁俱寂,惟有唧唧的虫声不时奏鸣。

  清冷的月光下,萧条而空旷的蒂卡尔城,被掩映在这一片无边无际的莽莽林海之中,一座座历经沧桑的古老金字塔和高大神像,在残破的青石广场上投射出一道道长长的幽影。除了稀稀拉拉的很少几处点燃着篝火的营地以外,其余的城区都陷于一片黑暗之中,几乎看不见什么灯光,更听不到多少人声。

  经过了印加远征军和本地“义军”的反复劫掠和屠杀之后,这座位于热带雨林深处的古老城邦,已经没有多少居民还能幸存下来。如果不是西部高原上的印加人在前线胜利的鼓舞下,源源不断地离开贫瘠的高原故乡,迁移到这里殖民定居,蒂卡尔恐怕会彻底变成一座死城——即便如此,这座在全盛时期总人口超过三十万的繁华大城市,如今也只有寥寥一万余名新住户,当真是萧瑟冷清到了极点。

  城郊附近的一座小庄园里,年迈的太阳神大祭司曼努埃尔独自坐在主屋的书房内,借着一盏昏黄跳动的油灯,聚精会神地埋头于一堆堆厚厚的名册、卷宗和帐簿之中。门外,一小队高大挺拔的神殿卫兵。正分成两排持枪肃立,严密警戒着四周的一切动静。还有许多文书、信使和仆役正在仿佛流水一般地进进出出,传递着各种最新的情报、公文和批示。

  事实上,作为高山之王特库姆塞任命的后勤事务总管,以及蒂卡尔城的实际统治者,曼努埃尔完全可以给自己寻找一处更加舒适的驻地,比如说往日精灵总督的府邸、本地富翁的别墅、奢华神庙的后宅等等。甚至就连精灵公主遗留下来的那座巧夺天工的树冠宫殿,他也可以放心大胆地入住,而无须担心什么逾越的问题——在率领全军出征,离开雨季营地蒂卡尔城的时候,特库姆塞就将这座城市里的一切统统赏赐给了他,用以答谢这么多年以来,曼努埃尔始终与自己并肩作战的袍泽之情。

  但是,曼努埃尔却仅仅是在蒂卡尔城贵族区的最边沿,找了一座相当不起眼的小庄园住下。

  这座庄园面积十分狭小,又被荒废已久,真的是非常不适合他这种位高权重的贵人居住——庭院内、房顶上、屋檐下到处都是杂草丛生,蚊虫成群,一百多个随军奴隶连续清理了三天,才稍微收拾出一个样子。院子里的水井早已淤塞了,因此一切用水都得到很远的地方去打,实在是很辛苦。几间房屋虽然都是石头砌成,还算得上坚固结实,但里面的各种陈设家具,却早已被蛀蚀腐朽得惨不忍睹。即使是曼努埃尔的居室,也照样是满屋子的灰尘和霉味,不时还会蹦出几只臭虫、蟑螂甚至老鼠。

  尽管如此。曼努埃尔依旧不顾旁人的百般劝阻,坚决要把这座小庄园作为自己的住处。

  因为,这里曾经是他幼时生活的老家,是曼努埃尔度过了整个童年,充满了无数回忆的地方。

  虽然,自从那一次在精灵军屠城的血与火中仓皇逃离之后,他已经六十多年没有再踏进过这里一步。

  在这漫长的六十多年时间里,曼努埃尔先是孤身逃亡到了西方数千里外的高原上,在那里娶妻生子、开枝散叶,并且通过在战火中的一次次浴血搏杀,一步步攀上了太阳神教会大祭司的高位,创下了偌大的家业。然后,又在一轮轮新的战火之中,他的家庭成员逐渐凋零亡故,最终竟然彻底绝了后代。而他所效忠和侍奉的太阳女神,也随着时光神殿的毁灭,而陷入了无止境的长眠。结果就只剩下了曼努埃尔一个孤零零的老头子,在这黄土都差不多埋到了脖颈的风烛残年,才总算是孑然一身地回来了。

  六十年前一个人独自离乡而去,六十年后又孤零零地重返故里,这六十年的岁月。仿佛一个奇妙的轮回。只是主人公却已经由风度翩翩的俊美少年,变成了脱发驼背的垂死老头,还刚刚因为在战场上严重受创的缘故,而被军医开刀阉割成了老太监…老实说,这并不是什么非常好笑的趣事,而是一场令当事人禁不住要为之落泪的人生悲剧。

  时移境迁,沧海桑田,儿时的那些父老乡亲早已化作了枯骨,眼下就连他们的坟墓都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寻觅。惟有这座代代相传的祖居,虽然同样在六十余年的漫长时光中变化不小,但终究充斥着他许多早已模糊的往日记忆——书房墙壁上线条粗糙的幼稚涂鸦;门厅照壁上雕刻的简洁家训;卧室地砖下埋藏的玻璃弹珠、铁陀螺和玩具锡兵…还有在庭院边缘的一个隐蔽角落,自己给某只如今已经想不起名字的宠物猫咪,亲手垒砌起来的一方小小坟墓…

  哎,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一旦上了年纪,似乎都会忍不住变得越来越恋旧…望着墙角那几处依稀可辨的陈旧涂鸦,以及同样模糊不清的署名与日期,曼努埃尔忍不住搁笔抚额,怅然叹息。

  他转身抓过一只陶瓷茶壶,往嘴里咕噜咕噜连灌下几大口凉水,然后狠命地甩了甩脑袋,试图将这一切杂乱无章的伤感思绪统统赶到一边——数十万印加大军出征在外,各种各样的后方事务千头万绪,而特库姆塞大王麾下的文官团队却已经在连绵战乱中死伤惨重,即使临时想金了一切办法到处抓差,也依然有些跟不上一桩桩任务连续飞来的速度。

  作为统筹安排这一切工作的后勤事务总管,在曼努埃尔大祭司的手边,光是今天必须要处理完毕的紧急公务,就还积压着满满一桌子。

  前线的大规模战事虽然已经基本进入了尾声。但是下一步还要镇压那些拒绝臣服的桀骜部落,估计依然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军事行动,而军火弹药却已经快要告罄了——印加人的那几个小军工作坊早已毁于战乱。近期的这些战事,全都是在依靠耐色瑞尔盟友的库存供给,以及己方在战场上的大量缴获。

  可是,这两大补给渠道,前者已经在上个月宣告枯竭,毕竟区区一艘浮空战舰无论再怎么巨大,其仓库容量也是有限的。而后者随着精灵军这个“运输大队长”的撤退,也同样是就此断绝了。特库姆塞大王在前线的催促一日紧似一日,但曼努埃尔在后方也实在是无计可施,只能尽力收集一些精灵军在溃退时散落民间的军械装备,同时通过土法熬硝等落后手段,凑一些黑火药什么的低技术含量产品送上去对付对付。至于联系海外的国际军火商…那是身在沿海的特库姆塞大王应该自己尝试着去做的事。

  除此之外,其它让曼努埃尔大祭司烦心的事情也还有很不少。

  随着特库姆塞大王率领忠于王室的部族和军队几乎全部倾巢而出,大举杀入东边的热带雨林,后方的雪域高原顿时进入了可怕的无政府状态,而严酷的灾荒也丝毫没有缓解。结果没过多久,高原腹地的社会秩序就变得荡然无存。为了搜罗维持生存所需的必要物资,大大小小的部落彼此劫掠烧杀,成群结队的盗匪四面蜂起。王室方面仅有的那么几千留守部队忙得焦头烂额,但依旧是根本镇压不过来,甚至连王室直辖领地都未能免祸——几个胆大包天的部落竟然联手行动。越过茫茫沙漠,偷袭侵占了被王室视为禁脔的食盐产地西潘港;另一伙来历不明的马贼更是不得了,居然轻易击败了三千守军的迎击,将高原上最繁华的城市蒂华纳科肆意洗劫了一遍…

  根据潜伏暗线的回报,这一系列骚乱和叛变的背后,似乎有一个信奉“死亡巨龙”的古怪教团在煽风点火、挑拨离间,而且显然和那位恶魔将军欧凯脱不了干系——那些操着奇怪的口音,四处宣扬“世间万物终将毁灭,惟有死亡的巨龙统治一切”的家伙,多半都和欧凯麾下那支废物乞丐大军有一点联系…莫非这个狡猾的恶魔过去一直是在对外示弱,想要扮猪吃老虎?

  不管真相究竟如何。等到局势稍微稳定一些的时候,自己一定要劝谏特库姆塞大王痛下决心,对这个居心叵测的“盟友”作个了断,哪怕背上骂名也一样在所不惜…随风摇晃的昏黄灯烛下,曼努埃尔大祭司如此这般地默默思忖着。

  作为一名老牌的神职人员,他非常清楚,这些不知从哪个旮旯里突然冒出来的诡异传教者,在外界环境适宜的情况下,会拥有何等可怕的煽动与破坏能力——无论这个宗教团体侍奉的是真神还是伪神——同时,他更清楚当世代信奉的太阳神陷入长眠之后,突然处于信仰真空之中的高原居民们,在内心深处又是何等的惶恐、脆弱与无助,不顾一切地想要抓到某根新的救命稻草——对于任何急于拓展势力的新兴宗教来说,这都是最美妙的羔羊了。

  所以,对于任何有理智的统治者来说,都一定要把这种危机扼杀在萌芽之中。

  然而,曼努埃尔同样也很清楚,现在并不是可以和这些家伙翻脸的时候。因为令他感到头疼的问题,还远远不止这些。遥远后方那片被王室忽视甚至是抛弃了的雪域高原,固然是天灾人祸不断,动乱混战连绵。但是数十万印加大军进驻占据的这片热带雨林,实际上也并不怎么太平。

  作为所有印加人、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共同拥戴的反抗武装盟主,特库姆塞大王在名义上早已是整个马兹卡大陆的合法统治者。但事实上,在这个囊括马兹卡大陆所有原住民的松散联盟之中,印加人、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三大民族之间,乃至各民族的内部,自古以来都是矛盾冲突不断,语言文化各不相同,根本就没有过什么统一国家的观念。

  仅仅是基于精灵殖民者这一强大而残暴的共同敌人的存在,以及特库姆塞大王奇迹般的煊赫武功,这么多部族才能勉强放下彼此仇怨,暂时团结在特库姆塞的黑鹰军旗之下携手抗战。

  但是到了现在,由于精灵殖民者的迅速溃退,马兹卡大陆原住民独立自主的曙光似乎就在眼前,这一广泛联盟成立的最根本基础,也就从此不复存在了。相反,各地部族之间的内部矛盾和冲突。却开始一点点愈演愈烈,逐渐被正式摆上了台面——其根源就是独立之后的政权之争。

  而前不久还受到救世主一般欢迎的印加远征军,其处境也因此变得越来越尴尬——近段时间以来,曼努埃尔大祭司极为沮丧地发现,由于一系列难以在短期内调和的严峻矛盾,他们西方高原来客正在越来越迅速地接过精灵殖民者的棒子,成为这片热带雨林所有原住民的下一个共同敌人…

  外敌方去。内乱便生。

  随着精灵殖民者三百年残酷统治的彻底崩溃,马兹卡大陆诸民族之间缔结的军事合作联盟,也基本上走到了尽头。再接下来,就该是又一轮彼此混战、兼并和叛变的老套戏码了。

  作为这场群雄逐鹿之中,第一回合的优胜者,以及这片广袤土地上最强大的军事领袖,特库姆塞大王无疑是当前的大陆霸主。无论是多么桀骜凶狠的地方诸侯,至少在面子上,都不得不向他俯首称臣,称颂他的伟大。凭借着麾下二十多万印加远征军,以及在这二十多年间几乎独力挑战横行天下的精灵军,并且最终取得全面胜利的辉煌功绩,特库姆塞似乎理所当然地将要成为这片大陆的解放者和主宰者。

  然而,这个时候的特库姆塞大王,虽然正处于他一生戎马倥偬、征伐四方的功业顶峰,看上去仿佛威风八面,其实在根基上却是空虚到了极点——他所扎根的大后方,那片养育着所有印加人的雪域高原,已经在一系列天灾人祸的打击下,逐渐陷入了规模空前的全面动乱之中,再也不能为出征在外的军队提供多少支援和帮助。反倒是需要远征军设法在刚刚饱受战火蹂躏的新占领区搜罗各种物资。以解救后方故土的饥谨…毫无疑问,这必然会遭到刚刚被“解放”的热带雨林居民们最为激烈的抵制。

  那些俯身跪倒在他的黑鹰军旗之下,貌似恭顺无比的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部族首领,同样也不值得信任。这些家伙尽管整天在嘴上万分肉麻地吹捧着特库姆塞大王的丰功伟业,并且自备兵器口粮,率部众随军助战,一副热心效忠的模样,其实在暗地里没有一个不是包藏着祸心。即使是在追击精灵军的过程中,双方就已经发生过为数不少的矛盾与冲突,到了独立战争暂时告一段落的现在,更是处处暗流涌动,只是由于暂时无人带头挑事,而且印加军目前也还没有进一步逼迫,双方才会在表面上继续维持着一团和气。

  在眼下这个时候,特库姆塞大王真正可以视为依靠的,只有从雪域高原带下来的二十多万本族战士,以及一路随行的一百多万故土移民。这个数字看起来似乎很是庞大,但假如把他们分散在总人口超过两亿的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中间,顿时就仿佛茫茫沧海中的沙砾,几乎连个浪花都翻腾不起来。

  在很多时候,远征军明明独自占领了某座重要的城镇或堡垒,但因为苦于缺乏人手去占据和控制,又不得不在搜刮完各类辎重之后,将它们拱手让给尾随而来捡便宜的本地“义军”。从库斯科到东海岸的广袤范围内,印加军和随军移民仿佛撒胡椒面一般,一小撮一小撮地四处散落着。除了精锐主力部队云集的前线大营之外,屯扎着一万多军民的蒂卡尔城。已经算是印加远征军辖下规模最大的一个据点了。

  然而,蒂卡尔城附近的玛雅人各部落民兵,总共加起来至少有十五万,并且至少有两万人装备上了缴获的精灵军装备…曼努埃尔大祭司的半秃脑袋顿时疼得更加厉害了,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这些“老乡”突然翻脸的话,他和他的手下人会遭遇到怎样悲惨的命运。

  幸好,玛雅人自古就是内斗内行外战外行,从来都拧不成一股绳,要不然也不会被一波侵略者蹂躏得如此凄惨。而单个或几个部落的民兵,目前的蒂卡尔城还对付得了…作为一个在异域他乡生活了大半辈子的玛雅人,曼努埃尔大祭司有些自嘲地想道。

  实事求是地说,这个想法并不算错,玛雅人确实是极为缺乏团结精神,以至于在三千多年的漫长文明历史中,都无法建立起任何比城邦更大的国家体制。更不要说在如此短促的时间内,摆平彼此之间的深刻矛盾,串联起一个在各方面都能协调一致的武装叛乱联盟了——在地狱魔鬼的十一条基本戒律之中,头一条就是“力量在于团结”。反过来说,如果做不到团结,则必定意味着无力。

  只要能够得到一段比较长的缓冲时间。拥有着大义名分和相当实力的印加远征军一方,也不是不可能将这些潜在敌人分化瓦解,各个击破,同时一点点协调疏导各种矛盾,最终在这片新的占领区站稳脚跟。

  但是,或许是由于年龄和知识面的关系,年近八十的曼努埃尔大祭司,有意无意地漏掉了某种非常罕见的例外。在某种很特殊的情况下,无论是习性再怎么散漫的民族,也会在霎时间变得浑然一体。

  那就是为神明而进行的圣战!

  ......................................................

  正当曼努埃尔万分疲惫地勉强结束了这一天的工作,打算洗个澡上床就寝的时候,两位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却让他的所有睡意统统在一瞬间彻底消失!

  “欧凯和他的盟友已经叛变了!我们和无限深渊的联系也被切断了!而且叛军马上就要杀到这里来了!”

  披头散发、浑身浴血,一袭丝绸长袍几乎被染成了酱紫色的蒂娜岑小姐,这位半人半蛇的恶魔选民,深渊三巨头之一格拉兹特的得力手下,才喘息着刚一进门,就给一头雾水的曼努埃尔来了个噩耗三连击。

  “对了,向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断域镇的魅魔领主,尊敬的红色寿衣女士。”

  蒂娜岑微微扬起下巴,朝旁边搀扶着她的魅魔术士示意了一下,“如果不是她赶来通风报信,我恐怕也不能活着逃出营地了!可惜了我的那些部下啊…”

  “彼此彼此,在这一轮的叛乱和偷袭之中,我也是一样丢光了领地和军队。”

  正用右手搀扶着蒂娜岑的红色寿衣,此刻的形象也是非常之狼狈,衣服破烂得完全无法遮体不说,额头上的一处伤口还在潺潺地流血。“奉命协防断域镇的欧凯部下,在昨天突然临阵倒戈,将死亡君王奥喀斯的军队放进了防线,结果我军坚持不到半天时间,就彻底崩溃了。作为败军之将,我实在不敢回去领受格拉兹特殿下的怒火,只好匆忙杀了几个奴隶举行血祭,打开了一道临时传送门,逃到主物质界给蒂娜岑报警…可惜似乎还是迟了一步!”

  红色寿衣回头望望尾巴上插着几根箭矢,小腹还被捅了一刀的蒂娜岑,不无惋惜地感慨道。

  “等一等,等一等,你们说的东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欧凯将军叛离了格拉兹特?这确实是一件大事,可是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来蒂卡尔城干什么?”

  赤膊光脚,仅穿了一条大短裤的曼努埃尔,在这噩耗三连击的沉重打击下,只是略一迟疑,马上就对两位逃难者滔滔不绝地丢还过去一大串连珠炮,“莫非是你们这两个漏网之鱼,把他们招惹过来了?!”

  “欧凯的叛变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这关系大着呢!”

  看着这个糟老头一副狐疑警惕的神色,遍体鳞伤的蒂娜岑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欧凯将军投靠的新主子是萨玛斯特,也就是那个龙巫教创始人。他的事情你应该也是知道吧。”

  “从海外商人那边零零星星听说过一些,据说是费伦大陆最著名的堕落选民,与魔法女神为敌的叛徒…不过他不是已经早已死了吗?还是说你在和我开玩笑?”

  曼努埃尔的眼神一时间更加疑惑,如果不是看着这两位女士已经是伤痕累累,感觉上似乎没有什么威胁性,他说不定已经要叫卫兵进来了。

  当然,他也没有立即出手给她们疗伤。

  “但事实上,萨玛斯特不但没有死,而且还把手伸到了无限深渊和马兹卡大陆。”

  红色寿衣叹息一声,脸色黯淡地补充说,“世间万物终将毁灭。惟有死亡的巨龙统治一切…龙巫教的这句根本教义,您应该多少有些耳闻吧,眼下它正在你们的土地上四处流传呢!”

  曼努埃尔大祭司终于悚然动容。

  “难道说,那些在高原上暗中捣鬼的神秘传教士,全都是萨玛斯特的手下?”一时之间,老人的嗓音中充满了颤抖,“而欧凯将军在雨季里联络交好的周围那些玛雅人部落,莫非也是一样如此?”

  “差不多吧,我驻扎在蒂卡尔城郊外的那支先遣队,就是遭到了附近部落民兵的突然袭击,营地内又有欧凯的人趁乱反水…结果只有我和红色寿衣来得及用短程空间法术传送出去,而目的地就是这里。”

  见这老头总算是相信了自己的说辞,蒂娜岑一边翻着白眼耸了耸肩膀,一边呲牙咧嘴地勉强念颂治疗术咒语,挨个儿修补自己全身的伤口——当然,得要先把伤口里的箭头和子弹给弄出来。

  “格拉兹特殿下这次进军马兹卡大陆的冒险尝试,眼下已经是彻底泡汤了。而断域镇的失守,也让任何来自深渊的增援都变得无法指望。”

  红色寿衣稍微整理了一下破烂的外衣,脸色凝重地说,“但是,你们所面对的情况,恐怕比我们还要更加糟糕。有一个更可怕的坏消息需要告诉您,那位陨落了三百年之久的羽蛇神库库尔坎,已经被萨玛斯特设法收服并复活了,而且还是以龙巫妖的形式:一条长满了彩色羽毛的红眼睛大蛇…呵呵,这可真是一条富有马兹卡大陆特色的龙巫妖啊!”

  “库库尔坎复活了!!!”

  没有在意魅魔术士的调侃,曼努埃尔那双昏黄的老眼霎时间瞪得溜圆,胸口仿佛鼓风箱一般地剧烈地起伏,一副随时都会心脏病发作倒下的模样——作为一名玛雅人,哪怕是一位从少年时代就离开了故乡的玛雅人,他也非常清楚羽蛇神在这片莽莽雨林中具有何等尊崇的地位。

  那是在数千年的漫长时光里,统率着世间万物的的绝对主宰!

  作为一位向来惟我独尊的傲慢神明,羽蛇神库库尔坎绝对不会宽厚到如此程度:容许一个不供奉着他的偏远蛮族,一个不信仰着他的凡间君王,一跃而成为这片大陆的霸主。

  那么,之后等待着印加远征军的,必然将会是一场可怕的全面叛乱。

  而蒂卡尔城就很不幸地处在这场叛乱的风口浪尖上——不但是因为刚刚到来的这两位逃难者。更是因为在这座交通枢纽所囤积着的巨额粮秣、辎重、军火和运输船只…那都是叛乱者们最急需的东西。

  “…真是太感谢二位女士的紧急通告了,否则我们差一点就要不明不白地成了冤死鬼。对于这些恐怖的消息,我们的情报员居然连一丝风声都没有探听到,真是失职得无以复加…”

  勉强定下心神之后,曼努埃尔一边下令全城紧急备战,并且向其它据点报警;一边手忙脚乱地整理全身披挂,同时忙不迭地朝两位女士连声感谢,“幸好两位来得及时,我们还有一点时间去做准备…”

  “不,你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红色寿衣突然沉声打断了他的话,同时眼神黯淡地伸出右手,指向窗户外面。曼努埃尔满头问号地踮起脚跟一看,登时张大嘴巴愣住了。而正在给自己施法疗伤的蒂娜岑,注意到这情形之后,也是双手微微一抖,把未拔出的箭头裹进了正在急速愈合的伤口里面。

  窗外那片荒芜而空旷的田野边沿,不知何时竟然亮起了许多星星点点的火把。借助着橘红色的火焰,可以影影绰绰地看见,一队队模糊的黑影正在从四面八方渐渐逼近,其间隐约还夹杂着一撮撮利刃的寒光。再过了片刻之后,一片鼎沸的人声便扑面而来。即便还隔着一段不短的距离,也能充分感受到其中的杀意。

  那是成千上万被虔诚信仰所驱动,心中充满了嗜血欲望的疯狂暴徒!

  “唉,现在再讨论什么都已经太晚了…我说,还是放弃幻想,准备打仗吧!”

  当看到被派遣出城前去交涉的军使,被对方用一阵乱枪射成筛子之后,蒂娜岑叹了口气,神色平静地从腰间拔出蛇形短剑,同时对着房间内还在傻站着的两人高声说道。而从失神中反应过来的红色寿衣和曼努埃尔,也立即拿起了武器,沉着脸向屋外走去。

  一场充满了绝望的战斗,就此开始了。

  而差不多同样的场面,还先后发生在了印加远征军的其他许多据点周围。

  特库姆塞大王用半生时间击败精灵殖民军,历经了千难万险才建立起来的恢弘霸业,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便宣告轰然崩塌!

  但是,某些耳目不灵的异国来客,对此却依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又一轮新的危机,即将降临在巨熊军团的头上。

DR1992年9月10日通贝斯港  空旷而宁静的港湾中。一艘色彩斑斓的巨型战舰孤零零地巍然横卧。一道道墨绿色的海浪反复拍打着船舷,然后化作一堆堆碎散的白沫,徐徐滑落,发出一阵阵经久不息的涛声。

  悄然席卷了整个马兹卡大陆的血腥风暴,暂时还没有波及到这里。

  不远处的通贝斯港市区,依旧是呈现出一片战火与屠杀过后的荒废破败。原有的十多万居民不是死于巷战,就是在精灵军撤退时施放的毒气中丧生,最后那么几个大难不死的幸运儿,也早已趁乱夹着尾巴逃之夭夭。由于通贝斯港地处热带雨林,植物生长极为旺盛,才不过短短十几天工夫,无人居住的街巷间便已经是杂草蔓延,鸟兽横行。某些比较隐蔽的角落,甚至偶尔还可以看见尚未被掩埋的腐烂尸体,正在散发着刺鼻的臭气,引诱飞虫和乌鸦们成群结队地前来进餐。

  不过,在市中心的广场附近,却依旧是一片人声鼎沸。这里散落着一大片胡乱搭建的茅棚,此刻袅袅地冒着几缕炊烟。无数赤膊光脚的土著人拖着沉重的箩筐和麻袋,在简陋的营区内走来走去,逐一清点着今天在废墟中翻找到的收获。而几个貌似头领的低级恶魔。则是在人群中不停地挥舞着皮鞭高声呵斥,逼迫他们上缴出规定的那一部分战利品。

  距离这些拾荒者大约一里半开外的码头上,也有一小群来自远东岛国的浪人们,正在做着差不多同样的事,但他们显然要比本地的同行们要幸运许多,到手的东西全部都可以收进自己的腰包。他们一边在焦黑的栈桥残骸上摆开了地摊,一边时不时地回过头去,用警惕的目光注视着不远处那些竞争者们。

  在经历过一系列拳脚和刀枪的“激烈交流”之后,黑岛家的雇佣兵和欧凯将军的本地附庸军付出了伤亡数十人的代价,终于心照不宣地在城市中划分出了各自的势力范围。双方以在战斗中彻底坍塌的中央城堡为界限,靠海的一小半城区归东瀛武士们,而其余的地盘,则属于那些投靠了恶魔的土著人们所有。

  再接下来,就是轰轰烈烈的发掘和寻宝活动了。

  东瀛武士们可以得到耐色瑞尔魔法师的帮助,通过有针对性的预言法术,相对比较精确地找出财富埋藏的地点。而缺乏法术能力的土著人这边,则是采取了最传统的人海战术,几乎用铲子、镐头和工兵炸药挖遍了每一座外观比较奢华的房屋,寻找可能存在的保险柜、密室和地窖…一时之间,早已残破不堪的城市建筑更是给祸害得雪上加霜,几乎被硬生生地拆成了白地。

  而那些生性懒散,又在之前通过倒卖私货赚饱了钱的巨熊军团嫡系部队,则是从战后就一直窝在船上不肯动弹,并且通过酗酒、赌博、滥交等等绝对不怎么健康的消遣方式,努力松弛自己被残酷血战折腾到快要崩溃的脆弱心灵…短短的几天时间,货舱里积压的那些保险套就一扫而空。

  让菲里.泰勒上校感到非常庆幸的是,目前超过直辖部队三分之一数量的黑暗精灵女战士们。很有效地平衡了巨熊军团的性别比例,基本上没有出现他最最厌恶的“基情之恋”——近几个月以来,每次撞见那些东瀛基佬们旁若无人地大玩男男之恋的时候,不幸拥有一副极品伪娘外貌的菲里,都忍不住屁股眼一阵阵发紧,额头青筋乱跳,惟恐自己成为基佬们的袭击目标…从某些家伙不时射来的暧昧眼神中,他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所面临的巨大威胁。

  此外,还有一件比较值得担心的事情,就是在库存的保险套彻底耗尽之后,女战士们可能会出现的怀孕问题…不过菲里倒也没把这事看得有多严重,首先,黑暗精灵的体质本身就非常不容易受孕,以至于其人口数量连年下降,近来甚至不得不搞出一部臭名昭著的《强制生育法》。其次,船上有着两位货真价实的大奥术师坐镇,还有一套完整的耐瑟卷轴可以用来做参考,总不至于连一个安全堕胎的办法都找不出来——他似乎把耐瑟卷轴当成一套包罗万象、无所不能的泛宇宙大百科全书了。

  至于某位性欲明显异常的不良巫妖,在光天化日之下,用自己的触手、指头和舌头,去奸yin和玩弄那些从战场上拣来。并且经过了魔法处理的新鲜女尸的严重变态行为…嗯,那家伙早已是变态惯了,不但根本没法管得住,而且还是出了名的心胸狭隘、有仇必报。就连银月女王艾拉斯卓、大贤者伊尔明斯特这样声威显赫的大人物,都在奥沃的“艳照门”事件中,被那本《艾拉斯卓和她的一千零一个情人》及其附录一网打尽。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和名誉声望着想,菲里觉得自己还是选择眼不见为净比较合适。

  此刻,菲里正坐在顶层甲板边沿的一张小圆桌旁,欣赏着这片热带海滩的壮美日落。

  通贝斯港位于三角洲的顶端,沿岸海底被千万年淤积的泥沙层层覆盖,一眼望去,显得清澈而又平缓。除了经过多年人工疏浚的一小片深水港区,只要翘首四顾,到处都可以看见椰子树林立的金色沙滩。

  远方那些蓝中带黑的海浪,还没有接近岸边,颜色就已经变成了翡翠般纯净的碧绿,最后化作一道泡沫似的白线,带着轰鸣的涛声向沙滩缓缓逼近。习习晚风从暮色笼罩的海面吹来,拂动着沙滩上那些郁郁葱葱的椰子树和棕榈树,给在炎炎烈日下灼烤了一天的人们,带来了一抹沁透心脾的清爽。

  在这带着淡淡的橘红色的落日余辉之中,菲里一边惬意地享用着小点心和红茶,一边和两位美丽的吸血鬼女士有一搭没一搭地悠闲聊天。当然,鉴于目前巨熊军团所处的微妙局势,纵使是在私下闲谈,这讨论的话题似乎也悠闲不到哪里去。

  “…根据使用预言法术的侦测,以及老黑龙福尔摩斯的空中侦察汇报,精灵舰队在撤离通贝斯港之后,并未立即返航回国。而是继续逗留在了西北方三百多里外的葵露岛…”

  菲里在桌面中间摊开一张有些泛黄的旧地图,并且手捏一根巧克力棒在图上指指戳戳,向刚刚恢复过来的两位女吸血鬼介绍当前近况——由于长时间不顾极限地滥用魔法,身体和灵魂都受了很严重的损伤,在通贝斯港之战结束后不久,这两位女士就径自缩进棺材中“闭关修养”,直到今天才肯出来透气。

  “…也就是说,精灵们似乎还不甘心完全放弃马兹卡大陆,想要再继续观望一阵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卷土重来的机会——这也是人之常情,可对于实力大不如前的我们来说,却是再糟糕不过了…”

  吸血鬼女教授蕾贝卡抬手摸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有些懊丧地叹息道,“被总数超过两百艘战舰的精灵海军堵在门口,本国的援军是根本别想进来了…不过,那边似乎也是不怎么想要接手的样子。今天我在醒来之后,就给疯人院里的伊尔明斯特发了一通询问,结果那老东西居然答复我说,不久将有帝国特使专门为此事前来,让我们稍安勿躁,再坚持一段时间…如果精灵舰队在这期间发动,我们手头这点残兵败将又哪里守得住?对了,葵露岛那边的条件怎么样。能够维持一支大舰队的长期驻扎吗?”

  “这个…很遗憾,恐怕是不会有太大困难的。”

  指着地图上葵露岛中央的一个城堡图标,菲里非常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早在上一个世纪初期,耐色瑞尔帝国刚刚建立起通贝斯港的时候,葵露岛就已经被确立为拱卫这座海外贸易港口的帝国海军基地了。又因为当时的帝国首席执政官,正好是‘北地七姐妹’中排行最小的葵露所以才会取了这个名字…

  呃,话题似乎有些扯远了。总之,根据旧文档的记载和近期的实地侦察,在那座岛屿上,不但有着充足的淡水和巨型蓄水池。还设置着相当完善的炮台、仓库、营房、疗养所和蔬菜地,甚至有一座规模不小的修船厂。虽然不知道这些设施在精灵的统治下是否有所荒废,而且容纳两百多艘战舰的进驻也实在有些勉强,但无论如何,假如精灵舰队只是想要在这个落脚点停留上一两个月,等待国内的援军和大陆局势的进一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而我们目前的处境,甚至还不如滞留在葵露岛上的精灵们。”

  有着一头火红长发的蕾妮同样哀声叹息着,把这个沮丧的话题接了下去,“虽然靠着运气和努力,总算是成功地打到了海边,但是与本国的交通线仍然被精灵舰队死死掐断,一切兵员物资都得不到半点补充…粮食方面暂时还没有出现多少缺口,而且就地征集也比较容易;能源方面有密瑟能核无限供应,暂时同样不成问题;但是在兵员和军火方面,就很成问题了:全军已经缩水到了差不多两千人,其中还有1/3是黑岛家的雇佣兵,很难在危急关头指望得上。而剩余的弹药更是最多只能再支撑一场大规模战斗——这样一来,我们就是想要招募本地土兵都不行了,除非打算让他们完全拿着冷兵器上阵…那简直等于是送死!”

  “还有一个更加紧迫的威胁,眼下就存在于我们的身边。”

  菲里无比郁闷地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红茶,然后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指着市中心那片炊烟四起的窝棚说道,“趁着精灵军撤退,而我们又实力大损的机会,欧凯将军的人突然闯了进来,并且一下子占据了大半座城市。他们的人数有两万以上,而且还在继续增加…我多次想要和欧凯将军这位‘第二像魔鬼的恶魔’进行当面交涉,但都被对方用最粗暴的方式给回绝了。而如果选择武力驱逐的话,不但军心士气难以指望,还会遇到弹药匮乏的问题——要是在这里用光了最后的弹药储备,我们又该拿什么去对付精灵军呢?总不能完全指望同样也有些心思叵测的特库姆塞吧!”

  “…哎呀,这还真是内外交困啊!”

  吸血鬼女教授幽幽地叹息着,随手端起银制的精美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里面的嫣红液体。菲里看了,登时不由得接连打了几个寒战:那并非温热香醇的红茶,而是最新鲜的人血——刚刚从他胳膊上放出来的——其数量之多。使得可怜的菲里到现在都还脸色苍白,头脑眩晕…但至少要比直接咬开脖子好一些。

  通过这一年多来和两位美女吸血鬼的同居,菲里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痛并且快乐着”,以及“既然无法选择抗拒,那就试着享受”的涵义——这可真是字字泣血呐!

  更加恐怖的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很有可能这辈子都要在女吸血鬼们的锋利獠牙下熬过——菲里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前途是如此的灰暗啊!

  正当祥瑞号顶层甲板上这次小小的傍晚茶会,被一片充斥着失落和沮丧的低气压彻底覆盖之时,另一场对他们来说更加严酷的冰冷寒流,却又毫无征兆地悄然降临了。

  “维尼先生,您刚才在说什么?您的那群考拉(树袋熊)们刚刚有了重大发现?”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大德鲁伊维尼先生最近擅自做主,在蒂卡尔城收留的那一百多只考拉(树袋熊)们,都是一种非常之娇气,也非常之无用的累赘动物。

  与先前在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的战场上,那些既皮糙肉厚,又吃苦耐劳的棕熊、黑熊和狗熊前辈们完全不同,这些倒霉熊中队的马兹卡大陆新丁们不仅个头瘦小、力气有限、行动迟缓,实在是叫人难以指望其战斗能力,而且在吃东西方面还偏偏十分挑剔。基本上除了新鲜的桉树叶以外,其它什么食物一概碰都不碰一下,更要命的是饭量还挺大,每一只考拉都要啃上最起码十几磅…为了养活这些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亲卫队,大德鲁伊维尼先生不得不使用自己的法力,强行扭曲自然法则,将原本高大挺拔的桉树变成蜿蜒扭曲的藤蔓,密密麻麻地缠绕在祥瑞号的后半截上,这才勉强对付过去。

  然而,让人感到非常遗憾的是,和偏食又娇气的考拉们一样,桉树实际上也是一种相当之娇弱的累赘植物,即便是维尼先生用德鲁伊的生命法术进行了反复强化。也没有因此变得坚韧多少——当祥瑞号在麻麻里河上航行的时候,倒还没有出什么问题。等到战舰停泊在了通贝斯港的深水海湾,延伸至船底的茂盛根系被海水一浸,霎时间所有的植株都一齐枯萎了…大德鲁伊阁下前不久硬是顶着军官团集体反对的压力,强行招募而来的一百多号“熊兵”们,顿时又一次面临断粮的危险。

  于是,虽然此刻盘踞在通贝斯港的两拨人正是剑拔弩张,冲突不断的时候,局势紧张、微妙而又火爆,维尼先生依然都不辞辛劳地率领着倒霉熊中队下船出发,到距离城市不远的郊外去寻觅桉树,让饥肠辘辘的考拉们得以进餐果腹,顺便也会捎带回来一些他们在沿路发现的“战利品”——大部分都是些诸如破枪、断刀、碎裂铠甲和报废弹药之类的垃圾,稍微好一些的东西,早已被那两拨更加有效率的拾荒者们给抢先弄走了——到了最后,多半都是被哭笑不得的菲里直接丢进了海湾里。

  尽管总是得不到上司的赞许和承认,不过勤劳的倒霉熊中队依然坚持带上一大堆破烂回来,以证明自己并非百无一用。如此这般一直坚持了今天傍晚,这些毛茸茸的可爱树袋熊们,总算是给菲里带了一个巨大的“惊喜”——两位按道理绝对不应该在此时此地冒出来的老熟人。

  “曼努埃尔大祭司?还有红色寿衣女士?!你们两位怎么到这地方来了?!!”

  望着这两位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甚至可以说是遍体鳞伤的不速之客,菲里当场就将嘴巴张得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鸭蛋,“而且,居然还显示出这么一副凄凄惨惨的狼狈形象…莫非,你们是在半路上被哪里的残暴土匪给打劫了吗?”他非常同情地询问道。

  两位几乎是经历了九死一生的大冒险,总算才勉强抵达此地的倒霉逃难者,顿时被这不知所谓的傻话给当场弄了个哭笑不得——拦路打劫一位法力基本相当于正牌大奥术师水准的太阳神大祭司。还有一位在无限深渊驾驭着万千强悍邪魔的魅魔领主?嗯…假如真有哪位剪径强人具备如此恐怖的强横武力,那他恐怕早就被各方诸侯争着用高官重金聘请了,哪里还需要继续握着刀枪缩在蚊虫萦绕的灌木丛里,坚持从事土匪这种既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又缺乏风险保障和福利待遇的糟糕工作?

  “这个…唉,实在是一言难尽啊!”

  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缠着的那圈血污绷带,曼努埃尔大祭司苦笑着连连叹息,“在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也太诡异了,搞得我这老头子的脑袋都有些糊涂了,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着一场噩梦,想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哎呀,不管怎么样,最起码也要比土匪劫道更加恐怖一万倍就是了。”

  曼努埃尔操着一口富有历史沧桑感的蹩脚耐色瑞尔语,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堆颠三倒四的感慨和呓语,但却对于帮助菲里等人尽快理解当前事态的没有一点用处。相反,却让这些听众们的头脑变得更加混乱,简直快要变成一团糨糊了。

  正当旁边的魅魔女士听得直翻白眼,想要从老人这边抢过话头的时候,那头挂着少将军衔的大黑熊——错了,是不幸忘记掉该怎么变回人形的大德鲁伊维尼先生——又一次风风火火地四肢并用跑上甲板。冲着菲里一路狂奔过来,貌似极度兴奋地嗷嗷嚎叫着。

  很显然,黑熊形态的大德鲁伊先生说不了人话,而菲里也自然是听不懂熊语的。幸好,维尼的驯兽员——或者说贴身小秘——活泼可爱的半黑暗精灵小姑娘格瑞娜及时赶到,为大德鲁伊做了准确的翻译。

  最新的这则消息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显然比前面那一则还要厉害得多。在勉强弄明白了大德鲁伊维尼先生想要向自己表达的意思之后,菲里顿时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要“轰隆”一声炸开了。

  “…在距离通贝斯港东南方向约三十里的地方,发现了特库姆塞陛下的行踪?!”

  目瞪口呆了片刻之后,菲里一边用劲搔着头发,满脑子都是问号,一边耷拉着肩膀回过头去,有些嗔怪地对那两位不速之客抱怨说,“…诸位阁下,你们怎么连个通报都没有,就一个接着一个自己跑来了,莫非是想要在我这边开联欢会吗?”

  “如果我们大家在这时候还有心思开什么联欢会,那可就太棒了!”

  红色寿衣女士一边用大拇指狠命揉着青筋直跳的太阳穴,一边有气无力地哀叹道,“等见到特库姆塞陛下之后,咱们只怕是得要开上一场饯别会了,而且还是生离死别的那种…”

  “…生离死别?!”正在竭力拼凑这些支离破碎的信息,脑筋几乎被搅得打结的菲里,顿时忍不住惊呼起来,“我说,在这段时间里,你们到底遇上了什么晦气事?”

  “一场恐怖到了极点的可怕惨剧,一个在瞬间从颠峰堕入谷底的惊魂噩梦。”

  红色寿衣异常抽象而简短地总结说,“虽然你们这些耐色瑞尔人眼下似乎至今还被蒙在鼓里。然而血淋淋的事实就是如此残酷。我们这个联盟的任何一方,到了这一步都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对了,我的女儿小失宠,最近这阵子在你们这边还好吧?能不能先让我见见她?”

  …你就不能先把正事给我们好好说完了,接下来再提这些私事吗?

  菲里、蕾妮和蕾贝卡一时间全都为之气结,但却又无可奈何——不管怎么说,在任何一位合格的母亲心中,自己的孩子总是要放到第一位的。

  “您的小失宠眼下一切都好,就是在白天玩得有些太累,现在已经睡下了。”

  尽管刚刚在不到两个小时之前,才畅饮过一番小魅魔的甘美血液,把这可怜的小姑娘硬生生地给折腾得失血昏迷了,吸血鬼女教授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随口敷衍道,“过一会儿我就带您到船长室去见她,你们母女俩离别了几个月,想来一定会有不少体己话要说…但是,在这之前,能不能麻烦您先把此行的来龙去脉给解释清楚?”

  昏黄黯淡的暮色下,蕾贝卡仿佛因为异常响动而提高了警觉的灵敏猫咪一般,微微眯缝起那双蔚蓝色的漂亮眼睛,不紧不慢地说道,“把至关要紧的事情说一半留一半什么的,小女子可是最讨厌了哦!”

  .....................................................

  这是一片亘古无人的荒凉沼泽。

  在这片潮湿阴暗之地的边缘。零零散散地长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树木,上面还布满了青苔、真菌和霉斑,仿佛是地底邪魔伸出的丑陋爪子一般。形状扭曲的树丛间,散布一滩滩灰褐色的淤泥,咕噜咕噜地冒着成串的水泡,散发出阵阵刺鼻的恶臭,弥漫在潮湿的空气中,让任何闯入其中的旅行者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丛丛疯狂乱长的野草,浮盖在平静的烂泥潭表面,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这是可以通行的结实草地。但这种腐草结成的地表,其实十分松软泥泞。要是真的一脚踏上去,在浅处至少能陷进去一条腿,在深处甚至可以吞没一个人。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大胆的探索者,在这里无声无息地消失。

  广袤无垠的沼泽地内,虽然河汊纵横,但却多半是淤黑腥臭的死水,不要说饮用,就是浸泡得久了,皮肤也会溃烂发炎,净洁的清泉几乎和沙漠中的绿洲一样珍贵。而且由于受到瘴气的影响,这里的动植物大多带有一些毒性,哪怕仅仅是被草叶的边缘割破一个小口子,都有可能因此而染上致命的剧毒,更别说那些恐怖的巨蛇、毒虫、怪兽和食人花了…再加上各式各样的诡异传言,即便是附近的土著居民,也很少有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贸然进入这片几乎与地狱划上了等号的沼泽地。

  但是,今天却有一队人马匆匆闯入了这处极端危险的禁区,打破了此地千百年以来的宁静。

  在这支慌不择路的鲁莽队伍当中,飘扬着几面残破污损不堪的黑鹰军旗。

  这就是特库姆塞大王手中残存下来的最后一支军队。而特库姆塞本人,也正混杂在这些垂头丧气的残兵败将之中。往日里在他浑身上下时刻洋溢着的那种自信与威势,眼下早已因为一连串的致命打击而荡然无存,只剩下了一具死气沉沉的行尸走肉,继续徘徊在这绝望的迷途之中。

  曾经领导着马兹卡大陆所有原住民携手奋战的“高山之王”,以一个个奇迹般的胜利而名震天下的“不死鸟”,如今已经走上了人生的穷途末路。

  而在短短的一周之前,他还是推翻了精灵殖民者三百年铁腕统治的传奇解放者,凌驾于所有酋长与国王之上的大陆霸主。在彻底驱逐了精灵们之后,整个广袤的马兹卡大陆一时都匍匐在了特库姆塞的脚下,而一个伟大的崭新帝国,似乎也即将就此诞生。

  然而,当特库姆塞在英雄暮年终于攀登上了自己的人生顶点之后,却仿佛一朵骤然怒放的昙花,在最为耀眼夺目之际,又一下子枯萎凋谢,只留下了无限的感慨和惆怅。

  花开花落。阴晴圆缺,传奇英雄的出现,也许正是为了之后的凄惨败亡。

  这场彻底毁灭了特库姆塞的毕生功业的可怕变乱。在最开始的时候,似乎发生得毫无征兆。

  从八月初离开麻麻里河三角洲,进军东海岸地区开始,迎接着印加远征军的就没有枪林弹雨,没有战火硝烟,更没有殊死的抵抗,也没有拖沓的谈判,只有一次次越来越热烈宏大的庆典和盛宴。

  精灵殖民当局的军政势力,早已在接连惨败之后土崩瓦解、烟消云散。新崛起不久的各路豪强,在这二十多万浩荡大军的刀刃面前,个个噤若寒蝉。特库姆塞事先预想中的长期拉锯战,根本连一场也没有发生。进军路线上的每一座城市,都自觉主动地打开了大门,献上鲜花、水果、醇酒、佳肴、财宝和最美丽的少女,用以热情款待这些“送来自由的解放者”,惟恐有什么地方伺候得不够周到。

  在沿途各地,还有不少想要趁早拉关系的玛雅人酋长贵族,带着卫队和侍从主动追随远征军的脚步,整天说着各类歌功颂德的奉承话,甚至不惜亲手献上自己的娇妻爱女,来谄媚讨好印加远征军的将领们——即便是年龄已过七十。自认为早该算是垂死老头的特库姆塞,也不止一次地在夜晚就寝之前,发现被铺里突然多了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而更加可怕的是,当他连续几次礼貌而冷淡地将暖床美女“劝”走之后,那些急于献殷勤的玛雅人权贵们,竟然把献给特库姆塞的“性贿赂”换成了纤细柔弱的美少年…

  反复上演着一幕幕和平进军的主力部队,固然是在洋溢的自豪与喜悦之中悠然漫步。而奉命分散在后方各城镇内,驻守沿途兵站的远征军小分队,更是幸福得仿佛一脚跨上了天堂——从早到晚,等待着他们的都有热情的美女和丰盛的酒宴,而一切繁杂琐碎的日常事务,自有大批市民志愿者主动效劳。各座军营里总是空空荡荡,不光是士兵经常夜不归宿,许多主官竟然也是整日整夜地不见踪影,因为热情的当地居民纷纷邀请他们前去过夜住宿,尤其是有着待嫁女儿的家庭,更是将这些客人们招待得无微不至…即便是在自古就不怎么重视贞操观念的马兹卡大陆,这算也是相当骇人听闻的事了。

  一支异族征服者的军队,在被他们征服的另一个国度里,受到如此自愿、热烈和持久的欢迎,在自古以来的战争史上恐怕还是头一次。这种史诗英雄级别的全民热烈欢迎,让印加远征军上下不由得有些飘飘然,简直到了忘乎所以的程度。甚至就连斗争经验老辣的特库姆塞大王,也被如此欢快而热烈的氛围彻底迷惑住了眼睛,只知道连声感叹:“我们被瓦解了,幸福地瓦解了!”

  就在变乱发生的前夜,他甚至还给留守蒂卡尔城的曼努埃尔大祭司写了一封信笺。吩咐他在年底之前,设法为自己筹备一次盛大的凯旋仪式…现在回想起来,却是如此的愚蠢和可笑——在这一片欢声笑语中顺利挺进的印加远征军,并非是踏上了一条通往最终胜利的金光大道,而是无知无畏地迈开了大步,走进了一个埋葬自己的致命陷阱。

  一场猝不及防的大叛乱,让高山之王陛下满腔的雄图霸业,在转瞬之间就彻底化作了泡影。

  某个炎热而晴朗的夜晚,正当印加远征军上下都沉浸于酒精、烟草和艳舞的熏陶之中,搂着热情的本地姑娘们酣然入梦之际,几个小时之前仍然在向他们卑躬屈膝,百般讨好的玛雅人权贵们,却在突然之间就翻了脸,悄悄聚集起数十万战士发动了偷袭…而人生地不熟的印加远征军,则是被彻底蒙在了鼓里。

  直到熊熊火光映红了天际,冲天的叫嚣声震得营帐瑟瑟颤抖,惊慌失措的远征军士兵们才光着身子乱哄哄地奔出帐篷,但其中相当一部分的中高级军官却再也起不来了——在今夜和他们同床共枕的美女刺客,早已用淬毒匕首悄悄割破了这些倒霉蛋的喉管——这使得远征军的集结应战很快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然后,规模不亚于一座城市的庞大军营,在顷刻之间就被汹涌的人潮淹没了。持续了整整一个月的和平进军与热烈欢迎。让远征军上下的警戒之心松懈到了极点。在扎营之时只考虑到了取水和洗澡方便,完全不符合军事防御方面的最起码要求——用以容纳二十万人的巨型军营,竟然设置在一片无险可守的平坦河滩上,一排排帐篷和板棚沿着蜿蜒的河道绵延了足足十几里,除了一道用树枝胡乱拼凑,基本上只要一抬腿就能轻易跨越的简陋篱笆之外,甚至连最起码的壕沟也没有挖。

  结果,当变乱一起,细细长长的河滩营地马上就被对手穿插突破,分割成了互相孤立的几十段,无法集中兵力迎战。更别提在背后的河道上,还有许多敌人划着独木舟偷偷放冷枪,甚至在某些薄弱地段强行登陆…远征军的指挥系统根本没来得及开始进行运作,就已经彻底地瓦解崩溃了。在接下来的全面混战之中,他们完全没能发挥出正规军的组织与纪律优势,反而因为没能及时下发弹药和装备,而且在混乱中敌我难辨的缘故,一点点地变得处境越来越被动。

  哪怕惊闻巨变的特库姆塞亲自举起军旗,率领精锐卫队多次发动凌厉的反击,也没能挽回呈现于整个战场上的颓势——在对方铺天盖地的赞美羽蛇神库库尔坎的颂声中,不幸失去太阳神庇佑的印加远征军明显看起来胆气萎靡了许多。而从欢宴天堂到血腥地狱的巨大心理落差,更是让他们一时根本无法接受,自然也无法清醒而理智地作出合理应对,基本上完全是靠着长期积累下来的本能在作战…弥漫的战火硝烟背后、闪烁的刀光剑影之中,一个个残缺不全的简陋营垒先后失陷,一面面燃烧着的黑鹰军旗先后坠落,战争的天平很快就开始倾斜,朝着不利于印加远征军的方向迅速滑落。

  而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击。则是来自于印加远征军的内部——现在的远征军,早已不是半年前刚离开雪域高原时那支比较单纯的队伍了。在这数千里的漫长征途之中,不断地有老部队被派遣出去,驻防一路上的重要城市和关键据点,同时也不断地有热带雨林地区的投效者带着自己的士兵与辎重,加入到这一庞大的行列之中,想要和尽早新的霸主打好关系:按照东方的说法,就是想要混一个“从龙”之功。

  到了这个双方摊牌对决的关头,这些新加入不久的墙头草们从起初的慌乱中醒过神来,在基本搞清楚了当前的形势之后,很自然地就纷纷倒戈了——他们毕竟多半也是羽蛇神库库尔坎的信徒——随着特库姆塞的金漆大帐被邻近的叛乱者攻破焚烧,鼓舞着士兵们勉强坚持战斗的最后一根支柱也折断了。面对这种全军崩溃的恐怖灾难之中,特库姆塞也是无计可施,不得不纠集起身边最后一批还算可靠的部队,趁着四周的一片大乱,悄悄溃围而出,朝着早先的来路狂奔而去。

  然而,这一次侥幸成功的突围,并不代表着就此万事大吉。相反,在这之后,等待着特库姆塞等人的,还有一条比噩梦更加凄惨的悲凉归途——在主力部队遭遇夜袭的同时,随着复活的羽蛇神库库尔坎一声令下。散布在热带雨林中的诸多玛雅城邦和部落,也纷纷对远征军收回了笑脸,亮出了狰狞的屠刀。

  那些还没有从醇酒美人中清醒过来的零散驻军,眨眼间就被突然翻脸的当地民兵斩杀一空。纵然有一部分指挥官警觉性比较高,没有在第一时间着了对方的道,但是在百倍于己的敌军围攻之下,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仓皇逃出战场的特库姆塞,不但无法从后方兵站顺利地获得补给和休整,反倒是一边要疲于应付沿途层出不穷的骚扰袭击,一边还得硬着头皮设法解救那些被围困的据点,并且主动洗劫一些防御力量薄弱的村镇。尽一切可能设法搜罗到最低限度的给养。

  从突围成功开始,这些惶惶如丧家之犬的印加远征军残部,从早到晚都持续着噩梦一般的旅途:桥梁和渡口被破坏,道路上设置了密密麻麻的陷阱,水源里下了泻药或毒药,田野和树林中充满敌意的目光,身边的弹药和粮食很快所剩无几,基本上每走几步路就要倒下一具尸体…即使不断有小股溃兵加入,他们的数量依旧从起初的一万多人急剧减少到了不足四千,尾随追击的敌人却是越来越多了。而更要命的是,前方不远处的道路上,也发现敌方正聚集了数万士兵,企图设防阻击。

  在这种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的绝境下,已经让接连惨败打击得晕头转向的特库姆塞,终于被勉强逼出了几分急智,出敌不意地选择了一条距离最短、然而也是最艰难的逃跑路线:他率领最后三千多军队离开滨海大道,进入危机四伏的沼泽地,企图走直线进入麻麻里河三角洲,与事先在那里留守的可靠部下,以及来自于耐色瑞尔帝国的盟军会合——特库姆塞此时还没有收到科曼特将军的死讯——同时又留下了一支数百人的敢死队,在原地拼命修筑工事,摆出决一死战的架势,用以迷惑对手…通过这一招金蝉脱壳,特库姆塞总算是暂时跳出了在前方张开着的包围圈,也甩掉了一直在背后纠缠不休的追兵。

  至此,留待他们继续面对的艰难考验,只剩下了极端险恶的自然环境。

  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之下,才硬着头皮进入沼泽地的印加远征军残部,自然不可能像那些冒险者小队一样准备齐全。而大沼泽“进去出不来”的恐怖传说,也绝非虚言——眼下虽然是酷热干燥的旱季,沼泽地内依然到处水深及腰,深潭遍地,不时还有尚未休眠的怪物挡路袭击。

  疲惫不堪的印加远征军士兵们,都被迫在没膝的泥浆中艰难跋涉,根本找不到一块稍微干燥的平地可以休息,只能斜靠在倒毙的牲口和堆积的行李上凑合着过夜,很快就开始皮肤溃烂、浑身脓肿。大批大批地累死病死。特库姆塞本人尽管有一顶小轿子乘坐,但毕竟年纪实在太大了,再加上毕生霸业成空的巨大心灵创伤,一双老花眼没过多久便被瘴气熏蚀得几乎失明,身子也同样迅速地虚弱下去,甚至几乎糟糕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如果不是有阿芝莎公主在身边悉心照料,以及老和尚静水幽狐的草药和针灸,恐怕他多半也要把老命葬送在了这里。

  接着,在沼泽地里经历了连续两天两夜的艰苦跋涉,又仓促捆扎出最简陋的木筏冒险渡河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麻麻里河三角洲的东部边缘,并且很幸运地一头撞到了通贝斯港郊外,没费什么工夫就发现了耐色瑞尔盟军的位置,甚至还设法与其外围前哨接上了头…尽管,让一只行动慢腾腾的考拉负责送信交涉,怎么看都怎么别扭。

  但是,同时出现这些逃难者眼帘之中的,还有另一拨可恨叛徒的踪迹。

  “什么?欧凯那个混蛋的部下就驻扎在通贝斯港?”

  听到斥候的回报,特库姆塞不知为何一下子来了精神,硬撑着从躺椅上支起身体,双眼中尽是熊熊燃烧的愤怒火苗,“你确信没有看错?”

  “绝对没有错,他们的旗帜上描绘着六指畸形黑手掌,营地里面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恶魔出没。”

  “那就好!”老人从鼻子里喷出一股热气,咬牙切齿地沉声说道,“马上派人去联络耐色瑞尔盟军,同时全军紧急集合,准备对敌营发动突击!”

  他狠狠地将右手一挥,喝止了阿芝莎公主的劝阻,“阿芝莎,不必多说了。我很清楚,眼下的我军又累又乏,根本经受不起激烈战斗。但是,我更加清楚,如果不能抢先消灭或赶走前面这些敌人,我们根本就不能安安心心地踏进通贝斯港!所以…还是咬紧牙关,再竭力奋战一次吧!”

  DR1992年9月11日,在通贝斯港攻城战中惨遭重创的巨熊军团,在叛军围攻中丢弃部属潜逃的曼努埃尔大祭司和红色寿衣女士,还有在东海岸地区几乎覆灭的印加远征军本部,这么三拨最近扑街到了极点的晦气衰人,终于在一片悲凉和惶恐的灰暗气氛当中,凄凄惨惨地会师了。

  与此同时,在短暂地沉寂了几天时间之后,已经大半化作了废墟瓦砾的通贝斯港,又一次沐浴在了硝烟战火之中。

  “前后主炮准备~~~齐射!”

  伴随着老矮人瓦希里的一声高喝。祥瑞号庞大的船身微微颤动了一下,从炮塔前端喷吐出一串明亮的橘红色火焰,拖着长长的尾音呼啸而去,最后在废墟之间轰然炸起一大片碎石瓦砾。

  随即,布置在侧舷的几十门副炮也迭次开火,朝着恶魔军队驻扎的市心广场抛出了铺天盖地的实心弹、开花弹以及燃烧弹,在一瞬间就将那些胡乱搭建的简陋窝棚给炸了个七零八落,并且很快便燃起了无法扑灭的熊熊烈火。

  几乎就在炮火轰鸣的同时,通贝斯港东郊的荒野之中,也突然爆发出了一阵阵震天动地的呐喊声。一面面残破的黑鹰军旗被先后树起,引领着风尘扑扑的疲惫士兵们奋勇冲锋。

  由于恶魔军队方面根本没有在城市外围布置防御,这些经历了重重磨难,一路跋山涉水而来的印加远征军老兵,很轻易地就杀进了通贝斯港的市区,并且沿着最宽敞的中央街道形成了尖锐的攻击箭头,仿佛势不可挡的潮水一般,朝着敌方的核心营区狠狠刺了过去。

  但是,按道理应当配合他们进行两面夹击的巨熊军团,此刻却似乎显得有些不是那么情愿。

  “特库姆塞陛下还真是会强人所难,连商量都不和咱们商量一下,就擅自决定了开打…这是要抢先制造既成事实么?唉。我可是从来都不喜欢打无准备之仗的啊!”

  顶着一阵阵随着爆炸声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浪,菲里一边努力驾驭着胯下那杆随风摇晃的扫帚,一边脸色难看地小声嘀咕着。由于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遭受到了这么多让人难以置信的坏消息连续轰炸,他的头脑一时仍然处于严重的混乱状态。接下来还没有来得及梳理清楚头绪,又被自作主张的盟友硬是拖进了一场毫无准备的战斗,菲里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在他的身后,是悬浮在半空之中,不断喷吐着火舌的浮空战舰祥瑞号。在他的身旁,是骑着小银龙雪风的蕾贝卡和骑着老黑龙福尔摩斯的蕾妮,以及十几名同样骑着扫帚的随军魔法师。在他下方的码头上,还有五百多名东瀛武士正脚踏木屐,手按刀柄,打着一面面迎风招展的“菊水”军旗,整装待命。旗帜上那朵一半浸在水里的菊花用金丝刺绣,还抹了耀眼的金粉,在一片弥漫的尘土中显得分外夺目。

  这就是巨熊军团能够用以投入此次战斗的全部力量了——由于在前次战斗中,具体地说是在毒气侵袭之中,一下子丧失了70以上的成员,军团的残余官兵几乎人人都被刺激得心态严重失常。再加上军团内一方面缺乏高素质的“政治委员”来进行疏导、排解和鼓劲打气,另一方面,看到开拓殖民地的前途彻底破灭之后,自菲里.泰勒上校以下的各级主官,也全都是变得垂头丧气、意志消沉,无心打理公务,对部下的颓废潦倒基本放任自流,非常严重地漠视了军纪的废弛。

  结果。到了被突然拖进战火的时候,仓促召集起下属的菲里才愕然发现,全军上下这会儿居然是精神恍惚的精神恍惚、烂醉如泥的烂醉如泥、疯疯癫癫的疯疯癫癫…酗酒、纵欲、吸毒、聚赌什么的几乎样样齐全,除了十几个按职业规定必须要时刻保持头脑清醒的魔法师,以及少量奉命轮值的当班水手,基本上没有几个闲人是精神面貌完全健康的。照着他们这副半醒半梦的萎靡模样,即使是勉强拉上阵去应战,多半也只有送死的份——而孤悬海外的巨熊军团,却已经是再也经受不起更多的人力损失了。

  因此,菲里不得不把地面战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黑岛忠夫先生的浪人武士们身上——这些家伙近来天天都在市区废墟内钻来钻去,挨家逐户地翻箱倒柜,想要在回家之前尽可能多搜刮一些战利品,身手完全没有荒废——同样,他也不得不接受了黑岛忠夫那个仿佛绑票勒索一般的雇佣价格:每人预付开拔费半磅黄金,战后再支付剩下的半磅,阵亡抚恤和功勋奖励还要另计…总共怕是没有一千磅黄金拿不下来。

  这让祥瑞号此次夹带大批私货远洋交易所获得的巨额利润,以及沿途百般搜刮而来的金银,在霎时间内就硬生生地缩水掉了好大一块…所以,一直到战斗打响的时候,菲里的脸色都还是黑黑的。

  而从空中俯瞰到的战斗进展情况。则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黑了——也许是因为矮人炮手们依然有些醉眼朦胧的缘故,祥瑞号的前后几轮齐射全都打得毫无准头。虽然一眼看去,确实是遍地烟柱、四方火起,貌似相当壮观的样子,但实际上却说明了弹着点分散得七零八落,根本没几发炮弹有着足够的准头,能够顺利砸到聚集于市中心的敌人们身上。

  而更可怕的是,通过吸血鬼女教授在单片眼睛上附着的鹰眼术,菲里还目瞪口呆地亲眼看见:先是一连串呼啸着的开花弹,将印加远征军的攻击箭头炸了个粉碎,接着又是一长排燃烧弹所构成的火墙,彻底堵死了印加盟友们继续冲锋挺进的道路…这制造误伤的效率未免也太高了吧!

  “立即停止开火!命令全部舰炮立即停止开火!”

  在一片弥漫的硝烟与尘埃中,菲里.泰勒上校满心忧郁地用力挥了挥手,朝着身边的传讯法师高声喝令。虽说用泛滥成灾的强大火力来弥补军事素质的粗劣薄弱,一向被他认为是最最有效的杀手锏,但在此刻的祥瑞号上,各种弹药储备都已经所剩无几,按照每一门火炮分摊开去,怕是连凑足一个基数的炮弹都有些勉强,自然不能随便浪费在这种没准头的胡乱扫射之中。

  “黑岛忠夫先生,下面就该看您的了!希望你们的实际表现,能够对得起那份天价佣金!”

  菲里略微降低了扫帚的高度,又给自己施加了一个扩音术,然后低头对着下方的东瀛武士们喊道。由于自家荷包被这些雇佣兵勒索得实在是太厉害了,即便眼下乃是关系到胜负命运的临战之际,他的话语中也免不了带点小刺——作为一名越级提拔缺乏历练的菜鸟领导,菲里显然还远远没能做到宠辱不惊。

  “阁下多虑了,黑岛家向来是一分钱一分货,绝对不会有什么偷工减料!我们办事。您绝对放心!”

  头上扎着红布带,背后还插上了小旗子的黑岛忠夫,在呛人的硝烟中自信地微笑着,从腰间缓缓拔出了心爱的妖刀“村正”,动作轻巧地随意舞了个刀花。那好似一泓秋水般清冷的刀光,霎时间倾泄而出,几乎能够把人照耀得遍体生寒。在他的背后,五百多名布衣木屐的东瀛武士,也一起拔出了太刀。

  一股森然而肃杀的微妙气氛,立即在这支小部队的四周弥漫开来。

  在拔刀出鞘之后,黑岛忠夫又耐心地等待了几分钟,直到头顶上的炮声彻底沉寂,而且前方也已经传来了两军交战的喊杀声之后,他才高高地举起了村正妖刀,随即用力往下一劈,让刀尖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同时扯着喉咙喊出了进攻号令——不是普通倭国武将喜欢挂在嘴边的“杀给给”,而是…

  “天诛,去死去死!”

  “天诛!天诛!”

  “去死去死!”

  “去死去死!”

  这些承袭了去死去死团光荣传统的东瀛基佬武士们,纷纷举起了各自的太刀,疯狂地应声呼喝着。而伴随着声浪和刀光,一层似圣非圣,似魔非魔。既正义又邪恶,既纯洁又的奇妙光芒——即黑岛家传承自老祖宗春哥时代的独门秘技,天下无敌的去死去死之光——也悄然在他们的身旁慢慢升起。

  接着,便是被他们称之为“猪突”的传术,看起来仿佛野牛群狂奔一般的暴烈混乱,又如同山洪海啸一般势不可挡的东瀛风格狂烈突击。

  然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却远远地超出了任何人的意料之外。

  .....................................................

  “哇啊!有怪物——”

  “这是什么丑陋的东西?!看起来好恶心啊!”

  “白痴,这是亡灵!快点去找圣水或者叫牧师过来!”

  貌似风暴雷霆一般的“猪突”攻势,在发动过后仅仅几分钟时间,便非常难堪地戛然而止了。目瞪口呆的武士们纷纷迟疑地停下了脚步。随即从口中发出各式各样惊慌失措的喊叫声。

  在他们的面前,硝烟与灰尘渐渐消散的建筑物废墟之间,突然冒出来的对手,并非预料中那些黑洞洞的枪眼或是闪烁着寒光的利刃——这些东西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而是一具具腐烂生蛆、残缺不全的移动人形肉块!这些丑陋到令人呕吐的怪物,一边发出嘶嘶的难听低吼,一边慢吞吞地朝着攻击者挪过来。几乎每移动一步,就会从身体上掉落一些零散的腐肉和器官…

  当然,假如仅仅是从哪个旮旯里蹦出了几只僵尸,倒也不至于引起武士们如此强烈的震撼——毕竟,在这个魔法水平高度发达的世界,将价格低廉又无需抚恤和烧埋费的亡灵生物投入战场,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在军事技术进化最快的费伦大陆,凡是规模稍微大一点的国家,基本上都有随军亡灵法师和不死生物战队的编制。尤其是一向号称群魔乱舞的耐色瑞尔帝国,甚至还出现过几位巫妖元帅和吸血鬼将军。

  作为一支曾经在世界各地转战多年,并且有过不俗战绩的职业雇佣兵队伍,黑岛家的流浪武士们或多或少也和这些西方世界的邪恶存在打过一些交道,不至于像没见识的深闺大小姐那样,一看到僵尸出没就只知道哭泣尖叫——但问题在于,这些僵尸的数目未免实在是太多了一点:不是十只二十只,也不是一百两百,而是黑压压地一片看不到尽头,少说也有成千上万!

  而且,武士们并不清楚的是,这些恶心的亡灵严格来说还不能算是僵尸,而是应当被称为丧尸…尽管在实际遭遇的时候,这两者都是要袭击活人的。

  无边无际的亡灵怪物,仿佛汹涌咆哮的海潮一般,塞满了每一条街道和小巷,无惧于炮火、子弹和刀刃,哪怕已经被漫天流弹轰得满身是洞,也依旧张牙舞爪地朝着任何一个有活人的方向扑来。而此次参战的东瀛武士们,满打满算也不过五百多人…这可真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悬殊对比!

  而在东南城郊的战场另一端,隐约也有炒豆般的枪声和凄厉惊恐的悲鸣传来——照此推测,印加远征军的进展似乎同样不怎么顺利,甚至很可能已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之中。毕竟,他们在事先肯定也没有想到。这些按道理应当是一触即溃的乌合之众,居然会被变成了无畏生死的可怕怪物!

  于是,随着黑岛忠夫的大手一挥,几乎看傻了的武士们很有默契地点点头,一声不吭地开始掉头转进,以远远超过“猪突”冲锋的速度,狂奔回码头旁边的出发阵地,并且还强烈要求继续转进,返回浮空战舰休整待机…果然不愧是素来欺软怕硬贪生怕死、绝对不肯打硬仗苦战的优秀雇佣兵职业典范啊!

  遥遥远眺着还在好几条街之外缓缓磨蹭的僵尸群,菲里登时不由得双目无神,并且很失礼地直翻白眼。

  老天爷,这就算是“你办事我放心”?

  “唉~~这废柴症状似乎也是会传染的呐…绝望了,对这样一帮废柴、吹牛者和胆小鬼彻底绝望了!”

  望见对面那片市区中,印加盟友方面接连打出的求救信号弹,他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万般无奈的悲鸣。

  穿过尚未完全消散的呛人烟雾。菲里在扫帚上微微压低了身体,朝着地面的丧尸群加速俯冲了下去。

  按道理来说,作为掌管着数千兵马的一军主将,菲里的职责应该是战略或战术的判断、策划和指挥,并没有必要亲自冲锋陷阵,和那些被热血冲昏头脑的敢死队长抢功劳。然而,令人非常无奈的是,他麾下的嫡系部队实在是不争气,而东瀛岛国的雇佣兵偏偏又同样靠不住,面对着排山倒海般涌来的亡灵邪物,以及包围圈中那支印加人友军的苦苦求援,菲里这个倒霉到家的光杆司令,也只得硬着头皮亲自出马了。

  幸好,他最起码还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吸血鬼女教授蕾贝卡动作轻巧地驾御着小银龙雪风,火红长发的蕾妮狠命抽打着想要临阵退缩的老黑龙福尔摩斯,始终追随在距离菲里不远的侧后方,这让他不由得从心底里多少感觉到了一丝宽慰:无论今世的境遇如何糟糕,这世界上总还有人在默默关心和着自己…在这种危机关头,到底还是只有枕边人靠得住。

  或许是受到这份温情的激励,当菲里从半空中俯冲下去的时候,听着耳旁呼啸着的尖利风声。望着下方街道间丧尸们急剧放大的丑恶形貌,他的心中竟然没有什么畏惧害怕的情绪,只有一份淡漠的冷静,一份麻木的镇定,以及…仿佛已经成为本能一般的合理战术。

  在扫帚即将触及地面的那一瞬间,菲里竭力向上猛地一提,堪堪避开几只向他伸来的肮脏爪子。接着,通过一道法术侦测,确定附近并没有亡灵法师存在之后,他随即弯腰探手入怀,摸出一个白底蓝边的圆形令牌——这是魔法女神在上次召见时赐予他的候补选民证件,流星令牌——高高举过自己的头顶,

  “赞美伟大的众魔法之母,以候补选民菲里.泰勒之名,神圣驱散!”

  伴随着菲里的一声低喝,蓝白色的耀眼光辉从令牌中一下子倾泄而出,汹涌澎湃的正能量如海啸般席卷而来,眨眼间便淹没了整条街道上的所有丧尸。对于这些由负能量驱使的邪恶怪物来说,充斥着正能量的神术就是他们的天生克星。而从流星令牌之中释放出来,直接来自于魔法女神本身的纯净正能量,更是让他们的腐朽身躯在几秒钟内瓦解崩溃,直接化作了一堆堆尘灰。

  但是,眼下聚集在通贝斯港废墟之中的丧尸,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菲里刚刚用流星令牌暴力清空了一条街,后面涌来的丧尸马上又将空位补满。在这些怪物的腐烂头脑中,基本只剩下了撕咬活人的冲动,根本不知道什么害怕和畏缩。哪怕成百成千地在正能量的冲刷下灰飞烟灭。也依旧不管不顾地朝着存在活人气息的方向继续咆哮挪动,然后继续在正能量浪潮中撞得粉身碎骨。

  这看上去好象是暂时遏止住了丧尸群的前进势头,但菲里这边很快就吃不消了——虽然流星令牌是女神亲手赏赐的极品神器,但其中可以容纳的正能量也是有限的,虔诚祈祷之后,最多只能连续使用三次,每次持续时间不足一分钟…等到这三次“超级金手指”全部用完之后,菲里就只能靠他的14级炼金术士的本事去战斗了。而众所周知,炼金术士从来就不是一个擅长战斗的职业…

  值得庆幸的是,并非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流星令牌的这个弱点——看见局势一时僵持不下,跟在后面的两位女吸血鬼很快也投入了战斗。

  “就是现在,我的小雪风,快上!”

  蕾贝卡挥舞着精美的小牛皮九尾鞭,在胯下坐骑的臀部使劲抽打了一下。吃痛的小银龙顿时“嗷”地一头扎了下去,双翼扑打出来的强劲气浪,霎时间掀飞了一大片丧尸。

  “以魔法女神之名,尘归尘,土归土,不死生物就该永远长眠地底!神圣净化!”

  从坐骑背上飘然跃下,蕾贝卡在半空中便拔出了萨弗拉斯权杖,朝着前方还没爬起来的丧尸们遥遥比画了几下。一团光华四射的银火随即从杖端的大钻石表面探出头来。并且迅速绽放出无数道刺眼夺目的圣洁白光,将方圆半里内的一切统统笼罩其中…

  当这片白光终于消散之后,原本满街满巷的丧尸,已经全部消失无踪。只有覆盖在地面上的那一层厚厚白灰,才隐约证明了这些怪物曾经的存在——这就是货真价实的耐色瑞尔大奥术师,与魔法女神凡间代理人的尊贵身份,在同一个人身上双重叠加之后,所表现出来的逆天级别的恐怖战斗力!

  一骑当千,独斗万军,以一人敌一国,也不过如此而已。

  如果没有相应的克制手段,单纯的人海战术在这种绝对压倒性的力量面前,只会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只是,支撑着这台“战斗机器”保持高强度运转的“燃料”,也同样是稀罕难觅,必须要让某个不幸的候补选民作出巨大牺牲,三天两头地在凄厉的哭号声中,被锋利的獠牙撕裂脖子大放血…

  不过,比起那些要将灵魂卖给魔鬼,才能勉强实现几个小小愿望的可怜虫,这种定期放血的代价已经算是相当便宜了。更何况,还能够因此而得到许许多多或荣耀、或香艳的实惠补偿…

  所以,尽管菲里清晨都痛得快要晕厥过去,嚎叫声响得足以让许多军官用来代替闹钟,并且因为长期习惯性失血和严重的低血压,导致脸色经常比正牌吸血鬼还要苍白许多…但是在内心深处,对这种“痛并且快乐着”的日子,他其实还是挺满意的。

  毕竟,当彼此之间有了这层不可磨灭的牢固羁绊之后。他就再也不必担心女朋友悄无声息地席卷所有细软,跟别的男人偷偷跑掉了…某个上辈子被劈腿女友害惨了的倒霉小市民无限怨念中。

  总之,在此毁灭性的惊天一击之后,靠近海岸的差不多半座城市范围内,除了由正能量驱动的蕾贝卡自己以外,其他一切不死生物皆是在瞬间灰飞烟灭。

  与此同时,蕾妮趁机骑着老黑龙长驱直入,在包围着印加军的丧尸群头顶上,张开了一道短距离空间门,如瀑布一般的巨大水流顿时发出轰然鸣响,从门内汹涌而出——空间门的另一头,正连着祥瑞号的储水槽。而祥瑞号的储水槽,又是和水元素位面直接联系在一起的,只要提供能源的密瑟能核没有报废罢工,就永远都不会有干涸耗竭之虞——在距离地面数百尺的半空中飘散开来,将混战中的印加士兵和腐臭丧尸,不分敌我统统都淋了个浑身湿透。

  然后,蕾贝卡在稍事喘息之后,再次跨上小银龙雪风,腾空而起,将刚刚在萨弗拉斯权杖中凝聚的巨额正能量,直接灌输进了蕾妮制造的人工瀑布之中。

  于是,严重超标的正能量。被混杂溶解在了倾泄的水流之中,人工瀑布变成了圣水瀑布…

  那些身负创伤甚至感染了尸毒的战士,在眨眼间便被海量的圣水治愈康复。而前一刻正在朝他们恶狠狠扑来的丧尸,则是在闪烁着金色光泽的圣水中被灼烧得滋滋冒烟,很快就连皮肉带骨头都成了一堆堆无法辨认的灰烬。而且,随着蕾妮拖动空间门,让金光闪烁的圣水瀑布在空中缓缓移动,被它所迎头扫过的所有丧尸,全都在很短的时间内冒烟、净化,最终化作了灰烬。

  一度让贸然进攻的印加军残部手忙脚乱,甚至差一点陷入绝境。并且还吓退了黑岛家武士团的数万只丑恶丧尸,似乎是在反掌之间,就被巨熊军团的几个大OSS给轻易解决了。

  然而,按照某个约定俗成的惯例,当第一拨拿来当探路石的废柴杂鱼,被“正义阵营”轻轻松松地剿灭一空的时候,也就轮到反派大魔王亲自出场了。

  看到围攻自己的丧尸在顷刻间全部化为飞灰,吃了大亏的印加军残部纷纷发出了由衷的欢呼。然后,这些斗志俱丧、伤痕累累的残兵败将仓促收拾了一下行李,便一窝蜂地沿着几条大道朝码头边涌来,想要尽快与耐色瑞尔盟军会合,获得期盼已久的休整与补给。

  但是,潜伏在暗处的敌人,显然不打算让快要到手的猎物轻松逃脱——伴随着阵阵不祥的隆隆轰鸣,以及仿佛地动山摇一般的剧烈震颤,街道的两侧和中央先后裂出一条条大缝,无数双几乎只剩下骨骼的枯黑手掌,从那些裂缝中缓缓伸出,然后重重往地上一拍,使劲拉出了全部的躯体。

  看清楚新对手的狰狞形貌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从地底冒出来的怪物,看起来既像是僵尸,又像是骷髅。说它们像骷髅,是因为这些家伙的皮肉基本上都已经腐烂脱落,只剩下了白森森的骨头。但是和一般的骷髅兵不同,它们的腹腔内仍然保留着某些扭曲的内脏,并且以此作为主要攻击武器。

  趁着印加士兵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之际,伴随着“嗖嗖”的风声,一道道暗红色的带状物体突然从它们的腹腔出,仿佛青蛙的伸缩式长舌头一般,准确地朝着目标的躯体扑去。那些不幸中招的士兵,纷纷惨叫着倒下,并且从身上窜出了许多充满血液的异化血管,眼看着是被某重邪恶毒素感染了。

  望着这些诡异而恶心的怪物,菲里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许多。

  “魔魂尸!这是萨玛斯特的魔魂尸!她们说的没错,欧凯果然投靠了萨玛斯特!”

  冲着自己身旁还在皱眉思索的吸血鬼女教授,他有些牙齿打颤地高声哀叹道。

  所谓的魔魂尸。其实就是一种变异的僵尸。而它的发明者,则是大名鼎鼎的萨玛斯特。

  作为费伦大陆近千年以来最伟大的亡灵法师,堕落选民萨玛斯特曾经发明过无数种奇形怪状的新型亡灵。其中,威力无穷的龙巫妖,基本上算是他的标志性王牌。而成本相对低廉的魔魂尸,则可以说是他的标志性炮灰了。

  魔魂尸是由僵尸进一步腐化而成,但是要比普通的僵尸强大许多。它抛弃了全身绝大部分无用的腐肉,在行动方面要比普通僵尸更加敏捷,同时又能将肠子变成类似于长鞭一样的伸缩性武器,并且肠子上还沾满了可怕的尸毒——凡是被魔魂尸用肠子击中肉体的倒霉鬼,都会立即感染上尸毒,很快就自动转化为僵尸,其中甚至还有一定的概率会变成新的魔魂尸!

  此外,与提线木偶一般的普通僵尸不同,魔魂尸具有一定程度的智力,可以作为头目来指挥其他僵尸,完成一些简单的指令,而无须劳动亡灵法师在每一个步骤都要费心操纵。

  在最理想的情况下,亡灵法师只要将一只魔魂尸扔进毫无防备的村庄,就能在几个小时之后凭空获得一支规模上千的亡灵军队…这显然要比辛辛苦苦施法召唤轻松许多。

  唯一的缺陷在于,由于魔魂尸的实力比较强大。并且具有一定智力,如果召唤者是实力不足的低级法师或学徒,很有可能会因为控制不住它们,而导致恐怖的反噬…但是,在此刻的街道上,有着至少两百多只魔魂尸同时出现,而且在行动上明显协调一致。那么在幕后指挥他们的亡灵法师,也必定是非常了不起的强者…甚至有可能就是萨玛斯特本人!

  长期以来,魔魂尸一直是萨玛斯特,或者至少是龙巫教的专利。其他势力虽然也对这种亡灵兵器很感兴趣,但始终没有传出过哪里完全仿制成功的消息。因此,按照当前的情况看来,如果今天的运气不怎么好的话,或许就要与那位在近千年以来一次次的死了又活,活了又死,但却总是怎么也死不干净,生命力顽强得堪比蟑螂的跳槽“同行”碰上面,并且还得和他在这鬼地方决一死战…一想到这里,某位候补选民额头上的冷汗,顿时就止不住地潺潺而下。

  幸好,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菲里叹了口气,心怀忐忑地抬头仰望,用不安的眼神注视着半空中吸血鬼女教授那窈窕的背影——如今又再一次起死回生的萨玛斯特,与卡尔萨斯的当代转世相比,到底会是哪边更厉害一些?

  答案似乎不容乐观。

  .....................................................

  此刻,拥挤着数千名逃难者的漫长街道,已经变成了一座恐怖的血肉磨坊。

  一只只看起来狰狞可怖的魔魂尸。在遍地瓦砾的废墟间跳来跳去,不断地从腹腔中射出一条条暗红色的肠子,与仓促应战的印加军残部展开了激烈缠斗。

  如果是在视野开阔的平原会战之中,这种射程最多只有十几尺的攻击手段,根本对付不了正规军有效杀伤距离至少在150尺以上的排枪齐射。士兵们只要连续放上几轮覆盖性的白磷燃烧弹或银质净化弹,就能够让所有的魔魂尸统统变成灰烬或火把。即使身边没有专门的克制弹药,魔魂尸也绝对赶不上正常人的奔跑速度,就算正面冲突打不过,至少还能逃得掉——魔魂尸所谓的行动敏捷,也只是相对于普通僵尸的极度迟缓而言,与真正的活人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但在此时此地,狭窄的街道和零落的废墟严重限制了印加军的作战空间,并且由于长途跋涉的疲惫和丧尸围攻的打击,他们的组织性和纪律性都已经遭到了相当程度的破坏。那些魔魂尸却可以利用废墟遮蔽躯体,冷不零丁地用满是尸毒的肠子发出致命一击。而且,除非子弹的威力够大,能够将它们彻底击碎,否则即便是打断了几根骨头,对于并非活物的魔魂尸来说,也只是不痛不痒而已。

  更要命的是,那些被魔魂尸打倒的士兵。在极其痛苦地死去之后不久,很快又变成了新的僵尸或魔魂尸,重新从地上站立起来,对生前的同僚们展开了血腥杀戮,直到被手榴弹爆破成碎片,或者给成排子弹打成了马蜂窝为止。而且,甚至就连它们在气浪和弹雨之中飞溅开来的腐肉,也能让不幸沾着的倒霉士兵中毒感染,制造出更多的僵尸或魔魂尸…

  由于印加军在太阳神陷入长眠之后,变得极度匮乏神术力量的缘故。在眼下这种情况,他们几乎拿不出任何能够有效克制亡灵的手段。这场突如其来的激烈战斗,很快就差不多成了一边倒的蹂躏和屠杀。

  面对如此恶劣的险情,蕾贝卡不顾自身尚未完全恢复过来,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勉力驱使小银龙雪风俯冲而下,再次举起了萨弗拉斯权杖,试图对那些新冒出来的魔魂尸来一个故伎重演。

  “咳咳,以魔法女神之名,尘归尘,土归土,不死生物就该永远长眠地底!神圣净化!”

  伴随着传奇神术的发动,浩瀚无际的正能量再一次突然涌现出来,横扫过每一处街道与废墟,净化亡灵,治愈伤员…不过在实际效果方面,明显要比上一次差了许多——有着一定智力,能够自行作出分析判断的魔魂尸,纷纷再次跃入地面上那些大裂缝,借此躲避席卷而来的正能量狂潮。当耀眼的白光消散之后。仍然有将近一半的魔魂尸幸存下来,并且顽强地从裂缝中重新伸出手臂,企图再次展开厮杀。

  但是,对于一心逃命的印加军残部来说,这点空隙时间就已经足够了——甚至没有等到白光消散,他们就抛弃掉一切多余的行李,扛起刚刚痊愈的同伴,朝着码头边飞奔而去。仅仅是一眨眼功夫,就穿越了布置有魔魂尸的阻击地段,和一直滞留在码头上的黑岛家武士团会合了。

  等到残余的魔魂尸好不容易从地底爬了出来之后,四周早已没有了目标的身影。而且由于在脚程方面实在是赶不上了,它们也只能朝着逃亡者的背影狂吼乱叫,仿佛一群败犬们虚张声势的远吠。

  眼看着猎物就要逃出生天,一直隐藏于幕后不露行迹的反派BOSS们,到这时候终于坐不住了。

  .....................................................

  “哎呀,这些临时转化的杂牌炮灰,看起来似乎确实是派不上什么太大的用场。不过,你们也该不会错误地以为,只要进行到这一步,就算是获得胜利了吧!”

  伴随着这一明显经过魔法放大的调侃声,一扇银光闪闪的传送门在半空中突然浮现。菲里等人还没来得及对其加以干扰破坏,欧凯将军就已经从中钻了出来,静静地漂浮在距离地面近百尺的半空中。

  和往常的时候一样。这位以“推倒女神”为毕生理想,号称“第二像魔鬼”的恶魔将军,依然是保持着普通人类的外貌,并且仍旧是一副头戴黑色宽沿帽,身穿土黄色风衣,脚上套着长统皮靴的旅行者打扮,全然不顾这套行头和热带雨林的高温气候一点也不搭调。

  随着欧凯将军的出现,一扇扇大大小小的传送门在废墟间先后打开,冒出了许多奇形怪状的恶魔。例如长了三个头的地狱犬,有着豺狗脑袋和螃蟹钳子的迷诱魔,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刺鼻恶臭的狂战魔等等。然而。这些恶魔中的相当一部分,根本没有来得及穿越传送门,就已经被菲里、蕾贝卡、蕾妮和其他随军法师用空间干扰术破坏掉传送门,阻绝了前方去路,迷失在了无边无际的次元空间,甚至还有被骤然消失的传送门给活生生腰斩成两段的…

  看到自己多年来苦心搜罗的亲信部下,在眨眼间就被无谓地折损掉了不少,欧凯将军的心中也不免有些肉痛——按照他原本制订的作战计划,这些宝贵的亲信嫡系,是用来向着对手展开最后一击的…在此之前,对方应该已经被海量的魔魂尸、僵尸和骷髅兵给折腾得奄奄一息,就差咽下最后一口气了。至于制造这些亡灵的“原材料”,硝烟弥漫的通贝斯港地区刚刚死了几十万人,绝对不愁没有尸骸。

  此外,他自己还带来了沿路收集的几万名乌合之众,基本上都被带队的恶魔实施过心灵控制,虽然他们既缺武器又无纪律,而且勇气也很值得怀疑。不过在必要的时候,同样可以把这些家伙直接转化为各种亡灵来投入使用,相信在战斗力方面一定会有很大的提高。

  但问题是,在瞬息万变的实际战场上,任何计划都总是赶不上变化的。纸面上的计划书制订得越是精密细致,实际操作起来就越容易流产走样——欧凯将军的这个“完美”计划,自然也不例外。

  首先,由于缺乏亡灵法术的实践经验,欧凯严重低估了热带气候对制造和使用亡灵可能造成的不利影响——至少在主物质位面,寒冷和黑暗代表着负能量的浓郁,而炎热和烈日则代表着正能量的富集。

  亡灵生物完全是由负能量驱动的,在正能量充沛的热带赤道地区,其体内负能量的散失速度必定大大加快,其活动能力也自然会大打折扣,对于其控制者,即亡灵法师的能力要求同样也会高得多。换句话说,每一名亡灵法师能够召唤和控制的不死生物数量,因此而大大减少了,至于更加低级的魔魂尸,干脆彻底失去了控制其它僵尸的能力。甚至不能保证它们别袭击自己人…如此一来,欧凯将军在事先预期中的那支亡灵大军,顿时硬生生地缩水掉了一大半。

  其次,高温潮湿的不利气候,以及相对稀薄的魔法能量网络,还会导致不死生物腐烂崩溃的速度大大加快,好不容易炼制出来的魔魂尸,最多放上一两天就烂光了,生产速度甚至赶不上自然损耗。而骷髅兵的负能量散失速度还要更加可怕,即使是一个小时都很难坚持到。如果制作相对比较耐腐蚀的木乃伊,“保质期”可能会稍微长一些,但是他一时又搞不到那么多的亚麻布、防腐剂和香料,也没有专门的工匠。

  再加上同时还有其它很多任务需要关注,欧凯只好暂时把这项工作给搁置下来,放任手下的乌合之众在城市内“自由行动”…结果,他还没来得及想出对策,几千名被怒火和仇恨集体冲昏头脑的印加军残部,就已经急吼吼地杀了过来。

  于是,毫无准备的欧凯将军,一时间给折腾得阵脚大乱,只好仓促释放出曾经在库斯科城使用过的丧尸病毒,把手下的数万废柴炮灰全部转化成了凶恶的丧尸,借此尽量给对手造成一定杀伤。同时,他又尽快集中了手头所有的魔魂尸,并且将它们投入阻击战…可是,这两者最终全都失败了。

  现在,他只能拿出压箱底的老本,自己最为倚重的数百名深渊恶魔来应战。可是偏偏又不幸忙中出错,给一个简单的空间干扰术给瞬间报销掉了好多…

  不过,这最起码进一步地消耗了对方那些魔法师的体力和法术储备…

  欧凯将军一边自嘲地苦笑着,一边急促地挥舞双臂,口中念念有词,连续施展出好几个强效的防御魔法,这才堪堪阻挡住吸血鬼女教授的一连串攻击法术。在地面上,他的恶魔部下们也咆哮着发动了冲锋,顶着祥瑞号的猛烈炮火,与困在空荡荡的码头旁边进退无路,不得不背水一战的士兵们杀成了一团…

  事实上,鉴于己方的可靠兵力不足,又相当缺乏重装备的状况。欧凯将军并不指望他那些恶魔部下能够取得怎样的战果——这里毕竟不是混乱邪恶的无限深渊,而是恶魔力量受到极大限制的主物质位面。对方也不是柔弱无助的妇孺和乡民,而是有着强大火力和充足法术实力的近代化军队,还有巨龙和大奥术师助阵。凭借这区区两三百只“大幅度劣化”的杂牌恶魔,根本不可能占到上风,甚至不可能做到全身而退。能够将敌人拖延上一段时间,就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

  同样地,欧凯也并不认为自己能够打倒两位大奥术师、两条巨龙和一位选民的联手围攻——即使他用上了自己作为深狱炼魔的本体都不可能,更别说是眼下这具虚弱不堪的凡人之躯了。

  但是,欧凯将军的目标,也仅仅是稍微拖延一点时间而已…最多只要几分钟就够了。

  因为,他的新老板已经来到了此处战场,按道理应当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对于这位新BOSS的实力,欧凯将军虽然几乎有着绝对的信任,但同时也很想再次亲眼证实一番。

  而且,即便那位新BOSS不幸失手了,他也能借此撇清自己的责任,不是么?

  在距离地面数十尺的半空中,欧凯将军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极为敏捷地侧身一个滚翻,堪堪避让开一道强腐蚀性的黄绿色龙息,同时用眼角余光非常愉悦地捕捉到,一扇银光闪烁的传送门正在强行突破空间干扰,在他背后不远处悄然浮现。

  他的新老板终于出手了。

  “咳咳。那边的诸位,你们这么多人一起动手,四面围攻鄙人孤零零的一个不成器部下,在做法上未免有些太卑劣了吧。”

  在这一片喧嚣嘈杂的战场上空,很突兀地响起了一个貌似中气不足,却极为富有穿透性的沙哑嗓音。

  伴随着这声出场宣告,一个身披黑袍的伛偻老者颤巍巍地迈开脚步,踱出银光闪烁的传送门,独自悬浮于半空之中,眯缝起一双昏黄的老眼,傲然地俯瞰着周遭万物。

  “呼~~~这家伙是从什么鬼地方钻出来的?我的空间干扰法术应该还没有失效吧!”

  望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头子,蕾贝卡有些纳闷地微微颦起了眉头,同时暂时停止了尚未发动的下一击,抬手擦拭了一下额头渗出的汗水——在连续施展了这么多魔法之后,就算是她这个正牌的耐色瑞尔大奥术师,也多少感觉有点气力不继,必须要喘息休整片刻,才能更好地继续战斗。

  尤其是当战场上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这么一个意外变数之后…虽然蕾贝卡眼下并不知道这个老头的身份和来路,但是能够排除她的空间干扰,强行将自己传送进战场的家伙,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弱者!

  而早有预感的菲里。更是被这位传奇人物的出现给吓得脸色大变,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一大截——自从通过蒂卡尔城那两位逃难者的口中,获知了此次变乱的部分幕后真相之后,菲里就在船上的图书馆内紧急查找了相关资料,对这位闻名已久的邪道大佬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他找到的书籍里面,正好附录有这一位的精制画像。

  而且,尽管时隔几个世纪,这家伙的外貌特征依然没有什么明显变化:黑袍、驼背、声音发颤,以及那堪称招牌式的哮喘咳嗽…

  “萨玛斯特!这家伙就是萨玛斯特!师傅您可要当心了!”

  “萨玛斯特?那个背叛了前任魔法女神殿下的堕落选民,著名的龙巫教之主?”骑在银龙背上的吸血鬼女教授顿时心中一紧,不由得将剑眉向上一挑,“似乎确实是个厉害家伙…”

  “…啧啧,想不到还是这个后辈比较有见识,正好,老夫也省得自我介绍了。”

  悬浮在半空中的萨玛斯特闻言,只是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同时远远地朝菲里扫了一眼,那貌似平和随意的目光,实际上却锐利得如同冰冷的刺刀一般,让菲里顿时禁不住打了几个寒战,身子仿佛又缩小了一圈。而欧凯将军也趁机躲到了萨玛斯特身后,并且立即摆出一副狐假虎威的嚣张笑容,用仿佛看死人一般的微妙眼神,在菲里等人的身上不住地打转。

  一时之间,尽管在脚下的地面战场,依然是炮火轰鸣,厮杀声连天。但是在空中,局势却暂时僵持了下来。一方面是因为久战疲惫,但更主要则是因为摄于萨玛斯特堪称传奇的赫赫声威,巨熊军团的三人两龙攻击小队,尽管表面上还占据着一定优势,却不敢主动打破这一僵局。

  毕竟,对方可是曾经击败过天神的绝世强者!

  幸好,他们这一边也不是没有后手…事实上,几乎就在萨玛斯特现身的同时,援军便全速赶来了。

  “哟,似乎又有一个老朋友过来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萨玛斯特突然抬起头来,勉强忍着咳嗽,朝远方打了个招呼,“咳咳,真是好久不见了,奥沃老兄!咳咳,上一次和你的会面,似乎还是在五百年之前吧!”

  “哼,我倒是希望永远别再碰上你这家伙!那次你不但捣毁了我的住所和研究室,还把我新收的几个弟子全部变成了亡灵…就算是耐色瑞尔第一帝国陨灭的时候。我也没有受到过如此沉重的损失!”

  似乎是为了对这位空前强敌表示尊重和敬意,而非常难得地换上了耐色瑞尔大奥术师的正统装束——即镶嵌着大量金银宝石的淡黄色丝绸长袍——的肥巫妖奥沃,半点没好气地高声回答说,神色中却隐含着一抹挥之不去的紧张与凝重…菲里从内心深处发誓,他从来没见过这死胖子流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

  “…咳咳,那是没办法的事,谁你把老巢搬到了塞尔呢?而且还是在我的大军驻地附近。”

  望着早已在多年前反目成仇的昔日旧友,萨玛斯特似乎有些无奈地略微一耸肩,摊开枯黄的双手苦笑起来,“在即将迎接最终决战之际,我总得要事先做好清场吧!再说了,凡是这种强制拆迁,咳咳,多少总会有些误伤的,偏偏那时候你又没待在家里,我也没及时认出来…”

  “…哼!多说无益,既然你执意要与耐色瑞尔为敌,那么让我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奥沃从鼻孔里喷出一口粗气,厉声咆哮着打断了对方的话头,同时从宽大的袖口内摸出一根魔杖,遥遥指向了萨玛斯特…但不知是为什么,这总让菲里莫名其妙地有一种色厉内茬的感觉。

  而萨玛斯特的回复,则是很有高人风度的淡然一笑。

  “…你要战,便作战!一切悉听君便!”

  .....................................................

  五彩缤纷的耀眼光束往来交错,汹涌澎湃的魔法能量相互撞击,一团团明亮的火焰或闪电相继坠落,在干燥的泥地上灼烧出无数个蜂窝般的小洞,也将那些来不及躲避的倒霉鬼给烧得焦头烂额。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巨大声浪,在硝烟弥漫的苍穹下此起彼伏。甚至远远盖过了战列舰祥瑞号的主炮齐鸣。

  一场声光效果十足的高水平魔法对战,在通贝斯港废墟的上空骤然开演。

  天空中,两位货真价实的耐色瑞尔大奥术师,肥巫妖奥沃与吸血鬼女教授蕾贝卡联手协作,也仅仅是勉强抗下了萨玛斯特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连番猛攻,并没能占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优势。

  而在地面上,一扇扇银光闪烁的传送门也突破了强烈的空间干扰,相继轰然打开。随即,无穷无尽的亡灵大军从门内汹涌而出,迅速替换下了那些濒临溃败的恶魔们。而此刻正聚集在码头附近,依托舰炮和工事组织防御战的那几路人马,则是霎时间全都遭受到了一记极为惨烈的迎头痛击。

  “…僵尸、骷髅、魔魂尸、食尸鬼、铁魔像、木乃伊、苍白领主、邪龙侍者,还有僵尸龙和骨龙!老天爷啊,似乎除了最强的龙巫妖,其余什么魑魅魍魉都被他亮出来显摆了——仅仅是对付咱们这样一伙七拼八凑的杂牌军而已,用得着像这般铺张浪费吗?简直就是牛刀杀鸡…不对,是高射炮打蚊子啊!”

  望着脚下这支突如其来的亡灵大军,骑着扫帚飘在半空中的菲里,一时间真是目瞪口呆,咋舌不已。

  从表面上看,大规模地在战场上使用传送门,可以实现军队的瞬时调动,而不受道路、气候、补给和运输工具的限制。甚至能够绕开任何坚固的防线。直接将突击部队插进敌后腹地,一击毙命…但事实上,在战场上直接打开传送门运输军队,向来都被公认为是一种相当危险的脑残做法。

  首先,架设一道大型传送门的成本相当高昂,而维持传送门运转的能量也相当庞大。如果是那种只有区区几个人的冒险者小队,或许还可以通过这玩意满世界乱窜。但假如是几千人几万人的庞大军队,还要带上为数众多的马匹辎重…除非是早已预先建造好了传送门,否则硬是要紧急赶工的话,先不说能不能找到这么多的专业人士,施工时间是否来得及。只怕是仗还没有开打,在军费上就已经吃不消了。

  其次,在这个时代,通过传送门旅行的风险仍然高得恐怖。只要终点的定位坐标稍微出现一点偏差,就得准备上一大队的高级牧师,用以复活那些被镶嵌进岩石、树干、墙壁、地板,甚至不幸与犬马鸟兽“融合”成了“新物种”的倒霉蛋…实际上,除了少数技高人胆大的法师和牧师,以及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彪悍勇士,只要条件允许,绝大多数人都会尽量避免通过传送魔法进行长途旅行。

  再次,距离越远、规模越大的传送门,构筑起来就越是缓慢,通常最快也要从几个小时到几天不等,而且施工过程中散发的魔法能量波动,强烈得根本无法掩饰——如果派遣小部队深入敌后架设传送门,接引主力部队发动突袭的话,十有八九是传送门还没来得及完工,便已经被循迹而来的敌人重兵合围,只等着请君入瓮了。如果把传送门直接布置在一线战场上,那么同样会被空间干扰法术直接阻断,或者被猛烈的炮火破坏了定位坐标,导致士兵和装备统统迷失在了无边无际的次元空间之中。

  最后,对于那些没有受过专门训练,不具备相关天赋的普通人来说,空间传送其实是会损害他们的身体健康的。如果是经过至少几年时间仔细施工,精心维护的永久性传送门,那么所造成的伤害通常还不怎么显著。但要是换成那种竭力降低成本,压缩工作量,各种安全设施都被精简到了极限的临时传送门,那么危害可就会严重得恐怖了——通过这种临时传送门的旅行者,其生命和灵魂将直接受到侵蚀。虽然暂时不会立刻显露出来,但是等到发作的时候,浑身上下都会仿佛被钢针猛扎、被滚油浇灌、被虫蚁啃噬,发自灵魂深处的折磨,从早到晚一刻不断,就连一夜安眠都是奢望。无论使用什么治疗神术或魔法。都不能治愈或减轻这种痛苦…因此,这些患者通常不是发疯,就是选择了自杀。

  更要命的是,这种隐性伤害还是累积叠加的。也就是说,当旅行者第一次通过临时传送门的时候,所受到的伤害最小,之后再次通过临时传送门的话,所承受的伤害就会成倍放大…假如某一支军队通过临时传送门反复调动上两三次,那么接下来估计根本不用去打仗,就可以集体转进野战医院等死,或者更惨,干脆直接集体转进烈士陵园,享受安稳的长眠了。

  因为存在着上述的一系列困难。传送法术的大规模军事化应用,目前还受到相当程度的限制。

  但是,对此刻的萨玛斯特来说,这些限制条件却显得无足轻重——首先,他的部下几乎都是亡灵,早已是死透了的家伙,使用传送门所导致的健康损害,对它们来说根本毫无意义;其次,出现在通贝斯港的这支亡灵大军,其中一部分本领高强的精英人士,在几个小时之前就抵达了不远处的城郊乡村,一直潜伏着休整兼待命。而另外一部分相对来说比较低级的杂牌炮灰,则是主要依靠直接就地召唤,传送它们所消耗的能量并不太多,成本也相对比较有限,至少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当然,由于传送门是被直接开设了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自然不可避免地会遭到对手的重点打击——事实上,菲里这边也确实是在这么做的,在发现异变的第一时间内,舰炮、野战炮、火箭、攻击魔法、净化神术。哪一样都没忘了朝那些传送门上狠命招呼,比镰刀割麦子还要利索——但仍旧是架不住这玩意实在太多:龙巫教方面完全不惜工本,在同一时刻差不多打开了一千扇传送门,纵然被猛烈的火力在传送完成之前就消灭掉了将近一半,剩下来的那些亡灵,依旧足以将码头附近的那支可怜杂牌军给完全淹没。

  性情乖张的龙巫教之主萨玛斯特,一向来都是以漠视部下死活而著称的。为了达成袭击的突然性,避免侍奉魔法女神的仆人们闻风逃窜,在他眼里,眼下的这点伤亡,基本上还算是在合理范围以内。

  但是,对于手头没多少象样本钱的菲里来说,龙巫教方面纯属试探性质的最初三板斧,就已经让他损失惨重了——与欧凯将军麾下仅有的那些丧尸和魔魂尸不同,萨玛斯特这次出动的亡灵大军,可是夹杂着不少威力无比的高级货色,绝对不是只靠着圣水、圣徽和镀银子弹,就能轻易对付过去的。

  食尸鬼,据说原本是由人类变成,或多或少地保有着人类体形,以及最低限度的智慧,但绝对要丑陋得多——斑驳腐烂的皮肤包裹着清晰可见的骨骼,两眼仿佛炙热的煤炭一般闪烁着红光,浑身上下都带有烈性毒素,任何被他们咬伤或者抓伤的生物,都会被立即麻痹,只有精灵能够对这种毒素免疫。

  而且。正如它们的名字一样,食尸鬼明明是腐烂的亡灵,却偏偏有着一副好肠胃,渴望着撕扯一切生物的血肉之躯,并且可以通过吃尸体来维持形体,治疗伤口,增强实力——因此这东西相当耐打,只要不能一击致命,就会迅速通过吃尸体来恢复,而在战场上总是不缺死尸的——此外,食尸鬼也能够将尸体转化为自己的同类,幸好这种转化过程相当缓慢,大概需要四天时间,否则剿杀的速度恐怕还赶不上增殖。

  木乃伊,即包裹在一层层亚麻布下面,用各种高级香料精心炮制的防腐干尸。虽然在卖相上稍微要差一点,但其实却是与吸血鬼和巫妖并称,用自己的力量跨越了生死界限,而非被动地为亡灵法师所操纵,拥有着自主意识和强大实力的“亡灵贵族”之一。这些主动放弃了形体的顶级亡灵,不但个个身躯坚固、力大无穷。而且往往还保留着使用魔法的能力,唯一的致命弱点就是非常怕火…在热带赤道的严酷骄阳之下,它们反倒是比食尸鬼还要容易对付——毕竟,木乃伊的“本职工作”仅仅是看守坟墓…

  苍白领主,龙巫教特有的亡灵法师分支,其最大特征就是躯体亡灵化,即通过开刀移植的方法,用各种魔化的亡灵器官替换掉自身的血肉之躯,借此获得各种强悍的能力,但本质上勉强还算是活人,因此不怕被超度。而最大的副作用,则是让亡灵法师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长出骨刺、触手等等许多奇怪玩意,仿佛异形怪兽一般——通常来说,只有那些为了追求力量而丧心病狂之辈,才会如此这般地糟蹋自家身子…幸好,在萨玛斯特大人的“英明领导”之下,龙巫教里面最不缺的就是疯子了。

  邪龙侍者,龙巫教特有的另一类亡灵法师分支,理论上比苍白领主还要更加强大,在组织中居于领导地位,专门负责与一头邪龙或一只龙巫妖订立合作契约,某种意义上相当于龙骑士…而且还是是通过自身的实力,真正慑服了龙的那种正牌货。幸好,本领有这么厉害的家伙,在整个龙巫教里面总共也没有几位,眼下出现在通贝斯港战场的,只不过是几个操纵着僵尸龙或骨龙的半吊子,或者说是“实习生”而已——但这也已经够让人震撼的了。

  由于最强大的肥巫妖奥沃与吸血鬼女教授蕾贝卡。必须全力迎战萨玛斯特,无暇分身。因此,上述这些龙巫教的中坚力量,就只能让候补选民菲里、战略女神牧师蕾妮、大德鲁伊维尼、魅魔术士红色寿衣等等一众小字辈来接手对抗。

  至于那些数量庞大的僵尸骷髅,虽然看起来同样狰狞恐怖,但事实上在实力方面差的不是一点半点,通常来说,只要装备齐全,弹药充裕,再有炮火掩护和工事依托,其实一般的杂兵也就足以应付了。

  但问题是,作为一伙只是为了赚钱而打仗的雇佣兵,黑岛家的浪人武士们素来都是欺软怕硬之辈,并不愿意替非亲非故的巨熊军团赔上自家老本。而印加军残部在经历了长途跋涉和连番恶斗之后,其体力和意志也已经濒临极限,也已经是难以为继,无心再战了。

  菲里很清楚他的军队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因此从亡灵大军出现的一开始,他就命令祥瑞号在组织炮火掩护的同时,放下所有的小艇和木筏,尽快让码头附近的那些部队后撤上船。

  此外,他还亲自率领少量能够飞行的随军魔法师,不断从空中进行轰炸和狙击。设法消灭那些侥幸熬过了炮击的敌方悍卒,以此来竭力阻滞亡灵们的推进速度,保障各路残兵败将们的安全撤离。

  然而,按照眼下的局势进展来看,就连这个掩护撤退的任务,似乎都很难顺利完成。

  “…我的天啊,这座城市里至少聚集了二十只木乃伊、两位苍白领主、三名邪龙侍者、两头骨龙、一头僵尸龙!还有至少几千食尸鬼,三万到五万只的僵尸或骷髅…真是活见鬼了,这仗根本就没法打!”

  望着眼前这仿佛排山倒海而来的亡灵狂潮,菲里一时间额头上冷汗直冒,手脚发软。差一点儿打起了摆子。作为一名14级的炼金术士,他可以记忆的法术并不算多,在单打独斗的时候,尚可将就着维持一阵,但当他面对海量的敌人之时,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区区二三十个魔法,能干掉多少炮灰?

  而他作为最重要凭仗的流星令牌,也已经在反复多次地释放出正能量浪潮之后,因为过度消耗而彻底宣告罢工,至少在明天之前是绝对不能再用了。其它的强力魔法武器倒也还有一些,但都不怎么适合用来消灭亡灵,而且菲里也很担心在久战疲惫之后,自己的精神力能否支撑得住——越是威力强大的魔法武器,对使用者的精神坚韧程度就要求越高,而且操作失败导致反噬的代价就越恐怖…甚至很可能当场毙命!

  至于其他的耐色瑞尔随军法师,情况和菲里相比也只是半斤八两,而且正在陆续地出现伤亡…用比较简单的一句话来形容,就是菲里这边已经快要油枯灯尽了。

  另一方面,由两股残兵败将仓促拼凑而成,原本就显得兵力比较单薄的地面战线,并没有能够坚持上多长的时间,便被不计死伤的亡灵们突破瓦解。那声势逼人的上万亡灵大军,终于咆哮着冲到了海岸边,淹没了那些仍旧在码头附近等待摆渡的士兵们,把他们截成为相互孤立好几段。其中奉命设防阻击的那一部分军队,在防线崩溃之后无路可退,只得依托残存的建筑物,勉强组成了几个袋形阵地,仿佛滔天洪水中的孤岛一般,正在亡灵之海中作着最后的垂死挣扎——尽管蕾妮已经吩咐老黑龙福尔摩斯设法前去救人(有点像是巴望着直升飞机的美国大兵),但也只能说是尽尽人事罢了:敌人的骨龙和僵尸龙,已经开始对这些“孤岛”进行定点清除,在这短短的最后一点时间里,福尔摩斯又能飞上几个来回呢?

  而人数最多的那一股残兵,也同样在亡灵的面前闻风丧胆,一心只想着拼命逃窜,眼下已经被迫拥挤在了一条狭窄的栈桥上。哭天喊地着争抢舢板和木筏,甚至胡乱抱了块木板便跳进水里泅渡。而在栈桥的入口处,已经围着一大群张牙舞爪的僵尸,正在虎视眈眈。仅仅是靠着大量发射燃烧弹而构筑起来的一道火墙,才勉强让它们没有继续进逼——凡是邪恶的亡灵生物,基本上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怕火的。

  但是,这火墙充其量也只能对最低级的亡灵产生一点效果,放到比较高级的强大亡灵眼中,基本上就跟花坛边沿齐膝高的竹篱笆没什么两样…为了拯救尚且滞留在栈桥上的四百多名旱鸭子士兵,菲里和他的那一帮“二流强者”们,不得不硬着头皮聚集在火墙后面,充当最后的防卫线。

  “咳咳,你说的没错,敌人的数量确实多得恐怖,可是这也是没办法啊,谁叫这鬼地方最近死了这么多人呢,可供召唤僵尸和骷髅的‘原料’实在是太丰富了,咳咳…”

  趁着两边隔着火墙对峙的间隙,蕾妮一边面容扭曲地剧烈咳嗽着,一边随口接下了菲里的话头。在距离她不远的前方,各种炙热的灰烬和碎屑,正随着橘红色的火焰漫天飞舞,呛得她很是难受。就连那一头光彩耀眼的红发,也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烟灰,显得有些黯淡失色。

  “大家小心,有东西闯过来了!”

  魅魔术士红色寿衣突然一声娇喝,打断了两人之间的闲话。或许是因为常年生活在环境条件极端恶劣的无限深渊,适应能力相对来说比较强悍的缘故,即使四周烟熏火燎、鬼哭狼嚎,她依旧保持着敏锐的观察力,并且冷静地提前发现了敌情,向同伴们出声警告。

  不过,红色寿衣还不是第一个作出反应的,还有人的观察力比她更加敏锐…但是,那个率先发现火墙被突破的家伙,根本没想到要通知身边同伴,就已经自顾自地咆哮着扑了上去。

  “嗷嗷嗷嗷~~~~”

  从本质上来说。大德鲁伊维尼少将,这只不幸遗忘了如何恢复人形的大黑熊,其实是一个性格迟钝而温和,非常容易说话的好好先生——除了少数加入了竖琴手同盟这一著名绿色恐怖组织,满脑子只知道“为了绿色而清净的世界”大肆发动自杀式袭击的疯子之外,凡是能够成为德鲁伊的人,脾气大多不会太坏。

  毕竟,德鲁伊这个职业,原本就是强烈热爱着大自然,能够与森林中的植物、动物共同生活的温和存在。那些性格阴险或脾气火暴的家伙,可是不太会有这份耐心去与动植物们相互理解沟通:考虑到双方之间的巨大智力差异,这绝对需要胜过幼儿园阿姨一百倍的超级好脾气——而长期兽化所造成的智商衰退,也让维尼先生的性格愈加迟钝,对功名利禄愈加不看重。以至于眼睁睁地看着菲里这个上校爬上军团长宝座,对他一位堂堂少将发号施令,甚至彻底架空了他的兵权,维尼先生也依旧保持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就好象不合胃口的小点心被别人拿去一样。

  但是,大德鲁伊维尼先生同样并非是那种无欲无求的隐士。就好象小孩子最怕没有人和他一起玩耍一样,心智水平退化得与儿童相差无几的维尼先生,也最害怕无聊与寂寞。总是希望有一些同类能够陪伴在身边…所以,他才会强烈地渴望有一些能够说得上话的同伴,时刻陪伴在身旁——从最初目的来说,他力排众意强行恢复“倒霉熊中队”建制,用食物和自然法术招揽来这么些没啥用场的树袋熊。根本与军中的争权夺利没有任何关系,大德鲁伊维尼先生只是单纯地想当个快乐的“孩子王”罢了。

  所以,当看清楚第一批突破火墙的身影之后,霎时间熊熊腾起的冲火,在这一瞬间便彻底填满了大德鲁伊维尼先生的整个心房。

  因为,那正是他好不容易搜罗起来的亲卫队,由一百多只树袋熊(考拉)组成的“倒霉熊中队”——当然,在充作替死鬼趟过了火墙之后,这些不幸的考拉们,也就真正地被“烤啦”了。

  事实上,在这之前几个小时,它们就已经死翘翘了。

  为了掩护栈桥上那些残余部队的安全撤退,祥瑞号完全顾不得所剩无几的弹药库存,一边用各种制风法术给火炮散热降温,一边仿佛泼水般地朝岸上发射灼热弹和燃烧弹,在栈桥所连接着的码头广场上,硬生生地制造出了一道耀眼夺目的橘红色火墙,仿佛坚固的堤坝一般,暂时阻隔住了汹涌而来的亡灵狂潮——最起码那些不会飞的都过不来了。

  至于那些懂得飞行术的亡灵法师,假如贸然脱离大队飞越火墙的话,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被迫独自面对耐色瑞尔魔法师的空中迎战,甚至还有地面神枪手的阴险狙击。既然眼下还有许多炮灰可供驱使卖命。他们自然也不太乐意让自己以身犯险。

  而用法术灭火的办法,似乎也不怎么可取。两位大奥术师与萨玛斯特在天空中连番鏖战而产生的能量剧烈波动,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战场的每一个角落,让这里原本就薄弱的魔法网络变得愈加不稳定。像一些小型的攻击或防御法术倒也罢了,要是使用降雨术之类的范围法术,失败反噬的危险可是大得恐怖…作为一伙极端自私自利的邪道人士,亡灵法师们同样不愿意随便冒这个险。

  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了一个最简单的笨办法,即驱使炮灰们下火海硬闯了…不过,战列舰主炮发射的白磷燃烧弹,其瞬间最高温度甚至足以融化钢铁,要想在火墙上打开缺口,非得填上许多条人命,不对,是许多只僵尸和骷髅才行。而众所周知,用来吸引敌人火力的探路石,一般总是选择越不值钱的越好,否则在仓促丢了出去之后,多半还是会感到有些心疼的。

  正在这个时候,一群穿着可笑的超小号灰色军装,沿着路边墙跟慢腾腾挪动着的树袋熊…严格来说。应该算是树袋熊的僵尸,突然出现在了亡灵法师们的注意范围之内。

  这些倒霉的小东西,正是巨熊军团在马兹卡大陆招收的“特种土兵”,新恢复建制的“倒霉熊中队”成员。今天早晨,它们照例在大德鲁伊维尼先生的率领下,去通贝斯港郊外收集桉树叶充当食物,却不幸地正赶上了混战爆发,接着又在撤退途中遇见了一群魔魂尸…神通广大的维尼先生,自然是在一番激战之后顺利脱险,但他的那些堪称废柴的树袋熊部下,可就没这么好运了,几乎每一只都被魔魂尸抓伤中毒,然后很快便纷纷感染成了僵尸,被驱使着汇入了亡灵大军的浪潮之中。

  不过,就算成了僵尸,考拉也毕竟是考拉,行动速度依旧缓慢得和乌龟相差仿佛。一直在路上磨蹭到了这会儿,才慢慢吞吞地踱到了战场…然后便被亡灵法师们拉了壮丁,作为廉价探路石去赴汤蹈火。

  正好在这个当口上,由于连续的高强度轰击,祥瑞号上储存着的燃烧弹终于彻底告罄,没有了后续燃料的补充,码头上的火势迅速开始减弱…于是,踩着树袋熊僵尸们的焦黑躯体,以一头行动笨拙的僵尸龙为先导,龙巫教的亡灵大军气势汹汹地越过火海,企图将栈桥上的最后一股残兵给撕碎吞没。

  但是,发觉自己终于再次变成了光杆司令的大德鲁伊维尼先生,也终于被彻底激怒了。

  “嗷嗷嗷嗷~~~~”

  这头仿佛小象般壮硕的大黑熊。根本没想到要和同伴打个招呼,就自顾自咆哮着飞扑而上,朝对手施展出了自己新研究出来的压箱底绝技…

  一大团气味刺鼻的红雾,顷刻间在亡灵们的面前弥漫开来。还没等到对方作出什么反应,这种带着一点儿海腥味的血红色恶心气体,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出了其狰狞恐怖的一面——尽管受害者是早已死去的亡灵,也依旧绝望地发出了一长串凄厉的鬼哭狼嚎。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首当其冲的僵尸龙突然哀号一声,体表的鳞片和肌肤四处开裂,嘶嘶地冒出了红烟。一团团仿佛真菌般的粘稠物体,从各处裂口钻了出来,迅速地蔓延滋长,最终变成一大片形态诡异的暗红色蘑菇,牢牢地扎根在僵尸龙的残骸上,并且朝四周继续散发出更多的血红色雾气…

  没过多久,在火焰熄灭后的灰烬中,无数具僵尸和骷髅的零碎残骸上,非常突兀地出现了一小片暗红色的蘑菇森林,蘑菇的表面普遍已经腐烂发黑,散发出一阵阵令人掩鼻的刺激性气味。凡是靠近它们的亡灵,全都浑身冒着红烟颓然倒下,随即化作这片蘑菇森林的新肥料——不止是身上还有腐肉的僵尸、魔魂尸和食尸鬼。甚至就连只剩骨骼的骷髅兵也不例外。

  受到如此震撼的龙巫教方面,一时间不得不暂时停下了脚步,试图研究出解决对策。

  而巨熊军团这边所受到的震撼,似乎比龙巫教方面还要显得更加剧烈一些。

  “老天爷啊!大德鲁伊到底从哪里弄了些什么样的怪物出来啊?!”

  蕾妮不可置信地拼命揉着眼睛,看到一片片亡灵先后被真菌所吞噬,“前一段时间,老是看到他和肥巫妖奥沃整天在一起瞎混,莫非是为了借重奥沃的亡灵术专长,开发这种奇怪的难看玩意?”

  “…我想大概就是这样吧,这蘑菇似乎是某种肉食性菌类的变种,而且能够直接吸收亡灵体内的负能量。并且直接化为己用…这莫非是亡灵化的肉食性蘑菇?”

  菲里一边对这片蘑菇森林施放着各种侦察法术,一边不怎么确定地含糊推测说,“我们最好留神一点,不要随便靠近它,毕竟还不晓得它是否会袭击活人…噢,这恶心的蘑菇居然真的能吃活人啊!”

  此刻,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一名被不幸抛弃的印加军重伤员,突然趴在地上浑身抽搐起来,然后全身“啪”地一声四分五裂,变成了几十朵暗红色的大蘑菇。只有一堆残破的骨头、头发和衣服残片散落在四周,隐约昭示出这团“人形花肥”的原本身份。

  看到这等恐怖景象的随军法师们,不由得个个为之色变。那些准备了空气净化术的法师,赶紧念诵咒语或撕开卷轴。而没有做好准备的家伙,索性临阵脱逃,直接一溜烟飞回了船上。

  毕竟,这些能够轻易杀人于无形的暗红色诡异蘑菇,实在是太危险了,简直让人防不胜防。在某些人的眼里,甚至比亡灵还要可怕许多。

  “…倒也不能这么说,这太片面了。毕竟蘑菇最起码不会挪动,而僵尸则是会冲过来咬人的。”

  菲里开口替大德鲁伊解释说,这些蘑菇固然令人心头发毛,但至少非常有效地替代了火墙,保护了撤军行动的后路安全,舢板和木筏划了几个来回之后,栈桥上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唯一遗憾的是,这种真菌的寿命周期似乎很短,仅仅几分钟之后就开始萎缩、凋零。而那层血红色的刺鼻雾气,很快也消逝了。

  幸好,当亡灵们小心翼翼地踏过彻底枯萎的蘑菇森林之时,栈桥上的撤军行动也已经到了尾声。

  看见最后一名士兵跳上舢板,菲里无心再和进逼而来的亡灵生物们继续纠缠。他把手指插进嘴里,打了个响亮的撤退呼哨,接着便带头骑上飞天扫帚,与那些“二流强者”们一起绝尘而去,只留下一帮亡灵生物在海边傻呼呼地不知所措。被祥瑞号仿佛清仓大甩卖一般的实心弹雨,砸了个皮开肉绽、肢体碎裂。

  对于总算是摆脱了敌人纠缠的巨熊军团来说,除了天空中的那场强者对决还是很让人揪心以外,周遭的其它一切情况,貌似都在渐渐变得好起来。

  不过,在有意无意之中,他们全都忽略了那些正从水面之下急速赶来,仅仅显露出一些模糊黑影的不明物体…似乎是把它们当成了循着血腥味而来的鲨鱼,但事实远没有这般简单。

  新一轮的残酷厮杀,即将在海上再次展开。

  坚苦卓绝的地面战斗。终于进入了尾声。

  坐在随着浪花颠簸起伏的小舢板上,回头遥望码头上那些正在以咆哮嘶吼的方式,“热烈欢送”自己这些人离开的亡灵生物们,无论是浪迹天涯的黑岛家浪人武士,还是身经百战的印加军残部,都在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几分死里逃生的解脱感。

  无论之后还会遭遇如何惨淡的命运,最起码现在的这一劫,总算是勉强躲过去了…看到黑洞洞的侧舷舰炮喷吐出橘红色的火焰,将各式各样的炮弹倾泻在方才激烈争夺的战场,把张牙舞爪的亡灵生物和垂死挣扎的残余守军一同淹没,这些侥幸逃生的残兵败将们,顿时忍不住泪流满面。

  如果在撤退的时候稍微慢上了几步,那么现在就该轮到他们去承受这种不分敌我的“人道毁灭”了…当然,这至少要比变成亡灵怪物,连灵魂都不得安息要稍微强上一些——在这样一个有鬼神有魔法的奇幻世界里,“比死还要痛苦”可不仅仅是一种比喻手法而已。

  在他们的前方不远处,祥瑞号的庞大船身已经遥遥在望,墨绿色的海浪拍打着高耸的船舷,化作一堆堆碎散的白色泡沫。水手们高声喊着号子,将一条条舷梯从甲板上先后抛下,接引那些漂流过来的士兵上船休整。一眼望去。色彩班驳的龙皮船舷上,到处都挂满了蠕动攀缘的身影,仿佛正在围攻饼干的蚂蚁。

  看到本次逃亡的终点已经就在眼前,所有人都不禁安心地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作为一个名震天下、惊诧鬼神的老牌邪道组织,龙巫教的追杀可没有这么容易摆脱。

  “阿嚏!真是臭死了…这是什么气味?”

  一名正朝着祥瑞号摇手欢呼的士兵,突然冷不防地打了个大喷嚏,随即伸手死死掩住了鼻子,“…好象是腐臭的血腥味。嗯,没错,绝对是属于死人的味道!莫非在海上也有很多浮尸吗?”

  “大概是岸上的尸臭被风吹过来了吧!那些亡灵生物可没有几个身上是干净的…”

  舢板上的另一名士兵不以为然地接口说道,但没过多久,他的脸色也为之一变,“该死的,似乎真的出问题了…喂!大家快来看啊,海水!这里的海水变色了!”

  在耀眼的赤道烈日下,港湾内原本清澈的海水,突然翻腾出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气泡,腥臭的气息和腐败的油污,一起从海底如喷泉般源源不断地涌出,并且迅速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将几乎整个港湾都染上了一层红黑相间的浑浊色彩。

  然后,便是凄厉的惨叫,清脆的枪声,以及一只只跃出波涛的狰狞怪物…那些仍然坐着小筏子在海面漂流的逃难者,几乎是顷刻之间便被扫荡一空。就连已经抓着舷梯向上攀登的士兵,都被硬生生地拖下来了好多。前一刻还算平静祥和的大海。霎时间却变成了恐怖致命的杀戮坟场!

  “这是…食尸水鬼(Lachedon)!该死的,龙巫教居然连水战兵种都准备了!”

  刚刚降落到战舰的甲板上,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菲里就被眼前的血腥场面给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成千上万的食尸水鬼,突如其来地浮出了海面,对尚未成功登船的逃难者展开了大屠杀。

  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海面上的几十艘小艇和筏子,连同上面搭载的两百多名士兵,就被它们的利爪獠牙撕扯成碎片,血淋淋地生吞下肚。接着,这些除了会游泳之外,和它们的陆地同类食尸鬼并没有什么区别,满脑子(如果还没烂掉的话)只想着如何撕人和吃人的邪恶亡灵,又把体型更加庞大,也聚集了更多活人的祥瑞号作为了下一个目标。

  伴随着一阵恐怖的腥风浊浪,一大群黑压压的食尸水鬼聚集到了祥瑞号附近,开始顺着那几条事先放下的舷梯,奋力往上攀爬。惊慌失措的水手们赶紧用斧头砍断了舷梯,挂在上面的成串食尸水鬼,顿时仿佛下锅的饺子一般,纷纷坠落回海面。激起一片片水柱和浪花。

  然而,没过多长时间,它们便又一次争先恐后地靠上了船舷,开始了艰难的攀爬。虽然从海面上看,祥瑞号的船舷差不多有四五层楼那么高,而且包裹着厚实龙皮的外壳也是既光滑又坚固,但依靠着遍布体表的腐臭黏液,这些食尸水鬼还是成功地将身体“粘”了上去,并且像壁虎一样逐步往上攀登。另一些食尸水鬼则是被带队的亡灵法师给紧急集结了起来,用爪子和獠牙重点攻击祥瑞号水线以下的部位,试图凿沉这艘巍巍巨舰…然后在坚韧的龙皮面前,大多落得了个牙断爪裂的下场。

  不过,尽管在如此险境的刺激下,惊魂未定的巨熊军团和印加军残部全都自发地动员起来,用步枪、炸药包和手榴弹不断地朝这些食尸水鬼头上招呼。但战局形势依旧怎么看都不容乐观——越来越多的亡灵怪物,一只接一只地从浑浊腥臭的海水中冒了出来,除了数量最多的食尸水鬼之外,还有一些形状更加诡异的玩意,例如体表满是触手的巨大肉球,仿佛果冻一般的半透明鼻涕虫,包裹着外骨骼的条状巨虫…似乎都是龙巫教开发出来的新型亡灵生物。

  而一不留神撞上了枪口的祥瑞号,则是很不幸地成为了它们的实战试验场。

  “长官,我们该怎么办啊!这些邪恶的亡灵就要爬上来了!”

  望着船壁上以及船舷四周逐渐增加,杀之不绝的各种邪恶亡灵,因为复活术失误而呈现出伪萝莉形态,目前正担任步兵指挥官的红袍法师费顿,不由得哭丧着脸,发出了小红帽遇见大灰狼一般的绝望哀号,“…敌人的距离太近了。舰炮一时用不上。而火枪之类的轻武器,威力又实在是太弱了,偏偏咱们的人枪法普遍不合格,既无速度又缺乏准头…再这样下去,就要演变成跳帮白刃战了!”

  “还能怎么办?赶快起锚升空啊!只要到了空中就没事了,食尸水鬼又不会飞!”

  菲里没好气地高声喝道,同时朝着自己脚下的船舷施展出一个油腻术,正在努力攀爬的食尸水鬼顿时抓不住着力点,乒乒乓乓地掉下去了一大片,“我记得刚才就已经发布过升空的命令了,怎么拖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这艘战舰还是没有半点动弹?”

  “非常抱歉,尊敬的长官,您的这个命令,我们实在是无法执行。”

  伪萝莉费顿无奈地挠了挠头发,面色羞愧地低下了小脑袋,“轮机舱的人表示,密瑟能核的一部分关键运行步骤,只有奥沃先生自己才清楚,而如何让战舰升空就是其中之一。当奥沃先生不在现场的情况下,他们实在是不敢随便操作,以免造成某些无法挽回的可怕事故…”

  “无法挽回的可怕事故…说的是密瑟能核爆炸吗?那确实是够可怕的,比亡灵登船还要可怕!”

  听到这样的一个答复。菲里也只得泄气了,“那么就启动水面推进器,用最大功率朝外海行驶,依靠速度来甩掉这些恶心的东西…轮机舱总不至于连这种最基本的工作,都干不了吧!”

  “这倒是可以做到的。”费顿点头回答说,“但问题是,如果我们擅自出逃的话,奥沃先生与蕾贝卡女士二位又该怎么办呢?”他抬起自己短小的右手,指了指正在因为魔法能量的剧烈撞击,而呈现出一派流光溢彩奇景的天空,“总不能把他们随便扔下吧!”

  “那两位可是货真价实的耐色瑞尔大奥术师!就算让战舰开出一段距离。也不可能赶不过来的——就算是无限深渊或幽暗地域,他们也能来去自如。这么醒目的巨型战舰,最多几十里路的航程,对他们来说又能算得了什么?听我的没错,快起航吧!”

  菲里有些不耐烦地挥手答道,但随即脸色便突然黑了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似乎来不及了,它们已经上来了!”

  费顿愕然地回首望去,发现在一段防备相对疏松的船舷附近,几只食尸水鬼正踩着零落的尸块和血污,咆哮着翻上了甲板。十几个步兵正在拼命地朝它们发射排枪,丢手榴弹,但效果并不怎么理想——前面的还没被炸下去,后面的又从船舷下面翻上来了。

  从外观上看,尽管这些食尸水鬼是由活人转化而来,但是已经看不出多少人类的外形,丑陋得令人感到恶心。在它们的体表,大片大片的皮肉腐烂脱落,在某些部位甚至露出了挂着肉渣的焦黑骨头,还有许多蛆虫在身上爬来爬去。在甲板上每挪动一步,就会拖出一片恶心的黄绿色粘液。

  由于不善陆战的缘故,这些食尸水鬼的移动速度相当缓慢。但是由于每一处地方都在激战,反击兵力的组织抽调更加缓慢。而且当面的那些步兵明显缺乏进行白刃战的勇气,明明身边的栏杆上就挂着长柄消防斧头,却只知道一边开枪一边后退,眼看着就要被逼进船舱入口…看到这样一副局面,菲里已经叹息着起身跨上魔法扫帚,打算硬着头皮亲自发动反击了。

  “…你们这几个没用的笨蛋,不想死的就快给本大爷让开!”

  突然之间,随着这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巨熊军团的半吊子炮兵队长,矿工头目出身的老矮人瓦希里推着一门轻型的老式霰弹炮,出现在了舱门口。他一边恶狠狠地喝开了那伙挡路的步兵,一边猛地拔出嘴里叼着的大烟斗,用力按在了霰弹炮的火门上。

  橘红色的耀眼火光一闪而逝。铺天盖地的滚热铁渣呼啸射出…伴随着一大片四处飞溅的腐肉碎骨,这段出现险情的甲板,暂时彻底变得清净了。

  但是,没过几分钟时间,又有新的敌人从天而降。

  站在遍地瓦砾焦痕的码头上。遥望着港湾内僵持不下的战局,苍白领主萝德的心情非常郁闷。

  “…我就知道,这样不顾实际地蛮干胡来,绝对折腾会出大问题——哪有在白天出动亡灵军队的道理啊?而且还是在这种热带赤道的炎炎烈日下!这简直比用重甲骑兵冲击沼泽地还要愚蠢!”

  他一边恨恨地跺着脚大发牢骚,一边回头试图征得同伴的,“你说是吧,萨姆?”

  “确实是够蠢的,但不管是怎样愚蠢的战术,也比你这个章鱼头跑到地表上要来得正常一些…”

  另一位苍白领主对萝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实话,我一直都感到非常好奇,你是怎么越过这浩瀚的万里大洋,从遥远的费伦大陆来到这地方的?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世界上居然有哪一艘远洋海船会愿意搭载一只灵吸怪?水手们不怕你在半路上把他们的脑浆给吸干吗?”

  “…唉,我是从印记城的总部那边,走传送门过来的。”

  萝德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口器周围的四条触须都无力地垂了下来,“印记城这地方虽然比较太平,但是规矩也很多,尤其是根本没办法在痛苦女士的眼皮底下捕捉‘猎物’,只能花大价钱购买一些奴隶食用。结果总是腰包空空,吃了上顿没下顿…听萨玛斯特大老板说,马兹卡大陆这边的生活费用似乎比较便宜,我就申请转调进了这边的先遣队…”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突然亮了许多,“…大老板说的确实没错,这可真是个食物丰富的好地方,都有那么多强壮的年轻人,在祭坛上被剥皮挖心剁成碎块,然后让围观群众带回家去涂上番茄酱,炖了下锅。只是拿一点脑浆回去,根本不会有人说什么,最多觉得我口味奇特…这些天我都吃得快要撑死了!”

  原来灵吸怪里面也有吃货啊…萨姆无语地瞥了一眼这个满脸幸福之色的肥胖章鱼头,决心以后一定要注意和萝德保持距离,免得传染上了他的馋痨病。

  就像人类必须依靠蔬菜、鱼肉和谷物来维持生命一样,灵吸怪也需要时常使用自己口器周围的章鱼触须,撬开智慧生物的头颅,进食他们高度发达的大脑,直接摄取纯净的精神能量——这种能量只能来自于智慧生物的大脑皮层,与脑子的大小并没有太大的关系。通常来说,智力越高的生物,大脑皮层的脑沟褶皱越多,而其中蕴含的精神能量也就越丰富。反过来说,那些蠢笨的巨型野兽,虽然有着巨大的脑子,但脑沟几乎是平的,蕴含的精神能量当然少得可怜。甚至稀少到根本无法吸收的程度…

  这样一来,为了维持自己的生命,灵吸怪就必须食用人类、精灵、矮人等等“文明族群”的大脑,而不能用牲畜来代替。这自然使得他们在整个文明世界中恶名昭彰,甚至比那些高级亡灵生物都要遭人厌恶——只剩骨头(除了一些例外)的巫妖虽然阴森恐怖,但至少不怎么吃人;吸血鬼固然需要喝血,但多半也不会杀死献血者,相反有时还会给予一些金钱之类的补偿,甚至将喜欢的“猎物”重金包养起来…但要是被灵吸怪吸了脑浆,那可就一定得死了——偏偏他们还总是挑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知识分子下手!

  所以,虽然身为亡灵的吸血鬼和巫妖,目前已经可以大模大样地出入政坛军界,取得阳光下的崇高地位。但身为活物的灵吸怪,却依然只能躲在幽暗阴森的地底巢穴之中,无论跑到哪一个地方,都会遭遇到人人喊打的悲惨境地。

  幸好,与人类相比,灵吸怪的消化系统显然要有效率得多,他们每个月通常只需进食一枚大脑就足够了…可是,马兹卡大陆的土著贵族们每次操办祭祀,总要杀上几十几百个健美青年来供奉神明。萝德这个不知节制的家伙。一下子吃了那么多脑浆,自然是要把肚皮给活活撑坏了。

  更何况,他已经把自己转职成了苍白领主,全身的许多器官都已经被亡灵化了。虽然就整体而言还算是活物,但是生命力消耗早已被大幅度削弱,而饭量和消化能力也都应该变得更小才对…顺便提一下,萝德和萨姆这两位新转职不久的苍白领主,都采用了最传统也是最保守的活体亡灵化方式,用外骨骼置换了全身除头脸手脚以外的绝大部分皮肤,从外表上看有点像是巨大化的昆虫,但防御力却远远胜过最好的全身铠甲,估计硬抗下几发炮弹不成问题…

  当然,如果真的被重磅炮弹给直接命中了,就算外骨骼一点都没有变形,里面的人恐怕也已经让强大的动能瞬间整治成脑震荡了。

  “…唉,马兹卡大陆这地方别的样样都好,就是阳光实在太刺眼了啊。”

  乱喷了一通口水之后,萝德摇晃了一下他那颗黏糊糊的章鱼头,有些不悦地眯起双眼,仰望着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让我总感觉有被晒到脱水的危险…”

  那是当然的啊,谁叫你既是软体动物又是半亡灵…索性赶快给我晒成一片章鱼干吧!

  曾经居住于近东沙漠,世世代代都是纯种人类的萨姆撇了撇嘴,在肚子里暗自腹诽道,同时悄悄将身上的那套黑色长袍裹得更加严实——虽然相当一部分比较高级的亡灵并不像吸血鬼那样,只要稍微见到一点阳光就会被烧成灰,但也没有谁会喜欢不断散发着强烈正能量的炽热骄阳。要不然的话,那些著名的幽灵古堡,也不会大多选择建造在寒冷幽暗的深山之中了。

  当然。让亡灵生物在大白天出来溜达,倒也不是绝对不行,不过这通常是在大雾弥漫的沼泽地,风沙蔽日的古城废墟,或者暴雨倾盆的旷野里面。如果当真是暴露在了明媚耀眼的晴空烈日之下…虽然或许还能动弹得起来,但是战斗力绝对会大打折扣,就好象把北极熊丢进热带雨林去捉兔子一样。

  此外,如果不是因为印加军的突然袭击,彻底打乱了龙巫教的行动计划,导致一部分重要兵力尚未赶来,一部分战斗人员因为见不得阳光而只能坐视观战,就连被驱使上阵的那一部分兵力,也出现了极其严重的实力下滑…巨熊军团可不会这么容易就抵挡下了龙巫教的凌厉攻击。

  但事实就是事实,由于被阳光和高温造成的严重劣化,预先设伏的食尸水鬼在坚持战斗了不足一个小时之后,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开始陆陆续续地垮了下来,甚至因为负能量枯竭而自己失去行动能力,成片成片地被轻易轰杀。祥瑞号也趁机发出一连串嘹亮悠长的蜂鸣声,拉起黏附着贝壳与海草的沉重锚链,开始朝着外海驶去…亡灵们仓促实施的阻截行动,眼看就要宣告破产了。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再怎么顾惜自己的小命。作为最强战斗力和前线指挥官的两位苍白领主,也只得操起家伙亲自上场——更别说还有一位狐假虎威的督战官前来传令。

  “萝德先生,萨姆先生,海上交战的形势如此恶劣,你们两位在岸边倒是很悠闲啊!”

  不知是什么时候,身穿黄风衣,头戴黑帽的欧凯将军突然从后面钻了出来,皮笑肉不笑地对两位苍白领主招呼道,话语之间充满了浓浓的嘲讽意味,“…萨玛斯特阁下在战斗间隙中发来通讯,希望你们无论如何也要消灭掉那艘讨厌的战舰。或者至少得要将对方牢牢纠缠住,不可使其逃脱。要是你们连这种要求都没办法做到的话…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了吧!”

  “哼!一个新近投靠过来的外人,在这里说什么大话!这一仗之所以打得如此艰难,还不是因为要收拾你这饭桶丢下的烂摊子?”

  灵吸怪萝德恼怒地闷哼一声,章鱼头上的四根触须都直直地翘了起来,“先前总是吹嘘自己手下有几万大军,结果事到临头,却连几千号比死人就多一口气的残兵败将都收拾不了!而且还把没做好准备的我们也给拖下了水——我们所有的龙巫妖,眼下都还在遥远的西部高原上,镇压特库姆塞的大本营。而刚复活的羽蛇神库库尔坎,则是去南方内陆招抚那些比较闭塞的城邦和部落了。事先预备的攻击兵力,连四分之一都没有集结起来,此外在作战时间的选择上也很有问题…我都快要被太阳烤干了!”

  “没事没事,反正你们灵吸怪都是水母变的,就像晒干的海蛰皮一样,只要泡一泡水就恢复了…”

  欧凯将军甩了甩乱糟糟的头发,没心没肺地开起了相当恶劣的玩笑,“…喂喂,仅仅是几句玩笑话而已,不要这么生气啊,皮肤都像章鱼一样变成橘红色啦!”

  “…像这样无礼的玩笑话,请你以后最好少说一些。”

  灵吸怪萝德好不容易才勉强抑制住满腔的怒气,语调冷淡地说道,“对面那艘讨厌的耐色瑞尔战舰,我和萨姆会亲自强攻上去的。只是不知将军阁下又给自己安排了什么任务?站在岸边上看戏?”

  “不不不,我怎么会坐视友军流血牺牲,自己却不动如山呢?”

  欧凯将军满脸诚恳地回答说,“我的部下将和你们一起出击…瞧,考虑到你们亡灵缺乏空战能力,我特地抽调了一些会飞的过来。”

  “十只弗洛魔(Vrock)?这在选民和大奥术师面前似乎没什么效果…不过好歹也算聊胜于无吧!”

  打量了几眼这些外形狰狞,叫声嘶哑,仿佛秃鹫与人类被混合在一起的低级恶魔,萨姆有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就让它们作为第一波攻击,先期出发吧,我和章鱼头还有一些准备工作要做…”

  于是,在片刻之后。又一轮噩梦般的强烈攻击,劈头盖脑地降临在了不幸的祥瑞号上。

  催人呕吐的腥臭气息。终于被呼啸着的清新海风渐渐吹散。

  高耸的舰首劈开层层海浪,从狭窄的港湾内突围而出,全速冲向广阔无垠的外海。而在战舰的下方,原本被厚厚一层腐臭油污所覆盖的海水,也渐渐恢复成了宝石般美丽的蔚蓝色。

  经过一系列战况激烈的艰苦缠斗,祥瑞号终于脱离了食尸水鬼的攻击范围。当最后一只攀在船舷上的食尸水鬼,被连番排枪打成筛子,坠落进海面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瘫倒在了甲板上,喘息着发出了一阵如释重负的欢呼声。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暂且告一段落了…”

  菲里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神色疲惫地感慨道。即使是当初在北极港外参加沙丘之战的时候,他也没有承受过这样的精神压力——与恐怖狰狞的亡灵殊死拼杀,毕竟是与和自己差不多的活人进行战斗有所不同——全身各处都传来一阵阵酥麻酸软的糟糕感觉,就连在心灵深处,都充斥着精神力使用过度而产生的强烈空虚感。即使他已经强迫自己灌下了好几瓶难喝的恢复药剂,身心的情况依旧相当不理想。

  但是,在找个地方躺下休息之前,菲里还有一些更加紧迫的事情需要着手处理。

  “费顿,我们的损失情况统计出来了吗?有多少死伤…嗯,应该是说还有多少能动弹的?”

  “这个。具体的数字一时还没有算出来,不过卑职还是可以估摸出一个大概…”

  身穿一套粉红色蕾丝童装的伪萝莉步兵指挥官费顿,一边飞快地用鹅毛笔在硬皮笔记本上写写划划,一边头也不回地随口答道,“黑岛家的雇佣兵武士,撤回来了大约四百人。军团嫡系本部还有一千四百多个能喘气的,可惜只有最多五百个人不需要卧床疗养。印加军残部方面,至少有一千两百人成功登船,基本上多多少少带着一些轻伤,但重伤的倒是没几个——都在逃亡的路上被先后丢下了!”

  “那么也就是意味着,扣掉最低限度的航海操作人员之后,我们最多还可以凑出两千名可战之兵…哎呀,胳膊真是好酸痛呐!”

  菲里起身舒展了几下双臂,然后将下巴支在魔法扫帚的柄端,微微沉吟起来,“…那么弹药储备的情况又如何呢?我记得应该已经所剩不多了吧!”

  “嗯,是的,长官,我们的弹药确实快要用完了。”

  费顿先是转身和老矮人瓦希里交流了几个手势,然后才对菲里回答道,“…平均每门侧舷炮只能摊上五发炮弹,而前后主炮的弹药,总共只剩下九发。除了已经分发给士兵的那些之外,库存的手榴弹还有大约两千枚,步枪子弹还有六十箱,但是口径与印加军残部的枪械不合——实际上他们平常都是自己用坩埚熔化铅块做子弹的——而且在我们的军火库里,也没有足够数量的多余步枪可以替换给他们…”

  “那就让他们轮流使用船上的厨房。自己去生火熔铸铅弹!”

  菲里貌似很果断地一挥手,随即又整张脸都垮了下来,“这几天的日子实在是太邪门,乱七八糟的怪事接二连三地发生,各路敌手一个接着一个地冒出来。搞得咱们的脑袋几乎乱成一团糨糊,都快要被折腾得爆炸了,再接下去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呢!所以各种备战工作一刻也不能放松…唉,说实在的,就算是前面发现有一支幽灵船队正在等着我们,我也绝对不会感到震惊了…”

  “嘟——嘟——嘟——”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船上便拉响了尖利的空袭警报,随即便是一连串此起彼伏的沉重脚步声,以及零乱不堪的清脆枪响。菲里愕然地朝天空中望去,很快便捕捉到了那一群正从船尾方向追来的小黑点。

  “…果然又出乱子了!”

  他认命地哀叹一声,随即便开始高声咆哮着发号施令,竭力组织起几道对空火力,试图将这些贼心不死的弗洛魔给打下来…幸好,战况的相当顺利,在线膛狙击枪的攒射和多管速射炮的轰击之下,那些缺乏远程攻击手段,只擅长近距离肉搏。并且连自身力量都被位面法则严重限制的弗洛魔,很快便一只接一只冒着滚滚黑烟掉了下来,仿佛一场海上射火鸡的刺激游戏。

  然而,这只是在真正强敌登场之前上演的,一首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罢了。

  .....................................................

  “…丑陋的章鱼头、淡蓝色的黏滑皮肤、口器附近的四条触须…这不是只有幽暗地域才出产的灵吸怪吗?!嗯,还是包裹了一层奇怪甲壳的变种灵吸怪!对了,是苍白领主!!”

  望着眼前这位严重冲击正常人思维极限的诡异对手,菲里终究还是震惊了。

  “…怪不得人家总说龙巫教都是一群无法无天的疯子呢!居然让灵吸怪在大白天跑出来乱晃,而且还是赤道地区…难道完全不担心这家伙被晒成海蛰皮吗?”

  “长官!请您严肃一点,现在可不是您有空闲袖手旁观,大发感慨的时候啊!”

  听到这样不合时宜的玩笑话,精神高度紧绷的步兵指挥官费顿一时间哭笑不得,立即跳着脚高声嚷嚷起来,“…我军士兵正在被这个章鱼头大肆屠杀呐!”

  的确,在这只灵吸怪目前所立足的船尾甲板上,此刻正是一派尸横枕籍,血流成河的凄惨景象——当这家伙突然跃出传送门,从天而降之后不过几十秒钟,祥瑞号的甲板上就多出了足足四十具尸体…

  呃,这其实只是一个大概的估计,在现场的目击者眼中,实际上恐怕连四十颗完整的脑袋都数不出来。在视野之中,只有满地凌乱的残骨碎肉,也不晓得原本应该属于人体的哪一个部位。白花花的脑浆从被掀开的头盖骨中缓缓涌出;腥气扑鼻的粘稠血液在破烂的尸骸间四处流淌;色泽发黑的肠子被从肚皮里挑出来,足足甩出了十几尺的距离…没有多少具躯体是比较完整的,甚至没有办法找到几条完整的大腿或者胳臂,此等场景,恐怕就算是真正的地狱,也不过如此而已。

  “人生就是一场战役。连遇见灵吸怪都不知道躲开的家伙,根本没有资格活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

  红头发的战略女神牧师如此冷酷地宣称道,但同时也默认了水手和士兵们的四散逃离…面对天生就具备着极其强大的心灵操纵能力,可以将敌人变成手中傀儡的可怕灵吸怪,低级炮灰确实是派不上多少用场——在正面战斗之中,利用心灵异能制造出所谓的“内奸”,让对方自相残杀,坐山观虎斗,对于任何一只灵吸怪来说都是最常用的拿手好戏。

  与其如此,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大胆放手,让该领域的专业人士来处理…

  “黑岛先生,接下来就该看您的身手了,总之一切都拜托了。”

  蕾妮自作主张地如此吩咐说,根本没想到要征询男朋友的意见,“说实话,贵部刚才在岸上的表现,实在是令人感到非常非常的失望,希望这种事情不要再出现第二回了。否则的话…咱们都得一块儿完蛋!”

  她声色俱厉地严词威胁说,以防这位奸猾的雇佣兵头目再次上演“敌前转进如风”的糟糕戏码。

  “嗨,刚才的事情真是万分抱歉!让诸位阁下见笑了!”

  黑岛忠夫立即正容肃立,并且深深地低头鞠躬,“这次绝对不会再出任何问题,请您拭目以待!”

  “事情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蕾妮淡淡地说,“不必再表什么决心了,快上吧!”

  “嗨!遵命!”

  黑岛忠夫几乎是扯着嗓子高声应和道,随后,他“唰”地抽出了挂在腰间的妖刀村正,又回头叫上四个他称之为“小姓”的贴身亲卫,然后就嗷嗷嚎叫着杀了出去…虽然看起来气势汹汹,但是在一只装备齐全的成年灵吸怪面前,这么点兵力委实是有些嫌少。

  “这个…黑岛忠夫就带了这么几个武士,能行吗?对手可是一只拥有心灵异能的灵吸怪,而且还是擅长法术的苍白领主…他们连一个负责掩护的魔法师或狙击手都没有准备啊!”

  望着这一小队东瀛武士们决死冲锋的孤寂背影。菲里心情忐忑地对蕾妮说道。

  不过,红发女牧师的态度,却是相当之笃定。

  “放心放心!他们既然没有准备,那就是根本没有必要准备!”

  她爽朗地笑着,用力拍了拍男朋友的肩膀,“…虽然在某些重要的关键时刻,黑岛忠夫的东瀛武士恐怕不怎么靠得住,但假如是要对付灵吸怪的话,他和他那伙喽罗可是专家中的专家!”

  .....................................................

  “耐色瑞尔魔法师的脑浆…果然是极品美味啊!比没文化的马兹卡大陆土著人要强得多了!”

  将血肉模糊的空“餐盘”随手丢开,萝德一边心满意足地啧啧称赞,一边用触须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块洁白的丝绸手绢,轮换着擦拭起了四条触须上的每一个吸盘,把上面沾着的唾液和脑浆都弄得非常干净,甚至还涂上了润肤油膏…没办法,软体生物的娇嫩皮肤,实在是不适合长时间暴露在烈日的曝晒之下,才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就感觉自己的多处表皮都快要开裂了。

  在萝德的脚下,正横陈着几具残破不堪的无头尸体,根据衣服碎片的色彩质地,可以依稀分辨出这些倒霉鬼都是巨熊军团的随军法师。至于普通士兵或水手的脑浆…由于已经被魔法师们富含智慧的甘美脑浆给彻底养刁了胃口,对于这等味同嚼蜡的涩口“粗粮”,萝德先生根本就不屑一顾。

  他慢条斯理地收拾着“餐后仪容”,半点也没有把围绕在四周的几百名士兵放在眼里——当四名随军战斗法师和十二位卓尔精灵女战士,对他这么一只灵吸怪联手发动的短促反击,以全军瞬间覆没并且给他送上一顿美餐的结果而告终之后,这些耐色瑞尔帝国杂牌军的懦夫们,就只剩下了远远地放冷枪的勇气。

  而萝德只要布置好一道透明的力场墙,再加一身坚固的法师护甲——可以用他在成为苍白领主时,给自己移植的外骨骼来顶替——他就完全能够一边欣赏着火花四溅的枪林弹雨,一边愉快地享受美味佳肴。

  不过,尽管对方的攻击手段对自己来说微不足道,但是萝德也没有趁胜挺进,多做一些饭后运动的打算:因为他当前的搭档,另一位苍白领主萨姆还没有赶来——虽然祥瑞号已经离开了亡灵设伏的海域,但是干扰空间传送的法术却依然没有被取消。萝德是依靠了自己身为灵吸怪所特有的心灵异能“逆转现实”,这才强行破开了紊乱不堪的空间。直接抵达敌舰的后甲板上。而原本身为人类的萨姆,很显然不具备这种本领…所以这家伙眼下还在慢腾腾飞过来的半途中。

  由于不想被萨姆轻易地捡了自己的便宜,同时对这艘战舰上是否有什么隐藏实力缺乏了解,萝德只是很“安分”地站在船尾大块朵颐,想要等到搭档前来会合…但是,他首先等到的并不是自家搭档,而是几个头缠白布带,脚踏木拖鞋,厉声咆哮着朝他扑来的东瀛武士!

  “杀给给~~~去死去死~~~”

  “远东岛国库扎克拉的浪人武士?这么几个连斗气都没有的三流杂兵,居然有胆量对我出手?!”

  见多识广的萝德有些吃惊地眯缝起双眼,同时伸高右手,举起了他的黑色骨杖,“…这样也好,大餐之后再来一顿新鲜的点心…我还没尝过远东武士的脑浆是个什么滋味呢!心灵震爆!”

  黑色骨杖的顶端亮光一闪,狂暴猛烈的心灵冲击波瞬间汹涌而出,席卷过前方展开六十度的扇形领域,剧烈震荡着在此范围内所有活物的大脑。即便聚集在这附近的士兵,都已经预先佩戴上了心灵护符,也依旧不能完全幸免,一个个的脑袋上有如被铁锤重击,先后浑身颤抖着缓缓倒下。

  但是,被心灵震爆直接命中的黑岛忠夫,却是令人诧异的毫发无伤,连带着他身后的四名亲卫也是如此。而且,他还因此开心地咧开了一口黄板牙,脸上满是得意猖狂的猥琐笑容。

  “口桀口桀!愚蠢的章鱼头啊,你完蛋了!”

  当心灵震爆被发射出去的一瞬间。萝德的心情也随之落入了谷底…绝望深渊的谷底。

  作为一只在危机四伏、充斥着各种残暴怪物的幽暗地域诞生,在无数次殊死搏杀之中顽强成长,以地下世界霸主而自居的成年灵吸怪魔法师,萝德经历过不知道多少回生死一发的艰难险境,面对过各式各样或彪悍、或狡猾的难缠敌手,在实际作战方面绝对称得上经验老辣,尤其是对灵吸怪这一种族最强大的谋生凭仗——天赋的心灵异能——几乎运用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

  然而,此刻的他,却陷入了一片完全不知所措的绝望与茫然之中。

  当然,萝德并非是为心灵震爆没能生效而惊恐——这种四级的心灵攻击手段虽然简便好用,但是远远称不上万能。仅仅是他所知道的破解方法,就有数十种之多。

  萝德曾经见识过某些侍奉神明的强悍圣武士,能够依靠自身极度坚定的意志,完全豁免心灵震爆所造成的伤害;他也和某些强大魔法师交手过那么几次,知道他们有着诸如心灵护符之类种种手段,防护这种心灵攻击,甚至可以反过来干扰灵吸怪的天赋心灵异能,使得己方许多攻击手段根本施展不出来。

  但是,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他所认识的灵吸怪同类,都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诡异的情况——这一记全力发射的心灵震爆。在准确命中了领头的那位东瀛武士之后,竟然被那个家伙给完完整整地反弹了回来,差点儿把萝德自己的大脑给当场打成了一团黏糊糊的肉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怜的萝德在心中无比惊骇地呐喊着。

  在他的印象中,似乎只有一种叫做法术逆转戒指的道具,可以产生类似的效果,将对手的奥术攻击给反弹回去。不过,心灵震爆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奥术,而是灵吸怪特有的天生类法术能力,即使是戴上了法术逆转戒指,按道理也应该是无能为力的…可这个东瀛武士却偏偏做到了!

  对萝德来说,更加可怕的问题在于,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被反弹过来的心灵震爆正面击中之后,他虽然非常侥幸地没有当场爆头而死,但大脑也仿佛被铁锤狠狠地敲开了一个豁口——积蓄其中的精神力在顷刻间决堤而出,几乎只用了一眨眼功夫,就彻底流失得一干二净!

  而无论是使用魔法、神术,或者心灵异能,都需要一定数量的精神力作为基础…因此,此刻的萝德,已经连一个0级的戏法都无法运用,虚弱得仿佛一个新出生的婴儿。

  用双手抱住剧痛的脑袋,他无力地向后瘫倒在了栏杆边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位东瀛武士逐渐放缓了脚步,脸上挂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笑容,一点点地朝着自己这边逼来——这家伙似乎知道萝德已经没有了反抗能力,反而不急于动手杀他了。

  一连串“嗖嗖”作响的子弹。远远地从对面射来,扑向了已经无力施法,甚至无力躲避的萝德。其中的大多数,都被他那坚固的亡灵化外骨骼挡了下来,但也有一发子弹从他的脸颊旁擦过,破开没有防护的表皮,渗出了灵吸怪的蓝色血液…萝德忍痛深吸了一口气,用上了最后一点力气,靠着栏杆尽可能地直起身体——即使死期将至,在这最后一刻,他也要努力保持住自己的尊严和风度。

  东方人,你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反弹了我的心灵异能!

  萝德微微仰起脑袋,死死地盯着那个正在一步步靠过来的武士首领,用心灵感应朝对方询问道——虽然他从来都没有学过那个远东岛国的语言,但是心灵之间的直接对话,并不需要翻译的帮助。

  收到这条直接钻进脑海的信息,黑岛忠夫顿时无比得意地微微一笑,在萝德的前方五步开外停下了脚步,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口桀口桀!你问我是怎么做到的?这很简单,因为老子是基佬!”

  基佬?!原来如此…萝德在心中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后悔自己居然忘记了这一条。

  一般来说,在灵吸怪的天赋心灵异能的打击下,普通的人类民众除非是得到了神术祝福或者法宝守护,否则根本就没有半点抵抗之力。

  但是,这其中也存在着两种例外,一种是疯子,而另一种则是基佬——只有在对付心智正常者的时候,心灵异能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如果攻击对象是心智不正常的家伙,那么心灵异能的攻击便等于是用闪光弹晃瞎子的眼睛,用女妖之嚎折磨聋子的耳朵,最后到底能折腾出个什么结果,就当真是只有天晓得了。

  对于疯子,灵吸怪可以顺利地施展出心灵异能,但是所产生的后果却完全无法预料。应当直接捣毁大脑的心灵震爆,或许会变成使人狂化嗜血的兴奋剂;用来控制对方行为的暗示术,弄不好反倒会把施法者自己变成那个疯子的傀儡…但是,对基佬使用心灵异能的后果,甚至还要更加可怕:那种扭曲变态到了极点的古怪灵魂,会把任何一类心灵异能都给完完整整地反弹回去,让施法者自食其果——当然,前提是这位基佬的心灵要足够坚韧,坚韧到可以承受住这么强大的心灵能量,在灵魂之中来回蹦达…

  在这之前,萝德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强大的人类基佬,以为这只是族中同类的无聊谣传,也就根本没想到要往这方面去防范…结果,等到证实这说法并不是谣传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好了,闲话到此为止!可怜的章鱼头。遇上我就是你这一生最大的不幸!这就给老子去死吧!正好用你做一盘新鲜的花枝刺身(大家都知道这是什么吧)!”

  本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则,黑岛忠夫没有给对手更多的喘息机会,便狞笑着举起了珍爱的妖刀村正,对着萝德的面庞用力劈下,在刹那间带出了一蓬天蓝色的血光。

  然而,武士首领的狞笑却变成了苦笑…当刀锋斩下的最后一刻,灵吸怪萝德突然抬起了包裹在甲壳内的右臂,堪堪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刀。更糟糕的是,锋利而薄脆的村正妖刀,在它那坚固的外骨骼上折断成了几截,惟有一截刀尖斜斜地插进了灵吸怪的右侧眼窝里,蓝色的血液顿时如喷泉一般倾泄而出。

  接着,灵吸怪开始了他的垂死反击。

  趁黑岛忠夫低头拔出另一柄长刀的间隙,萝德强忍住钻心彻骨的剧痛,用触须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大口径手枪,朝着对手的方向扣下了扳机。

  一发表面镀着秘银的圆锥形破魔弹,立刻飞越了这短短的距离,并且撞开黑岛忠夫布置在身前的法术护盾,让他的胸口在霎时间绽开出一朵鲜艳的血花…

  几秒钟后,只听得当啷一声,雪亮的长刀脱手坠落,在几个小姓们的惊呼声中,黑岛忠夫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软软地向前跪倒下来,正好将天灵盖送到了灵吸怪的嘴边。萝德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赶紧将口器周围的四条触须都搭了上去——只要抓紧时间吸了这家伙的脑浆,他就能多少恢复一些精神力。纵使依旧无力再战,但至少也能施展一个传送法术,让自己逃出这艘该死的敌舰!

  密布在触须表面的吸盘,眼看就要搭到武士的头皮上,只需要再轻轻一戳,就能将头盖骨凿开一个用来下嘴的小洞…但是,萝德却突然停止了向前扑出的动作——因为,一截冰凉而锋利的刀刃。正沿着外骨骼之间的缝隙,深深插进了它的胸口,并且刺穿了脆弱的心脏,将它牢牢地钉在背后的栏杆支柱上!

  这又是怎么回事?我刚才明明击中了他的左胸啊…

  垂死的萝德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对手抬起了脑袋,然后便透过仅剩的一只左眼,看见了黑岛忠夫带着满脸的猥琐笑容,正站在自己面前——在黑岛忠夫的外衣胸口位置上,确实是新冒出了一个焦黑的破洞,布料上浸染的嫣红血渍,甚至还没有干透。但是,从破口处露出的肌肤,却是光洁如新,找不出任何的伤痕。而且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脸色红润,精神饱满,活力十足,几乎比双方交手之前还要强上几分,怎么看都不像是受过重伤的模样。

  这到底是这么回事?!无比悲愤的咆哮声,在灵吸怪的心灵感应之中反复回荡。

  似乎是看出了萝德的疑问,黑岛忠夫潇洒地拍拍手,慢条斯理地开了腔。

  “嘛~~虽然鄙人一直坚持认为,在敌人临死的时候,还要解释一番前因后果,让对方死个明白,实在是很傻很天真的蠢事。但是,看你都这么诚心诚意地用在眼神祈求咱了,要是再不肯告诉你,似乎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接着又滔滔不绝地喷起了口水,“…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这样一句话,信春哥者,死后原地满状态复活!嘿嘿,鄙人黑岛忠夫的祖先,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春哥啊!”

  “虽然这句话说的有些夸张了,绝大多数信奉春哥的普通人,都没有办法达到这种程度。不过,至少在咱们黑岛家的嫡系宗族之间。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只要不是自杀求死,都有着死后原地满状态复活的本事!顶多就是有次数上的限制罢了…所以说,想要跟我斗,你小子还远未够班啊!嗯哼,决定了,今天晚上就拿你做椒盐烤花枝下酒!哦呵呵呵呵…”

  伴随着黑岛忠夫简直比乌鸦叫还要难听的猖狂笑声,几位眉清目秀的小姓苦着脸走了上来,将已经咽气的灵吸怪用乱刀劈成碎块。而一直站在旁边观战的菲里,也在短暂的错愕之后,陪着笑脸凑了过去。

  “…尊敬的黑岛阁下,您这招‘死后原地满状态复活’的家传神功,可真是不得了啊!哇,就连您之前在通贝斯港给打瞎的那只眼睛,也一起被恢复正常了?这可实在是太厉害啦…只是,为何您的弟弟,就是那位忍者组长黑岛孝雄,却在那天晚上的混战中不幸战死了呢?”

  尽管知道这有些失礼,但作为一个充满了求知欲望的魔法师,菲里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而黑岛忠夫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尴尬。犹豫了片刻之后,考虑许多法师都有着分辨谎言的能力,而眼下又不能开罪这位临时的上司,他最终决定实话实说——反正这些东西在他的浪人武士们中间,绝非是什么秘密。即使他在这里闭嘴不说,迟早也会有大嘴巴的家伙把事情给泄露出去。

  “这个…黑岛孝雄不是我家亲生的,而是我爹从外面收的养子…原先我一直以为,他是老爹在哪里落下的私生子,但是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似乎在孝雄的身上,还真是没有流着我们黑岛家的血…当心!快躲开!”

  在吞吞吐吐地解释了几句之后,黑岛忠夫突然脸色一变,猛地向右前方一冲,把菲里给撞开出去。后脑勺磕上了柱子,眼前直冒金星的司令官阁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喝骂,一根锐利的白色骨矛,就伴随着破空之声疾射而来,正扎在了两人刚才交谈的位置上!

  龙巫教方面派遣的后继部队,终于杀过来了。

  “…萝德这个只知道狂吃海塞的废物。竟然这么快就被对方给干掉了…事情似乎变得挺棘手呢!”

  悬浮在距离海平面两百多尺的半空中,透过给自己施加的鹰眼术,苍白领主萨姆异常清晰地看到了他那位灵吸怪搭档的凄惨死法——被一群凶恶的东瀛小男孩用乱刀劈碎,仔细整治一堆新鲜的花枝刺身,再装进盛着粗盐的木盆里…接下来是会被做成香喷喷的烤章鱼丸子,还是直接蘸着酱油和芥末拿去下酒?

  不管最终是哪一种结局,都让萨姆感到肚子里传来一阵阵极其剧烈的抽搐——主要倒不是为那位灵吸怪搭档的悲剧式下场而觉得伤感辛酸,而是对居然有人能拿这种东西下肚,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恶心…像生鲜灵吸怪切片这样诡异的“食材”,恐怕也只有以变态而著称的东瀛人才能吃得进去。

  为了尽快驱除这种翻江倒海的呕吐感,他几乎是无意识地作了攻击反应,朝着那个方向远远地投掷了一根骨矛…结果理所当然地没有命中。

  更糟糕的是,由于施展攻击法术所导致的魔力波动,萨姆在自己身上一直保持着的隐形手段,也因此而失去了效果,被敌舰上的侦测法师找出了行踪。接着,成串的破魔弹很快便呼啸着扑来,将他仓促设置的几面魔法护盾,当即砸了个粉身碎骨。而敌舰在甲板上布置的几门轻型高射炮,也在指挥官的哨子声中迅速摇高了炮口,眼看着就要朝暴露了位置的萨姆喷吐出火舌。

  尽管如此。萨姆也没有一丝一毫就此退缩的意思,依旧顽强地尾随在祥瑞号的屁股后面,只是随手召唤了一些拥有飞行能力的石像鬼,打发它们去分散敌人的防空火力。至于剩下的少量流弹…作为一名由16级亡灵法师转化而来的苍白领主,他的防御魔法和外骨骼在短时间内还撑得住。

  而且,从一开始的时候,萨姆便没有自大到认为只要两名苍白领主一齐出马,就能将这样庞大的一艘魔法战舰给轻松解决掉——事实上,龙巫教方面真正的作战主力,早已在祥瑞号的前方布置好了陷阱…

  “欢迎你们在此踏进地狱!不幸的耐色瑞尔人。”

  萨姆冷冷地一笑,随手射出一道淡绿色的光束,将朝自己扑来的一名战斗法师解离成无数微粒。同时又升起一面金光闪烁的防御屏障,堪堪挡下了一枚屁股后边冒着白烟的火箭弹。

  然后,他所期待着的海战主力,终于出现在了这一带的海平面上。

  .....................................................

  “警报,警报!前方出现一支不明舰队!天啊,那是…那是一队骷髅船!传说中的亡灵海盗来啦!”

  听到从桅杆上传来的一阵阵惊恐呼叫,正在指挥防空作战的菲里一时间愕然无语。

  “…老天爷啊,你今天是在存心要玩我吗?先是莫名其妙地掉下来一个应该窝在地底吸脑浆的章鱼头,接着居然真的有一支幽灵船队在白天杀了出来…哦,绝望了,对这个充满悲剧的世界彻底绝望了!”

  他一边翻着白眼仔细调试自己的单筒望远镜,一边满心怨念地唠叨起来。在望远镜视野的中央,热带海域午后的明媚阳光下,一大片不祥的黑影正赫然入目。

  一、二、三、四…几乎是毫无征兆地,十个波涛汹涌的巨大漩涡,在蔚蓝色的平静海面上突然出现。接着。从每一个旋涡的中央,都冒出了几根带着索具和帆布的桅杆,再往后还有艉楼、甲板和船首像。到了最后,十艘色调灰暗,外观阴森的三桅大帆船,从漩涡中彻底浮出了水面。在每一艘船的表面,都随处可以找到黏附着的贝壳与海草,而且大部分船帆也已经朽烂得一塌糊涂。帆船的主桅杆顶端,一面最近在海盗中间相当流行的黑色骷髅旗正迎风招展。

  而更加可怕的是,在这些貌似应当被塞进垃圾场的破船上,来回奔走、爬上跳下的并非普通海员,而是白森森的骷髅、面目狰狞的石像鬼、腐烂肮脏的僵尸、裹在黑袍子中的亡灵法师,以及其他许多一看就让人浑身不舒服的诡异玩意。在祥瑞号背后的陆地方向,隐约也有两个小黑点正在急速赶来,借助附着过鹰眼术的望远镜,菲里可以分辨出那是两条黑黝黝的骨龙。

  “…右舷前方出现十艘亡灵船,排成一列纵队,预计将在十五分钟后与我方斜交!”

  祥瑞号的了望员有些牙齿打颤地报告说,“…在五分钟之后就能进入主炮射程,是否要抢先开火?”

  “是的,瓦希里。我命令你立即朝前方敌舰队发射白磷燃烧弹!”菲里强作镇定地接通了魔法传声筒,朝他的炮兵指挥官喝令道,“让那些恶心的玩意统统变成烟花和火把!”

  “这个命令根本无法执行啊,长官,我们的燃烧弹已经在刚才的对岸轰击中全部用光了!”

  透过黄铜镶边的魔法传声筒,老矮人嘶哑的抱怨声幽幽传来,“…主要杀伤人员的开花弹和用于破坏船桅索具的链弹,同样是所剩无几。就连最普通的实心弹,也就只够发射三四轮而已!”

  “…那就给我撞!”菲里按了按额头上阵阵暴跳的青筋,将魔法传声筒切换了一个发送位置,咬牙切齿地咆哮起来,“蕾妮,右舵20度,加到最高航速,朝着它们的侧面冲上去!我就不相信,堂堂一万多吨的巨舰,竟然会掀不翻几百吨的小船!”

  确实,对于祥瑞号这样的巍然巨舰来说,即使没有装备任何火炮与远程武器,仅仅是开足马力直撞过去,就足够让这个世界的任何木质帆船失魂落魄——那些体型小一点的帆船,直接就可以浪沉;就算是体型稍微大一点的,也绝对经受不起那带着巨大动能的凌厉一击。

  而且,面对着祥瑞号高出海平面至少五六层楼的干舷,想要进行接舷战同样是几乎不可能的,除非负责跳帮的海兵队个个会飞,或者精通东瀛忍者的穿墙术,否则简直就和空手爬城墙没什么两样。

  于是,在几声尖利的撞击警告之后。祥瑞号将密瑟能核的输出功率调到了极限,掀起无数道飞溅四射的碎散白浪,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敌舰队冲了上去。

  然而,作为对手的亡灵船队,并没有给祥瑞号留下任何直接撞击的机会,甚至连炮战都根本没有展开——在以最快的速度,释放出了一大群的石像鬼和几艘小型飞空艇之后,这些阴森恐怖的亡灵船队,就和它们方才出现的时候一样,伴随着一连串巨大的漩涡,迅速隐没在了海平面之下。让气势汹汹杀来的祥瑞号,很无奈地从它们头顶上驶过,一时扑了个空。

  再接下来,便是无休止的轰炸与骚扰——足足五千多只石像鬼居高临下,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个天空。操纵它们的亡灵法师则乘坐在飞空艇上,指挥着这些低级炮灰一波地俯冲下来,对祥瑞号反复发起攻击。而菲里也下令除了必须在岗的水手和非战斗人员之外,全军两千余人集体出动,在宽敞的甲板上摆开阵势,用高射炮、火箭、步枪甚至弓箭组成一道火力网,试图阻截敌人的轰炸。

  事实上,石像鬼虽然长着恶魔的头,蝙蝠的翅膀。灰暗如岩石的身体,并且拥有短距离飞行能力,但对于这个时代的军人来说,却并不是什么难以对付的强力兵种。因为这种怪物的智慧极低,根本没有一点最起码的理智,只知道用自身爪牙胡乱攻击别的生物,而不能使用任何的武器,即使有魔法师在远处操纵,顶多也就是能避免它们反噬自己人罢了。

  更糟糕的是,石像鬼还有使用时间的限制,通常来说。只要连续保持运转半个小时左右,它们就会因为魔力枯竭而恢复成普通的石像——而这点时间往往还不够它们从集结地赶往战场——即使是在能够正常运转的时间里,石像鬼也只是可以用斧头轻易劈碎,用大剑一击斩断,用火炮轰平打烂的东西,尤其害怕魔法攻击,即使是以菲里这个半吊子的本事,想要独自对付几十只石像鬼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是,这一次释放石像鬼的亡灵船队,明显地创造出了一种相当有效的新战术。

  他们在每一只石像鬼身上都捆了炸药包,然后分批点燃了导火索,一波接着一波地投放下去。其中的绝大部分,自然是被祥瑞号的反击火力给凌空打爆。可是漏网的那一部分,却是直接扎在甲板上轰然炸开,化成无数片细碎的锋利石片,如带着血腥味的暴风一般狂飙席卷,把聚集在甲板上的人员成片打倒…祥瑞号四周的天空中布满了石像鬼,似乎向哪个方向射击都会打中,但依旧是无法将这片广阔的空间彻底封锁。就仿佛一头凶猛的野牛在与蜂群争斗,无论它如何地竭尽全力地咆哮、奔驰、冲撞,也依旧难以避免胡蜂们的狠命叮咬。

  为了对抗这种一边倒的屠杀,菲里不得不搬出笨重过时的塔盾与锁子甲,安排士兵们穿上。同时本着擒贼先擒王的打算,他还命令船上的扫帚飞行队与老黑龙福尔摩斯立即升空,突击那些搭载着亡灵法师的飞空艇…但还是迟了一步。看到耐色瑞尔魔法师的逼近,这些亡灵法师很果断地丢下飞空艇,直接用传送门逃跑了——祥瑞号方面组织的空中反击同样是扑了个空。

  就连天上那些剩余的石像鬼,也没有因为时限到达的缘故坠落海底,而是在两头骨龙的引导下,慢吞吞地飞回了通贝斯港。菲里试图迫使飞空艇求救降落,从而将亡灵船队从海底逼出的策略,也一样彻底流产了。唯一的战果,仅仅是打下来了几艘空荡荡的简易版小型飞空艇而已。

  不过,无论如何,这轮空袭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菲里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开始巡视起了战舰上的损失情况,由于大批石像鬼自杀炸弹的袭击。原本平滑整洁的柚木甲板此刻已经是坑坑洼洼、横尸枕籍,富有刺激性的焦糊味和血腥味一齐往鼻孔里灌来,呛得他直想打喷嚏。

  然而,菲里捏着鼻子才刚刚蹭了一步,就被脚下传来的剧烈震动摔了个屁股墩。

  轰隆隆~~~

  祸不单行,还没等菲里为空袭的结束喘上一口气,一连串惊天动地的沉闷爆炸声就从水下传来。巨大的冲击波随即汹涌而至,霎时间将战舰高高地抛上浪花顶端,接着又重重地摔落下来。泛着白沫的澄清海水,在船体四周形成了一道道上百尺高的水幕,然后哗啦一声倾泻而下,几乎将战舰完全淹没。许多没能及时固定住身体的倒霉船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洪水给一路冲进了海里。

  就连祥瑞号本身,也仿佛吃了巨人的一记重拳,每一块船板都在颤抖着吱嘎作响,不时还会有一阵阵砰砰啪啪的爆裂声传来。完全是靠着极度坚韧的龙皮外壳,以及由真正的龙骨打造的内部支架,这才勉强逃过了当场解体的悲剧,但还是多处出现扭曲变形,超过三分之一的上层建筑都折断塌陷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抱着上述的疑问,被泼天海水淋头浇成了落汤鸡的菲里,艰难地抓着一根栏杆,朝船舷外面探头望去。结果,他看到了无数黏附着贝壳海藻的残破木质构件,正从剧烈翻腾着的海水中缓缓浮起,那样式与色彩貌似相当的眼熟,他在几十分钟之前才刚刚注视过——原来,那队该死的亡灵船在钻进漩涡潜下水面之后,并没有就此撤退隐蔽。而是悄悄地埋伏到了祥瑞号的前方,并且在目标最终抵达有效破坏范围的时候,一起发动了威力惊人的集体自爆…

  “我的老天爷啊,龙巫教是不是专门派人破开晶壁系,去地球上的某个地方进修深造过?居然连自杀潜艇、神风敢死队和穿梭轰炸这种玩意,都让他们给鼓捣出来了…”

  面对着此情此景,菲里忍不住翻着白眼哀叹一声,喃喃地开口抱怨道。

  他所不知道的是,上述这句貌似荒诞不经的昏头气话,其实已经很接近事实了。

  截止到目前为止,祥瑞号已经不负其祥瑞之名,成功地闯过了一连串足以葬送一支舰队的可怕杀招,同时也将它的乘员祥瑞掉了一大堆。

  但是,更大的灾难,或者是更恐怖的祥瑞,还在后面等着呢。

  “蕾妮,你是怎么把舵的啊?我们什么时候调头往回开了?!”

  “亲爱的,这完全不是我的错!是因为刚才的那场海底爆炸,让战舰在半空中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全面转体,眼下自然是在朝着通贝斯港方向返航了!”

  “这真是见鬼了…赶快打左满舵啊!”

  “不行,似乎是有几块船板在冲击波的压力下扭曲变形,卡住了船舵…已经是一点角度都动不了啦!”

  “我的天啊,那么至少让发动机立刻给我停下来!我可不想一头撞到港湾内的防波堤上!”

  “很抱歉,喷水发动机的操作机械也被彻底震坏了,就连紧急备用系统也不例外。我已经打发几个工程师带着工具箱下到舱里去,可检查和维修都需要消耗一定的时间…哦,维修队方面刚刚发来了一个好消息,虽然大部分机械还没有修复,但是从密瑟能核到发动机之间的魔力能量通路,已经被他们成功切断,发动机终于停转了!”

  “…是吗?但是我只看见,我们的战舰仍然在一个劲地继续向前猛窜。”

  “那是因为惯性啊!惯性!三十多节的高航速,怎么可能一下子就降到零呢?”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当然是知道的!可是…本舰与海岸线之间的距离,却是很有可能就要一下子降到零啊了…”

  “全体船员注意,全体船员注意…要撞上了!”

  伴随着祥瑞号船体的一阵大幅度摇晃,倒霉的菲里再次一屁股摔倒在了甲板上。

  尽管发动机已经停转,但是在巨大的惯性驱使下,这艘船舵卡死失灵的超级战舰,依旧仿佛冲滩自杀的鲸鱼一般,一头扎进了通贝斯港湾中央淤积着的某处孤立浅滩——事实上,在这种系统功能濒临崩溃的极端情况之下,没有直接撞到栈桥或者码头,将前半段船身和这些人工建筑一同化作垃圾,就已经算是运气不错了…或者说是很祥瑞。

  即便如此,眼下的祥瑞号也已经凄惨得和垃圾相差无几,远远望去,简直就像是一艘不小心掉落到地上,又被谁踩了一脚的玩具舰船模型——桅杆折断、船舷开裂、甲板塌陷、上层建筑扭曲倾倒…各种内部管路四处破裂,潺潺地往外喷涌着蒸汽、机油、烟雾和水流。到处都可以看见缺胳膊断腿的伤员,以及飞溅开来的人体残片。某些坍塌的板壁之下,甚至还在传出微弱的呻吟声,流淌出粘稠的鲜血。

  然而,在这种生死绝境之下,一向娇生惯养的巨熊军团官兵们。反倒是被硬生生地逼出了几分骨气。即便脸蛋被烟火熏得焦黑,军装上溅着鲜血与焦痕,他们依旧顽强地咬紧牙关,草草包扎好伤口,就挥舞着消防斧头、魔法水弹、棉纱油泥和胶皮水管冲进了危机区域。其中,祥瑞号的损管部长,半精灵少女艾尔更是尽职尽责,始终奋斗在第一线,直到被火焰灼烧得满脸燎泡,神志昏迷,这才被人拖回了甲板上。

  依靠着全体官兵的努力,以及这艘龙皮战舰的超强防御力,火焰和毒气的蔓延势头很快便被遏止。

  但是,接下来,还会有许多更加凄惨的严酷遭遇,将要反复考验这些不幸之人的坚韧灵魂…

  “…我们怎么又跑到那些食尸水鬼的中间了啊啊啊啊啊啊~~~”

  祥瑞号搁浅的这片浅滩,正处于港区的正中央,灯塔废墟的基座边上。仅仅隔着几百尺狭窄的水面和一道天然沙堤,就是那一片被厚厚一层腐败油脂所覆盖着的亡灵邪物聚集地——换句话说,祥瑞号在突出重围,进入外海溜达了一圈之后,又一次掉头回来自投罗网了。

  于是,港湾内残余的食尸水鬼,立即对搁浅的祥瑞号展开了围攻。就连先前从飞空艇上逃走的那些亡灵法师们,也纷纷带着大票的僵尸和骷髅前来参战。

  祥瑞号上的所有守卫者,都不得不满心悲凉地拿起了武器,困兽犹斗。

  .....................................................

  砰!砰!砰!

  红头发的战略女神牧师。肩扛沉重的线膛魔法狙击枪,瞄准天空中的邪龙侍者连射三弹。镀了秘银的破魔弹随即在呼啸声中破空而出,前两发子弹击碎了挡在邪龙侍者身前的防御魔法,最后一发子弹则将他的胸膛轰开了一个血洞,让这位水平不够的半吊子邪龙侍者凄厉地惨叫着,从骨龙的脊背上坠落下来。

  “解离术!”

  身穿神器级蕾丝女仆装的伪娘司令官,从同样是神器的扫帚柄端,射出了一道淡绿色的致命光束。不幸中招的亡灵法师只来得及哀号了一声,整个身子就都化作了无形的微粒。而失去了法师在幕后操纵的骷髅兵和僵尸,很快就变得混乱起来,被鼓起余勇的卓尔精灵女战士们用一个反冲锋赶下了海。

  “杀给给~~~去死去死~~~”

  在这一声充满愤怒的悠长啸声之后,东瀛武士手中的锋利长刀表面,顿时泛起了一层似圣非圣,似魔非魔,既正义又邪恶,既纯洁又的奇妙光芒…然后,刀刃劈下,寒光闪过,爆起一连串此起彼伏的脆响。方圆二十尺之内的所有食尸鬼,全都被这举世无敌的去死去死之光给扫荡一空!

  “愚蠢无知的亡灵们,从现在开始就都屈服在我的高跟鞋下吧!”

  美艳妖媚的魅魔术士轻舒玉臂。“呼呼”地甩着九尾鞭,用清脆而魅惑的嗓音呵斥道。无形的心灵波动霎时间四散传播,导致堵在她面前的那些骷髅兵陷入了骚动,随即纷纷叛变倒戈,转身与背后的其他亡灵展开了混战——这些没有多少智慧的低级亡灵,自然不会被魅魔术士的美丽姿态所迷惑。但作为侍奉大恶魔格拉兹特的牧师,红色寿衣虽然无法像那些善神的牧师一样,用圣水或圣光净化亡灵,却能够通过厉声呵斥来夺取亡灵的控制权,将它们直接收归自己的麾下。

  “嗷嗷嗷嗷~~~”

  大黑熊,或者说大德鲁伊维尼先生,张开血盆大嘴凶狠地咆哮着,竭力挥舞他那肥厚的熊掌,将一只只僵尸、骷髅或食尸鬼拍飞出去。亡灵身上沾染的尸毒,对于德鲁伊来说根本毫无效果。而维尼凭借着自己超强悍的逆天体能,竟然拖着骨龙的尾巴把它从天上拽了下来,然后再猛地扑上去打一个滚…在一阵清脆的噼啪声中,这条倒霉的骨龙顿时被折腾得支离破碎,最终给碾成了一片无法分辨的碎块残渣。

  陷入了亡灵大军重重围攻之下的祥瑞号,一时间如同火山爆发!

  伴随着吼叫声、哀号声、爆炸声、刀剑的撞击和炮火的轰鸣,攻守双方迅速陷入了极为激烈的艰苦缠斗之中。沿着甲板上塌陷的大洞和船舷上破开的裂口,相当一部分亡灵直接侵入了船体内部。疲惫的士兵们不得不分散到各个战场,和亡灵在甲板上战斗,在舷梯中战斗,在舱室内战斗;用火枪齐射,用霰弹炮轰击,用刀斧猛砍,甚至用高压水龙头冲刷…

  就这样,在挺过了最初那一段时间的惊恐与慌乱之后。巨熊军团竟然渐渐地把局势给扳了回来。

  不得不说,龙巫教方面明显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并且用错误的兵种展开了战斗——这里是全世界气候最炎热、光照最充沛的赤道地区,此时又处于一个晴朗白天的下午两点左右,恰好是一天当中阳光最炽热,正能量最丰富的时刻。

  在这种极端不利的条件下,强行使用天生喜好阴暗寒冷,纯粹由负能量驱动的亡灵生物作战,简直就像是让北极熊跑到热带沙漠中去狩猎骆驼一样——刚开始的时候或许还能勉强凑合,但是顶多坚持上几分钟,这头可怜的北极熊就要脱水中暑、活活热死了…

  可是,这对于龙巫教方面来说,也实在是一种无奈的选择——隶属于他们麾下的马兹卡大陆土著军队,此时还在赶来的途中,没有几天时间绝对到不了战场;在清晨时分,战斗就已经被印加军残部主动挑起,想要拖延到晚上都不可能…而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则是由于他们的顶头大OSS,龙巫教之主萨玛斯特,从来都不是什么爱惜士卒的好上司。

  相反,他倒是很喜欢用各种手段逼迫自己的部下,去和敌人玩一些同归于尽的刺激性游戏…所以。在费伦大陆的诸多著名邪恶组织之中,龙巫教是爆发内乱和临阵倒戈最为频繁的。

  不管背后的内幕究竟如何,眼下这支貌似气势汹汹的亡灵大军,其实却全都是虚弱得不行,只能吓唬吓唬人而已——在赤道海域过于炽烈的阳光,以及过于炎热的高温之下,骷髅兵被打碎了就无法恢复,僵尸掉进海里就浮不上来,食尸水鬼被烈日烤得一层层脱皮,各种毒素几乎完全失效。而亡灵法师的能力,暂时也是大打折扣。无法在战场上直接将尸体转化为僵尸或骷髅。而原本计划里作为中坚主力的吸血鬼,干脆根本就无法出动,只能缩在郊外的地窖内作壁上观。

  相反,被硬生生地逼迫到了生死绝境的巨熊军团和印加军残部,却是人人都有如小宇宙爆发一般,浑身上下充满了勇气,不战斗到死决不罢休,甚至还有在垂死之际抱着僵尸跳海的。

  通过一次次的炮击、火攻、排枪、魔法对决,乃至于最残酷的白刃战,成千上万遭到阳光严重削弱的亡灵,被非常迅速地成排打倒,以至于补充很快就赶不上了消耗——亡灵大军的数量也并不是无限的,而是要和亡灵法师们本日所记忆的法术位数量直接挂钩。偏偏由于计划赶不上变化的关系,此刻的龙巫教方面,却是正处于一种准备不足、协调紊乱的窘境之中。

  于是,在付出了相当程度的牺牲之后,守卫者们终于将亡灵大军赶出了甲板。就连浅滩对面那片亡灵化的腐臭海水,也因为在烈日下曝晒得太久,开始逐渐消散了…和这片臭水一同消散的,还有聚集在里面的食尸水鬼等一众亡灵生物。

  但是,战斗还远没有结束,因为龙巫教方面的亡灵法师们也并非傻瓜——在初战受挫之后,尽管一部分人有些胆怯地选择了退缩转进,但也有一部分人很快就找出了对策,调整了剩余兵力的进攻方向,以躲避炽烈阳光的削弱作用——顺着船舷在撞击时裂开的几个缺口,大批的亡灵生物开始和汹涌的海水一起,直接冲进了祥瑞号的船体内部!

  领头指挥这次突袭的,是一心雪耻的苍白领主萨姆。

  一场更加激烈的舰内战,随即在这片更加狭小而凌乱的空间内全面展开…

  但是,这个时候的巨熊军团和印加军残部,已经被熬到快要油枯灯尽的地步了——还能继续参战的兵员、战士们的体力、库存的弹药、魔法师们准备的攻击法术和卷轴,统统都即将告罄。

  于是,尽管龙巫教此次投入的兵力数量大不如前,战局依旧再一次变得危急起来。

在了萨姆的后腰卜,将他整个人都朝天花板击飞出出部区域本来就已经相当之残破的外骨骼,一时间被震得寸寸碎裂,血肉模我刚才明明确认过了,后面应该没有任何敌人或者机关陷阱才对  如此剧烈的翻滚碰撞之下,旧伤之上再加新伤,纵然身为一名体质强韧的苍白领主,萨姆也是痛得浑身抽搐,眼冒金星,隔了好几秒钟才恢复了思考能力。他刚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举着长柄消防斧,浑身肌肉纠结的裸体男人,正从后面的走廊中慢慢踱过来一根据那个富有民族特征的怪异发来髻判断。这位赤膊上阵的裸体勇士,应该就是刚才被一发解离术分解成微粒的东瀛武士,,但是,这又怎么可能?!!

  到底是谁给他施展的复活术?而且还是在连尸体都没有了的情况下!!!

  极度的惊恐之平,萨接连想也没想,就伸出手指头向着裸体男人一指。致命的奥术能量顿时飞出,准确地打在了东瀛武士的额头上。

  这是一种在暗杀方面相当实用的7级亡灵法术。死亡一指(乩),按道理能让一个目标瞬间死亡。而这位裸体武士也确卖是脸色一下子变的苍白,整个人都向后载到下来。但是,还没等到这家伙的肩膀靠到墙壁上,他的脸色就已经完全恢复了红润。

  只见东瀛武士赶紧稳住身形。恶狠狠地瞪了萨姆一眼,便从地板上捞起刚刚掉落的消防斧头,瞄准了苍白领主已经完全失去外骨骼保护的腰间,异常用力地重重劈下!

  “哇啊啊啊!你这可恶的混帐,害了我一条性命倒也没什么,反正老子的祖宗是春哥,死后直接原地满状态复活,,可你怎么好死不死地居然把我的一身高档装备,连同放钱的空间袋都给一起解离了呢?!这可是老子二十多年出生入死省吃俭用才积攒下来的血汗钱啊!这下子却是连棺材本都给弄没了,你让我下半辈子去喝西北风吗?哇啊啊啊!真是气杀我也,给老子去死两遍吧!!!”

月网不幸沦落为穷光蛋,情绪已经完全失控的黑岛忠夫先生,一边痛哭流涕的大骂着脚下的罪魁祸首,一边竭力地挥舞着网从墙壁上取下来的消防斧头那一发解离术不但完全毁掉了他的衣服和钱包,也报销掉了他的所有长短兵器,而能够做到死后原的满状态复活的,只有一个一无所有的裸体男人  仅仅是一斧下去,就将可怜的苍白领主给劈成了两段。接着,雪亮的斧子如同肉铺老板的菜刀一般,在黑岛忠夫的手中被施展得呼呼有声。菲里和蕾妮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前一玄还威风赫赫的苍白领主,就已经变成了一大陀无法辨别的饺子馅。

  望着今天第二位被黑岛忠夫干掉的苍白领主,菲里的身躯不由得微微一抖,脸色显得很是古怪。

  原来这个黑岛忠夫当真是没有吹牛。小。

  他叹息着对蕾妮耳语道,“对于一位死后可以原地满状态复活的逆天强人来说,像苍白领主这样等级的对手,确实是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真庆幸这家伙并不是咱们的敌人啊”。

  随着苍白领主的死去,他所各唤来的亡灵大军,也很快失控瓦解,被巨熊军团的守卫部队逐一击破,没过多久便陆续退回了海里。再接下来,似乎就只需要在舰内拉网搜索,消灭一些零星的残敌了。

但是。对于孤立无援的祥瑞号和巨熊军团来说,时间是站在敌人一正当菲里站在空荡荡的舰首破口处,认为可以稍微松上一口气的时候,头顶上却响起了尖锐的蜂鸣警报声  这是步兵指挥官费顿中校从舰桥发出的空袭警报。

  “我的老天啊!到底又怎么了?今天为什么就不能让人安分上一会儿呢?”

  听到警报声的菲里忍不住哀叹一声。不得不转身又一次匆匆拔脚攀上舷梯,进入了舰桥中的指挥室,然后,他就看见了一群面如死灰的军官,以及一个盘旋在南方半空中的不群黑影。

  通过望远镜粗看上去,那似乎是畸形老黑龙福尔摩斯的放大版本,一头瘦骨鳞绚的大号黑龙。

  但如果观察,就会发现在这条“黑龙”的身上。不但皮肤干瘪,到处布满了霉斑,甚至在很多地方,还露出了森森的白骨。一双展开的翅膀上破洞百出,仿佛破抹布一般。一对空洞的双眼宛若火炬,熊熊燃烧着暗红色的怒焰。尽管此玄乃是赤道晴天的午后,这头龙却依旧在烈日曝晒之下,散发着有如实质一般的黑暗气息,在浑身上下紧紧萦绕着”这就是龙巫教的招牌式标志与看家法宝,由这个托瑞尔星球之中最强大的生命转化而成的,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亡灵,龙巫妖!

在经历了一连串计划1赶不上变换的混乱交战。以及持续大半天时间的紧急调动之后,龙巫教方面终于从远方的战场上抽调过来了一部分主力军  而且,这一次派来的是王牌。

  祥瑞号顿时陷入了更加深重的危机之中。

  曰一一百四十八、光明之海,灿烂之安4

  赤道的午后,正是一派阳光普照的明媚景象,而祥瑞号舰桥上的众人心中,却是霎时间如坠冰窖。

  因为,无论是眼下正盘旋在头顶天空中,蓄势待发的龙巫妖还是正在蜂拥着踏过浅滩与堤道。从通贝斯港方向浩浩荡荡而来的大批亡灵军团,都是已经几乎被彻底打烂的祥瑞号所无法对付的。

在连续了一整天的连绵苦战之后,超过一半的我方士兵非死,即伤,就连剩平的人,疲惫程度也已经快要达到极点了。高射炮的弹药和火箭均已经用尽,侧舷炮的弹药勉强还够发射一轮,威力最大的前后主炮,均出现严重故障,暂时无法使用,而且炮弹也只剩下了两三发。手榴弹和步枪子弹就只有每个人身上的那点数量,军火库里已经是连一发子弹、一枚手榴弹都找不出来”虽然作为动力源的密瑟能核和喷水发动机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舰首裂开的缺口足以塞进一只大象,而船舷被炸开的破洞也足够一辆马车。更要命的是,眼下这个时间正值退潮,我们根本不可能从搁浅之中摆脱出来  日前正呈现伪萝莉体态的步兵指挥官费顿中校,挂着一脸麻木的表情,用毫无平厌的语调向菲里汇报了一下当前的凄惨现状,末了又作了一个更加凄惨的总结总而言之,我们目前已经无法作出有效的反击,也无法很快地撤出战场。甚至无法选择投降一如果不想被龙巫教做成僵尸或骷髅兵的话!”

听到如此绝望的前景。舰桥中众人终于忍不住纷纷耷拉下了脑袋,齐齐地发出了一声哀叹  面对这等必死之局,如果对手是其他人类国家甚至精灵军的话,巨熊军团的半吊子废柴懦夫们说不定早就已经挂白旗投降了。但问题是。这一次的敌人,却偏偏是堕落选民萨玛斯特一手创立的龙巫教!

  自从千年之前,萨玛斯特叛出魔法女神教会,建立龙巫教以来,魔法女神的仆人与龙巫教的爪牙。就成了不死不休的天生死敌。历史上龙巫教的前后几番覆灭,基本上都是魔法女神教会在积极地起着急先锋作用。而龙巫教在每一次复兴之后,也都将魔法女神教会作为了头号打击目标。

  这一千多年彼此厮杀下来,双方之间所积攒的仇恨,已经走到了比山还高,比海还深的恐怖程度。

巨熊军团的诸位军官在心中都很清楚,自己作为侍奉魔法女神的神秘之火舰队成员已经筹建了一年多,但还是只有祥瑞号这么一艘孤零零的旗舰,而巨熊军团理论上应该算是这支空头舰队的海军陆战队,一旦落到了向来乐衷于搞亡灵研究的龙巫教手里之后,会遭遇到什么样的糟糕下场,自然是可想而知最起码也会比死还要凄惨上一  鉴于以上事实,早已彻底麻木的费顿中校,在平静地作出了全军覆灭的结论之后,又很自然的提出了一个很有英雄气概的建议,“请问诸位阁下,我们是否应该准备要引爆本舰的密瑟能核,和敌人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同归于尽?”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霎时间吞没了在座的每一个人。

  在这间满是各种破洞与划痕的舰桥指挥室中,脸色黯淡无神、衣衫肮脏褴褛的军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意最先开口吭声。

  作为一支名义上由魔法女神教会直属,挂靠在神秘之火骑士团魔法女神教会的宗教军队旗下的“特种”部队,事实上粮饷军械供给全无着落的三流杂牌军和武装商队,巨熊军团自从建立以来,就把“保命最要紧”作为了自己的宗旨。绝对没有什么舍己为人或者舍身报国的高尚情操。

  此次出征马兹卡大陆,军团长菲里是被上命所迫、身不由己,军官们则大多是被夹带私货的丰厚暴利所诱惑,至于最基层的士兵,普遍都是怀着对“黄金之国”的美好憧憬,以成为大富翁为目标,才被骗上了祥瑞号这艘贼船,总而言之,大家基本上都是来马兹卡大陆想办法发财的,而不是为了马兹卡大陆的民族解放事业添砖加瓦,更没有想过要为了魔法女神和耐色瑞尔帝国的荣耀,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但是,此时此玄所面临着的恶劣形势,却要迫使这些向来信奉明哲保身的投机者们自己动手,主动去与蜂拥而来的敌人同归于尽”这个思想上的跳跃度,未免是实在有些太大了,几乎没有谁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好心理准备  这等于是让最最贪生怕死的家伙,去自觉主动地寻死啊!

  然而,依照目前这种外无援军、内缺弹药的绝望形势来看,继续坚持战斗下去的结果,似乎也只能是被恶心的亡灵们围攻而死,甚至死,后还要被变成亡灵大军之中的一分子,,这种类似于走了霉运的菜鸟冒险者的扑街死法,似乎比引爆密瑟能核同归于尽还要让人无法接受。

即便如此,还是没有谁愿意这么轻松地选择自尽,,所以大家都不  当然,如果诸位阁下不愿意为了我们的荣誉和职责,像一个标准的军人那样充满风度地踏上死亡之路,那么我这里也有一个替代的备用方案,可以供大家参考一下,”

事实上,费顿中校也很清楚自家这班同僚的德行,因此在略微停顿了几秒钟之后,又抛出了他的下一个建议虽然亡灵大军正在从南方的港湾内涌来,但是只要我们放巩舰与辐重。轻装逝离祥瑞号搁浅的这片滩涂。向西泅渡失。一百尺左右深度不超过胸口的空旷水道,就可以踏上坚实的陆地在那个方向,暂时还没有安现什么敌踪  “至于会不会被龙巫妖从空中追击,登陆之后是否会遭遇埋伏,以及最后到底能逃出去多少人”费顿耸着肩膀摊了摊手,“那就只有听天由命,看看谁的运气更好了。”

听到这个逃命的建议,某些人立时眼神一亮,但很快又再次黯淡了下去  这当然不是什么军人荣誉感和责任感在作祟,对于这支几乎没有谁上过正规军校,也没有接受过完善的模式化练的超级杂牌军来说,那些空泛的大道理根本就是扯谈,完全不可能驱使他们去慷慨赴死。

  关键性的冉题在于,即使逃亡之路一切顺利,巨熊军团真的跳出了这个绝境,接下来又能怎么办?

没有补给、没有弹药、没有援军、没有根据地,每一座城镇和村庄都射来敌意的目光,每一处树林和草丛中都随时有可能杀出伏兵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投靠了龙巫教,而作为盟友的印加人已经是自身难保  在这片与本国远隔重洋的陌生土地上,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找到维持生存的一切东西。

因此,离开了唯一可作为依靠的祥瑞号之后,巨熊军团就好象是失去了外壳的蜗牛即使没有被天敌捕食,也会被大自然的风吹日晒轻易毁灭根据菲里的估计,在不考虑敌人追击围剿的前提下,在失去了祥瑞号之后,他的军团甚至坚持不了一个星期,绝大部分人就会自行崩溃解体,然后被土人提起来开膛破肚,成为金字塔上供奉的活人祭不过,无论在不久的将来。会遭遇到怎样惨淡的悲剧式前途,眼下还是要做出一个选择的  菲里无限悲哀地叹了一口气,暗中捏了捏戴在自己食指上的一枚钻石戒指:这里面储存着两发并联的远程精确传送术,可以帮助他和蕾妮摆脱这个惨淡的悲剧式前途,逃到北方一百多里外的某处无人荒乌上空,再利用魔法造船出海,,

但问题是,即使能够成功返回帝国,接下来的日子仍然会是另一个。悲剧  作为一个丢下军队独自逃生的战败将领,又没有像伊尔明斯特大贤者那样深厚的资历背景,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再有什么前途的。即使侥卓逃过了军事法庭的审判,之后恐怕也只有被蕾贝卡栓上链子塞进地下室包养起来,一心一意地做她的专业血奴了”这可真是一个。够悲剧的凄惨人生啊!

菲里一边遐想着未来暗无天日的悲惨人生,一边终于垂头丧气地开了口,履行起他作为司令官的职责敌人正在迅速逼近,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就让我们表决一下吧,同意引爆密瑟能核同归于尽的,请举左手;同意放弃战舰登陆逃亡的,请举右手  “请等一下!我有话要说!小。

  从最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蕾妮,在这时候突然插进来高声说道,并且悄悄把菲里正要举起的手臂给拉了回去虽然形势很不利,但我们也不应该就这么放弃希望一就我所知,有一个“比较冒险的办法,或许能把整个局势给扳回来”

  ,都已经落到这等地步了。居然还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招数吗?

  听到这样的言论,舰桥上的众人纷纷投来一道道狐疑的目光小但蕾妮却自顾自地转了个身,朝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菲里开口发问,“亲爱的,魔法女神殿下赐予你的流星令牌,作为一件自动充能型的神器,应该是通过遍布于整个世界的魔网,缓慢地汲取出其中流动着的正能量,然后再一次性释放出来,形成强大的晖间正能量风暴,对吗?”

  “基本上是这样没错。”菲里想了想回答道,又补充了一句,“但是在今天的战斗之中,我已经把流星令牌里面所储存的正能量给全都用光了”

  “这个我很清楚!关键就是流星令牌的容量实在太小,以及补充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消耗!”

蕾妮略微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那么,如果建立起一条临时的魔力通道,把你的流星令牌联接到密瑟能核上,利用密瑟能核给流星令牌提供源源不断的能源,岂不是就可以制造出持久不息的正能量风暴,让这一带地区掀起永不平息的正能量飓风,使得所有亡灵全都仿佛被浸在了圣水里一样。在眨眼之间就彻底湮灭?”小  众人一口凉气。

  嗯,这个,从理论上讲。确实是可以达到这种效果。

小。菲里有些迟疑地说道。“但是,首先,流星令牌未必能够承受这么高强度的能量流动。其次。使用者自身也会被及其强大的正能量长时间侵蚀”被负能量侵蚀固然意味着衰弱与死亡,可正能量过多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这简直就是在玩命啊!”

  他无奈地苦笑起来,“牺牲一个。人的性命,在眼前的这种情况下还是小事,但只怕是法术还没有施展成功,人就已经给折腾死了一像恐怖到这等强度的正能量风暴,即使是散射出来的一点余量,也要比最高级的圣水更加浓烈上一万倍!又有谁能吃得消?”

百四十九、光明之海。灿烂之空弓  纯洁的正能量。象征着光明、温暖与生机;而邪恶的负能量,则预示着黑暗、寒冷与死亡。

  正能量充沛的人,普遍都健康而富有活力,而负能量沉积的人,则大多是病弱而气息奄奄。

因此,对于绝大部分的普通人来说,正能量是好的,而负能量则是以上确实都是得到公认的基本常识,但就像饭吃得太多也会把人给撑死一样,对于活人来说,过多的正能量同样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任何一种相对正常的生命,都是各种能量相互平衡的产物。任何一种能量的集乏或过量,都意味着生命运行的失常!

  过多的负能量。固然会导致机体的衰朽病变,但过多的正能量,也会让机体的生长运转严重超速,最终失常得更加厉害一就仿佛是疯狂生长的畸形癌变细胞一样。

事实上,菲里曾经亲眼看见过吸血鬼女教授蕾贝卡做的生物实验,利用极度浓缩的圣光术,在短暂的几分钟时间内,就把一只普普通通的小斟斟,给催生成了一团长满了恶心触手的小肉球  ,他先前从流星令牌内释放正能量风暴。只不过是短短一刹那的时间,散失进体内的正能量相当有限,正好可以用来弥补精神力损耗,对于使用看来说,总体上恐怕还是利大于弊。

  可是,如果要引导密瑟能核,给流星令牌补充能量,那么无论再怎么仔细小心小也必然会有天文数字的正能量从施法者身上直接流过,菲里实在是不敢想象自己被过度的正能量催生得全身变异,活生生地给折腾成巨型肿瘤、多孔海绵或者触手怪之类的恐怖模样!

  “首先,流星令牌能否承受这么大的能量输出。这个事情自然是谁都不敢打包票。但我们眼下也只能冒一把险了一损坏神器,总比全军覆灭多少要强上一些吧!小。

蕾始伸手接了搔满是灰尘和汗水的蓬松红发,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至于正能量对使用者身体所造成的侵蚀”她回头看了看面露难色的男朋友,更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既然是我提出的建议,那么也应该让我来承担风险这个法术就我亲自操作好“这怎么可以!”菲里一下子惊骇地跳了起来,“你不能他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一双白哲但却坚定的柔荑给堵了回去我当然可以。亲爱的。别忘了,我已经不再是活人,而是魔法女神殿下创造出来。由正能量驱动的特殊吸血鬼。像这样强大的正能量辐射,确实足以将活人变成一团疯狂生长的畸形肉球,但是对我来说,只不过相当于饮食过量罢了。身体应该还能承受得住  就像那些由负能量驱动的正牌吸血鬼,通常都不怎么害怕黑暗侵蚀一样!小。

  “可是,这还是太冒险了!”菲里用力挣脱女朋友的怀抱,几乎是咆哮着叫喊道小“即使你的身体远比凡人强韧,这样强度的正能量辐射也依然足以带来致命的风险!更何况,你眼下既不是可以复活的凡人,也并非拥有命匣的巫妖!而是看似强悍实则脆弱的吸血鬼!一旦在施展法术的过程当中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可就真的是万劫不复,连女神殿下也没办法救你了啊!”

  “这我都知道。亲爱的小菲里。”红发女牧师落寞地一笑,“但是落到现在这等地步。我们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这个主意无论再怎么蕴含着危险小至少总比自爆战舰或者弃船逃亡要稍微强一些,不是么?此外,身为侍奉战略女神殷红骑士的牧师,我也有义务为了集体的存亡而付出牺牲!”

  面对这样不容辩驳的大道理,菲里一时间默然语塞。随即,他神色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但也只得缓缓地,心有不甘地递上了流星令牌,将胸中的千言万语都凝聚成了一句话:“

  请多多保重”。

也请你自己多加保重,我还等着为了你而披上纯白色婚纱  红发的女牧师接过流星令牌,故作轻松地笑道,接着便起身离开了座位,“

  诸位。今天的战斗,恐怕是我们这一辈子所遭遇到的最严峻考验。但即便已经踏入险境。我们也要坚持到最后。小,

  她举步迈出指挥室的落地窗外,在祥瑞号舰桥已经摇摇欲坠的右舷露台上站定了脚跟,通过一连串复杂的咏唱法术,从甲板下牵引出几条银色的无形魔力连线。然后将流星令牌高高举过头顶。

“希望大家能够始终坚信,神明永远与我们月在  ,能量填充启动”。

  熊熊燃烧的火柱从天而降。锐利嗜血的刀锋当空飞舞;轰然炸响的闪电席卷而来,色彩鲜艳的毒雾扩散蔓延;炽热的气浪剧烈翻滚,如飓风般将漫天云朵横扫一空。一扇扇银光闪烁的传送门被先后打开,各种奇形怪状的召唤兽霎时间蜂拥而出,然后开始挨个儿地捉对搏斗撕咬,直杀得漫天血肉横飞,咆哮声响彻四野。无数道汹涌澎湃的强大能量迎头相撞,迸发出比一千个太阳还要明亮的光芒。

  在距离地面数千尺的苍穹之中,一场堪称惊世之战的颠峰对决,已经持续了足足几个小时。

反方:龙巫教之主萨玛斯特兆正方:耐色瑞尔大奥术师蕾贝卡6耐色瑞尔大奥术师奥沃  尽管无论是活了三千多年的肥巫妖奥沃,还是曾经身为史上最强法师卡尔萨斯转世的蕾贝卡教授,都绝对称得上是诸国度之中出类拔萃的顶级强者;虽然他们眼下是在以二敌一,而且还有银火和萨弗拉斯权杖相助;但是,在萨玛斯特这位近代世界中最为著名的邪道大佬面前,他们仍旧占不到一丝一毫的上风。仅仅是依靠着一身上好的装备,以及相互之间的密切配合。两位耐色瑞尔大奥术师才能在萨玛斯特仿佛暴风骤雨一般的迅猛攻击之中,非常勉强地坚持了下来,却也几乎没办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击。

  因此,尽管眼下正身处于一片反复激荡不休,其危险性足以轻易撕碎一头巨龙的能量风暴之中。萨玛斯特的神情依然显愕非常平淡而悠然,甚至有着那么一点儿的,,索然无味?

  “哎,奥沃这个永远都管不住下半身的淫荡胖子,这些年明显是享乐放纵过度了,战斗力甚至退化得还不如我和他初次相遇的那会儿!至于另一个据说是卡尔萨斯转世的吸血鬼小姑娘”啧啧,就更加令人感到失望了一她居然还得完全依靠魔法网络来施展法术,根本是连魔法力量的本源都没能接触到!还号称是能够用传奇法术来篡夺神位的史上最强法师呢,难道就只有这么一点三脚猫的水平吗?!”

  他一边如此这般地幽幽叹息着,另一边却毫不留情地挥舞着魔技,准确地发射出一道道失传已久的强大魔法,将阻挡在两位大奥术师身前的各种防护屏障轰成碎末。

  同为巫妖这一凌驾于所有不死生物之上的最强王者,萨玛斯特和奥汰也算是老相识了一事实上,在上一次大陆战争爆发之前,奥沃的老巢尚未被龙巫教方面“误伤”摧毁的时候,他们之间甚至还有过那么几百年交情相当深厚的时期。尤其是奥沃传授给萨玛斯特的秘技,有关于如何制作多个命匣的重耍技术,还曾经好几次帮助他在覆灭的绝境中逃出生天。

从某种意义上讲,刚网堕落入邪道之时的萨玛斯特,差不多是将奥汰当成了同道之中的老前辈来看待和求教。尽管双方如今早已反目成仇,但是看到奥沃这位老前辈已经衰退老朽。再不复当初盛况。他心中多少还会是有一种不胜喘嘘的微妙感觉  就好象是在旅行者的传闻之中,东方翔龙帝国某位名叫独孤求败的传奇剑客,在他的剑术修炼达到了颠峰境界,并且轻易打倒了世间无数强者之后,所感受到的那种“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的寂寥与孤独。

  当然,这并不会让萨玛斯特在战斗过程之中手下留情一事实上,他一直都在将绝大多数的火力朝奥沃身上倾泻,以求尽快解决这个难缠的老对手,而仅用召唤术来牵制另一个敌人。随着时间的流逝,双方渐渐地由一开始的你来我往互有攻守,变成了一边倒的萨玛斯特连绵攻击,肥巫妖奥沃被动防御,而吸血鬼女教授蕾贝卡在大部分的时间之内,都被召唤来的各种亡灵困在战圈之外,几乎插不上什么手。

最后,彻底筋疲力尽的肥巫妖奥沃,先是被一记大裂解术轰掉了大奥术师长袍和一大片皮肉。之后又硬挨了一发解离术,在高高凸出的肥肚皮中间开出了个大洞。一直打断了脊梁骨,,对于一位巫妖来说,这样的伤势还不算太严重。但要恢复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更别提还要不顾伤势继续硬撑下去,与萨玛斯特这样的超级强者进行缠斗  所以,奥沃很光棍地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丢下了还在与海量亡灵们展开激战的蕾贝卡女士,自顾自打开一道传送门溜掉了。

看到奥沃的临阵转进。依然有些顾念着往日交情的萨玛斯特,只是不置可否的吹了一声口哨小便转向了他的下一个目标  随着他的一个响指,几乎猬集成了一团乌云的亡灵和怪物们立即四散离开,显露出这当中吸血鬼女教授衣衫褴褛、气喘吁吁的狼狈身影。

  “咳咳,说实在的,您真的让我很失望。”萨玛”以某种充满了怜悯与不屑的微妙眼米。傲慢地注视屠旨,卡一边咳嗽着摇头叹息道。“咳咳,据说是史上最强法师卡尔萨斯的当代转世,难道就只有这点本事吗?咳咳,连我的一群小宠物都打不过,你的前身一定要沮丧得在坟墓里打滚了!”

“呵呵,是这样吗?那还真是让您见笑了啊,萨玛斯特先生  !小。

  在尝试用空间法术逃离失败,并且察觉到这一带的空间已经被严密封锁住之后,蕾贝卡先是勉强地苦笑几声,接着突然举起手中的萨弗拉斯权技。耀眼的蓝白色银火霎时间从杖端喷薄而出,凝聚成一枚闪亮的银火箭,朝着近在咫尺的萨玛斯特直扑而来!

  但是,萨玛斯特只是不以为意地弹了弹手指,居然也有一小撮色泽黯淡的银火从他的指尖冒出,里面窜入蕾贝卡的那枚银火箭当中,立即便让它停滞了下来。

随即,这枚银火箭更是被硬生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朝着蕾贝卡的胸口刺去!完全出乎意料的吸血鬼女教授登时惨叫一声只是堪堪避开了要害,但也被擦到了一下胳膊,而且整个人都因此失去平衡。重重地摔落下去,砸在了市区内一幢残破塔楼的顶层平台上,腾起一大片的烟  萨玛斯特也不紧不满的跟了过去,望着仰躺在楼顶上,手脚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双目紧闭。却又忍不住连连呻吟的蕾贝卡,他貌似更加失望地摇了摇头。

  “唉,这叫我该怎么说你才好呢?居然用银火箭来偷袭我,,咳咳,你难道不知道,我也曾经是魔法女神的选民,非常清楚地知道如何操纵银火这种玩意,而且银火箭这个法术还是我发明的吗?咳咳,好了,闲话到此为止,你决定好怎么去死了吗?头脑和胸部不成正比的美丽女士。鄙人虽然谈不上什么仲士,但是对待女性还是比较有礼貌的,”

  嘿嘿,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萨玛斯特!”

  前一刻还躺在楼板上芶延残喘的吸血鬼女教授,此亥却猛地坐了起来,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萨玛斯特,“背叛了我呃,不对;是背叛了我那位前任的堕落选民阁下,你现在已经决定好自己的死法了吗?。

  伴随着以上的话语,在“蕾贝卡”的瞳孔之中,突然放射出两道摄人的金光,原本一直盘旋在四周的大批炮灰亡灵,更是在霎时间之内被吓得落荒而逃。

  从最初一开始就保持着悠然和冷静的萨玛斯特,到这时候也终于忍不住变了脸色。

  “密斯特拉”。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咆哮道,“想不到你还真的敢从神国里出来”。

  ,回答读者问题。

  有人说,炸船和逃跑可以同时进行,想逃的逃,不想逃的自尽。

  但这事实上根本不可能。密瑟能核基本上可以想象成类似于原子弹或氢弹的大杀器,一旦爆发,方圆几十里内皆成死地。除非用空间门逃跑,否则绝对来不及。假如某支拥有氢弹的军队被围困即将覆灭,肯定只能要么一起上路归西。要么放弃氢弹逃命,不可能两样一起来。

  另:近日的一些杂感。

这两天在看日本轻悄家的自传,实在是为他们的写作速度感到惊讶平时每隔两三天就完成一部上百页的短篇,还能天天熬夜搓麻将打小钢珠,最快速度号称一分钟一页朽井光;一年里面写了大约二十部和游戏剧本。还得盯着动画与漫画改编,照样人气旺盛松智洋;同时进行着四部的连载,和好几家公司签约,还不时往报纸上投稿,居然吹嘘说工作时间从来不超过四小、时本田  我们中国的网络写手和他们一比,似乎就很有差距了。好象只有蓝晶大大等寥寥几人勉强能在保持质量的前提下,和这些日本前辈比一比速度。

  此外,据说在那个圈子的著名作家里面,写萌狼赫萝的支仓冻砂是最慢的,名声有点类似咱们的早慢熊。平均每三四个月才能完成一部单行本,而且从来没有其它的杂文发表。

因此有时候穷得要出去蹭饭  尤其是他在伤年买的股票和期货全部套牢,几乎赔光了家当甚至欠了债之后”作者的理财能力就这水平,也别指望着罗伦斯能赚到什么巨款了,赫萝期盼的蜜渍桃子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从天上掉下来啊!

而且,日本的作家大多都喜欢赌钱,似乎就连某位以写校园百合而闻名的女士也不例外”我不禁川起某个贵族女校的学生会办公室里摆开一溜麻将桌,一群“姐姐大人喝着推牌九的模样未究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口山。一百五十、光明之海,灿烂之字6

  某处布满了坑洞和瓦砾的楼顶平台上,吸血鬼女教授蕾贝卡相当狼狈地跌坐在一截断墙旁边,看上去蓬头垢面,脸色枯黄,衣衫褴褛,全身伤痕累累。双腿更是扭曲折断,在创口处甚至还露出了白森森的碎骨。而一身黑袍的萨玛斯特,则是完好无损地漂浮于半空之中,将一根雕刻着骷髅图案的白骨魔杖,从宽大的袍袖之中伸出,遥遥指向蕾贝卡的胸口。似乎正打算给对手补上最后一击,

  粗粗一眼望去,这场高手对决貌似胜负已分,但战局其实已经徒然逆转。

  因为有一位神明在这个。时候屈尊下凡,降临到了蕾贝卡的身上事实上,这也正是吸血鬼女教授最初的本职工作,即充当现任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在凡间行走时的“容器”。

  “想不到传闻居然是真的,萨玛斯特,你确实是在当年叛变之时,从我的前任手中贪污了一缕银火,,也好,就趁着现在这个机会物归原主吧”。

  被魔法女神附体的蕾贝卡,全然不顾正对着自己面门的白骨魔杖,只是平静地抬头扫视了一眼,悬浮在萨玛斯特身旁的那枚银火箭便立即还原成火焰形态,缓缓地飘落到她的胸前。

  大惊失色的萨玛斯特赶紧挥舞白骨魔杖,试图抽回其中属于自己的那一小撮银火,但却全然无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整团银火完全没入对方的胸脯。随即,耀眼的白光突兀一闪,吸血鬼女教授遍布全身的沉重伤势,霎时间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又一次精神十足地拍拍袍子站了起来。

  萨玛斯特见状闷哼一声,尽管他明面上依旧保持着一副胜卷在握的傲慢派头,但是在内心深处,实际上却是忍不住直打起了鼓。

若是要论与神明战斗经验最丰富的凡人,即便纵观整个费伦大陆,亦非萨玛斯特莫属早在正式叛变之初,他就是被法师之神阿祖斯施加了最后一击。差点就此丧命;创立龙巫教十多年之后,他又被晨曦之主洛山达亲自出手轰杀,但也侥幸地让洛山达增添了几道伤口;在灭亡塞尔帝国之战时。他还在五色龙神提亚马特的背后协助之下,成功击败了火元素之神卡曙斯的化身虽然萨玛斯特的战绩只是两败一胜,但仅仅是能够三次与神明正面单挑,却依旧是活蹦乱跳,就已经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了  与他基本上名声仿佛的伊尔明斯特大贤者,曾经在自己的老巢阴影谷里,带着一大票帮手,围攻附体于凡人身上的暴政之神班恩,结果才一招就被打落了到下层界,接着又沦为恶魔的俘虏很多年,差一点就在无限深渊之中丧命。至于其他的选民和传奇法师,一旦见到神明下凡,通常都只有亡命狂奔的份”而且还不一定逃得掉!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些战斗经验,萨玛斯特才会明白,一位真正的神明有多么强悍  那个被他击败的火元素之神卡曙斯,在费伦大陆仅仅只能算是一位非常之不入流的小神而已。并且在对决之前。还被五色龙神提亚马特设伏击伤过,可是他对付起来都要大费周折。

而此剪降临凡间的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却是在太古时代就诞生的最老牌神明之一,尽管宝座上的魔法女神已经两次换过人了,并且在很多方面还是一代不如一代,但最关键的核心职位魔法网络掌控者  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再加上魔法女神的信徒众多,影响力广泛,论综合势力,远不是火元素之神卡曙斯这样的微末货色可以相比。即使是只论个体战斗力,最起码也应当不在晨曦之主洛山达之下。

而且,在经历了长时间的战斗之后,萨玛斯特的实力其实消耗得也很严重,而且随身携带的少量法宝基本都用光了  总的来说就是一句话:除非天降大运,否则败局必定!

  甚至就连逃跑都有些困难,,如果眼前的这位第三代魔法女神不顾一切。铁了心要拦截的话。

  当然,无论他的心里是如何忐忑不安,至少在口头上是绝对不肯轻易认输的。

“咳咳,说真的,我完全没有想到,这样一场小小的凡间争斗,居然会惊动您的大驾光临  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之后,萨玛斯特立即略微欠身,掸了掸黑袍算是行礼可是。尊贵的密斯特拉殿下,您难道不觉得自己来迟了一步吗?。他朝远方泛着黑暗痒气的海面上遥遥一指,“咳咳,印加人的军队和政权已经土崩瓦解,而您那支小小的志愿军。同样是陷入了亡灵大军的重重围困之中,全军覆灭差不多只在弹指之间。这片富饶而广袤的马兹卡大陆。注定是要落入我龙巫教之手”咳咳,纵使您亲身下凡来此,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咳咳,还是说,您仅仅是打算在这里将我击杀。用以泄愤?”

  说到这时。萨玛斯特的嘴角上突然流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咳咳,我承认,如果您全力出手的话,确实是有很大的机会能够将我打倒。咳咳,但是,您也应当是清楚的,纵然在这里被您粉身碎骨,对我来说也是毫无意义。咳咳,相反,如果您在这里被我打败了”哪怕这种可能性再怎么微小,那么您可就是要真正的万劫不复了哦!”

在这里,萨玛斯特虽然是有些色厉内茬,但倒也没说什么假话。作为一名资深的老牌巫妖,最让他的敌人感到万分头疼的,并不仅仅是巫妖的强悍法力,也不是他的一干亡灵喽罗,而是他的难…底消灭  因为每个耳妖都有一个命懂,命南不毁,则特肌小死,无论受到的创伤有多么沉重。甚至是直接被神明降下了天谴,都能在一段时间的休养之后再次妾苏。

  而且,巫妖的命匣大多造型千奇百怪,从首饰、雕像、印章到砖头瓦片。几乎是应有尽有。

  再加上命匣的位置很难侦测。这使得彻底消灭一个巫妖,远远要比打败他艰难上许多。

  更要命的是,萨玛斯特还从奥沃那里学到过如何设置复数命匣的技巧,很早就给自己做命匣,散布在了多元宇雷的各个角落。只要其中有任意一个命匣未曾被敌人找到和摧毁,他就绝对死不了,顶多休眠的时间漫长一些罢了”就好象是那些据说能够在核战争之中幸存下来的蟑螂一样。

相反,神明虽然同样可以塑造出多个化身,并且即使全部损失掉都不会致命因为还有神国内的真身存在但假如神明附体在凡人身上,公然降临于物质界,固然可以绕开位面规则的限制,滞留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而不是最多坚持十天,却也恰恰会把他们放进最为脆弱的境地  下凡附体的只能是真身。一旦被敌人击毙,就代表着这个神明陨落了。

  动荡之年的死亡三神;恩瑟帝国的神王吉勒今,以及前一任的魔法女神密斯拉,全都是在这种附体于凡人的情况下被干掉的。而金光闪闪的财富与贸易女身涅金。同样是在这种状态下,不幸被大恶魔格拉兹特诱拐绑架,在银色王宫内被整整凌辱折磨了十几年时间一欧凯将军那个“推倒女神”的奇怪理想,估计也是在那个时候从他的老板格拉兹特那里学来的。

  这一系列惨痛的教。是所有神明和绝世强者的基本常识,密斯特拉不可能不清楚。

但是,她也没怎么把萨玛斯特的侗吓当作一回事  说穿了,这不过是一条败大虚张声势的远吠罢了。

  “没错,因为耐乌瑞尔帝国近来局势动荡,我被拖住了一段时间,所以从大局上看,确实是来得迟了。”

  她似笑非笑地注视着萨玛斯特,淡淡地说道,“本来,我只是想救下那支不成器的三流远征军。顺便再教他们一番。但现在看来。似乎没有必要多此一举了,小,唉,这些小、家伙虽然平时很是不堪,但他们在绝境之中所迸发出的能量,远比我所想象的还要强大很多!”

  女神的话音未落;萨玛斯特就感受到了那仿佛排山到海一般的剧烈能量波动。他愕然地回头望去,顿时看到了一幕堪称壮观的奇景!

  道耀眼夺目的纯白色光柱。从破破烂烂的祥瑞号上突然升起,直冲无限的苍穹。

仿佛极品宝石一般晶莹剔透的五彩光华,在光柱的表面闪烁流溢;如诣天洪水一般汹涌澎湃的正能量,以光柱为核心,轰然倾泻而出,如利斧般劈开一切障碍物,如巨锤般砸碎一切拦路者  正在朝祥瑞号扑去的亡灵大军,霎时间就被这肆虐的正能量浪潮所吞没,随即灰飞烟灭、消散无形。

  原本就骄阳似火的天空。此刻更是仿佛升起了一千个太阳,极度暴虐地散发出天文数字的正能量。即使是正翱翔于天空之中的那几只龙巫妖,眼下也仿佛是在咆哮怒海中苦苦坚持的小舟一般,即使没有全身焦黑地哀号坠落,也不得不尽快急速升高,打算赶紧逃离这片危险之地。

而在海洋中所发生的变化。甚至还要显得更加剧烈,充满了生命力的正能量翻滚涌动着,仿佛脱缰的野马一般,狂暴地席卷过所有被亡灵污染的腐臭水域,深深地渗透进了港湾内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将大片的海水都染成了银色”就好象是天堂山的第一层,露尼娅的银海比剑们一样  纯粹的正能量弥漫四散,银色的波涛拍打着沙滩与礁石,将一切邪恶与污秽洗涤净化。几艘刚刚行驶过来的亡灵帆船,还没来得及转舵规避,就被净化成了一堆灰烬!

  仅仅是十几秒钟之后。这场正能量的飓风就登上了陆地,开始朝着通贝斯港废墟的各个角落蔓延。里面遭遇到的恶魔与亡灵,全都在它的渗透之下痛苦到地,而剩下的家伙也只能拔脚飞奔,,要不了多久,这场龙巫教方面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费尽心机所策划的突袭战,基本上就只能宣布破产了一没有任何一种亡灵能够在露尼娅的银海之中继续作战,哪怕是龙巫妖也不例外!

  “哦,,不!”

  萨玛斯特极度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转身就要扑上祥瑞号发动反击。但他才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就被一枚萦绕着蓝白色光辉的回旋流星镖,给封锁住了去路。

  “别急着离开哟,萨玛斯特先生!不告而辞可不是什么有伸士风度的表现!小,

  附体于蕾贝卡身上的密斯特拉,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大串旋转飞舞的流星镖,微笑着对他说道先在这里陪我玩上两把如何?您可别拒绝一位美丽女士的热情邀约哟!”

  你要战,便作战!”

  萨玛斯特满脸不甘心地朝那根光柱望了一眼,瓮声瓮气地回答说,同时再次伸出了白骨魔杖。遥遥瞄准了女神的胸膛,,尽管他的小腿实在忍不住有些哆嗦。

  又一次颠峰对决即将开始了”,只不过,双方的强弱优劣,已经被彻底地扭转了过来。

  百五十一、光明之海,灿烂之空7

  当光柱腾起的那一刹那,祥瑞号上的所有人全都抬起了头,感受着这给人带来轻微刺痛的殉丽光华。

  神圣、明亮、耀眼、舒适,能够驱逐一切阴郁与邪恶,治愈一切疲惫与伤痛的奇妙光芒!

  沐浴在这灿烂的圣洁白光之下,那些气喘吁吁的疲惫战士们小突然感觉自己精神十足,身体里充满了用不完的活力;皮开肉绽的垂死伤员们,惊喜地发现全身上下所有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在以肉眼就能清楚看到的速度飞快愈合。

  甚至就连某些完全没有必要愈合的伤口,也被这白光给治愈了很多黑暗精灵女战士都突然感觉耳垂一热,接着便是“当哗”一声,耳环落地,过度强烈的正能量,竟然愈合了她们的耳朵孔!

  至于那支正气势汹汹地杀来的亡灵大军,更是在转瞬之间,就被无边无际的正能量狂潮给彻底淹没了。

  当然,由于正能量狂潮的无差别治愈性,杀伤性,自然也不可避免地会对己方造成一定程度绷吴伤,,

  “该死的,那个不要命的女吸血鬼还有完没完!我的结界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啊!”

  作为祥瑞号匕目前最强大的邪恶存在被萨玛斯特击败之后小肥巫妖奥沃正不知躲在哪个旮旯里翘首观望。倒霉的魅魔术士,火辣而妖媚的红色寿衣女士,现在不的不躲进阴森潮湿的底舱,缩在一道脆弱的防护正能量结界后面,心惊胆战地看着那些散发出温热白光的正能量洪流,穿透层层隔板的阻挡。迎头撞在结界的外壁上,发出一阵阵刺眼的火花和嘈杂的“噼啪”声,

  那感觉真的就像是乘着一条可怜巴巴的纸船,在风暴天气的怒海之中遨游一实在是没有比这更加悲剧的了!

  “别怕别怕,我的好妈妈,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小失宠绝对会赌上性命保护您的!”

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混血变种魅魔,永远都不会长大的千年萝莉小失宠,一边张开纤细白暂的双臂,紧紧拥抱住红色寿衣女士,一边用充满稚气的童音安慰道  和蕾贝卡、蕾妮这两只特种吸血鬼的情况很类似小失宠这只由深渊恶魔与的狱魔鬼杂交产生的混血变种魅魔。同样是充斥着圣洁而纯粹的正能量。如果不是血脉限定的关系,仅仅是这个拥抱,就足以将她的母亲给灼伤了。

  反过来说小失宠也可以用自己的充当屏障,保护正在被正能量狂潮所威胁的红色寿衣女士”只是,看她的小胳膊小腿小身板,似乎也防不住多少地方,,

  当然,除了不幸的红色寿衣女士以外,此刻身处子祥瑞号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带着极度欣喜和庆幸的心情,在热烈地欢迎着这无比浩瀚的正能量狂潮。

  “总算是胜利了”这是耐色瑞尔人的什么法宝吗?怎么一直拖到了这种时候才肯拿出来!”

  正站在船头准备迎战亡灵的曼努埃尔大祭司,终于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粘稠汗液,带着三分欣喜、七分困惑,高声地抱怨道。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1咱们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老施主您又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而老和尚静水幽狐则是一边捻着念珠朗诵佛号,一边小声地劝解着  几乎没有谁会认为,巨熊军团是想要消耗印加军残部的实力,才将这决定性的强力法宝藏到了最后一刻。

  因为,光是他们脚下这几乎耍成为垃圾的破烂船体,就可以很有说服力地证明这一点:为了赢得这决定生死的一战,耐色瑞尔人已经是把什么东西给都拼上了!

  “啧啧,没想到还真的一下子就愈合了啊!嘿,这痒酥酥的还真他娘地舒服!”

  黑岛忠夫歪着身子斜靠在一截满是破洞的舱壁,看到自己大腿和脚背上迅速愈合消失的伤口以及身旁几个正在从致命重伤中渐渐恢复过来的清秀小姓”不由得流露出了几分轻松的微笑。

在先前那场与亡灵大军的殊死搏斗之中,即便有伟大的祖先春哥菩萨在天庇估,万能的“去死去死之光”严密防护,他麾下的流浪武士们依旧伤亡惨重。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染上了亡灵的尸毒,正脸色青黑,浑身脓疮地哀号翻滚,在生死之际痛苦挣扎”现在可好了,被这堪比强效治疗术的正能量辐射一照,不但由负能量驱使的尸毒迅速分解消散,就连武士们虚弱无力的身体,也很快就变得神采奕奕,眨眼间恢复到了可以马上再次挥刀斩人的程度  当然,现在已经没啥玩意可砍的了。

尽管,这要以缩短寿命为代价  治疗术的本质就在于加速新陈代谢,从某种意义上讲,差不多相当于是在透支患者未来的生命与健康一但是对于连有没有明天都无法保证的战士们来说,未来透支了也就透支吧,要是硬撑着不透支的话,只怕是现在就得完蛋!

  就连黑岛忠夫自己,也对正能量辐射的治疗效果感到非常欣慰。他们黑岛家虽然得益于祖宗春哥的无敌大能,有着“死后原地满状态复活”的逆天绝技,然而,他们同时也必须遵循着“绝对不允许自杀”的至高铁律,否则祖传绝技就会失效。

简单来说,如果是在战场上被人一刀毙命,或者是被一炮炸成碎片,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一点感觉都没有就能直接复活了。但万一是暂时未死,偏偏又伤势沉重,在病榻里哼哼唧唧地垂死挣扎上几个。月,那可就会非常痛苦了。要是更加悲惨一点,给折腾成缺胳膊断腿、眼瞎耳聋的残疾人  ,前不久还是一个独眼龙的黑岛忠夫阁下,实在是不愿意再一次体验那种悲惨的感觉了。

  当然,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伤员,也同样地享受到了这份恩惠。

  “外面的光线真是好刺眼啊,阿芝莎,你还在吗?快告诉我,那些亡灵是否已经被打退了?”

  间装修和陈设都还算比较上档次的高级军官住舱内,因为在通贝斯港市区的巷战中,被爆炸气浪掀飞震伤,至今已经昏迷多时的特库姚塞大王,由于受到强大正能量的剧烈冲击,终于在遍及全身的温暖热流之中逐渐恢复了神智,在床铺上幽幽醒转。

  然后,在老人睁开帐叩的那刻,就感受到了比正午烈日怀要明亮的朱照。几咋女别池的双眼灼伤。

  “是的,父亲。那些怪物已经全都仿佛夏日里的冰雪一般,在这白光中烟消云散了。”

  自登船以后就一直忙于照顾父王的阿芝莎公主,此刻正用双手托住香腮,俯身搭在舷窗边上。怔怔地望着银光泛滥的海面,有些精神恍惚地回答说,“可是。我们的国家已经是土崩瓦解,追随在我们麾下的最后一批战士,也已经死伤过半了,,以后又该怎么办呢?”

  “这种事情。又谁能知道呢?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特库姆塞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满脸无奈地苦笑着,“仅仅是赔光了老本,倒也没什么。就当是运气不好罢了。别看我在这些年里似乎挺威风,要是放到三十年以前,你爹同样只不过是一个在荒山野岭中牧羊开垦,连填饱肚子都很困难的破落户而已。后来还不是一手一脚,一刀一枪地用命拼出了这份偌大家业,,哎呀,可惜啊,我已经不可能再有下一个三十年了呐!”

  他有些留恋地凝视着女儿的侧脸,无限感慨地叹息道。“属于我们这一辈人的时代。恐怕是快要落幕了。至于未来的事,就该要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啦!”

  浩瀚的正能量排山到海,驱散所有邪恶;圣洁的白光沁人心脾,治愈一切利伤。

  面对这一几乎是否极泰来的大逆转,祥瑞号上的绝大多数幸存者,都只感安到了由衷的激动与蓄悦,并且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感叹与欢呼。

然而,除了寥寥几个知情者之外,没有谁会注意到在这根冲天光柱的最底端,高举着流星令牌施展法术的红发女牧师,正在承受着极端痛苦的煎熬  由于高强度正能量的可怕侵蚀。她的血管正此起彼伏地爆裂开来,流淌出浑浊的油脂和体液;全身的肌肤下面到处长满了畸形肿瘤,并且非常迅速的绽开、溃烂、化脓,又更加迅速地长出许多微小、肉芽,悄然愈合消失,只留下了一系列难看的疤痕和疮口”

  如此周而复始。仅仅只是维持了短暂的几十秒时间,这位成熟美艳的红发女牧师,就被折腾得面目全非,几乎变成了一只臃肿而丑陋的可怕怪物!

  只,我说,蕾妮。别再勉强自己了,下面的丫作还是由我来接手吧!”

看到女朋友正承受着如此残酷的折磨,菲里一时间真是心如刀绞,几乎是含泪哀求着说  虽然在相貌和身材方面多少有些伪娘化,但他还是基本保持着一个男人的心理状态。而对于男人来说最为耻辱的事情,莫过于无法保护自己喜爱的女性了!

而且,蕾妮之所以要承受这般苦难,居然还是在为了保护自己这个,没用的男朋友  按照道理来说,作为流星令牌的拥有者,站在这个位置上承受煎熬的人。本来应该是他才对!

  这一切羞愧、内疚和自责的情绪混杂在一起,让他终于按捺不住,想要替恋人多少分担一些痛苦。

  但面对着男朋友的这番关切,蕾妮只是忍痛微微一笑,随即缓慢,却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谢谢,但这并没有什么必要。”

她用几乎和蚊子叫一样微弱的嗓音回答道,同时在语调中显示出一股浓浓的倦意,“因为,流星令牌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毕竟只是一件颁发给“候补,选民的次品啊!”

  劈里啪啦!

菲里还没有从女牧师的“玩笑话”中反应过来,就听到了一声类似玻璃破碎的脆响在原本设计中只具备瞬时攻击能力的流星令牌,再也无法承受这样高强度的连续正能量放射,终于在一道比太阳还要耀眼无数倍的闪光之中,先走出现了蜘妹网状的裂纹,接着干脆彻底土崩瓦解  与此同时,那道矗立于海天之间的纯白色光柱,先是剧烈地震动了一下,然后逐渐的开始黯淡消散,最后分裂成了无数朦胧的白色光粒,慢慢地消逝在了广袤无垠的苍穹之中。

  而蕾妮似乎也被这个传奇法术抽光了全身所有的气力,仿佛清空了的面粉口袋一般,略微摇晃了一下,便软软地仰天向后翻倒”始终守在旁边的菲里,赶紧一个箭步扑了过去,抢在女朋友后脑勺着地之前,以标准的公主抱姿势,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然后,凝视着蕾妮几乎是皮开肉绽的躯体,菲里狠心地一咬牙,摸出一把匕首划破自己的手腕,将血如泉涌的伤口直接凑到女朋友嘴边。在本能的驱动下,陷入昏迷的女吸血鬼立即伸出了獠牙,牢牢钉住菲里的手腕,贪婪地吭吸起了甘美的血液”片刻之后,菲里便异常欣慰地看到,蕾妮满身的狰狞伤疤开始一点点消失,而苍白的脸色也逐渐恢复了红润。

  只,,对不起。亲爱的,我只能为你提供这么一点帮助了,尽管这本来应该是我的工作。”

他紧紧地抱住蕾妮。幽幽地感慨着尽管我不敢随便唱什么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高调一那都只是一些自欺欺人的谎话可是,我仍然要对你发誓。在下一次,我一定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克服所有困难,迎战一切危险。而不是继续躲在你们的背后,看着你们为我的决策失误付出惨重代价”自己的路就要自己去走。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成为英雄。但我至少耍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无论它有多么沉  在急速失血所造成的强烈眩晕之中,菲里有些思维混乱地喃喃低语着,异常别扭地朝女朋友表白着自己的决心,但马上又被淹没在了全船将士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之中。

  无论如何,伴随着这道奇迹般的圣洁光柱,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不仅是龙巫教组织的这次猛烈突袭,还有各方势力围绕着通贝斯港的反复争夺,甚至是巨熊军团对马兹卡大陆的这一次冒险远征,也就此画上了一个句号。

  尽管,这不过是另一段传奇兼爆笑冒险的开始罢了。

  :还有最后几章。保证在1的章之前结束本卷。呵呵。报名东瀛篇的诸位读者恐怕已经等不及了。

  事实上已经写好了一些零散的故事,但要把它们串起来似乎并不容易。

一一一百五十二、帝国特使上  你们让我感到很失望,非常的失望,简直是失望到不能再失望了!”

  祥瑞号的大会议室内,吸血鬼女教授蕾贝卡很不雅观地盘腿高据主座,毫不留情地破口骂道。在她的面前,自菲里泰勒司令官以下,包括肥巫妖奥沃在内。巨熊军团的全体官佐统统背靠着墙壁。毕恭毕敬地低头立正,几乎连气都不敢出一口,活象是一群犯了错误正在教职员室里挨老师批斗的调皮小孩。

而事实也确实差不多就是如此  仅仅凭借蕾贝卡那个,耐色瑞尔大奥术师的名头,还不足以让这些家伙如此服帖,即便她是史上最强法师卡尔萨斯的转世也不行,,彼此之间相处得久了,对于这种貌似辉煌实则空虚的荣耀光环。自然会多少生出一些免瘦力。

  然而,此刻降临在蕾贝卡这具躯体之内的尊贵存在。却是在场所有人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简称超级大凹《,永远伟大、光荣、正确的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殿下!

  扯上了这张超级虎皮之后,蕾贝卡就是要求所有人一起趴在地板上舔她的脚趾头,也绝对不算过分,,当然,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殿下对自己人似乎还没有这么变态的规矩。但是,看着这样一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甚至要烦劳自己出手搭救的废柴部下,她自然也绝对不会摆出什么好脸色。

  去年秋天出征之时1你们全军合计五千余人,虽然素质稍微差一点,但至少胜在辐重储备相当充裕,硬是携带了各类军火粮秣不计其数,简直要将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给拨专得天高三尺!可现在又是一个什么情况?几乎是天文数字的军火弹药,被你们消耗一空,而出发时的五千人,也死得只剩了一千多!更要命的问题在于,预定的所有战略目标连一个都没能实现”。

别在那里不服气!没错,你们确实是把精灵军给赶跑了,但却只是让龙巫教占了便宜!而这样的结果,甚至比让精灵们继续统治马兹卡大陆还要更加糟糕一精灵王国虽然长期和我们为敌。但毕竟还是一个相对理性的政权组织,至少是可以通过谈判与交易实现互相妥协的。而龙巫教从建立的那一刻开始,就把毁灭我的教会作为终极目标,是一帮不折不扣的超级疯子  如果让他们得到了马兹卡大陆极为丰富的人力物力,我简直不敢想象,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而你们又在这个过程中做了些什么呢?没有觉察到龙巫教的丝毫动静,也没有在事先看破欧凯将军的伪装,更没有尽心帮助特库姆塞稳固政权,,当然,我也不是不清楚,作为一支人生地不熟的客军,这些任务都远远超出了你们的能力极踉。但归根结底,做不做得到是能力问题,而去不去做则是态度问题!而且你们甚至对这些事情根本没有怎么留意,就知道把一门心思都放在如何捞钱上了!”

  “眼下帝国政局动荡不堪,由于大选的惨败我的教会势力在本土受到了极为沉重的打击。偏偏你们也没能在马兹卡大陆打开一番新局面,枉我丢下了那边的烂摊子,眼巴巴地跑过来给你们助威,”女神殿下几乎是痛心疾首叹息道,脸色中充满了疲惫和失落。众位军官则态度良好地纷纷点头称是,各自作出了深刻的检讨与反省”尽管每个人的心中都是腹诽不已一既然开拓马兹卡大陆的任务如此重要,当初您怎么就不肯多下点本钱投入精锐部队,却只是派遣咱们这些三流杂牌军到海外去自生自灭呢?

而且政府和教会几乎没给远征军任何补贴,反而把印加使节团送来的出师搞赏克扣了一大半,逼得巨熊军团连开拔费都要自己四处刮地皮设法筹措,在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留下一个“蝗虫”的恶名  ,这样一副不给马儿吃草又要马儿快跑的荒唐架势,也难怪大家会把全副心思都用到如何赚钱上去了。

  无论密斯特拉殿下如何的不甘心,这场争夺马兹卡大陆的激烈竞争,也已经彻底地尘埃落定了。

  距离龙巫教的突然袭击,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当龙巫教仓促召集的亡灵大军,被那道散发着巨额正能量的圣洁白光彻底粉碎,而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又在同时突然降临此地;亲自插手战事之后,准备不足的萨玛斯特很果断地选择了调头撤退、暂避锋芒。残余的亡灵和恶魔们一时间纷纷作鸟兽散,只留下了满地的尸首和灰烬。

接着,被连绵苦战折磨到几乎脱力的将士们,几乎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就又被迫马不停蹄地投入了紧张的抢修工作之中,修复祥瑞号船体上那些可怕的巨大漏洞,精灵舰队还在不远处的蔡露岛虎视眈耽,要是被他们突然杀过来拣到便宜,大家恐怕就只好集体跳海自尽  总算备用材料数量还够,而最关键的承重骨架也没有受到什么损害,此外还有法力无边的女神殿下亲自出手襄助。因此在全体早兵连续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赶工之后1尽管在外观方面还是斑驳不堪,充满了粗制滥造的痕迹,但至少祥瑞号已经可以下水航行了。

再往后,便是女神殿下主持召开的战后总结大会,或者说批斗大会就在他们抢修祥瑞号的这几天里,通贝斯港陆陆续续有一些印加军的残存者先后赶到。并且带来了若干最新的消息而且对干他们来说,基本卜每条都是相当糟糕的坏消嘱一  复活的羽蛇神库库尔坎正在马兹卡大陆的诸多地区之间展开“巡回演出小”而这片热带雨林中的几乎所有玛雅城邦,都已经向他上缴贡品、宣誓降伏,并且开始动员军队,随时都有可能发兵进军三角州;

  印加军设立在后方的几乎所有兵站、驿站和仓库,都遭到了附近土著的绝对优势兵力强行围攻。死伤惨重,储藏的各种战略物资统统被劫掠一空,这些残兵败将几乎是光着屁股逃出来的;

  从高原上迁移过来的数十万武装移民,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就遭到了本地土著们团结一致的疯狂屠杀,短短几日之内,就已经百不存一。幸存者不是窜入深山芶延残喘,就是沦为奴隶做牛做马;

甚至就连印加军的老巢,马兹卡大陆西部的那片雪域高原,眼下也已经有大半部落改旗易帜,投靠到了羽蛇神库库尔坎的麾下  就在龙巫教大举进攻通贝斯港的同一天,羽蛇神库库尔坎亲自降临王室直辖领地蒂华纳科城,并且出手毁灭了流落到这座城市的太阳神教会残部,以及特库姆塞在高原上的最后一支留守部队这位高山之王花了二十余年时间苦心经营的全部根基,至此已经被敌人连根拔起。只剩下最后一批孤魂野鬼飘零在外,而且也同样是朝不保夕,覆灭指日可待。

因此,就魔法女神和耐色瑞尔帝,国的整个战略布局来说,此次远征马兹卡大陆差不多可以算是完全失败了。不过,对于这些杂牌军的个人目标而言,却仍然是一次极大的成功  通过夹带私货、倒卖军火、劫掠府库、敲诈勒索等等一系列合法与非法手段,在这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巨熊军团竟然搜舌到了足足的吨黄金和匠吨白银,以及差不多同等价值的珍珠宝石、魔兽毛皮与珍稀香料这还没有算上士兵与军官们私自藏匿的那一部分战利品!如果按照等级逐一分配到每个人头上的话,那么就连船上最低级的杂工仆役,都能在转瞬之间变成一位超级大富翁!

但是,女神殿下显然并不怎么关心部下的腰包是否丰实,只是一心担忧着本次开拓马兹卡大陆的全盘失败,以及千年死敌的势力再一次急剧扩张”在这种情况下,密斯特拉殿下会歇斯底里地大发脾气,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尽管的到了菲里这个。穿越者的预先提醒,并且也作出了种种有针对性的努力。但她的耐色瑞尔帝国依然在一步步走向崩  幸好,当众人苦苦承受着密斯特拉殿下的语言轰炸与神威震慑,几乎要被折腾到濒临崩溃之际,一个突如其来的紧急变故,终于打断了这次漫长、沉重而又痛苦的批斗大会。

在连日来的一大堆悲惨噩耗之后,巨熊军团总算是在这一天等到了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全军上下期盼多日的帝,国特使。此玄已经冲破重重障碍,抵达了处处废墟、哀鸿遍野的通贝斯港。

  而且,这回前来出使的家伙,还是菲里的一位老熟人。

  双矫健的羽翼,乘风翱翔;一串悠长的嘶鸣,划破苍空。

就在祥瑞号收到了魔法讯号的几分钟之后,在北方天际的边缘,便出现了三个朦胧的小黑点。随着这些黑点的逐渐靠近,可以看得出那是三只体型非常庞大的猛禽  呃,用猛禽这个词来形容帝国特使的坐骑,可能稍微有些不合适。因为当距离更近一些的时候,可以看到这些生物的体貌特征,基本上介于鸟类和兽类之间一它们有着仿佛狮子一般覆盖着榨色毛皮的后半身,以及强健而有力的粗短四肢;但同时也具备着与老鹰颇为神似的头部,并且从额头至前肢都披满了黄金色的华丽翎羽。临空伸展开来的一对巨大翅膀,是带着深红斑点的乳白色,胸口的羽毛还染上了几抹嫣红,在灿烂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分外鲜艳夺目。

  这就是狮鹫兽,身长一般在十尺左右,平均体重超过一千五百磅的大型生物,乃是除了稀少的龙族以外,诸多文明国度最常用的飞行骑兽,简单来说就是狮子与老鹰的混合体。

狮鹫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大型猛兽,勇敢无畏,生性好斗。并且具备着强烈的忠诚心与荣誉感。而且负重能力远远胜过飞马一如果不使用浮力魔法的话,舟者仅能勉强运载一位体型纤细的女性,通常还得是未成年的  这使得狮鹫成为了骑士们最喜欢的空中坐骑,甚至往往还在华而不实又代价高昂的巨龙之上。

不过非常令魔法师们遗憾的是,骑乘狮鹫兽需要相当敏捷的反应能力和极为精湛的驾驻技巧。否则就只能被当作行李一样绑在狮鹫兽身上,或者由它拎着飞行。偏偏狮鹫兽又很喜欢玩一些急升骤降的大幅度起落,很容易让搭乘者先晕化荤八素,再吐得稀哩哗啦  所以,对于那些平衡性和协调性方面通常不怎么过关,而身体素质大多也不怎么健康的魔法师们来说。也就只能放弃将我鹫兽作为坐骑的念头,改为使用难以持久的飞行法术。或者将屁股络得生痛的魔法扫帚了。

。“一百五十三、帝国特使中  从望远镜中就可以看见。这位乘坐着狮鹫兽而来的帝国特使,虽然应该并非体质虚弱行动无力的魔法师,但似乎也绝对没有职业狮鹫骑士的那种敏捷身手在领头那只狮鹫的前爪下,挂着一只藤条编织起来的大笼子,里面蜷缩着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以及许多大大小小的箱子包袱。

想来这位倒霉的帝国特使,应该就和那些让都递局长途托运的宠物一样,是被塞进笼子里一路晃晃悠悠地拎过来的。只是这狮鹫的工作态度,显然比任何邮递员都要粗暴许多  当这支小小的特使队伍飞临祥瑞号上空之后,居然像轰炸投弹一样直接俯冲下来,把笼子重重地抛向平板,并且借着余势一头撞上了桅杆,,

  望着那只破裂变形的藤条笼子,以及在撞击中飞散了一地的行李物件,莽里不由得为特使先生的死活很是捏了一把冷汗,同时赶紧组织牧师和水手过去抢救。

  而天上的狮鹫骑士们。在丢下特使之后,根本就没有降落下来的意思,只是绕着祥瑞号盘旋了一圈,便发出几声悠长的清鸣,掉头朝着北方的来路扬长而去感情他们还真把特使先生当成邮包了!

  总算藤条笼子编织得还算坚韧,而里面那些层层叠叠的包袱与帆布袋,多少也缓冲作用。当众人七手八脚地拆开笼子残骸,一齐用力将特使阁下拖出来的时候,尽管这个到霉鬼已经满头满脸都是血污和淤青,浮肿得仿佛猪头一般。貌似还断了几根肋骨,但好歹没有马上断气,

  附体在蕾贝卡身上的魔法女神走过来看了看,从鼻孔里不屑地闷哼一声,随手丢了个完全治疗术过去,便自顾自走开了。只看见朦胧的白色光团在他身上打了个转,特使就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然后马上又“扑通”一跤摔到下去。

随即,他也顾不得还有这么多人在  旁边围观,就径自哇啦哇啦地大吐特吐起来,很快便在屁股底下积起了一大滩腥臭的黄绿色呕吐物,将一身皱巴巴的银灰礼服沾染得污秽不堪。

  更糟糕的是,在好不容易结束了呕吐之后,这家伙居然又两眼一翻、浑浑噩噩地再次晕倒过去,”完全失去了耐心的菲里索性捏着鼻子冲过去,揪着特使的领子把他从甲板上拖起来,背靠在桅杆上。双手左右开弓,噼噼啪啪地狠命扇了一顿耳光”这一回,特使先生总算是完全清醒了,先是目光呆滞的注视着菲里的面庞,然后终于打着哆嗦开了口。

  “真是好尖不见啦。菲里参勒!你这混蛋居然是用耳光来欢迎老上司和老朋友的吗?”

  老上司?老朋友?!

  菲里满腹狐疑地摸着下巴。反复打量起了特使先生那一头比鸡窝还要乱蓬蓬的头发,以及那一张尚未完全消肿的猪脸,过了好半天才恍然大悟,猛地一击掌,“我还说怎么看着似乎挺眼熟的呢,原来是夏洛特啊!对了,你这到底摆得是哪一出戏哇?怎么全身上下都破烂得像个叫花子似的?”

眼下前来祥瑞号上传达帝国政府最新指示的,乃是新耐色瑞尔殖民地著名的花心阔少,样瑞号从北极港出征时的后方留守部队长官,夏洛特萨顿。此外,他同时也是巨熊军团的前任军团长,蕾妮的远房表弟,以及菲里穿越时空来到这个动荡世界之后,第二个给他发工资的老板  ,只是眼下夏洛特的脸色、打扮和形貌,却简直是比真正的吸血鬼还要苍白消瘦,比黑砖窑里的农民工还要狼狈和憔悴,再加上满身腥气扑鼻的呕吐物,实在是让菲里一时难以辨认出来。

“甭提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摊上这种苦差事!哎  夏洛特耸了耸肩膀,用手撑着桅杆想要站直身体,不料发软的双腿完全使不上半点劲,一下子又滑倒在了甲板上。徒劳地挣扎了几下之后,他索性就这么半躺下来。也不管屁股下边就是自己刚才的呕吐物,“在得知总数超过三百艘战舰的精灵主力舰队,依然滞留在三角洲出海口的蔡露岛,而没有撤退回国之后,运载我的那支巡航小分队就说什么也不肯继续往南进了。在距离马兹卡大陆四百多里外的一处无人岛附近,那个胆小的舰队司令就下令全体抛钴休整,然后让海军航1空兵的狮鹫骑士把我一路吊了过来,以免被精灵军发现”弄得好象跟在敌后投放自杀性敢死队似的,”

  “这个么,毕竟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起见,就不要计较太多了吧。”菲里有些言不由衷地安慰说,“虽然比较颠簸一些,但至少不用一路上都沐浴在连绵炮火之中,玩着生死时速一样的心跳游戏”

  “哼!谁说这一路上没玩心跳游戏的?要不然我哪里会被折腾得这么凄惨!”

  夏洛特气急败坏地瞪圆了双眼,整张脸都几乎要皱成一团,”因为携带的行李稍微重了一些。无论是哪一只狮鹫都坚持不了很长时间,结果那三把老子当成皮球似的在夭上抛来抛去,,那可是距离海平面近万尺的云层中间啊!小,

  被三只狮鹫在高空踢皮球?

菲里歪了歪脑袋,尝试着想象了一下夏洛特被塞进四面漏风的藤条笼子里。让三只面目狰狞的猛兽拿来练习高空传球的模样  然后,他突然发自内心的深切感受到,这位素来并不以胆量而见长的花花公子,居然能够一直硬撑到现在还没有心肌梗塞或者精神失常,就已经可以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

  “呃,这个。夏洛特,这次还真是辛苦你了,”

  “这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就没必要再多提了!”夏洛特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断了对方的话头,“我这次冒着生命危险匆匆赶到这里,可是专门为你带来了好消息。

  他伸手往怀里摸索了一下,然后抽出一卷装狭精美的羊皮纸文件,在外面还密密麻麻地缠绕了许多圈昂贵的黑色丝绸缎带,“你被晋升了!菲里泰勒司令官。恭喜你当上了将军!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泰勒少将。嗯,或者说泰勒总督了!”

耐色瑞尔帝国内阁的特急任命,并且得到了国防部的认可  即日晋升帝国陆军少将,并且受封通贝斯港世袭总督,兼马兹卡大陆驻军总司令”务必全力防备精灵军可能的反扑,为帝国守住这片重要的海外飞地”帝国首席地政官甘梅利尔。小。

  看着这满纸洋洋洒洒却又空洞无物的赞誉之词,菲里忍不住在嘴角边露出了几丝苦涩的笑容。

通贝斯港世袭总督兼马兹卡大陆驻军总司令?呵呵,这个职位真的很不错。我非常喜欢。问题是,没有了弹药、给养和兵员的补充,我又能守住这座城市多长时间呢?我们的敌人,可不仅仅是精灵  他缓缓卷起这份委任状,转身对夏洛特追问道。“不知帝国政府有没有安排过更加具体一些的东西,比如说给我的补充兵员在哪里?弹药补给又在哪里?后续援军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派来?”

  “这个么,,恐怕是连一样都没有。”

  夏洛特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讪讪地回答,“在这一次的首席地政官大选之中。我方的政党联盟遭遇惨败,甘梅利尔首席地政官黯然离职,而南方各大自治领的分离主义者却控制了中枢政权”国内政局正是一片天翻地覆的混乱境况,什么葳魅勉勉都一起冒出来了。各路军队和地方势力都在忙着站队或观望,内战几乎是一触即发,因此根本没有谁能够再组织起一支远征军出兵海外。

  而且,帝国海军的情况也很不稳定,几支主要舰队都缩进了军港,以防水兵生变。所以没办法突破精灵海军的封锁。给你偷运军火给养,现在交给你的这份委任状,就已经是甘梅利尔在下野之前,用手中职权签署的最后一份公文了。你难道不能克服一下困难。就地征兵补充吗?通贝斯港毕竟是帝国苦心经营过上百年时间的旧殖民地,我记得这地方应该有好几万白人移民,以及一座很大的兵工厂啊!”“现在的通贝斯港,哪里还有会什么东西剩得下来呀!”。

  听到这种蠢话,菲里立即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然后喘息着将最新的战局进展介绍了一番,最后作出了一个异常凄凉的总结也就是说。在去年秋天下令发动此次远征的甘梅利尔“前。执政官阁下,仅仅是丢给了我一个陆军少将的军衔,还有一个世袭总督的空名号,就要我们这些倒霉蛋在这海外异域坚持战斗到最后一刻,集体以身殉国吗?!”

  菲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厉声咆耸着,而四周围拢着的众人,也纷纷朝着特使先生投来了一道道充满了愤慨和仇视的“炽热。目光,看得夏洛特小心肝儿一阵狂蹦乱跳。

“呵呵,瞧你说的,哪里会有这么恐怖的事情面对众多责难的视线,夏洛特摸着鼻子干笑道,“这份委任状,仅仅是代表着对你本次战功的承认,而没有要你死守在这里的意思  事实上,虽然不清楚局面已经败坏到了这等程度,但是甘梅利尔执政官也很清楚,在没有任何后援补充的情况下,你们这支孤军很难在海外坚持多久。因此在签署这份委任状的同时,就帮你们作好了有关撤军的具体安排”小。

  “这样还差不多,你可别把事情只交代一半啊,我都快给吓死了”。

  菲里闻言稍微松了一口气,又继续逼问,“也就是说,我们已经可以放弃通贝斯港,撤回本国了吗?”

  “这个么”可以是可以,但是请你最好不要直接回到帝国本土。

  夏洛特点点头又摇摇头,吞吞吐吐地明答说,“由于本次八从出乎预料的失败。耐色瑞尔帝国中央政府的权柄。目前篷,耻名义上,已经被依法移交到了分离主义者手中。当然,中央政府下属的各路军队和产业。都已经被甘梅利尔执政官通过各种名义,拆分给了由中央派系成员控制的几个行省,连一丁点油水也没给新政府留下。

但你们这支海外孤军由于消息不通的缘故,并没有预先做好相应的安排  如果直接回到本土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急于抓权的新政府看上,然后用中央政府的大义名分。以及远征失败的罪责,把你的部队打散了吞掉”眼下双方毕竟暂时还没有彻底撕破脸。中央政府的号令也还没有彻底失效,你也不想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强制退役吧!”

“那么,难道是要我们回到那个冷得让人活活冻掉屁股,而且又穷得叮当响的北极港?算了,反正这一趟出来虽然死伤惨重,任务也没达成。但好歹还是捞到了一些外快。就算是在北极港完全收不上一毛钱的税,也应该能把队伍维持上几年  “这个,,北极港恐怕也是回不去了。唉,实话实说了吧,我网刚才从那地方逃出来。如今的北极港。恐怕也不比你所在的通贝斯港强到哪里去”

  夏洛特有些表情尴尬地打断了他的话就在两个月之前,一场恐怖的海啸在深夜袭击了北极港,在瞬间就把整个城市彻底摧毁。好在绝大多数的人都顺利地逃了出来,但是所有的财产都完蛋了,只能靠上面拨下来的一点救济过日子,就连我自己,都是在难民营里接到这份出使任务的。”

  好嘛,老子在外面拼死拼活了一年多,没想到回头一看,大本营却已经完蛋了”菲里一时间只觉得两眼发黑、天旋地转,好险没有眩晕过去。

“而且,甘梅利尔执政官也不建议你们回到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  夏洛特又补充说道,“当初开拔出征的时候,你们为了筹措物资,在各州横征暴敛,像蝗虫一样狠命刮地皮,把地方上差不多所有的权贵人士们都给得罪了。眼下,不但是帝国本土的政局混乱不堪,即使是新耐色瑞尔十三州这边也并不平静。殖民地的独立党人和分离主义者新政府的者都在那里兴风作浪,公然挑衅我们所隶属的中央派系,假如你们这些“蛆虫,贸然回去的话,等于是给他们又树立起了一个可供发起攻击的新靶子,并且还会将一大边去”唉。谁叫你们那时候下手这么狠啊,居然把市长和议员都扒了衣服吊起来打!而且还炮击警察局和总督府”。

  “灯吧,我承认当初确实是做得过分了一些。但是,,这可就怪了,既然帝国本土不能回,新耐色瑞尔殖民地也不能去。那我们又该撤到哪里去?”

  菲里的脸色微微一红,举起双手承认错误,但快又继续问了下去,“莫非是跑到某个同盟国避风头?”

  ,差不多吧!而且正好还可以载我一程,咱们以后可是又要做搭档了呢!”

  夏洛特微笑起来,从怀里掏出了另一卷打着火漆的高级羊皮纸,“喏,这份是我的委任状。说实话,要不是为了谋得这个差事,我才不愿意豁出命来给你送信呢!”“

  “哦?我看看”,嗯,耐色瑞尔帝再派驻在远东岛国库扎克拉的一等外交武官,并且兼任德川幕府的军事顾问”这倒是个很不错的肥缺。”

  菲里展开羊皮纸粗粗扫了几眼,便随手丢还给了夏洛特,“这么说,甘梅利尔执政官的叟排,是让我们去那个樱花与武士的国度放松放松吗?这个主意似乎还算过得去,而且,正好我这边也有一伙想回家的东瀛雇佣兵,可以顺路把他们带回去,

可问题是。就我所知道的情况,在库扎克拉那边,一直以来都是海军中将加尔卢司杜垩登佩里  删五这位著名的战争英雄在全权负责。而且,耐色瑞尔帝国如今在远东地区的所有势力范围,也都是佩里中将在这几十年间亲手开创与经营出来的。各项关键的军政大权、人事任命和外交方针,也都是由他在一把抓,几乎和半独立的军阀没什么两样。

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想必甘梅利尔执政官也不可能和远在星球另一端的佩里中将做好说服与沟通工作那边可没有超远程魔法通讯塔假如我们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随随便便把一支部队拉过去的话,岂不是会被误会成要夺他的权?要是真弄出了什么冲突,这个事情可就麻烦了  “嘿嘿,有关这个职权冲突的问题,你完全不必如此担心。”

夏洛特先是小心翼翼地收好了自己的委任状。然后很有信心地拍着胸脯保证说,“事实上,这正是佩里中将自己提出的请求五十四、耸国特使下  数个世纪之前的第一次大陆战争,虽然是尸山血海,伏尸亿万,但交战各方至少还都局限于费伦大陆的范围之内。而此时展开的第二次大陆战争,则已经是将熊熊战火几乎烧遍了整个托瑞尔星球不但是偏僻蛮荒的马兹卡大陆硝烟四起,就连太平多年的远东卡拉图大陆,也没能完全幸免于难。

  从某种意义上说,贸易全球化、交通全球化和战争全球化,都是一体同生的。“

  耐色瑞尔帝国与精灵王国之间的世界争霸战,目前已经断断续续地绵延了近百年岁月。在其中大部分的时间和地区,耐色瑞尔帝国都处于相对劣势,只能被动招架。惟有在远东的卡拉图大陆,却是一个例外一在佩里中将连续数十年的苦心经营之后,耐色瑞尔帝国远东舰队已经基本驱逐了肆虐全球的精灵私掠船,初步控制住了这一地区的制海权和商路。

  而东方几个传统强国不约而同颁布的禁海令,又早已将本地的远洋贸易竞争对手给毁灭一空。

在此基础上,佩里中将还通过武力胁迫、经济渗透和政治收买等一系列手段,逐渐加深对远东第二强国库扎克拉的掌控能力,最终在这个。岛国成功地建立起了若干坚固的军事基地和殖民据点,并且在统治阶层之中扶植起了自己的代理人  时至今日,库扎克拉已经基本上算是被耐色瑞尔帝国给半殖民地化了。“绍朗”

  则依然是帝国与精灵相互竞争的局面。双方在翔龙帝国都建立了租界,驻扎了派遣军,并且不时地火并几场。依托着库扎克拉的军事基地,耐色瑞尔帝国基本上在每次冲突中都能占到上风。不过。考虑到翔龙帝国方面对此的观感,双方都不敢将战斗规模过于扩大。结果对峙局面就这样一直僵持了下去一耐色瑞尔帝国固然是凭借着先行者的优势,基本垄断了远东卡拉图大陆的海外贸易,获利丰厚。但精灵们也不是完全说不上话、插不上手。

  当然,能够在几十年里冲破重重艰难险阻,把局势打开到这等程度。耐色瑞尔帝国的远东舰队司令官,加尔卢司杜垩登佩里海军中将绝对已经称得上是尽职尽力,甚至可以说是奇迹般的超水平发挥了。

事实上,当初佩里阁下奉命出征远东,为帝国开拓海外殖民地的时候。手中掌握的兵力和资源并不比菲里强上多少。而形势却还要更加恶劣一菲里在马兹卡大陆好歹还有一伙不怎么靠愕住的盟友;可佩里阁下在卡拉图大陆却是真正的孤军奋战,偏偏在屁股后面,还追着许多精灵海军客串的海盗船但是,就凭借着手头的这么几千杂牌军,和一支基本还算象样的小、型舰队,加尔卢司杜垩登佩里却创造出了一个令人咋舌的奇迹他先是在库扎克拉用大炮说话,通过一次极为大胆的军事冒险,硬是用炮弹轰开了这个。封闭岛国的大门,逼迫外强中干的德川幕府签署了城下之盟”,在这个,极端崇尚暴力的武士之国,用大炮和他们“谈判”是最简洁、也最有效率的选择  接着,佩里又在翔龙帝国用钱财开路,以“朝贡”船只渗水,需要一片地皮“晾晒货物”的名义,还有出手相当阔绰的巨额贿赔,成功地从地方官员那里“借”到了一处荒芜的优良港湾。

然后,他私自组织起了一个盛大的使节团,又伪造了一份称臣纳贡的国书,前往翔龙帝国首都“朝贡为了达成战略目的,他甚至彻底放下了身段,完全不顾惜自己作为一名大奥术师的超然与矜持,毅然在皇帝面前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此外,佩里还像杂技艺人一样,在皇宫内和殿前广场上亲自表演了各种精彩戏法,哄得那位孤陋寡闻的年迈皇帝龙心大悦,并且用各种珍奇的最新式魔法物品,让闭目塞听的文武大臣们赞不绝口,终于使这个非正式的租界获得了官方承认  在这个把面子和声望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甚至于不惜打肿脸充胖子自欺欺人的老大帝国,与其贸然动用武力,最后弄得难以收场,反倒不如满足对方的虚荣心,重金贿略外加搞几个面子工程的效果更好。

  就这样,耐色瑞尔帝国远东舰队只用了相当短暂的时间,便在那片遥远的异域站稳了脚跟。此后,虽然远东舰队又经历过几次精灵海军袭击和本地排外风潮,枰过不少苦战恶战。但整体形势已经不可逆转一远东卡拉图大陆的几乎所有海域,都笼罩在了耐色瑞尔帝国的六芒星旗帜之下。世界东西方之间的海上丝绸之路,自然也被耐色瑞尔帝国从源头上基本垄断。

这不仅意味着巨额的财富,同时还代表着对关键性战略资源的完全控制一在这个魔法被广泛利用的世界,远东卡拉图大陆所出产的丝绸、茶叶、宝石和香料,对于西方的法师们来说,并非仅仅是奢侈品而已。而是几乎必不可少的消耗品:东方香料是施展不少法术的必要触媒。以及调配许多炼金药剂的重耍原料;高级丝绸是抄写和复制法术卷轴的上等质材,同时也很适合制作法师长袍;对于为了保持神志清醒而基本戒烟禁酒的法师们来说,经过特殊处理的茶叶和咖啡,是比较温和与安全的常用提神用品相对于毒品而言;至于亮晶晶的宝石,更是大多数魔法物品的基本配置,如果有哪个法师拿着一把光秃秃的宝剑或法技出门,绝对是要被同行们耻偏偏以上这些东西,费伦大陆除了宝石都不怎么出产  事实上,就连宝石也需要大量进口,因为历代魔法师们在数千年时间里的不断消耗,费伦大陆上的几条妾要宝石矿脉,都已经基本枯竭了。而开采出来的那些宝石,绝大多数不是在法术试验中化为了灰烬,就是沉睡在古墓或龙穴里。

  因此,东西方之间的海上丝绸之路掌握在谁手里,决不是仅仅关系着一小撮上层人物享乐水准的小问题,而是影响到国家的可持续性,以及军队战斗力水平的生死攸关之事。其重要性不在另一个世界的能源供应之下一没有了宝石、香料、丝绸这些东西,再怎么厉害的法师也要被废掉七八成功力。

  所以,在魔法被广泛利用,奥术水平傲视天下的耐色瑞尔帝国,加尔卢司杜垩登佩里海军中将是当代最伟大的战争英雄和国民偶像”,没有之一!

然而。尽管他的功业如此辉煌夺目,但是依旧掩盖不住一个窘迫的事实:由于漫长的交通线小猖獠的精灵私掠船和耐色瑞尔海军在本土战场上的捉襟见肘!帝再远东舰队的规模始终相当弃限,而陆上兵力的数量尤其匿乏即使是在兵力最多的时候,也没有超过一个辅助军团旦四人的规模,却要分散驻守在好几个重要的港口据点内  并且在出现伤亡之后很难得到补充,因为本地的原住民普遍不够可靠,也难以适应近代化的军事练,而愿意跑到世界的另一端出生入死的费伦大陆冒险家,毕竟还是少数。

  特别是作为中坚力量的随军魔法师和牧师,更是无论佩里中将再怎么花大价钱悬赏,也很难招募到足够数量的合格人员一按照眼下这种动荡不断的世道,假如是真正有本事的施法者,在哪里会找不到饭碗,还需要漂泊到语言不通、风俗迥异、文明落后的异国他乡去当炮灰?“

  在当前的这场第二次大陆战争之中,远东的卡拉图大陆虽然并非主要战场,但也先后爆发了几次武装冲突,主要是精灵王国煽动的暴乱和海盗袭击。尽管帝国远东舰队再一次取得了胜利。可是兵员的消耗也很严重,连维持最低限度的堡垒守备部队都不够了。

  鉴于如此严峻的局面,佩里中将被迫派遣出信使。在递交最新捷报的同时,向国内强烈要求一批增援部队”由于这横跨了大半个星球的漫长航程。等到求援信笺送达帝国首都的时候,已经是甘梅利尔执政官大选失败。即将下台的时候了。此刻的国内政局军界皆是一片混乱,自然是没办法给他派援军了。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正在这个时候,孤军远征马兹卡大陆的巨熊军团,同样是连着捷报一起发来了十万火急的求援信。卸任在即的甘梅利尔,当然是没有能力给菲里提供什么援助。但如果把他们撤回来的话。偏偏在国内也没有什么适合安置的地方”,

  结果,他灵机一动,索性就让这两个难兄难弟凑成一堆,把菲里这伙无处落脚的残兵败将,硬当成是生力军给塞到远东那边去,也算是对佩里中将这位名声煊赫的国民偶像有个交代了。

佩里中将在卡拉图大陆经营了几十年时间,辖下有好几处租界和五万多侨民,虽然比不得本土,但根基也还算稳固。以你的本钱和身份,在那里最少也能混上一个要塞守备司令。营至再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佩里中将毕竟也是魔法女神的信徒。而且年纪已经相当大了。如果你能够把远东舰队拉到中央派系这一边的话,或许会被上面任命为他的接班人也说不定夏洛特先是在大致上介绍了一番如此安排的前因后果,接着又对菲里如此劝说道。“而且,我也可以利用这个军事顾问的头衔,给你提供一些帮助  可以了,可以了,老伙计,你说的这些道理,我大致上都明白了,如此看来的话,到远东去也不失为一个比较理想的选择。”

  菲里举起一只手,示意夏洛特暂时停止喷口水。“不过,我这边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他回头扫了一眼站在后方不远处的几个印加军战士,然后凑到夏洛特的耳边小声地问道,“我们的人自然是可以一走了之,但是逃到我船上的特库姆塞大王和印加军残部又该怎么办?难道是先带着他们一起去远东。然后让特库姆塞回到我国建立起一个流亡政府?”

  “这个,,上面并没有给我什么明确的示。小。

  夏洛特有些脸色为难地回答道,“要不,先把他们拉过去再说?总不能把这些盟友留下来送死吧!反正咱们和龙巫教之间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国内想必也不在乎又多得罪了他们一回!”

  就怕这些家伙不肯背井离乡啊!小,

  菲里苦笑着叹了口气,一边吩咐水手给夏洛特安排洗澡和食宿,一边盘算着如何组织措辞,尽量温和地征询一平印加盟友们的意见。但是还没等到他想好具体的应对方式,就看到阿芝莎公主窜出舱门,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并且满脸都是惊惶和忧虑的神色。

  然后,巨熊军团的众位军官,和网网抵达的帝国特使夏洛特,便得知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噩耗:

  由于积劳成疾和心理压力过度的缘故,特库姆塞大王的全身伤病突然剧烈发作!生命垂危!

五十五、英雄的黄昏上  间被漆成素白色调。按设计要求可以容纳二十名伤员的医疗舱房内,此刻却仅仅在中央放置着孤零零的一张病床,四周还围着密密麻麻几十个焦虑不安的家伙。

  因为,马兹卡大陆最著名的民族独立战争领袖,当代最伟大的军事家之一,被称为“高山之王”和“不死鸟”的特库妈塞大王,正静静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在一袭蓝白色棉布被单的遮盖下,依稀可以看出,特库姆塞的躯体已经是瘦得脱了形。布满老人斑的肌肤松弛而又干燥,沟壑纵横的两腮都已经四陷了下去。脸色更是灰败黯淡得恍如一具僵尸,甚至就连那一头花白的乱发,都在纷纷扬扬地不断脱落。只有胸口上微弱到难以察觉的一点起伏,才能看出这位老人依然顽强地在人世间挣扎。

面对特库姆塞这种病入膏盲,垂垂待毙的模样,纵然是神明下凡,也照样是无计可施  注意了,这可不是什么比喻手法,而是再真切不过的事实!

“虽然没有什么很严重的外伤,但他毕竟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而且往年受过不少重伤,平时又操劳过度、缺乏保养,全身各器官的功能都已经基本衰竭了。再加上最近这次全局失败、事业崩溃的精神打击别说是这种风烛残年的老头子,就是一个铁人都抗不住附体在蕾贝卡身上的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在对病人进行过一番详细的检查之后,摇着脑袋叹息说,如果他是我的虔诚信徒,或许还可以强行使用复活术。把他的身体恢复到这今年龄段的最佳状态,虽然不敢说完全恢复健康。但至少也能多活上两三年。可问题在于,他偏偏不是  从女神口中说出的死亡判决,顿时浇灭了众人心头最后一缕微弱的希望之火。而阿芝莎公主更是双眼一黑。差点就要晕厥过去。

  这位驰骋疆场三十余年,在整个世界都拥有盛名的善战君主,终于存一片土崩瓦解的悲凉氛围之中,走到了自己的人生终点。

  自从突然倒下之后。特库姆塞实际上一直处于半醒半梦之中。

  他可以朦朦胧胧的感觉到身边人来人往,似乎很是吵闹的样子,想要开口呵斥,喉咙里却偏偏发不出一丝声音,而一对眼皮也仿佛有千斤之重,怎么也无法睁开”很快,在治疗术给全身上下所带来的暖流之中,特库姆塞的思绪只剩下了一片混沌,忘却了世间的所有烦恼,淡沉地进入最甜美的梦乡。吟·’

  在这个漫长的多里,他这一芒跌容起伏的峥嵘耸月,也混乱纷杂的脑海中一一回放。

  仿佛一场气势恢似的正剧临近落幕之时,解说员为了提醒观众不要忘掉剧情,而特意播报的前情回顾:

  晴朗的蓝天,碧绿的谷地,矮小简陋的茅草棚,白雪皑皑的远方群山。耸立在晒谷场的古老图腾柱。

恍惚之中,特库姆塞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童年,正嘴里咬着一根草杆,蹲坐在村口的那座小土丘上,一边摸着永远瘪瘪的肚子。一边懒洋洋地注视着羊群在山坡间吃草  虽然他是黑鹰部落酋长的儿子,但却只是婢女所出,地位低下,而且母亲死得太早,因此记忆中并没有受到什么优待,很小的时候就得自食其力,替部族里砍柴、牧羊、耕地,一年到头都难得吃上几顿饱饭。

  阵叮当悦耳的铜铃声突然从山谷外传来,雪时间驱散了特库姆塞的睡意。他一骨碌爬起身来。朝铃声传来的方向踮脚张望。在视野的尽头处,几十头驮着包狱箩筐的毛驴和骡子,脖子间系着闪亮的铜铃锁,正被商人们用鞭子驱赶着1在蜿蜒坎柯的狭窄山路间艰难跋涉一这是每隔几个月才会进山里一次的商队,他们给黑鹰部落带来的,不仅有盐巴、生铁、药草等各类生活必需品,还有男人们嗜好的烧酒与烟草,女人们喜欢的首饰与布匹,孩子们眼馋的糖果和玩具,以及来自大山外面的各种最新信息一对于生活极为闭塞的山谷居民来说,这商队几乎是他们了解外界信息的唯一渠道。

  特库姆塞在少年时代最爱做的事情,就是静静地坐在火堆旁边,倾听那位健谈的商队首领吹嘘着自己在行商旅途中的各种精彩见闻,叙说着许多不知真伪的故事传说。并且,他还在心中深深地渴望着,自己有一天能够走出这偏僻荒凉的莽莽群山,亲眼看一看外面的广阔天地。

终于,在十五岁的时候,他独自挑着小小的包袱离开故乡,追随商队前往遥远的圳一诉港,把儿时的梦想变成了事实  尽管读远没有当初熊圳那么美好。

  件面的世界很精彩,但外面的世界也很混乱。

  洁白的船帆在风中招展,沙哑的海鸥鸣声划破天空。

  随着思维的跳跃,特库姆塞梦境中的场景突然一变,换成了波澜壮阔的蔚蓝海洋,远方的天际之处,黑色的海岸线已经遥遥在望。吟·’

  他正置身于一艘挂着耐色瑞尔六芒星旗帜的远洋武装商船上,身穿蓝白相间的亚麻布水手服,手里拿着笨重的老式火枪,和几个水手与佣兵一起半跪在船舷的护板旁边,胆战心惊地望着后方追来的一艘双桅快船。随着两船间距的迅速缩短。他单薄瘦削的身躯在海风中不住颤抖。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头滚滚淌下。

那是一艘挂着骷髅旗的精灵私掠船,简单来说就是愕到了国家保护的合法海盗,甚至干脆是换了一面旗子的正规精灵海军  在大航海时代的海洋上,从来都没有过什么真正的和平。

  列国开战之时,当然是大舰巨炮相互对垒;即使是停战息兵之后,各国也会通过“民间”私掠船的形式。继续骚扰竞争对手的海上贸易线路。其中唯一存在的区别,仅仅是不会去挑战正规舰队罢了。因此。任何国家的海军将领,几乎都是敌国张榜悬赏捉拿的海盗头目。

在如此严峻的治艾环境下,即使是那些相对本分的正经商船,也不的不加强自身防卫能力,给水手配备上各种武器  虽然只是从军队里面淘汰下来的老旧货色,但至少可以让特库姆塞和他的同僚们稍微安心一点一一并且聘请职业佣兵随行保护。

眼前这艘体型细长的私掠船虽然速度很快,但并不大,估计还不到一百吨,按照几个老佣兵的说法,只有疯子和狂人才敢用它来打劫一艘三桅大帆船。尽管如此,特库姆塞依旧感觉自己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因为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后,即使是最胆怯的人,也必须面对一场最野蛮残酷的惨烈战斗。

  在这一刻,特库姆塞和所有人一样,都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砰!砰!砰!

仿佛比一生还要漫长的等待之后。精灵私掠船终于歪歪斜斜地射来了几发炮弹,在距离商船很远的地方溅起若干道水柱  与那些炮火连天的大海战不同,海盗们绝对不愿意让货物与沉船一起被大海所吞没。因此在极为短促的象征性炮击之后,私掠船便在海面上灵巧哉过一道弧线,突然改从侧面逼了过来,同时也让武装商船的还击炮火全部都落了空。

然后,当武装商船上那几个半吊子炮兵还在手忙脚乱地清膛、装填的时候。海盗们便已经抛来了漫天的绳钩,嘴里叼着弯刀开始攀爬船舷,甚至拽着绳卓从桅杆上直荡过来”霎时间,枪声、撞击声和呐喊声在甲板上交织成了一片  血雨横飞,摧人胆魄;硝烟弥漫,呛人心脾!

  混战之际,一名银发灼眼的黑暗精灵女佣兵带队坚守在船尾驾驶台。挥舞着黝黑的淬毒长鞭,将那些试图拽着绳索荡过来的海盗一个个扛落海面。看到这种情况,已经登上甲板的敌人立即蜂拥而至,几乎要把驾驶台上的那几个。船员淹没。

  伴随着翻飞的刀光与凄厉的悲鸣。特库姆塞身边的最后几个同伴迅速被先后砍倒,只剩下他和那名英姿飒爽的黑暗精灵女佣兵,彼此掩护着对方的后背。面对着成排的雪亮刀刃,他疯狂地用刺刀捅,用枪托砸。甚至施出了几招还不怎么熟练的小魔法,几乎是绝望地竭力拖延着时间,

  终于,在他力竭到下之前,港口警备队的巡逻艇赶到了,久战疲惫的海盗们不敢继续冒险,被迫丢下了满地的尸体。仓皇地扯帆逃窜,而特库姆塞也因此侥幸逃得一命。

  “喂,从马兹卡大陆来的卜家伙,你很不错,呵呵,真的很不错”。

  热闹的庆功宴会散场之后,醉眼朦胧的黑暗精灵女佣兵叉腰拦在门口。一只手里还举着盛满烈性朗姆酒的高脚杯,向他发出了富有挑逗性的邀请。

  “”我叫卡娜,是这支佣兵队的副队长,感谢你在船上和我一起战斗到了最后”有兴趣再到我的房间里再开个,加深一下感情吗?嘿嘿,是只我两人的比了”。

  昏黄的烛光下,她魅力十足地微笑着,伸手拉开领口,露出一片光洁而丰腴的胸脯。

  在那一瞬间,特库姆塞就不可抑制地沦陷了。从此沉醉在这对仿佛具有魔力的嫣红灼眼之中。

  之后,他们又交往了许多年,甚至一起搭档游历过费伦大陆各地。直到商会所在的通贝斯港被精灵军占据,两人都失去了饭碗,被迫各自返回故乡,这段露水情缘才无疾而终。

  光线突然黯淡下来。梦中的场景又变了,特库姚塞看见了月光下晶莹的雪峰、山谷中蜿蜒的溪流,还有熟悉的梯田、吊桥与小路。他似乎回到了那个偏僻闭塞的故乡,正赶着羊群在幽暗的山麓间行走。

  哦,对了,他确实已经回家了。依靠多年奔波积累下来的一点财物,特库姆塞在故乡置办了房舍地产,又娶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婆,去年还刚网生了一个儿子,,对于年过四十的他来说,往日那些惊心动魄的冒险生活,已经永远的结束了。而珍藏在墙角的武器与铠甲,也只是对那段日子的一个纪念罢了。

他拥有过比部落里任何人都要更加丰富的精彩回忆,也见识过许许多多同族们连想都想不到的奇妙事物,现在又有了温暖的家庭和健康的后代  ,这个时候的特库姆塞,已经没有了少年时代的勇气与壮志,只想着抓紧时间养育上一群儿女传宗接代,然后满脸得意地向他们吹嘘自己年轻时的那些故事。

  然而,当这天偶然晚归的特库姆塞踏进村落的时候,迎接他的不是妻儿的笑脸和食物的香气,而是熊熊燃烧的茅草屋,一丝不挂地倒在血泊中的娇妻,还有半边身子被烤成焦碳的独生儿子”大半个村庄都被笼罩在火焰与烟雾之中。地上伏尸累累,血流漂杵,幸存者怔怔地站在村外,泣不成声。

晒谷场中央那根被烟熏黑的图腾柱上,部落里世代供奉的神圣黑鹰正在低飞盘旋,发出一阵阵悠长而哀伤的悲鸣,最后一头扑进了特库姆塞的怀里  尽管懦弱的酋长早已献上人质和礼物,向入侵者投诚效忠,但是被无止尽的贪婪所驱使,远征高原的精灵军仍然出兵洗劫了黑鹰部落,将酋长全家几乎屠杀一空”而这个家族内唯一存活下来的特库姆塞,则被神圣黑鹰自动确认为新的酋长继承者。

  即使,这个,部落已经被杀得只剩下不到一百人。

  于是,在埋葬完家人之后,特库姆塞便又一次拿起武器,带领部落里的最后几个壮丁小满怀悲壮地走向了战场,,从那一天开始,他剩下的全部人生,就都是在无穷无尽的沙场征战中度过,再也不曾拥有片玄的宁静与祥和。

  幕幕印象深刻的场景,如快镜头一般,在特库姆塞的脑海内急速闪过。在梦境中,他又一次在雪山脚下呐喊着举旗冲锋,在时光神殿接受神明的祝福小在新修筑的库斯科城登基定都,在广袤的热带雨林辗转屡战,在突如其来的胜利之后又更加迅速地惨败,以及当整个战局即将崩溃之际小在月亮湖畔竭力发动的那一场绝地反击,,

  最后,特库姆塞终于率领大军再次杀下高原,成功地驱逐了精灵殖民者,成为这片土地上最伟大的解放者和传奇英雄。当他站在整个马兹卡大陆最繁华的蒂卡尔城里。举行盛大的阅兵仪式的时候。成千上万名来自于大陆各地的酋长和君主。都毕恭毕敬地跪伏在他的脚边,甚至不敢把脑袋稍稍抬起。

  这是他一生功业最辉煌的顶峰。

  而再往后,则是那场可怕的背叛与崩塌,以及那条仿佛噩梦一般的逃亡之路”苦心经营了三十年的雄图霸业,在转瞬间就彻底化为了泡影;名震天下的传奇英雄,竟然沦落成了丧家之犬!

  在这鞭挞心灵的痛楚之中,特库姆塞不由得立时吓出了一身冷汗,随即从迷梦中幽幽醒转。吟·’

  接着,在隐约之间。他听见了自家女儿哽咽着的啜泣声。

  “那么,请问殿下,我的父亲还能有多少时间?另外,他是否还能清醒过来?”

以及另一个庄严而冷峻的熟悉女声  很像是那位金发灿烂的女吸血鬼大奥术师,但却又存在着几分微妙的差异,似乎还耍更加的圣洁和高傲。

“这个么,只要身体休息够了,你父亲自然会恢复清醒。至于还能活多少日子,这个  只,,咳咳,这位女士,您就直说了吧,我也很想知道呢。”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躺在病床上的特库姆塞大王艰难地睁开眼睛,毫无征兆地插了进来,用嘶哑的破喉咙询问说请问,我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活?”

二百五十六、英雄的黄昏下特库拇塞先生,假如你安心卧床调养,并且接受一次高级治疗术的话小那么应该还能确保几周时间的寿命”唉,但最多也不可能拖过两个月了  附体在蕾贝卡身上的魔法女神耷拉着脑袋耸了耸肩膀,叹息着回答了病人的疑问小并且对这种有心无力的情况感觉到很不爽。“

  ,正好,这个。家伙似乎也有点要紧事情得和你商量一下,就趁这个时候赶紧办了吧!省得你再次昏迷过去,把时间给耽搁了。”

  她伸手一指站在病床旁边的菲里,淡淡地说道。

  而菲里则是有些忸怩地摸了摸鼻子。在特库姆塞大王充满疑惑的眼神中开了口,简略地解释了一下祥瑞号如今的糟糕处境,以及计划中的撤退方案。

  “也就是说。你们即将起钴远航,前去投靠驻扎在卡拉图大陆的帝国远东舰队?”

  特库姆塞背靠在枕头上,微微眯缝着眼睛,用干枯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床沿护栏,“

而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亡国之人,眼下也只有两个选择而已  要么和你们一起浪迹天涯,要么留下来坐以待毙,总之你们都绝对不肯再滞留于这片死地了,是这样吗?”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大限将至的缘故,老人虽然在表情方面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语气却相当的尖酸刻薄,听得菲里一时间有些惶恐,,

  好在特库姆塞还算是比较识时务的人,在口头上略微发泄了几句之后,终究没有继续明搅蛮缠,而是非常迅速地做出了理智的选择。

  “”罢了,身为武人,败了就是败了,没什么可抱怨的。既然已经是国破家亡,无力回天,那么也就没必要让更多的弟兄陪着我这个,糟老头送死了。尊敬的泰勒上校,嗯,不对,是少将先生,我的最后这一批部下,以后恐怕就拜托要你来照顾了。另外,还有静水幽狐大师,咳咳,此次出奔远东,想必得要在您的老家停留一眸子,还请阁下多多指点,”

  “阿弥陀佛,施主尽管安心,此等区区小事,乃是老衲的本份,”

  “是啊是啊,无须陛下担忧,本官必定会对这些忠勇之士一视同仁的,”

  在垂死病人的殷切目光之下,老和尚与少将先生赶紧忙不迭地连声答应。《》

“咳咳,麻维二位了,这里是我的一点心意特库姆塞一边剧烈的咳嗽着,一边伸手在胸口摸索了几下,从项链上扯下两个精致华丽的小挂件,硬是分别塞进了菲里和静水幽狐的手中这里是两枚袖珍型的空间首饰,里面塞了我的一点私房钱,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收藏品。虽然特别值钱的东西不算很多,但也应该能够维持我最后这点追随者几个同时间的基本开销。至于在这之后的事情嘛  阿芝莎。到我的枕头边来!”

  阿芝莎公主闻言赶紧擦了擦红肿的泪眼,顺从地快步靠了过去。特库姆塞先是神色温柔地抚摩了几下女儿的黑发,然后从手腕上视下一枚造型古朴的软玉镯子,并且将其从接缝处掰开,用力拉直,顿时变成了一根小小的微型图腾柱。

  接着,他手按图腾柱捏了个法诀,口中念诵了几句咒语。一片耀眼的白光顿时迸发开来,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嘶鸣,呈现出迷你形态,约摸只有麻雀大小的神圣黑鹰图腾兽,突然从虚空中钻出一虽然体型变得非常细小,但是神圣黑鹰的气势和圣光依然不减。众目睽睽之下,它在天花板附近盘旋了几圈。便一个俯冲降落到了特库婶塞的肩膀上,亲昵地用翅膀不断蹭着老人的面庞。

  老人留恋地帮黑鹰梳理了一下羽毛,然后将它托在掌心,缓缓递到了女儿的面前。

“”这是世代守护着我们部族的神圣黑鹰,也是象征着酋长一职传承的信物。它有着自己的灵性,会选择我们家族中最强大的人为主”阿芝莎,既然我已经快要不行了,那就该让神圣黑鹰换一个新的主人  虽然我已经没有领土和国家可以交给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代替我,继续带领那些仍然愿意追随的人,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努力闯出一条活路,”

  在众人混合着怜悯、悲伤和感慨的复杂目光下,在阿芝莎公主抑制不住的阵阵啜泣声中,特库姆塞脸色平静地从病床上支起身体,絮絮叨叨地开始交代起了后事。

  这就是马兹卡大陆的土著神灵吗?啧啧,似乎连费伦大陆的那些半神都要远远不如呢!”

在这间病房的一处角落里,魔法女神一边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只巴掌大小的异国同行,在感觉十分新奇之余,也微微有些不屑,“至少我可以肯定,假如单打独斗的话,它绝对不是萨玛斯特的对手,甚至都不是我那几个老牌选民的对手!假如愿意付出一定牺牲的话小只要两三头巨龙就绝对能干掉它  “呵呵,这也是没办法啊,费伦大陆的各路神明,满打满算才不过一百多位。可马兹卡大陆最少有十万多个,大大小小的部落,而每一全部落都有自己的守护图腾,甚至有的部落还供奉着不止一种图腾”这神的数量一多,力量自然就分散削弱了。”

老和尚静水幽狐讪笑着对女神解释说不过,比老衲故乡那所谓的高天原八百万神明,这头神圣黑鹰已经算是很厉害的了  在库扎克拉,封神比升官还容易,而杀神比杀人还轻松呐!”

“啊,库扎克拉当真有八百万个神明?我还一直以为是夸张的说法  女神顿时更加惊诧了。“

  实在是难以想象,别的事情且不说,光是要修八百万座神庙,组织八百万个教会,就得消耗掉多少人力物力啊!库扎克拉一个岛国能吃得消吗?”

“这个么,,八百万座神社是肯定没有的,不过八百万个牌位估计还是有的  静水幽狐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感觉自己完全跟不上这位女神的思路“实际上,就连这个高天原八百万神的说法,都还是在库扎克拉建国初期统计的旧数据。由于历代朝廷都大肆册封和出售神位,再加上佛教和其他宗教的传播,眼下恐怕已经增殖到了三四千万”而库扎克拉的全国人口才不过两千万,所以是真正的神比人多、神口过剩的问题极其严重”

  你们那边的朝廷居然可以册封神位?还拿出去出售?你们把神当成了什么玩意啊!!”。

  魔法女神已经被震惊得合不拢嘴了,“对了,神位在你们那边卖多少钱一个?”

  也不算很贵。在太平时节,大概要一两千贯铜钱,到了战乱之世,几十石白米就能换上一个。”

静水幽狐想了想回答说鄙国天皇乃是天照大御神,也就是太阳女神的后裔,因此朝廷公卿只要上了四品就有仙籍。死后自动升天成神本来小这种升仙之路只是侍奉天皇所附带的福利,但是近千年以来,朝廷公家权柄尽丧,被历代武家幕府彻底架空,出售官爵与神位就成了皇室唯一的收入。一个官位可以一次性重复卖给几百个人,而且价钱越卖越贱,册封神明也越来越马虎”弄得高天原实在是挤不下了。很多倒霉的新神只好在人世间继续飘荡,整天被阴阳师什么的驱赶追杀,简直混得比乞丐还惨魔法女神一时间翻着白眼彻底无语这都是一群什么样的扑街衰  在费伦大陆的任何一个时代,从来都不缺乏为了封神而历尽无数磨难的绝世强者。假如让他们知道有个地方的神位居然如此贱价,想必多半是要被气得吐血了吧!

  正当他们两位缩进角落里交头接耳的时候,在众人关注的中心,却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异变。

“成王败寇也是世间常理,不要一门心思地想着如何为我复仇。作为我们黑鹰家族这一代唯一的继承人,眼光应当放得更加长远  你最重要的天职。是为剩下的族人争得一处新的家园,让他们能够继续繁衍生息,把我们的血脉一代代传承下去”呃?这,这是怎么回事?!”

  伴随着几山氐低的惊呼,特库姆塞的嘱咐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这间病房内的每一个人,也全都极为惊骇地睁圆了眼睛:神圣黑鹰从特库姆塞的手掌中展翅飞起之后,并没有冲向面前的阿芝莎公主,而是突然扭转了一个方向,一头扑进了蕾妮的怀抱之中她正端着几瓶治疗药水从门外走进来  还发出了一连串“啾啾”的清脆欢叫声。

  大家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只觉得眼前一花,灿烂的金光如波浪般在蕾妮身上流转。庄严肃穆的远古颂歌在空气中飘荡。

  那根软玉图腾柱也从特库姆塞的手中腾空而起,慢慢移动到了蕾妮的身边,然后自动恢复成了手镯形状,牢牢地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顷刻之间,神圣黑鹰便已经自行完成了认主仪式  只是主人的身份完全出乎意料。

  于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在病房内迅速弥漫开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可能出错的!神圣黑鹰的这个传承仪式,都已经执行上千年了,是绝对不可能轻易出错的!只有流淌着我们一族血脉的人小才有资格得到它的承认,”

  片刻之后,特库姆塞不可置信地呢喃了几句,然后满脸茫然地望着蕾妮,困惑地开口问道。“这位小姐,冒昧地请问一下,你的父母是谁?”

  防:在构思一个情节的时候卡住了,想征询一下大家的意见。'’

  某只灵吸怪在不能使用任何心灵异能,不能使用任何法术,没有任何武器和铠甲,也没有帮手的情况下,空手和一名普通的人类低级刀客只有一把刀,没有防具也不会法术肉搏,谁的胜算比较大?

  。一一百五十七、希望你做得比我更好!

  “原来是卡娜和我的孩子啊,这些界可真是够小的”阿芝莎,看来你要有一个姐姐了。而且以后怕是得要靠着她过日子了呢”

  仔细端详着固定在纯金吊坠盒里的那张精致小相片,以及上面那个几乎已经被他彻底淡忘了的健美舰影,特库姆塞大王沉默了很长时间,才有些语无伦次地低声感叹道。

  而其他人的反应,则远没有这样平静。

  “特库姆塞竟然是我的父亲,而我还是他的继承人小,难道这个世界疯了吗?”

  递出随身携带的母亲肖像,并且得到了肯定和承认之后,望着手中“啾啾”欢叫的迷你版本黑鹰图腾,蕾妮不由得满脸迷惘地喃喃低语起来。至于突然多了一个新姐姐的阿芝莎公主,同样是脸部肌肉急剧抽搐,眼睛呈现出蚊香状。完全陷入了语言功能丧失的状态之中。

  “实在是难以想象。我竟然会有一位这么厉害的岳父”可是为什么要拖到这个时候才真相大白?这难道是命运的恶作剧吗?”

  在确认了这个如此劲爆的特大新闻之后,菲里也感觉到自己的头脑快要混乱了。

交往了两年多时间,连床也上了弛都玩过了还有驯,对于女朋友的家庭背景,他自然多少有一些了解  蕾妮作为一名混血的半精灵美人,她的黑暗精灵母亲。菲里的丈母娘卡娜女士,是一位性格相当叛逆的黑暗精灵女战士,不但拥有一身高强武艺,而且天生就极度喜好寻求刺激。

她在年轻时曾经逃离了自己的家族,以雇佣兵的身份长期游荡于世界各地,并且非常浪漫地避遁了许许多多的帅哥美女,还和其中的绝大部分都发生过超越友情、又非爱情、总之纯粹色情的亲密关系  继承自精灵一族的优良传统,卡娜女士同样也是一位标准的双性恋者,而且还是花痴型的…

  一直到在生下蕾妮做了母亲之后,她才勉强收敛起了心性,先是厚着脸皮回了家,然后依靠家族的帮助,在战略女神殷红骑士的教会组织内找了份工作,担当某所教会学校的基础武术教官”按照蕾妮的说法,她母亲的专业素质和教学水平都还不错,就是有传闻说她经常喜欢诱骗学生中的美少年或美少女。以种种冠冕堂皇的借口,将其深夜带回旅馆房间展开“特”

  甚至往往还是一次诱拐好几个”

  而这也是蕾妮不愿意继续与母亲共同生活,很早就漂洋过海来新大陆创业的原因。

至于另一边的人类父亲的身份,蕾妮从来没有提起过,菲里自然也很识趣地没有多问就他所知道的情况而言,无论所属的阵营是善是恶,名声是好是坏,由于连年累月地生活在刀头舔血、朝不保夕的险境之中,为了发泄掉积攒下来的巨大压力,雇佣兵们的男女关系通常都是非常混乱和放荡的,一个人同时脚船都不足为奇。而漂亮的女佣兵万一落入敌手的话,被一大群人扒光了轮流享用也是很普遍的现象  因此在很多情况下,就连女佣兵自己都搞不清楚孩子的爹是谁。

像这种不怎么光彩的往事。自然是没有必要刨根究底  否则太伤感情。

  可菲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那位尚未谋面过的岳母,居然是特库姆塞大王在早年的情人,而蕾妮则是他们俩的私生管特库姆塞一直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更没有给过什么瞻养费一现在还莫名其妙地成了他的王位继承人!

这一切的相互联系可真是够乱的,,他简直都不知道技如何再对  只,,我该说一句恭喜你们吗?亲爱的小菲里。”

  附体在蕾贝卡身上的魔法女神在发了一会儿愣之后,突然俯身凑到菲里的耳畔,展颜调笑道。“你这下子可是泡上了一位名副其实的女王呢!虽然还没来得及即位就已经亡国了”

  既然如此,那么你还恭喜个什么呀?菲里无奈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而且,假如蕾妮是女王的话,那他又该算是什么?女王陛下的男宠妃?

更别说这个听起来貌似风光的王位,眼下其实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空壳  特库姆塞大王的毕生霸业,此刻都已经在众叛亲离之中彻底灰飞烟灭。他所遗留下来的全部资本,也就只有在样瑞号上避难的这三千多残兵败将罢了,而且还存在着一个对方是否愿意俯首听命的问题。

  尽管,即将再次踏上远征之路的菲里,其实对这些高素质老兵相当之垂延,,在经历过通贝斯港这个比绞肉机还要惨烈的恐怖炼狱之后,巨熊军团已经死得没剩下多少人了。偏偏这一回即使顺利抵达了目的地,也依旧很难补充到兵员,反倒是存在着被进一步耗损的危险。

  这些纠缠得如同一团乱麻般的思绪,一时间在菲里的脑海中展开了激烈的冲突。

  但是,还没等他整理出一个大概的头绪,长时间沉浸在回忆之中的特库姆塞就已经完全回过神来,并且迅速作出了最后的决定。

  只,,既然世代守护着部落的图腾圣鸟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老人神态安详地对蕾妮如此说道,语调平静得几乎让人感到诧异小“总之,最后剩下的这些人的命运,就全部都交给你了。还有阿芝莎  ”他随手拍了拍小女儿的脑袋,“以后恐怕也得要烦劳你照顾了。虽然我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资格让你称之为父亲。但还是希望你能够看在血脉亲缘的份上,多少照顾一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真的是很不好意思,可我也只能这样拜托了。”

  特库姆塞满怀歉疚地说道,同时从额头上摘下一顶造型纤细飘逸的秘银冠冕,用双手托起小心翼翼地戴在了蕾妮的鲜艳红发上。这顶秘银冠冕被巧妙地镂空成网格状。并且雕饰着许多精美的花纹,正面还镶嵌着一排被打磨成棱柱型的七色宝石,只是看起来色泽不知为何有些黯淡。

  “这是太阳神赐予我的王权象征,彩虹冠冕,是一件名副其实的神器。”

  他对自己的接班人如此解释说,“虽然随着太阳神的长眠,它眼下已经暂时失去了神力。变成了一顶普通的冠冕,但如果太阳神还有复苏的一天”算了,真要到了那个时候,神明大人肯定会亲自向你解释这一切的,,最后,说实在的,对于那些在享受了片刻的辉煌荣耀之后,就永远失去了家园的部下来说,我实在不能算是一位好的领袖;对于在童年时受尽了精灵奴隶主的折磨,在少年时又不得不为我出生入死,的阿芝莎来说,我也不能算是一个好的父亲;更别说是直到这时候才被我突然发现的你…但是”

  特库姆塞突然在床上艰难的撑起身子,仔细地双及订量着蕾妮的面庞和身乎是想要把她与潜藏在剂的那个黝黑规影对应起来。接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出布满着老茧和伤痕的粗糙手掌,紧紧扣在了蕾妮的手腕上。

  只,,希望你做得比我更好!”

  听到这句最后的祝福,蕾妮的娇躯微微一震,但在短暂的犹豫之后,她还是坚定地抓紧了老人的手掌。

这一对相认不过几分钟,却马上又要永远分离的父女,怔怔地默然对望了良久。一股沉重、伤感而又悲凉的氛围,登时在这间病房中弥漫开来  所有的一切恩怨纠结,尽在不言之中。

曾经振翅震动整个世界的高原雄鹰,终于即将迎来了折翼陨落的时  两天后,祥瑞号起钴出航。离开了这片大陆,踏上了前往远东岛国库扎克拉的旅程。

又过了三天,通贝斯港郊外再次出现了漫天的烟尘、如林的军旗,以及震耳欲聋的鼓角声一  由二十多个玛雅城邦拼凑出来的三万联军,终于基本完成了编组与整合。在羽蛇神库库尔坎的新任选民,科潘城领主巴加尔的指挥下,进抵了最后的战场。

  不过,在这个时候,残余的最后三千多名印加军,绝大部分都已经搭乘祥瑞号远去。惟有自知寿命无几的特库姆塞大王,却坚持在这里停留了下来。而和他一起留下赴死的,还有一百多名宁死也不愿流浪异邦的印加老兵,以及侍奉太阳神的首席大祭司,在今天春天网网被弹片阉割成老太监的曼努埃尔阁下。

在得知曼努埃尔大祭司准备和自己一起赴死的时候,特库姆塞曾经劝说过他不要随意轻生,以免太阳女神英提,或者说阿曼纳塔在某个。时刻复苏之后,却发现这些间已经找不到任何一个侍奉自己的神职人员  就在前不久,羽蛇神库库尔坎亲自降临在蒂华纳科城,彻底屠灭了暂居于城内的太阳神教会残余成员。而教会的中枢核心,坐落于月亮湖西岸的时光神殿,更是在先前的精灵军突袭之中就被摧毁了。

  因此,曼努埃尔已经是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位太阳神祭司。

  但是,他仍然决心要离开这个世界。

只,,我如今已经快要到八十岁了,怎么算都不会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更何况,我所有的家人都在战乱中死光了,为之奋斗了一生的太阳神教会也完蛋了,甚至就连我自己也成了一个废人”呵呵,就算我继续芶延残喘,再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活下去,又还能有什么意思  听过垂死老友的温声劝解。曼努埃尔大祭司只是万分落箕地微微一笑,“此外,随着羽蛇神的公然降临,高原上几乎所有的印加人部落,眼下都改信了那位库库尔坎殿下。太阳女神的光辉,目前已经是不可能重新再照耀在那片雪域高原上了。如果她还有再次复苏的一天,肯定是找到了新的国度与信徒”既然如此,我这个。风烛残年的大祭司又还能有什么用处?”

  面对着这位眼中看不出一分生机的老搭档,同样是决心赴死的特库姚塞无言以对。

  就这样,在熹微晨光的照耀下。一百多名印加军死士打着赶制出来的崭新黑鹰军旗。簇拥着他们的高山之王,于通贝斯港海滩边的某处小沙丘上列成了一个圆阵。并且默然地坐视敌人将自己重重围困,静静地等待最后时刻的来临。

  “科潘、帕伦克、玛雅潘、奇琴伊察、乌斯马尔、卡拉克穆尔”

灿烂的朝阳下,特库婶塞大王身穿一袭色彩鲜艳的华服,端坐在一张有些粗糙的简易轮椅上,一边努力辨认着对面那些军旗图案所代表的不同城邦,一边摸着下巴上的花白胡子啧啧赞叹,“凡是稍微有点势力的玛雅城邦。几乎都派兵来凑热闹了  就像当初争相投靠利我麾下的时候一样。”

“确实是这样没错,可他们如今却是为了争相来抢夺你的脑  站在黑鹰军旗下的曼努埃尔回头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准备好怎么去死了吗,我的陛下?”

  “呵呵,我当然已经准备好了,亲爱的老伙计!”

  尽管满脸都是病态的潮红。嗓音也显得异常沙哑而微弱,特库姆塞依然微笑着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胸膛,“既然我被别人称作是“不死鸟”那么就该给自己准备一个符合“不死鸟,身份的葬礼,不是吗?”

  虽然沙丘上的这点守军根本微不足道,但是在特库姆塞大王这位传奇英雄的多年积威震慑之下,各路玛雅军队只是一圈圈地将沙丘围困起来,之后便许久没有任何动静。

  一直等到太阳已经升得老高。玛雅联军之中才突然传出一阵悠长的号角声。接着,庞大的军阵如潮水般分开,由数十名重甲武士开路,一顶装饰奢华的轿子从中间缓缓抬出,另外还有一些披发纹面,浑身插满羽毛的中年女巫,摇着手鼓和铃锁紧随其后。

  轿子上,联军统帅巴加尔肩披鲜艳的蓝色丝绸斗篷,迎着阳光肃然挺立。在腥咸的海风中,他微微眯缝着眼睛,遥遥眺望沙丘上那几面寥落的黑鹰军旗,以及旗杆下那个衰老垂死的身影。

这就是高山之王特库婶塞,统治着雪域高原的“不死鸟”迄今为止唯一受到印加人、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共同拥戴的军事盟主,在最近这二十多年里先后埋葬了近三百万精灵军的战争天才,以及将整个马兹卡大陆从精灵殖民者手中解放出来的伟大英雄  从孩提时代开始,巴加尔就是听着这位当代英雄的故事传说长大的,对特库接塞的智慧、勇气与毅力,满怀着憧憬与羡慕之情。并且和马兹卡大陆许多充满了梦想的少年一样,将其作为自己的人生偶像。

  而到了现在,他却耍亲手终结这个人的传奇神话,甚至取下这个人的性命!

  一想到这里,巴加尔的心中就止不住地火热起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按捺住心神。然后跳下轿子,摘去头盔,拍打了几下身上的尘土,抬头对沙丘上的印加军阵列放声高喊起来  只,,科潘城领主、玛雅联军统帅巴加尔在此,请高山之王陛下出来叙话!”

  “哦?保证我的人身财产安全与名誉不受污辱,赦免我所有追随者的罪名,为黑鹰部落保留一片位于西部高原上的世袭领地。并且在我的有生之年,还可以继续使用“高山之王。的尊号,在马兹卡大陆的任何一个城邦或部落,都能享受到外国君主的待遇”呵呵,这些条件似乎还算是挺宽厚的。”

  在现场的上万双眼睛的注视下。轮椅上的特库姆不口手捏住一封装饰奢华的描金信笺,似笑非笑地对只加聊…曰,你的主人,那位羽蛇神库库尔坎,是真的打算要招降我?”

  “没错,这正是吾主的意思。”

巴加尔恭敬地欠身微微点头,“无论如今的形势如何变化,您都是这片土地上最具盛名的传奇英雄,仅仅是您的一个名号,就足以抵得上千军万马  ,伟大的库库尔坎殿下和高原上的印加人并没有世仇,他仅仅是希望你们能够低头臣服于他的麾下,而不是想要看到一场种族灭绝式的大屠杀。只要您和您的人能够诚心归降,想必并不难得到库库尔坎殿下的青睐与赏识。”

  “那么,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特库姆塞随手将信笺一卷。塞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平静地开口答道,“回去告诉你的主人,他已经摧毁了我的军队,屠灭了我的卢、民,颠覆了我的国家!我的自尊心绝对不容许自己去侍奉这样一个仇人。既然如此,还是请你现在就杀死我吧。

  “我已经明白您的意思了,尊敬的高山之王陛下。”

  对于特库姆塞的断然回绝,巴加尔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惊讶。

因为这场貌似诚恳的劝降。原本就不过是一种传统的战场礼仪而已,目的仅仅是展示一下己方的宽宏大量,以及对手的英雄气概小就好象阿兹特克武士对即将被宰杀祭神的俘虏说“你是我亲爱的儿子”一样  事实上,如果特库姆塞真的一口答应下来,他反倒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再次鞠躬行礼之后,巴加尔起身戴上了头盔,又回头补充了一句话,“慷慨葬身于沙场,也是我辈武人的荣耀与宿命。只是不知陛下在临去之前,是否还有什么遗言要留下的吗?”

  “其它的事情嘛,倒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特库姆塞眯缝起他那双昏黄的老花眼,微微摆着手说道,“就是还有一个问题,想要向阁下您请教一番。”

  陛下请讲。”

  “自从六百年前,安妖共和国的航海家初次抵达马兹卡大陆之后,这片土地就一直饱受海外殖民者的侵袭与掠夺之苦,而你们玛雅人承受的苦难更是最为沉重。因此。大陆各族的英雄人物,无一不把恢复独立自主作为头等大事,无论殖民者的镇压再怎么严酷,都熄灭不了坚持反抗的星星之火。

  我起兵征战二十余年,经历了无数艰难困苦,好不容易才赶走了暴虐的精灵军,实现了基本的民族解放,让马兹卡大陆回到了原本的主人手中。而你们却主动迎来了龙巫教,迫不及待地给自己换上一个新的异国主子”难道你们就这么喜欢给殖民者做牛做马?”

  特库姆塞的问题非常尖锐。但巴加尔却只是回应以一个平淡的微笑。

“这个么,,陛下,贵部近日在这片热带雨林里的所作所为,恐怕也不比那些异国殖民看好到哪里去吧。而且,您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我们侍奉的是库库尔坎殿下,而不是龙巫教和那个堕落选民萨马斯特和您想象的不同,他们并没有资格对库库尔坎殿下发号施令一  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从今以后都只能继续属于它的旧主人。无论当政之人如何变化,马兹卡大陆都不会再欢迎任何一个殖民者的到来!”

  他斩钉截铁地断言道,声调中充满了自信与激昂,“那个任人欺凌的悲惨殖民时代,已经永远的结束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将在羽蛇神库库尔坎殿下的引导下,击败任何想要染指这里的异国入侵者,并且为这片土地规划出一个崭新的秩序,建立起一个伟大的国家,,这是属于我们这一代人的天赋使命!”

  望着这位神采飞扬的年轻统帅,特库姆塞怔怔地发呆了好一会儿,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呵呵,很好。很好,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了,让我不禁想起了自己网网起兵的那个时候”你说的没错,这片土地的未来,是属于你们这一代人的。而我们这种老头子,也确实走到了该退场的时候。所以”

他轻轻地在巴加尔肩头上拍了一下,“希望你做得比我更  随后,还没等巴加尔反应过来,特库姆塞就在几名卫兵的簇拥下,坐着轮椅回到了沙丘顶端。接着。他又依靠曼努埃尔的帮助,颤巍巍地登上了一座预先淋过油的柴堆。而聚集在沙丘上的一百余名印加人死士,也整齐地转身跪拜,最后一次向自己的君王行礼告别。之后,曼努埃尔便毅然生燃了这座柴堆,让特库姆塞的身躯渐渐被浓烟与烈焰淹没。

  传说中的“不死鸟”在的知大限将至的时候,就会这样于火焰之中。

  面对眼前这副悲凉而又豪迈的英雄末路景象,联军统帅巴加尔默默地驻足了良久。

  一直等到火焰已经将整座柴堆吞噬,他这才猛地转过身子,用力一挥手。如潮水一般的玛雅联军随即蜂拥而上,呐喊着冲向沙丘顶端的印加士兵,与他们展开了短促而激烈的白刃肉搏。

  与此同时,随军前来的女巫们纷纷摆开全套仪仗,在海滩上高唱起了赞美羽蛇神库库尔坎的颂歌。既是在给激战中的玛雅联军鼓劲打气,但也更像是在为即将逝去的英雄送行祝福。

  “伟大的羽蛇神库库尔坎,我们世世代代赞颂着您的威名!

  您的辉煌荣光时刻照耀着万物。您的无边恩赐永远滋润着大地;

  让万物得以茁壮生长,让国家得以兴盛繁华。

  你是主宰一切的万神之神。至高无上的众神之王;

  永远护佑着您的忠诚子民,给我们带来一个。个丰收和胜利。

  我们依据着那流传自远古的契约,将跳动的心脏和血奉献给您;

  祈求您将您的恩泽永远播撒给我们,让您的光辉永远照耀着我们,

  世世代代永远护估着我们的族人繁衍兴旺”

  凹旧口年。月刃日,穷途末路的高山之王特库姆塞。在三万玛雅联军的围困之中,于通贝斯港郊外海滩的一处沙丘上,平静从容地而死。随后,自曼努埃尔大祭司以下。一百三十余名印加死士与联军力战而亡,为特库姆塞大王效死殉葬。

  短暂的战斗结束之后,联军统帅巴加尔下令收集骨灰,在通贝斯港为特库姆塞举行了盛大的军葬。也宣告了在这片马兹卡大陆上,一个。时代的悄然落幕。

  翱翔沙场近三十年时光,威名震撼整个世界的“不死鸟”就此折翅陨落,永远地得到了解脱。

  但是,那些仍然活着的人,却还要继续百般谋划,、勾心斗角。

百五十八、败犬们的远吠上  蔚蓝色的广毒海面上。满目尽是遮天蔽日的白帆。

  当祥瑞号离开通贝斯港。启程前往远东卡拉图大陆的同时,在蔡露岛基地盘桓了多日的精灵舰队,也开始分批起锚扬帆,急匆匆地踏上了返乡回国之路。

  尽管在持续数日的撤退过程中,负责空中侦察的精灵军龙骑士多次发现了祥瑞号的行踪,并且事先还得到了龙巫教方面的紧急通报。但无论是精灵女王阿克迫娜陛下,还是精灵海陆军的各级将领,都只是冷眼旁观着这艘巨舰从自己身边擦过,完全没有任何阻截追击的意思,气得龙巫教使节在那里一个人直跳脚。

其中的道理很简单  首先,此地的大局已定,根本没必要再多此一举了;其次,面对着自家后院失火的恶劣窘境,阿克迪娜女王更加不愿意轻易折损掉手头的任何一点兵力:在达成国内和平协议之后,精灵憎恨之神薛佛拉斯教会方面从边境带来的生力军,十五万最精锐的野战部队,在抵达永聚岛上的精灵首都琉希帕之后,便听到了通贝斯港和整个三角洲陷落的坏消息,于是就停下来不走了。

而他们的理由也很充分:由于阿克迪娜女王的无能,精灵王国不但丢光了在马兹卡大陆上的全部据点,导致援军抵达之后连个落脚点都没有,同时也损失光了囤积在马兹卡大陆殖民地的巨额战略物资,因此十五万援军在渡海远征之后。就地取得大量给养的可能性已经不复存此外,鉴于国内极度空虚的物资储备状况,想要很快为援军拼凑出这么多的粮秣、军械、服被、药物等等必需品,恐怕也是做不到的。而且就算是想方设法搜舌到了这么多的东西,海军方面的运输能力似乎也有点悬  这可是跨越了一个广袤大洋的补给线!而且由于季节不对的缘故,还逆水逆风!

  如此一来,为了防止这次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反攻,变成一场极度荒谬的饥饿与死亡之旅。薛佛拉斯教会的东方军必须从长计议,善加筹备,简单来说,就走过去的协议统统作废,以后的事情也要重新商量!

这等于是粉碎了阿克迪娜女王收复马兹卡大陆殖民地的最后一丝希望,偏偏她还对此无话可说。毕竟是她这边违约在先一  完全是由于忠于王室的军队实在不争气,在援军抵达之前就给揍得一败涂地,这才导致了如此进退维谷的两难局面。

更糟糕的问题在于,随着薛佛拉斯教会大举重回永聚岛,并且还带来了浩浩荡荡的十五万精锐部队,首都琉希帕和永聚岛本土的政治氛围,也逐渐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  首先,由于被远征马兹卡大陆的战事榨干了最后的兵力,王室方面留守在永聚岛本土的部队不过一万左右,还都是些三流杂牌,与新来的精锐援军根本不成比例;其次。自从光荣革命以来,永聚岛上的精灵民众们乙经受够了层出不穷的肃清、戒严、暴乱和镇压,以及更加痛苦的消费品匿乏和社会秩序崩溃,还有那一连串丧权辱国的凄惨败报,,这让他们不由得开始怀念过去薛佛拉斯教会的独裁统治之下,那个虽然严峻、冷酷,可至少还算稳定的时代。

无论从实力对比还是人心向背,都已经足以酝酿起又一次的军事政变。如果算上去年春天的“光荣革命”这将会是精灵王国在短短两年时间内爆发的第四次血腥内乱,而且对于女王来说,不管政变的胜负如何,都只能是一场噩梦  败了,薛佛拉斯教会卷土重来,金精灵王室只怕是连愧儡都没得做;胜了,精灵王国最后一支强有力的生力军从此灰飞烟灭,整个国家的土崩瓦解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当然,这个情况对于薛佛拉斯教会来说也是一样,即使成功夺取了政权,多半也没有力量继续维持下去。阿克迪娜女王相信,对方的有识之士同样不会看不出这一点。但是鉴于前几次卤莽政变的教,对于那些潜在反对派的全局观念和爱国精神,她依然是很难抱有多少信,心。

  那些被权势给冲昏了头脑的家伙,其智商是绝对不会有下限的。

于是,为了能够从眼前的麻烦中脱身,尽快赶回本土去设法救场子,破罐子破摔的阿克迪娜女王先是很爽快地签署了与龙巫教的友好互助协议,正式放弃了马兹卡大陆,但接着又很坚决地拒绝了对方有关于阻击耐色瑞尔帝国浮空战舰一切要求  身边最后的这一点军队,她是连一兵一卒也不肯浪费了。

  站在旗舰的船尾,略带忧伤地望着后方蔡露岛军港上空弥漫的袅袅黑烟,阿克迫娜女王忍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她知道。那是自己的工兵部队在焚烧房屋、作坊和港口设施,避免日后资敌,尽管原本预想中的那个老对头,眼下也已经是穷途末路,离死不远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要感叹世事无常。

  我们从沿海的区各港口陆续撤出的一万七千名精灵侨民,目前已经全部登船起航,考虑到沿途需要停靠补给,预计会在明年二月中旬抵达永聚岛。”

  清爽的海风中,丹尼尔中将手捧一份卷宗,跟在女王陛下的身后汇报道由于军队和桥民均已基本撤空,吉尔伯特少将正在岛上带人执行破坏行动,准备烧毁所有的木制房屋,爆破要塞和灯塔,并且还要炸开海堤,污染淡水源头我们在港口里给他留了一艘中型三桅船,还有两匹狮鹫,”

唉,这个吉尔伯  ,真是太会折腾了,,当初耐色瑞尔帝国将蔡露岛割让给我们的时候,似乎也没有这么大肆搞破坏吧!”

  女王陛下有些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接着突然转过身子;一脸认真地盯着金精灵中将的双眼。“丹尼尔爱卿,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重新回到这片土地吗?。

“这个么,,小或许还是会  丹尼尔中将闻言先是一愣,然后赶紧将脑袋一低,堪堪避开了女王的视线,“但对于我们这一代来说,恐怕多半是看不到了。”他跟着又补充了一句。

  算你还说了句实话。”

阿克迫娜女王默默地盯了他一会儿,这才耸着肩膀说道自从万年之前的五次皇冠战争,我精灵一族的辉煌文明在自相残杀中分崩离析以来,这个世界就渐渐被人类所统治。这个圆耳朵的短命种族,先是霸占了费伦大陆所有的肥汰平原,接着又逐渐入侵各处森林,将一个又一个的精灵聚落先后摧毁  ,等到肛旧年,大陆上最后的精灵王国迷斯卓诺覆灭之后。我族甚至被迫开始了所谓的“精灵大撤退”彻底放弃大陆上的所有势力范围,蜷缩进永聚岛芶延残喘”精灵一族的命运,至此坠落到了最悲惨的谷底!”

  她操着咏叹调一般的优美嗓音,回顾起了过往的历史,同时伸手指向南方天际即将消失的黝黑陆地幸运的是,在这个时候,安姆的航海家发现了马兹卡大陆。而我们也当机立断,毅然一举投入了最后的力量,终于抢在人类国家之前,完成了对这片土地的殖民征服。之后,我国又利用从马兹卡大陆获得的财富作为军费,对故乡发动登陆反攻,逐步征服了小半个费伦大陆,以及诸多零星的海外领地,终于攀登上了世界霸主的宝座,又一次恢复了古代精灵文明的光荣”但是,这一切的辉煌事业,却又要结束了。”

  女王叹息着摇了摇头,然后回头对丹尼尔一脸严肃地开了口,“现在,我这里有一个艰巨而光荣的任务,需要找到一名能够承受住考验的志愿者!”

  这才是陛下您的真正意图吗?前戏未免搞得有点太拖沓了吧!

丹尼尔中将在心中苦笑着如此腹诽,但还是很配合的上前一步,“陛下,您要的志愿者就在您的面前!”他大声回答道:“您是想要在下去镇压蒸汽之湖的矮人叛乱,还是去联络科曼索森林的迷斯卓诺复?无论您的心意如何,您最忠诚的仆人,都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重  女王怔怔地注视了他片外,突然扑哧一声掩嘴笑了。

  “呵呵,丹尼尔爱卿,你可真逗!你知道吗?你刚才的表情似乎是在说:陛下,请让我赶快去死吧!我都已经等不及了!”

  “好啦,不和你开玩笑了!真的是有一件重大任务要交给你。”

阿克迪娜女王笑嘻嘻地从怀中摸出一份描金饰银的华丽委任状,然后一抬手便塞了过去。丹尼尔展开卷轴粗粗扫了一眼,顿时便愣住只,”王国诸海外领总巡查官,全权负责第二次精灵大撤退,,陛下,您这是  只,”没错。我打算在最近的几年时间内,逐步放弃除费伦大陆以外的所有海外领地。尽可能地集中一切力量,以挽救国家的崩溃。”

  精灵女王正容说道,表情中看不出一丝笑意,“我国的版图虽然辽阔,但是真正的精灵居民却很有限。在这个叛乱四起、列国进犯的时代,外族军队正变的越来越不可信。以我们已经严重减少的精灵人口,根本无法维持对这么多领地的有效控制”所以,该进行新一轮的战略收缩了!”

  遵命。您的希望就是我的意志,女王陛下。”

沉默了半响之后。实在无从推托的丹尼尔,几乎是哭丧着脸接受了这份任命一他非常清楚,像这种主动放弃领土、撤退侨民的工作,实在是一桩既辛苦又背负骂名的苦差事。在国内那些“爱国愤青”们的眼中,其性质几乎和签署割地赔款的卖国条约差不了多少”丹尼尔已经可以想象得出,当消息一旦走漏之后,首都街头上会有多少“爱国义士”磨刀霍霍,气势汹汹地要对他实行“天诛”了  “抱歉,丹尼尔爱卿,这确实是委屈你了,但我也实在是没有其它的选择,”以后一定会补偿你的。”

  见丹尼尔中将总算是接受了任命,阿克迪娜女王也松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低声安慰道。

  接着,在了结此事之后,她仿佛终于卸下了心头那块大石头一般,突然转身望向遥远南方的海天相交之处,那一条已经模糊了的陆地轮廓,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感慨万分的呐喊。

  “啊!永别了。马兹卡大陆,我最富庶的领地!啊!落幕了,这三个世纪的光荣与伟大!”

  防:本来上一卓是想学习奥特曼阁下撒一把狗血的,但现在看来反应平平”哎,功力远远没到家啊!

  鄙人擅长的似乎仍然只有恶搞、讽刺与冷笑话。

另外还有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消息,根据某位热心读者提供的信息,本书竟然已经被盗版了,而且还是挂着别人的名头,具体摘录如  网络写手第一人唐家三少出,0年劲作:《穿越时空的淫荡人妖》

  今天在医院帮人陪床,实在闲得无聊了,就到外面的租书店想找本书看。正好赶上老板进新书,摆在最上面的就是标题所示惊心动魄的书名。

  我看看左右无人注意,翻开看了两页,发现原来是老老王的《穿越时空的蝴蝶》,再一看出版社:内蒙古人民出版社”

对任何作家来说,出书都是一种心愿,就算是盗版,最起码也比没有好。可是连名头都换了,就有点  ,唉!不晓得其他写手也有类似经历吗?对于唐家三少大神来说,这恐怕也是一种烦恼吧!

  最后,本卷还有两章结束。

了五十九、败犬们的远吠下无限深渊第冯、伤、力层。三重国度阿兹格拉特  贯穿了这三个个面的庞大都市泽拉塔乙,此玄只剩下了遍地的瓦砾柳俊墟。无数华丽宏伟的建筑物。都在熊熊烈火之中被付之一炬。往日里熙熙攘攘的市集,弥漫着一片可怕的死寂。破败不堪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恶魔尸体。就连市区内那条白茫茫的盐河,也被鲜血染上了一层樱花般的淡红色。

  而这座恶魔都市的核心区域。那座由天堂山白石修筑而成,以奢华富丽闻名于整个多元宇宙的银色宫殿,更是本次惨剧的重灾区一宫内的六十六座象牙塔,有一大半坍塌崩坏,剩下的也都显得东倒西歪,被浓烟熏得漆黑一片。尸横遍野的地面上,随处可见一道道妹网状的裂缝,并且深深地四陷下去,仿佛是突然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陨石坑。

  被爆炸气浪掀飞了天花板。至今尚在微微颤动的大殿中,一名高大、英俊,充满了黑暗魅力的青年男子,独自伫立在被炸飞了一大半的宝座残骸前面,长久地默默无语。

  从外观上看,他的皮肤黝黑而富有光泽,眼睛中闪烁着妖异的绿光,耳朵微尖,嘴里戳出两根淡黄色的獠牙。而更加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手上竟长着六个指就是著名的三重国度之主,深渊三巨头之一,暴政和之乌黯主君,号称“最像魔鬼的恶魔”格拉兹特。

只是,他眼下的心情显然非常之糟糕  只,,冥河银行团、奥嚓斯、萨马斯特,还有欧凯那个混帐东西,你们竟敢合伙来耍我!”

  尚未完全消散的烟雾中,格拉兹特用力攥紧了拳头,万分愤怒地咆哮道。

  就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这位到霉的乌黯主君刚刚遭受到了一个世纪以来最大的劫难。

首先,为了在财政极度窘迫的情况下,欧凯将军领导的远征马兹卡大陆之战,他不得不以断域镇和银色宫殿为抵押,向尤格罗斯魔的冥河银行团借了一笔高折扣、高利息的短期贷款,还发下了绝对不可违背的冥河誓言  这是格拉兹特落入陷阱的第一步。

  接着,由于向马兹卡大陆派遣了过多的兵力,导致他在无限深渊第一层万渊平原的核心据点。连接主物质位面与无限深渊的断域镇,暂时出现了防务上的漏洞”在格拉兹特调拨出增援部队之前,深渊三巨头之中的另一位,讧灵君王奥咯斯就统帅大军袭击了断域镇,而欧凯将军驻扎在镇内的亲信部队。也突然临阵倒戈”于是,格拉兹特的军队全线崩溃,断域镇领主红色寿衣女士被迫只身逃亡主物质位面。

  然后,还没等格拉兹特将此事搞清眉目,并且作集反应,向冥河银行团借的那笔贷款就到期了。未能从远征马兹卡大陆的行动之中得到任何好处,反倒是赔进去了许多老本的格拉兹特,自然是根本无力还债,只得交出抵押于断域镇失陷的缘故,他甚至还要交出首都泽拉塔的部分市区作为替代。

当然,格拉兹特也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善良公民,而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了赖帐的主意  冥河誓言确实是绝对不能违背的,但他在发誓的时候,可没有说过把地盘交出去之后,就不能再用武力夺回来一在按照书面协议从银色宫殿全面撤退,并且按照债主的要求架好传送门之前,他就已经在泽拉塔附近悄悄集结了大批恶魔军队,打算一等到冥河银行团的接收人员完成了手续,就立即翻脸把他们囚禁或轰杀,以发泄自己心头的愤恨之情。

  然而,格拉兹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冥河银行团竟然派来了一台神躯魔像!

所谓的神躯魔像,就是以死亡的神明躯体为材料,炼制出来的可怕  此物乃是亡灵君王奥略斯的独门秘技,在战场上绝对是一等一的最终决战兵器。只是由于原料实在难觅,所以制造得很少。这回出现的神躯魔像,还是奥咯斯强行勒索了新投靠的欧凯将军,用他精心收藏的那几只“精灵神尸玩具”打造出来的”这也导致了欧凯立即又无限悲愤地跳槽到了萨马斯特麾下。

于是,这次旨在收复银色宫殿的反击战,变成了一场空前惨烈的噩  坚固宏伟的石质殿堂,顷刻间就被碾成备粉;成千上万的恶魔军队,还没来得及投入战斗就被一举轰杀。而溃兵在市区内四处逃窜,再加上神躯魔像的破坏和追杀,很快又引发了更大的混乱”等到格拉兹特硬着头皮亲自出手,拼着全身多处受伤的代价,好不容易才将这台神躯魔像彻底打败的时候,银色宫殿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无比凄惨的残破废墟。

而首都泽拉塔的各处市区,也同样是四面起火八方冒烟,并且发生了可怕的全面暴乱。乌黯主君派遣他的心腹参谋官维茵带着军队四处镇压,花了整整两夭功夫。才勉强控制住了局面,但造成的损失已经是一今天文数字  粮仓、军火库、记练场和兵工厂都被毁了,市民死的死逃的逃,集市里的货物也被哄抢一空,再加上损失的军队和毁坏的宫殿”格拉兹特很快便十分悲哀地发现,自己毛经变成了一位名副其实的亿万“负”翁。

更糟糕的是,正当乌黯主君殿下对着一片废墟瓦砾发呆的时候,探子们又从各个渠道断断续续的传来了更多的坏消息  欧凯将军的背叛已经得到证实,这家伙不但卖身投靠了以萨马斯特为首的冥河银行团,还杀死了格拉兹特的人面狮选民伊丝哈蒂娜本,彻底毁灭了乌黯主君在主物质位面的最后一丝力量;

  暗夜女神莎尔、亡灵君王奥咯斯、萨马后;的龙巫教和冥河银行团,以及其他一些零星的邪道,一丘不久前正式宣布结盟。虽然他们的主要进攻方向应该是在主物质位面,但乌黯主君的三重国度阿兹格拉特,也必定会是顺带的攻击目标之一;

  亡灵君王奥咯斯的军队已经基本完成了对断域镇的彻底掌控,并且正在紧锣密鼓的策划着下一步的战略行动:对三重国度阿兹格拉特的直接进,

而格拉兹特不但手头的兵力已经所剩无几,甚至就连他的三重国度阿兹格拉特本身,都有自行瓦解的危险  贯穿三个位面的泽拉塔,是维系整个国度的枢纽,而银色宫殿又是泽拉塔的枢纽。如今这两者都遭到了毁灭性打击。阿兹格拉特国度自然会变得摇摇欲坠”其具体表现形式,就是越来越频繁的地震。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格拉兹特的心情无比地懊丧。而他麾下最尽职的参谋官维茵。却还在板着脸孔一本正经地朝他汇报各种损失情况。

  和往常一样,这家伙的嗓音依旧是那么的平淡刻板,就像是一锅被严重煮过了头的老牛肉,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平厌起伏。

,在本次骚乱之中,第巧层的雾镇,第伤层的伽勒哈斯塔,还有第刃层的黑焰城泽拉塔的三个市区都遭到了严重损夫,雾镇“的奴隶集中营发生了崩塌,全体奴隶逃跑一空,还烧毁了储存食用真菌的仓库;伽勒哈斯塔沾北山的集市、货钱和旅馆都被暴乱者捣毁,超过两千名商人和雇工被系,预计将会导致两个月以上的贸易断绝;黑焰城旧腻能  的兵工厂发生了大爆炸,并且波及到了军营和军火库,伤亡数目速在统计之中”另外逃到主物质位面的红色寿衣女士有消息了。”

  “是吗?”格拉兹特闻言便将剑眉一挑,“她去了哪里?”

  “在伊丝哈蒂娜举小姐战死之后,红色寿衣女士就独自逃到了马兹卡大陆的通贝斯港。暂时和耐色瑞尔帝国的那支杂牌军混在一起。”

  神色疲惫的维茵如此回答说,并且摸出了一张黝黑的皮革卷轴,这是她用传送法术发过来的请罪文书,大致叙述了一下断域镇的失陷过程,还有马兹卡大陆先遣队的崩溃与覆灭”总之,红色寿衣女士就是这么一个意思:过去的失败固然已经无法挽回,但未来还存在着无限的可能性。希望殿下能够原谅她的过失,允许她在主物质位面继续寻找将功补过的机会,”

  “哼哼,将功补过?她这分明就是心虚了,试图躲得远远的,好避开我的怒火。”

格拉兹特微微挑起了嘴角,略带不屑地冷笑道,“如果她红色寿衣真心想要向我请罪的话,那又为什么要赖在主物质位面,迟迟不肯回来  或许是身心交瘁的缘故,乌黯主君的话语中完全失去了平时如音乐一般的轻柔和优雅。

  然后,没等他的参谋官再说什么,格拉兹特便径自转过身子,朝着这座宫殿拐塌的大门外走去好啦,维茵,你也别忙着救灾了,赶快带上所有能够收拢的部队,跟着我到第伤层的盐沼泽队北,去布防应战吧!刚刚收到的消息。那里的夜鬼婆凸已经决心叛变了。并且还联络上了奥咯斯的使者,扣押了不少商船,”如果我们不能行动的快一些,奥咯斯手下那些恶心的亡灵军队,就要顺着盐河凡台品州蔓延到阿兹格拉特国度的每一个角落了!”

  遵命。我这就安排信使去吹集结号!”

  听到这个最恐怖的坏消息,维茵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然后连忙一路小跑着紧紧跟上,“那存,红色寿衣女士的事情”。

  乓,就随她去吧!”

格拉兹特的脚步一滞,随即仰头长叹了一口气,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回答说。“反正断域镇也已经丢了,那里的军队也全完蛋了。就算把她放在我眼前,也只能碍眼,既然她说要在主物质位面继续寻找机会,那就让她去继续寻找好了如果找不到。那就别回来了!反正她的关系网够宽泛,即使在无限深渊没地方可呆了,至少也还有个。在当地狱领主的姘头可以投靠  他回头望了望身边刚刚遭遇到野蛮强制拆迁的银色宫殿,微不可察地摇了摇脑袋。“但是,我却没有一个地方可退啊!”

  “殿下,您,”

  维茵满脸担忧地注视着自己的主君,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晓得该如何开口。

  “放心。维茵,我这个六指畸形儿还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倒!”

  格拉兹特伸手拍了拍参谋官的肩膀,自嘲地宽慰道,既然一切的计谋都已经破产,一切的策略都已经失败,那么就该轮到用实力去硬碰硬了!我们恶魔不是历来都习惯于以力破巧的吗?”

  他再次转身迈舁大步,走出了银色宫殿的废墟。同时信心十足地宣布说。

  “而在这个三重国度阿兹格拉特,没有谁能击败我格拉兹特!永远都不会有!”

  又一阵剧烈的地震袭来,整个首都泽拉塔,乃至油泽拉塔串联在一起的三个位面。都发出了仿佛即将破碎一般的吱嘎声。看到这个情形,维茵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也只能跟着离开了。

  并途是光明的。道路却是曲折的,而黎明前的时刻更是最黑暗的,不是么?

  事实上,如果拿这句话用来形容菲里当前的处境,也一样是非常的贴切。

六十、驶向阳光灿烂的大海  火辣辣的太阳高悬在天穹正中央,平静的海面上弥漫着灼热的水气,蔚蓝色的海水清澈透明,纯净得仿佛可以从空中俯瞰到海底世界。

  在这片无边无际的浩淼海洋之中。一艘五彩斑澜的超级巨舰正在劈波斩浪,朝着西北方向全速航行。战舰高速行驶所掀起的海浪,不断地砸在舰首上,在船尾拖出了一条长长的白痕,久久无法散去。

经历过一连串跌穷起伏的传奇遭遇之后,饱经磨难的祥瑞号终于结束了它的初次远征,带着未能真正取得最终胜利的巨大遗憾,永远地离开了马兹卡大陆。从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出征之时的四千多名官兵,此刻存活下来的不足三成。但由于大批新成员的加入,使得总兵力不减反增,居然达到了五千以上,其中多为亡国破家的印加溃办  ,这也是“不死鸟”特库姆塞大王留下来的最主要遗产。

再加上英押在底舱内的两千多名精灵女奴  尽管是战败转进,船上竟然比出发前还要拥挤和热闹。

  还有蔡露岛上的精灵舰队,也同样是让人感到担忧的对象。虽然根据侦察出的一些迹象,他们似乎也正在进行着撤退的工作,但谁也不敢保证。这支舰队不会在回国之前再和祥瑞号较量一番。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绝对会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噩梦一一祥瑞号上储备的弹药早已告蔡了!

  因此,需要让菲里这个司令官操心应付的琐碎事务,永远都有很多很多。以至于就连午后趴在写字台上的片刻休憩。都显得那么的奢侈”

  更糟糕的是,偏偏还有一轮新的冲击,在这后面等待着他!

  柔和清爽的海风。吹走了房间里弥漫着的臃懒倦意。

  宽敞明亮的窗台前,网刚从午睡中清醒过来的菲里。怔怔地盯着摆放在自己胳膊旁边的桃红色信笺,一时间满脑子都是愕然与不知所措。

  色泽艳丽的信笺上面用漂亮的七彩花体字如此写着:

  亲爱的小菲里:

  或许会让你感到有些突然,但是我和确实不得不离开一眸子了。

  近些日子。魔法女神殿下的长时间神临,给我的身体和灵魂都造成了巨大损害。前者还可以慢慢恢复。而后者却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程度。为了避免心志失控,造成无法挽回的灾难,我只能追随密斯特拉殿下而去,在她的神国”魔域之心”里修炼一段时间,以修补灵魂的损耗。并且努力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实力。

此外。由于蕾妮已经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活人,而是更加近似于人工制造的魔法生命,那只突然附体的黑鹰图腾给她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这种本来可以大幅度增强体质的神人共生,却让蕾妮的全身能量运行发生了严重混乱,差一点导致躯体崩坏一  再考虑到之前强行使用流星令牌驱逐亡灵的时候,她所承受的过度正能量辐射”所以,我这次顺便就把她的灵魂也一起带走了。希望在魔法女神的神秘国度内。能够找到让她与黑鹰图腾和谐共处的方法。

  最后,希望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内,你能够照顾好自己,并且谨慎地指挥和安置这支东拼西凑的杂牌军。别出什么太大的岔子”魔法女神殿下可是对这支部队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千万不可以辜负了她!

  祝福你在新的旅途中一切顺利。

爱你的蕾贝卡老师  亲爱的小菲里,我和蕾贝卡老师马上要去魔域之心了,但我们只是以灵魂的形式前往,身体都还留在这里。请你务必保持它们的清洁与干燥,至少仔细地擦洗一次,还要定期护理皮肤和头发。希望当我们回来的时候,不会发现自己竟然蓬头垢面、肌肤干涩、污浊不堪,甚至已经被老鼠咬过、被蟑螂爬过”如果真要是发生了这种情况,你应该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当然,在做到以上要求的前提下,如果你实在忍受不住寂寞。想用我们的尸体做默凹的事情。我和你师傅也是可以体谅的。但是你一定要记得在完事之后,把我们从内到外都好好地弄干净哦!

  还有,新认的妹妹就拜托你了。

永远爱着你的荐妮  看完了信笺,菲里愣愣地傻了好一会儿,这才踩着梦游一般的步子,走到船长套房的卧室内,用力搬开房间中央的棺材盖子。

  在衬着黑色天鹅绒软垫的奢华棺床里,两位吸血鬼美女紧紧拥抱在一起,貌似睡得正香。蕾妮把头枕在蕾贝卡的胸脯上,而蕾贝卡则伸手环抱着蕾妮的腰肢。两具如冰雕玉琢一般白哲的娇美躯体。就这样完全裸露在空气当中,没有一丝一毫的遮蔽”虽然同床共寝多日,对她们的身体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看着这艳丽淫糜的美景。菲里一时间仍旧感觉到有些脸红心跳,并且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大口唾沫。

  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你们”就算你们两个不介意把自己看成是充气娃娃,也别把我当作是恋尸癖啊。

  无论如何。两位枕边人的不告而别,都已经成为现实。菲里只得垂头丧气地合上棺盖,顾然地甘口儿公桌然在讨去,他经常希望个一天能够不再被世川十晨咬开脖子放血,但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却只感觉到满心的茫然与迷惘。

  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再会有谁关心自己的衣食冷暖,也不再会有谁为自己倾心指点出各种得失,更不会有谁在危急之时毅然挺身而出,替自己分担痛苦和灾厄了!

  从现在开始,他就必须真正地独自承担和面对一切艰难考验,并且还要替麾下这几千号人谋戈,出个光明的前途来,菲里一时间感觉自己肩头的负担真是好沉重。

  我真的着把握做到最好吗?他忍不住喃喃地扪心自问,却始终没有足够的信心作出保证。

  人生在世。从来都没有谁能够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有的人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一辈子的富贵安乐;也有的人却永远都看不到幸运女神的笑脸;有的人雄心勃勃地创造着历史;也有的人却凄凄惨惨地被历史所抛弃。即便是一模一样的选择。或许会让一个人飞黄腾达,却在同时让另一个人声败名裂。

  命运总是公平的。这话确实没错,但那只是站在整个世界的角度来看。对于每一个人来说。命运其实是变幻莫测的。而在这个战乱动荡的时代,任何人的命运前途,更是都仿佛风中飘萍一般,随时都有可能一飞冲天”,当然,也同样有可能骤然坠地。

  不过,无论前方将要面对着怎样奇异的遭遇,自身的积极奋斗总是必不可少的一机遇从来都只青睐有准备的人。这个道理谁都晓得,但是真正能够一直做到的,却始终是寥寥无凡”

  一想到这里。菲里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即勉强打起精神,抬头望向窗外。广阔的蓝天万里无云,午后的阳光依旧是那么的灿烂明媚,平静的海面上微波起伏。折射出星星点点的金光。

  看着这蔚蓝色的天空与海洋。他感觉自己的心情似乎恢复了一些,便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有关于远东卡拉图大陆的旅行家传记,开始逐行逐句地阅读起来。

  然而,菲里其实并不清楚,在这阳光灿烂的大海彼方。究竟会有什么样的遭遇正在等待着他。

印记城冥河银行团总部金碧辉煌而又宽敞明亮的会议室内。由于战后总结清算大会的召开,此刻却充满了阴郁而压抑的气息一  看着帐簿上那一排排触目惊心的红色数字,坐席上每一位尤格罗斯魔理事的脸色,都显得非常之难看。

  “口匹龙巫妖、三名邪龙侍者、出名苍白领主、历名普通亡灵法师、强名吸血鬼、询名以上的龙“类恶魔、大约,助名基层教众,还有超过力万的各类僵尸与骷髅,再加上整整丑艘亡灵海盗船,以及相关的巨额施法材料”并且在这些伤亡里,有一大半居然是在传送法术的过程当中遭到了对方干扰,而迷失于空间乱流之中的!”

  身躯臃肿如肥猪的夏洛克理事。站在几叠高高的帐单报表后面,一边用丝绸手绢擦拭着额头上滚滚倾泻的油腻汗水。一边满脸忧郁地汇报着各项战争损失。

  “尊敬的萨马斯特主席先生。我不得不非常遗憾地指出,在刚网结束的通贝斯港战役之中,您不仅在一日之内就毁灭了龙巫教在马兹卡大陆慨以上的军事实力。而且还搭上了我们冥河银行团最近五年的全部利润总额!再考虑到在这之前您独断的一系列投资失误,给银行团所造成的资金链紧张,在今后的几个月里。只要再来两次像这样的战役,我们就得要考虑关门破产了!”

  对于负责为龙巫教筹措资金的冥河银行团来说,通贝斯港战役所造成的这些损失,可当真是痛心彻骨。

的确,龙巫教的亡灵军团不同于活人,并不需要依靠大规模的后勤运输来维持。只要派遣很少的几名亡灵法师,再带上一枚空间戒指就足以容纳的魔法材料,就可以在任何有尸体或坟墓的地方,迅速组建起一支规模庞大的亡灵军队,并且还可以在没有任何插重的情况下赶赴前线参战。一但是,世界各国并没有因此而把亡灵作为军队主力,这决不仅仅是传统道德观念在作祟  某些国家甚至连吸血鬼将军和巫妖元帅都有了,再装备几支亡灵军团也不足为怪一而是因为长时间施展法术召唤僵尸和骷髅所需要的材料费,同样是很昂贵的,至少不会比雇佣普通士兵的军饷便宜太多。

  而且,低级亡灵没有智慧,不能使用火枪、火炮、弓箭等比较复杂的武器,更不能驾驶马匹、船只与战车。即使是通常交给他们使用的劣质刀剑,也会因为不知道保养而迅速锈蚀毁坏。至于如何给他们的躯体进行防腐处理,更是一项耗资巨大的艰难工程。

再考虑到由于亡灵没有智力。因此根本无法分散成小队独立作战除非给每一个小队都配备一名亡灵法师  也难以担任哨兵、侦察兵等等一系列需要发挥主观能动性的职务,并且还很容易被对手夺取控制权,甚至在战场上莫名其妙地出现大片的倒戈叛过”如凶帆落算下来,仓面偻用亡灵军团的效费比,实际卜坏远爪“御再军队那么高。

  相对应的,二十万亡灵部队集体覆没之后,给后方所造成的经济损失,却也不比二十万常规部队覆灭的代价低多少一光是每一匹龙巫妖的转化费用,就足以制造三艘大型风帆战舰了!

  任何战争都是在烧钱,并不会因为参战兵种的差异而有所不同。

  而令诸位尤格罗斯魔理事感到札心的,还不仅仅是巨大的战争开销而已。

  除此之外,身在前方的欧凯将军还给我们发来了另一个坏消息。

在夏洛克理事结束了他的发言之后,另一名骨瘦如柴的尤格罗斯魔理事也跟着站了起来,满脸苦涩地报告说羽蛇神库库尔坎派来的特使,新任选民巴加尔向他表示,由于形势发生了改变。我们已经拿不出那么多的龙巫妖和高级亡灵供羽蛇神驱策。虽然羽蛇神仍旧答应和我们继续保持合作关系,但是有关的协议条款必须全部重新签署”,简单来说。他就是要求从附庸势力的地位。升级到和我们完全对等的同盟者关系,不再向我们缴纳任何的献金与贡品,也不接受任何强制性的命令与要求,更不允许龙巫教的自由传播,还要求残余的教会人员限期离境一马兹卡大陆只能有羽蛇神库库尔坎这唯一的最高主宰者  甚至就连在马兹卡大陆自由设立冥河银行团金融据点的条款,都被这家伙给彻底驳回了,改成只允许在他限定的几处通商口岸里,各开设一家分行”

  说到这里,他无奈地耸着肩膀叹了口气,这一年多以来,我们勒紧裤腰带搜罗军费。拼死拼活打了这么一场大战,最后从中得到的全部收益,其实只剩下了一纸友好通商协议而已”。

会议室的气氛顿时又愈加哀怨了几分  实际的支出远高于预期。而收益却比预想中要菲薄得多,对于诸位素来将战争看作生意与投资的银行家们来说,这简直是最可怕的噩耗了。

  至于再动用一次武力,去教刮那个落井下石的羽蛇神”拜托,银行团的金库已经快要空了,而放出去的投资却都还没有回本,一时之间又该到哪里去找军费?更何况,对方虽然态度不佳,但最起码勉强还能算是朋友。要是己方的对策过于强硬,真的把羽蛇神和整个马兹卡大陆都给逼成了敌人,那就不仅仅是入不敷出的问题,而是在做养虎为患、玩火的超级蠢事了!

  盘算了一番当前这秤进退两难的困境之后,望着主席座位上的那个罪魁祸首,诸位尤格罗斯魔理事们的眼神都开始变得有些不那么对劲。

  而承载了这一切怨念。并且在此前与魔法女神对战当中受创甚重的萨马斯特主席。却依旧保持着一脸淡然的微笑,似乎对这一切都混不在意。短暂地沉寂了片刻之后,只见他轻轻咳嗽几声,仅用了短短的几句话,就基本消饵了众位理事的不满。

,“咳咳,的确,此次在通贝斯港战役之中。我方精锐实力尽出,本意走向马兹卡大陆的盟友们炫耀一下武力,以预先震慑那些可能会产生异心的家伙。没想到因为作战全面失利。不仅在军事上伤筋动骨,在影响方面也起到了反效果。咳咳。由此造成的重大经济损失,主要责任应该落在我这个指挥者的身上  萨马斯特态度诚恳地如此自责道,然后抛出了他的善后对策,咳咳,所以,本次战役的全部开销,都从我名下的那部分资产里戈拨,不计入银行团的公帐!就当是老夫花钱买了一个教哟吧”。

  听到这话。诸位尤格罗斯魔理事们顿时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不管老大你怎么糟蹋自家产业。只要没把损失分摊到自己头上。那就无所谓了。

  然而,萨马斯特的下一番话,却又让他们的神经霎时间再度紧绷起来。

  咳咳,既然我们在马兹卡大陆的各种行动,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至少目前已经暂时告一段落。那么。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就开始讨论下一个项目。即对于这个世界上的另一大贵金属产地,远东岛国库扎克拉的干涉与操纵”

  听到萨马斯特的这个决定,众个与会者们的表情一时间很是微妙。

  我说主席阁下啊,您这才刚网在马兹卡大陆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眼下连伤口都还没来得及裹上,怎么就逗不及待地要去找下一个坑了呢?

  对此,主席先生自然有他的一套解释。

老夫很清楚。由于前不久刚刚在马兹卡大陆经受的挫折,诸个先生们的心中肯定会存在一些疑虑”不过,你们大可以放心。本次行动的资金投入,预计将会比上一次要少的多,并且在行动过程之中就能获得不少收益。而且,我还找到了一位更加有实力,也更加可靠的理想合作伙伴一  集体起立,对他的莅临来访表示最热烈的欢迎”。

  接着,只听得萨马斯特突然“啪啪”地拍了两下手掌,会议室的橡木大门顿时轰然打开。片刻之后,才看见有一名装束奇异的东方人踱着悠闲的步子,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虽然从肤色、发色与标志性的矮小身材来看。这位先生确,二二是来自于那个远东岛国库扎交拉但和印记城内偶尔出现的那些东瀛浪人不同,他并没有身着素色和服,也没有腰悬双刀,而是穿着一身式样更加古老,似乎应该流行于石器时代的黑褐色贯头本是在布匹的中央挖一个洞,从脑袋上套下来,然后用带子系住垂在两腋位置的布,再配上类似于裙子的下摆一  在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串叮当作响的精致玉佩,而在盘成左右两个。包子状发髻的黑发上,则箱着一圈式样古朴的黄金装饰。脚上套着一双珍珠编织起来的拖鞋,而在裸露在外面的大腿、胳膊甚至脸颊上,都布满了各种形态诡异的彩色纹身,简直就像是刚从某座古坟里面发掘出来一样。

而他的态度表情,也很像是那种从坟墓里挖出来的老顽固一  慢慢踱进门口之后,只见这位客人神情踞傲地朝室内扫了一眼,也不打个招呼,就自顾自地踏上一张早已备好的竹席。默默地盘腿坐下,甚至还眯缝起了眼睛,仿佛根本不属于和众人开口搭话似的。

  而主座上的萨马斯特先生,对此竟然也没有发作,甚至都没有显露出什么不悦的表情,反倒是态度殷勤地走过去给他亲手奉上了茶水,然后才转过身来。对着诸位一头雾水的理事们进行了介绍。

  ,“这一位乃是库扎克拉的黄泉大神,尊贵的月读命殿下”

  第七卷完一热鹅览凹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腆协听晋江原创网。

  下卷预告:

  经过一番漫长而无聊的远洋航行,几乎快要发霉长蘑苏的祥瑞号,终于抵达了那个樱花纷飞的美丽岛国,与耐色瑞尔帝国的远东驻军会师,并且享受到了一段相当之惬意的假日时光”但随即又卷入了这个国家风起云涌的倒幕战争之中!

  执掌大权数百年的德川幕府,此刻已经是内外交困,人心离散,衰败得摇摇欲坠。

  “”真正对武士道感兴趣的人,眼下在这座江户城里是越来越少啦!而从早到晚都一心只想着歌舞伎、女体盛和麻醉品的家伙。反到是满大街都能看见啊”。

  为了省钱省力,居然挂上了不能拔出鞘的工艺品木刀?这还叫什么武士?。

  咱们这儿的武士。唉,基本上是除了不会打仗。别的什么都很精通。

  岛内四方那些蛰伏多年的强藩,却在“尊王攘夷”的旗帜下秣兵沥马、磨刀霍霍。

  幕府为保一己之私,擅改国策,勾结洋夷,到行逆施,颠覆伦常,罪不可赦”,这正是我等救国志士发奋图强、力挽狂澜之时!还请诸位拿出七生报国的劲头来”。

  即便是早已只剩空壳的天皇朝廷,也想要在这幕末乱世之中借尸还魂,设法夺回权柄,甚至就连勾结夙敌也在所不惜。

  惟有王政复古,方是救国之道!还望诸藩将士奋勇杀敌,为联扫清西洋鬼畜、关东奸贼”。

  仁孝维新万岁!打倒那个给西洋鬼畜舔屁股的愧儡幕府!”

  更要命的是,此次倒幕战争的进程,以及幕后黑手的诡异程度,完全出乎于这些倒霉异邦人的思维常识之外。

  我们到底在和谁作战?究竟谁是朋友?谁才是敌人?!”

  第二次大陆战争的短暂休战期,至此正式进入了终结!而新的世界大战阶段,就此徐徐展开!

  我的天啊,这幕府老中居然和到幕派恐怖分子穿一条裤子?那么倒幕派又该去造谁的反?”

  当然是联合起来对付咱们这些“西洋鬼畜。啦!要不然你以为“尊王攘夹。是什么意思?”

  幸好,在经过一系列激烈的战斗之后,整个形势总算是被板了回来。

  不是我军狡猾,实在是敌军太无能了一一整整四百年没有打过一次仗的所谓“古代强兵”又能强到什么程度?”

  在一次庆功宴会上,某位少将异常谦虚地如此总结说。

  衰颓堕落的武士、志大才疏的财阀、百无一用的公卿、面善心黑的僧侣、娇艳秀丽的巫女、神秘莫测的阴阳师、千奇百怪的东洋妖物、泛滥成灾的亿万神明,以及棒打天下无敌手的江户町城管队,一幅让人哭笑不得的乱世画卷,即将在本书中徐徐铺开。

  而那一面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双熊内裤旗,也将在这里第一次正式升起。

  敬请期待下一卷《战斗在樱花之国》。

  防:主角连番被虐的苦难历程,就此告一段落。现在轮到他去狠命地虐别人了。

  想当人生赢家的,请来报名,想体验一回命运杯具的,也请来报名。

  因为,这里描写的是一今天翻地覆的荒谬时代。

  说实在的,读历史书的时候我一直感到有些奇怪,到了幕末的年代,武士还是那么些武士,可忍者们却不知上哪里去了。战国时代的什么伊贺、甲贺、风魔、服部统统不见”莫非是被幕府剿灭干净了?

…凌八卷、战斗在樱花之国第一章、提督的决断  春日夕阳的最后一缕余辉,在城市西方的巍峨山峦之间逐渐隐没。

  苍茫的暮色下,这座百万人口的巨型城市内慢慢地亮点的灯火。袅袅炊烟在无边无际的低矮房舍上空弥漫。街巷间四处飘散着呛人的烟雾和饭菜的香气。虽然已经入夜,但城内的绝大多数商店依旧在开门做买卖,而那些酒馆妓院,更是迎来了自己的营业高峰时段。

  在几处最繁华的商业街上,成片成片灿烂的灯烛恍如星河般耀眼,将夜幕中的庞大都市装点得仿佛白昼,处处都是一派纸醉金迷的富丽景象。熙熙攘攘之间。不时也有许多醉醺醺的汉子在街头酗酒闹事,一手搂着衣冠不整的游女比较低级的流动故女,一手挥舞着腰间长刀乱叫乱嚷,然后被穷凶极恶的官差们用棍棒打翻,直接锁拿进町奉行所的地牢里喂跳蚤。

  这里是远东最繁华的超级大都术之一,岛国库扎克拉的江户城。

  在市区边缘一间木色氤氲的简朴和室里,一位身材削瘦、皮肤黝黑的老年军官,正盘腿跪坐在散发着稻草香味的榻榻米上。借助着手中的蜡烛,反复打量着面前铺开的军用地图,神色之中满是疲惫和忧虑。

  他就是耐色瑞尔帝国的远东舰队司令官,加尔卢司杜垩登佩里负“山丸叭叫海军中将,帝国近半个世纪以来最具声望的战争英雄。由于佩里中将还身兼着远东地区一切军政全权,实际上相当于出身海军的战区长官,按照军方的一般惯例,他通常被尊称为佩里提督。

  自从他奉命率领一支孤军出征远东卡拉图大陆,到现在这时候为止。已经过去足足三十年了。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名将,此刻已经是垂垂老矣。

即使佩里提督拥有八分之一的黑暗精灵血统,寿命略超常人,并且还是一名大奥术师,可以用法术适当延长寿命。但是在漫长时光的冲刷之下。如今他还是开始日益变得老眼昏花、脱发谢顶、精神不济、判断力和思维能力更是持续下降。偏偏远东地区日益严峻的各种复杂局势,又让佩里提督总是忧心仲仲,劳神费力。几乎得不到一日的安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在屋外走廊上响起,并且迅速朝着这边靠近。然后,伴随着“略啦。一声,房间的半透明樟子纸拉门被用力打开,一名身穿华丽长裙的女子匆匆闯了进来。

佩里提督并没有起身回头,他很清楚,这是去幕府政所探听消息的帝国公使小姐回来  关于长州武士幽禁藩主、起兵叛乱之事,幕府方面讨论出什么最终决策了吗?”

  他一边伸手指点着有些泛黄的军用地图,一边淡淡地询问道,“是否需耍帝国远东军协助参战?”

今年,也就是凹,昭年的,月底。这个鸟国的西部发生了一件大事  长州藩的一部分下级武士悍然发动军事政变。不但驱逐了藩主毛利新一,捣毁了耐色瑞尔帝国设立在当地的领事馆,还公然打出了倒幕攘夷的大旗,对幕府和耐色瑞尔帝国驻防部队宣战。一时间搞得举国震动。到了最近几天,他们更走出兵袭击了幕府直辖的生野银山,打死,了当地的幕府奉行,劫掠库存白银达二十万两之多!

  面对如此猖狂的挑衅举动,江户幕府和耐色瑞尔远东舰队自然不能不作出反应。

  “帝国远东军的协助?似乎没有那个必要了一幕府今天终于讨论出了结果,他们决定自己单干!”

  公使小姐没好气地一屁股坐下,同时在桌案间翻出一瓶啤酒,咕嘟咕嘟地往喉咙里灌了下去在开了连续五天的评定会议之后,首席老中大体相当于首席地政官三井银次最终拍板,公开发动征讨长州之战。在军事准备方面,他们计划以江户城的一万两千幕府新军为骨干,并且就近征发近畿、西国、九州三十二个藩国的军队,再加上散布在京都和大阻的一些浪人雇佣兵部队,预计能够组成十五万的庞大联军,由被放逐的藩主毛利新一为前导,分兵五路合击长州藩叛党!”

透过摇曳不定的烛光,可以看出这位公使小姐乃是一位相当标致的大美人。黝黑发亮的肌肤如丝绸般光滑细致,浅红色的眼睛宛如盛开的樱花,波浪般的银色长发披散在肩上,流转着迷离的光泽一  这是一位标准的成年黑暗精灵美女。

  只是,她此刻却很不雅观地嘟着小嘴,单手托腮半躺在榻榻米上,,仿佛一个没吃到甜点的小女孩?

  “哼,幕府那些鼠目寸光的家伙,这才网刚帮他们练起了一支新军和一支小舰队。让几个老中觉得翅膀稍微硬了些。就想要抛开咱们自己单飞了!他们也不想想,这些年要是没有我们在背后撑腰,这个四面漏风千疮百孔的所谓中央政府,哪里还能坚持到现在?”

  “呵呵,得寸进尺也是人之常情,公使小姐您就不必太灶谓:一一办是系说说具体的作战部署吧习”

  佩里提督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然后按照公使小姐的进一步叙述,将幕府的几路讨伐军在地母上逐一标注出来。的细端详了片刻之后,他不禁哑然失笑起来。

  位于岛国西陲的长州,虽然在这个国家也算是头等强藩,并且先前曾经通过各种渠道,采购了一批先进军械,甚至还建立了小型的兵工厂和军港。但终究只是一个仅有二十多万人口的小地方。即使当政者不顾春耕在即,强行动员境内农兵,顶多也就是能纠集起一两万的兵力而已。如果只算常备武士的话,怕是连两三千人都很难凑出来。更何况,那些倒幕派是通过军事政变篡位上台,根基并不稳固,到底能不能动员起境内全部军事力量,其实还在两可之中。

  以佩里提督的军事经验,对付这样的敌人。最有效率的作战方式应当是秘密聚集少数精锐部队,同时大放和平烟幕以迷惑对手。接着,在对方来得及作出反应之前,突然发动奇袭。即使不能做到斩草除根。至少也要用雷霆之势,一举摧毁其正面作战能力,”如此一来,基本上就大局已定了。

  但是。眼下的幕府却反其道而行,非但要大张旗鼓地花费巨额资金和至少几个月的准备时间,组建起一支足足十五万人的诸藩联军,而且还要大肆地高调宣传,惟恐国内有人不知此事,似乎是一心只想要如何把那一小撮叛乱者给活活吓死”

当然。佩里提督并非不清楚这番安排所蕴含着的某些奥妙:幕府方面的打算。多半是以政治为主,军事为辅  通过这样一次浩浩荡荡的武装大游行,可以很有效地昭示幕府的强大实力,并且恐吓与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各藩诸侯。从而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重新建立起幕府的权威。真正营造出国内的安定局面。除此之外,还可以根据参战各藩国的积极程度,判断出它们对于幕府的忠心与否。以确定下一阶段的拉拢和打击对象。

  在这个岛国之内,除了占据全国约积的幕府领地以外。还存在着大大小小将近三百个亲疏不等的半独立藩国。如果它们能够真正地联合起来。其综合实力将是幕府的好几倍。当幕府实力强盛的时候,这些藩国自然是战战兢兢、俯首帖耳;但随着幕府在近年来的日渐衰微,各藩的心思也就纷纷活络起来,,更别提还有一个京都的空架子朝廷,在中间不断地煽风点火!

  因此。幕府此次计划,要对付的敌人,其实远不止一个长州藩,而是雄心勃勃地想要毕其功于一役!

  不过呢,这军人一旦整天琢磨政治,在打仗的本行上自然不免会受些影响。就佩里提督所掌握的情况。幕府里的那些老中们,虽然名义上均是武士名门出身,可由于接连十几代人未曾经历过大战,实际上却个个都是精通政治斗争的职业专家,随随便便就能把诸如趋利避害,党同伐异之类的招数要得精彩万分,但这些深奥的玩意儿,偏偏在战场上对那些到幕志士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所以。这次气势恢似的征讨长州作战,在政治上或许还算是个高招。在军事上却绝对是一大败笔。

首先。幕府动辄派出十几万大军远征平叛,既是其强大实力的体现,却也是军事观念严重落后于时代的错误之举  一须知打仗从来都不是人多就一定能赢!

在这个岛国,军事动员体制基本上还停留于中世纪水平,各藩都没有什么常备军,而是要到了临战之时,才仓促征发大批连左右都分不清楚的愚昧农夫入伍,在武士们的监督下草草刮练数日,大致上能弄清楚自己归谁管之后,就直接驱赶上阵去打仗了简直就是村庄之间群殴的水平  在武器装备方面,更是简陋至极。通常都是光头赤脚,即所谓的“足轻”。每人能有一根最便宜的竹制长枪,就已经算是很正规了。而更多的情况,则是随便找一些菜刀、锄头、草叉甚至木棒来凑合。堪称是最最经典的乌合之众。

那些相对方业的世袭武士,情况稍微要好一些,至少能有几把比较象样的长刀护身,富裕一点的还会套上一身装饰性大过实用性的华丽甲胄。而自费购置了火枪与手榴弹的家伙也不少。但这个国家毕竟已经很多代人没有打仗了,所谓的武士都已经转职为各级地方官吏,而武艺兵法都沦落成了个人爱好,可学可不学。那些乡下的武士,或许还可以通过时常爆发的大规模械斗来练习实战技巧;而居住在城里的武士,顶多也就是在道场里比划,比划,剑道、柔道和弓道  这可都是些观赏性超过实用性的玩意!

  所以。构成大军主体的各藩部队,基本上是不能指望他们会有多少战斗力的。

  按照耐色瑞尔陆军教官的看法,这支部队“用来吓唬人和搞阅兵式,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最后,指挥这样一支来源复杂多样,战斗力参差不齐,号令极度紊乱,并且从来没有过联合作战经验的超级杂牌军。对于最高统帅的领导才能和威望素质。都是一次相当严峻的考验。更别提其中或许还有不少心怀鬼胎的家伙。正打着出工不出力、坐山观虎斗,甚至临件到戈一击的主意  除非能有一个声威足以服众的逆天强人来做司令官,否则是绝对玩不转的。

  而幕府里面那些靠资历和贿略混上来的老中们,似乎谁都不具备如此等级的声望和本领。

  如此一来,可以肯定的是,这浩浩荡荡的十五万大军。必然会在相当程度上陷入指挥失灵的糟糕境地。

  此外,绵延数月的征兵、筹备和协调过程,也会给长州叛军提供更多的备战时间。而分兵多路的进军方案。同样存在着如何配合与呼应的艰巨难题。甚至还有被对手各个击破的危险。

  当然,己方都是废柴也不一定很要紧,只要敌人比自己更废柴就没关系了,

  ,分析完了幕府这边的情况,佩里提督再次把注意力放到了长州藩上,沉思片刻之后,突然露出了一丝轻松的微笑。

幕府这次制订出来的作战策略,可以说是愚蠢透了。幸好这次的对手也不是什么硬茬  我还记得,这个长州藩在十几年前也曾经闹过一回,修筑起海岸炮台轰击我国商船。当时的我还在翔龙帝国办理租界拓展事宜。这边的留守部队只派出了三艘战舰和一百多名陆军士兵,就把他们的炮台和港口都彻底还原成了一片白地,还将那几千名所谓“志士。给统统揍了个落花流水,最后以长州藩赔款十五万两白银,又推出几个肇事者切腹谢罪了事,,

  如此看来。即便现在他们的军事素质有所提高。应当也不会强到哪里去。幕府的战略战术固然笨拙,可绝对的实力优势毕竟摆在那里。这次想要赢的干净利落,毕其功于一役,自然是不大可能。但真要搞到一败涂地的可能性,到也应该不会太犬”

  他非常肯定地推测说,并且伸手慢慢地卷起了地图。

  嗝么我们又该怎么做呢?嗝这么站在旁边看着他们玩战争游戏?。

  刚往喉咙里灌下了一整瓶啤酒的黑暗精灵公使小姐,一边接连不断地打着酒嗝。一边有些无聊和庸懒地反问说嗝极避战可不是您的风格啊。我尊敬的佩里提督阁下”。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叫我手头的筹码这么少呢?”

佩里提督无奈地耸着肩膀叹息道,同时将那卷略微泛黄的地图塞进了柜子里,“精灵远征舰队的上一次袭击,以及前年在这个岛国中西部地区爆发的攘夷暴乱,给我军造成的兵力损失实在是太大了,这个。缺口到现在还没有补上。除了舰队水手之外,我军目前在库扎克拉驻扎的总兵力只有不足三千人而已,再扣掉几个军事基地和横滨租界的守备兵力之后,就连五百人的机动部队都抽不出来。我又该拿什么去出征参战呢?既然幕府没有请求援助的意思,我也正好乐得轻松  即使兵力确实有些紧张,可是,难道就这么算了?”

  黑暗精灵公使小姐有些不甘心地追问道,“莫非就连帝国领事馆被他们公然烧毁。十几名外交人员集体被害的惨案,也丢在一边不去追究了?”

  那倒也不至于。

  佩里提督淡淡地回答说我会派遣几艘快速舰到战区附近海面巡戈。假如方便的话,也能助讨伐军一臂之力。但在本国的增援兵力抵达之前,实在是不宜做出太大的举动,唉。听说国内的形势眼下也是乱得一团糟,到底能不能派出援军也还很难说呢!”

  老人有些苦涩地感叹着,并且做出了最后的决断,所以,我不能将目前仅有的一点宝贵兵力,随意浪费在一场无足轻重的区域性战争上一耐色瑞尔帝国在整个远东卡拉图大陆的利益和影响,都需要靠他们的力量来维护和保障!”

  听到如此斩钉截铁而又合情合理的说辞,急于立功的公使小姐也只好无可奈何的撇撇嘴,算是接受了对方提出的这个保守决定。

  然而,佩里提督并不清楚的是,这一场在他眼中貌似无足轻重的区域性战争,无论是对于江户幕府,对于耐色瑞尔帝国远东舰队,还是对于他本人来说。都意味着一场空前大灾难的开始。

  又一声昭示着毁灭的号角,在这个古老的远东岛国悄然奏响了。

  而我们的主角。此刻却依旧还在漫无边际的浩瀚大洋上继续飘荡。

。…带二章、无聊的漫长旅程上  “唉绀前天是咸土豆泥,昨天是辣土豆泥,今天是黑胡板土豆泥,每一天都除了土喜泥还是土豆泥!我好象已经连续半个月都在吃土豆泥过日子了吧!难道你就不能换一些别的花样吗?哪怕是弄点儿凉拌豆芽菜出来也好啊!”

  望着盘子里那份千篇一律的单调伙食,菲里泰勒少将忍不住又一次发出了绝望的悲叹。

  只,,哼哼。豆芽菜么,阁下您是不用想了。因为船上的厨房里既没有黄豆,也没有绿豆。不过新鲜的土豆芽倒是要多少有多少,需要我现在去挖一些出来给您尝尝吗?”

  站在他背后的阿芝莎公主顿时闷哼了一声,劈手便要夺过菲里的盘子,并且坏笑着调侃道。

为了打发这漫长而无聊的航海生活,同时也是为了排遣一下国破家亡的忧郁哀愁,在祥瑞号起航后不久,这位亡国了的公主殿下就开始主动到厨房里帮忙  但其手艺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幸好眼下的食材基本上就只剩了土豆,不管她再怎么会折腾,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了,,恩,大概吧。

  “别、别、别。难道你真的想要毒死我吗?”

  菲里赶紧护住自己这盘热气腾腾的黑胡枚土豆泥,上一回你拿过期牛肉罐头给大家做汤喝,结果差一点放翻了半船人的事情,我还没找你追究责任呢!现在居然又想要公然毒害司令官?”

“切,那还不是因为船上的伙食越来越差,差不多一个半月都没什么配菜了一  既然整天嫌弃饭菜不如意,你这个司令官怎么就不去想想办法呢?”

  阿芝莎斜眼膘了他一下,语气中满是幽怨,“那一次,我完全是看着大家进食堂的表情比上刑场还痛苦,心里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想要尽量给大家做一顿好饭。

  于是这才记起来有些牛肉罐头过期还不足三个月。按照过去在战场上的经验,只要煮得稍微久一点,多半会没事,”

  只,,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面对这个严峻的问题,身为全军最高领导人的菲里只能无言以对。

  自从祥瑞号离开通贝斯港的那一天弃始,时间已经流逝了五个月之久。

  尽管按照丑节的预定巡航速度来计算,这么多时间差不多足够让战舰环绕星球一周。但事实上,菲里泰勒少将和他麾下的那帮超级特混杂牌部队,目前依然还在无边无际的大洋上漂泊。

而原因也很简单一  祥瑞号的魔法喷水发动机。在连续一年多的高温高湿恶劣环境之下超负荷运转,还要反复承受爆炸和触礁的震荡,又严重缺乏保修。眼下终于也即将步上航空发动机的后尘,寿终正寝了!

  即使肥巫妖奥沃这个轮机长一直在竭尽全力地抢修补漏,试图延长发动机的工作寿命。但祥瑞号依旧被迫开开停停、停停开开。再加上沿途都是船只稀少的冷僻海域,全舰水手谁都不认得路。而手头上的海图也画得很粗略”结果就是一路上反复迷航,预计一个月的航程被拖到了五个月,都还没有看到终点。

如此一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全舰官兵的海上生活都变得越来越痛  的确,作为一艘由密瑟能核驱动的魔法浮空战舰。祥瑞号最为出众的卓越优点,就是它那近乎于无限的续航能力一首先,祥瑞号不需储备淡水,依靠密瑟能核提供的魔法能量,船员们就可以把水龙头直接插到水元素位面;哪怕天天洗澡都没问题;其次,祥瑞号不需要携带燃料,因为全舰的动力、供暖和照明全部都有无限的魔法能量来维持,甚至还安装了相当奢侈的魔法冷气和魔法冰柜;再考虑到可以无视风向与海流影响的强力魔法发动机,以及能够越过浅滩、礁石甚至陆地的长途飞行功能这个已经坏了,还没修复”基本上,只要带足了粮食,就没有什么可以发愁的。

  当然,这仅仅是理论上的设想,完全没有考虑到最要命的机械磨损和报废问题。

  而眼下出问题的地方,除了即将“过劳死”的喷水发动机以外,就是日常三餐的供给了。

  当初祥瑞号从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开拔出征的时候,应用了空间折叠法术的仓库内,塞着足够上百万人吃上几个月的巨额粮秣,而且品种十分丰富。玉、米小麦、稻谷、豆类、奶酷、饼干、罐头、脸肉、干菜、蜜伐等等应有尽有。甚至还在舰桥上搭建了一个栽培绿色蔬菜的小温室,可以提供一些萝卜、青菜、屏羔之类的速生农作物,因此一直能够保持相当高标准的奢侈伙食。

  但是,在抵达马兹卡大陆战区之后,先是小温室在战?,被炸毁乃接着,船卜囤积的粮食、军械等货物都被陆续气”士出,以牟取数十倍乃至上百倍的暴利。此外,巨熊军团连要无偿补助特库姆塞大王的军粮供给,仓库里的货物简直如瀑布一般哗哗倾泻而出。于是。等到大军滞留于蒂卡尔城进行雨季休整的时候,祥瑞号上已经没有了多少富余的粮食,只够勉强维持自身需求了。

  虽然在这之后,巨熊军团又从热带雨林中的各全部落手中,设法收集到了一些食物。但是种类非常单调,基本上只有玉米和土豆这两种主食,而且还是以后者为主。等到他们带着印加军残部仓皇逃离马兹卡大陆的时候,已经是匆忙得连收容散落人员都几乎来不及,更别提征集军粮了。

在这漫无边际的远航历程之中。船上这几千号人先是消耗掉了最后残余的一点罐头、咸肉、干菜、奶酷、啤酒等副食品,接着又吃光了航“海饼干和硬面包,然后连玉米和小麦也用完了这两样东西至少可以用来做面包最后,在祥瑞号的食品库内,就只剩下了堆积如山的土  于是,厨房被迫一连做了十几天的土豆套餐,甚至就连军官的灶也不例外,菲里吃得都快要呕吐了。

  然而。就连如此糟糕的伙食水准,目前也还有进一步恶化的趋势。

  “另外,我这里还有一个新的坏消息,从下周开始,阁下的伙食恐怕就只有咸土豆泥了。”

  阿芝莎公主一脸严肃地补充说道,“由于长期没有补充,厨房内的各种调味品也都即将耗尽。虽然厨师们已经央求随军魔法师想办法蒸发海水、制造出一些粗盐,但其他的东西就完全没有办法制取了!”

  “绝要了,对这种只有土喜泥的悲剧人生彻底绝望了!”

听到这个雪上加霜的噩耗之后。菲里差点儿当场一头载倒进了盘子  “唉,实在是没想到啊,咱都已经到这今年纪了,居然还得要从头学一门新的外语,,天晓得传说中那些动不动就精通十几门二十几门语言的圣武士,究竟是哪个精英教师培养出来的”

在结束了这顿痛苦的午餐之后,菲里垂头丧气地抱起厚厚的笔记本,朝着更加令人感到痛苦的库扎克拉蒋课堂也就是一间被临时打扫出来,又胡乱拼凑了些简陋桌椅的空仓库  慢慢地走了过去。

  由于考虑到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巨熊军团恐怕都要在远东岛国库扎克拉讨生活,尽快掌握当地语言显然是一件非常有必要的事。因此。当祥瑞号起航后不久,在步兵指挥官费顿中校的提议下,战舰上便办起了库扎克拉语突击学习班。让老和尚静水幽狐、武士首领黑岛忠夫以及几个耐色瑞尔语特别熟练的浪人雇佣兵充当教师,给耐色瑞尔帝国官兵们传授库扎克拉的语言文字一至于不懂耐色瑞尔语的印加军残部。则是为他们特地开设了另一个学习班。

  因为原先预计的航程仅有一个月,菲里本来只是打算让部下学一点简单的东瀛口语,以免到了那边之后居然连打个招呼都不会。但是随着此次航程的不断拖延,这门外语课程的深入程度也就不断地增加,很快就复杂到了令许多人脑筋打结的地步。

  那些天生就吃苦耐劳的印加人。和文化集质较高的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士兵,在军官的反复督促之下,还勉强肯起早贪黑地背单词练发音。而相对来说不怎么爱学习,偏偏又缺乏服从性的黑暗精灵女战士们。其库扎克拉语掌握程度就很令人担忧了。

  幸好,黑岛忠夫麾下的浪人雇佣兵曾经转战费伦大陆多年,纵使不懂得相对繁琐的耐色瑞尔语,至少也会说一口比较流利的通用语。菲里便参照穿越之前自己在大学生时代做家教的经验,安排他们直接住进了黑暗精灵女战士的舱室,与这些黑皮肤姑娘们展开一对一的贴身教学实践活动,结果很快便“成效斐然”

  这种“个别辅导”才刚刚持续了没几天时间,天性极度淫荡的黑暗精灵女战士们就纷纷与负责教学的东瀛雇佣兵勾搭成奸,开始异常娴熟地喊着“雅买嗲雅达以太一库一库”等等标准东瀛口语,骑在“老师”身上做各种高难度的活塞运动了,,

  这所谓的富教于乐,确实不愧为经得起考验的普世真理啊!

  于是,这种参考了经画片情节的家教活动,就此初步宣告成功。在学习进度方面勉强还称的上是优等生的菲里,终于不用再整天操心如何“先进带后进”了,,

二二章、无聊的漫长旅程中  除了最基础的语言学习之外,对于军队的高级指挥官来说,东瀛岛国的政治、经济、军事状况,以及耐色瑞尔帝国远东军在那边的实际地位,同样也是他们的一门必修课。

  在我国,各地诸侯的版图大势力强弱,不是按人口和领土面积,而是按照粮食产量,即“石高,来衡量的。“石,是我国的一种计量单位,每一石大约相当于你们的两百磅具体又该怎么计算呢?老衲在这里举个。例子吧,幕府的直辖领地是彻万石,就是指幕府领地的年度总产值为钠万石稻谷,或许哪一年风调雨顺,就增加到了助万石,也可能因为天灾,以至于缩水成了劲万石。总之平均起来基本就是的0万石。而对马藩,万石,长州藩力万石,萨摩藩刀万石,也差不多是一样的意思。

  在过去那会儿,领地的石高就是实力的象征”万石领地能够维持劲个士兵长期作战,而幕府的购万石领地就能轻易拉起旧万大军。不过到了如今这年头,再让几万名光头赤脚手拿竹枪的农夫和火枪大炮拼命,嗯,似乎就有一点不现实了。而且国内承平数百年,就连大部分的武士都已经忘了到底该怎友行军打仗,更别提那些普通的农夫与市民了”

  在狭窄但整洁的海图室内。老和尚静水幽狐一边指点着一幅他自己手绘的库扎克拉全境简图,一边口若悬河地介绍着故国的各类基本信息,“在我国可没有什么兵役制度,更没有全民军之类的玩意。

  事实上,仅仅就政治结构来说,库扎克拉与耐色瑞尔的情况其实很相似。

  在库扎克拉,作为中央政权的江户幕府,事实上仅能控制全国4的土地,其余的3么则属于近三百个,基本独立的藩。幕府和藩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君主和臣子,倒不如说是霸主国和附庸国。

而在耐色瑞尔,帝国中央政府控制的地盘同样也只有一半左右,另一半的国土则是各个。自治领的属地。唯一胜过库扎克拉的地方,就是有一个能够协调全队联合作战的总参谋部,一个团结和笼络各地上层人物的帝国国会,以及一个,可以联络全国魔法师的大奥术师联席会议罢了  但走到了现在,随着中央政府的权力更迭,这几个机构也随之陷入了全面的瘫疾与崩溃之中。

  设立在江户城的德”幕府,是库扎克拉实际意义上的最高统治机构。不过,在这个,国家中部的京都城。还有一个仅存空架子的朝廷和一位同样只有虚名的天皇,作为名义上的国家主宰;这位天皇据说是天照大御神,即东瀛的太阳女神在人世间留下的后裔,从国家草创之初一直传承至今。但是早在江户幕府建立之前的许多个世纪,天皇和他的朝廷就已经基本成了摆设,根本抓不到一丝一毫的实权。

而在耐色瑞尔第二帝国政府的头顶上,同样也存在着一个空悬的皇位帝国皇室的血脉,早在复国初期就完全断绝了。但是至少在法律上,耐色瑞尔并没有变成一个共和国  实际上。远古时代的那个耐色瑞尔第一帝国,其权力分配和国家体制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库扎克拉是武士的国度,腰间悬挂双刀的武士,乃是国家的统治者。各级武士在法律上控制着全国绝大部分的土地,并且垄断了全部的政府职位,甚至还拥有着所谓“斩弃御免”即当街随意挥刀斩人而不必负责的恐怖特权;耐色瑞尔则是魔法师与牧师的国度,法术与神术水平乃是衡量一个人身份地位的重要指标,虽然不如库扎克拉做得这么夸张,但越是高强的魔法师,也确实能够拥有更多的特权  要不然的话,在本国犯下了滔天大罪的肥巫妖奥汰,如今也不可能过得这么轻松。

  这也正应了一句老话:拥有最强的力量之人,应当而且必须获得最高的权势。

唯一的区别在于,武士是代代世袭的,而魔法师却不是。因此,如今的魔法师依旧掌握着最强武力,至于那些武士们,就有点不好说了  为了抵制海外势力的入侵和渗透,避免金银等贵金属矿藏的流失,保持国内宗教思想和学术氛围的纯洁性。德”幕府从几个世纪以前开始,就颁布了锁国令,禁止一切外国商船随意入境,同时也禁止本国之人擅自离境。不过,由于国内政治分裂的关系,执行力度一直都不怎么样,无论幕府再怎么三令五申,照样有大批大批的浪人武士冒险出海闯世界。

  考虑到这种做法可以有效减少国内的不安定因素,避免这些穷凶极恶的暴力分子祸害自家地盘,幕府对此基本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坚持着许出不许进的原则:想出国也就罢了。但是一出去就绝对不准再回来当然,某些偷渡回国的家伙总是存在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但是这样一来,西方的商人就等于是基本失去了库扎克拉这:三二富饶的海外市场,并且断绝了外输入金银的重要异;

库扎克拉在西方可走向来都有着“金银岛”的美称  而仍旧存在的少量走私贸易,总是让他们有一种杯水车薪的感觉。

  为了打开这个远东岛国的大门,费伦大陆列强的贸易商会先后进行了多次失败的交涉,接着又出动了国家正规海军进行恐吓,但都没有什么效果。一直等到了将近三十年前,加尔卢司杜垩登佩里提督终于指挥他的耐色瑞尔舰队发动强攻,硬是突破了江户城周边海防炮台的拦截,直接靠岸轰击德。将军的城堡。并且派遣狮鹫骑士在城市上空作势威胁,总算是成功逼迫外强中干的幕府签署了开放通商协议。接着,耐色瑞尔远东舰队还强占了江户城附近的横滨港,作为自己的贸易租界和军事基地。

  截止到这个时候为止。江户幕府与耐色瑞尔远东舰队之间,还是完全的敌对关系。幕府方面并不觉得开港通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而仅仅是抗战失败之后的无奈之举。至于佩里提督这边,同样也不认为江户幕府是什么良好的合作对象,而是把他们看作一伙需要时常敲打的叛逆分子。

  然而,在这之后不久,幕府与耐色瑞尔远东舰队之间的关系,却逐渐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德”幕府创立几近四百年,眼下虽然看起来还算风光,实际上其根基早已被逐渐腐蚀得空虚了幕府号称有八万旗本武士,作为它最关键的核心武力,同时也是它的执政基础。所有的武士都是世袭制,只要祖先替幕府浴血冲杀搏过命,他的后人就能捧上铁饭碗,一代代地吃幕府俸禄了  假如把幕府看做是一个大商号的话,他们就相当于是最底层的小股东,凭借着祖传的股票,不用干活也有分红。如果在幕府内谋求到什么官职的话。还会有另外一份职务津贴可拿。

但由于连续几百年没有什么战事,这些旗本武士基本不会出现伤亡,又世代相袭,人口大量繁衍,幕府财政逐渐无法供养这么多闲人了。而且在这种一连几百年不动刀兵的和平时期,上层权贵对这些军事力量其实也并不怎么看重,反而把他们视为是一大帮吃白饭的累赘了于是。幕府逐渐开始长期地克扣、停发旗本武士的俸禄一就相当于大股东无理侵害小股东的合法权益  惹得下面怨声四起,对幕府再无半分忠心。为了养家糊口,他们开始争抢着要幕府里谋求工作,但是幕府的职位非常有限,而破产武士却有好几万,根本不够这么多人分配的。

  更糟糕的是,由于国内士农工商分级严密,我国武士作为特权阶级,非但不事生产,而且普遍视务农经商为耻辱,想要让他们转业或者从事副业也很困难。有些凶暴的人不甘忍受穷困。索性放弃职位当了浪人,专门以打家劫舍为生,导致国内治安严重恶化就老衲所知道的情况,江户城内大多数的武士家庭,都已经穷困得要典当祖传兵器与宝物,贩卖公家分配的房屋与宅地,只吃一顿饭,讨不起老婆,冬天没钱买柴火生炉子,甚至连一套象样的衣服都置办不起。这些穷武士偶尔谋求到了什么临时差使,为了能够参觐当值,必须先到当铺借衣服,回来时再直奔当铺脱下奉还。

  说到这里,老和尚静水幽狐也不由得有些伤感,“老衲原本也是幕府下级武士之家的幼子,但因为家计困难,只好被父母送进寺庙里当小沙弥了而和诸位并肩作战多时的那位黑岛忠夫先生,也是因为黑岛藩财政极度紧张,养不活那么多家臣子弟。这才被迫冒险率领部下出国闯荡,想要自力更生的。

  任何政权都是建立在军事力量的基础上,既然幕府的军事力量已经逐渐崩坏。那么它的统治地位自然也就会逐渐动摇。而近几代幕府将军的糟糕表现,更走进一步加剧了这种动摇的速度。

  “前代幕府将军在位三十余年,于民生国计毫无建树。惟独笃信佛法,因为自己的生肖属狗,竟颁布《生类怜悯令》:一方面严禁百姓杀伤任何动物,而杀狗者更与杀人同罪;另一方面又斥巨资兴建大批公共大舍,征发各地百姓收容街头野狗,还要自费购买狗食喂养,遂被人骂作,犬将军”此等荒唐政令发出当年,便有三千余人因伤害野狗而被处死,两万余人因为照料野狗不周而被流放或下狱。还有十万余人被迫流浪海外,而其中沦落为奴隶的也不在少数。

  静水幽狐满脸嘲讽和愤恨地介绍道,很显然。作为一位擅长烹调狗肉的料理高手,对于这种意识形态严重超前的动物保护法令,他绝对是抱着深恶痛绝的态度。

  比:为了照顾一些不怎么玩日本战国游戏的读者,在这两章不得不加入许多说明性内容,并且还夹杂着一些作者的私货。阅读!

第四章、亢聊的漫长旅程下  至于当今的这一代将军德川家鸣,嘿嘿,更是一位著名的“白痴殿下。

一他是前代“犬将军。的孙子,因为父亲与爷爷几乎同时病逝。才在三十多年之前得以上位。据说由于在幼年曾经愕过小儿麻痹症的缘故,德川家鸣的脑子从小就不怎么灵光,而长大之后就更加白痴了。不但说起话来颠;倒四,行为举止荒诞无比,并且至今都没有子嗣后代。拿东方的政治术语来说,就是“望之不似人君在介绍完了那位看重狗而轻视人的所谓“犬将军”之后,对于目前在位的“白痴殿下”德川家鸣,老和尚静水幽狐的态度就显得更加不屑而这也是东瀛岛国各界对此事所抱有的普遍态度一  幕府的混乱衰弱,至此不可避免。

  “白痴殿下”德”家鸣上台之后,江户幕府的实权随即完全落入几个老丰之手,并且一时间令出多门、更迭频繁。下面的地方官吏同样是阳奉阴违。而外藩又趁机纷纷插手其中,导致幕府政令极度紊乱。实际上。早在佩里提督悍然进攻江户城之前,国内诸藩就已经蠢蠢欲动,而京都朝廷也开始上窜下跳。等到开国条约签署之后,幕府的权威更是一落千丈,其政令干脆在全国范围内都受到普遍抵制了。

  面临着这样一种领袖暗弱、政局动荡、军力败坏、权威崩溃、诸藩蠢动的恶劣情况,焦头烂额的江户幕府根本无心也无力驱逐耐色瑞尔帝国驻军,恢复往日里那种“理想”的锁国状态。

  相反。为了镇压各地的藩国叛乱与浪人暴动,勉强维持全国的统治秩序,他们经常还要请求佩里提督的帮助,并且从耐色瑞尔进口各种军火器械。招募拥有实战经验的军事教官,用于建立自己的新式军队,以取代早已不堪使用的那所谓“江户八万旗本。”

  而在另一边,佩里提督在取得了远东攻略的初步胜利之后,也同样面临着无以为继的窘境。

  在这个,全世界已经快要被划,分完毕,大规模航海殖民即将进入尾声的年代里。永聚岛的精灵王国才是四海霸主,而耐色瑞尔帝国的海上势力则要屈居第二位。

由于在整体战局方面长期处于相对劣势,在大多数的时间里,耐色瑞尔舰队都被精灵海军封锁于少数几个港湾之内,难以向远东运输大再考虑到本国陆地战场的兵力也不怎么充裕一总兵力只有十八万的帝国正规野战军,和前线各地临时拼凑起来的一些民兵性质的辅助军团,却时常要迎击多达上百万的精灵军混合部队一  如此一来,耐色瑞尔国防部只能反复使用小舰队突围的方式。给佩里提督运送每次数量不过几十人、几百人的援军,而且中途还经常遭遇到各种损失。至于军火弹药的补给,也几乎是同样的困难。

  因此,尽管佩里提督在远东一手开拓出了偌大局面,但是由于海路不够畅通的缘故,依旧难以得到本国的充足军事支援。结果总是面临着兵力匿乏的致命问题。

  凭借手头仅有的这一点资源,他根本无力进一步征服这个岛国,相反还的竭力应付精灵舰队的一侵袭,这就非常需要本地统治者密切配合,在情报和物资方面提供帮助”于是,双方之间的关系,很快便从敌对转向了缓和。

再往后,随着财富与贸易女神猩金  在库扎克拉的势力开始急剧扩张,这一地区的形势又出现了一次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早在幕府强盛的时代,大阻的商团就已经把持了全国的贸易与金融。并且手里攥着各个藩国的大笔债务。素来有“大队商人怒而天下诸侯惧,的说法。但根据士农工商传统,习俗,商人依旧居于四民之末,不仅在政治上没有多少权利可言,而且在生活上也要受到许多限制,比如说禁止穿丝绸衣服,禁止使用鲜艳的服色,出门不准坐轿子,看见武士经过要下跪行礼等等,以彰显商人的身份低下  静水幽狐伸手指着地图上位于京都南边的一座港口城市,对众位耐色瑞尔耸官如此解释说。

  比起在身份上受到的各种鄙视,对商人们来说更加糟糕的问题在于,为了安抚破产武士,弥补财政亏空,幕府在近几十年里还时常颁发“德政令,”即公然准许武士赖掉除欠商人的债务,并且向商人们肆意勒索大笔“公用金”。损失惨重的大队商团。自然对此怨气冲天,但苦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政治代言人,又没有属于自己的武力基础,纵然掌握着国家经济命脉,也难以与幕府对抗。

  在任何时代的政治斗争,到最后都还是要靠刀枪来说话的。

正好在这个时候,涯金女神的教会前来东方推广业务,于是双方很快便一拍即合一大陵商团集体加入涯金教会。以增强涯金教会在东方的实力。而涯金教会则利用自己在耐色瑞尔帝国内部的巨大影响力,渗透并干涉耐色瑞尔帝国的远东驻军,甚至以提供军火和兵员,并且在国内政坛进行声援为诱饵,直接拉拢了佩里提督本人,到了最后,再借重耐色瑞尔远东驻军的强大武装力量,与大队商团在国内经营的各种潜在势力内外夹攻,反过来压迫江厂绷讶接受大俊商团的各种条件,其系不惜干直接动用武力发性战争  而软弱混乱的江户幕府只能步步退让。

这种迂回挺进的做法,没过多久就取得了彻底的双赢一  耐色瑞尔帝国的横滨租界,如今事实上已经成了涯金教会的地盘,而帝国远东舰队在很大程度上,也变成了维护涯金教会商业利益的打手。

  对于大除商团来说。在最近的这十几年里,幕府的首席老中干脆都是由他们中间的几个领袖豪商轮流出任,代替那位“白痴殿下”德”家鸣打理各种政务。

  就事实而言,这些原本的“四民之末。”眼下已经凌驾于一切武士之上了。

  但是,这也让江户幕府从全国武士的最高代表,一举跌落成了武士阶层的最大公敌”不仅是那些野心勃勃的外地强藩,就连相当一部分幕府直辖的旗本武士,也不愿意忍受这种整天被“低贱”商人呼来喝去的奇耻大辱,开始暗潮汹涌地策划,着要扯旗造反。

  幸好,这年头的武士早已衰朽不堪,谋反的本事比打仗还要糟糕许多。当连续多次的大规模叛乱,都被商团武装和耐色瑞尔远东军轻易镇压之后,这个岛国的局势总算又暂时平静了下来。

而菲里等人此剪将要前往的库扎克拉,就是这样一个在表面上已经被涅金教会严重渗透一无论是江户幕府还是耐色瑞尔帝国远东驻军,事实上都已经成为了财富与贸易女神涯金的下属分公司,只是彼此之间仍然存在着一定争斗一  但又处处暗藏着反抗火焰小规模骚乱和恐怖袭击频繁发生的动荡国度。

  “啧啧,怎么听着似乎很像是一帮高级买办人物,借助外国势力的军事与经济,以及本国政府的动乱和虚弱,逐步夺取最高政权的过程呢?”

  听完老和尚静水幽狐的冗长叙述之后,菲里忍不住暗自嘀咕道。类似的历史故事,他在穿越之前的那个世界听说过太多太多。例如苏联在阿富汗,美国在伊拉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连苏联解体和东欧剧变,也差不多是同一个性质的演化过程。

不过,这之间还是存在着一些区别的,菲里默默地沉思着。对于神明来说,地上的信徒之间并无差异。只要献上足够虔诚的信仰,并且坚持奉行她的根本教义一  推广自由贸易,增加商业流金女神就会对所有的信徒做到一视同仁,而不会因为先来后到的关系,特意偏袒耐色瑞尔帝国的教会成员,而损害库扎克拉本地信徒的利益,反倒是有可能给新人提供一些额外的照顾。

  就比如自己头上的那位魔法女神密斯特拉,也不会因为某些魔法师与自家教会关系不好,而强行录夺他们使用魔网的能力一为。仅仅是通过魔网来施放法术这件事本身,便已经等于是对她的神职的承认与肯定了。相反。如果过分限制使用者的身份,造成魔网无法推广普及,甚至遭到法师们的集体屏弃,这才会造成更为惨重的损失呢。

  所以,如今的幕府并非什么徒有其表的愧儡,而是耐色瑞尔远东军的合作者甚至竞争者。

尽管,这两者此囊都坐在火山口上  身为武士之国的统治者,却被大部分的武士视为敌人!

“远东那边的形势。似乎比我原先预想中的要复杂许多  菲里随手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有些感慨地叹息道。

  尽管菲里泰勒少将的肠胃,已经被迫忍受了连续十几天土豆泥套餐的折磨,但事实上,在祥瑞号上并不是没有办法弄到更合胃口的食物,而且就直接来自于他本人的手中。

  以众魔法之母的名义,凡北吼比如食物制造!”

  阴暗幽深的战舰底舱内。菲里身穿他那套神器级别的女仆装,手持魔法女神赐予的扫帚,一边脸色庄重地高声颂唱着咒语,一边将扫帚重重往天花板上一捅,只见耀眼的白光一闪而过,顿时便从虚空车噼里啪啦地扫落出一大堆新鲜水果来。

  作为魔法女神的候补选民,菲里其实已经同时兼具了牧师和法师两个身份,因此在一段时间的练习和摸索之后,也掌握了一些相对简单的神术。而4级神术食物制造就是其中最实用的一个,尽管他如今还只能召唤最简单的面包或水果一甚至连水果的种类都无法选择。

更不幸的是,这种诡异的施法手势,真的很像是在抓老鼠、赶蟑螂或者清理蜘蛛网,而实际效果则更是可怕  菲里满脸黑线地望着这场用法术制造出来的水果暴雨,同时身形灵活地不断扭腰闪避,堪堪躲过一个个正对着头顶落下的坚硬水果,后背上一时间冷汗直流。

这可真是见鬼了一  明明掉在牛顿先生头上的尽是些苹果,为什么此刻往我脑袋上砸过来的玩意,却偏偏不是椰子就是榴莲呢?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脑袋上的肿包,一时间感觉自己欲哭无泪。,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章节更多,作五章、肥巫妖的捕鱼术  “哎呀,这可真是辛苦阁下了,要是没有您的倾力帮助,这一回的生意可就真是没法做下去啦!”

  胖乎乎的狗头人奸商德金一边兴奋地搓着手,一边指挥几个充当狱卒的黑暗精灵女战士将水果收集起来以前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人口生意,完全不清楚精灵居然会这么容易得航海病”唉,要是被迫把这么美丽的“货物,丢进海里去喂鲨鱼,我绝对会后悔一辈子的啊!”

  本官对此也是同样的看法。不过,”

  菲里朝四周环顾了一圈,有些迟疑地开口问道你能够确信,东瀛人也喜欢这种类型的吗?”

  这个么,似乎有些难说”,应该不至于会砸在手里吧!”

德金的语气也有点不那么肯定了我以前从来没去过那地方,希望当地人的审美观不要太古怪。假如全都像黑岛家的那伙基佬一样。那么咱们可就要赔惨了  哪里会有这么严重!要是整个国家都这么基情泛滥,那么东瀛的女人又该怎么办呢?”

  这倒也是,反正要是实在没有销路,我们就把货卖给本国来的商人,让他们带回费伦大陆去出售,,只是,一旦这样做的话,我们可以赚到的利润就很微薄了。”

  唉,希望不至于会搞得这么倒霉吧,”

  这里是祥瑞号的底舱,关押着两干多名精灵和半精灵女奴的庞大牢房。

  在一条幽深漫长的走廊两侧,是一排排被铁栅栏分隔开来的狭小囚室。由于俘虏的数量实在太多,每一间囚室内都塞着铭精灵或半精灵女奴,几乎连躺下的地方都没有。因此这些漂亮的猎物们只能相互贴胸交股,彼此紧紧搂抱着挤成一团。

更令她们感到羞耻的是,为了预防传染病和保持清洁,这些可怜的女奴们被强行录夺了最基本的人格尊严一  在被关进来之前,巨熊军团的卓尔精灵女战士就逼迫她们脱光了原来的衣服,在搜走所有值钱的玩意之后,便堆积在甲板上焚烧消毒。而接下来也没有给她们配发新的囚服:反正是在热带地区,光着屁股都整天汗流浃背。干脆就不再浪费这么些布料,顺便也省去了她们换洗晾晒的麻烦。

  所以,此刻在这些精灵或半精灵姑娘们的身体上,索性连一丝最起码的遮羞物都不存在。她们那微微凸起的贫乏胸脯、纤细柔软的腰肢、浑圆紧凑的屁股,甚至双腿中间的隐秘之处,都彻底暴露在了昏黄的灯光之下。一眼望去,满目都是白哲娇艳的美好,连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年轻女性所特有的浓郁甜香味,让菲里一时间忍不住有些感觉面红耳赤,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才好。

  反到是这些已经有将近半年时间不着片缕的姑娘们,似乎早就对这种羞耻的裸露感觉到麻木了。没有谁发出尖叫或哭泣,最多也就是互相依偎得更紧密一些,试图用同伴的身体维持一下自毛仅存的羞涩。

  其中一些性格比较豪放的精灵女奴,干脆很大方地凑到了铁橱栏前面,翘起自己修长光洁的美腿,朝着菲里一个劲地暗送秋波、挠首弄姿。她们竭力露出妩媚的笑容。摆出各种诱人的姿势,想方设法地展示着各自的美妙,释放着自己的女性魅力,以期待这位可爱的女装少年能够看中自己,最好能将自己收入私房。

  这批姿色出众的精灵和半精灵女奴,基本上是在马兹卡大陆殖民地被俘获的精灵军士兵,并且按照这个世界的战俘处置惯例,在不久之后将会被上市发售对于其中某些有见识的女俘虏来说,与其在奴隶市场上面对未知的命运,成为某个肥胖老头的胯下玩物,或者被卖到故院里接客,倒不如留下来服侍这位一看就很弱气的女装伪娘司令官,估计还比较舒服一点。

因此,菲里并不怎么担心这些女奴自杀,如果她们真的是宁愿去死也要保全贞操的话,当初就根本不会放下武器投降了一  既然想要芶且偷生,那么肯定已经做好了被蹂躏的心理准备。

  事实上,他同样可以确定,假如自己某一天不幸被精灵军俘获的话,那么十有也会遭遇到爆菊的悲惨命运,之后弄不好还会给阉割成太监,甚至被某些变态做成活人玩偶收藏起来”抚摩着自己飘逸柔顺的披肩银发,菲里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这是半年之前他在通贝斯港迎战亡灵的时候,因为把流星令牌接到了密瑟能核上发射高强度正能量束,导致自己承受了过量辐射的副产品尽管绝大部分的正能量辐射伤害是落在了蕾妮身上  在这能够促使身体器官加速生长的辐射影响下,菲里因为火灾而长期脱发不愈的光头皮,便仿佛枯木逢春发新芽一般,嗖嗖嗖地飞速往外面冒出头发”

  但似乎是生长的太快了,黑色素供应跟不上,结果就变成了一头很别致的银发。而出于担心再次脱落的考虑,菲里又不敢随便修剪而且,在这个时代的费伦大陆,上流阶层的男性普遍都流行蓄长发,有的人甚至还要编成小辫子。只有下层劳动人民为了工作方便,才会胡乱剃一个短发式。

  为了在抵达远东之后,不被那些出身显贵的同僚笑话,最好还是留长发吧。

  不过这样一来,他的外貌看上去就愈加像是一只等身大的精致洋娃娃,或者说进一步伪娘化了,,一想到黑岛家那些基佬武士近日来望向自己越安闪烁的眼神,菲里就不禁有些菊花发紧的感觉。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回头环顾着这琳琅满目的美人,他感觉自己的心情似乎已经平静了许多。

  在这个时代的世界各队,基本上都存在着虐待甚至虐杀战俘的“良好”传统,就连用战俘制造僵尸、骷髅兵和做毒气试验,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即使是眼前这些貌似楚楚耳怜的女奴们,在马兹卡大陆殖民地的战场上,恐怕同样也是一群杀人不眨眼,手中血债累累的冷酷女屠夫。

菲里并不是完全没有同情心的冷血之人,但既然这个时代的战争规则就此如此残酷,他也不愿意做一个妄图普渡从渊刚滥好人六更何况,他自认为给这些女俘虏的待遇已经川”期了  灯光下,几个黑暗精灵女狱卒正收集起菲里刚刚用神术制造出来的水果,然后一边暗中流着口水,一边给囚牢中的女俘虏们分发下去,顿时激起了一阵小小的欢呼声。

为了避免这些体质娇嫩的精灵女奴在航海旅程中染上坏血病,即便是在眼下这个全船官兵都被迫顿顿重复土豆泥套餐的时候,菲里也竭尽所能地保证让她们都吃上新鲜水果。为此,他不惜消耗掉自己能够记忆的全部神术。出于防止下级人员产生不满情绪的考虑,菲里甚至还做到了绝对的官兵平等一  他连自己的一份水果都没有保留。

而且,祥瑞号的牢房环境,也绝对要比这个时代的任何战俘营更加优越:由魔法能量驱动的通风系统,让这里的空气始终保持着相对的干燥和清新;每一间囚室都有可以冲澡的水龙头,以及单独的小厕所;监狱的管理者同样由女性充任,没有给战俘戴上手镝、项圈和脚镣,没有在她们的肌肤上打下烙印,没有安排这些俘虏进行重体力劳动,甚至不曾放任过士兵对她们进行性侵犯  大幅度减员之后的巨熊军团,将近一半的兵员都是黑暗精灵女战士,而另一半的黑岛家浪人武士则是很纯粹的基佬。剩下的少量殖民池水手和士兵,不是已经把精力发泄在了女卓尔们的肚皮上,就是天性胆小怕事不敢胡来。至于最近才加盟进来的印加军残部,此宏正处于寄人篱下、无处可归的极端落魄境地,更不敢随便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至于卓尔女狱卒们经常偷偷在值勤的时候,对囚牢内的女俘虏顺手揩油,甚至将某些特别中意的白皮肤同胞私下提出来,带回到自己住舱和同伴们一起玩弄取乐滚床单的事情,,嗯,对于女性来说,搞一点百合游戏应该还算不上是侵害吧一至少菲里没看到谁的身上有什么伤庶当然,这一切“温柔”优待的根本目的,都是将这些美丽的猎物卖出一个好价钱,,只是由于目的地突然改变,在远东岛国库扎克拉那个,完全陌生的市场上,精灵女奴是否还能和在费伦大陆一样抢手。任谁也是心中无数  而偏偏无论是修复祥瑞号上的主机、传动系统和炮塔,还是补充早已告葵的军火弹药,以及长期发放这么多士兵的军饷,都是花钱如流水的大开销。

  在如今这种政局动荡的形势之下,耐色瑞尔帝国的各路军队都要做好自负盈亏的准备。而对于巨熊军团这种无处挂靠的编制外杂牌军来说,各方面的经济压力就更加沉重了。即使在马兹卡大陆已经捞到了天文数字一般的黄金白银,菲里仍然显得有些贪心不足,就好象是那些拼命往自家洞窟里塞金币的龙族一样”事实上,祥瑞号的公共金库,确实是在由小银龙雪风很热心地日夜镇守,连睡觉都趴在金砖上面。

  还有另外一头老黑龙福尔摩斯嘛,,嗯,能给这老废物一些纸钱睡就不错了。

  菲里就这么一路思考着,慢腾腾地走出底舱,随后有踩着狭窄的台阶登上了甲板,不经意地张望了几眼,却发现战舰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然又抛钴了。一望无际的广袤海面上,墨绿色的浪花正轻轻拍打着船舷,而在船尾拖着的那条白色航迹,此刻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

  莫非是祥瑞号的破发动机又出毛病了?

  带着这样的疑问,他正要转回到轮机舱去了解一下情况。但是才网一回头,就看见肥巫妖奥沃抱着一大堆零零碎碎的玩意,兴冲冲地朝自己这边奔了过来。

  “奥沃先生,您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把船停了?”

  “哦,是菲里啊!”肥巫妖很随意地朝他打了个招呼,“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把这些东西都布置起来!”

  请问,您这是要干什么?维修施工还是搞法术试验?”

  看着眼前这一堆五花八门的廉价施法材料,菲里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些困惑地问道。

  “这都是为了帮你们改善伙食啦!改善伙食!”

  奥沃笑嘻嘻地回答,“你的部下不是每次用餐都怨气冲天,叫嚷着死活不肯再吃土豆泥吗?正好这是在海上,我就突然有了个新的想法,打算试着帮你们弄点新鲜海鱼换换胃口。”

  ,捕鱼吗?菲里转身朝着脚下波澜起伏的海面打量了几眼,感觉这似乎并非什么好主意。

在很多人的印象当中,水手们既然是驾船出海,那么自然就可以用捕鱼的办法来获得食物。但事实上问题并没有这么简单  淡船和商船、战舰的设计结构,是完全不同的。

  祥瑞号作为一艘万吨级巨舰,其甲板距离水面差不多有四五层楼那么高,想要在上面垂钓简直就是发疯。而如此庞大的体型,也使得这艘战舰不可能装备着渣网和索具。至于在船尾用缆绳拖系上一条小艇,再配备上拖网或钓竿”如果是一般的中型远洋帆船,或许还可以尝试一下。但要是换成吨位近两万、航速至少在万节以上的祥瑞号,这艘不幸的捕鱼小艇,绝对会被战舰行驶的尾流给打翻浪沉了!

  更何况,这天底下的事情,从来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就算是成功地捉到了几条鱼,面对这全舰上下七千多张嘴近五千名士兵、杂役外加两千多名奴隶,又该怎么进行分配呢?

  与其为了分配的不公正而导致新的矛盾出现,使得本来就怨气沸腾的军队进一步增加爆发的危险,他倒是宁愿让所有人都一起继续涯苦日子。

  综上所述,菲里很委婉地谈了一下自己的疑惑和担忧,而奥沃却一脸自信地将胸脯拍得山响。

  “放心放心,绝对不会有行么问题!”

  他很豪爽地挥舞着一双肥嘟嘟的肉掌,扯着沙哑枯涩的破喉咙高声答道只管仔细瞧着吧,我这就让你见识见识,一位真正的大奥术师是应该怎样捕鱼的!”

  防:有人说好久没看,想要来一点调剂调剂,所以今玉就勉强凑了一章,品评品评。

  从六月开始,老老王努力争取日更旦四,还多多投票,多多发言鼓励。

六章、战火中的岛国上“果然不愧是耐色瑞尔大奥术师的风格,连捉个鱼都要弄得这么惊天动地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和飞散的泡沫,望着船舷旁边突然冒出的庞然大物,菲里一时间忍不住夫为咋舌。

  一个直径超过五十尺,高度相当于十层楼的圆锥形水龙卷,由于受到奥沃的魔法驱动,从海面下旋转着飞升而起,在灿烂烈日的照射下,洗如美丽的钻石一般,流转闪耀着晶莹殉丽的七彩虹光。

依靠魔法阵提供的强大动力,这个,水龙卷此玄正在“呼噜呼噜”地高速旋转着,不知多少各式各样的海洋生物,都仿佛被离心机甩干的衣服一般,远远地从水柱内抛飞出来,然后重重地摔落在甲板上,并且被分门别类地筛选着逐一摆放开来  鱼归鱼、虾归虾、蟹归蟹,很快就堆积成了一座座高高的小山,让菲里登时有种置身于港口海产品市场的错觉。

  这怕是最少得有十几吨的重量吧”当真不愧是大奥求师级别的大手笔!

  好多的鱼啊,还有螃蟹、贝壳和虾,似乎每个人都能分上好几磅呢!”

  “哇啊啊啊!太棒了,终于可以和土豆全餐说再见啦!”

“啧啧,这些海产品到底是怎么弄上来的,,算了,只要有得吃就好  听到外面的响动,船上的乘员纷纷从舱室内钻了出来,随即先是被这巨大的水龙卷给震撼得目瞪口呆,接着又发现了甲板上突然冒出的海产品地摊,在短暂的几下抽气声之后,便发出了充满喜悦的震天欢呼。而这眸子嘴里都快淡出鸟来的大德鲁伊维尼先生,更是迫不及待地嗷嗷叫着猛一个熊扑,将整个身子都扎进了鱼堆里,随后开心地张嘴叼起了一条金枪鱼,就这么生吞活咽地大嚼起来,,

  怎么看着挺像是漫画里常见的狗熊形象?菲里不由得产生了某些微妙的联想。

  “看见了吧,这才是符合大奥术师身份的捕鱼方法!”

  在众人崇拜和兴奋的目光中,奥沃得意洋洋地介绍道。“这是我和过去的一个老朋友,拉切利浮空城的大奥术师维利顿阁下,一起苦心研究了五十年之久,终于在耐色瑞尔历叫弥口年”呃,按现在的算法,是在谷地开垦历凹前绷年所发明的“维利顿捕捞术。!这个法术可以借助密瑟能核的能量,直接把鱼从海里传送上来,并且按种类把它们分别发送到不同的仓库里”咳咳!”

  说到这里,他突然轻咳了几声。“当然,由于我很久没有使用这个魔法,手法已经有些生疏了,为了避免不小心把鱼传送错了地方,这次只能先将就着把收获直接摊在甲板上”怎么样,小菲里,这应该能算是一项非常伟大的实用性发明了吧!”

  “嗯,这确实是一个挺伟大的创新发明,居然把浮空城当汪船来用”

  菲里先是微微点头承认,随即又似乎突然注意到了什么,“等等,我记得费林魔蔡是在凹前引,年对地表世界发动进攻,而耐色瑞尔第一帝国则是在。前3凹年被毁灭的一这么说来,那段岁月正是全国各地怪兽肆虐,恶魔军队连番入侵,诸位著名的大奥术师先后战死,将近一半国土已经被费林魔蔡吸干生命力化作沙漠的危急时复。而您和您的那位大奥术师朋友,却缩在自己的窝里花费了足足半个世纪,一心研究如何更有效率地捕鱼”您能确定你们两位不是在本末倒置,呃,甚至是刻意逃避兵役吗?”

  “呵呵呵呵,这个么,该怎么解释呢”我说菲里啊,你应该是不太了解当时的具体形势啦!总之,在那个时代所发生的各种事情,远比如今的历史书上记载得要复杂许多”

  前一刻还在那里得意洋洋的肥巫妖奥沃,顿时因为被揭穿老底而愣住了,尴尬地沉默了半响之后,才勉强干笑着岔开了话题,唉,眼下这片海域似乎并非什么渔场,一次施法所收获的海产品,根本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多嘛!我来看看具体有哪些货色”呃。金枪鱼、鳃鱼、海豚、对虾、螃蟹、海胆、乌贼、扇贝、裙带菜、海精灵”什么,一只海精灵!”

  “哎?捞到海精灵了?!在哪里?”

  “哇,是真的耶!快去把长矛拿过来!”

  “该死的,手枪忘记上子弹了!”

  “见鬼,今天似乎根本没有记忆攻击性法术啊!”

伴随着肥巫妖奥汰一声惊讶的咆哮,此刻聚集在甲板上看热闹的其他人,也全都注意到了这个出乎意料的捕获物,并且纷纷神情紧张地拔出了手枪、弯刀和魔杖泛着一层淡淡银光的蓝绿色皮肤,仿佛匕首一般尖锐的细长耳朵,中间生着蹼的脚趾与手指,清秀而柔媚的中性面容,由贝壳和海藻混合编织出的粗糙衣物,刊从耳朵后面隐约可见的几道鳃裂虽然从来没有亲眼目睹过,但是根据种族图鉴上描绘的形象,菲里认为这次的确是捞到了一只非常标准的成年海精灵,并且可以确认是男性  因为他下半身的衣服已经破损得不成样子,整个。“细小萎缩”的生殖器官都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件,随着海风微微摇晃。

所谓海精灵,就是生活在浅海里的精灵变种,常见于费伦大陆南部沿海的诸多岛礁  他们有着与其它精灵同族相似的纤细身材、清秀容貌和尖长耳朵。只是为了适应海洋生活,在身上长出了用于水下呼吸的鳃和方便长时间游泳的蹼。海精灵的性情相对温和,以数十人、数百人的小型部落为单位四处散居,通常依靠放牧鱼群、种植食用海草为生,而海豚和海马则是他们饲养的主要代步工具。

  一般来说,只要条件允许的话,海精灵都会在巨大的珊瑚礁里建立自己的城镇和村庄,并以流光溢彩的上等天然水晶为顶盖。这些超豪华的海底村镇,总是时刻不断地散发出美丽的蓝绿色光芒,甚至可以穿毒海水,高高地射入空中,时常给海面上的艺术家们带来无限的灵感。

虽然海精灵也能在陆地上短时间生存,但通常都极不愿意这样做一因为这会使他们感到全身器官都非常痛苦,甚至有脱水死亡的危险  对于绝大多数的海精灵来说,陆地是一处“粗糙、荒芜而严酷”的可怕存在。

  不过,尽管幽门向来畏惧并且厌恶着陆地,但出于血浓于水的同族情谊,海精灵还是经常会在地表情灵的船只旁边出现,甚至和它一起做伴旅行,为它抵御来自于海底的攻击。此外,当发现由邪恶人类或类人生物所驾驶的船只时,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群起而攻之,,因此,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海精灵都是航海家的朋友、海盗的噩梦。

  当然,由于聚居地点异常分散,以及近似于游牧民族的散漫天性。除了聚居在永聚岛周边浅海的那一部分以外。其余的大多数海精灵部落实际上并不怎么服从永聚岛精灵王廷的号令,而仅仅是保持着一种形式上的礼貌和尊重,最多也就是逢年过节送点儿象征性的贡品。

  但是,随着“精灵大侵攻”的全面展开,这些原本温和善良、几乎与世无争的海精灵,也在大义的号召与重利的引诱下,不由自主地被绑上了精灵王国的战车一对于横行于世界诸大洋的精灵海军来说,海精灵是最好的潜水员、领航员、侦察兵和战舰抢修工,尤其适合执行大规模的恐怖袭击,例如爆破商船堵塞港口,炸毁堤坝淹没城市,潜入喧闹码头释放毒气。以及无限制的全面破交作战等等”

  事实上,就连海精灵一族的主神深海赛悉拉印品抛么,也是在两百多年前因为一次极不成功的恐怖袭击,被其余的精灵诸神哄骗着当作炮灰,和雄据马兹卡大陆的羽蛇神库库尔坎在对决当中同归于尽,连神国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如今,一度陨落的羽蛇神库库尔坎已然成功复兴,重新君临于整个马兹卡大陆,但倒霉的深海赛悉拉却还不知在哪个。者,旯里受罪,恢复之日遥遥无期。

总之,在这样反复不断地折腾过许多次的恐怖袭击行动之后,海精灵在陆地文明世界的形象,便从广受欢迎的“航海家之友”一举堕落成了比海盗更加恐怖的存在  至少,为了让自己长期有买卖可做,海盗们也不怎么喜欢直接毁灭一座港口城市,最终造成杀鸡取蛋、泪泽而渔的糟糕局面。

  而且,在费伦大陆西面的偏僻海域里,或许还会有一些因为与世隔绝,迄今尚未卷入战火的保守派海精灵部落。

但是在这片临近远东卡拉图大陆,生态环境与费伦大陆截然迥异的海洋之中,所能找到的海精灵必定是跟随精灵远征舰队移民而来,为精灵私掠船打探情报和提供补给的殖民先遣队,基本上个个都是双手沾满血腥的狡诈屠夫  通过“精灵大侵攻”所建立的殖民地,可不仅仅只是在陆地上而已。

  所以,祥瑞号上的海员和士兵们,才会对此作出如此激烈的反应一区区一只孤零零的海精灵,自然是没什么可怕的。可是在这个家伙的后面,说不定还跟着一支精灵私掠船队呢!

  如果是平常的情况下,像祥瑞号这样的万吨巨舰,自然不会惧怕几艘小小的海盗船,甚至还很可能会主动找上门去开打,为此次赴任远征凑个开门红。可偏偏现在弹药已经基本告蔡了,而且发动机的运行情况也挺糟糕,时灵时不灵的,一旦双方遭遇之后,很可能会想跑也跑不了。

在这种情况下,将敌方探子严刑拷问之后再杀害灭口,或者图省事直接干掉,乃是理所当然的最佳选择。而对方也应该不会不清楚这一点,才是  毕竟这是如今海上一致默认”,。

  可偏偏令人感到非常纳闷的是,眼前这只被当作新鲜海产给误捞上来的海精灵,从甲板上晕头晕脑地支起身子,并且大致看清楚四周的环境之后,竟然还傲然地昂起了自己的下巴。摆出一副非常之嚣张的派头,操着一口音调十分怪异的精灵语高声嚷嚷你们这些无礼的陆地人!居然这样虐待海中的朋友?!嗯,非但莫名其妙地把我弄到了船上,甚至现在还拿着武器要来威胁我吗?这是哪门子的待客之道?!”

  天底下居然会有如此嚣张的海精灵探子?这简直是对整个间谍行当的侮辱!

在一瞬间的错愕之后,菲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瞩  “”很遗憾,不幸的海精灵先生,本官并不认为你有资格做我们的客人”。

  他先是哭笑不得地耸了耸肩膀,随即便用自己那一口更加荒腔走调的精灵语作出了回答,“还有,对于阁下究竟是哪个私掠船队的探子,冉及想要来做什么勾当,鄙人并不怎么感兴趣”

  粗略地打量了一下之后,菲里发现这家伙虽然相貌不错,但在左眼下方有一道相当狰狞的刀疤,而且全身上下伤痕累累,皮肤的质地也很粗糙。怎么看都卖不上价钱,顿时便熄了将他关进个房待售的念头。

  算了,跟这种不知所谓的家伙也没有什么话可说的。卫兵,就往这个,笨蛋的大腿和手臂上随便割几刀,再绑块石头丢进海里喂鲨鱼吧”。

  用他的血腥味升诱鲨鱼来聚餐吗?好嘞!老子早就看这混蛋不顺眼了!”

  几名膀大腰圆的水手随口应了一声,接着便很熟练地扯起一张绳,网,对准这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海精灵迎头扣下,霎时间就把他结结实实地缠成了一只肉粽子。然后。一名水手转身走回舱室里,去寻找合适的重物,另外几个人则从腰带或靴子间拔出长匕首,嘀嘀咕咕地比划着该从哪里下刀比较好。

  看到这么一副磨刀霍霍只等开杀的架势。海精灵顿时就慌了。

  “喂喂,快把我放开,你们这些该死的陆地人,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位高贵友善的海精灵”哇啊,你们居然敢来真的!我、我还不想变成肉啊!”

  “嗯?肉?”

  听到这个貌似很平常的词汇,原本一直袖手旁观的肥巫妖奥沃,突然微不可察地跳了跳眼皮。随即,他出声喝止住了水手们的动作,又挪动着凑到俘虏面前,并且蹲下身来,开始饶有兴味地打量起这只还在网兜里不断挣扎的海精灵。

  “怎么了?莫非这家伙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菲里见状也跟着凑了过去小声地开口询问道。

  “他确实是有些古怪。”肥巫妖奥沃淡淡地回答道,“和陆地上不同,在大海之中。“肉,这个词汇,可是有着非常微妙的含义,,算了。光靠在口头上说说,一时半会恐怕也解释不清楚,还是让我们做一个试验吧!”

他一边如此说道,一边扣起右手食指,轻轻一弹,一团清澈的小水球就从指尖飞射而出,溅落在了海精灵的胸口上,立即就灼烧出了一大片醒目的红肿与水泡,在他那蓝绿色皮肤上显得格外鲜明  可问题在于,菲里在旁边看得非常清楚,这分明只是用水球术制造出来的一小团普通淡水而已,而且还是凉的。怎么泼到了这只海精灵的身上之后,却能产生出类似于开水烫伤、甚至强酸腐蚀的可怕效果?

  “嗯,原本还只是怀疑,这下基本可以肯定了。”

  奥汰拍拍手掌,一脸轻松地站了起来,“这不是什么海精灵,而是一个马林提红,”

  马林提?这个颇为陌生的名词,让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一时间满头问号。幸好奥沃马上又作出了进一步的解释说明,“简单来说,就是披着一层海精灵外皮的鲨化鱼人。”

  哦,原来如此”听到了这个新发现的真相,聚集在甲板上的人霎时间都松了一口气。

对于这个大航海时代的人们来说,鲨化鱼人是比海精灵更加常见的海洋智慧生命。他们面目狰狞,嘴里长满丑陋的獠牙,性格嗜血残暴,擅长驯养鲨鱼,普遍信奉深海女王安博里。在通常情况下,绝大多数的鲨化鱼人都徘徊于食物丰富的洋流附近,依靠着狩猎鱼群和掠夺过往商船来维持生计。在食物短缺的时候,他们甚至还会自相残杀,通过吞噬同类的血肉来延续生命  一在托瑞尔星球。鲨化鱼人是少数几种完全不介意分食同类,甚至将之发扬成了一种生存哲学的智慧种族!

防询问诸位读者一个,问题,羊手掌同志近年有什么作品问世吗?在中华再起结束之后好久没看过他的书了州蜘七章、战火中的岛国中  活着和肉,乃是鲨化鱼人对这个世界特有的冷酷二分法。

在活着的时候,鲨化鱼人会捕猎包括同类在内的所有生物,将它们一视同仁地当作食物吞咽下肚。而在死掉以后一一在大多数的情况之下,根本就等不到完全死掉  也应当贡献出自己的,给饥肠辘辘的同类提供营养。总而言之,活着就吃肉,死后上餐桌,鲨化鱼人的一生就是这么简单。

  这种极端环保的尸体处理方法,不但可以省掉丧葬费,而且还可以很有效率地实现种族优化,筛选掉多余的老弱病残”事实上。他们早已把这一优化工程搞得过了头,如果不是又及时补充了几条针对本族幼体的严格保护规定。这个族群恐怕早就踏上了自我毁灭的不归道路。

  同样是由于这种残酷的世界观,使得鲨化鱼人根本不为各个海上强国所容,非但没能和海精灵一样,搭上大航海时代的顺风车,反倒是被当做害虫竭力剿灭海精灵与鲨化鱼人是世代仇敌,精灵王国的海军自然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好脸色。至于人类国家,同样也都没办法收编鲨化鱼人为己所用,天底下有哪个心理素质健全的水手。会愿意和一伙整天盘算着如何把自己下锅烹饪的怪物并肩作战呢?

在某些极端情况下。比如饥荒、海难、围城等等,人类、精灵和矮人也会同类相残,但这决不意味着他们在平时都会愿意这么做  在这个文明程度已经很高的世界,食人生番毕竟只是极少数。

  假如硬要把鲨化鱼人收纳进舰队的话。恐怕还没有起锚出征。水兵们就要忍不住哗变造反了。

  因此,截止到目前为止,鲨化鱼人的文明程度和武装力量,基本上依旧和远古洪荒时代没什么两样。除了极少数爱好古怪的亡灵法师之外,在文明世异里找不到任何势力会乐意招募鲨化鱼人做手下。

  奥沃刚才所说的马林提,则是鲨化鱼人的一个变种,他们天生就拥有着几乎和海精灵完全一样的外貌特征,而且离开海水也能够存活几个小时,除了会对阳光和淡水过敏的致命破绽之外,即使是最博学的生物学专家。也很难一眼就将他们区分开来一咖因此,其主要工作就是混进海精灵的聚落,为鲨化鱼人充当探子和杀手,可以说是整个费伦大陆最古老的职业间谍之一。偶尔,马林提也负责欺骗海上的商船,让它们冒冒失失地钻进鲨化鱼人的老巢,自投罗网。对航海家的威胁同样极大。

  但是,对于祥瑞号这样的巍峨巨舰来说,一伙脚跨鲨鱼手持叉子的鲨化鱼人,至少总比一支火力强大的精灵舰队要容易对付得多。而且,这艘战舰的厚实龙皮装甲。也不是连金属制品都极端匿乏怕海水腐蚀。一般只能使用骨器、石器的鲨化鱼人可以随便凿穿的。

所以,在确认了这家伙的身份之后,众人的敌意也随之消散了许多,虽然没有将其立即释放的意思,但也纷纷收起了自己的武器。让困在网中的那只海精灵  ,呃,不对,是马林提,一时间感到大为奇怪。

深海女王安博里在上!你们这些陆地人到底是怎么啦?族里的前辈跟我说过。陆地上里人类都喜欢和海精灵打交道,而讨厌甚至帐恶我们鲨化鱼人。怎么偏偏你们在以为我是海精灵的时候。个个都是一副凶神恶煞喊打喊杀的模样。等知道我是鲨化鱼人之后,反到是变得和气起来了  没办法。你的这些见识都已经成了老黄历啦共一谁叫海精灵在近些年间所做的事情。比你们鲨化鱼人还要残忍得多呢?而且。我们偏偏又还是精灵王国的敌人,前不久才狠狠地和他们干了一仗”

菲里耸着肩膀回答说,“好了,该说说你自己了,冒失的马林提先生,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你的族群在哪里。以及这里是什么地方,距离远东岛国库扎克拉还有多少路程,,希望你不要有所隐瞒,更不要试图欺骗,假如你暂时还不想变成“肉,的话  这里有的是侦测谎言的魔法”。

  他的语气虽然平淡,但眼光却凌厉得仿佛刀锋。刺得网兜内的马林提先生霎时间缩小了一圈儿。

  。这个,该怎么说呢?其实这里已经属于库扎克拉的南方海域了。在你们的西北方向,就是著名的熊野滩,前不久在那里刚刚打过场大战,我们正打算赶过去聚餐,”

  片刻之后,祥瑞号再一次急匆匆地拉起了锚链,奏响了号角。朝着西北方向全速启航。

  根据那个马林提的说法,他们一族是由于争抢地盘失败。而被迫从费伦大陆一带逐渐流落到了这里。但是。西方费伦大陆的海洋固然危机四伏,可远东卡拉图大陆的海洋居民也并非善类。而且同样对鲨化鱼人非常敌视,不时还有海龙王派遣的虾兵蟹将前来讨伐,逼得他们只能整天忙着东躲西藏,始终都没有什么安生日子可过,生存处境简直比迁移之前还要凄惨。

  不过,就在几天之前,他们布置在近岸区域游荡的哨兵。却紧急传递回来一个难得的好消息一一在库扎克拉中部的熊野滩水域。突然爆发了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海战,有许多艘战舰负伤或沉没,海面上一时间伏尸无数。双方战士流徜出的鲜血、以及战舰爆炸沉没所留下的的碎木屑,几乎让大海都变了颜色。

  关于陆地文明国家之间爆发的战争,鲨化鱼人自然不会感兴趣。

但是,既然爆发了海战。那么就必定会产生出大量的尸体。对于穷困的鲨化鱼人来说,这不仅意味着无数从天而降的“肉。”意味着一顿极其丰盛美味大餐,还意味着各种武器与物资的补给机  在环境恶劣的深海之中,一切工具都难以自行生产。除了某些很不可靠的走私渠道之外,鲨化鱼人一般都是通过搜刮沉船的途径,来获取维持生存必需的武器与材料,,当然。对于单独的某个鲨化鱼人部落来说,这种机遇的稀罕程度,绝对比得上买彩票中大奖。

  因此在得到消息之后,整个鲨化鱼人部落立即倾巢而出。火速前往战场海域“捞洋落”。惟恐二,二界天迟而被别人捷足芳这个到霉的马林提心左口长了一雷纤细的精灵体型,速度和耐力不足的缘故,先是落在了拾荒队伍的最后面,接着又更加不幸地被奥沃施展的捕鱼法术给捞了上来。

  听到菲里转述的这个消息之后,其他人因为对于东瀛岛国的地理环境不怎么了解,因此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最多只是担忧战败的一方会不会是耐色瑞尔远东舰队罢了。只有黑岛忠夫这家伙却是惊骇地一下子蹦了起来。并且很无礼地伸享用力摇晃起了菲里的肩膀,你说什么?在纪伊国的熊野滩网刚爆发了一场大海战?!这是真的吗?!!”

  “那个,马林提确实是这么说的,另外希望您最好能够保持冷静。”

  菲里顿时有些不悦地皱着眉头,“啪”地打开了他的手掌,并且顺手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服,“黑岛阁下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吗?”

  六”有什么冉题?呵呵,这问题可大着呢!”

黑岛忠夫顾然松手,接着竟苦笑了起来。“您有所不知,在下出身的黑岛藩,就像于熊野滩的南边啊!这下子,鄙藩多半怕是免不了一场兵灾了  “这个“如果当真是这样的话,还请您节哀顺便”

  事实上,黑岛藩此刻的现状甚至比黑岛忠夫预想中的情况还要凄惨上许多。

  在连续一天一夜的全速行驶之后万幸那台破发动机居然一直挺着没出故障,前方终于隐约浮现出了黑色的海岸线。但是,在祥瑞号真正抵达那片东瀛岛国的陆地之前。一大片浩劫弃过的血腥杀场,就已经清晰地呈现在了船上的每一个人眼前。

  此刻,这场残酷的海战已经宣告结束,但另一场更加残酷的杀戮,却才刚刚开始。

  铅灰色的阴郁天空下,广阔而平静的海湾已经成了一片屠场。一艘艘曾经威风凛凛的风帆军舰,眼下不是沉没海底,就是七扭八歪地以残骸的形式倾覆解体,如同翻白肚的死鱼一般在海面上载沉载浮。有一些在战斗中负伤的帆船,虽然已经成功地抢滩搁浅,但依旧没有逃脱对手的追击。在礁石或沙滩上被烧成了一堆堆焦黑的灰烬。迄今仍然在不断散发着袅袅的余烟。

  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的浑浊海水中,除了漂浮着的残缺尸骸,还有不少侥幸未死的士兵在竭力挣扎。他们或是抱着木头船板,或是乘着知板木筏,一边拼命地朝着岸边靠拢,一边惊惶万分地躲避着猎杀一一几百号手举着骨叉,嘴里长满獠牙的绿皮肤鲨化鱼人,正嗷嗷叫着对这些“鲜肉”穷追不舍。而在这些鲨化鱼人的外围,还游戈着一长串更加让人怵目惊心灰色的鲨鱼背鲸,以及随波翻滚的残肢碎肉”

  远东岛国库扎克拉给菲里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以这样一副触目惊心的恐怖场面为开始的。

  不过,即使是在这般惨不忍睹的大逃杀场景之中,同样也有令人称道的英雄事迹存在过手中的单筒望远镜,菲里非常清楚地看到,一位被困于沙洲浅滩中的东瀛武士,正独自站在没膝的海水里,舍生忘死地挥舞一柄长刀,堪堪敌住了几十名鲨化鱼人的轮番围攻。而在他的身后,还有几个头缠绷带的伤员一边呻吟着趴在礁石上,一边朝着鲨化鱼人胡乱放枪。伴随着翻飞的刀光和枪口的炽焰。十几个绿皮鱼人先后肚皮朝天地落回了水中,将海水染得一片血红。而剩下的鲨化鱼人看见这种状况,先是个个逡巡着不敢再上,然后便是哄然而散,去寻找其他更加容易下手的目标了。

  ,”这一带的海水实在是太浅了,我们的战舰恐怕靠不过去。”

  观察了片刻之后,菲里如此作出了结论,随即迅速发布了一连串的命令,先让老黑龙福尔摩斯飞过去吼叫两嗓子吧,这家伙虽然不成器,但吓唬吓唬那些绿皮鱼人还是没问题的。另外再把那个马林提也给放了,并且让他告诉他的同胞,我们只捞活人。不管尸体。反正水手就应该是被海葬的。叫这些饿疯了的鲨化鱼人都给我捂紧了肚子。耐心地等上一会儿再开饭一一假如他们还不想让自己也变成“肉,的话!”

  在了解到“肉”这个字眼的某些微妙含义之后,他眼下已经是用得越来越顺畅了。

  总算是又打退一拨怪物了,可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有救援船队过来啊?

  望着仓皇退走的鲨化鱼人,已经整整两天两夜没合眼的毛利新一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今年才不过二十一岁的他,此刻看起来却是形容枯燥。头发斑白。满脸胡须拉渣,眼眶四周尽是厚厚一圈黑眶,说是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也绝对有人相信。

  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之后,他便拉着刀子软软地背靠在一块黝黑的礁石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但心中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最近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悲惨遭遇,仿佛一场挥之不去的可怕噩梦。又一次在毛利新一的眼前开始迅速回放。

  人生的跌雾起伏。怎么在他身上就表现得如此离谱呢?

  仅仅是在几个月以前,毛利新一还是举国闻名的当代第一幸运儿。为无数奋斗中的年轻人所万分嫉妒和妾慕一一先是有幸蒙前代长州藩主看重,招他入赘与独生女儿兰姬成婚。之后不久,老藩主因为纵酒过度而猝然病故,并且在临终之前传位给了女婿,让他刚满二十岁就成了坐拥三十万石的大藩主。

  须知东瀛四岛全部的石高加在一起,也就只有一千六百万石,而幕府一家就要占去四百万。在剩下的一千二百万石领地上,分布着大大小近三百个藩国,三十万石的长州藩在其中纵然不能说是首屈一指,至少也能称得上是鹤立鸡群。再考虑到长州藩抚守关门海峡的险要位置,以及相当丰厚的海上贸易收入,哪怕就全国范围而论。长州藩主也是能称得上号的头等实权人物。

  因其,骤然成为长州藩主的毛利新一,确实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人生赢家。

第八章、战火中的岛国下但是,对于毛利新一本人来说,这个长州藩主的位置并怎么不好坐  在那批立足经营长州数百年,势力早已根深蒂固的长州藩家臣团面前二他这个倒插门女婿不过是一个空降的外来户,毫无半点根基和威望可言。并且还因为毛利新一出身于外地的缘故,早在入赘之初,就饱受这些顽固老臣的冒犯与轻视。

而毛利新一可以用来压服他们的最有力资本,除了前代藩主的少许余威之外,就是他早先在幕府里积累的广泛人脉和良好关系了  事实上,毛利新一在早先之所以能够压服毛利家的几个远房亲戚,成功地继承长州藩主之位。和江户幕府在背后的大力也是绝对分不开的。

如果是在早先的太平盛世,纵使他这个藩主的权位不稳、根基不固、号令难出居所,但只要君臣名分一旦确定,这日子也就差不多应该能一路磕磕碰碰地过下去了  武士道最讲究的忠义,可不是只要随便说说就行的。身为某藩世袭家臣,仅仅是倚老卖老、阳奉阴违倒也罢了。假如当真造反篡位的话,天底下没有一家诸侯会坐视默许,势必非要剿灭而后快”否则的话,就等于是公然鼓励武士“下克上”了。

  对于任何既的利每看来说,如何保住自己的现有利益,总是比怎样开拓进取要来得更加宴要。

然而,偏偏如今却是幕府山河日下、世道将乱未乱的一个微妙年代  人们虽然已经隐约预感到了新一轮乱世的逐渐逼近,却又都还没有做好如何迎接乱世到来的准备。

  近年来,随着江户幕府的实权被大队商人全面篡夺,并且大力依靠西洋驻军为臂助。各地的诸侯武士都是愤慨不已。在中西部地区的诸多藩国。都有大批的倒幕志士打着“尊王攘夷”的旗帜彼此串联活动,并且时不时地发动几回号称“天诛”的恐怖袭击事件,而在远离幕府中枢的长州藩。这些倒幕派更是闹得尤其厉害,就连一些家老、侍大将之类的上层人物,都已经半公开地牵扯其中。

  作为幕府派驻到西国地区的钉子,毛利新一自然是要对倒幕派进行镇压的。但出于自己的权位尚未稳固,以及有必要维护领地内安定团结的考虑,他对于涉嫌人员一般只是以警告和教育为主,顶多也就是禁闭或流放,基本上没怎么下狠手。

  可毛利新一万万没有想到,长州藩的这些所谓倒幕志士,竟然会把事情做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

  今年一月。依靠藩里某些家老的暗中资助,若干名胆大包天的到幕志士,居然悄悄勾结收买了大批海贼盗匪,只用几天时间就拉起了一支叛乱队伍,随即悍然扯旗造反。

并且!在发动军事政变的过程之中,倒幕派也实在是嚣张至极  他们先是派遣精锐小分队连夜突袭,结果因为投入兵力太少全军覆没。而在偷袭失败之后,在近万长州正规军的袖手旁观之下,倒幕派竟大摇大摆地公然围攻藩主居住的获城,又利用部分内应倒戈的机会迅速破城而入。

兵败城破的混乱之中,毛利新一身边仅有的少量侍卫,不是尽忠战死就是叛变逃亡。全靠蕤城耐色瑞尔领事馆驻扎的一小队卫兵拼命掩护,他才能带着妻子儿女突围而出,逃奔江户城找幕府去哭诉求援  ,可那位领事先生及其夫人,以及十几名外国商人和低级外交官,却因此而落难被杀了。

  此外,在获城陷落之后,丹个名义上是头领的倒幕志士,实际上却完全无力约束麾下这些强人的行动,结果竟任凭他们把全城都给彻底血洗了一遍,末了还放上一把大火,毁尸灭迹一而近年来人丁稀薄的毛利一族,偏偏全都聚居于获城内”于是,在西国代代传承达五百多年的武士名门毛利家,除了毛利新一这个入赘的女婿以外,就此已经宣告彻底断绝了。

  更可叹的是。对手运气早已告蔡的毛利新一来说,他的人生悲剧还远远没有结束一虽然在混战之中成功逃出了叛军的包围圈,但他的妻子兰姬在途中却不慎落水染了风寒,刚逃到江户城就一病不起,没几天便因此而去世。

接着,他的一对小儿女也因为悲伤过度,整日啼哭不止,终于心力交悴而染上恶疾,很快就到另一个世界去和母亲做伴了。本站斩地址已更改为:脚联凹鹏  国破家亡。丧妻失子,,人生最大的悲剧莫过于此。偏偏这位不幸的毛利新一先生,却在短短的几十天里将它们统统都亲身体会了一遍,整个人都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而唯一让他勉强硬撑着不肯到下的理由,就只剩下矢志复仇的熊熊怒火了。

蔡而,命运却再  长州藩武士公然起兵造反。焚烧首府,把主君全家赶尽杀绝”这样匪夷所思的“暴行”横空飞出,霎时间震动了整个岛国,引得举国各界一片舆论哗然。各地的藩国诸侯,不管是倾向于倒幕还是佐幕,对此都是深恶痛绝,齐声讨伐。就连最为乐见其成的京都朝廷,都不得不发出诏书,对凶手严词申斥。

道理也很简单,如果这么明目张胆的篡逆行为,居然能够得到社会上的普遍认可。本站斩地址已更改为:脚联凹鹏  那么又有谁能晓得,下一次自己的家臣是否也会有样学样,给自己同样来上一出灭门惨案?

所以在有关长州藩叛乱的处理问题上,江户幕府和早已离心离德的各方藩侯之间,非常难得地迅速达成了一致  此等逆贼罪大恶极,务必联合发兵讨灭!

  而长州藩叛党这边,在发现事态局面已经不受控制之后,似乎也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一先是在自己人之间爆发了一次惨烈内讧,总算是统一了思想不肯统一的都给肃清了,公开宣布要杀进江户,打倒幕府;接着是推举出长州藩的世袭家老,名望甚高的守随信吉担任“临时执政”建立起一个不知所谓的“军政府”算是勉强有了一个领导核心;然后又出兵大肆劫掠四周的几个小藩,还越境攻打了幕府直辖的生野银山,以筹集军费储备;最后则是张榜招募四方破落浪人、山贼海盗和到幕志士其实这三者往往就是一回事入伍参战,以补充兵员不足,,整个儿一副鱼死网破玉石俱焚的玩命姿态。

既然两边都是摆出了如此的针锋相对架势,那么一场战争自然是理所当然地爆发了  四月初。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银次正式发表《征长令》,宣布征调中西部三十二个藩的兵力,组建十五万联军征伐长州叛党,誓要将其一举踏平。而前藩主毛利新一这个宣示战争正义性的最佳活招牌,则被安排与幕府方面独自组建的七千先遣队一起开拔出发,走海路前往中部地区纪伊国的熊野滩,和已经先期出发的幕府舰队会合待命。

  按照幕府方面制订的作战计划,此次讨伐的“吉祥物”或者说最高统帅,“白痴殿下”德川家鸣将军,预定会和幕府军预备队一起,坐镇大圾城“督战”同时,幕府的首席老中三井银次自封为前线总指挥,于广岛设立大本营。总数多达十余万的诸藩联军被分作四路,从小仓、艺州、大岛、石州四个关口,对长州藩叛党同时发动全面攻击。

  而毛利新一所在的这一路幕府新军,则被秘密安排去实践“蛙跳战术”

当四路大军一齐发动,长州藩叛军主力在边境应接不暇的时候,这支“精锐部队”将会在幕府舰队的掩护下,走海路运动到长州藩的首府获城登陆,打起正统藩主毛利新一的旗号,在敌境腹地中心开花,一举捣毁叛军的抵抗意志和作战能力,不得不说,多年未曾经历过大规模战事的江户幕府根本就是将此次征伐长州之战,当成了新武器、新军制和新战术的试验场。顺便还很偏心地将首功专门留给了自  从纸面上看,这样的战略战术似乎万无一失,即使有什么意外出现,后方也应该有充足的预备兵力可以填补上去,,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坏主意都有一个共同情征:在人们发现它们是坏主意之前,它们看起来都似乎是好主意。而江户幕府制订的这个征长方案,也同样不过如此。

  就这样,活招牌阁下毛利新一先生,便奉命带着寥寥几个侍从登上了远洋商船“福山丸”跟随七千先遣队乘坐运输船一路颠簸着赶到了熊野滩,好不容易总算和由十一艘三桅巡洋舰组成的幕府舰队会合下钴,又与锚地所在的和歌山藩取得了联络。但他们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安排所有人上岸休整,就从不知哪个旮旯里杀出来一大票敌舰队,趁着幽深的夜色,对停泊在熊野滩钴地中的幕府舰队突然发动了猛攻!

虽然这些敌舰看上去全都悬挂着长州藩的徽章,但毛利新一可以半定它们绝对是冒名顶替的假货  虽说在犬部分时间都无权无势。但他好歹也是做了几年藩主的人,对于长州藩到底有多少家当一清二楚:整个藩国总共也就三艘小军舰,其中两艘比较老旧的还因为经费长期匿乏,而被改成了货船在跑运输。

更何况,长州藩毕竟只是三十万石的弹丸之地,又没有什么金山银山,就算是那些叛贼不顾一切代价地  …安铁,也绝对供养不起这二十多艘三桅巡洋舰啊!

无论如何,这二十多艘貌似伪装的长州藩军舰,就这样迅速插进幕府舰队的行列之中。展开了激烈的炮战。而幕府舰队这边首先是促不及防,很多水手都还滞留在岸上建造宿营地,然后又被大批四处乱窜的运输船所拖累,指挥系统一时无法顺利运转,而最要命的问题则是实力对比相当悬  双方战舰的体型和火力基本相仿,但幕府舰队的数量却大约只有对手的一半!

  此外,熊野滩钴的虽然隶属于效忠幕府的和歌山藩,但是并没有修筑任何的岸炮和海防工事,幕府舰队根本无法指望岸防火力的支援,,而且他们本来也不曾认为会有这个必要。

  必须承认,尽管战局如此的恶劣,但幕府舰队仓促组织的抵抗依旧十分顽强。激烈的炮战从深夜打到清晨,又从清晨打到了正午。海面上到处是燃烧着的船只,弥漫的浓烟掩盖了大部分军舰,只有它们高耸的桅杆仍在炮火中时隐时现。即使是岸上的和歌山藩。也于清晨紧急派遣一支部队赶来,从滩头架起野战火炮进行轰击。但终究还是于事无补。

  最后,在熊熊燃烧的冲天烈焰之中,钴地里的十一艘幕府军舰相继爆炸沉没,而新抵达的运输船队也没有几艘能够逃出。甚至就连已经登陆上岸休整的那部分军队,都被敌人用炮火覆盖了一遍,,于是,这支预备在关键时刻投入平叛战场的杀手铜,上万名号称最为精锐的幕府海陆军战士,此刻却连长州藩的边境都还没有摸到,便在一次莫名其妙的偷袭之中,满头雾水池于熊野滩钴地先后葬身鱼腹。

  而那支前来偷袭的神秘敌方舰队,在海战中取得了全面胜利之后,也没怎么顾得上打扫战场,只是救回了自己的人之后。便匆匆扬帆起航“。从来路撤退了。

  原本在“福山丸”沉没之前,毛利新一就已经搭乘上了救生艇,但一阵爆炸的气浪偏偏又将小艇掀翻,让他和另外几名伤兵不幸被困于海中沙洲。并且在海水中浸泡了一天多的时间之后,他们非但没有等到对面和歌山藩派遣的救援船,反到是迎来了成群结队的海怪和鲨鱼!

  凭借自幼苦练的出众刀法,以及随身携带的一把手枪和几枚手榴弹,毛利新一勉强打退了几次海怪的袭击,但同样也给自己留下了累累伤痕,而早已透支的体力,更是衰微到了即将枯竭的地步。

  随即最后一丝精力的迅速消逝,视野内的景物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而被海水溅到的伤口,也又一次传来了隐隐的刺痛,让他忍不住悲哀地呻吟起来,,难道我堂堂名门之后,一藩之主,竟然要像一条卑微的落水狗那样。悄无声息地死在此处荒滩上,连尸体也会被鲨鱼和海怪分餐吗?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我的大好年华才网刚开始,而我的血海深仇也还没有报呐!

  如果就这样死去,我就是被超度成佛也咽不下这口怨气!

  伴随着纷乱的思绪,毛利新一颓然丢开刀子,疲惫无力地眯缝起双眼。有些绝望地哀叹道。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了天上传来一阵凄厉呼啸的破空声,以及一连串摄人心魄的可怕咆哮此刻,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一头外观有点畸形的西洋巨龙。在这片满是碎木浮尸的海面上嘶吼看来回盘旋。那些骑着鲨鱼的人形海怪,很快就被吓得失魂落魄,没多久便哀鸣着四然后,一艘庞大程度远远超过毛利新一的想象力极限的巍峨巨舰,逐渐出现在了远方的海平面上,几面醒日的蓝底六芒星旗,正悬挂在它的桅杆和舰首,被海风舌得猎猎作响。本站斩地址已更改为:脚联凹鹏  “是西洋鬼畜”呃,不对,是耐色瑞尔帝国的船?”

毛利新一顿时愕然地睁大眼睛,忍不住到抽一口凉气这条船真的是好大啊!比横滨军港驻扎的那几艘战列舰还要大上好多倍。似乎也只有这些奇妙的西洋人,才能打造出这么多如此巨大的战舰  他喃喃地低语着。随即在眼神中猛地闪过一道精光那么,这一次袭击幕府舰队的幕后黑手,又会和他们是什么关系?天底下绝对没有哪一伙海盗。能够装备得起这么多战舰。而且。当初的那次叛乱,好象也处处透着古怪”事情的真相只有一个,我无论如何都得要把它找出来!”

  回忆起妻子在病榻上形销骨立的凄惨遗容,毛利新一不由得用力地握紧了拳头,恨恨的发下了誓言。

第九章、衰运当头的黑岛藩  尽管祥瑞号提前派遣了老黑龙福尔摩斯去驱散鲨化鱼人,并且还释放了那个马林提去威胁利诱,但最后救回来的幸存者依旧为数不多,总共还不到二十个人一海战毕竟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天。依旧没能逃脱或淹死的士兵,数量真的是很有限,而鲨化鱼人刚才追杀的那些家伙,实际上是和歌山藩临时组织的搜救队,一看见有大批海怪来袭,就放弃任务逃之夭夭了,根本无需救援。

结束了短暂的拨救工作之后,菲里便独自骑着老黑龙福尔摩斯越过海湾,进入陆地,想要找对面的和歌山藩打个。招呼,探听一下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想到那边的城堡里却是如临大敌,隔着老远便能听见警钟长鸣,老黑龙根本还未曾进入射程,各种枪弹炮火就都没头没脑地砸了过来。无论菲里在天上再怎么用扩音术高喊自己没有敌意,甚至还不顾丢脸地打出了一面小白旗,都没有得到和歌山藩方面的任何回应  那帮家伙似乎已经被惨烈的战斗折腾到精神崩坏。彻底陷入到歇斯底里的疯狂敏感状态之中去了!

  无奈之下,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冲突,他只得放弃了找当地人进行沟通的打算,转而返回了自己的战舰,开始对救捞上来的幸存者分别审核询问,试图获知这个国家的最新动态消息。

  正当倒霉的长州藩前任藩主毛利新一浑身裹着厚毛毯,哆嗦着蹲坐在祥瑞号的甲板上,一边手捧搪瓷杯子啜饮热茶,一边操着有些结结巴巴的耐色瑞尔语。接受菲里泰勒司令官的反复盘问之时。思乡心切的黑岛忠夫先生,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在中途抢先下船,带着几个亲信心腹登上小艇,急匆匆赶赴老家而去。

  黑岛忠夫的老家黑岛藩,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各叫黑岛的岛屿,由一个姓黑岛的古老武士家族世袭统治,,这听起来似乎有些像是在绕口令。不过事实就是如此。

  从某个没有确切记载的时代开始,黑岛家一族就世代定居于此,以至于究竟是用地名决定了姓氏,还是用姓氏确定了地名,眼下也已经不得而知了。

  总之,这是一座非常美丽的南方岛屿。

晴朗的天空,明媚的阳光,碧蓝的海水,郁郁葱葱的椰子树,一望无际的白色沙滩,盛开怒放的娇艳花朵,虽然地理位置稍微有些偏北,但依靠附近强劲暖流的影响,这座岛屿依然不可思议地充满了南国风情。在阵阵清爽的海风中,所有景色看来都是如此的鲜明艳丽,洋溢着无限的独特魅力。本站斩地址已夏改为:聊联凹鹏聊  然而,黑岛忠夫在登陆之后所看到的场景,却是与秀丽风景极端不协调的一幕一扭曲变形的破碎堤坝,塌方坠落的徒峭山崖,只剩下一堆残墙断壁的町镇废墟,覆盖着厚厚一层白花花盐碱渍痕的荒芜田野,以及,完全从地面上消失了的黑岛家主城,春哥城!

  我记的从这边的小路过去,应该就是一个延伸进海里的小押角啊”。

站在某处海风凛冽的矮丘上,望着前方广阔无垠的空旷海面,黑岛忠夫心中万分困惑的嘀咕着而咱们家的城堡就坐落在叩角尽头  可现在却跑到哪里去了?。

  现在他所踏足的这个黑岛藩,与多年之前离开的时候相比,根本就是面目全非。

  黑岛藩领主一家世代居住的小城堡,眼下已经彻底消失,而供奉祖先春哥菩萨的小神社,则是被完全埋在了崩塌的山崖之下,纵横交错的灌溉水渠几乎都干涸了,枯萎的庄稼被掩埋在杂草丛中,就连聚居着全藩绝大多数人口的城下町以领主城堡为中心。所设立的集市、聚落,也成了一片荒凉而死寂的废墟”黑岛忠夫印象中的那个家乡,如今已经是荡然无存了。

更可怕的是,他带着几个手下在整个乌屿上来回转悠了一圈,居然愣是没找到一个活人一  虽然黑岛藩乃是一个名义上石高一万,实际耕地不过五千多石,也没有什么特别出产的超袖珍型穷困小藩,据说在东瀛四岛三百藩国中排名倒数第一。但是在黑岛忠夫的记忆里,好歹也应该有着一百多个武士,大概两三千的常住人口”怎么眼下却变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无人岛?!

  一层不祥的阴霾。就此悄悄爬上了黑岛忠夫的心头。

  而当他神情沮丧地离开黑岛,再次划,着小艇返回祥瑞号,并且在甲板上遇见了落难的前长州藩主毛利新一等人之后,这一可怕的阴霾便立即得到了证实。

  “哦,原来阁下就是传说中那位出洋闯荡的黑岛家少主?那可真是失敬了啊!”

  缩在一层厚厚的毛毯中,前长州藩主毛利新一阁下用颇为同病相怜,或者说是很有些幸灾乐祸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黑岛忠夫,“您想问黑岛藩近来的事?唉,贵藩这眸子似乎是流年不利啊”按照江户城那边市面上流传的小道消息,似乎是很快就要被幕府下令废藩了”。

  要废藩?!!!

  听到毛利新一居然说出这么个特大利空消息,拥挤在四周凑热闹的黑岛家武士顿时全都跳了起来。

对于这个时代的东瀛武士而言,要说这些界上有什么最可怕的事情,那么就莫过于废藩了一按照幕府律令,某藩一旦被废,那么所有的领地都会被幕府没收,该藩的全部武士也就从此变成浪人,一一巷禄权无,的产易卒,生计窘滥。就连社会地位都耍严饵“一  根据该国通行的习俗,有身份的武士一律腰悬双刀,而没有主家的浪人却只能佩带一把刀,别小看了这多一把刀少一把刀的区别,这意味着前者是官身。是上等人,平民见了都要下跪行礼,一个不高兴还可以随便挥刀斩人;而后者却差不多等于是臭要饭的,谁都可以朝他一脸不屑地吐唾沫。

而且,黑岛藩本身只有五千多石的耕地,眼下也已经荒废得差不多了,被没收掉倒也不算太可惜。但黑岛家历代祖宗带人出洋打拼。给世界各国做雇佣兵赚来的卖命钱,可是全都被投资到了江户、京都、大队这些城市的房地产上,从中收取的房租才是黑岛藩的主要进项。而且,为了让幕府减免一些税收,这些地产还统统都挂在了本藩公产名下  废藩之后。这些房地产也将会被全部没收,而黑岛家的一干君臣就当真要化为拉着刀子要饭的穷光蛋,流着乡下去打家劫含了。

  所以,黑岛忠夫一时间也同样是被吓得不轻,赶紧扯住毛利新一的衣服就向对方追问:

请问阁下,鄙藩在追年究竟犯下了何等罪行,竟要被幕府女此为难?”本站斩地址已夏改为:聊联凹鹏聊  “这个”,唉。倒不是幕府方面有心想要为难你们。”毛利新一满脸悲悯地叹息道,言语中当真是不胜喘嘘,“

  而是老天爷硬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你们啊!”

  不知道是因为黑岛家代代乐衷于搞基、道德极度败坏而触怒了神明这个可能性很因为当今这年头的东瀛武士,十个里面最少有六七个,是双向插头,而更早以前的性变态比例还要更高一些遭到天谴,还是因为黑岛家掌握了“死后原地满状态复活”的绝技,而遭到一帮专门赚死人钱的和尚神官暗中下咒这个可能性很大,据说他们就连自家供奉的女神,都敢封印了拉到青楼里接客卖钱,总之,在去年春天,也就是菲里和黑岛忠夫还在那位“不死鸟”特库姆塞大王的麾下,与精灵军接连度战的时候,一场可怕的大海啸突然席卷了整个黑岛藩,并且对全藩居民造成了极为沉重的生命财产损失。

在此次天灾之中,黑岛藩的城下町和港口顿时化作一片废墟瓦砾,而仅有的几块农田也给浸泡在了海水里,近两年怕是得彻底绝了收成。至于领主居所春哥城的命运,则还要更加可怜  因为叫角崩塌而整个儿滑进了海底,被转让给鱼虾去做游乐场了幸好,藩主一家子总算是及时逃了出来,并且基本没有什么伤亡。可全藩居民却因此减少了足足三成之多!

  以上所述的惨重破坏,让黑岛家一时间焦头烂额。而大灾之后的瘟疲,又造成了更多的病患死伤。但最最要命的问题还在于,岛上唯一的那条淡水溪流。其泉源在海啸中被污染破坏,无法继续使用。

  而岛民们历代修筑的小水库,也被灌满了海水。就连黑岛家武士带人紧急打出来的几口水井。都全是咸的,

  如此一来,全藩居民的饮用水就此宣告断绝,而耕的和样镇的恢复更是无从谈起。

  大家勉强苦涯了几个月,最后都渴死了几个人,终于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所有人抱头痛哭一场,掘了包故乡的泥土揣在怀里做纪念,然后就被迫来了个卷堂大散,各奔东西自谋生路去也。

  在这场凄凄惨惨的大撤退之中,黑岛藩残余的几十名武士,也护送着老藩主一家乘船前往幕府所在的江户,打算先靠着本藩在那边的一些房产收益,暂时维持一段时间的生计,顺便再看看能不能向幕府申请到一些救济,最好能搞到一块临时领地暂且落脚,,

结果,他们前脚才到江户城,后脚就又收到了一则噩耗:江户城于数日前遭遇大火。全城八百零八町之中,有三十余町被烧毁,一万多居民流离失瀛岛国的传统建筑,大多以木材、席子和厚纸拼接而成,特别容易起火燃烧。而由于城市内土地价格昂贵的原因,街巷之间往往又建造得非常紧密,一旦着火之后很容易急速蔓延。通常不烧则已,一烧就是一大片。因此,在江户城的民间俗语当中,“地震、打雷、火灾、老爹”被视为天底下最可怕的四样东西一  而前两者所导致的破坏,归根结底主要还是火灾的缘故地震导致火源翻到引燃房屋,而雷击直接劈中房子,引起熊熊大火。

  本来江户城的居民被烧了房子,并不关远在千里之外的黑岛藩什么事情。但偏偏黑岛藩在城里所拥有的房产,全都位于这被烧毁的三十多个町当中!这下子可是一火俱空了!

  于是,这一伙逃难者只好先凑合着在江户城的黑岛藩邸差不多相当于黑岛藩驻京办事处住下来。同时四处送礼活动拉关系,试图为藩国重建工作拉到援助。

可他们的厄运似乎还远没有结束  几天之后,江户城此次火灾的原因调查终于得出了结果,竟然是某位奉命前去收租的黑岛藩士,与拖欠租金的房客起了争执,在斗殴当中不慎踢翻火炉,又没能及时扑救,反而逃之天夭所致,,如今已经被逮捕下狱,并且画押招供。

发现了这么,悠事的捣蛋鬼。正为民间群情激愤而头疼的江户幕府登可算是找到出气筒和替罪羊了  于是立即将罪魁祸首游街示众;转移市民的舆论压力让他们把臭鸡蛋和烂砖头都丢到黑岛藩邸里面去,别再辛苦幕府政所门口的清洁工了,同时严词责令黑岛藩赔偿一切商民损失,而援助救济之事自然也就没了下文。

  屋漏偏逢连夜雨,黑岛藩刚刚硬着头皮贱价卖光了本藩在外地的各种产业,再集体跪到幕府政所哭诉了几回,争取到一些减免,好不容易勉强填上了火灾赔偿的窟窿。但各地的高利贷商人却又在这时候蜂拥而至,挥舞着不知是哪一代藩主留下的白条,要求黑岛藩立即还清所有的陈年积欠!

  商人之所以愿意让各藩诸侯长期除欠债务,甚至利滚利地一直积欠到几百万两,也不急着去上门讨债,是为了从这些藩主手中取得各种特权,好获取更大的实际利益。

  可眼看着黑岛藩如今已经是名存实亡了,并且只怕是恢复无望,要是此时再不赶紧讨债清偿,又该更待何时呢?

作为全国倒数第一的袖珍小藩。黑乌藩对外欠下的债务并不算多,加上利息总共也才只有白银二万两而已一像西南的萨摩藩,就拖欠了大队商团五百万两白银,即使商人们把持了幕府政权也讨不回来;而毛利新一在位时的长州藩,也借了大约一百万两白银的债;甚至于江户幕府本身,在被迫放权给商人的时候。都是以免除全部上千万两债务为前提的  但此刻的黑岛藩众江、已经是山穷水尽,别说是二万两,就连二千两也拿不出来。偏偏又失了领地根基,还得罪了幕府。即使想要赖帐也没有办法赖。于是债主就和老藩主商量:既然没有钱,那么索性就把家名让出来吧!这样咱们就算两清了。

在这个岛国,士农工商分级严密,门第观念尤其浓厚。武士作为统治阶级,不但享有各种特权。而且广受尊崇。即使此时大阻商团已经掌握了幕府实权,也要通过种种途径来抬高自己的身份,才能比较名正言顺地发号施令  而向某些破落衰败的武家名门购买家名,就是一种最直接,也最遭人诟病的方法。

具体来说,就是商人出一大笔钱为代价,让某个武士名门的家督收自己为养子,并且确立为继承人。然后老家督出家退隐,这个商人就成了新家督,商人的后代也就取代了原本的武士后代,荣升为这个衰败名门的嫡系传人  而原本真正的武家嫡系后代,却反倒变成了旁系庶流,要受其差遣。

如今在幕府里把持实权的那些商人老中、若年寄、目付、奉行,就是用这样的办法,把自己包装成名门之家。其中几个最厉害的。甚至还把自己升格成了小藩国的诸侯”而这位从大队来的豪商债主,显然也想重复那些成功前辈们的老路  一先想办法购买一个比较风光的武士家名,然后再往幕府里寻求。

但是,对于如今的黑岛藩来说。要拿藩主的位置去抵这二万两白银的债务,实在是很难接受一黑岛家虽然如今混得有些落魄潦倒,而且还有些不太好的流言缠身,但他们好歹也是传承上千年,名声响誉海内的古老名门。就算是翻遍全国,恐怕都找不出几个比它更加历史悠久的武士家族。再说原本的领地虽然眼下已经彻底荒废了,但过上十几年几十年说不定还能再次恢复  总之,这价钱也卖得太便宜了吧!

更何况,把祖先大人浴血奋战。经历过无数苦难才争得的响亮家名,就这样随随便便地转交给外人。对于任何流淌着黑岛家血脉的后代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耻辱一没能把祖先开创的领地基业好好地传承下去,就已经是很丢人的事情了。倘若连祖宗的姓氏都保不住  ,这绝对比妾卖任何传家珍宝都要来得更加可耻!别说是堂堂名门武士的后代,就算是一条稍微有点廉耻的狗,也应该要去切腹自杀了。

  于是,老藩主严词拒绝了这个要求。但不死心的债主这边,则立即联络了一帮子人向幕府游说,声称黑岛藩如今已经是无地无民,理应就此废黜,而荒废的旧领地正好可以出售抵债,,结果由商人主导的幕府方面,据说还真的有些意动了。甚至派出过一拨人到黑岛藩去实地勘探,似乎是为了确定拍卖价格。

老藩主在事后闻讯,一时间只感觉天旋地转,又急又怒,竟然在上个月给活活气出了脑溢血,中风发作,当场变成了全身瘫疾的废人,,事实上,如果他当真是被气死了,反倒是没什么关系  黑岛家的人基本都有祖先春哥保佑,死后原的满状态复活。

  但假如就这么半死不活地吊着。可就非常麻烦了:根据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黑岛家的人是绝对不能自杀的,否则整个。家族的异能都会消夫,于是,黑岛忠夫的老爹就只能继续生不如死地苦涯着,而外头有关废藩的风言风语却还在愈演愈烈。

如今的黑幕藩,真的是衰运当头了。本站斩地址已夏改为:聊联凹鹏聊  防:鄙人已经是在这么努力地更新了,可票票实在是好少啊,真的是有点、受打击。

莫非老老王也和笔下的人物一样,笼罩在浓厚的衰运之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旧  海啸、干旱、逃难、火灾、破产、逼债、废藩、中风瘫疾”

  等到消息灵通的毛利新一大人,把黑岛藩在这两年来所遭遇到的种种磨难,尤其是老藩主中风瘫疾的消息,全部对众人解说完毕之后。可怜的黑岛忠夫阁下已经是悲痛得泣不成声,丰途接连晕厥过去好几次。

而那批跟随他转战列国多年的浪人武士,在得到如此噩耗之后,同样也是个个如丧考批  这些家伙在异国他乡飘零了这么多年,基本上已经积攒够了身家,也厌倦了沙场征战。如今回国之后的最大愿望,除了通过耐色瑞尔帝国方面的影响力,避免幕府方面对自己往日非法偷渡的追究之外,就是希望能够根据黑岛忠夫头领的许诺,成功出仕黑岛藩,就算不给发俸禄,至少也要挂个正规武士的名分。

  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堂堂正正地腰挂双刀招摇过市,再也不会轻易受人欺负,购置房屋地产也不容易遭到胥吏刁难”然而,即使是这个一点都不过分的微薄期望。如今似乎也都有化作泡影的危险。

  霎时间,一股悲凉而哀怨的气氛,在这群基佬中间悄悄地弥漫了开来。

望着悲痛欲绝的黑岛忠夫。菲里只能尽量拣些好听的话安慰了他一番,并且保证在抵达江户城之后,会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尽可能帮黑岛藩从中斡旋事实上。他连那边会用什么态度来对待自己都还没啥把握,因此这话无异于一张空头支票  然后下令祥瑞号再次起锚,沿着海岸线朝江户方向前进。

截止到目前为止,菲里还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之处,最多就是在粗略地听过战事进程之后,对长州藩叛乱军能够动员二十多艘战舰的强大实力。感到稍微有些咋舌罢了,不过也没着么当一回事一  只要能将祥瑞号及时修复,他就绝对有信心把这些小帆船”一扫而空。

  但是,当菲里走进驾驶室。打算亲自操舵的时候,某位负责救捞工作的水手却匆匆跑了过来,先是对他悄悄耳语几句,接着又呈上了一件刚刚在交战海域内打捞到的证物,”于是,在初步确认过这件东西的真实性之后,菲里的心头便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这是一张被鲜血渗透。又被海水浸泡过的军官证件。虽然上面的字迹和防伪花纹全都变得有些模糊,而附着的那张小相片也已经脱落了,但仅仅是透过仍旧可以辨认出来的那一部分残缺文字,就能够让菲里觉察到某些相当微妙的诡异之处了。

  “耐色瑞尔帝国近卫军独立宪兵队,三等军法官克里格谢法中尉?”

  在远东的这块地盘上。佩里提督几乎可以说是一手遮天,无论文官武安、海军陆军、牧师法师,基本上都得听从他的调遣。作为事实上由佩里提督一手扶持起来的附庸国部队,在幕府舰队内出现几个耐色瑞尔帝国的海军教官,或者在幕府新军里附带着几个耐色瑞尔陆军顾问,都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

  但是,就菲里所知道的情况。在耐色瑞尔帝队的正式编制表之中,佩里提督的远东舰队和自己的巨熊军团其实档次差不多,都是属于“编制外人员”的杂牌军。

  国防部平时不会给他们开军饷,只有战时才会发一笔开拔费而且还经常被漂没,至于能够搞到多少军火补给,就全都得看指挥官自身的本事了。

  所以,在幕府舰队里面;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帝国近卫军成员的一人家可是正规军中的正规军。眼睛向来都是长在头顶上的,哪里会愿意拉下面子,和海外殖民地的三流杂牌部队一起瞎混?

  况且,眼下国内政局已经是一片大乱,各方势力都忙着靠边站队,全面内战几乎一触即发。面对这样一副尹峻的烂摊子,谁都不可能会有心思发动任何一场远征,为濒临崩溃之中的帝国开疆拓土”那么,堂堂帝国首都的精锐卫戍部队,怎么会轻易抛下驻守国都的重任,跑到这偏僻的远东岛国来闲逛呢?

捏着这张残破污损的证件。菲里似乎隐约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  又过了两天,祥瑞号在江户湾外海遇到了耐色瑞尔帝国远东舰队的巡逻艇。互相确认过身份之后,祥瑞号便在其引导之下,抵达了这个远东岛国的政治核心,德”将军幕府所驻扎的江户城。

在德川幕府建立之前。江户城仅仅是一座偏远荒凉的军事要塞。但是经历了几百年太平岁月的持续,如今的这里已经被建立成一世诠住人口高达一百五十万。号称拥有八百零八个、町御区刚刚超级大都市  事实上。仅就城市规模而言,费伦大陆上的任何一座历史名城,都根本无法与之相比。哪怕是耐色瑞尔帝国的首都,眼下也只有大约五十万人口。至于精灵的首都琉希帕,更是只有二十万居民而已。

  而全世界唯一略微超过江户城的都市,即隔海相望的翔龙帝国首都,其实也只是和它相差仿佛罢了。

  江户城不仅是德川幕府的驻地,这个远东岛国的政治中心,同时也是整个东方最有名的贸易港口之一。这座城市坐落在肥沃富庶的平原边沿,又具备着依山靠海的天然地理优势。整个市区以将军城堡所在的“山之手”高地为核心,沿着呈新月形的海岸线伸展开来,从城外一眼望去,满目尽是鳞次样比的低矮木屋,偶然有几座高耸的岗楼或佛塔夹杂其间,洗如耸立大海之中的礁石。

  在这片广阔的新月形海湾里,依次排布着至少上百个小型坞港,每一天都有数以百计的船只在这里抛钴停泊,排队等待着装卸货物。

  每一刻都有无数衣着简陋的苦力,在栈桥上扛着大包奔波忙碌对于一座拥有百万人口的大都市来说,每一天所需要消费的各类物资,都是一今天文数字。而这些物资中的绝大部分都来源于海运,都需要先依靠苦力们的肩挑手扛来进行转运,再通过各种渠道流入千家万户之中。

  紧靠着这些码叉的周边区域,主要修建着大片大片的宽敞仓库,用以堆放各种货物。此外,还有好几个露天的巨型港口集市,供商人们进行大宗批发交易。在一条条铺砌着石板的大道上,尽管负责搬运的劳工们整日挥汗如雨,挑着沉重的担子,推着满载的小货车不断进进出出。可是码头上一堆堆如同小山般的积压货物却似乎永远不见减少,即便偶然空出一块的方。马上又会被新的货物占满。吵闹声和吆喝声总是伴随着太阳的升起而生起,却很少会伴随着太阳的落下而消散。

  除了负责搬运的苦力们,还有其他很多形形色色的各式人等充斥着在港口附近。不但有来自遥远地方的商人和旅行者。还有许多和本地人相貌迥异的外族水手。在靠近码头的街道上,各种喧嚣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到处都是灯红酒绿的酒馆、妓院和旅舍,供往来的旅人们休息和享乐。

  时常可以看到许多浑身肮脏腥臭的水手,醉醺醺地在最廉价的酒店和青楼之冉进进出出,不时会有人烂醉如泥或满脸是血地被拖出来。其中一些比较走运的家伙。会在给路人们扒光之后随意扔到街上的某个角落。而另一些不怎么走运的家伙,则会被直接抛到臭气熏天的阴沟里,,因此在这座城市的海滨街区,经常会出现有关无头浮尸的恐怖传说。

  既然市井繁荣,那么必定“娼盛”这是当今几乎任何城市都遵循着的通例,而江户城自然也不例外。几乎在任何一条小巷的路口,都站着许多打扮妖媚的站街敌女,其中一些穿着这个国家的传统服饰,但更多的则是换上了极端暴露的小背心和超短裙,扭动着各自纤细的腰肢,向任何一位看起来有几个。闲钱的过路水手抛着媚眼,强颜欢笑挥手招揽生意。

由于集居着德川幕府的”以及诸多藩国的人质与臣僚,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江户城就是一座不折不扣的武士之城。在任何一处街头巷尾,都可以看见许多腰悬双刀、脚踏木屐的武士悠闲漫步。甚至就连江户城街上的乞丐,也颇有一些是拄着刀子在要饭的  他们都是被主家抛弃开革的“下岗武士”也就是浪人。尽管铁饭碗已经丢了,可思想上依旧一时转不过来,宁愿“持刀要饭”也不肯去做工务农。一心巴望着能找到一个新主家再次出仕,但是就当前幕府和各藩国普遍濒临破产的财政状况而言,这种愿望能够达成的概率,几乎与只买一张彩票就中头等大奖无异。

  像这样随时可能惹出乱子的“不稳定”因素。在江户城里至少有数万人之多。所以。江户以及周边地区的治安情况。素来都是乱得一塌糊涂,基本上是天天有小偷,日日出强盗,隔三岔五来几回暴动,让历代的幕府当权者都对此大为头疼。

这些浪人们之所以不愿意转业就职,而宁肯落魄流浪,也是因为正牌武士的待遇实在优涯一由于这个国家的武士都是世袭制。所以幕府的旗本武士一生下来不用干活就有俸禄发放,愿意给幕府当差的,则再多发一笔津贴。这样一来,除了少数在幕府里有职位的勤快人之外,大部分旗本武士平常都很空闲”简单来说,就是幕府用它绝大邯咐的财政收入,养了泣么一帮代代白吃闲饭、毫谋生能心驯棋会虹  当然,从理论上说。这些“蛀虫”其实都是幕府武装力量的骨架,在战时可以直接转化为各级军事指挥官,填充进临时征发的民兵“足轻”之后,就是一支数十万人的庞大军队。而在,幕府早期或许也确实如此,,只是几百年太平盛世享乐下来,如今这些本该潜心习武的旗本武士,已经是堕落得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惟有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了。

  所以,在此次征讨长州藩的战争之中,幕府方面压根就从来没想过要召集麾下的,”

  假如当真把这帮子百无一用的废物点心拉上阵去,估计也只能是在诸多藩国和西洋观战员面前贻笑大方,,当然,实际上大多数的外地藩士和幕府旗本相比,恐怕也就是半斤八两的水平。

  尽管存在着以上这些不甚如意之处,但络绎不绝的无数商旅,以及在城内聚居的大批全国顶级富豪,还是给这座城市带来了无限蓬勃的生机。在大多数初次到来的异国商旅眼中,这依旧是一座仿佛黄金般耀眼夺目的梦幻之城。

  不过,由于长期执行锁国令、排斥航海技术的缘故,这个岛国的造船工艺水平到目前为止仍旧相当糟糕,就连一百吨以上的中型帆船都难以自行建造。在这片广阔的海湾内,到处遍布着的都是些单桅甚至手哉的小知板,偶尔有几艘大帆船,十有也是舶来货,而且多半来自于耐色瑞尔”

因此,当祥瑞号缓缓出现在海平线上的时候,它那如小山一般巍峨庞大的身躯,立即牢牢的吸引住了无数人的目光。大批江户市民闻讯纷纷奔出家门,涌向了海边,兴高采烈地指点着巨舰进行围观,还有些好事者干脆划着小船,赶到祥瑞号旁边近距离观摩。甚至就连某些正在码头上对兼客钱袋跃跃欲试的小鬼头,都忍不住对这艘气势摄人的超凡巨舰投来注目礼”当然,同时也绝对不会忘了把手伸进别人的腰包尽管充分感受到了江户市民的“热烈欢迎。”但菲里并没有打算直接靠港上岸一  首先。由于在建设时根本没有考虑过要容纳祥瑞号这种超巨型海船,江户港区的水深普遍不够,贸然进港很可能会有搁浅的危险;其次,这里毕竟是耐色瑞尔帝国远东舰队,确切来说就是佩里提督的势力范围,自己这些外人在展开任何行动之前,似乎有必要事先和地头蛇打一声招呼。

  所以,在港区外海域暂时停船并放下几艘小知板,安排归心似箭的黑岛忠夫和毛利新一等人先行登陆进城之后,祥瑞号便在那些看热闹的闲人们的惋惜目光之中,再一次调头起钴,在船只如梭的海湾内灵巧地哉出一道弧线,驶入了西南方向不远处的横滨租界。

  与人口上百万的繁华大江户相比,仅有两万多西洋桥民,以及大致同样数量本地居民的横滨港,只能算是一座幽静的偏僻小镇。而且,作为帝国在远东最重要的殖民点,横滨港实行的是军事管理制度,除了为数相当有限的商人和文官以外,全城至少有六成的居民都是军人和随军家属,实质上就是一座以拱卫着军港的一系列坚固堡垒为核心,夹杂着若干军工作坊和生活设施的耍塞化城市。

因此,横滨租界的港口显得相当冷清,基本上除了军舰就是军用运输船。不过,这里的防御措施。倒是要比连城墙都没有的江户城严密许多  靠近港区海岸边的几个叩角,都修筑了坚固的海防工事,在港湾的入口处,还有布置着水雷阵和浮动炮台。而在城市的陆地边界上,更是有着一道长达十余里的厚实围墙,以及造型坚固的新式棱堡,并且还沿着墙根在外面挖掘了宽大的壕沟,在里面开凿了如蚂蚁窝一般的地下仓库和藏兵洞”,整个城防体系的工程量极其宏大,至今都还有许多地方未曾竣工。

而更加引人注日的。却是悬浮在距离市区数百尺的空中,方圆约有半里的一座到立山头。上面还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建筑材料。以及密密麻麻的脚手架和绞盘  此乃是象征着耐色瑞尔帝国魔法文明的标志性产物,一座尚未完工的浮宴城!

  另外有一个小问题想要请教,假如某个人中了指使术、暗示术或者诅咒,接着又不小心走进了死魔法区,那么以上法术效果是否会自动消失?

  还有,本卷的阴谋已经露出了冰山一角,有兴趣的读者可以猜猜看,长州叛军的幕后者是谁?

如果这里是在耐色瑞尔帝国本土的某座城市,天上出现一座浮空城并不足为奇一  眼下的耐色瑞尔帝国拥有数千位大奥术师,而供他们居住、研究和讲学的浮空城,以及部署在边境重镇的浮空要塞,也多达凹座以上。但问题在于,这地方却是位于整个星球的另一面,距离帝国万里之外的远东海岛,,

  要知道,浮空城本身的建筑虽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是为浮空城提供一切能源的密瑟能核,却只有在帝国首都的大奥术师联席会议本部,才能够比较安全地进行生产加工。因此光是这么大体积的运输手段,就已经很让人挠头了,再考虑到密瑟能核的高危险性基本上可以看作核反应堆,还是出来的,想要跨越千山万水将它搬运到这里,实在是一桩拿小命当赌注的心跳游戏。

根据领航员的意洋洋的吹嘘,这座浮空城并非常国政府下拨公款兴修的军事要塞,而是加尔卢司杜垩登佩里海军中将动用私人积蓄为自己建造的豪华行宫。整个宫殿设计得极尽华丽,处处金碧辉煌,并且还不惜工本从世界各国招募了大批著名艺术家,为这座行宫进行美工  既然标准定的这么高,所以工期自然也就拖得特别长。虽然这座浮空城从去年春天就已经开始动工修建,但却预计要到明年才能完工。为了将全新打造的密瑟能核从本土运送到远东。佩里提督甚至不惜挥霍巨资,足足雇佣了十几条巨龙进行接力空运,还动员了三十多位大奥术师全程护送一路经历了重重磨难,克服了无数危险考验,最后总算安全送达了。

  这座富丽堂皇的天上宫阙一旦完工之后,在这个岛国之内,恐怕就连幕府将军的奢华城堡也要相形见绌。至于京都天皇一家子所居住的古老皇宫,,那种住了十几个世纪都未曾翻修的,式样和装修都极度过时的古董建筑,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吧。

  听到如此奢侈的施工手段,再对比起自己这艘在沙滩船厂由一帮外行人员施工建造。并且从灰堡废墟内扒出古董货密瑟能核凑合着继续用的所谓浮空战舰。菲里一时不禁有些凄凄然的感觉。

  同样都是一支杂牌远征军的司令官,怎么坐驾的差距就如此之大呢?

  在这个时候。菲里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这条船的超豪华龙皮装甲和纯正巨龙骨骼支架,同样也绝对不是其他任何一位舰长能够装备得起的,而当他在时光神殿之战结束后,从精灵军龙骑士的坐骑残骸上动手录取这些玩意的时候,根本就连一文钱都没有花。

  由此可见,人与人的命运,固然确实是有所不同的。而“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的不到的东西总是最好的”这种微妙心态却是基本上都没什么区别的。

令菲里感到有些遗憾的是,尽管已经比江户港那边的情况好了很多。但横滨港的水深仍旧不允许祥瑞号直接靠岸,并且这座港口拥有的装卸设施,也不能满足如此巨舰的需求事实上全世界应该还没有哪座港口会如此观念超前地修筑一处万吨级泊位一  因此。他只得满心郁闷地换乘小艇登陆。

  幸好,当菲里刚刚抬脚踏上栈桥的时候,就发现租界方面似乎已经派了人出来迎接,,而且还是一位曾经和他相当有交情的老熟人。

  “嗨,好久不见。集爱的小菲里!”

  明媚的阳光下,容姿妖艳的黑暗精灵女政客,正挂着一脸灿烂的微笑,站在钱桥末端朝他直挥手,“欢迎你的光临,嗯,还有恭喜你的升官!啧啧,居然还真的当上将军了呢!”

  曾经的新魔索布莱州民团指挥官,和曾经的新魔索布莱州黑暗精灵女议长,柔弱娇小的伪娘选民,和精明彪悍的活力女强人,距离上一次的分别将近两年之后,在这个远离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万里之外的远东岛国,又一次地悄然相遇了。

  确实是很久没见了,尊敬的泽娜议长。看到您依然是那么的美丽动人,那么的朝气蓬勃,让我从内心深处感到无比的喜悦和欣慰。可是您怎么会到这地方来了?”

  在愕然半响之后,菲里有些目光呆滞地发问道还有,您的这身打扮又是怎么回事?。

在毫无准备之下和黑暗精灵女议长再次相逢,固然让他的思维有些茫然无措。但更让菲里感觉思维受到强烈冲击的,则是她那一身比爆发户还要爆发户的奢侈行头  不知道是不是入乡随俗的关系,此刻的泽娜正穿着一身标准的东瀛和服,但是和那些街头仕女的素雅服饰完全不同,她这一身打扮不但描金刺绣,色彩鲜艳,而且还装饰着许多珍珠和宝石,甚至脚下的竹屐都涂了金粉。

  总之就是豪华绚丽到了极点,与嘈杂喧嚣的码头背景完全不搭调,。大概在路卜都被行人们推挤踩踏的缘故她众身淡发沪圈拖得过长的下摆,已经溅落了不少泥水和污溃,并且被刮得有些破破烂烂了。

  只,咦?我的这身新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菲里的疑问,泽娜有些诧异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似乎并有没发现什么不妥,“今天晚上幕府方面要举办一场外交宴会,为了显示亲善邦交,我特地叫管家买了一套本地服饰,并且还叮嘱他一定要挑最高档的”究竟是哪里有问题啊?莫非是我的那个管家手脚不干净,弄了套便宜货来以次充好?”

何止是有问题根本就是问题大了但却不是价钱方面的  菲里有些郁闷地想道,但一时又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措辞说出口。

事实上,这套衣服的面料选用了最昂贵的高级绸缎,而搭配的的各种装饰品也都身价不凡,隔着老远就呈现出一派闪闪发光的觎丽奢华。如果把整套服饰的任何一全部分单独挑出来的话,绝对都应该没得说  可要是把它们拼凑成一个整体来看,如此繁多的装饰品和对比过于鲜明的色调,就简直是耀眼得让卜难以直视了”所谓的富贵逼人,大概说的也就是这种视觉效果。

  面对这种散发着浓郁爆发户气息的服饰,只要是审美观比较正常的家伙,应该都会感到有点害怕吧。

只,,如果这件不合适的话,佩里提督倒是送给我过一套东瀛的宫廷正装,叫做什么十二单的。那种以淡紫色花纹和藤花图样为主基调的衣裳确实十分漂亮,可穿起来却麻烦得要死,此外也沉重得要死一整套衣服包括了下裤、裤、单、袭祷、打衣、表着、裳、唐衣、小腰、引腰等等一大堆零碎,仅仅是袭袜一项就有二十五层之多,总重量则超过三十磅!唉,真是光想想就让人家觉得恐怖。而且,这衣服的下摆被设计成拖地好几尺的夸张样式,得要时刻安排两个。侍女一路捧着才行川  “费伦大陆普遍流行的舞会晚礼服,我也有准备了几套。但那种玩意穿起来实在是遭罪。滚着蕾丝边的衣领需要用粗铁丝来固定,总让我有种被套上狗项圈的错觉;蓬蓬裙里面的鲸骨裙撑大得夸张。一个不小心就被卡在门框里进不去;小牛皮做的紧身束腰,坚硬愕都可以当皮甲来使用了,在舞会上因为束腰勒得太紧而昏倒,对于上流社会的女性并不是什么新鲜事;还有那种高到可怕的假发髻和头饰,据说曾经有几位倒霉的女士竟然因为头饰过于沉重而折断了脖子,最后不得不紧急送进神殿施法复活的”

收回前言,您老还是将就着穿眼前这一身爆发户套装去赴宴算  “哎呀,小菲里你也真是的,给你这么一打岔,我都差点忘记正事了!”

  絮絮叨叨了好久之后,泽娜突然夸张地一拍额头,作出恍然大悟状,只,,自从你们离开北极港出征马兹卡大陆之后,我连续两次竞选州议长都没能成功,眼看着一时间实在是混不开了,就通过甘梅利尔前执政官的门路,想办法到远东来谋了个差使,目前正出任帝国驻库扎克拉全权公使顺便说一句。按照和远东军方面商量后做出的安排,以后你和你的人还是被分配在我手下做事,希望咱们能够继续合作愉快啊!”

  只,,既然如此,那么日后就请您多多关照了。泽娜议长,,呃,不对,是泽娜公使小姐。”

  一想到自己竟然又被划到了这个斤斤计较的小气鬼女人麾下,以及她在新魔索布莱州把议会大再改造成赌场赚私房钱的“光辉事迹”菲里登时不禁为祥瑞号上的小金库安全问题感到无限担忧。

  当然,尽管一时间满肚子都是苦水,他还是很正式地对着自己的老上司兼未来上司鞠躬问候。并且挥手示意卫兵抬上来两大箱在玛雅城邦收集到的金银工艺品。

  “这里是在下仓促准备的一点见面礼,不成敬意,还请您笑纳”

  “哎呀,亲爱的小菲里。咱们都这么熟了,怎么还好意思让你破费”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泽娜公使小姐还是手脚麻利地将礼物统统都清点了一遍,然后征用几个码头苦力把箱子抬上了自家马车。一直等到将这一切公开受贿事宜全部忙完。她才注意到了站在菲里背后的某个一脸尴尬的熟悉身影。

  “夏洛特?我没有看错吧!你怎么也到远东来了?还是跟着小菲里一起,,你不是自愿留守在北极港的吗?”

  只,,因为鄙人的运道也和您一样糟糕,被逼得在新耐色瑞尔殖民地站不住脚了啊!”

夏洛特萨顿苦笑着走上前去,双手递上一份已经沾上了汗渍的精美卷轴所以在下也通过甘梅利尔前执政官的门路,谋到了一个驻库扎克拉外交武官的职务,并且兼任德府的军事顾是我的委任状。在未来一段时间还请恶,关照了,希望我们能做到像在殖民地战场上一样合作愉快  在泽娜公使的陪同之下,菲里首先去帝国远东军司令部办理了一下手续,而身为外交武官的夏洛特,则是跟随着泽娜的一个听差,直接去帝国公使馆报到了。

  远东军司令部坐落于港湾旁边的一处高地上,是一座以砖墙和土垒为主体的六角形堡垒,一连串半圆形的塔楼从墙体向外凸出,并且开满了一个个可以对进攻敌人倾泻侧射火力的炮位和枪眼。从外观上看,这组建筑似乎充满了偏远殖民据点的要塞化风格,只是整体上明显已经有些老旧,许多关键性的炮位上空空荡荡,而值勤士兵也普遍显得心不在焉,甚至都没有核查菲里等人的证件,就任凭他们进去了。

很遗憾,菲里闻名已久的那位加尔卢司杜垩登佩里海军中将,此刻并不在这座司令部里一  在得到幕府舰队于熊野滩钴地全军覆没的噩耗之后,这位本来想要坐山观虎斗的提督大人一时间大惊失色,几乎连一玄钟都不愿意多耽搁,就亲自率领帝国远东舰队主力拔锤起航,去交战海域查看情况了0接下来预计还要进逼长州藩海岸展开炮击,执行火力侦察任务,差不多刚好和菲里一行人擦身而过。

而留守在司令部里的几个上校和中校,对巨熊军团的到来则是显得不冷不热,甚至隐约还有些敌意  虽然对于这支“生力军”的到来,他们全都从口头上表示了热烈欢迎,但只要一提起军团宿营地、练场所、弹药补充、经费发放等等眼下最迫切的具体需求,这些家伙却总是一律推说自己无权决定,需要等到佩里提督回来之后再作出安排、在磨了足足半天的嘴皮子之后,菲里仍旧只能两手空空地走出了司令部,顺便还收到一张港务处的警告通知。要求他尽快将祥瑞号转移到别处,以免堵塞了航道。

  于是,他的心中自然是感到更加的闷了。

  前段时间不正是这帮龟孙子一再陈情告急,诉说什么远东地区局势不稳,兵力不足,随时都有全面失败的危险,哭着喊着要求帝国政府加派援军的吗?怎备等到援军真的抵达了,而且远东局势也真的乱起来了,却摆出了这样一副爱理不理的傲慢模样,简直是想要把人家原路打发回去?

  “呵呵,这个道理很简单啊!因为他们全都很担心会被你喧宾夺主,抢了自家位置嘛”。

  并肩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泽娜公使笑嘻嘻地为他解释了其中的门道:帝国远东军确实是长期兵力匿乏,处处捉襟见肘,迫切需要后方增援。但是对于远东军的上层将校来说,他们仅仅是希望得到一些零散的小股士兵,而绝对不会欢迎一支完整的帝团。

  经过这二三十年的半独立,帝国远东军实际上已经逐渐演变成一个相当排外的武装殖民团体。诸位当初追随佩里提督闯荡远东的不得志的穷军官们,眼下都拥有了各自的嫡系部队和经济来源,早已将名义上归属于耐色瑞尔帝国的远东势力范围给瓜分一空,就仿佛某个大藩镇下面的一串小土豪。如果后方增援过来一些散兵游勇,那么正好可以被他们轻松地吞并掉,打散了充实进自己的嫡系部队以增强实力。

  但要是派遣过来一整支军团的话,远东军方面就很难下手拆分了。

而且如果对方打算在远东长驻,那么势必还得要从他们的地盘和财源中设法挤出一大块儿来,用以供给军需  这自然会让这些气的军官们感觉到人人心疼。

偏偏远东军又不能撕破脸皮来个黑吃黑,,呃,不对,是白吃白,通过火并直接吞掉巨熊军团:虽然这地方天高皇帝远,帝国政府的威慑力非常有限,确实无法保证某些胆大包天的军官不会做出些什么疯狂行径,但巨熊军团也并非容易揉捏的软柿子  首先,这支部队的背后有魔法女神撑腰,还是在由一位选民亲自领兵,任何人都轻易得罪不起;其次,帝国远东军目前所拥有的全部陆地兵力,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千人左右,还分散在好几个军事基地。因此真要冲突起来,谁会占到上风还很难说。

  所以,面对着这么一颗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还要从自己碗里分走一杯羹的铜豌豆,诸位见识短浅又心胸狭隘的帝国远东军将校们,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如果不是看在泽娜公使的面子上,以及考虑到佩里提督在出征之前作出的嘱咐,菲里甚至还会有当场吃闭门羹的危险。

酬一天灾之国亲历记  啧啧,真是被他们给打败了,难道这些家伙就只知道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却不晓得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的道理吗?这钱一向都是要靠挣出来的,而不是靠攒出来的啊!”

  明白了自己遭到本地同僚冷遇的原因之后,菲里顿时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在三十年前,当佩里提督指挥一支力量微弱的孤军,出征陌生的远东卡拉图大陆,并且在无数艰难险阻之中开创出偌大事业的时候,麾下众将都可以称得上是一等一的孤胆英豪。

  可到了三十年后,这些昔日的冒险家已经一个个功成名就,并且各自积攒下巨万身家,但同时也由此失去了那种开拓进取的锐气”一看到自己没法把巨熊军团的兵马军械拆分吞并,顿时就好象对待麻烦的烫手山芋一样,随手把他们推给了根本没多少实权的泽娜公使去处理敷衍了事的态度一览无余。

根据菲里的推测,他们恐怕是正抱着一种城里暴发户面对乡下穷亲戚的微妙心态,看待着初来乍到的巨熊军团如果对方不愿意当包身工做牛做马,就随便给点小钱意思意思,然后一脚踢出去任其自生自灭  尽管这个上门来投靠的“远房亲戚”其实根本就一点都不穷。

由此可见,如今的远东军上层人物,已经多是鼠目寸光之辈。守成尚可,进取则不  他们只知道斤斤计较手头现有的这点财源,惟恐被外人分润走一星半点,却完全没有想到要如何有效运用巨熊军团这支生力军,以及祥瑞号这艘声势惊人的巍峨巨舰,去向卡拉图大陆各国耀武扬威、巧夺豪取,把耐色瑞尔帝国在远东的殖民势力这块蛋糕进一步做得更大。

  这也正应了菲里刚才所说的那句话:钱是要靠挣出来的,而不是靠攒出来的。

  所谓的开源节流,其实只有开源才是王道啊!

  此外,他这一路乘着马车在租界内走街串巷,满目都是一座座远东军各级将校的奢华府邸,其中既有雕粱画栋的东方殿宇,也有圆顶立柱的西洋别墅,甚至还有不知通过什么渠道搞来的精灵树屋,基本上都附设有喷泉、花园和游泳池,并且无一例外地被装饰得金碧辉煌、美伦美奂。

  而且,在横滨港的几条主要的商业街上,到处都开满了一家家鳞次栉比的俱乐部、酒吧、妓院、剧场等娱乐场所。即使眼下还是大白天,今天又并非什么假日,菲里依旧时常可以看见不少醉醺醺的军官毒士兵在街头四处闲逛,并且和那些花枝招展的妓女们眉来眼去、勾肩搭背、讨价还价。在几家大型豪华赌场的门口,更是一派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喧嚣嘈杂景象。

  与之相对应的,租界内的几处军营和校场,却普遍显得低矮简陋,并且空空荡荡,根本看不到几个正在出操刮练的身影。

就连拱卫整个租界的炮台工事,也普遍年久失修,布防单薄。至于值勤士兵的警惕性和责任心,更是让人不敢恭维  仅仅是靠着岗位上打瞌睡的,就已经还算是尽职了,那些更失职的家伙。干脆公然斗牌聚赌,或者摆开地摊做起了小买卖”

  的确,与费伦大陆本土部队的连年度战、厮杀不休相比,驻扎在远东卡拉图大陆这边的帝国远东军,除了开拓殖民据点初期的几次军事行动以外,在之后二十多年里,基本上就没有打过什么是尸山血海的苦战恶战。即使是几次镇压地方骚乱,也是以武力恐吓和战舰炮击为主,大规模的陆地会战相当罕见。

再加上这片租界的四周,都是幕府的直辖领地。自从结束了最初那段时间的冲突与对峙之后,双方之间已经保持了近二十年的亲善合作关系,怎么看也没有任何会翻脸的迹象。因此,横滨港的帝国驻军会出现一些戒备松懈、防御疏漏的怠惰情况,也是一桩很自然的事。甚至就连佩里提督本人,对此都不是很在意  他基本上已经把这片绝对安全的横滨租界,当成了一处高级军官的休闲疗养地来看待,任凭他们在这里骄奢淫逸、挥金如土,而驻防部队也仅需维持住基本治安就足够了。

  只要海军舰队还能保持住战斗力,佩里提督就有信心继续驾驭住这个,远东岛国的局势。至于当初和自己一起来远东打拼的那些老兄弟就让他们趁着还有精力去享福的时候,尽量多享受享受吧。

  但是,无论幕府方面的态度是如何的和蔼亲善,帝国远东军毕竟是以区区几千兵力、几万桥民的微薄根基,孤悬于国门万里之外,始终都是处在不进则退的危险之中。偏偏当前他们却是从上到下都如此的纸醉金迷、耽于安乐、不思进取,即使变乱已经发生,也依旧不以为意菲里不由得多少感到有些担忧。

不过,与这些不着边际的远忧相比,眼下还有一项更加迫切的困难需要他立即着手解  既然远东军方面的态度如此冷淡,那么巨熊军团在接下来这段时日的一应开销,莫非还要自掏腰包不成?

  虽然祥瑞号上的金银财宝还有不少,但咱们又不是什么风格高尚的国际主义志愿军!凭什么啊?!

更何况,就算是正牌国际主义志愿军,也是要想方设法拉外国援助的  做人可万万不能太高尚呐!

既然眼下又要被划归泽娜女士领导,菲里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试着将这一关键性问题向公使小姐和盘托出,希望她能指点出  滞背适的解决途泽娜公使环没听他把话说宗,剖自信满满的样子,对菲里一个劲儿地拍胸脯保证。

  只,放心放心,亲爱的小菲里,面包会有的,军火会有的,而经费也会有的!”

  只,那么,这些东西究竟又该从哪里变出来呢?”

对于泽娜女士嘴里这种充满了“假大空”特色的政治家语言,菲里早已具备了相当程度的免疲力,因此根本不为所动莫非是先动用您的使馆经费暂时垫上?那可就真是太让人过意不去了  “哦呵呵呵呵,瞧你说的,这个动用使馆经费给你们垫付嘛,很明显是”绝对不可能的!如今的本土政局一片大乱,帝国外交部的日常运行早已瘫疾,就连我这个全权公使,还时常要找佩里提督去打秋风,又哪里会拿得出这么多的富余经费?”

  面对菲里这种刨根究底的质疑,泽娜公使脸不红心不跳地掩嘴笑道,只,当然,我也绝对不是在随便敷衍你,尽管公使馆没什么钱,但我还可以去外面给你们拉嘛,车夫,先送泰勒少将去碧海大酒店安顿休息,然后再顺路带我去一趟金光阁,好预约一下明天的正式会面。”

  她伸手敲着车厢隔板吩咐了一声,然后转身对菲里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嘿嘿,亲爱的小菲里,负责远东涯金教会的那位“上金,女士,对你们这支生力军的到来,可是期盼已久了呢一尽管放心屯,只要咱们手里有了筹码,就绝对不愁从她身上榨不出油水来!”

  原来你仍旧是像在新耐色瑞尔殖民地的时候一样,一心指望着空手套白狼,想要忽悠别人来当冤大头,替自己出钱出力养兵征战啊”面对着黑暗精灵女政客的这副如意算盘,菲里一时只能耸着肩膀苦笑。

  不过,由于被办理手续和交涉的事情耽搁了这么久,暮色已经逐渐在天际边沿降临,市区的各处都开始纷纷亮起灯光,确实是该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顺便再休息一晚了,他如此想道。

  然而,此玄的菲里万万没有州到的是,在这个多灾多难的远东岛国,即便只是想要找一个让自己稍微舒心些的下榻之处,似乎也并非一桩易事。

泽娜公使给菲里介绍的碧海大酒店,就坐落在她的公使馆对面,是一座在整个租界都显得鹤立鸡群的十二层混凝土大厦。虽然在外观上稍微有些简朴这个时代毕竟还弄不出闪闪发光的玻璃幕墙一  但内部装潢绝对称得上奢侈豪华,不但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屋顶上挂着晶莹剔透的魔法水晶吊灯,还附设了多个不同风味的餐厅,以及酒吧、俱乐部和室内游泳池。按照菲里的看法,除了缺少一部观光电梯,而只能用人力抬的精致小滑竿来代替之外,这地方基本都够得上五星级的水准了。

  不过,眼下他正是身心俱疲,劳累不堪的时候,到也没什么心思去体验一番这些娱乐项目。因此,菲里只是要了一间位于十二层顶楼的高级套房,顺便叫侍者往房间里送了点面包、煎蛋和水果充作晚餐,接着又婉言谢绝了连续几位妖艳美女亲自前来推销的“陪房服务”之后,便往浴缸里放上满满的温水,打算洗个。澡就上床睡觉了。

  但正当他哼着小调开始脱衣服的时候,却看见浴室小门突然啪嗒地一开一合,接着浴缸内的平静水面也掀起了阵阵波浪,最后连他自己都感觉仿佛喝醉了一样天旋地转,,

菲里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甚至觉得这一切都很有意思。随后他便想起来自己今天根本没有喝过一滴酒,并且还看见了瓷杯和牙刷在架子上直跳舞,所以这就代表着一  地震啦!!!

要时间,极度的恐惧便充满了他的心头,可怜的菲里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裹了条浴巾鬼哭狼嚎地冲出房间,光着脚板一路狂奔到底楼大厅,接着却注意到那些侍者和房客全都神态如常,个个若无其事,完全没有任何紧张或恐慌的迹象,反倒用像是发现精神病人一样的微妙眼神,玩味地打量起了只裹着一条浴巾的自己  甚至还有人很好心地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他找一位医生或牧师!

  看到这边人人都是一副太平无事的景象,菲里在片刻的愕然呆滞之后,一时间不由得产生了强烈的自我怀疑:莫非根本就没有什么地震,纯粹是因为自己今天实在太疲惫,以至于产生了错觉?

  这对于一位依靠冷静而敏捷的精神力来施展法术,时刻都应该保持住理智的魔法师来说,绝对是一大坏消息,几乎和练体操的发现自己骨髅太硬有得一比。所以,他在悻悻然地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并且确认过浴缸里面已经不再波涛汹涌之后,便疑窦重重地穿好了法师长袍,又在床铺上盘腿坐下,决定今天索性不洗澡了,还是先温习一下冥想吧。

结果菲里才盘腿冥想了不足半个小时,整个房间忽然又是一阵疯狂的剧烈震荡,迷你水晶吊灯吱嘎吱嘎地怪响,玻璃窗噼里啪啦地开裂,而摆在床头柜上的纸质小台历,更是仿佛迫击炮一般,砰地一声猛然飞上了天花板,然后差一点就砸中了他的脑袋,,菲里那可恰的神经再也经不起如此考验,顿时啪地一下绷断  池井是万分凄厉地袁号声,随即便个箭步撞开它厂挪怀对富士康公司那些一系列高空跳跃前辈们的无限景仰之心,毅然从碧海大酒店十二楼跳了出去,并且及时地发动了法师袍上附着的羽落术,,最终以前空翻转体三周半的完美姿势,在酒店门口的繁华街道上成功着陆。

但下面却是一片热闹安详的和平景象小贩们依旧扯着嗓子朝路人兜售香烟和水果,而故女们也依旧花枝招展地搭讪嫖客。酒店大厅内的侍者看到他又一次通过非常途径下楼,赶紧急匆匆地奔过来打招呼,只是看待菲里的眼光愈加闪烁,似乎是已经确信了他的精神状态有问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这些家伙的精神不正常,还是我自己真的精神出了问题?

  几乎要陷入自我认知障碍的菲里,一时间精神彻底崩溃,也顾不得和那个侍者继续磨牙了,惨嚎一声便径自往对面的帝国公使馆冲去。然后,他甚至连让门卫通报的时间都等不及,就狂奔进了泽娜女士的卧室。极其无礼地将她从被窝里拖了出来,询问这番怪事的缘由。

  而随后得到的答复,却让他的精神更加崩溃。

  “哎呀,这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泽娜女士一边睡眼惺忸地打着哈欠,一边不耐烦地随口应付道,“地震一般也就几秒钟的功夫而已,等你从十二楼跑下来的时候。肯定已经结束了。因此这酒店真要坍塌的话,也早该塌光了,你又何必这么辛苦地来回折腾呀?”

  菲里顿时又是一声哀号,“老天爷啊!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埋进瓦砾堆里?”

  只,,所以说,你的心理素质明显还有待提高啊!”

  面对如此悲情的反驳,泽娜女士竟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息起来,“

你得要明白,地震在这个岛国是一种很平常的生活方式。看看外面街上那些人,有谁会像你这么大呼小叫、狂蹦乱跳的?这里可是号称三天一小震,五天一大震的鬼地方,谁家的房子没有被震塌过几回,唉,算了算了,反正你在这个国家要待的日子还很长,以后震着震着也就习惯了  “这种事情,我哪里习惯得了啊!”

  菲里激动地挥舞着手臂,高声抗议道要说频繁的地震在这里是一种生活方式,那么三天两头的切腹自尽也是这地方的一种生活方式啊!另外,还有聚集一帮落腮胡子的大老爷们集体公开搞基,还美其名曰“众道”似乎同样是这个国家的传统风俗,,这入乡随俗也得有个限度吧!”

  如此这般,这两位活宝一直争论到了半夜,仍旧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不过,至今惊魂未定的菲里坚决表示,自己是绝对不肯再跑到对面那幢大厦里去过夜了,一定要睡平房才安心。实在不行的话,就是学习街头的流浪汉,找个背风的巷子搭帐篷也成。总之,就是要求在发生地震的时候,能够比较容易地跑出去。

  于是,泽娜便带着他去了使馆的后院,在那里有一间标准东瀛风格的小木屋,原本是泽娜为了学习此地茶道而搭建的茶室。但后来没过多久,她对这套极度繁琐的玩意彻底失去了兴趣,便将茶室给闲置了。

如今只要打扫一下,就正好让菲里入住,并且绝对拥有最理想的防地震性能  木片拼凑的低矮房架,纸糊的屋顶和门窗,只要稍微用力一撞就能冲出去,即使是突然拐塌下来,这么轻的天花板也很难砸伤人。

  菲里对此非常满意,从泽娜女士的卧室里拖了条被子过去,便很快在散发着稻草清香的塌塌米上入睡了,只是在后半夜又给地震吓醒了一回,差点忍不住真的一头撞出去,,

  确实,正如泽娜女士的所说的那样,在这个国家,地震只是一种很正常的生活方式。但她似乎忘了补充一点:在这个国家,“很正常的生活方式”远不止地震一种,,

  而菲里很快就对此有了切身体会。

  到了第二天早上,正当他顶着飕飕的凉风,睁着一双睡眠严重不足的熊猫眼,在使馆内溜达着想要找泽娜公使商量一下本日行程的时候,这位黑暗精灵女政客突然满脸失落地出现在他的面前,除了告诉菲里今天与那位“上金”女士预约的会谈被迫取消之外,还附赠了一个超震撼的恐怖噩耗:

根据一艘远海巡逻船紧急发来的魔法传讯,又一轮特大台风即将在江户周边地区登陆。目前这个台风已经将东南方向的小笠原群岛诸多淡村夷为平地,还把佩里提督刚刚率领出海的远东舰队主力给刮得不知去向,幕府方面刚网在江户全城下达了戒严令,封锁所有的道路、港口和桥梁,横滨租界当局也准备如此办理,因此希望各地居民抓紧时间加固房屋,尽量避免离家出门一  而菲里则必须立即赶回祥瑞号上坐镇,以防止这艘巨舰在台风天气当中冲滩搁浅,酿成船毁人亡的空前惨剧…

  这个坏消息的刺激性实在是太强烈了!

  听完泽娜女士的冗长叙述,菲里先是陷入了一片难以置信的愕然,接着便是露出了满脸精神崩坏的傻笑。到了最后,他终于有气无力地抬起脑袋,朝着这片阴郁的天空比了比中指,发出了一声无比凄厉的悠长嚎叫:“哦,不”

,三、送上门来的看家狗  已经略显毒辣的初夏骄阳之下。熙熙攘攘的城市正被笼罩在一层灿烂的金光之中。

  坐在颠簸的马车中,看着街道两旁那一排排被连根拔起的树木,以及弃倒西歪的路灯杆子,千疮百孔的建筑物,菲里不禁心有戚戚地叹息了几声,脸色似乎比前几天还要更加憔悴。

  可怕的大台风终于完全过去了,只留下了一地的狼籍与破败。

  在这场肆虐了两天两夜的噩梦之中,横滨租界足足被吹垮了上千间房屋,专死了一百二十多个人。三座海防炮台出现崩塌,六艘船只搁浅或倾覆,栈桥、海堤和灯塔全都被多处损毁,,在北面的江户城,台风所造成的破坏似乎还要更加严重,据说甚至有一整个町街区被夷为平地的惨状,”

而不幸停泊在这片台风登陆海域的祥瑞号,同样也很是经受了一番考验  高耸的桅杆在第一时间倒塌折断,固定在甲板上的小艇和索具统统不翼而飞,前后两座伤痕累累的主炮塔彻底散了架,就连蒙着龙皮的船舵,被诣天巨浪给硬生生地打出了裂缝,,

和上述的这些相比,有些事还要更加恐怖呢  尽管他已经在事先尽量将战舰转移到空旷海域,但依旧被一艘凌空飞来的灯标船给正面击中了舰桥驾驶台,并且一连砸穿震垮好几层舱室,把十几名水兵压成了肉酱…幸好菲里那时候正在战舰最底下一层的轮机舱内视察,总算是逃过了一劫,要不然恐怕又的麻烦魔法女神殿下将他复活了”

当然,不管怎么说,这场应当被诅咒的台风,眼下已经完全消散了,天上又是一派晴空万里,而船上也是一片怨声载道  对于那些饱受了半年多风浪颠簸之苦的旅人们来说,再也没有比眼看着繁华都市已经近在咫尺,却偏偏不能上岸休整放松更加痛苦的事了。

于是。作为这一切舆论压力的最终承受者,菲里泰勒少将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拖着疲惫的身躯。在泽娜女士的引导下,前去与她找到的本地者涅金教会的库扎克拉分部领导人  进行会面,商讨一下巨熊军团的驻地安排与经费维持问题。

  穷汉以刀剑杀人,富翁用金币杀人。

  在这个漏点燃烧的大航海时代,对财富的贪婪与渴望,是推动世界变化进步的第一原动力。

与费伦大陆上某些暮气深沉、固步自封的老牌神明相比,封神至今才不过一千余年,掌管着贸易与财富神职的涯金  女士,差不多可以说是一位精力旺盛的元气少女,时时刻刻都充满了蓬勃的朝气与冲劲,从不把任何艰难险阻放在眼里。

  从大航海时代舁始到现在的几个世纪里,费伦诸神有一大半都尝试过朝海外异国推销信仰,建立教会分支,但结果却普遍不如人意且不说从来都拒绝接纳任何外族信徒的精灵与矮人诸神,也不提几位西方龙神被东方海龙王们反复揍了个鼻青脸肿的一连串失败远征,就算是共通性最高的费伦大陆泛人类神系,在远东、中东、近东以及马兹卡大陆这些遥远异域,同样是很难混得开。

  截止到目前为止,除了在完全没有原住民,现有居民全都移居于费伦大陆的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之外,费伦诸神的信仰扩张几乎处处碰壁,完全跟不上航海殖民的脚步。

而形成这种鲜明反差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确实,与处于当代文明颠峰的费伦大陆相比,托瑞尔星球的其它地区在各方面前显得落后了。不仅是最明显易见的军事技术落后,还有相对来说较为隐蔽,事实上却更加重要的制度与文化落后。

  既然落后了,那么自然就得挨打。最落后的马兹卡大陆还处于文明萌芽时期,因此一度完全陷落,成为了精灵的殖民地;中东的诸多富庶小国遭到各路殖民者的连番侵袭,先后沦为那些海上霸权的附庸国或海外飞地;而远东的两大文明古国也被先后敲开了国门,并且正在受到越来越严重的干涉和渗过…

  再此,这是一个勇气与梦想的时代,一个探险与征服的时代,一个费伦大陆航海家将世界插满旗帜的漏点时代,一个西方侵略者只要在东方某处海岸上架起几尊大炮,就可以轻易霸占一个国家的疯狂时代!

  诚然。大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图坎人,依旧和过去无数个世纪一样,正在大举侵入费伦大陆东部那个摇摇欲坠的旧日霸主塞尔联邦,以及从中分裂出来的穆罕瑞德、莱瑟曼、纳菲尔等古老国度。但若是将其,卜西部诸多强国对全世界的航海殖民征服相比,这只不乏凡场局部范围的小小逆袭而已。

  但是,开疆拓土容易,改变人心却要困难得多。与地上国度的普遍衰败虚弱相比。天上的东方众神可没有一盏省油的灯。他们用数千年乃至上万年时间苦心经营所积累下来的巨大影响力,可不是费伦诸神用几十年几百年就可以轻易撼动的。

  此外,远东居民习惯于朝令夕改、追捧潮流、见庙就拜的泛信者传统,也让西方的传教士们感到无所适从。至于本地信仰还滞留在蒙昧的部落图腾阶段,因此比较容易让原住民转换信仰的马兹卡大陆,其征服者偏偏却是敌视着一切人类神明的精灵王国,

所以,截止到目前为止,在信仰推销方面做得比较成功的西方神明。总共也只有一个半。而其中那半个就是是魔法女神密斯特拉  假如东方诸国想要跟上时代的脚步,不被时代大潮冲刷得粉身碎骨,就得努力学习西方的先进文明;而如果他们想要学习西方的先进文明,就必须要让一部分人掌握费伦大陆的魔法和炼金术体系;而一旦这些家伙自觉主动地学会了西方魔法和炼金术,那么其中必定会有相当比例的左选择信奉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或者其从神,法师之神阿祖斯。

不过,这种传播方式虽然稳妥,可是却存在着很大的局限性  虽然热心于学习西方文明的“进步分子”在哪里都能找得到几介”但却也同样在哪里都不会很多,而其中专心研究西方魔法和炼金术的就更少了,对当地社会的上层和底层都很缺乏影响能力。除此之外,像这种大规模的学术引进。还会受到东方仙术、道术或阴阳术流派的有效抵制事实上,如果不考虑最关键的普及难度的话,西方法术体系与东方的那些相比。并不存在着特别明显的优势。

  因此,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教会尽管在东方许多地区都扎下了根,但却基本上没有几处可以蓬勃地开来,只能说是成功了一半。

  唯一在信仰推销方面真正取得了全面胜利的费伦神明,就只有贸易与财富女神涯金。

而她的伟大成功,则是建立在西方商品的倾销和西方货币的流通之上对于贸易与财富女神涯金来说,每一枚钱币都是她的传教士,每一处集市与货栈都是她的教堂,每一次成功的交易都是在增强她的信仰之力。只要西方殖民者的商船抵达之处,她的信仰都会跟着被传播到东方世界的诸神,或许可以约束住自己的信徒,要求他们不去理会海外的“异端邪说”却无法阻止他们向海商购买新奇的货物,或者朝外国出售富余的产品。至于唯一能够生效的对策闭关锁国  却又被自由贸易的推崇者们用战舰和火炮给强行打破了,

  而更糟半的问题在于,因为东方世局长期以来对商业和商人的鄙视打压,导致贸易与财富女神涯金很容易就能在东方找到强大的“第五纵队”依靠内外夹攻迅速取得突破。

  这些投靠了涯金教会的东方商人,一方面能够借助西方殖民者的强大武力,用以对付本国统治阶层,另一方面又可以借助涯金女神的巨大影响力,反过来制约住西方殖民势力的妄动,最终击败国内外对手,顺利地实现崛起。朝着实现财阀统治的目标一步步挺进,在神明眼中,世界各地的信徒是没有什么不同的,无论东方还是西方都一样。

  因此,当涯金教会在东方世界初步实现了本土化,并且借助这些地头蛇的人脉迅速传播开来之后,眼下就出现了一种非常微妙的局面涯金教会在东方的分部,既是费伦大陆殖民扩张的产物,以及打开东方诸国大门的急先锋。却又是这些地区抵制殖民侵略的最强大力量,同时受到殖民侵略势力与本土旧统治阶级的双重压力。

涯金教会在这个远东岛国拉拢到的分支势力,也就是大防商团,如今同样面临着这种两边为难的窘境  虽说已经基本控制了幕府大权,但却改变不了全国武士的敌对与鄙视;尽管是借助着耐色瑞尔帝国远东军的威势才的以发家篡权,可眼下对方也是有点若即若离的迹象,似乎不怎么集得住了;最后,似乎是由于信奉了财神的缘故,他们自己的武运也着实不佳。好不容易投下重金不惜血本地练出了一支新军,想要以此来震慑内外。起初也似乎有点效果,偏偏刚一上阵就遭遇到开门黑,全部海军和一半陆军都沉入海底喂了鱼鳖”

随着熊野滩惨败的消息传遍全国,江户幕府才网稍有起色的威望,立即再一次遭受到了沉重打击在这个同时实行分封制和双重政府制的国家,如果中央政府的威下么在地方卜就会很快形成割据六而大割据的知形成,那么地方势力就会立即被京都的空架子朝廷这个永远潜在着的反政府组织首脑  设法串联起来,对掌握着实际权力的幕府发动讨伐。,仅仅控制着全国四分之一版图的幕府,是很难顶住另外那四分之三的联手围攻的。

  所以,为了保住自己那张色厉内花的脸皮,震慑住各地诸侯蠢动的野心,尽管初战便遭大败,幕府方面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将战争继续打下去。

  为此,十五万中西部诸藩联军的动员和征集工作,目前仍然在紧张地进行当中。而首席老中三井银次也被迫将剩下的全部七千幕府新军。以及一批比较可靠的旗本武士带到前线大本营。督促各路军队尽快投入攻击。至于覆灭了的幕府海军。则预计将由佩里提督带领冉的远东舰队主力来顶上。

  但是这样一来。幕府在江户城就没有剩下多少可靠的武力了。万一关异和东北地区的藩国出兵造反,而江户地区的浪人和失意旗本又起来响应的话。幕府中枢甚至有迅速沦陷的危险。

  于是,就在这样一种两面为难的情况之下,菲里的巨熊军团便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趁着你在海上指挥抗台风工作的这两天,我已经和幕府方再的人基本谈妥了。”

  带着满脸得意的笑容,泽娜女士有些炫耀地向菲里展示着她的谈判成果,“幕府新军目前已经全部离开了江户城,你的巨熊军团正好可以借用他们的营房休息,让五千人入住一万四千人的军营,相信绝对会很宽敞;你的祥瑞号则被安排在幕府新军营地旁边的军消停泊,那地方水深湾阔。而且反正幕府已经连一艘军舰也没有了,那些碍事的栈桥浮标之类也随便拆掉;在幕府新军的营地里,还剩下大约五千石糙米、两千匹棉布和几十石粗盐没有搬走,就全部都送给你了。在今天还需要和那边商量的。其实就只剩下了佣金数量与如何发放的问题,你觉得前面的这些条件怎么样?”

  似乎还不错,至少在带回去之后,应该还不至于会被下面的人吐口水。”

  菲里低头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即比较谨慎地说道那么,我们又需要做些什么呢?”

  “切!你这个家伙难道就不肯说两句恭维话,让人家开心开心吗?哎,这转眼一年多没见小菲里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没有听到预想之中的赞许,泽娜显得略微有些不悦,但还是撅着嘴唇把正事全部讲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紧事,基本上就是定期在江户城郊外拉练几圈,举办几次军事演习,朝周边诸侯耀武扬威一番就足够了。城防和市区治安都不用你们来插手,讨伐长州藩更没有你们的事,所以最好别指望会有很高的报酬”当然,万一当真要和谁打仗的话,那么工钱肯定会另算的。”

  这种情况”该怎么说呢?感觉上很像是某位房主在出门远行之前,找朋友借了一条用来吓唬小偷的看家狗”菲里耸着肩膀点了点头,对这样轻松的任务表示欣然接受。

  事实上。既然基本不需要作战,那么只要有地方可供扎营住宿,有港湾可以下钴停船,他就已经很满意了。

  至于佣金多少。菲里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即使真的要他打白工也无所谓一就当是交房租了。反正,为了保持军队的基本战斗力,各项基本拉练和演习也都是必须的。

  “对了。这一次我的谈判对象究竟是谁啊?”

  眼看着快要抵达目的地了,他突然想到了这个被不慎遗漏的问题,“尊敬的泽娜女士,您似乎还没给我介绍过,那位负责远东涯金教会的“上金,内唔比力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哦,是这样吗?那确实是我的疏漏。”

  泽娜女士不怎么在意地耸了耸肩膀她的名字叫做三井龙姬,是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银次的独生女儿。根据这个名字在本地语言中的含义,我们都喜欢管她叫“龙公主,。相貌上绝对是一等一的东方美人,至于在性格方面嘛,就和她的绰号差不多了。”

  “嗯,是一位龙公主啊”

  弈完这番明显过于含糊的介绍,菲里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

  但是,仅仅过了短暂几分钟之后,他就亲身体会到了这个绰号的深玄涵义。

  金、光、阁,,莫非,这里就是涯金教会的远东支部?怎么我看着更像是传奇史诗中的龙窟啊!”

  作为一位掌管财富与贸易神职的女神,无论是哪一座城市的涯金神殿,都被不惜血本的修筑得极为奢侈华丽,并且通常还要尽可能地配合装饰主题,在墙壁、屋顶和廊柱上嵌入各种贵金属与宝石,雕刻上精美的花纹与塑像。甚至绘制上金粉或银粉构成的壁画。

而如此穷奢极欲的主要目的,就是炫耀神殿的丰厚财力,招徕各地商业组织的加盟一从某种意义上来看,涯金教会与其说是一个宗教组织,倒不如说是一个拥有世界范围影响力的金融组织,而且还是垄断性的。任何一座涅金神殿。都公开经卓着融资放贷、货币兑换、贵重品保管等业务,并且还在私底下为犯罪团伙提供销赃管道。而这些油水丰厚的行当,又使得他们有能力在神殿的装潢上大肆挥霍  无论是在哪一个地方。最气派的建筑物都不是银行就是政府。

  此外,东瀛岛国还是全世界的两大贵金属出产地之一,金矿银矿甚为丰富,素来就有“金银岛”的美称。所以,对于横滨港这座金光阁的豪华程度,菲里也早有一番思想准备,并且很是好奇与向往。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座神殿竟然能耀眼夺目到如此的地步!

此刻在菲里的面前。正矗立着一座灿烂辉煌的黄金城堡这可不是比喻,而是再真切不过的事实  这座东瀛风格的城堡不算太大,大概只有四层楼那么高。但却通体都包裹一层闪亮的金箔,甚至连巨石垒砌的基座也不例外。在夏日阳光的照耀之下,老远就能让人晃花了眼。

如果走近细看的话,还可以发现,这里的主人明显已经将建筑装修的铺张水平提升到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  整座城堡被一圈狭窄的装饰性护城河与周边市区隔离开来,而唯一跨越护城河的小桥,竟然是由白银浇铸而成!在桥面两侧的扶手上,到处都镶嵌着流光溢彩的五色宝石,这些亮晶晶的小玩意本来应该被珍藏在贵妇人的首饰盒内,整日倍受呵护,此刻却被毫不珍惜地摆在门外,任凭风吹雨打。

  走过两扇包裹着青铜的大门,就能看到在城堡内的道路上,全部交错铺着金砖和银砖。支撑建筑的柱子上,则一律包裹着鲜亮的金箔或丝绸。在精致小巧的庭院内。假山用巨大的天然水晶来代替,花草都是由翡翠、宝石与金银雕琢而成的工艺品,地面上铺着的不是常见的白砂,而是真正的金砂。甚至就连大厅地板上铺着的塌塌米,其材质也并非稻草,而是由绸缎和金银丝线混合编织出来的,那种殉丽璀璨的花纹色泽很是让人赞叹。在每一张塌塌米的边缘,还装饰有许多用黄金和宝石拼接而成的花瓣…

既然这座建筑物是如此的豪华殉丽,那么居住者的服饰自然也是极尽奢侈之能事一  为了符合本地宗教风俗,城堡内似乎都是白衣红裙的年轻巫女。只是她们的衣裙边缘全都装饰着金线,还在背后刺绣出涯金女神的金币圣徽。手中的那根“御礼”上也并非串着纸钱,而是代之以真正的金币、银币和铜币,、相信在用它来施展髅金教会特有神术“钱币之云”。出。“训旧的时候,一定会非常顺手,

面对这样一座名副其实的黄金城堡,菲里一时间只感觉到头晕目眩,简直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里放才好,甚至差点儿动过随手牵羊,捞点儿“纪念品”的歪脑筋。幸好,在将邪念化作行动之前,他还能想到先给自己施加了一个奥术视觉,结果马上就几乎被铺天盖地的魔法灵光给弄瞎了眼睛  那是一大堆希奇古怪的诅咒、追踪标记、触发警报和法术陷阱,而其中绝大多数的种类和机制,居然都是他闻所未闻的,敢情这金光阁的防御水平还真是非同可。

  于是,在这种极度的震撼与恍惚之中,菲里浑浑噩噩地跟着前来接待的巫女,走过一道道仿佛迷宫般曲折回转的狭窄长廊,最后终于来到了城堡的最高处。被当地人称作“天守阁”的地方。

  而那位居住在黄金城里的“龙公主”领导着整个远东涯金教会的“上金”女士。此刻正在一夫群秀丽侍女的簇拥下,神态悠冉地端坐在里面,并且朝着请来的客人微笑致意。

在财富与贸易女神涯金的教会组织里,各级神职人员秩序严整,等级分明,并且向来都是极具特色地以货币作为位阶的标志  最高领导者为“圣币”。基本上类似于教皇,一般长驻于安姆自治领首府阿斯卡特拉的涯金教会总部,著名的“黄金塔”咕神殿。而在“圣币”之下,川立当小分为金币、银币和铜币二个大的阶层,其中每阶晓大小出上、中、下三等。具体来说,就是上金、中金和下金,以及上银、中银和下银,还有上铜、中铜和下铜。

  “圣币”是整介。涯金教会的最高领袖,猩金女神在凡间的代言人,在任何时代都只会有一位。而“上金”内抛煌们则是全权统领某一地域教会组织的大主教,最早的时候只有五位,但近年来随着涯金教会在全球范围的急剧扩张,“上金”的数量已经增加到了二十位左右。每一位“上金”的权势和声望都相差很大,基本上与各自辖区的富庶程度直接挂钩。

  不过,无论是从女神殿下的青睐程度,还是仅仅就教团实力而言,这些“上金”当中的任何一人,都无法与独掌整个远东卡拉图大陆诸国教会组织的三井龙姬相比。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导致东西方教会的大分裂,她这个涯金女神麾下唯一的选民,甚至都已经有资格成为第二名“圣币”了。

  所以。在菲里的心目中,这应该是一位浑身金光闪闪的彪悍女强人”但是,当两扇纸门被侍女从左右两边拉开之后,他看到的三井龙姬本人,却是一位充满优雅气息的和风古典美少女。

  这位“龙公主”的身形娇而又柔弱,拥有一头富有光泽的秀丽长发。一身仿佛雪一般白哲的肌肤。以及两片樱花色的嘴唇。娇嫩的脸蛋略微有些瘦长,那对神情温柔的黑色双瞳似乎总喜欢向下看,和细长的睫毛相互重叠着,简直是耳爱的让人忍不住想把她抱回家。

  她穿着一身印有蜻蜓和金鱼图样的浅蓝色和服,看起来似乎充满了童趣,从袖口稍稍露出的手指细长而白哲,套着纯白短袜的脚上穿了一双竹制木屐。而最让人感到沉醉的,则是她那宛如梦幻般贤淑文静,却偏偏又显得天真无邪的表情,,

因此,当第一眼见到这位“龙公主”的时候,菲里感觉自己的呼吸仿佛都快要停止了  这是一只何等激萌的和风萝莉?这是一只萌死人不偿命的梦幻古典萝莉!

  一瞬之间,他的萝莉控之魂仿佛熊熊燃烧了起来。

勉强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菲里赶忙有些拘谨地在塌塌米上跪坐下来。先是朝对方躬身行礼,然后开始就巨熊军团的雇佣费用问题进行谈判。在一番简短的讨价还价之后。商谈得出的结果还算可以一  由于幕府方面已经免费提供了住处和一批粮食,因此在没有其它任务的情况下,巨熊军团每人只能发到五文钱的菜金,合计起来全军就是每个月七百五十贯,在月底统一由泽娜公使代领。

  此外,考虑到祥瑞号舰体残破、弹药匿乏的现状,幕府还允许菲里他们随意取用幕府舰队遗留下来的剩余器械物资。如果要向幕府兵工厂订购炮弹或零件的话,也可以按八折的价格收费。

最后,在幕府方面提出要求的情况下,巨熊军团有义务动用包括祥瑞号在内的一切武力,投入到针对任何敌人的战斗中去  当然,军饷、开拔费和军火费用之类都要到时候再另算。

  尽管整个谈判过程没用几句话,基本就是一边开出招聘条件,然后另一边再补充上自己的几点要求,最后双方签字起誓,宣告契约成立,这样就完全结束了。但“龙公主”殿下那种不温不火的语调,以及一举一动中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优雅,还有那几分看似温和谦逊,实际上却似乎是从骨子里面渗透出的高傲和尊贵,还是给菲里带来了发自内心深处的震撼。

  虽然对于这个远东岛国所推崇的礼节仪态不怎么了解,但他还是能够隐隐约约地感受得到,对方在一言一行之中的每一个细节,仿佛都完美端庄得无可挑剔,甚至就连衣服上的每一个皱褶,似乎都写满了“风雅”两个字,,所谓三代人才能出一个贵族,这种经历过悠久岁月才能沉淀下来的优雅风度,让菲里不由得时间很是坐立不安,甚至隐隐有些自渐形秽的感觉。

  大家同样都是选民,怎么自身素质上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雇佣条件商谈大体妥当之后,菲里和泽娜便收拾好契约,准备起身  不料三井龙姬却突然对菲里出言挽留,说什么同为选民,能够在此相见,也算是有缘,正好她最近学习茶道略有所成,因此想要邀请菲里两个人一起喝个茶聊聊天,联络联络感情。

  一场东瀛风格的茶道会?

  对于这种貌似很风雅的玩意,菲里曾经在静水幽狐大师的寺院里,和黑岛家的几个高级武士一起参加过一回,而那次经历给他留下的印象。也绝对称得上是刻骨铭心一尽管那位黑岛忠夫先生在事前一再吹嘘。说什么茶道既是修身养性,培育情操,暂且抛开俗世烦恼,体会幽雅意境的绝佳消遣,同时也是参禅修心,悟所谓“和静清寂,深意的重要涂径。乃是他们国家省慨“引瑰宝”,可事实上又是怎么回事呢?

  七八个身材魁梧的大男人,挤在一间总面积不过四张半榻榻米的纸糊茶室里,彼此脚挨着脚。肩并着肩,一边胡乱闲聊着各种不着边际的话题,一边在灼热体温的包围下,共用着一只粗陶大碗轮流喝茶,让各自的嘴唇通过它来间接触碰”是不是有点类似于情侣约会时的交杯酒?

  太有基情了,真的实在是太有基情!简直是基得不能再基了!

  所以,一旦回忆起自己在那时候被迫通过嘴唇间接接触的形式,喝上一碗沫子烘烘的绿色“糨糊”还是在一间飘荡着雄性酸臭体味的独室里,最后差一点菊花不保,,菲里就忍不住猛地一阵哆嗦。

但仅仅是在片玄之后,他马上就回过神来了  貌似这回邀请自己品味东瀛茶道的人,并非那些基情燃烧的猴子男,而是一位散发着幽雅体香的娴静美少女啊!

嗯,这样一来的话,上回的噩梦就会被彻底逆转过来了一  可以在狭小的茶室,与美少女亲密相处;可以与她交换着用一只碗喝茶,或者说间接接吻;可以一边贴身欣赏她的美妙容姿,一边感受着混合在茶香之中的少女体香”哦,这可真是太美妙了,像这么棒的东瀛风情体验,还能到哪里去找?

  于是,他立即很高兴地应承下来,并且跟着三井龙姬走出了装潢相对朴素的天守阁会客厅,进入了下面一层的黄金茶室里一和这座黄金城堡的铺张基调一样,这间茶室同样是从天花板到墙壁都包裹着金笛,而茶碗和茶具也都描金嵌银”总算在烧炉子的木炭里面,还没给掺上金粉。

  然而,菲里在赞叹了一番这地方烧钱烧得很有水平之后,刚刚在塌塌米上屈身坐下,才朝对面的三井龙姬望了一眼,就差点被吓得当场跳起来。

“我刷,我刷,我刷,我刷刷刷刷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优雅娴静的和风古典美少女,已经彻底改头换面,此刻正大大咧咧的盘着腿,随随便便地歪着身子坐在软垫上面,身上完全看不出一丁点儿茶道礼仪的影子。

  只见她一边哼着不知所云的自编歌谣,一边随手把一大坨抹茶往描金陶碗里一丢,又将滚烫的开水哗哗地一倒,然后就用茶芜“刷啦刷啦”地在碗里胡乱打起了圈,因为根本没有掌握好力道,漂满沫子的茶水一时间被溅得到处都是,甚至都有几滴一直飞到了菲里的鼻尖上。

  确实,将所谓茶道用最简单的方法来介绍,就是把粉末状的抹茶放进茶碗里,在泡上热水之后,拿一把小刷子茶芜死命地刷呀刷点茶,以便让抹茶尽可能充分地溶解在开水里。一般来说,彻茶之人耍弄这把小刷子茶芜的本领越是厉害,弄出来的茶水也就味道越好。

  可是,你也不能把点茶弄的简直跟刷锅子一样吧,,这该说是在敷衍了事,还是搞个人特色过了头?

  而让菲里更加震惊的是,在刷完之后,她抿嘴凑上去一尝,似乎是感觉太烫,竟然转身从一只小柜子里端出一盘冰块,随手拣了几块丢进碗里,略微搅拌几下,就像喝汽水似地咕咚一口干了个精光。

  这算是哪门子的茶道呀!而且你一个人就把整碗茶都给喝光了,那我又该去喝什么?

  菲里在旁边看得眼睛都要直了。

  接着,这位“龙公主”又很不雅地打了嗝,然后从不知什么地方摸出一小盒零食,咯嚓略嚓地啃了起来,一边咀嚼还一边嗓音含糊地开了口,只,,抱歉啊,这一整天都被迫在外人面前一板一眼的,现在就想要稍微放松一下神经了”阁下应该不会太在意吧!”

  只,,呃,这介。小姐您请尽管随意好了。”

  面对一只黑化了的萝莉,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

  “喏,在你背后的花瓶旁边有一罐凉茶。还有,这是京都老字号出产的上等和果子,只她将手中的零食盒子放在塌塌米上,轻轻向前一堆,“请您随意尝一些吧,我推荐您来一个花见团子。”

  “那就谢谢了。”

“好了,既然茶也喝过了,点心也吃过了,那就让我们来聊聊天  三井龙姬掏出一方白绢抹了抹嘴。随即貌似漫不经心地说道,请您务必原原本本告诉我,这个国家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究竟将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来自三百多年之后的未来”嗯,或者说,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菲里秦勒先生!”

  在这一瞬之间,可怜的菲里泰勒先生,差点被卡在喉咙里的点心给活活呛死。

  “请您务必原原本本告诉我,这个国家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究竟将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来自三百多年之后的未来”嗯,或者说。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菲里,泰勒先生!”

  什,,什么,,咳咳,”咳咳咳咳,”

  这只黑化萝莉竟然清楚自己的身家来历,而且还大模大样地说了出来!

  作为一名心理承受能力尚未锻炼到变态等级的穿越者,当心中最大的秘密被突然被人揭穿的时候,菲里自然是一时间惊慌失措,以至于将嘴里的点心呛进了气管”于是,他在对面那只黑化萝莉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偃偻着身体足足咳嗽了五分钟之至差一点就像肺结核患者那样咳出了血!

  然后,当他带着浓厚的怨念和更加浓厚的惊惧,抬头望向三井龙姬的时候,这只黑化了的古典萝莉竟然促狭地微微一笑,随即从袖子里抽出一张装拔精美的信笺,一字一顿地朗读起来。

  “此人最初的姓名未知,由于某个尚不清楚的原因,以灵魂夺体的方式,从另一个基本没有真实魔法和神明存在的低魔晶壁系,穿越到了。口纳年底的托瑞尔星球,并且占据了深水城某位意外死亡的失业青年。菲里泰勒的身体与记忆。

  在此后的三个月内,这位重生的菲里泰勒先生同样继承了前任的烦恼。整日为了严峻的就业问题而四处奔波,但由于相貌上的严重缺陷,以及经济大萧条的社会现状,一直未能如愿,最后甚至搞到了被赶出住处、流落街头的地步。

  在这种极度窘迫的潦倒境况下,此人绝望地使用了以不可靠而闻名的许愿术。本意仅仅是得到一次免费的魔法美容,以方便求职。而结果却是让他拥有了一副高度伪娘化的崭新躯体,同时再一次穿越时空,被丢到了凹,明年春天的埃蒙港海滩上,而且正好是帝国援军被精灵舰队伏击歼灭的时候。

由于菲里秦勒在他出现的场所内,被不慎混杂进了幸存者的行列之中,因此立即被强行征入新耐色瑞尔殖民地的地方守备队,并且多次立功受赏。一路向上攀升到了某支;流杂牌民兵部队的军团长之位。接着大约于一年之后,此人被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发现真实身份,并且授予候补选民之职,实际上却是为了给某只特殊吸血鬼提供专用口粮,而被贴身控制起来,定期咬开脖子放血菲里已经震惊得说不出任何话来  自己的老底都已经被查得这样清楚,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一时之间,他甚至忘了开口质问,只感觉脑袋里乱哄哄地炸了锅,仿佛一团粘稠的糨糊。

  但是。似乎还嫌对方震惊得不够,在将这一卷繁琐冗长的履历全部朗声念完之后,三井龙姬居然又笑吟吟的眨了眨眼睛,随即便从那张樱花色的娇嫩小嘴当中,吐出了更加具有爆炸性的消息。

  “呵呵,菲里,泰勒先生,您的人生还真是精彩跌字,充满了悲剧和喜剧啊!其实,阁下根本就不必这么惊恐,因为这些貌似很有意思的记录,都是您所侍奉的那位殿下转交过来的!”

  密斯特拉殿下竟然将这个秘密透露给了商贾之友阮叭的信徒?”菲里先是将眼睛睁得老大。随即貌似想到了某种可能性,连声音都几乎要颤抖起来了,“莫非…难道况”

  “不错。事情确实正如您想象的一样。”

  三井龙姬满脸都是淡淡的微笑,并且表示赞许地轻轻点了点头,两个月之前,众魔法之母殿下已经与吾主正式饰结盟约。从现在开始。你我就等于是在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因此,我们首先就有必要做到坦诚相见,菲里泰勒先生,您觉得呢?。

“可是。这等紧要之事,,毕竟口说无凭菲里弱弱地质疑说,但心中其实已经信了七八成  刚才对方所讲述的诸多往事当中,有许多细节是他连两位枕边人都未曾告诉过的,因为实在太丢人。可这位“龙公主”却能说得一毫不差”除了天上那位乐衷于翻看自己记忆的魔法女神殿下,菲里根本不相信这些上还有谁能把它们给发掘出来。

  您说的确实没错,那么这个凭证又如何?。

  三井龙姬略微挑了挑细长的眉毛,然后抬起右边的袖子,将手腕轻轻一翻。一团蓝白相间的奇妙火焰,立即在她的掌心中涌出,并且闪烁着微微跳动。菲里才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这是,,银火!!!”

  “没错。这正是我刚才得到的银火。”

  三井龙姬的那张稚气小脸上,霎时间充满了得意的傲气,“在此补充说明一下,作为两位女神殿下正式结盟的见证,本姑娘被同时赋予了两位女神的选民资格,就像是那位见证了密斯特拉女神和伊丽斯翠女神之间的深厚情谊,从而成为了双重选民的蔡露女士一样,,好了,您还有什么其它疑问吗?请不要客气,全部都一次讲出来吧。”

“这个么…我想是没有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之后,菲里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我这就把把自己所知道的那个历史全部都说出来。但结果恐怕会让您感到失望的。尊敬的三井龙姬小姐  事实上。当看到那团银火在小萝莉的掌心中跳跃之时,菲里就已经彻底相信了对方的说辞。

  因为,所谓的银火五,不但是一种由魔法女神从自身神力中分割出来,转授给选民的超自然能力。更是身为魔法女神选民的最关键标志一只有魔法女神的选民才能得到银火,反过来说,也只有得到了银火之后,才能真正算是魔法女神的选民。

  然而。有关于如何分割自身的特有神力,然后把它变成银火并传授给凡人的具体技艺,已经在数个世纪之前。随着第二代魔法女神密斯拉的陨落而失传了。

  如今的第三代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殿下,并没有这种肥。;因此。当菲里被密斯特拉册封为候补选民的时候,并淡,,一仙年里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银火,而是领到了一身神器级豪华女仆装外加一枚流星令牌,勉强算是银火的替代品。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在去年那场远征马兹卡大陆的战争中,菲里不但从时光神殿的废墟内扒出了大名鼎鼎的传奇神器萨弗拉斯权技,还惊喜地在权技中找到了一团被尘封已久的银火”似乎是萨弗拉斯权杖的前任主人,当前已经成为法师之神的阿祖斯殿下,在他还是凡人的时候凭借选民身份而获得。又在登天封神之时而遗漏下来的一  如今正好给菲里这个晚辈捞了洋落。

无奈人生总是交替上演着一幕幕悲剧与喜剧:先是因为自身实力严重不足,难以驾御如此强大的银火,菲里不得不经常将它转交给更合适的人  身为卡尔萨斯当代转世的吸血鬼女教授蕾贝卡去使用。接着,在通贝斯港与亡灵大军屡战的时候,蕾贝卡被堕落选民萨玛斯特击败,银火被夺”尽管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殿下及时附体下凡,成功打败了萨玛斯特,但又顺便把这团银火也给收走了。

与此同时,菲里也损失掉了他的流星令牌”从此很不幸地沦落为所谓的  “光板选民”

  所以,如今落在三井龙姬手上的这一团银火,根本就是菲里在半年前失落的东西,除了密斯特拉殿下的主动投予之外,根本就没有其它可能的转让途径。

  由此可以推断得出,魔法女神与财富女神的盟约是真的,而这只萝莉的双重选民身份也是真的,但靠里记忆中的历史进程对三井龙姬并没有多少实际意义,同样还是真的。

  因为,随着他这只穿越时空的蝴蝶在不断地扇动翅膀,这个世界的历史早就已经被改变得面目全非。

在我所知道的那个历史之中,耐色瑞尔第二帝国先后被精灵军攻陷了首都和大片核心。并且在去年口月正式宣告解体。至于佩里提督的帝国远东舰队,也在去年夏天就被全部召回了本土,最终在。月底的博德之门海战当中全军覆没,为风雨飘摇的耐色瑞尔帝国奏响了最后一曲葬魂歌  “可在我们的这个时空当中,耐色瑞尔第二帝国尽管走动荡不堪,但还远未沦落到濒临亡国的境地。而佩里提督的远东舰队没有收到召回命令,自然也还安安稳稳地呆在这个远东岛国”

  三井龙姬叹息着放下手中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有些苦恼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光是基本条件就已经截然不同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自然也会完全不一样”你刚才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吗?”

  “大体上就是这样没错。”菲里耸着肩膀点了点头,“首先,因为我在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击毙了精灵军的“幽灵玫瑰,索非亚利亚顿元帅,使得本来应该失败的那次精灵王室复辟,未能在第一时间愕到有效镇压,反倒是让政变军完全控制了中央政府,最终导致了整个精灵王国的分裂和崩溃。

  然后,耐色瑞尔帝国的主要敌人因此骤然消失,本来应当激化爆发的内部矛盾,却随着战争胜利而略微缓和下来,一直拖延到了最近的几个月,但是由于精灵王国的进一步崩溃瓦解,使得暂时没有强大的外部势力可以插手帝国内乱,因此激化的程度相当缓慢,双方都还在犹豫和迟疑之中。

  最后,既然帝国的危机远不如历史上那么严重,远东舰队自然也就没必要放弃基业,撤回祖国了。”

  “那存说来的话,阁下还真是一位力挽狂澜的传奇英雄了,”这就是你所说的蝴蝶效应?”

  “确实可以这么理解。”菲里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好吧,那么请你暂且回过头来,说一说我国的未来命运吧。在耐色瑞尔远东舰队全面撤退之后,长州藩的那些攘夷派还是跳出来造反了吗?”

  “这个,,某些太过于细节化的事情,我恐怕并不怎么清楚。”

菲里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接头发,“您看,我在那边毕竟学习的是炼金术专业,而不是历史专业。此外,深水城学校选用的历史教科书,肯定也是以费伦大陆的内容为主,至于其它地区的历史,多半仅仅是一笔带过,非常之粗略和笼统  那就把你所知道的东西,统统都给我讲集来!”

  三井龙姬没好气地将笔记本往塌塌米上重重一拍,“马上!立亥!本小姐可没心情听你东拉西扯”。

“那,好吧!嗯。贵国在耐色瑞尔势力消退之后,似乎又遭到了精灵远征军的多次侵袭,最终导致了国家的崩溃和全面内战的爆发。一直经历了大约半个世纪的动乱之后,总算是又再次统一。建立起一个以天皇为首脑的君主立宪制政权,并且立即发动了对周边地区的大肆在最强盛的时候,你们一度征服了小半咋。翔龙帝国,击溃了草原霸主图坎人,并且从精灵手里夺取了南洋的香料群岛,还派遣远征耸登陆现在的新耐色瑞尔殖民的”但由于树敌过多的缘故,最终遭到世界各国联手围剿,实际版图又缩回了和现在差不多的范围,沦落为二流国  啧啧,这结果似乎还不算太坏,所谓生如夏花般灿烂,死如秋叶般静美,我着瀛岛国能有一时的灿烂辉煌,也足以自傲了。但是,”三井龙姬又一次用力拍了拍塌塌米,“我更想知道的是。我们三井家的未来命运如何?有没有在这一系列战乱与变革当中撑过去?”

  “这个,,东瀛的三井家嘛,应该还是存在的吧。”

  菲里有些迟疑地回答说在我第二次穿越之前的那个世界,三井株式会社的汽车和飞机似乎都挺有名。就连我买的便携式魔网终端,也是三井牌的。”

呼,那就好,那就好  听了这个消息,小萝莉总算是略微舒心地吐了一口气。,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六、一个政权的悲剧上“不过尽管如此,也请您最好不要掉以轻心  小姐您出身的三井家财阀,在那个,时空确实依旧屹立不倒,而且颇为兴旺。但这毕竟是一个已经被蝴蝶效应彻底搅乱了的世界,我记忆中的这些东西,顶多也只能当作参考,甚至还有可能被误导!”

  看到小萝莉一下子松弛下来的模样,菲里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突然脸色严肃地提醒说,“

  ,举个例子来说,我去年在马兹卡大陆与之并肩作战的特库姆塞大王,本来是应该能够彻底击败精灵殖民者,镇压各部族的分离倾向,最终完成统一马兹卡大陆的宏图伟业,建立起一个传承数代的强大帝国”可现在呢,这位“不死鸟,孤独而凄凉地在了一片荒芜的海滩上,他最后的追随者也被迫跟着我这个最后的盟友浪迹天涯,,这都是蝴蝶效应招致的结果啊!”

  只,,也就是说,即使是清楚的知道了那个。“原本。的历史,也没有什么定心丸可吃?”

  三井龙姬的表情顿时僵住了。片刻之后,她的小肩膀终于无力地垮了下来,“想要在即将到来的动乱之中保住身家富贵,绝对不能抱着什么侥幸心理,一切都只能依靠自己的运气与努力?”

  “嗯,鄙人正是这个意思,实际上,在我过去的几次战争经历史中。基本上也没能依靠这种对于历史的先知光觉,创造出什么非常不得了的军事奇迹,,正好恰恰相反。到是有好几次差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删”

菲里态度很诚恳地如此解释说。而在我看来,幕府眼下最重要的任务,应该就是克服一切艰难困苦。打赢这场征讨长州藩的平叛战争一  熊野滩海战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如今战场上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正如小姐您刚才所说的那样,你我已经是在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因此首先就有必要做到坦诚相见。”

  只,,有是有,但几乎全都是坏消息。”

小萝莉无奈地叹了口气,拍拍手掌唤来几位侍女,并且指使她们在茶室中央铺开一张画满各种标记的军事地图正好也请您帮我参详参详,毕竟阁下是在世界各地真正打过不少苦战恶战的沙场宿将,与幕府里那些只知道纸上谈兵的所谓“兵法家,相比,至少在实战经验方面应该要丰富得多  呵呵,小姐您真是谬赞了。”

  “由于原先预备的奇袭队在熊野滩金灭,集够对长州藩发动进攻的,就只剩下了四股正面主力。”

  三井龙姬用折扇在地图上比共着轻轻点了几下,旁边的侍女立即手脚麻利地在那些位置插上了小军旗西路军以北九州的小仓藩为主力,总共计戎,集结兵力两万,渡海攻打对面的马关;北路军分兵一万,走山收复生野银山。并进一步攻击石州口;四万中路军走山阳道攻击艺州口,是此战的主力部队,剩余的七千幕府新军尽数投入其中。家父三井银次也将上阵督战;最后一万南路军则登陆大岛口,防止长州藩叛军以这个岛屿为跳板,迂回攻击我军侧翼和后方”

  “整个作战计划,看上去到是没有多少疏漏,只是这个十五万大军的人数是不是有一点问题啊?我算来算去总共也只有八万兵力,剩下的七万部队到哪里去了?”

  菲里摸着下巴端详了一会儿,突然喃喃地开口质疑道。

“八噶!幕府方面只是“号称。十五万大军三井龙姬用仿佛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怜悯地盯着菲里像这种无须当真的宣传口号,能够把数字里的水分控制在一十以下,就已经算是非常非常地有良心  前代足利幕府的初代将军在打响凑川合战之时,还曾经把麾下区区四万兵力吹嘘成五十万呢!”

  只,,哦,我的天啊!也就是说,江户幕府动员了一半版图之内的地方藩国,又投入了自己的全部中央军,才能勉强拼凑出这八万人的平叛部队?你们好歹也是将近三千万人口的弃方大国吧!”

  “唉,说来不怕您笑话!”三井龙姬无奈地叹了口气,“就连这八万兵马,如今也还仅仅只存在于纸面上一想要一次征调这么多藩国的部队,可真是一项旷日持久的系统工程。《征长令》已经发布了将近两个月,但是却只有不到两成的参战军队抵达了集结地,因此任何一路部队都根本不能出击。而与此同时,长州藩叛军却没有任何停手的意思,,唉,前方的败报简直是像雪片一样地飞来!”

  她又叹了口气,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一本小册子,“四月二十一日。长州军舰南下北九州,炮击小仓藩,烧毁民房一千余间,引爆弹药库两处,使港口遭到严重破坏,网开始集结的西路军损失惨重;

  四月二十八日,六百长州藩叛军从石州口出击,再次毒击生野银山。

  而最新进驻此地的一千五百名幕府旗本,仅仅依托工事抵抗了两个,小时就全线崩溃,丢失军械、弹药、粮草不计其数;

  四月二十九日,长州军舰再次炮击小仓藩,藩主于组织反击之时中炮身亡,全藩上下一片大乱;

  五月一日,一千两百名长州藩叛军登陆小仓藩,轻易击破藩兵的自发抵抗,焚毁各处城堡、仓库、炮台后撤退。至此,尚未真正组建完成的南路军,已经彻底崩溃解体,粮秣、军械、弹药、渡船和马匹损失殆尽,在短时间内完全不具备重建的可能性。

  五月三日,萨摩藩公开表示反对讨伐长州叛党,宣布本藩局外中立。并声称乐意从中斡旋调停。同日,仁孝天皇派遣使节出京慰问小仓藩,又在朝堂上公然询问双方歇兵罢战的可能性,,这帮该死的老混蛋!”

  念到这里,三井龙姬忍不住恨恨的咒骂了一句。然后对依旧感到一头雾水的菲理解释说“你可能不太明白,岛津家的萨摩藩,石高足有刀万,而麾下又坐拥两万精兵。自古以来就是九州岛上最强悍的藩国。他这一宣布什么“局那些小藩自然也都跟会着有样学样,惟其马首是瞻,幕府就别再心,一二州乌上征发到一兵一卒!这西路军就等于是彻底宣告破,;

  而天皇的这个貌似厌战的模糊表态,更是让近畿、西国诸藩愈加心思动摇,对于征兵参战之事更不积极,甚至还有以梅雨季节将近、不利于行军作战为借口,把网刚集结起来的兵力再次解散的!

为了不让此次讨伐长州之战中途流产,沦落为世间笑柄,幕府已经再次追加新一轮征兵令,决定调集东海道、东山道、北陆道各藩国的四万部队,弥补近畿、西国诸藩避战所造成的兵力缺口。并且预定将于关原之地完成集结之后。先行进入京都阅兵,向近来不够安分的朝廷和天皇示威“等等,等等。按照小姐您的说法,为了打赢这一仗,幕府方面已经是砸锅卖铁。连老底都掏出来了。而且战场就在交通便利的国境之内,补给运输方面并不存在多少困难,可结果却还是只能凑得出八万战斗力参差不齐的超级杂牌军,其中还有至少一大半是混饭吃的。而除此之外,幕府方面连最起码的预备队都几乎没有安排  菲里有些迷惑不解的伸出手指,在标注着兵力数字的小旗子上戳了几下库扎克拉好歹也是东方第二强国,眼下的全国总人口大概在三千万左右。仅仅是在幕府直辖领地内,就有至少八百万居民。

根据费伦大陆各国通行的总体战征兵比例,在维持长期作战的情况下,一个国家最多可以将力的人口送上战场,,因此只要幕府自身主分发掘潜力,按道理就可以征集起四十万大军了!而眼下幕府才不过出兵两万,江户就已经几乎要沦为空城  我实在是难以想象,贵国的兵役动员工作究竟是在怎么做的?”

  他抬头注视着三井龙姬的双眼,相当之尖锐地质问道。

  在近代国家和古代国家的战争机器之间,最大的区别在哪里?

不是坚船利炮,不是新式火枪,更不是紧身军装尽管这些东西通常更能够给人留下深玄印象一  但事实上,即使一支近代军队仅仅拿着冷兵器,也绝对能轻易战胜同样规模和同样装备水平的古代军队。

  真正的区别只有两个:一是纪律,二走动员。在短期战争中,前者的重要性更加显著。而战争一旦陷入长期化,那么各方动员能力的强弱程度,将会成为压垮骆驻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谓的动员,就是如何将一般异众武装起来并投入战争的组织技  旧时代的军队。一般都是以招募而来的雇佣军为主。如果愿意耗费重金采办军械,花费精力严格练,确实也可以把他们锻造得精悍无比,甚至能够在战场上表现得不亚于正牌的近代军队。

  但是,战争不可能不存在死伤,而军队也不可能长时间齐装满员。如果是古代军队,一旦精锐部队出现大的缺损,那么即使迅速招募到了新兵,要让这些人获的各自的装备,练出近似于前辈的作战水平,也都是一桩相当艰巨的任务,更别提彼此之间的磨合与战地征兵的困难,所以,无论古代的精兵再怎么战功卓著,都很难在消耗战当中长期保持最佳水平。

  想要得到一架真正的近代化国家军事机器,决不是只要引入学习先进的步兵操典、战略战术、军舰兵器、军工技术,最后操练出一支近代化军队就可以的一这其实仅仅是锻造出了一层薄薄的坚硬外壳一而是要从下至上建立起一个完善的军事动员体制,能够把全国上下的每一个壮丁、每一根铁钉都运上战场,派上用处;要让势力范围之内的一切资源都得到最充分的利用。为这头战争怪兽源源不断地提供充沛养分;要从国民身上榨出最后一分富余物姿,从任何一个角度挖掘出战争潜力,,

  因此,在那些近代国家,常备正规军往往数量很少。比如拥有一亿四千万人口耐色瑞尔帝国。其正规陆军总共也只有十二个军团,不足二十万人,与其辽阔的版图完全不相称。但问题是,在实施了战争总动员之后,这支袖珍军队就能在短短几个月之内,迅速变成一个上百万兵力的庞然大物。

至于精灵王国的军事动员能力,甚至还要更加强大  他们的全部四百万公民之中,长年就有五十十万投身军旅,动员比例最高可以达到,乃,甚至连适龄女性都一样可以大量征发。但问题在于,这套动员机制仅仅存在于他们本族公民的范围之内。

  对于辖下的诸多被征服种族,精灵王国依然是在使用落后的雇佣制度,来组建既不可靠又难以补充的“伪军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精灵军其它弈面的优势。

  而更重要地是。由于军事动员体制的存在,新部队将不再会象古代军队募集的壮丁那样毫无战争经验。

当然,组建一个高效率的军事动员体制,决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军事问题,而是涉及到政治、社会权利分配的方方面面,是一个庞大无比的系统工程  首先,它需要一个能够贯彻到最基层的完善政权,有力量统筹调配其疆域之冉的所有人力物力;

  其次,它需耍一套长期坚持的全民军事化教育,让每一个青年都知道该怎样成为战士;

  此外,它还需要配合上巧妙的煽动与宣传,得让被征发的士兵怀着一种崇高的理想去战斗;

  最后,它需要进行各式各样极其精密严谨的计算与推导:例如,在什么时间开始动员。又要在几天之内动员完毕,如何分配动员批次,如何集结、开进和分散。如何补充老单位,如何组建新单位,如何在平时积蓄战争潜力。如何从平时尽快转入战时,在战时又该如何控制重要物资的消耗,,

  总之,这是一项入门标准很高,操作难度惊人,但作用同样也很惊人的伟大军事变革。而想要实行总体战级别的军事动员,对任何国家的政权组织来说,都是一种极为艰苦的考验。

  而非常遗憾的是,眼下的江户幕府,似乎并不具备上述的任何一项入门标准。

…一七、一个。政权的悲剧下  在这个纷萎错杂的世界上,从来不存在什么一蹴而就的东西。

  威力惊人的近代化军事动员体制,也是随着战争残酷性的不断增加,而逐渐起来的。

  在社会生产力还不那么发达的远古时代,军事练和参加战争都只是上流社会人物的专利。只有他们才能够无须为衣食温饱而劳作,把心思都花在锻炼格斗搏击之上。

因此,那个时代的战争是贵族化的战争,军队也是贵族化的军队。而贵族之间的所谓战斗,往往更像是一种暴力化的精彩竞赛,胜利者和失败者往往都注重风度更甚于利益,从而为诗人们反复地称赞传然而,随着社会的进步,战争的规模不断扩大。旧时代战争中残存的那一丝优雅的贵族气息,很快便被裸的屠杀与劫掠所取代。侮辱和奴役败者的花样不停翻新。而战争所造成的破坏也愈加惨  一部分最凶悍的野蛮种族,为了适应这今日益变得残酷的世界,索性将所有的族人都变成了嗜血的战士,从此放弃了任何生产活动。一心卞练杀戮技巧。专靠四处劫掠他人来维持生计。而其中又以那些机动性高超的草原游牧民族最为闻名,在漫长的黑暗中世纪,他们曾经一次次骑着自己的矮脚马,如潮水般涌入文明世界,将那些脆弱而孤立的文明火种摧毁淹没。

但是,那些选择了定居的文明种族却难以做到这一点。在经历了无数次国度覆灭、文明倒退甚至全族沦亡的悲剧之后。他们终于渐渐摸索出了如何避免让野蛮毁灭文明的方法  那就是军事动员体制,使得每一位平民都能在必要时变成士兵,用他们的血肉筑成一道长城,去抵御那些嗜血蛮族的入侵,

  在这场较量终于以文明战胜野蛮而结束之后!这些文明国家很快又将军事动员体制的作战对象,设定为了它们彼此”于是,费伦大陆的列国征战,从此进入了更加残酷、也更加着苦的总体战阶段。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生活在东瀛岛国的人们无疑是非常幸运的。因为浩瀚大海的阻隔。使得他们未曾和大陆上的文明国度那样,一度长期生活在嗜血蛮族的阴影笼罩之中。

  但从另一个角度上来看,他们又是非常不幸的。由于没有经历过那种在蛮族铁蹄之下危如累卵的险恶年月,更没有经受过全民总体战的残酷考验,使得他们的政权组织形式,依旧停留在某个相当落后的水平,以至于根本无力抵抗新时代的海外入侵者,也难以集中力量镇压国内叛乱。

进行全民军事动员?你是在开玩笑哟  !在这种四分五裂一盘散沙的动荡国度。怎么可能搞得出那种难度系数变态的逆天玩意?!”

  面对菲里的质问,三井龙姬耸了耸肩膀,苦笑着回答说实际上,早在黑船叩关,嗯,或者说耐色瑞尔舰队初次入境的时候,就有一些学者在大肆呼吁。不仅要引进西方军事技术,还要学习西方的兵役动员,让这个国家在最危急的时刻,可以迅速拉起上百万人的空前大军。但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啊!”

  她微微摇头。万分无奈地长长叹息。

一般来说,建立起一套全民性军事动员体制的最基本条件,就是愕要有一个政令通畅的集权式政府,能够将动员命令落实执行到每一处村庄和城镇,但在江户幕府的辖下,却是大约三百个桀骜不的藩国,各藩的军事、内政和司法几乎完全独立,甚至无须上缴赋税,幕府很难从中插手。尤其走到了这等风雨飘摇,人心思变的衰颓末世,光是能够震慑得住各的诸侯不要造反闹事,就已经阿弥陀佛了,更别提什么削平诸藩、中央集权”如果当真如此妄为的话,那简直就是寿星公上吊  嫌命长了!

  从来都没有任何的人或者组织,会嫌自己的命太长,所以幕府方面始终都不曾动过削藩的歪脑筋。

除此之外,幕府的直辖领地大约为四百万石,假如放在费伦大陆,也有一个中等国家的规模  但这四百万石土地并非全部聚集于一处,而是有一小半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全国各处重镇要隘,形如飞地。当幕府强盛的时候,自然可以凭借这些“钉子”竿牢掌控住全国局势。但到了眼下这种幕府衰颓、诸藩蠢动的时候,散落在外的零星领地就成了烫手山芋:放弃则未免可惜,布防则处处分兵,捉襟见肘。

  到了最后,幕府索性将那些实在太狭小的孤立领地挑了一部分推出去,租借给耐色瑞尔远东舰队充当军事基地,,由此免除了不少烦恼,但也更加坐实了卖国的罪名:宁给外人,不与家奴嘛。

至于幕府的另外一大半直辖领地,主要就是以前府江户城为核心的关东地区。但这其中仍旧有不少土地被分封给了各级旗本武士,作为他们的世袭家业,相当于一个个迷你化的微型藩国  一这种扎根于腹心之处的地方势力,就更不能随意乱削了。否则只要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骤然掀起诣天大祸。

因此,幕府真正能够完全控制的地盘,其实就只有江户城周边的这一小块地方,总人口在一百五十万左右。但即便是  最核心的枢纽点地,也同样存在着极其巨尖的隐患…

这祸根就出在“参勤交代。的制度上,,当初幕府利立这个。制度的时候,一心只想到了能够以此来控制各地藩主,不许他们乱说乱动。却不曾想过世异境迁,如今这制度反到是给幕府自己的脚底下埋了个大炸弹,止不定哪天就会冒烟爆发  三井龙姬用折扇在的图上的江户城位置敲打了两下,一张稚气的面庞上满是忧虑和郁闷。

  所谓“参勤交代”的制度,就是命令各地诸侯都要把儿子、老婆送到江户来当人质,同时藩主本人也要来回奔波:起初是半年住在老家,半年住在江户,后来又进一步改成了半年住在老家、一年半住在江户。因此各藩都只的在江户兴建规模宏大的藩邸驻京办事处,好容纳藩主一家子以及大批近臣藩士的入住。

这种制度最根本的思路,是要尽量消耗掉诸侯们的财力:按照幕府的规定,诸侯出行都得有一定的仪仗队,不能缩减,不能马虎,越是强大的诸侯,其仪仗队的规模和排场就越是夸  这都得花费大价钱,而且幕府从来都不给一点补贴。

此外,作为将军脚下的首府之地,江户城的物价与消费水平都相当高昂,来自于偏远穷地方的诸侯们一进城,顿时就直感觉荷包太小一为了养活藩邸里面的几百上千号人,以及仪仗队的奢华排场,他们不得不在这鬼地方花掉自家领地收入的这又从另一个角度刺激了物质消费,促进了江户城的市场经济,为幕府的建设贡献出了他们的一份力量。诸侯们却被迫长期处于极其窘迫的经济状态,自然就不可能积蓄实力、富国强兵,更无法对江户幕府的统治构成任何挑战但问题在于,既然藩主全家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江户不能离开,那么对于遥远的自家领的,自然就只能放权给一帮家老去经营管理,偏偏这个国家的武士职位又都是世袭,,于是,县官不如现管,这么几百年时间下来,各藩诸侯都在不同程度上被家臣团给架空了。在情况最糟糕的几个藩国,藩主已经差不多沦落为了家老们任命的派驻江户使节,反倒要时玄看这些名义臣属的脸色行事,否则就有被免职幽禁的危险  只要有这个心思。在藩主的家族近支中间,总是可以找出几个。更听话的穷亲戚来充当愧儡的。

偏偏对于这样的情况。幕府还很难进行惩戒责罚,因为幕府自己眼下也同样是差不多的状况  一早在前代“犬将军。肆意乱政的岁月里,幕府实权就已经开始从将军手中急剧流失。到了眼下“白痴将军”德川家鸣在位的这几十年,各项大权更是被漏得半点不剩,最后全部落进了有洋人撑腰的大队商团手中,,既然大家都在玩“下克上。”那么也就乌鸦别笑野猪黑了,还是打个。哈哈就这么过去了吧!

如此一来,“参勤交代”就逐渐失去了实际意义一  到了真正翻脸的时候,地方实力派巴不得幕府早点将自家名义上的藩主给处死问罪。

  至于仪仗队的花费问题,,为了替藩里省钱,藩主大人您就请一辈子住在江户吧,咱们将就着给点钱让您饿不死,就算去世了最好也埋在那边,不必回来找咱们的晦气了,,

更要命的是,由于这么多藩邸的存在,使得各藩能够公然在江户城内驻扎军队藩士就像驻外大使馆通常被认为是国土的一部分那样,藩邸也被视为藩国疆域的延伸,如今的软弱幕府基本无权干涉  少的派驻数十数百人,多的甚至可以达到两年以上,加在一起竟然有足足三万兵马!

  这简直就等于是在把江户城化作了一个公共租界,或者说全国性大战场了!

虽然这些人是一帮彻头彻尾的乌合之众,基本不可能反客为主,推翻幕府占领江户城。但如果只是搞搞恐怖袭击的话,却已经很足够了  当祥瑞号抵达该国之前,长州藩刚刚起来造反的时候,在江户城的长州藩邸方面,就策划并实施了一次骇人听闻的大行动:先是派遣小股忍者四处纵火,分散官方的注意力。然后又秘密预备了大批黑色滑翔机,趁夜空袭幕府政所。一部分人抱着炸弹充当自杀式特攻队,另一部分人则全副武装,带上了淬毒刀剑,企图伺机刺杀诸位幕府重臣”

这一略显粗糙的恐怖袭击计划,被他们执行得相当完美,区区三十几位倒幕志士,竟然杀散了两百余名卫兵,占据整个幕府政所大半夜之久。但却很遗憾地在一开始就出现了最严重的情报失误  本来应该在这里召开年度预算会议的诸位幕府要员,实际上却一起偷偷溜到了吉原花街,去嫖故拼酒搓麻将”,

  于是,诸位义愤填膺的倒幕志士,或者说恐怖分子们,只能一边悲愤地咒骂着那些拿公款的贪官污吏,一边无奈地在重兵围攻之中先后切腹自尽了,,

虽然长州藩邸眼下早已被捣毁查封,但幕府上下也由此成了惊弓之鸟。面对近在咫尺的几万名“不稳定因素”简直是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着,非得有重兵震慑着才能安心”可偏偏征讨长州的战事接连失利,逼迫着幕府将自己麾下的全部兵力都逐步投入战场  而这些部队本来是用于威慑各藩驻江户武士的。

因此,菲里才会突然得到这么一份几乎等于是白吃口六怀不用干什么活的雇佣契只要有他们纹此家侦心在江户城外,就能让城里的各藩武士们安分许多,至少不会闹翻了天口  但也因为同样的道理,导致江户城成为了一个搅合着全国各方势力的大旋涡,还活跃着无数反对派。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搞什么兵役动员根本就无从谈起。至于郊外的那一小片国有农庄,幕府现有的大约两万名新式海陆军,其兵员就有一大半征召于此,已经把多余的壮丁基本吸纳一空了。

  所以,由于在国家体制当中所存在一系列的致命缺陷,名义上统治着三千多万人口的江户幕府,其实顶多只能动员出两万名虽然装备尚属精良。却没有任何预备队的幕府新军,着实堪称是可怜、可悲。

  事实上,这个政权所要面对的悲剧,甚至还远不止于此,

  “也就是说,除了那支已经报销掉大半的幕府新军之外,你们竟然还在以临时征召青壮,自备武器口粮的过时方式来组织战争,而根本没有建立由国家和政府全权负责的职业军人制度?”

  听完三井龙姬对幕府军事现状的介绍,菲里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惊呼就算是我在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看到的三流杂牌军,也从来没有谁会要求兵农合一;让新兵自己负责军械和口粮的一且不说别的,光是子弹口径和发射药类型无法统一的问题,就足以让后勤系统崩溃了!”

  “我们的武士倒是没有这个问题,反正就是一人一把刀,折断了就在战场上自己拣。火枪的弹药也要一律自己负责,幕府不提供任何后勤服务,最多发点钱算是补贴。”

三井龙姬只能继续苦笑着耸肩。“从很多角度上来看,我们的国家都依旧停留在中世纪。在乡下,领主将土地和农夫分封给武士们世袭传家,而武士们则有义务自备刀枪弓马,带着领地内的农夫为主公出征打仗。在城里,旗本武士世代坐食俸禄,一旦遇到战事,则出钱临时雇佣市井流氓做随从一  所以,我国现有的大部分军队,其实就是一大帮放下锄头拎起竹枪的农民,再加上一小撮穿着过时盔甲的“剑术大师。而已。

偏偏对于眼下的幕府来说。就连这两种最传统的征兵方式,都已经基本宣告瘫痪那些乡下武士普遍思想保守,一向死抱着“士农工商,的陈旧观念不放,对于把持着幕府实权的大除商团深恶痛绝,能够压服他们不要起来造反,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江乒城里的所谓  她叹息着摇了摇头,“由于财政困难,再加上认为养着这么多闲人太浪费,早在上百年之前。幕府就渐渐减发、拖欠,甚至停发了他们的俸禄。眼下的这些旗本武士。为了生计所迫,在家打草鞋、在码头抗大包、给黑道当小弟收保护费的都有,就是没几个还知道该怎么打仗。更没有能力自费出征,就连原先很明确的上下级关系,也早就乱套了”再说,万一他们要求在上战场之前要求结清欠俸,我们是给还是不给?给了吧,财政根本支撑不住,不给吧,又有哗变倒戈的危险。”

  所以你们宁肯将这些名义上的幕府正规军留在城里,然后强迫各藩动员自己的武士去讨伐长州。最后再安排唯一可靠的幕府新军来压阵督战?”

  菲里指点着地图接口说道这种混乱的军队是很不可靠的,随时都有哗变或抗命的危险,就像我在马兹卡大陆战场上对付的精灵军杂牌部队一样。

  可即便如此,我们又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三井龙姬的眼神更加无奈了,“谁也没有办法立即变出大批练有素的可靠军队。而且幕府也不能轻易向“友邦,借兵助剿一发动这场战争的真实目标,就是重新树立幕府的威望,而不走进一步削弱它。否则的话。下一次跳出来造反的,就绝对不止一个长州藩了。”

  她两眼直直地望着菲里。再说了,你们真的有力量帮助我们平定国内吗?”

  几个小时之后,菲里有些心情沉重地走出了这座黄金城堡。

  此刻,泽娜公使由于事务繁忙。已经乘着马车先行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名听差给他引路。菲里便很随意地跟在这家伙背后,朝着几个街区外的公使馆慢慢踱去。

  尽管台风才刚刚过去不久。四处都还能看见坍塌的房屋与被拔起的树木。但在沿路各处的市面上,却都已经迅速恢复了繁华与喧嚣。满街尽是高声叫卖的小贩,飘扬着或柔据或激越的音乐声,而那些灯红酒绿的消费场所,更是一如既往地热闹。在酒馆和赌场的门外,从来都不会缺少勾肩搭背的踉跄醉汉,也更不会缺少卖弄风骚的站街流莺。

  望着这一幕幕热闹繁华的盛景,在菲里的内心深处,却忍不住浮现出了某段不祥的语句。

  你周围所见尽是强大的表象,看起来能够千秋万世。可是,腐朽的树干,直到被狂风吹成两段之前,看起来都坚实得一如既往”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菲里一下子变得非常忙碌:首先,他要让全军上下这五千多号人都分批下船,在新的营地里安顿好;其次,他要给祥瑞号在军营附近的港湾内找到一个合适的泊位一虽然这里原先就是幕府海军的母港,但也绝对不可能停泊过类似于祥瑞号这样的万吨级巨舰一并且搭建起一道临时的栈桥;最后,从马兹卡大陆弄来的各种货物,也都得尽快想办法联系上本地买  那些兽皮宝石什么的还好说,香料和药草可都是很容易变质的,必须要越快脱手越好。

幕府新军遗留下来的军营,位于横滨租界和江户城之间的荒芜海滩边,坐落在一处抚守要道的丘陵上。虽然稍微拥挤了一些光是菲里麾下这五千多人,就把全部宿舍差不多都给占得满满当当了。真不晓得当初那一万四千名幕府新军是怎么塞进去的,居然能够三个人住一个人的地方,这缩骨功简直比另一个,世界的潜艇兵还强  但胜在防御设施完善,整个军营被设置成棱堡形态,壕沟、胸墙、炮垒和侧射火力点一应俱全,最外围还有一道铁丝网。即使是在丘陵下的军港外海,也矗立着一座高大的浮动炮台?

  美中不足的是,军营内所有防御工事上面的火炮弹药,如今都已经被幕府新军拆卸带走,甚至还为此大肆搞破坏,弄塌了好多处墙壁和坑道。而且营地里到处都堆满了垃圾,在初显毒辣的夏日中散发出熏人的臭气,,于是,刚刚在台风中颠簸了两天两夜,连腿都还在发软的全船士兵们,不得不一边喝着热腾腾的米粥,一边硬拖着疲惫虚弱的身体,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大扫除行动。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菲里终于将在船上待了将近半年的印加军残部统一清理出来,哉分出新的建制,授予军旗军衔,正式填充进巨熊军团的编制之内,从而结束了原先那种盟友不像盟友,部属不像部属的尴尬处境。而对于这一光明正大的吞并行为,最后的三千名印加士兵也都表现得很平静,基本没什么抵触情从他们决定登船出海、背井离乡的那一刻开始,就有了给菲里卖命的觉悟。

更何况,这家伙按道理还算是特库姆塞大王的长公主夫婿,因此继承这最后的印加军队,也算是名正言顺一  尽管菲里事实上还没有和蕾妮结婚,甚至没有订婚不过倒是确立了某种比婚姻更牢固的联系?而特库姆塞和蕾妮这对所谓的父女,也是一直拖到了生离死别之际,才在不经意之间愕然相认的,”

  总之,完成了重新整理之后的巨熊军团,共计拥有战斗兵员近四千人,辅助人员含祥瑞号水手一千五百人。军团下设三个装备火枪与长刺刀的野战步兵大队,基本上由印加士兵充任,混杂了少量随军魔法师,队旗就直接沿用特库姆塞大王的黑鹰战旗;一个不满编的城市巷战特种兵大队,主要成分为残余的黑暗精灵女战士,因为这其中痛苦女士艾梅塔和幽暗少女伊丽斯翠的信徒各占一半,用哪一家的圣徽作队旗都会引发另一边的强烈不满,最后只能凑合着先画了一只黑猫上去。

由于在马兹卡大陆的战场上损失了太多装备,因此眼下的巨熊军团非常缺乏重火力一  如今在炮队指挥官老矮人瓦希里的手下,只有一个严重缺编的野战炮兵中队,仅仅装备了十六门青铜野战炮,而且经验匿乏,弹药无几。祥瑞号上的情况则更惨,前后两座主炮塔均已扭曲塌陷,两舷副炮也多半破损严重,至于备用炮管更是连一根都没有了,目前还不知道该上哪里去维修和补充。

  除此之外,军团内还有一个侦察兵中队,一个工兵中队,几个高级军官直属卫队,和若干负责医疗、炊事、辐重、维修等方面的后勤单位。但全都面临着基本器械严重缺乏的严峻问题,在采购工作完成之前,连最基本的日常练都存在着不少困难。

  但更大的难处,还在于伤痕累累的祥瑞号本身:别说如何施工修复了。光是应该怎样把它弄到沙滩上,就已经让菲里感到束手无策毕竟,这艘船虽然号称是浮空战舰,但它的飞行装置却早已崩溃了。

这个问题暂时是无法解决的,因此菲里很快就把它放在了一边。期间,他还抽空去租界内的魔法女神教会转了转,结果扑了个空  因为佩里提督新近为自己修建的这座私人浮空城,需要大批不同类型的法师帮助施工,因此本地的魔法女神教会就被他给抓了壮丁,从老到小几乎一个不剩。统统都在工地上全年无休三班倒,,当然,菲里也由此得出了判断,这地方的魔法女神教会实在是没啥势力。根本不用指望。

  这一切千头万结的繁琐工作,几乎累得他脚不沾地。等到安置工作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菲里这才突然想起来,那位赶着去探望病危父亲的黑岛忠夫先生,似乎已经回到江户城快一周时间了”,这家伙本人一去不回倒是没什么关系,但他手下的五六百号浪人武士,如今还在滞留在自己这里吃闲饭呢!

  于是,菲里赶紧随意置办了几样礼物,又叫上闲来无事的老和尚静水幽狐充当向导。便带着几个卫兵乘小船直奔江户城而去。一方面是慰问家中不幸落难的老搭档,另一方面则是要和黑岛忠夫商量一下,跟着他回国的这些雇佣兵到底该如何安置。

  五月上旬的江户城,天气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虽然灿烂的樱花已经凋零殆尽,但闷热潮湿的梅雨季节毕竟也还尚未到来,勉强算得上是适合出门闲逛。因此。这座拥有百万人口的超级大都市内,处处都是人头攒动、喧嚣嘈杂。在本来就并不宽阔的街道两旁,到处都堆满了原木、棉花以及稻米,更是显得越发狭隘难行。

  作为东瀛武家政权的统治核心,江户城内向来号称聚居着八万幕府旗本,三万外藩武士,以及许许多多知名或不知名的浪人、剑客和武道家。放眼望去,满街尽是腰悬双刀昂首阔步的武人,遍地都是道场、武馆和兵器铺,尚武之风自古以来就堪称极盛。

  菲里这一行人租了个泊位栓好小船,才刚走出江户港码头,看到了这街面上飘扬着的稀奇古怪的招牌,听见了四下里响起的南腔北调的吆喝,便觉得此地确实是名不虚传。而在旁边仔细观察了片刻之后,更是从内心深处感受到了这座武士之城的独特魅力。

  飞天御剑流秘州双刁术!由本代传人比古清十郎集生在天道道场亲自引仆还友情附赠早乙女家的猫拳和变身绝学“二十贯学费包吃包住包通过,这一期学不会下期免费再学!”

  您想要成功吗?现在就有一个绝佳的机会,江户下町试卫馆道场又开扩招班啦!横行京畿无敌手的天然理心流剑术,只要四十天就能速成!而且本馆乃是近藤勇局长祖传产业,毕业学员一律包工作分配,凡是经过测试合格者,均能保送京都新选组,成为“壬生狼。当中的光荣一员,,心动不如行动,心动赶快行动!只要您肯掏出区区四十贯钱,出人头地就不再是梦想!”

  “空手平天下,无刀胜有刀!人剑合一,举世无敌!虚刀流秘籍图谱跳楼大甩卖啊!全套奥义只要八贯钱一本!凡是一次购买十本秘籍以上的,还免费附送一个去本门圣地不承岛修炼的机会,从虚刀流的一之奥义镜花水月到最高奥义七花八裂,全都给您提供最优良的一对一对练辅导”鄙人就是虚刀流的本代当家鳃十六夜,信誉绝对可靠有保证!”

  穿墙!隐形!土循!简单易懂的现代忍法!木叶忍者里于今年夏天首度对外开放,为广大爱好者开设封闭式七日短班,传授给大家人人都能学会的现代忍法!学费十五贯包吃包住,名额有限,报名从速”另外还将在月日下午提供一次免费试听的公开课,机会难得,抓紧时间抢听哦!”

上野稻荷神社开办阴阳术普及班!教导您各种驱妖辟邪、下咒解咒的生活小窍门!实乃是居家旅行、提防陷害的最佳利器!只要交纳七十贯钱的学费,以及一份豪华豆皮寿司的拜师礼,就可以享受狐仙娘娘的亲自授课,以及诸位美丽巫女的贴身辅导,在课下还有需要额外付费的家庭教师服务一  自从进了江户城区之后,菲里他们还没走上几步路,就遇见了不晓,得多少拨有关剑术、忍法、阴阳术学习班的推销。像菲里这样不知底细的外人,自然是对此大为惊叹,以为此地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的武士之乡,到处都是神通广大的奇人异士,差一点当真要聘请几位“高人”到军中去传授秘法”

幸好,还有一位知根知底又消息灵通的标准江户人  老和尚静水幽狐跟在他们身边,一路帮着菲理解释疑难,严防死守。在老和尚的那双火眼金睛之下,诸位“高人”的一切鬼魅伎俩都无从匿迹。

  天道道巧?那地方老衲去过,早就没落得连一个弟子都没有啦!连老师傅都要靠去江户动物园打工为生,又能教得出什么好本事来?至于比古清十郎”,嘿嘿,这家伙的剑术可是避世之剑,一旦当真投入他的门下,就得发誓终生不能做官出仕,否则便死于师傅刀下一可这些上有哪今年轻人会乐意带着一身好剑术去隐居?哼哼,就算他自己乐意,他的父母妻子也绝对不会答应!”

  “试卫馆?保送新选组?嗯哼,如果是放在前几年,这或许还能算是个美差,虽然偶尔要和到幕浪士在小巷里拔刀对砍,但从京都各大商家勒索到的孝敬也确实是很丰厚,“不过,如果有谁选择在眼下这时候进去,却等于是自己跳进了一个大火坑一征讨长州之战即将全面展开,而新选组正奉命推举出一部分敢死队员,潜入长州腹地杀人放火搞破坏”这全都是些九死一生的勾当!那个近藤勇局长肯定是舍不得让手里的老部下白白送命,这才想到要紧急招收一批新人进去,给他们做替死鬼顶缸!”

皖家世传的虚刀流啊,嗯,这门功夫确实是非常厉害。但也同样是非常难练,必须在深山或孤岛里避世修行,至少花费二十年才有可能大成  可如今这些仍旧热衷于武术的年轻人,哪一个不是给说书艺人编造的故事忽悠坏了脑子!差不多人人都觉得自己天赋异禀,迟早有一天能在后院里挖出成捆的绝世神兵,在山洞里拣到成箱的灵丹妙药,坐在家中就有大美女投怀送抱,随便修炼个三五天就轻松成为天下第一,,像这样的人,又哪里会愿意为了一门不晓得能否学成的武功,而付出自己全部的青春年华?”

  “木叶忍者里?那地方以前似乎兴旺过一眸子,但如今早就是破落不堪;老衲曾经游历过此地,根本和平常乡村没啥两样,就连几个。所谓上忍首领的家中,都已经是潦倒得要在路边摆拉面摊了,又哪里会有什么高超忍法可以流传得下来,”啧啧,什么简单易懂的现代忍法!该不会是随便弄些幻术或催眠术糊弄人,让学员以为自己当真变得穿墙循地无所不能,然后一回家就只能撞墙练习铁头功了吧!”

上野稻荷神社?哎呀,这个地方老衲可真是太熟悉啦!业界内相当有名的高档风月场所嘛!那可都是些骚得不能再骚,简直能把人榨干骨髓的骚狐狸,”嘿嘿,既然她们摆出了这个阴阳术学习班的名头,那些“妻管严。的花心老公就有正当理由去敷衍妻子了,甚至还可以让单位里打着“组织学习考察。的幌子,用公款集体都不成问  …实际上,尊敬的泰勒将军,如果你也对那家稻荷神社感兴趣,想要找小狐狸们去尝尝鲜的话,我手头正好有那边的终身贵宾卡,可以打八折优惠”

  听到老和尚静水幽狐口若悬河地将这些“高人”的真面目一一戳穿,菲里一时间直感觉到眼前天旋地转,当真是沮丧得无以复加。

  带着几分幻想破灭的失落感,他强行按捺住上前砸馆的冲动,继续在这拥挤热闹的街头走了几步,结果又在地摊上看到了更多琳琅满目的“秘宝”:

  三贯钱一把的所谓“妖刀村正”几乎遍体都是坑坑洼洼的四痕,刀背上还挂着一溜儿拉渣的毛刺;五百文一根的粗麻布忍法卷轴,据说咬在嘴里划对了手势,就可以立即化身超人,穿墙入地上天下海无所不能;三百文一张的所谓“狸猫之树叶”据说只要顶在头上不断念着口诀,就能隐匿形迹让人看不见;号称用雪女阴毛做的强力避火符,居然只要一贯钱就可以买半打,,

这些粗制滥造的东西,不用老和尚静水幽狐开口解释,菲里自己也能大致上猜出个一二三来一  恐怕不会比无限深渊中那些老鬼婆向冒险者兜售的“神兵利器”好上多少…

  除此之外,菲里在一家小杂货铺的门口,居然还看到了更绝的货色。

  只,,我的老天爷啊!贵国的天皇陛下,,竟然住在这么一家破破烂烂的小杂货铺里?”

站在街角一家外观很古老的卜杂货铺门口,菲里感到自己震惊了,真的是极度地震惊了  原因无他一纯粹是由于这家铺子在招牌写着的商品内容,实在是太过于骇人听闻。

  只,,本店乃是江户城二百年老字号,后南朝正统历代君臣驻跸之地,现因房屋老旧急需修摹,故低价出售朝廷各级官职,自用或追赠祖先皆可。正一位关白仅售十五贯,从一位太政大臣十二贯,正二位左右大臣十贯五百文,从二位内大臣十贯,正三位大纳言八贯,从三位中纳言六贯五百文,,凡是从六位以下,未入殿上人仙籍之职,一律折价二百文。吐血跳楼大抛售!

  本店所有封官纶旨,均由本代正统南朝传人,熊泽天皇陛下亲笔书写,有天照大御神所赐之传国神器作保,信誉绝对可靠有保证!如需订制官袍印符,本店亦提供代办服务,从纸质寿衣到丝绸礼服均有。此外还有诸如册封家神、家庙、天皇赐姓等一系列配套项目”只要花费区区几贯铜钱,便能让您或您的长辈在死后轻松成仙,就连进入高天原觐见天照大御神,也绝对不是梦想!”

  面对如此让人思维崩溃的“特色商品”菲里实在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凑到店门口耸细地打量了几眼,结果发现在这家“经营项目”骇人听闻的小店铺里面,只有一个约摸五六十岁的老头儿正盘腿跪坐在塌塌米上打瞌睡,身上还套着一袭据说只有天皇才可以穿的十六瓣菊花徽纹大礼服,,

虽然这座“皇宫”的环境,确实是略嫌寒碜了点儿,但这位“杂货铺天皇”的仪容却是甚为严谨:胸前悬挂着勾玉,腰畔悬挂着宝剑,面前的柜台上放置着花纹精美的青铜古镜,背后则立着一面描绘了十六瓣菊花图样的大屏风,身边还摆设着造型古朴的青铜香炉,处处散发出一股雍容高雅的气息  简直比他店里卖的那种女儿节专用天皇玩偶还要像模象样…

  可是。虽说这个国家的天皇早已被历代幕府架空成了摆设,手中连一丝实权也没有,但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国家领导人,,难道幕府方面就容许这种吹牛不打草稿的大骗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招摇撞骗?

  带着这般疑问,菲里便开口朝静水幽狐如此探询。不料却发现这老秃驴的脸色一时间变得十分丰怪。

  “这个”阁下有所不知,店里的这位老先生并不是什么骗子,而是真正的南朝天皇后人啊!”

  老和尚一边无奈地搔着大光头,一边苦笑着回答说如果南北朝对峙的局势能够一直延续到今天,又或者眼下的京都朝廷能够遵守承诺。没有违背当初签署的“两统迭立,和约,那么他还真的应该坐在皇宫里称孤道寡,而不是缩在这破地方贱卖官爵了”

  原来。这东瀛的天皇家族,虽然号称自己是天照大御神的子孙,万世一系的继承着皇位,但内部却也曾经发生过一次大分裂。期间一派占据京都。得到了幕府的大力,号称北朝。而另一派则带着三种传国神器。向南逃到吉野山建立行宫,联络四方诸侯起来造反,号称南朝。

  这两支皇室世系为了争夺皇位,各自勾结了大批地方武士豪强,展开了旷日持久的全国性大混战,中间还穿插了两代幕府的覆灭和创立。而黑岛家的春哥老祖宗,也是在这次烽火乱世之中成名于本国的先前就早已因为打倒“粉红面具”团,而成名于海外了。

  伴随着连天的烽火,南北两朝就这样热热闹闹地联了将近一百年,最后南朝屡战屡败,实在打不过有幕府撑腰的北朝,只得交出三种传国神器。宣布停战求和了。但这个停战求和是有条件的,即实行“两统迭立”方案,让南北两个。皇统继续并存,轮流担任天皇,,不得不说,对于一伙几乎到了穷途末路境地的战争失败者而言,这样的要求实在是有些太过于痴心妄想了。

但凡朝方面在这件事情上所做出的对应,也实在是忒不地道  他们根本没有讨价还价,而是在起初的时候对此一口答应,并且以天照大御神的名义发下了毒誓,然后等这三件传国神器一到手,马上就翻脸不认人。还怂恿当时的幕府发动大军,企图将毫无防备的南朝余党斩尽杀协,

那位北朝天皇大概以为,既然天照大御神乃是自家祖宗,那么按照东方的惯例。胳膊就总会往里拐的。只要供奉得勤勉一些,偶尔背弃一下誓言也没啥大不了  事实上,差不多同样的丑事,古时候的天皇已经做过很多次了,却从来没看见过天照大御神降下什么诅咒,于是就让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然而。正当北朝君臣们拿着三种传国神器弹冠相庆,以为国家即将恢复安泰的时候,却不小心忘记了一个很微妙的问题:此次被他们所欺骗、所迫害、所追杀的那帮家伙,同样也是天照大御神的子孙,

  结果。这一背信弃义的清剿行动还没有完全取得成功,整个东瀛就再次陷入了空前大乱,诸侯彼此攻杀,幕府崩溃倾覆。京都化作一片火海。

  之后更是持续数世纪的漫长分裂割据,还有翔龙帝国远征军的两次大举入侵。东瀛四岛甚至一度举国沦陷”世人都疑心这是天照大御神在惩戒不肖子孙。

  在这种极度血腥的动荡乱世之中,京都的历代天皇就连自家性命都很难保住。自然不会还有什么心思去继续追杀南朝的落魄亲戚。于是等到过了几个世纪,江户幕府重新统一全国的时候,南朝的这些家伙居然不知从哪个旮旯里又冒了出来,并且拿着三件传国神器四处宣扬,自称是什么“后南朝”强烈要求新的幕府出兵维持公道,让京都朝廷履行昔年和约当中的“两统迭立”方案,交出窃居已久的皇位。

这个问题顿时让幕府和朝廷都很头疼  请现任天皇禅让皇位自然是不可能的。不但是皇室方面绝对不答应。叫,子也不愿意由此引发更多的动荡。而下辣手镇压同样也贺一能的,因为这事情本来就是朝廷理亏,而且并次毁约之后所发生的一系列可怕灾难,迄今还让大家记忆犹新,,虽然还不能完全肯定这真的就是天谴,但任谁也不敢再冒一次这么大的风险去试试运气。

最后幕府和朝廷所商量出来的处置办法,基本上就是冷处理,或者说无视  一任凭这帮自称“后南朝”的家伙在民间再怎么闹腾,总之幕府就是不、不反对、不理睬,当他们统统都不存在。而在朝廷那边,差不多也是同样如此办理,认为他们闹着闹着觉得累了,也就会自己逐渐消散了。

这个主意谈不上不好,但也谈不上很好  一所谓的“后南朝”组织在鼓噪了一眸子之后,看看天底下都没什么反应,确实是没有了精力和财力再继续冉腾下去。可是那几个南朝皇室后裔,却仍旧是不依不挠。由于没有人再继续为“后南朝”提供经济援助,他们索性就自己在江户弄了家铺子,大模大样地贱价甩卖起了各种朝廷官爵,以此来充作活动经费,发誓要把“后南朝”的旗帜打到底”偏偏这家杂货铺所鼓捣出来的所谓“南朝仙籍”居然还真能得到高天原众神的承认!

  这或许是对于自家子孙惨遭违约和迫害的一种补偿吧”虽然在形式上多少有些古怪。

  于是,这桩令人捧腹的咄咄怪事,只好就这么一直漫漫无期地拖了下来,而南朝后裔们虽然复国无望,但在这间杂货铺里的卖官生意,到也顺顺利利地一做就是几百年。凡是那些想要在死后轻松成仙的家伙,富人就去京都走门路购买官爵,穷人则来这里挑拣山寨货”也算是各有所爱了。

  如此这般,这个住在江户杂货铺里的天皇,就这样传承了一代又一代,最后传到如今这位“熊泽天皇。的时候。已经成为江户城内相当著名的一处旅游风景点了凡是来到江户城的外地游客,往往都会慕名在这里瞧上几眼。再花上几百文钱,给自家小孩随便买个官职回去,权当是旅游纪念品,,

  实际上。幕府当初之所以容许南朝皇族在江户城立足生根,代代繁衍,也是存着几分制约京都朝廷的意思。万一哪代天皇突然脑筋抽风,妄想发动倒幕。那么就可以把后南朝抬出来与其打擂台,”

  老和尚静水幽狐朝店铺内那张显眼的十六瓣菊花屏风遥遥一指,苦笑着解释说,“可是当真等到了眼下这个时局危殆的年头,这杂货铺里的后南朝早已是彻底沦为了天下笑柄,幕府想要拉他们当幌子都觉得不好意思,认为实在是太掉价,,十五贯的关白,十二贯的太政大臣,啧啧,那后南朝的征夷大将军,又该卖几贯一个。?”

  确实是这个道理。”菲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您网才说这店里有三件神器?按照您更早之前所说的内容,他们不是在当年停战议和的时候,就把神器交给京都朝廷了吗?”

根据后南朝方面所提供的解释,当初他们交给北朝的神器只是仿冒货,真品还留在自己的手上。而京都朝廷自然是对此矢口否认,,至于这事情的真假嘛,恐怕就只有天照大御神才晓得了  老和尚静水幽狐有些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膀喏,请您仔细瞧啊,在这位“熊泽天皇,脖子上挂着的玩意,就是八尺琼曲玉,而绑在腰带上的东西。则据说是曾经斩杀八歧大蛇的草雍剑。还有一面八咫镜,索性直接摆在了柜台上”是不是一副没把它们当回事的模样?

不过,在东方国家流传的所谓神器,其中大多数都只是一个象征物或装饰品,并不像西方的那些神器一样,真正具备着什么毁天灭地的可怕威力一反倒是有不少带着恶毒诅咒的,一旦被盗就能立即咒杀偷,所以他才会把这些不知真假的神器随便摆出来吓唬人  可是。我根本看不出这上面有什么法术的痕迹啊”。

听过老和尚静水幽狐的粗略叙述,菲里便给自己施加了一个3级法术“奥术视觉。”他眼中的景物立刻开始抖动扭曲,各种魔力流动所产生的灵光,迅速依次闪现一  按道理来说,那些附加有魔力的物品应该全都会闪闪发光,变的无从遁形了。

可事实上,菲里眼中所看见的景象却是十分古怪:视野内的光线霎时间黯淡了下来。各种物体都变得模糊不清,街道上飘荡着许多貌似妖怪的玩意,一部分行人凭空消失,而另一部分行人却变成了燃烧着的火焰,还有一些人甚至从背后冒出了很像是鬼魂的东西,,一时之间,他几乎要疑心是不是因为自己施法失败而导致了反噬,在眼前出现幻觉但是,在这家“熊泽天皇”所开设的杂货铺冉,一切陈设装饰倒是都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变一  根据菲里在魔法学校中所了解到的常识,这要么说明这家杂货铺内没有任何魔法物品,要么意味着店铺被施加了某种很高明的障眼法”不过,这都是只在费伦大陆通行的经验,看到过刚才那些奇妙的景象之后,菲里实在是没有信心认为它们在东瀛也一样能够广泛适用。

  阁下刚才是在用奥术视觉,对这里进行侦察吗?”

  凭借着这些年里游方四海所积累下来的丰富经验。静水幽狐只是回头膘了一眼他那对变成紫色的瞳孔,就大致上猜出了是怎么回事,就老衲所知。这个法术或许在费伦大陆会很好用。但却绝对不适合我国,”这里毕竟是有着八百万神庇护的土地!”

  老和尚带着一脸神神秘秘的微妙表情,朝依旧一头雾水的菲里轻轻眨了眨眼睛。

  在这个变幻莫测的广袤世界里,虽然神明也有可能陨落,而凡人或许也会不朽。但无论是再怎么弱小衰微的神明,也并非凡人可以轻易窥视的,不是吗?”

  菲里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江十、大江户异闻录3

  无论如何,逛街总是一种很惬意的消遣,尤其是在一座陌生的繁华城市之中?

  虽然对这一路看到的种种假冒伪劣现象感到有些失望,但是,作为一座举世罕见的百万人口超级大都市,在江户城总还是有不少值得一看的好地方?而从其中所透出的那一股浓郁异国风情,也让早已过腻了单调航海生活的众人感到十分新鲜,,

  尽管在这一路上,总是有许多旅店伙计在街道上强行拉客。让他们一时间感到很是头疼?

总之,趁着天气晴朗。时辰尚早,菲里他们这一小队人,就这样一边悠闲地欣赏着江户街景,一边慢吞吞地朝黑岛藩邸前  实际上,由于江户城的街道十分狭窄,而人流又很稠密,所以就算他们想要走得更快一些,也快不起来。

  而且,给他们作向导的老和尚静水幽狐,毕竟也已经离开江户城好几年了,对某些街市并不怎么熟悉,结果菲里等人为此很是多走了不少冤枉路,而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

因此,他们便找了家钱庄兑换了一些本地铜钱,又在某处熙熙攘攘的十字路口附近,随意找了个比较干净卫生的小吃摊子,一边啃着香喷喷的天妇罗很多人恐怕都知道的,就是把鱼、虾、贝类、蔬菜等东西裹上一层面衣,随后放进油锅里炸出来的小零食,一边观看着那位虚刀流当家鳃十六夜的精彩街头功夫表演  似乎是由于虚刀流的名声不够响亮,武功秘籍实在卖不出去,最后逼得这个。又黑又瘦的中年人实在是没办法再矜持下去,只得拿出几手绝活来显摆显摆了。

  只见他芳,是空手碎大石,又是隔墙破水缸,然后还使出了专门破坏物体表面的虚刀流第五奥义飞花落叶,把整面墙壁上的涂鸦和小瞬间一扫而空,而墙体本身却依旧丝毫无损,”

“啧啧,这么大的一面墙,居然一下子就彻底弄干净了  这一绝招顿时让菲里对此大为咋舌。忍不住转身对着老和尚静水幽狐小声嘀咕起来像这么具有实际应用价值的上乘功夫,真的是应该让那些为“城市牛皮薛”而苦恼的清洁工们去好好学一学,”或者组织一个学习班,传授给造船厂的维修工人,用来给船只清理船底也不错啊!”

  听到如此白痴的主意,静水幽狐不由得直翻白眼:用虚刀流奥义来顶替清洁工的小铲子,”有你这么糟蹋人家祖传武功的吗?

虽然难免有着一部分像菲里这样思路诡异的家伙存在,但对于虚刀流本代当家鳃十六夜先生的这一系列精彩表演,四周的绝大多数围观群众还是普遍给予了肯定的评价,并且作出了极其热烈的回应:一个个,鼓掌的鼓掌,叫好的叫好,撒钱的撒钱,而前来购买虚刀流武功秘籍的看客,自然也为数不少。乐得那位鳃十六夜先是一个劲地打躬作辑,然后在观众的一片催促声中,又硬着头皮表演起了更夸张的奥义  其中几个蜷缩在角落里的流浪汉,尽管没钱给武术家先生打赏,不过却闹腾得尤为热烈,简直和癫痛病人有得一比。菲里忍不住低头膘了他们几眼,却立即注意到了一桩颇为诡异之处。

  静水大师,请问贵国的乞丐,都是像那边的几个家伙一样,在街头柱着刀子要饭的吗?。

  老和尚回头一看,只见那几个家伙满头满脸都积着污垢,衣服破破烂烂得仿佛麻袋,用别人丢弃的破箱子和旧箩筐在小巷角落里搭建窝棚居住,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尿骚味,粗看起来简直像是深山老林里的野人。可是,虽然他们的生活环境这般恶劣。却人人都拿着一把还算象样的武士刀,如果不是这些家伙都一脸讨好地举着缺口破碗,菲里简直要以为他们是强盗了。

阿弥陀佛,这就是江户城的破落浪人啊  静水幽狐有些怜悯地微微摇头,不无喘嘘地感慨道这些人原本都是世代武士之家,只是因为主家财政困难,就被找个名目开革出门,从此失去了俸禄和地位。偏偏他们除了拔刀砍人之外,又完全没有其它的谋生技能,在耗费光仅有的一点积蓄之后,自然就是会落得这个下场。

  其中一些胆子大的家伙,干脆抛却性命,组队偷渡到海外去当雇佣兵。朝刀口上混饭吃,就像黑岛家的那些人一样,虽然大多都埋骨异国,魂魄不能归乡,但毕竟也有发了大财回来的;另一些放得下身段的家伙,索性彻底放弃了自己的武士身份,找门路去做工务农跑小买卖,固然是把家名给辱没,但至少还能勉强糊口,甚至有几分希望再猬“一份家业。

  最后剩下这些胆子不够大,又放不下脸面的浪人,就只好在江户街头风餐露宿,吃了上顿没下顿,能过一天算一天了”俗话说得好,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既然丧失了武士的豪勇骨气,没有了在尸山血海中打拼的精神,那么也就活该像一条流浪的野狗那样,卑微而屈辱地死去。

  如今是夏天,在那种小窝棚里还挨得住,最多偶尔有几个中暑的。要走到了冬天,江户城的街道上都能积雪三尺厚!那些浪人可真是被一大片一大片地活埋冻死,因此一旦到了下大雪的天气,町奉行所的人都要从城里拖出几百具路到尸填海,其中还不乏祖上是名门世家的人呐!”

  说到这里,静水幽狐不由得开始长长地叹息,阿弥陀佛,所谓穷极思变,既然浪人的生活如此悲惨,那么眼下倒幕组织四处横行、暴动骚乱绵延不绝的现象,自然也就可以不足为奇了。

感觉上有点像在每次大战结束之后,都会出现的军人复员问题菲里伸手挠着他那一头新长出来的漂亮银发,暗自嘀咕道。军队一旦职业化,就会产生这样令人头疼的麻烦。士兵在征召的时候勉强还算容易,一旦裁减起来却是既危险又困难,稍微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引爆脚底下的火药桶”相比之下,那些正职的旗本武士,平时不用干活就有俸禄可拿。如果谋到差使还有工作津贴,也难怪这些破落浪人会感到心理不平衡了一  根本就是从天上掉到了地下嘛”。

  “呵呵,阁下这就错了,这年头的浪人,固然是生活悲惨到了极点,但就算是正经的幕府旗本,这日子也过得很不轻松哇”。

  一个略显嘶哑的粗糙嗓音突然插了进来,让菲里和静水幽狐都吓了一大跳泰勒将军、静水大师,你们二位这是来江户城公干的吗?。

  原来是长州藩的毛利殿下!”

  片刻的错愕之后,静水幽狐首先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几日不见,您的气色似乎恢复得不错嘛”。

  的确,和被困在熊野滩礁石上之时的潦倒落拓相比,如今这位前长州藩主的仪容已经象样了许多。虽然身躯依旧显得削瘦,而头上也还夹杂着斑斑白发,但至少面庞基本恢复了红润,曾经呆滞麻木的眼神更是变得灵动起来。眼下,他正带着几个,健壮的随从,肩挑手抗着大包小包的箱笼行李,也不知要去干什么。

  还好啦,近两天家里帮我又说了门京事,这不,我正亲自带人去灰原家下聘礼呢”。

  毛利新一很随意地耸了耸肩膀,“没想到事先未曾联系妥当,他们全家都去上野宽永寺进香了,结果只好把礼物又都原封不动地抬了回来,”

  “家里?”菲里疑惑地皱起了眉头,想也没想就开口反问道,“您家里不是已经被长州叛军给”呃,非常抱歉,我刚才似乎是失言了,请您不要介意。”

注意到静水幽狐朝自己投来的嗔怪目光,他赶紧忙不迭地改口道歉  揭人伤瘾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相反,这位才网过二十岁的年轻武士,毛利新一本人对此的态度,倒是非常的平静与坦然。

  “”阁下说的没错,雄霸西国数百年之久的毛利家,确实已经是完了。不过鄙人原姓工藤,本来就是入赘进去的,因此在江户城还有亲生的父母兄弟,这些日子也是多亏了他们的照顾和开解”

  他淡淡地如此说道,“事实上,自从给熊野滩的海水泡了一天之后,我总算是醒悟过来了,死者已矣,可活着的人却还得把生活继续下去。讨伐藩内叛逆,替惨死的妻儿家小复仇,固然是理所当然之事。但是万一鄙人恢复藩国成功,那么将毛利家的家系继续传承下去,其重要性似乎也不逞多让”既然继承了毛利这个。光辉的姓氏,那么就不该让它断绝在我这一代的身上”。

阿弥陀佛。毛利殿下虽然经历坎坷,但能够在眼下看破心头魔障,多少也算是一桩幸事  静水幽狐一边摸着手中的檀香木念珠,一边吟诵起了佛号,“不过,据您方才所说的话,如今在这江户城里,幕府旗本的生计也很艰难?”

  “是啊!幕府方面在这个月初刚刚宣布,由于征讨长州花费巨大,军用资金筹措困难。因此在战争结束之前,所有旗本的俸禄米一律减半发放,也算是此次未曾让他们出征服军役的代价”

  毛利新一苦笑着又耸了耸肩膀,实际上,就算是在先前的太平时候,幕府旗本也大多只剩下了表面上如在下出身的工藤家。世袭俸禄两千石。讧,州旗本武士当中,已经算是收入相当丰厚的殷实之家。但是刨去了家中老小的吃喝、参勤任职的负担和日常交际的支出之后,这点收入通常也就所剩无几了。为了能够置办这些彩礼,还是全靠在下变卖了从江户城长州藩邸里翻出来的一批珍宝呢!

  像我家这种千石以上的高位旗本尚且如此,那些收入微薄的底层武士为维持生计,更是纷纷陷入了债台高筑和穷困潦倒的惨景之中,甚至吃了上顿没下顿”呃?您说每年几十石的米,怎么样也够一家子吃了?嘿嘿,阁下有所不知,不要以为有了若干石的俸禄,就当真能拿到这么多的白米啊”。

  按照这位毛利前藩主殿下的解释,虽然在东瀛岛国,武士的俸禄都是实行“米本位以石为单位。而有关当局最初的想法,也确实是希望无论市场形势如何变化,都要保证自家武士最起码能有饭吃,但走到了实际执行的时候,却是一下子弊病百出,而且越到后面,问题就越严重。

首先,对于那些地方藩国的武士来说,他们的俸禄米自然都是在家乡发放。但如果他们要跟随藩主到江户城“参勤交代”那么就不可能带着每人几十石几百石的大米跋山涉水  携带这么多米所需要的运费,势必会成为一个,天文数字!而且在藩邸里面,多半也没有这么开阔的地方用来储藏。

  因此。他们只能先将自己的那一份俸禄米,在家乡找商人贱价卖掉,再到江户城花高价另外买米食用。通过这一进一出之间,他们的俸禄就等于是缩水了一大截,在最严重的时候,甚至能蚀掉七八成!

其次,对于留在地方上的乡间武士,也就是乡士而言,他们的俸禄多半并非是真正会有白米发放下来,而只是从他们应当缴纳的赋税之中略微减免一部分,就算是发过俸禄了  比如说,某位旗本乡士的俸禄是十石,而他拥有一百石产量的水田,那么幕府就会在按“半公半民。的标准征收了五十石年贡之后,再将其中十石退还回去”可问题是如果遇上了灾荒减产,那么这位倒霉乡士的俸禄就等于是被漂没了。而更要命的问题在于,天底下的官吏都是在收税时非常勤快,而在退税时拼命抵赖的”

  最后,聚居在江户城里的旗本武士,确实是可以从幕府官仓里领到自己的一份俸禄米,但他们的生活开销也是最高的一例如房租、丧葬婚庆、应酬交际等等。而江户城又差不多是整个国家物价最高昂的地方,并且一连几百年时间都始终处于持续性的通货膨胀之中”可俸禄米却是基本不会上涨的。万一为了应付治病、聘礼、赔偿之类的大额开销,而硬着头皮去借了高利贷,更是会有因此破产的危险。

  此外,在近些年里,被大阻商团掌握了实权的幕府。变得越来越讲求实效。对于这些世世代代都在吃着幕府的白饭,却根本显示不出多少用处的旗本武士,也越来越看不顺眼?因此,俸禄米的拖欠和克扣情况越来越严重,全城的旗本武士自然是对幕府越来越怨气冲天。

  而如今更是不得了,居然借着平定长州叛乱的名义,把所有俸禄都给光明正大地砍掉了一半!

  就算是财政确实紧张,幕府居然这么一点策略都不讲地蛮干胡来,也实在是太缺乏考虑了”。

听过毛利新一的这番解说,菲里一时间也有些喘嘘对于任何执政看来说,让军人大批破产都是最最危险的事。破产与贫穷会激发怒火,而军人的怒火则会颠覆整个国家  我记得有位暴君曾经这么说过:“让士兵发财吧,何必管他人的死活。就是意味着一旦到了危机关头,宁可让自己丧失民心,也绝对不能动摇军心,”幕府上下难道就没人懂得这个道理吗?。

  “这个。道理么,我想幕府方面应该是懂得的,只是不知出于什么考虑,他们并没有试图挽回天下武士的忠心,而是索性选择了另外一条全新的解决途径。

  毛利新一苦笑着回答让手中掌握着刀剑的军人破产,确实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但是,只要在军人陷入破产之前,就抢先一步拿走他们手里的刀剑,那么他们的怒火就会毫无意义了,,不是吗?”

  江十一、大江户异闻录4

  正当菲里、毛利新一和静水幽狐等几个无聊闲人,在这处喧闹的十字路口旁边,随口胡拉闲扯的时候,那位虚刀流当家穗十六夜先生,已经耍弄完了全部招式,也卖光了手头全部的秘籍,开始收拾起包袱,打算要离开了。

不过,这片街面上的武打表演非但没有就此告一段落,反到是变得越发热烈起来  看到虚刀流的家伙在这里大出风头,不但赢得了路人们的阵阵喝彩,还一下子做成了不少买卖。其余那些招徕生意的武术家们自然也是不甘示弱,纷纷跟着一边高声吆喝一边摆开了招式,卖弄起了各自流派内或许不是最有杀伤力。但看起来绝对是最拉风的花拳绣腿。

一时之间,这处十字路口当真是武士刀和手里剑齐飞,拔刀术与穿墙术共舞,空手道同关节技争锋。此外还有巫女的御礼、黑道的双节棍、僧人的禅  然而,正当这一场令人眼花缭乱的街头武打表演,伴随着路人们的鼓掌声、喝彩声和洒钱声。即将进入到阶段的时候,一个充满了惊恐的呼喊声。却很不合时宜地在附近突兀响起。

  “不好了,大家快跑啊!城管来啦!”

  城管来啦!

  这一瞬间,街头的空气仿佛被凝固了一般。每一个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怔怔地呆立着发愣。

  随后,人们就有如士兵听见了冲锋号,学生听到了上课铃似的,霎时间就是一片乱哄哄的大骚动。

  菲里身边那个小吃摊老板,甚至连顾客的零钱也没顾得上找,就以百米冲刺的惊人速度,推动装载着炉灶锅瓢的沉重小车,“叟”地一声在大街上飞奔起来。气得那蚀了钱的倒霉食客在原地直跳脚。

  而附近那些摆地摊的小贩,也迅速卷起了地铺和货物往肩上一抗,朝着与喊声相反的方向撒腿就跑。其动作之流畅自如,简直就像是经过了千锤百炼一般。

  不仅是商贩们抗着家什飞速逃亡。就连街上的购物者和一般行人,也都跟着大流逃了个干净。甚至是分布在街道两旁的那些正规店铺,同样在十几秒后依次响起了一连串“砰砰砰砰”的关门停业之声。恍如狂风洪水之类的灾难即将来袭”眨眼之间,喧嚣热闹的十字路口就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遍地的果皮、杂物、木屑和垃圾,间或还有几只跑掉了的烂草鞋和破木及”

  一时之间,菲里和他的那几个随行卫兵,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变化给彻底惊呆了。

不过,在极为短暂的片发之后,他们就在街道的另一端,看见了引发出这一切恐慌和骚乱的罪魁祸首删  二十多个身材健壮的凶悍之辈。正一手扛着表面插满钉子的大棒,一手拎着脏兮兮的旧麻袋,趾高气扬地招摇过市。后面还跟好几辆大板车,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百货杂物,从针线布匹到鸡鸭蔬菜都应有尽有,”活像是刚刚下山抢劫回来,正要满载而归的山贼土匪一般。

  当然。这些貌似土匪的家伙,显然都是混上了官皮的。因为和本地市民宽袖长袍加草鞋木屐的传统截然打扮不同,他们不但穿着在这个国家还很新潮的西式黑军装,戴着造型颇为夸张的大檐帽,还套了一双及膝的长统马靴,并且被很用心地擦得油亮,甚至打出了一面“严厉打击。坚决取饰”的大条幅”不过。其表现出来的具体行径,倒是当真与山贼土匪相差无几:

在菲里等人极度惊愕的目光中,这队强徒就仿佛分开红海的摩西一般,走到哪里都是一片鸡飞狗跳  掀摊子、抓小贩、砸店铺、挥舞着大棒子揍人,将一部分货物没收了丢到后面的大板车里,另一部分看不上眼的粗陋玩意。干脆就地砸坏踩烂,“无数名只是腿脚略微迟缓了一步。没有及时跑掉的倒霉小贩,都在鬼哭狼嚎声中被活活打成了猪头,然后用绳索捆成了一串,似乎是打算押送回去收罚金或服劳役。甚至还有些家伙被揍得人事不知,当场躺在地面上晕厥过去的。

  幸好,菲里和他的几个卫兵都穿了耐色瑞尔军服,并且全副武装。这些城管在路过的时候,虽然也朝他们看了几眼,但倒也没有什么挑衅的意思,反而还有一个貌似首领的家伙,站出来很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在这个国家,“洋大人”基本上还是比较受尊重的。

  不过,面对这些城管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暴力行为,附近住户似乎全都被吓得噤若寒蝉,或者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开口喝止。倒是从街边窗户的缝隙中,偷偷冒出了不少窥视的视线一一在充满了恐惧与恶意之余。也带着几分狂热和期待,简直比刀仇看武术表演的时候还要兴奋。

  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年代,躲在安全的地方看热闹,似乎都是普通人的最大乐趣之一。

  简单来说。就是幸灾乐祸这一可悲天性”尽管下一次被祸害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这些暴御  ,就是江户城的执法人员?这素质也实在是太不文明了吧!还有,那些家伙不都自称是什么举世无敌的武道家么?怎么居然会被几根木棒赶得抱头鼠窜,甚至连拔刀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看到某位刚刚表演过空手道和猫拳,正拖着一大包报名费准备跑路的中年大叔武术家,居然被一位城管队员很麻利地从后面一棒子打翻,然后用绳子一捆丢在角落里。菲里不由得感到异常困惑。

  “阿弥陀佛,那些武术家不过是会几招看着不错的样子货,哪里比得上城管们的尖战经验丰富啊!”

  静水幽狐对此倒是颇有见地,至于说他们明明身为带刀武士。却为什么不敢拔刀迎战”就老衲想来,大概是因为“斩弃御免,的关系吧!”

  斩专御免?菲里的脑袋里一时间满是问号。

  “斩弃御免”这个词语的意思。他倒是知道的。在东瀛的传统风俗之中,士农工商等级分明,尤其讲究下位者对上位者的绝对服从。

  作为社会上最高等级的特权人士。东瀛武士平时若遇挑衅,无论来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消身分比自己为低,就随时可以将之斩杀。而不必承担任何罪责。即所谓的“斩弃御免之权”因此一般农民偶尔见到有武士经过,总是战战挂兢地伏跪于道路两侧,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但是,根据这个特权,那些武道家们岂不是更应该拔刀迎战。誓死决不受辱了吗?

  要知道,从发型、服饰和没有佩带任何“管制刀具”的情况上来看,那些城管队员几乎没有一个是具备武士资格的。因此按道理被砍了也是白砍”既然如此。那又为什么不砍?

  “呵呵,阁下的对“斩弃御免。的理解,似乎存在着一点偏差啊!”

  毛利新一苦笑着解释说所谓“斩弃御免,的特权并不是说武士可以随便杀掉低贱之人,而只是说从他拔刀的那一刻起,法律就对他失效了一一把对方斩杀了自然是没关系,但要是反过来被对方给干掉了,那同样也只能自认倒霉,大致上就和西方的决斗差不多吧!

  当然,因为只有武士可以佩带刀剑,并且有能力专心练习武艺,因此在对普通民众使用“斩弃御免。的时候,确实基本上就等同于屠杀。但要是连这样都能被翻盘的话”按照法度设立者的本意,那些连空不过的带刀废物,根本就没有当武士的资格,还是早点死掉埋了为好,也可以给主家省下一份俸禄而城管队就是钻了武士法度的这个空子啊。”

说到这里。毛利新一便伸手指了指前方那些一身黑皮装束的城管队员,“你瞧瞧他们,手上拿着钉棒,腰上挂着手枪,此外还准备了撒眼睛的石灰罐、捉人的渔网、捅人的长竹枪  虽然确实是没有违反只准武士佩刀的禁令。但真要是只拿一把刀就和他们对上了。又有几个低级武士能轻易打赢的?不拔刀的话,城管通常还不太会下死手;要是真拔了刀”就等着被错弹一枪爆头吧!”

  “斩弃御免,的武士特权,居然被搞成了主动找死的方式?”

  菲里一时间对此大为愕然这个样子还能算是一种特权么?”

  ,阿弥陀佛,虽然当初立法时的本意肯定不是这样,但总之眼下的幕府就是如此执行的一一正是因为幕府对待天下武士这般苛刻,才会导致四方不宁、骚乱不断的啊!”

静水幽狐满脸悲悯地念诵了一声佛号,在祸患发作的很久以前,它的根子肯定就已经被种下了。比如这次征讨长州,幕府初战不利,兵力紧张。但那些老中们宁肯强行征发各藩军队。也不愿意把江户城里的旗本武士再次装备起来。怕的就是这些满心怨愤的旗本武士一旦聚集成军,就会被人挑唆起来举兵谋反  君臣上下离心到了这种地步,国家还有可能安泰无事吗?”

  正当他们转换了话题,开始聊着这个更加沉重的话题的时候。那边的城管们已经基本完成了“清理”街道的工作,转而开始执行下一个任务。

  只见其中一个满脸落腮胡子的家伙,肩膀上抗着钉棒。一脸傲慢地走到某座木屋共累计积欠了户生钱庄一百六十贯的债务,非但逾期三个月拖欠着不还,还把前来收房子抵帐的钱庄伙计给砍成重伤!人家债主都到町奉行所去告状了,你这混蛋还不快点滚出来伏法认罪?”。

  他的这番喊话,可谓是义正词严。而且声若雷霆,气若洪钟。一时间震得屋顶上的瓦片都在乒乒乓乓作响。

  但是等了好一会儿之后,屋子里仍旧是没有半分响动。

  那大胡子城管又喊了一遍,看看还是没反应。实在是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了于是索性“砰”地一棒用力砸开房门,随即昂首阔步地就要闯进去”然后就看见他突然“嗷。地大叫一声,抱着鲜血喷溅的胳膊,极度痛苦和狼狈地从屋子里滚了出来,眼看着一条手臂怕是得废掉了。

  伴随着大胡子城管的凄惨哀鸣,一名身材纤细,脸色苍白的年轻武士,从房门内亮出了半边身子,通红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手里还提着一把血淋淋的肋差武士刀的一种。通常为切腹自杀专用,乍看之下仿佛疯子一般你们这些不知尊卑的低劣贱民!黑心商贩的走狗爪牙!不要再来这里聒噪了!想要征收我熊田家的祖传宅邸?好啊!就先问问本大爷的刀子答不答应!”

  城管执法终于遇匕了彪悍钉子户?

  这个颇具轰动性的大新闻,顿时让许多人都来了兴致。忍不住纷纷涌出紧闭的房门,开始再次来到街道上围观。而距离事件发生位置还有一段距离的菲里等人,也兴味盎然地摸出了各自的望远镜,期待着能够欣赏到一场血腥而刺激的刀法对决。

  不过。在那名持刀武士的疯狂威胁之下。方才还狂得没边的城管们,竟似乎有些色厉内技的样子。在朝着那幢房子比刮了两下之后。居然连一句虚张声势的狠话都没放,就抬着伤员灰溜溜地撤走了。

  这种颇为软蛋的表现,让四周的看客们全都非常失望。甚至有人随大流起哄。朝城管们的背后丢起了各种生鲜垃圾。但是还没等木屋里那个一刀吓退“强敌”的“勇士”开始欢庆自己的胜利,并且再对围观群众们发表什么狂言,刚刚夹着尾巴跑掉的城管们,就已经又一次去而复返,而且还哼哧哼哧地推来了发动城市攻坚战的重装备”一门大炮!

  没错。真的是一门大炮。而且做工精细,式样简洁。看规格大概是耐色瑞尔陆军淘汰下来的旧式三磅野战炮,甚至还打着醒目的六芒星国徽。多半是从远东舰队那边搞到的正宗舶来货”可是却没有装备给军队带上前线作战,而是配属给了城管用来在街头执法!

  若干位因为同僚负伤而发了狠心的城管队员,就这样哼哧哼哧地把大炮一路推到了对方的家门口,然后在几名长矛手的掩护下。大模大样地开始清理炮膛、装填发射药,望着距离自己最多不过十步远,随时都可以将整座屋子彻底撕成碎片的森然炮口,那位手提肋差的“抗暴勇士。”已经是双腿颤抖不断,脸色变得简直比吸血鬼还要更加苍白,就差没有尿裤子了。

  看到对方终于显露出了胆怯丑态,城管首领顿时显得非常得意,于是便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写着“风林山火”四字真言的铁骨军扇,厉声数落起了这位即将遭遇轰杀的“勇士”所犯之罪状。

  ,“下级旗本熊田熊八,你这武士败类不但无理拖欠债务、赖帐不还,甚至公然持刀抗拒执法,杀伤我等同僚。简直就是罪无可赦!在今天,就接受我等的天诛吧!”

  一边如此说着,他一边用力挥舞起扇子。朝着房门后的武士一指:,“开炮!”

浸过油的火绳开始滋滋作响,随即便从青铜铸造的炮口之中,喷射出一道长长的插红色火光。轰鸣声在狭窄的街道间反复震荡,与围观群众的尖叫声混杂成一片  当弥漫的硝烟逐渐散去,骚动的人群也初步恢复之后,菲里发现那幢房子居然还是完好无损,而那位持刀抗法的凶手,却已经被顺利解决了。

  实际上,城管队虽然在炮击之前发出了要斩尽杀绝的狠话,却根本没有往炮膛塞炮弹,只是填进火药放了一记空炮而已,但那位疯狂地想要保卫祖居的可怜武士,到是被成功地吓昏过去。然后让几名城管收缴掉武器,又拖出来好一顿胖揍,直打得出气多进气少,同时家门上还被贴了封条。

  所谓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或许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了,,菲里吐着舌头如此想道。

卜二、大江户异闻录弓  轰轰烈烈的城区炮击表演过后,城管队的整顿活动又再一次开始顺利进行。

  借着三磅野战炮在街头表现出的巨大威慑力,他们不但迅速驱逐了流动小摊贩和卖艺的武术家,还分散深入到各条巷子,大肆捣毁起了破落浪人们在路边搭建的窝棚,其理由主要是有碍观瞻和影响交通。

  如果说对于真正具备身份的武士。城管队多少还留几分情面,讲究一个先礼后兵的话,那么一旦对上了毫无倚靠的潦倒浪人,就几乎只剩下了裸的野蛮和暴力一通常只要对方逃得慢了几步,就索性不问青红皂白,先是一顿结结实实的胖揍下去,然后搜舌走他们身上仅有的一点财物,最后抡起大锤,把浪人们的“违章建筑”统统砸个粉碎”顺便还可以朝附近的商铺住户勒索一笔罚金,以惩处其对身边环境管理不力,纵容大批破落浪人聚居栖身”,

  虽然颇有些浪人抱着长刀怒目而视,甚至仿佛发狂的猛兽一样,红着眼睛嗷嗷狂叫的。但是在穷凶极恶的城管队面前,一切牛鬼蛇神终究都只能仓皇退避,而不敢像传说中的侠客那样快意恩仇一人家都把大炮给推出来暴力执法了,莫非你还敢拿钢刀去劈炮弹不成?

  一时之间,街道上当真是哀鸿遍野、处处狼籍,哪里都能看见被城管挥棒追打的浪人和武术家。另一些正好路过这附近的武士,固然实在是没胆量上前制止,但几乎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快要冒出火来。而在看到了这一幕之后,老和尚静水幽狐的眼神也显得越发悲天悯人,忍不住又一次哀声长叹着念诵起了佛号。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虽然世间之事皆有因果,这些贱民的祖祖辈辈也确实是受了许多欺压,但如此不顾身份地位、尊卑贵贱。肆意以下犯上。未免也有些太过于逾越了。”

  “贱民?”菲里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您是指这些城管?”

  “是啊,在江户町城管队里面任职的家伙,绝大多数不是秽多,就是非人?”

  毛利新一伸手指了指远处那些正在打人纵火的黑衣城管,插嘴接下了这个,话题二十多年之前,在佩里提督初次登陆江户湾,幕府刚刚宣布开国的那会儿,我国之人的观念还很封闭保守,对外国人的态度是又畏惧又不屑,甚至根本不愿意打交道。因此,也只有那些肮脏下贱的“秽多。和“非人”才会为了混口饭吃,而去主动伺候那些西洋鬼畜,甚至为虎作朱、为非作歹”

这位讲话速度快过思维运转的前长州藩主,网开口说了没几句话,就猛地一下子突然意识到,在自己的面前,正站着一位再标准不过的“鬼畜大头目他战战炮兢地回头一看,那位伪娘少将的面部肌肉,果然已经在一抽一抽的了“啊,真是非常非常的抱歉,在下真是太失礼了,我刚才绝对不是在说您  只”没关系,我接受您的道歉。毕竟这只是无心之语。”

  只”只是,希望您能够尽量详细地给我解释一下,这“秽多。和“非人。两个,词,究竟是代表着什么意思?还有这些在江户城肆意横行的城管队员,和我们耐色瑞尔帝国又存在着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么”,就有些说来话长了。”

  在锁国时代的东瀛岛国,整个社会是精密分层而又死板僵化的,每一个。人的身份地位都由世袭固定,轻易不能更改。依据身份的不同,每个人所能穿的衣服、所能吃的食物和所能合法居住的房屋,都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几乎没有谁可以通过才能和努力来进行改变。

  在这一套等级制度当中,除了“士、农、工、商”这四大阶层之外,更下面一级还有“秽多”和“非人”两个更加低贱的社会群体,往往被统称为贱民。

  所谓“秽多”就是很脏的意思。由于东瀛笃信佛教、忌讳杀生,甚至禁止食用大多数肉类。因此从事屠宰业、皮革业的人员很受歧视肉不能吃,但猪皮牛皮之类还是用途很广泛的,再加上掘墓人、清道夫等一些受鄙视的行业,就构成了“秽多”即污秽之人的意思。至于另一种贱民“非人”就更惨了,索性根本不被当成人来看待,基本无法从事什么正当工作,只能靠卖艺、乞讨勉强度日。

这些贱民一般永世不得改变身份,不但世世代代极端贫穷。而且还要在社会上蒙受种种歧视和迫害  他们被圈定居住于环境恶劣之地,不得迁徙也不准拥有地产;在幕府法律之中,他们要承担沉重的赋税继役,却又尔维小彼当人看待,可以随便劫掠其牵杀戮!”秽多的身份,阶砒般町人的七分之一,只有在七名秽多被町人杀害的情况下,方能处死一名下等町人”。

所以,当武士们偶尔打造了一把新刀,想要衡量一下其锋利程度的时候,就会直接闯进贱民的居留地,杀几个人权当是试刀一  武士对一般人使用“斩弃御免”的特权,还要拥有对方主动挑衅自己的证据,甚至很可能因为证据不充分或对方活动能量强大的缘故,而被奉行所派人捉去吃上官司。但如果是杀几个贱民的话,就完全不必这么麻烦了,,他们干脆就连和武士打官司的资格都没有!

  于是,这些不幸的贱民就一代接着一代,在极端的穷困和歧视之中,异常痛苦地挣扎生存着,其待遇甚至还比不上奴隶”直至耐色瑞尔远东舰队的到来。

  三十年前,佩里提督带着一支孤军远征东方。并且通过极其大胆的军事冒险,终于成功击败了色厉内换的江户幕府,逼迫其打开国门,割让多处租界,战绩堪称辉煌。

  但是,佩里提督麾下的耐色瑞尔士兵,毕竟数量非常有限。难以对散落在各地的诸多据点、实施有效布防。而且他们毕竟身为外人,对这个国家的人情世故了解不多,经常到处碰壁?为此,帝国远东军方面不得不在刚刚降伏江户幕府,初步打开了这个。封闭国度的局面之后,就在东瀛岛国开始招募士兵,试图组建一支土著附庸军,以协助其完成进一步的征服大业。

  可在那个时候,随着幕府战败求和,丧权辱国。东瀛国内正是一片风起云涌的攘夷狂潮。不但各地的浪人武士磨刀霍霍,不断袭击落单的外国人和卖国贼,号称是什么天诛。就连普通的平民百姓,也普遍受到社会上激进舆论的鼓动,不愿意为外国入侵者卖命,戕害本国同胞,,

  因此,尽管耐色殃尔的募兵官员在江户地区忙活了很长时间,却依旧是一无所获。除了极少数要钱不要脸,又没有家眷拖累的破落浪人之外,基本无法在城镇中招募到大批合格兵员。

  于是,通过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耐色瑞尔远东军竟然和江户附近的几处贱民聚落拉上了关系,并且迅速一拍即合一与胸中洋溢着大和魂的“爱国志士。们不同。对于这个世代凌辱、欺压和杀戮着自己族人的冷酷国度,“秽多。和“非人”的心目中一向都只有亥骨的恨,没有丝毫的爱。

而对于眼下这个可以改变自己身份地位的绝妙机遇,诸位贱民们毫不犹豫地满口答应了下来,并且将举族青壮都送进了耐色瑞尔远东军之申,完全不考虑随之而来的滚滚骂名  反正社会上从来就没把他们当人看待过,不是敲骨吸髓的压榨,就是惨绝人寰的屠杀。那么到了这个国家动荡、风雨飘摇的时候,他们又何必将这些家伙当成是同胞呢?

  即使是给外国人冲锋陷阵做炮灰,也比给本国人当做猪狗一般欺负要强!

  所谓君视臣为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基本上就是这样的情况了。

  至于说那些不准贱民迁徙和转业的严酷禁令,在远东舰队的炮口之下,甭管什么法律都只是废纸一张。

  任凭幕府方面再怎么暴跳如雷,心中窝火,也只能对此闭上眼睛,权作不知。

  随着大批本地贱民的加入,佩里提督的实际势力很快就开始暴涨,并且一下子在这个,国家完全打开了局面一原先,耐色瑞尔远东军尽管拥有强大的武力和先进的战术,但毕竟对东瀛岛国的人文地理基本一无所知,真正行动的时候总是免不了会感觉到两眼一摸黑,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不但弄出过一些很脑残的昏招错招,甚至还闹出过不少大笑话,搞得整体局面很是被动。

但随着贱民们的卖身投靠,这种盲人摸象的局面顿时就大为改观了  虽然贱民们一向被岛国社会所排斥,但毕竟世代居住于此,对于这个国家的一切都知根知底,甚至在散落全国各地的贱民聚居地之间,还有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的地下情报网络,,而这一切根基条件,如今都给了耐色瑞尔人极大的帮助。

  在接下来的一系列军事行动中,依靠各地贱民的通风报信,耐色瑞尔远东军异常成功地多次挫败了东瀛岛国的反抗运动,准确而有效地反复给予对击,终于把汹涌激越的攘夷风潮给压了下去?

  鉴于贱民们所立下的巨大功勋,佩里提督也投桃报李,宣布凡是有壮丁加入帝附庸部队。又或者曾经对远东军方面有过帮助的“秽多非人。聚落,一律得到远东军的庇护,享受到治外法权的待遇,伤害这些人与伤害耐色瑞尔远东军同罪。

后来,佩里提督甚至还给这些“秽多非人”聚落散发了大量过时的武器装备下去,帮助他们抵御各地攘夷志士的报复,于是,借助着外国占领军的火枪大炮与赫赫兵威,这帮“秽多非人”迅速从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低劣贱民维浅跃为横行霸道的特权阶级同时也成为了耐煮瑞尔二小二在汉个国家的铁杆死忠一  他们的心中非常清楚。自己这种煊赫地位是怎样得来的。

对于这样一种乾坤颠倒的巨大变化,东瀛岛国的民众普遍感到难以接受。而作为原本的至高统治者。各地武士更是对此义愤填膺  他们非但从此不能再随意拿贱民试刀问斩,反倒是有被对方推着大炮上门来寻仇的危险”而出于对耐色瑞尔帝国远东军的锐利兵锋的畏惧,无论是藩国诸侯还是江户幕府,都没有胆量和能力给地方武士撑腰。因此在各种争斗之中,有了强大武力的贱民,甚至开始反过来巧夺豪取武士们的产业,引发出一连串的腥风血雨。在大获暴利的同时,他们也由此而自绝于天下,从而不得不把自己更加紧密地栓在了耐色瑞尔人的战车上。

  就这样,耐色瑞尔远东军在东瀛岛国内部深深地打下了一颗钉子,彻底分化了这个国家团结对外的局面,但也为之后的持续动乱埋下了伏笔。

  之后不久,佩里提督又通过涯金教会的牵线搭桥,与积极谋夺国家大权的大队商团密切配合,通过内外夹攻的方式,初步肃清和驱逐了各种顽固保守派,基本控制住了江户幕府的中枢机构,使之逐渐蜕变为一个具备浓厚买办性质的财阀政权,而非原本的军阀政权。这当然会引起军方势力的离心。

  为了帮助这个新的幕府尽快拥有一支可靠的基本部队,并且以此来稳定全国局势,震慑住蠢蠢欲动的天下诸藩,佩里提督就将这支虽然数量不多,但却绝对忠实善战的贱民附庸军部队,转让到了幕府名下。而幕府方面也打破一切常规,把这些贱民以城市管理、综合执法的名义,分派到全国各个主要城市,组建起许多城管队,专门镇压浪人和武士的暴乱。甚至还在暗中鼓励他们多下狠手,持续不断地严厉扫荡打击,以尽量消灭这些不事生产的“社会累赘”

  如此一来,东瀛岛国的整个社会身份阶层结构,终于彻底地颠倒了过来。原本应当任人宰割的污秽贱民,如今却穿着城管的黑衣,骑在最高贵的武士头顶上作威作福,甚至肆意喊打喊杀。而原本应该是代表着天下武士利益的幕府,眼下却处心积虑地一再打压武士地位,削弱其传统权威,甚至非常努力地想要消除整个武士阶层”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整个社会的矛盾激化程度可想而知。

  这可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听完毛利新一的讲解,菲里不由得如此叹息道,同时也对佩里提督的手段大为佩服  在击败了正规军的抵抗之后,面对铺天盖地而又气势汹汹的群众运动,实在是没有比拉一派打一派更好的办法了。

  至于这家伙站在自己阶层的角度,对于那些披了城管黑皮的贱民们以下犯上、欺凌武士等“罪孽”所发出的一系列恶毒咒骂,菲里倒是非常的不以为然。

  根据他两世为人的经验,这些界上从来没有一个族群是命中注定要成为奴隶的,也没有一个族群是天生下来就高贵到可以蓑视别人的生命与尊严的。在血泪中凝聚的怨恨,就像是深埋的岩浆一般,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直到彻底沸腾爆发,将其头顶上的重负掀翻在地。

  所以,既然武士阶层在过去对贱民们如此欺凌虐待,那就不要怪他们在外敌面前毅然倒戈一击,并且在眼下得势之后,一下子变本加厉地报复回来了。

  对此,老和尚静水幽狐也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阿弥陀佛。照老衲看来。这问题的根子,还是得出在武上自己身上  他抬手遥指着那些被城管队赶得东奔西跑,甚至揍得鼻青脸肿,却依旧不敢拔刀反击的浪人,似乎有些恨其不争气地叹息起来哎,所谓真正的武士之道,就是要不畏强暴,不惧生死,从枪林弹雨、尸山血海中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才能受到世人景仰,立足于天地之间。一旦心中没有了对抗强权的勇气,纵使还有一把刀剑在手,又还能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为了显示自己的武士道,长州藩的那些叛党就起来造反了。把我这个藩主几乎灭了满门。”

  毛利新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苦笑着接口道所有人都是一边指责着别人的种种罪孽,另一边却又做着更加大逆不道的恶行,,如今这些道,就是这样的让人怅然迷惘啊!”

:这几章可能会有些烦琐,但为了交代清楚背景,又都是必须的  尽量从多个角度,表现出一个表面繁荣,却又矛盾彻底激化,已经处于火山喷发边缘的社会。

  城管队对街区的清理整顿工作,虽然执行得颇为野蛮暴力,但却也完成得非常迅速。

仅仅只花了大概一刻钟时间,他们就将堵塞了街道的流动摊贩与拉客武术家驱逐一空,另外还捣毁了好几处小巷子内的浪人窝棚,顺便也把各自的腰包和随行的板车塞了个。满满当当。等到一切工作基本完成,他们就“嘟  。地吹响了尖利的铜哨子。然后起程前去整顿,或者说去祸害下一块地方了。

  看到街面上又一次恢复了平静,菲里自然也再次开始了他今天预定的行程,朝着黑岛藩邸的方向迈开了脚步。而那位前去女方家中送彩礼,却不慎扑了个空的毛利新一先生,似乎也正好闲来无事,索性先让随从扛着彩礼箱笼回家,然后自己却陪着菲里等人。继续一路边走边聊,顺便也好拉拉关系幕府征讨长州叛逆的战事,迄今为止一直是屡屡碰壁,如果他这位无兵无权的流亡藩主想要恢复家业的话,弄不好还真的需耍借重耐色瑞尔帝国的军力?

  既然毛利新一的心里存着这个。打算,那么他在这之后一路上所谈起的话题,自然多半也是围绕着这场正在岛国西陲各地愈演愈烈的战争。

而菲里也很乐意借助这个机会,从对方口中打听到一些前线的最新情报  作为法理上的长州藩之主,以及此次战争的“正义象征”毛利新一在幕府里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至少可以列席旁听大多数军事会议,并且能够看到很多没有注过水的真实战报,与之相比,菲里却是在江户城一带人生地不熟,只能偶尔从泽娜公使那里获得一些不知真假的过时消息,所以对此自然相当感兴趣。

当然,由此也可以看出,和大多数传统的东方国家一样,江户幕府同样在谍报工作方面做得非常之糟糕,甚至几乎没有象样的保密观念  从战区传递回来的各种军事情报,居然被这位前长州藩主像是对待八卦新闻一样,随随便便地就在人流稠密的大街上讲了出来”,

  不过,根据他所说的情况,江户幕府在事行动方面的表现,似乎比在谍报战线上还要更加拙劣。

  比较公允地说,江户幕府此次大张旗鼓所策划的西征长州之战,根本就是一场由外行人拍板,窝囊废执行,阴谋家搅局,最后让所有人都只能啼笑皆非的仆街闹剧。

  为了炫耀幕府的庞大实力,而勉强拼凑起来的五路浩荡大军,根本就是五帮彻头彻尾的大杂恰,并且在攻入长州藩境内之前,就已经被对手给抢先击溃了两路”而剩下的三路攻击部队,虽然总算是凑合着完成了初步编组,但他们在战场上的实际表现,依旧让人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由关东地区十几个藩国联合拼凑而成,预定攻击石州口从石见国出发进入长州藩的一万北路军,在五月上旬基本完成了集结和补给之后,终于开始沿着山,慢吞吞地朝着早已被长州叛军放弃的生野银山磨蹭,结果,他们网在空荡荡的生野银山脚下扎营住宿,就遭到了约莫两三百浪人武装的夜袭,并且立即导致了全军炸营骚动,三百多人死于自相践踏,而逃散不知所踪者更是多达三千以上一于是,数千残余部队在一番争吵之后,只得暂时滞留于生野银山,设置土木工事死守待援,并且将一封封雪片似的告急信笺接连发了回去,请求增发大批军饷、弹药、粮食和药朴由幕府首席老巾三井银次亲自统帅,预定攻击艺州口从安艺国出发进入长州藩的中路军,目前已经在广,岛建立起战区行营,但配属部队的集结状况却非常糟糕  即使算上了三井银次本人带去的七千幕府新军,预定计划内的四万中路军,依旧仅仅动员起来了两万不到,而且民夫、军火、辐重均未能完全到位,根本就不能按期进军长州。

  在如今这个长州藩屡战屡胜,萨摩藩武停息兵的大背景之下,对于江户幕府下发的征兵令,近畿和西国各藩均是疑虑重重,几乎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在推委搪塞,惟恐被推上前线打头阵,消耗掉自家兵力,又在接下来的政治博弈之中站错了队伍,,因此,位于山阳道上的艺州口,虽然是预定之中的主战场,至今却连一仗都未曾打响过。

  至于打算登陆大岛口的一万南路军,似乎就更加悲剧了一由于幕府舰队覆灭,而耐色瑞尔远东舰队却又尚未抵达战区,幕府方面一时之间竟然丧失了整个湘户内海的制海权。四国岛上诸藩趁机以海路不靖为借口,把幕府下发的五千征兵名额给顶了回去,至此,南路军已经缩水了一半。

  但尚未缩水掉的另一半南路军,却也同样让人忧郁一为了凑足这五千部队,幕府硬着头皮征调了大阻城的三千旗本武士、一千城管队,以及一千名各家商会的私人武装”可问题是这些家伙之间素来是仇深似海,水火不容,平时碰了面前经常要群殴械斗,更别提如今全副武装地聚集在一块儿了。

于是,这支军队在大阻郊外的集结地,就已经是摩擦不断。等真正上了路,更是搞得边打边走,最后才刚刚赶到了备中国,便终于崩溃瘫疾了  起因主要是旗本武士中途突然起哄罢工。坚持要求幕府方面将近几年拖欠的俸禄全都补上,才肯继续朝战场开拔。

  虽然幕府方面尚未对此作出任何回应,但城管队和商会武装已经擅自与幕府旗本发生了几次流血冲突,双方仇恨就此彻底结下。而这支南路军的自行解体,十有恐怕已经是难以避免了。

  讨伐长州的正面战场固然是打得一塌糊涂,而敌后战场的情形,也同样是不容乐观。

  为了扰乱长州藩叛军的腹地,负责前线督战的首席老中三井银次灵机一动,强令在京都的新选组调拨若干精干人员,火速组建了一支别动队,企图乘小艇从海上绕过长州藩防线,潜入敌后骚扰破坏,他的想法虽然是不错,但实际执行起来却是问题百二臼干情报泄露的关系。三十名别动队员一上岸就陷,二习圈,被数百名长州军一顿排枪加几轮霰弹给打得落花流水,最后只有五个人般水逃了出来;

  尽管不信邪的三井银次仍然在继续坚持自己的计划,试图依靠新选组再次拉扯起第二批的别动队,发动下一次的偷渡骚扰,但几乎所有人都对此不抱任何希望。

  相反,正在各地积极活动的倒幕志士,却对幕府讨伐军造成了极大的干扰与破幕府控制之下的京都、大队、神户、广岛等等一系列主耍城市,都爆发了规模不等的恐怖袭击事件?大批浪人围攻官府机构,与驻军发生血腥冲突,爆破重要桥粱和码头,甚至故意纵火焚烧市区建筑”一时间将幕府在这些城市的地方官吏给折腾得焦头烂额、狼狈不堪。而通往战区的陆地补给线,更是反复遭遇大股武装分子的劫掠,最后不得不动用重兵押运。但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证全部辐重车队的安全抵达。

屋漏偏逢连夜雨,非但是早已心怀不满的浪人们纷纷起来闹事,就连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城市贫民,眼下居然也跟着起哄了  因为此次战事的持续绵延,已经严重地影响到了他们的肚皮问题!

  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数万大军调动征战,十几万民夫辗终于道路,都要消耗掉大量的粮食。而东瀛岛国土地狭人口稠密,本来粮食供应就非常紧张。今年虽然没有严重的灾荒,却也同样并非什么丰年。因此突然多了那么大的一笔消耗,京畿地区的粮食市场顿时就有些货源不足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么情况倒还不算太严重,毕竟这个国家足有两三千万的人口,只要每人少吃几口米饭,这个缺口就能补回来了”问题是随着战事迄今绵延不绝,幕府威信近乎破产,并且在萨摩藩、京都朝廷等势力逐渐插手之后,这场战争还有扩大化的危险,西部各藩的诸侯都认为夭下大乱将至,战火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烧到自己头上,必须得要早做准备才行。

  所以,各藩诸侯一方而对幕府的征兵命令百般推委,另一方面又纷纷拿出钱财,大肆抢购市场上的稻米,以防备全面战乱。商人们看到这样的情况,也跟着拼了命地囤积大米,企图牟取暴利”于是,米价就这么被一下子炒到了天上,从们文一斤涨到了劲文一斤,而且还经常是有价无市,必须得排队抢购。

  这样一来,地方上的农民倒是还好,反正自种自吃,家中有粮心中不慌。但城市里的普通市民可就惨了,他们本来就是家无隔夜之粮,发一天的工钱买一天的米,眼下更是只能勒紧裤腰带了。

  于是,城市贫民眼睁睁地看着粮食商人囤积了那么多的米,各地诸侯也是在将一船一船的米往城堡里运,而他们自己的老婆孩子却在家里饿得嗷嗷叫,饭锅都快要可以吊起来当锣敲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理所当然地,这些没了活路的穷人,纷纷揭竿而起,抄着任何能够在手边找到的家伙,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打砸抢活动  围攻粮仓,抢劫店铺,把奸商私刑吊死,甚至自发袭击了幕府军的辐重车队”为了尽快熄灭这场正在自家后院熊熊燃起的火灾,身在广岛行营的首席老中三井银次,甚至不得不把一部分幕府新军调离前线,去后方各大城市镇压愈演愈烈的可怕暴乱。

  因此,江户幕府一力推动的此次讨伐长州之战,非但没能和预想中的情况一样,通过一次干净利落的胜利,再次于全国范围内重新塑造起幕府的绝对权威,反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把自家光鲜外衣之下的种种沉疴痈疾,都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世人眼前”

  当然,这一切纷纷扰扰的空前乱象,基本上都局限于靠近战区的关西地区。因此,远在岛国东端的江户城,眼下虽然因为战争的进行而有所萧条,但大体上还是维持着一如往昔的平稳局面。

  最近这半个多月以来,幕府方面唯一收到的好消息,恐怕就只有佩里提督的最新行踪了。”

  毛利新一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满脸苦笑着对菲里说道尽管在他刚刚从横滨租界出航的时候,就不幸地遇上了台风,被专翻了三条船,刮死了两百多名士兵,并且被狂风吹得远远偏离了主耍航线。但之后没过多久,佩里提督还是成功地把全部剩余战舰都给集结了起来,并且非常顺利地抵达了大队港,,虽然光靠战舰不能上陆消灭叛逆,但至少幕府是有希望夺回溯户内海的制海权了。”

这倒确实是个非常棒的好消息菲里对此表示点头承认要不然的话,万一佩里提督不幸遇难,那么耐色瑞尔远东军还当真是有内讧解体的危险  一后方和佩里提督断了消息的最近这几天,居然就已经有鬼鬼祟祟的家伙专程拜访,试图前来打探我和泽娜公使的口风了!唉,泽娜女士虽然在别人面前总是一副官腔,但私下里却对此忧虑万分。幸好现在,”呃?对面的那处巷子里,正在半空中乱动的那些都是什么东西?”

他突然极其惊讶地停下了话头,并且伸手向前方的某处阴暗小巷指去天啊,我甚至可以感觉得到,在这些杂乱玩意的身上,有着一股类型相当奇怪的能量正在激烈活动毛利新一和静水幽狐两人颇有些困惑和紧张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便顺着菲里的手指,朝着那个方向望去”,接下来又都非常轻松地吐了一口气  几个外观颇为陈旧的锅子、水桶、陶壶、梳子,正飘飘悠悠地从小巷深处钻出来,然后又在街头几只野狗呲牙咧嘴的恐吓吠声之中,哆嗦着飞快地打了个圈子,一路兜回了原本的破烂巷子里面。

  这就是我国的神明啊!当然,只是最低级的付丧神而已”

  粗粗扫过一眼之后,毛利新一就不以为然地如此回答说。而菲里却是顿时大吃一惊。

这样一堆没人要的破烂玩意,居然也能算是神?!!”,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二十四、大江户异闻录7

神明究竟是什刨  神明看上去又应该是什么样子?

  对于以上的这些问题,每一个人肯定都会有自己的看法。

  在菲里的印象之中,神明应当是圣洁至高的偶像。是威力无边的强者,是庄严尊贵的领袖…”

虽然在费伦大陆的众多神明之中,也不乏举止轻佻、性格扭曲、凶残暴虐的邪恶之辈。但为了迎合大众的审美观,无论是善良还是邪恶阵营的神明,通常都少不了一副最起码能够让人看得过去的帅气外表  除非他们的信徒审美观极度扭曲变态,例如软泥怪之神关纳德、巫妖之神维沙伦、瘟疫和疾病女神塔洛娜等等”但那也至少能让人在它们的强大面前俯首帖耳,从内心深处感到害怕和畏惧。

  可是,任凭他打破了脑袋也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处处都透着一股邪门气息的远东岛国。本来应该凌驾于凡世之上,享受万众敬仰和朝拜的神明,居然会有一部分沦落为埋藏在垃圾堆里的破旧废弃物!

  这些极度另类的扑街神明们,整天蜷缩在肮脏的垃圾堆里,经常还要被街头流浪野狗欺负”这已经完全脱离了神圣或邪恶的范畴,与圣洁、强大什么的都根本挂不上任何关系了,只能让人感到一丝淡淡的可笑和悲哀而已。

  一时之间,菲里感觉到自己的价值观和世界观都快要濒临崩溃了。

  不过,在看到了他这副失魂落魄的震撼模样之后。作为这个国家的老牌神职人员。老和尚静水幽狐到是很耐心地向菲理解释了一番其中的来龙去脉。

  只,”阿弥陀佛,所谓的付丧神,就是指被人放置不理一百年以上,从而吸收天地精华、积聚众人怨念,感受到佛性和灵力,最终被残缺亡魂所附着的古老器物。由于这付丧神乃是由历经百年的旧器物幻化而成,因此虽然名为神灵之一,而且也能愕到高天原的承认,实则往往被世人看作是精灵鬼怪,,当然,应该算是比较无害的那种。”

他一边捏着念珠,一边絮絮叨叨地对菲里如此解释说我们刚才不是去看过熊泽天皇的铺子了吗?常人只要在他那里花上区区几千文铜钱,就能买到一个从六位以上的官职,既而被录入殿上人仙籍,死后升入高天原,从此享受仙福,,可天底下哪里会有这么便宜的好  原来,和费伦大陆的同行们一样,东瀛岛国的这些神明,同样也需要有信徒,有教会。有庙宇,以便于从人间源源不断地获取信仰之力。所谓八百万神会聚的高天原,其实也就和精灵诸神的阿梵多国度有些相似,是一个众神联合经营起来的公共神国而已。

  设法创造神国是一件难事,而如何维持神国的存在则更不容易,时时玄刻都要不断消耗掉数量巨大的信仰之力一最初的高天原八百万神,就是把东瀛岛国所有的自然灵和部落图腾都加在一起之后,所初步构筑起来的一个神明工会,根据各自在人间的影响力大小来决定其权势。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中相当一部分古神都因为在人间断了香火,从而衰败陨落,另外也有一部分神明因为信徒繁盛,最终后来居上。

至于在这之后才加入高天原的新生代神明,甚至需要比前辈们付出更多的代价,才能在高天原取得比较稳固的居留权一  打个比方,假如你想要住进别人家盖好的房子,那么肯定就必须得要按时支付房租。一旦哪天手头比较紧张支付不起房租了,自然会很快被房东给赶出去。

而入住高天原的房租,又或者说神明之间常用的硬通货,就是信仰所以。天皇朝廷所颁发的那些殿上人仙籍,又或者什么炽大明神、默大权现的册封文书,其实都只是一个高天原的临时入境许可证而已。至于究竟能够在高天原待上多久,能不能办成永久性移民签证,恐怕还得要看各人的自家本事一  向朝廷买个空头官职容易,给自己盖个象样点儿的家庙可就难了。至于说要让自己的家庙长年累月都香火旺盛,朝拜者众多,恐怕更是难上加难。

其中,绝大多数走捷径封神的家伙,都会因为无法从凡间继续获得信仰之力,从而在短暂的高天原一日游之后,就被礼貌而坚决地请出去  从古至今几千年的悠久岁月,这个国家先后被录入殿上人仙籍的总人数,只怕连两三千万都不止。如果每一个花钱跑官的家伙,都能像朝廷“词”里所说的那样,全都进入高天原永远享福的话,那么这个小小的高天原恐怕早就爆满了。

  这些被赶出了高天原的“速成神明”通常都会再次回到自己的埋葬地,化作一缕飘渺的游魂。

  其中一些会被和尚、巫女之类的神职人员施法超度。再一次进入轮回;另一些则继续以“神明”的身份,仿佛无业盲流一般,在世间漫无目标地长期游荡,,总之听着很仆街,看着就更仆街了。

  只,”我国的高天原虽然有八百万神的名额,但如今在那些真正有权势的神位里面。已经没有多少缺额了。登天封神虽然容易,可如果想要取得一个稍微象样一点的神位,却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困难,非得在网一死去的时候。就在凡间预先盖好了香火旺盛的庙宇,敛聚起大量的信仰之力不可。

而凡人如欲花几个小钱就轻易封神,最终所得到的结果,往往就是因为支付不出信仰之力,而被赶出高天原,只能于人世间继续漂泊,最后魂魄逐渐消散残缺。其中大部分运气不太好的,都会慢慢附身于各种古旧器物之上。沦落为这种貌似垃圾的付丧神一  它们平常在白天都躲藏于陋巷之中,轻易不出来活动。惟有等到夜深人静之时,才会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来回游荡,号称是百鬼夜行”,

  实际上,即使是真正的高天原八百万神,其中也至少有成是这样不成人形的货色,仅仅是在凡间口期供奉罢有极少数能力特别强的神明,才秘翘联比持住一副比较象样的形体。”

  老和尚静水幽狐诣滔不绝地朗声叙述着,一时间真是唾沫横飞,菲里在旁边倒是听的津津有味,而站在老和尚另一边的毛利新一,却已经是忍不住快要打哈欠了。

  只,”另外还有一小部分运气比较好的,正巧碰上了世间的山神、山姥、雪女、瘟神、地藏菩萨之类职位出现空缺,就趁机顶上了位置。虽然一时不能升入高天原,但好歹也算是有了个位置。

如果长时间干得好的话,或许还能继续升级也说不定”,这也是为什么世人明明都知道光靠买官很难在高天原享到多少仙福,却依旧对此趋之若鹜的根源  万一自己的运气好,赶巧谋到了一个地仙职位呢?”

  这就像另一个世界的彩民们,怎么也忍不住要花钱买彩票一样,总是想要赌一赌自己的人品、运气与福气”菲里微微摇晃着脑袋,忍不住如此联想道。

只,,古往今来,只有很少几个财大气粗、家世显贵、权势熏天之人,才能在去世之前,就斥巨资修筑起供奉自己的庙宇,刚一升天就香火不绝,就比如江户幕府的初代德”将军。给自己修建的日光东照宫所以,依靠着幕府每年举行的盛大祭祀,他总算是真正成了江户幕府的守护神,东照大权现,几百年来一直在天上看护着自己的子孙后代  那个老乌龟只怕是一门心思在高天原享福,根本没顾得上留意凡间的烽火动荡吧!

  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菲里就竟然一时忍不住充满恶意地如此腹诽起来”假如这位东照大权现真的有什么厉害本事,佩里提督的远东舰队恐怕也就没机会登陆江户,建立租界;而眼下的长州藩则更不可能把幕府大军揍得灰头土脸,几乎再举不能了。

  见过了名字难听、外观更难看的付丧神之后,菲里顿时不由得感觉很有些扫兴,而在这一片刚网被城管们扫荡过一遍的街道上,也实在是没什么值得一看的东西。于是,他们这些人便索性加快了脚步继续前进。想要尽快穿越整个下町,前往位于山之手高地、幕府将军城堡附近的黑岛藩邸。

  虽然眼下讨伐长州的战场,远在江户城西面上千里之外,但是在这座汇集了天下人流的超级大都市里,多少也还是能够看出一些受战火影响的迹象来一主要就是物价的巨大波动,在这一路上,菲里几乎到处都能听见市井百姓对粮食、盐巴、铁器价格飞涨的抱怨,而贩卖各种奢侈品和工艺品的商店,却不得不让伙计愁容满面地挂上了“吐血大甩卖挥泪跳楼价”之类内容耸动的牌子。

偶尔还能看见一些卖儿卖女或者是自卖为奴的流民,都是头上插着草标跪在街边,神情无奈而又麻木,,菲里随意瞥了几眼,略微感叹几声之后,也就不再继续在意了  他很清楚,对于这些沦落至此的家伙来说,被当作牲口一样买卖这件事情本身,已经算不上什么残酷了。相反,能够被人买下,带到某处做牛做马,才是他们的幸运,最起码可以凑合着继续活下去。

  下町一带的街边上,基本都是一些店铺兼住宅楼下开店、上面住人的二层建筑。主要由纸张和木头拼接而成,虽然看起来轻飘飘的,但却很耐地震,被当地人称作是“表长屋”这些店铺由于建筑面积有限的关系,所以通常都是一些小商家,比如粮行、鱼铺、蔬菜店、茶饭屋等等。

在本来就已经狭窄的街道两侧,还散落了许多流动的路边摊贩,朝行人兜售小吃、糖果、玩具之类不怎么值钱的小商品,使得市区内交通显得越发拥挤,甚至就连让两个人并肩行走都有些困难  难怪城管队要下辣手整治了,这根本就是一大治安隐患嘛!

  尽管江户城的消费市场情况,似乎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开始受到战争影响,可是在菲里等人的眼里,这里大多数町座的街面依旧是热闹非常,呈现出一派纸醉金迷的繁华景象。

各家沿街店铺门前,伙计们或者是大声地开口招揽。或者是热情地朝着里面迎客,几乎看不到一个清闲无事的。空气中四处弥漫着食物、脂粉的香气,同样也少不了行人的汗臭。偶然经过那些高档酒楼、茶屋的时候。隐约还能听见里面传来羔媚婉转的音乐声  在某处秀美园林的门外,菲里居然还看见了一群衣装豪华绚烂的年轻姑娘,脸上搽着厚厚的脂粉,脚下踏着高高的木屐,正挥舞着各自的手帕或折扇,每当有人经过的时候,都是笑脸相迎,媚言搭讪。不时会还会将成功搭上了话的客人牵手拉进门去,而对方也往往会表情很猥琐朝她们的屁股或大腿摸上两把。

  这里就是江户城的青楼吗?姑娘们都站在街头招徕顾客?呵呵,难道说竞争很激烈吗”

  菲里微笑着开口问道,不料毛利新一抬头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表情却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在颇为尴尬地笑了几声之后,他才凑到菲里耳畔小声地回答说道。

“这个,,将军阁下,您似乎有些地方搞错了,那地方是一处歌舞伎会馆,本职是戏院,当然同时也兼营皮肉生意。眼下在门口揽客的都是一些歌舞伎新人演员,只有美少年,不会有姑原来那些姑娘都是卖屁股的职业婪童,,或者说是从事性工作的伪霎时间,菲里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对于一名标准的纤弱伪娘来说,没有比被猛男爆菊更值得恐惧,或者说更让腐女们欢呼雀跃的  而前面的那些“伪娘同类他简直不敢再联想下去了,生怕自己当场呕吐出来。

  只是远远地又望了一眼那些笑脸迎客的东方伪娘们。可怜的菲里就感到菊花一紧,小身板一抖,胸口一阵恶心,甚至连凑近了看个新鲜的心情都没有,就忙不迭地跑弃了。

  二十五、大江户异闻录8

  在此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似乎是由于给这些偶然遇见的卖屁股伪娘严重影响了心境情绪,菲里竟然觉得自家胸口一时间郁闷无比,甚至就连观赏街头景致的兴致都消失了大半。

  幸好,在路过这家兼营皮肉生意的歌舞伎会馆之后不久,前方的道路就一下子变得宽敞开阔起来,而街道两边的建筑也变得越发豪华典雅,更充斥着几分隐约的贵气。

站在此处的路边一眼望去。道路两侧大多都是看不到边际的漫长院墙,门庭极为稀少,但门楼倒都是非常的高大华丽。街道上看见的尽是一些鲜衣怒马之辈,还有许多东瀛风格的箱笼式小轿子来往不绝,却几乎看不到多少步行之人,在每一处奢华府邸的院墙上,都插满了绘制有不同精美徽章的长条形旗帜  这就是菲里他们此次的目的地,聚集着天下藩国近三百处府邸的“山之手”台地藩邸町了。

抬头向西遥望,那座高大威严的幕府将军城堡,似乎就耸立在仅仅隔着两三条街的不远处,俯瞧着下方的诸藩宅邸,恰似双方之间的主从看到眼前这副庄严富贵的景象,菲里等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总算是走到了目的地一  话说这一路还真是让人眼界大开啊!

可是等到他们掏出黑岛家的菊水徽章图样,对照着各处府邸所悬挂的家徽旗帜一路找了下去之后。最终却抵达了一处能够令人当场绝件的诡异宅院  貌似这一天的惊诧之旅,还远没有结束的样子,”

  “门外面散落着一地的瓦砾板砖,大门口贴了一堆封条,院子外边插着“待售。的木牌子,院墙上还用红油漆写了个“拆,字”这、这鬼地方真的就是黑岛藩邸?”

  望着眼前这座充满了难以表达的恶趣味,呈现出一派浓郁的衰败气息的房屋,菲里一时间再次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大大张开的嘴巴里几乎都可以塞进一个鸭蛋了,“呃?那是什么?哦,我的天啊!在门廊的柱子上居然还捆绑着一个小姑娘?!该不会是黑鸟君的妹妹或女儿被欺负虐待了吧!”

  当他偶然注意到,在黑岛藩邸的廊柱上,竟然捆绑着一位相貌很萌的黑发小女孩的时候,更是忍不住高声叫嚷了起来,一时间引得过路者人人侧目。

这位小女孩唇红齿白,肌肤细腻,长发垂肩,正穿着一身可爱的素色金鱼花纹和服,被几道醒目的红色绳索紧紧捆绑。并且睁着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朝自己这边看来”如此令人怜惜的萌态,如此对比强烈的姿态,一下子就把任何男人本能的保护欲都给激发出  霎时间,不光是膛目结舌的菲里,就连他身旁的几个。随从卫兵,也都很快变愕呼吸粗重起来一这些猛男们的萝莉控之魂,都已经被熊熊燃烧得如同烈火了。

  “阿弥陀佛,照老衲看来,这位小姑娘似乎并非凡人啊!”

不知为什么,老和尚静水幽狐的态度到是很平静淡定,只见他从袈裟里摸出一个单片玻璃眼镜,伸手搁在自己的鼻梁上,然后便弯腰凑到了那个小姑娘的身前,仔细打量起了她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硬纸板,“低价转让房产,另有百龄极品座敷童一名搭售,欲购从  这小姑娘竟然是黑岛藩邸的座敷童?

啧啧,拿自家屋子的守护神一座敷童  来当房地产转让的添头”应该说这促销手段还真是高明得够可以,还是得要说这败家子把家给败得真够彻底?

一时之间,菲里等人全都感觉自己的心情很日很匪  所谓的座敷童,也是东瀛岛国所特有的一种善良神明,通常会以孩子的姿态依附在凡人家中,能够带来福禄和好运。传说只要家里有一位座敷童居住,这个家族就会很快繁盛起来。

虽然是广受欢迎的善神,但座敷童的个性依旧十分调皮一  有时会在半夜发出巨大的脚步声,让别人睡不着觉;或者是欺负家人独自看家的时候,突然从暗处发出怪声吓唬你”不过,她偶尔也会预先警告你,某某时刻在某处会突然发生一场大火灾,让你能够做到及时防范于未然。

  固然,座敷童并不像某些无法无天的自然灵那样,会对肯不顺眼的活人轻易下咒作祟。不过,只要人类一不小心得罪上山沟话。她就会二话不说马上离开但是,在座敷童离明那户人家几乎一定会遭到家道中落的凄惨下场“正因为如此,所以常常有一些自私的家庭。会重金骋请一些法力高深的法师,以结界困住座敷童。控制他们的自由。从而保住自己全家的福气不会消散。

  可是,如今的黑岛藩,竟然已经就连座敷童都要伞出去变卖了!

“咳咳,尊敬的将军阁下,除了这是一位座敷童以外,在下另外还有一点是需要进行补充的  就在下所知道的情况,黑岛藩邸的这位座敷童,应该并不是什么小姑娘,而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小男孩”

  毛利新一耸着肩膀提醒说道。“自古以来,黑岛家就几乎代代都是基佬了,而他们家里的座敷童,自然也应当具有差不多同样的喜好”

  居然又是一名东方伪娘”或者说是伪萝莉,甚至还很有可能是公用的,,

  听到这个震动性的大消息,菲里登时再次感到了一阵翻江到海的恶心眩晕,头顶上仿佛有一群乌鸦聒噪着展翅飞过,,嗯,其中的后者应该是错觉吧。

  “那么,又有谁能告诉我。黑岛忠夫一家眼下到底去了哪里?”

  只,,这个么,且容老衲设法打听打听,”

  黑岛忠夫近来的日子很难过。非常难过,简直是难过到不能再难过了。

  自从回到了江户城。与家族成员再次会面之后,才不过短短的几日功夫,他那头黝黑浓密的蓬乱短发,就一下子被活生生地愁白了将近一半。

  “少主殿下,医师又带人来催拖欠的医疗费了,一共是一百九十八贯小的好不容易才把这家伙敷衍着打发走了。

  可是他在离开之前放下了狠话。说是如果我们再不缴清医疗费的话,下次哪怕老藩主仅仅只剩了一口气被抬上门去,他也不会再帮风瘫的老藩主出手治疗,

  “少主殿下,神社的神主大人过来探口风了。说什么我们这么多人的借住,严重影响了神社的日常运作,连带着香客也少了许多。因此,希望我们多少能拿出一点捐献或香油钱…

“不得了啦,少主殿下!债主的打手又追到这边来啦!虽然家里的小伙子们网好守在神社门其。把他们都给一顿棒子赶跑了,但指不准什么时候还会有人再来  只”少主哇小的网刚去市面上看过了,今天的米价居然每斤又涨了三十文!就连木柴的价格也跟着上涨了”您看是不是再多给一点饭钱?要不然咱们晚上就只能喝稀粥了”

  只,,钱钱钱,就知道钱,不晓得老子如今已经没什么钱了啊!”

  在这一连串坏消息的打弃之下,心烦意乱的黑岛忠夫再也按捺不住情绪,终于忍不住厉声咆哮起来,“老子网从海外异国漂泊回来,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呢,就得硬着头皮想办法填你们捅出的天大窟窿,,你当我是无所不能的神仙吗?”

事实上,为了挽救黑岛家的废藩危机,作为这个迷你藩国的继承人。黑岛忠夫确实已经是竭尽全力了,但同样又确实是无力回天  藩里那二万两银子的沉重债务,实在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填补的小数目。

  诚然,黑岛忠夫带着他的那支大名鼎鼎的菊水特攻队,征战海外列国多年,积攒下来的战利品和佣金收入相当可观。尤其是最近的这几年。他一直在盛产金银宝石的马兹卡大陆为慷慨的特库姆塞大王奔波效力,获得的黄金白银不计其数,按道理偿还这笔债务应当是轻而易举,,可偏偏在最后的那一场通贝斯港争夺战末尾,与龙巫教的亡灵大军展开惨烈接舷战的时候,身先士卒的黑岛忠夫不幸被一发解离术直接击中。整个人外带一身披挂都被分解成了肉眼不可见的微粒,,

虽然凭借着“信春哥,死后原的满状态复活”的家族祖传特殊技能。黑岛忠夫很快就再次活蹦乱跳的恢复了过来,并且亲手把那个偷袭他的苍白领主用斧头劈成了饺子馅。可是,他的所有随身物品,尤其是一枚容量颇大的空间戒指,却再也无法找回来了  而黑岛忠夫乃至他麾下整个佣兵团所拥有的全部金钱积蓄,几乎都存放在了这枚空间戒指的里面。

  于是,菊水特攻队就此宣告破产,而黑岛忠夫也顿时沦落为了穷光蛋。

尽管在整场战争全面结束,祥瑞号开始了横跨大洋前往远东的旅程之后,菲里泰勒少将曾经给他发了一笔再百磅白银的大额搞,钥金和开拔费早在户前就发甘了。但对干黑岛忠夹柬旺,平仍然有点杯水车薪  作为一名负责任讲信誉的佣兵团领袖,他必须按时支付手下几百号人的薪饷、津贴与分红,还要在回国之后,给战死者的家眷寄去一笔丰厚的抚恤金”事实上,这么点钱光是发抚恤就很紧张了,而在这近十年航程内的雇佣兵薪水,他也不得不一直拖欠着。

然而,在脱离大部队抢先回到江户城之后,由于面临着废黜藩国的可怕危机,为了给家里偿还掉这笔要命的债务,黑岛忠夫最终被迫挪用了这笔仅有的款子,又变卖了自己手头残余的一点宝石、首饰、皮草和香料,想要凑足二万两银子,没想到由于征讨长州之战的影响,市面上物价波动得厉害,伴随着粮食、铁器、火药等战略物资的价格飞涨,各种奢侈品的价钱却是仿佛雪崩一般地朝下面不断猛跌,而且还没人肯接手  于是,他在忙碌一番之后竟愕然发现,尽管自己已经是竭尽全力,典衣当物,折腾得几乎家徒四壁,但最后仍旧只凑出了一万两白银,只够偿还一半债务。

无可奈何之下,黑岛忠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幕府官吏前来查封了藩邸,预备转交给房地产中介商人发售,用来冲抵剩余的那部分欠债。而黑岛家的武士们,就只能凄凄惨惨地流落街头了一  幸好。黑岛忠夫在江户城内转悠了几圈之后,居然成功地找到了一家供奉春哥大明神的小神社,这下可算是找到组织了。

  在打出了自家身为春哥大明神嫡系子孙的名头之后,黑岛忠夫成功迫使那位小心眼的神主和几位更加小心眼的巫女答应了免费提供厢房给他们借住,众人也总算是有了一个暂时的落脚点。

但这毕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一  追讨债务的家伙很快就找到了这里,百般寻衅闹事,搅得神主与巫女们脸色越来越难看,对自己这些厚脸皮寄居的穷光蛋也显得越发不友善了。而在祥瑞号那边,被他丢下的几百名浪人雇佣兵,眼看着总算回到家乡了,却被他这个首领给吞了遣散费和抚恤金”黑岛忠夫眼下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交代,因此只好先拖着时间,迟迟不愿意回去和这些老部下见面。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问题,就是黑岛藩的废置危机仍然没有完全解除债主那边似乎在幕府里使了不少钱上下活动。想要谋取黑岛藩的领地,像幕府里那些商人出身的老中们一样,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小藩候  当然,为了维持和谐局面,所酗废藩,一般也不是直接贬谪为庶民,而只是削去大部分的封地,降为幕府旗本罢了。此外;藩国一旦被废黜,那么原先所拖欠的各种债务,自然也就一笔勾销了。

  但是,这就意味着黑岛家将要丧失祖松辈辈传承了上千年的世袭领地,,如果那位闻名四海的老祖宗春哥殿下得知此事,想来也要在高天原里气得打滚了吧!

  想到这里,黑岛忠夫的嘴角不由得挂起一丝苦笑,而眉头的愁苦之色却也更加浓郁了。

  正当他蹲在狭小的神社厢房里独自忧郁,对自己和黑岛藩的前途全都只感到一片茫然的时候。一名黑着脸孔的中年巫女突然匆匆奔来通报,说是有位叫做菲里什么的西洋鬼畜头领,和前长州藩主毛利新一殿下一起带着礼物前来探望。请他这位黑岛藩少主按照礼节出去迎接。

  菲里泰勒少将来了?他恐怕是想和自己商量那几百名浪人雇佣兵的安置办法吧!

  黑岛忠夫的脑子略微一转,就大致推测出了菲里此行的来意,同时又再次苦笑起来他眼下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哪里还能给那些老弟兄安排什么出路?

不过,这似乎也是一个机会一如果自己把姿态放得低一些。请求那位少将阁下出面周旋的话。或许可以借重耐色瑞尔帝国对幕府的巨大影响力,让黑岛藩摆脱此次危机”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没有这么强大的活动能力,至少也可以给黑岛家垫付一笔款子,把债务的窟窿给填上虽然不清楚具体数卓,但根据零星收集到的一些信息,黑岛忠夫大致上也可以估算得出,菲里的巨熊军团在马兹卡大陆捞到了何等庞大的一笔金银财富  最起码。垫付这一万两白银是绝对没问题的。

  当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黑岛家势必也要为此付出一定代价。

  “唉,原本还以为在归国之后就能轻松了呢!照这样看起来。在今后的一段时间内,似乎还得给那位阁下继续卖命啦!”

  黑岛忠夫叹息着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兴冲冲地出门迎客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二十六、战线双方的忧郁,

仁孝:年凹,啊五月下旬,广岛,幕府讨伐军前线大本营  成片阴郁的黑云,从天边密密地压了过来,隐隐还带着几阵低沉的雷声,却感觉不到哪怕一丝的凉风。

  浸透着水汽的空气闷热而又粘稠,让人直感到呼吸困难,甚至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银次板着一张阴沉至极的老脸,站在自己营帐外的空地上,遥遥眺望着不远处的海湾。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下面,不时有深黑色的波涛翻卷起伏。如小山一般的滴天巨浪,将港口里面所有大大小小的船舶,冲打得仿佛醉汉一般来回摇晃,似乎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湮没在这泛着白沫的海浪之中。

  港口里的这些船只,都是被幕府军临时征用,以便于向前线输送军需物资的。但由于幕府舰队在熊野滩全军覆没,湘户内海的制海权顷刻易手,眼下却不得不缩在广岛港口内,几乎是完全动弹不得。

  看着这些仿佛垃圾一般漂浮在海面上的旧式帆船,幕府军最高统帅三井银次的心情异常郁闷。

  梅雨季节将近,广幕大本营的天气已经变得越来越闷热潮湿,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空气中总是散发着一股发霉腐烂的味道,让习惯了养尊处优的他很是难熬。

  如果仍然待在江户城或大除城的自家府邸的话,三井银次肯定会选择在流淌着潺潺泉水的清凉庭院里,召开一场沐浴在皎洁月色之下的纳凉晚会,与亲戚朋友一起品尝各种时鲜瓜果和精致糕点,欣赏精彩的相扑、能剧或歌舞伎表演。

  而此刻,他却不得不居住在时刻散发着土腥味的简陋营帐,并且忍受着蚊虫的。丁咬和热浪的侵于广岛城堡被前不久的那场大台风给刮塌了大半,就连城下町都因为海堤决口而成了水乡泽国,幕府军被迫将大营转移到了郊外的某处山丘上,生活和补给条件也随即变得愈加恶劣。

  毫无征兆地,他的扇膀和膝盖上开始传来一阵阵隐约的利痛,似乎是最近这几年患上的风湿病又要发作了,,一时之间,三井银次竟然微微苦笑着喘息起来,他挣扎着随便找了一个小马扎折叠式板凳就地坐下,接着便感觉到一连串铺天盖地的痛苦,几半要撕裂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截骨骼。

  早知道会搞成现在这副凄惨模样,我当初又何必特地跑来这里受罪呢?

  他呲牙咧嘴地如此想到。神情之中忍不住带上了几分懊悔之色。

从外貌上看,今年网满五十岁的三井银次,似乎是一位高大、威严而又不失亲切的和蔼仲士。而事实上也的确是差不多如此  早在他真正进入幕府的政治舞台之前。还是一位居住在大队城的普通豪商的时候,就在市民之中有着乐施好散、扶危济困的“义商”之名。

  虽然眼下有不少人攻击三井银次是“父凭女贵”完全是因为女几三井龙姬撞上大运,被选为了财富与贸易女神涯金的选民,他才得以在幕府内步步高升,最后甚至混上了首席老中的位置”但不可否认的是,三井银次在往日里积攒下来的良好名声,同样也是他得以成功上位的重要因素之一。

  以一介商人之身,统揽天下大权,,当三井银次刚刚爬到这个位置的时候,确实是整天踌躇满志、兴高采烈,时刻都想着自己应该如何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然而时至今日,最初那种忘乎所以的得意和兴奋,早已在他身上消逝一空,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份浓郁到不能再浓郁的疲惫和忧虑。

因为,如今的这个江户幕府。用一句外忧内患来形容都还算是客气与大海对面那个。中央集权的古老帝国不同,在实施分封制的东瀛岛国,幕府中枢并不具备绝对的权利,假如能够真正压制得住诸多藩国,就已经算是极大的成功了一  因此,如何分化瓦解各个藩国之间的合作与联系,保持中央政权的绝对优势实力,是任何一代幕府都必须慎重对待的头等大事。

偏偏眼下的大队商团虽然成功篡夺了幕府的实际权柄,却无法继承德川家统治国家数百年的巨大威望。在过去彼此争斗不休、矛盾丛生的外样、谱代和亲藩,如今却通过京都朝廷的暗中串联,逐渐被统一整合在了到幕的大旗之下”虽然幕府和耐色瑞尔远东军都在竭尽全力地破坏这种不利走向,但整体趋势依旧是难以扭转  自从借助外力篡权上位的那一刻起,大阻商团就已经成为了全国武士的公敌。

而更可怕的问题,则在于军事人材的极度凋零  虽然继承了幕府的整套官僚机构,但战乱年代出英雄,太平时节多饭桶的定律,似乎同样能够在江户幕府身上得到体现:被幕府圈禁在江户城里“恩养”了几百年的旗本武士们,其中的绝大多数不是已经堕落得只知道吃喝玩乐、享受人生,就是已经穷困到难以下功夫锻炼武艺,必须整天做一些编织草鞋箩筐之类的手艺来维持生计。而且,出于对大队商团篡夺幕府实权的抵触情绪,在危机爆发的情况之下,这些旗本武士的可靠性恐怕也很值得怀疑。

  如果要从太平盛世一下子跌落到战乱年代,到还勉强算是容易;但如果要让饭桶吃货霎时间进化成英雄豪杰,那可就实在是太难了。所以,一旦大规模战争真正爆发。幕府马上就会面临无人可用的窘迫处境。

  此次讨伐长州叛党,三井银次原本并没有想过要亲自出征。可幕府已经有两三百年未兴兵事,从上到下都忘了该如何行军打仗。虽然有几个在民间声望不小的“兵法家”前来鼓噪自荐,但只要翻看一下这些人仿佛幻想神话说一般精彩的“军事著作”就会让任何有理智的政治家彻底打消骋用他们的念头。

  于是,几个商人出身的老中们愁眉苦脸地拨拉来拨拉去,最后却愕然发现,在年轻时曾经经营过镖局,并且带队讨伐过山贼流民的三井银次,居然已经是整个幕卉高层之中军事经验最丰富的人了…

  再考虑到这场战争耗费的人力物力极其巨大,甚至可以说关系到幕府的前途命运,不亲自盯着实在难以放心。所以,三井银次只是略微犹豫了一段时间,随后半推半就着也马马虎虎地答应了。

  可是,自从战争爆发开始,三井银次所收到的就全都是一个噩耗接着一个噩耗:熊野滩海战惨败、生野银山争夺战惨败、小仓藩陷落、西路军瓦解、萨摩藩发布反战公告、京畿地区抢米骚动、西部诸藩抵制征兵、南路军内讧哗变,,诅懵发动四面围攻的几路大军,都是在发动讲攻!前就凡经农。用打垮。时至今日,幕府的讨伐军居然还没有一兵一卒踏进长州藩境内!

  这简直是在天下人的面前,裸地录掉幕府的脸皮啊!

  即使是幕府精锐聚集的中路军,如今的形势也不怎么理想,甚至可以说是非常非常的悲剧一网从江户城离开不久,便因为军需官收受贿略采购了劣质霉米。导致全军七成人员食物中毒,从武装游行变成了沿途拉肚子;接着又在广岛遭遇到大台风,被迫放弃了营房和城堡,转而在无遮无指的旷野中下榻宿营;之后还接连收到后方暴乱的坏消息,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兵力回师平乱,,

  这一切都让可怜的三井银次老先生整日里肝火旺盛、心情暴躁、焦虑失眠,身体长期处于亚健康状态。而今天又遭遇到的一份诡异败报,更是让这位老人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差点儿当场晕厥过去。

只,,秘魔义龙。竹中十兵卫,你们两位可真是好本事、好能耐啊!不过是短短的一个时辰,就给我报销掉了整整三千军队!老天爷啊,哪怕是三千头猪。在一个时辰之内也是绝对抓不完的  你们这两个比猪都不如的饭桶。怎么还没有给我切腹谢罪?!”

  在暴跳如雷的三井银次面前,两位全身披挂的幕府军将领,正蹑手蹑脚地跪在泥泞的草地里,满头满脸都是滚滚的汗水,却低垂着脑袋噤若寒蝉,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这秘魔义龙和竹中十兵卫,乃是三井银次麾下的两员爱将,其中一人掌管骑兵,而另外一人则掌管步兵,几乎堪称是首席老中大人的左右其巾这秘魔义龙面貌狰狞,身材矮胖,原名扎木合,自称是某图坎人部落酋长,从小就精通骑射,曾经多次率众击败过翔龙帝国边防驻军。但却因为自家部落被帖木尔可汗击溃吞并,同时又大大得罪了翔龙帝国,不敢投奔;而被迫渡海流亡东瀛,依靠在马戏团表演骑术杂技  后来,此人蒙三井银次大人慧眼看中,不但安排他继承了某绝嗣的本武士秘魔家的家名,还收录入幕府新军充当教官,以游牧民族的战法,帮助幕府练骑兵。

而秘魔义龙也确实是对三井银次尽心效忠、蝉精竭虑,不但竭力采购优良马匹,还亲自指导配种阉割,甚至长年累月都睡在马厩里,以便于时刻看护战马不受病虫伤害,可同样也因为这个原因,而居然冒出了此人性取向严重异常的传言,所谓“人与马同居同寝,岂非禽兽  于是,喜好八卦的同僚们便给他取了个,“秘魔禽兽”的绰号”其中所含之深意,不言自明。

  至于另一位竹中十兵卫阁下,这来头还要更不得了。乃是战国时代著名军师竹中半兵卫的嫡系后人。

  据说竹中十兵卫从小就熟读祖传兵法,七八岁便能说得头头是道,十几岁就能把长辈驳得哑口无言,因而颇为狂妄自傲,竟然以天下第一智将而自居。偶尔与旁人谈到古今英雄将领,一律呼其为“涨呆瓜”而大加贬斥之,,遂得绰号“竹中瓜瓜”乃是因为此人狂傲到没边的缘故。

  三井银次本是商人出身,对武士剑道还略有所闻,但若是提起骑术、兵法,就完全是一无所知了。偶尔得到了这两位“专家”襄助,自然是颇为信重,时常都要咨询秘魔义龙和竹中十兵卫的意见。

  此次中路军长期屯驻广乌不发,长州藩叛党起先只是在艺州口严加防范,后来竟渐渐出动小股部队潜入骚扰。到了今日,突然有探哨快马来报,说是两艘长州军舰护送若干运兵船只,已经抵达广岛附近海域,正在某处荒芜海滩徘徊,似乎有登陆攻击的意图。

  正在患风湿病的三井银次顿时大惊失色,赶紧命令秘魔义龙和竹中十兵卫火速开拔,率领步骑三千前去迎击敌寇。不久又有探哨来报,说是登陆敌兵总共不过四百余人,而且装备粗劣,轻易就可以平定,三井银次这才略微安心。以为今日定然能有捷报收到。

不料他耐心等到傍晚之后,这“秘魔禽兽”和“竹中瓜瓜”竟然带着寥寥几个亲卫,一路丢盔弃甲仓皇奔逃而来,三千兵马大半不知溃散去了何处  ,三井银次先是惊讶得合不拢嘴,随即便是气得一佛出窍、二佛涅磐,终于忍不住跳着脚诣治不绝地破口大骂起来。

  只,,三井大人。不是我军无能,实在是敌军太狡猾呀!”

  好容易瞅到一个空隙。秘魔义龙赶紧凑过去诉苦道,“卑职率领骑兵先行赶到那处海滩,发现敌人尚在继续用小艇转运兵员。根据半渡而击之古法,卑职立即策马挺枪,带队冲锋,不料这些长州叛逆明明还未完全上岸。竟然就已经挖好了陷马坑”武军骑兵因此进退不得,又遭敌兵排枪轮射。敌舰猛烈炮击,最后终于被迫四散溃退,而卑职也因此抓不住多少部队,只能独自先回来了。”

  “荒唐!哪里来的什么陷马坑啊?明明是你自己不知的理!”

  三井银次气得用手中折扇狠命敲打了他一下,“

  ,我刚才已经找人打听过了,这一带的海滩大多沙质坚硬,可以从容策马驰骋。但惟有那片沙滩却是疏松绵软。坑洞众多,马蹄一旦陷下去之后,就很难再拔得起来”你这笨蛋难道连斥候都没派?”

  只,,三井大人。在下可是全都让秘魔大人给害惨了的啊!”

  竹中十兵卫见状。也赶忙接口推卸责任在下带着两千六百名步兵,正在沙滩边缘赶路,不料秘魔大人的骑兵突然从战场掉头奔来,在下的军中一时反应不及,被撞散了行列,之后又在指挥紊乱的情况下,,在下当时受伤晕厥,等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被抬回到大本营来了”

“就我所打听到的消息,你说的基本不错,但只是遗漏了两三井银次无奈的翻了翻白眼,竖起两根手指,“首先,你竟然乘着轿子上前线,这显然会闹出大笑话,同时也极度招致士兵反感;其次,连副将都没任命。那么你晕到过去甚至光荣战死之后,又该让谁来接替指挥?还是说你完全以自我为中心,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这个问  说到这里,他这个半吊子缓帅终于忍不住揉散开头发。几乎是扯着喉咙哀号起来。

  “唉,绝望了。彻底绝望了,对幕府里所有的“军事人材。都彻底感到绝望了!”

  一一一二年七、战线双方的忧郁2

  尽管面对着“秘魔禽兽。和“竹中瓜瓜”这两位军事“砖家”如此荒谬的惨败,三井银次一时间当真是火冒三丈、怒发冲冠,好险没有当场背过气去。

  但幸好在最近的这些天里,三井银次接二连三收到的各种坏消息实在够多了,气着气着也就逐渐气出了几分免疫力。所以在跳着脚发泄了一通之后,这位首席老中大人最后还是无奈地一挥发“秘魔禽兽”和“竹中瓜瓜”下去收容溃逃士卒,然后再禁闭反省,甚至没有将他们停职或降职。

这不是三井银次狗私枉法,他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尽管这两位军事  “砖家”一个有勇无谋,一个夸夸其谈,但好歹还有那么几分真本事,更重要的是在忠诚方面绝对没有什么大问题。

  至于幕府军中那些整天忙着在花街酒家交际应酬,十天半个月难得去一次军营“散心。”根据小道消息似乎还和倒幕派有些微妙联系的其余将领,恐怕还远不如这两位所谓“砖家”呢!

  此外,在幕府新军出征的同时,负责培主他们的耐色瑞尔军事顾问团。也一路跟着过来观战。如果把指挥权交还给这些对新军知根知底的西洋教官,或许确实能让战斗力有所提升。但是,,

  三井银次愁眉苦腕乞长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摇晃了几下脑袋一不到万不得已的境地。他实在是不愿意让这些“西洋鬼畜”继续在岛国内纵横驰骋了。

  这毕竟应该是一场属于东瀛人自己的战争,不是么?

  加入财富与贸易女神涯金的教会,和把祖国变成耐色瑞尔的殖民地,毕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之后又过了几个小时,具体的损失数字和敌军的最新动态也被呈送了上来:骑兵战死二十六人,失踪三十二人,重伤十七人,折损战马一百零五匹;步兵战死三十一人,失踪一百五十七人,重伤九人,与三千人的总兵力相比。可以说得上是非常轻微,并且不时还有零星残兵在陆续归营。

  而造成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就是登陆敌军的全面溃退一令首席老中大人感到啼笑皆非的是,在幕府军迎击部队被轻易击溃的同时,滩头那些长州叛军的命运甚至还要更加可悲:在长州战舰的炮击尾声,也不知是没有做好有关火力支援的协调工作,还是舰队方面根本就是存心在背后放黑枪。一发高爆开花弹不偏不倚,恰巧直接砸中了陆上部队的临时指挥部,自指挥官以下均无一幸免”

  更糟糕的是闯下了滔天大祸的两艘长州军舰,一时间大为慌乱,完全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竟然把滩头部队统统就地丢下,自顾自起锚率先开走了”,

  于是。当试图戴罪立功的竹中十兵卫,带了三百多名士兵再度返回战场,想要侦察一下情况的时候。竟然发现前不久才刚刚打了胜仗的那些对手,此刻有一小半会游泳的人,正漂浮在海面上奋力泅渡,拼命地朝最后一艘还在犹豫着尚未离开的运输船靠拢;而另外一大半不会游泳的家伙,则是满头黑线地蹲在沙滩上画圈圈,咬牙切齿地诅咒着那些毫无义气的可恶水手。

就这样,战国名军师的嫡系后人,自封的“天下第一智将”竹中十兵卫根本没费一枪一弹。便轻松带回来了一百六十多个垂头丧气的俘虏  几百年的太平盛世。对战争双方的影响都差不多。因此长州叛军的战斗意志似乎也不是那么坚决。

  而且,这部分士兵估计也不是叛军的什么心腹嫡系否则就不会被丢过来拼消耗当炮灰了。顶多只能算是被虚假骗去的临时工,在被友军误伤和抛弃之后,就更加无心死战了。

  因此,从帐面上算,假如不考虑双方在装备练上的巨大差异,以及折损的战马在这个岛国极其高昂的价格,仅仅从人员交换比来算的话,幕府军方面居然反到应该算是小胜了一场。

  如此一来,心情略微好转的三井银次,立即趁机指点书记官大笔一挥,炮制出一封水分甚高的捷报,火速送往后方稳定人心。并且顺势解除了对“秘魔禽兽”和“竹中瓜瓜”这两位军事“砖家”的惩处。

  正巧在这个时候,广岛大本营居然又有一桩喜事临幕府下发的征兵动员号令。普遍遭受诸藩强烈抵制的情况下,东北陆奥地区的伊达家仙台藩居然忠心事主,精选了一千两百军队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地赶到了前线,并且不顾鞍马劳顿,主动请求立即参加平叛战斗!

  这是一种什么精神?这是一种大公无私的奉献精神!

  所谓时危见臣节,世乱识忠良,伊达家果然是好样的忠臣楷模啊!

  于是,三井银次得报大喜,不顾身体虚弱,仓促命令部了准备了此稿赏的钱币酒肴仙卜卫队兴冲冲地直奔十几里外的仙台军临时营地,打算巡视一番这支远道而来的“忠勇之师。”

  结果,这位可恰的老先生才刚刚在仙台军营地里打了个来回,心中的瀑布汗就开始哗哗直流。嘴里仿佛梦呓一般絮絮叨叨地默念着,“这不是仙台军,这不是仙台军,这是流浪汉,这是流浪汉,”

  以上就是三井银次对这支“援军”的第一印象。

  没办法,仙台藩的这一千两百援军,实在是太惨不忍睹了脚上的烂草鞋基本得到了统一之外需要扣掉几个光脚的,只有大概一半的人,穿上了破旧不堪的蓝黑色粗布军服,以及很有战国时代风格的宽大斗笠。至于另外一半的家伙。那可真是穿什么衣服的都有,甚至还有几个穿着僧袍的大光头。

  从外貌上看,这些士兵的年纪似乎从十二三岁到五六十岁都应有尽有。中间至少能拉开三十几年的年龄跨度,而且人人面黄肌瘦、无精打采、目光空洞,当真是比流浪汉还要流浪汉。

士兵的身体素质已经是如此的令人悲观,而他们的武器装备情况则更让人感到心头发寒:在负责带队指挥的低级武士手里,除了极少量看似早该报废的古老乌统之外,大多是一些形状各异但却同样锈迹斑斑的长铁片状物件,至于那些更下层的农兵们,则是清一色地手握着家中自制的简陋竹枪一  之所以能够确定这些竹枪并非是在兵器作坊里统一打造,乃是因为它们的粗细长短居然各有千秋,根本列不成长枪阵。甚至还有几个特别抠门的。只是将竹竿的一端削尖了而已。干脆连铁枪头都没有安上,,

至于他们的这处军营。同样也是被搞得很有“趣味”一  每一处营房的面貌都是形形色色,正像营房主人的服装形形色色一样:有些帐篷是用木板钉成的,有些帐篷使用帆布搭成的,有些帐篷是一半用了木板、另一半用了帆布。还有一些帐篷甚至是用石头、废砖瓦和柴枝混合拼接而成。整个军营的布局杂乱无章,在外围连最起码的壕沟和栅栏都没有设置,既不利于防御,也不利于指挥。

  这样的部队要是能派到前线去打仗,只怕是连老母猪都会上树了!

  因此,在看到了这副景象之后,三井银次大人顿时震惊了,同时也感到有些困惑:仙台藩就组织了这么一帮乌合之众来参战?伊达家究竟是想要效忠幕府,还是专门来捣蛋添乱的?

  在进入布置凌乱的中军大帐,接见了该路仙台军的最高指挥官之后,三井银次的心中就更加震惊了,不过却也证实了他的一个推断:仙台藩此次出兵确实是没安什么好心,他丫的果真就是一存心添乱的啊!

  原来,三井银次刚一走进帐幕,就有一个测老头儿带着左右亲随,颤颤妾巍地迎了上来朝他见礼。

这老爷子头发花白、满脸沟叁,看样子至少已经七八十岁了,走路的时候连腿脚都在打颤,一口牙齿更是早已彻底掉光,因此说起话来满嘴漏风,惟有在穿戴方面,倒是非常整齐,头盔、铠甲、军靴一丝不芶,被精心打磨得几乎亮可鉴人,就是式样似乎有点古老。至少是几百年之前的款式一  估计是这位老爷子家里世代流传的传家宝,总算是碰到眼下这会儿要打仗了。才从供奉着的神余里给拖出来洗干净穿上的,,简直都可以去客串行为艺术家了。

  从某个很微妙的角度上看,这老家伙也确实是很不得了,居然当真能之前的老祖宗。在身材上保持得基本一模一样,”

另外,似乎是为了效仿开创仙台藩的那位伟大的“独眼龙”伊达政宗,在这顶古老头盔的前上方,居然还插了一根巨大的半月形装饰物,似乎是用象牙雕刻而成。足有两尺多长,因而甚是沉重  这对老爷子的衰竭体力显然是一大严峻考验,所以他在三井银次面前一跪下去,就垂着脑袋怎么也站不起身子,最后只能让两名强壮侍卫上来搀扶,硬是从左右两边把他给架了起来。

“在”,在下伊过  伊达正信,是,是陆奥国仙台藩,,仙台藩的一门众,任”任职海防奉行,,奉,,奉主上之命,,特”特率一千二百健儿,前,前来讨们长州贼寇,”

  似乎是生怕三井银次不认得自己,这老头儿网一张开他的漏风嘴,就先做了个简略的自我介绍。只是话语间含含糊糊、断断续续,让首席老中大人听得很是吃力。

而内容则更是让他感到心头冒火  还什么健儿呢!根本就是一帮来添乱的老弱病残好不好!

虽然在心中如此腹诽,但出于对长辈的尊重,三井银次还是淡淡地安慰了他几句,又旁敲侧击地询问了一下伊达正信的打算一  您老都这副模样了,还能上得动战阵吗?

  结果对方居然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了。

”没事一一在下老当兹壮一,一此一一此番奉命远行西国,晓就是,要让那些扒  长州逆贼尝尝,,我等,,我等陆奥雄兵的,,的厉害!”

,见过不要脸的,但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一  好一个吹牛不打草稿!!!要是连你的这些乌合之众都能算陆奥雄兵。那我麾下的这帮子窝囊废,岂不是就可以改称为关东铁骑了?

三井银次顿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同时也不好打击友军的积极性在如今天下诸藩尽皆跑镯不前,甚至与倒幕派暗中联络的恶劣形势下,能有这么个愣头青送上门来当替死鬼,可当真是着实不易一  便当即摊开了随身携带的军事地图,向这位“人老心不老。的伊达正信阁下介绍了一番敌我两军的对峙情况,以及长州叛军在当面艺州口阵地的几处主要据点。

  最后,他很诚恳地表态说,由于需要等待各路援军相继集结,以及后方补给陆续送达的缘故。广岛大本营的幕府军主力一时还不能轻动。既然伊达正信阁下如此的求战心切,不如索性担任此战的先手众前锋,单独到艺州口阵地去试探着攻打一下,也好侦查一下当面之敌的实际战斗力,,眼下各路讨伐军皆走进展不顺,作为主力的中路军能否打破僵局,就全都要靠老爷子您的奋战了。

  听到自己竟然有幸肩负如此重任,伊达正信一时间激动得脸色通红,满身抽搐。他也顾不得继续和三井银次继续叙话,就颤巍巍地挪到了帐篷外面,对着一干乱哄哄的“陆奥雄兵”用力一挥采配也就是指挥棍,颇为神经质地大吼一声:“出”出阵!”

  对此。三井银次忍不住一个踉跄,几乎当场绝到。

  幸好,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该绝倒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首席老中大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有了很大提高,因此非但没有脑溢血发作,甚至还能主动登台亮相。对这些即将前去送死的乌合之众,高声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战前动员演讲”尽管他对这些人的前景完全不看好。

  随即,当神情沮丧的首席老中大人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之后,刚刚审讯完俘虏的竹中十兵卫,又惊惶失措地给他送来了一个新的噩耗。

  “这是从战俘身上搞到的?上面的这个人又在哪里?”

  三井银次翻来覆去地仔细打量着手中的一方小小卡片,强作平静的嗓音当中,竟然微微透着一丝颤抖。

禀告大人,这家伙似乎在战场上中了流弹,所以很早就被运回长州军舰上去抢救了。我们只在沙滩上拣到了他的军服外套,而这卡片就是在衣服口袋里面发现的  竹中十兵卫低头回答说;为了证实此事真伪,在下分别审问了多位战俘,得到的信息并无太大出入。大人,您看我们是不是应该,”

  他突然停下了话语。有些犹豫地搔了搔头发,似乎同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毕竟,如果此事一旦成真的话,幕府的胜算几乎是微小得可以忽略不计,,尽管它本身极为荒谬。

  传令下去,先将这些战俘转移到远处囚禁,务必对军中严密封锁消息,然后再朝长州藩派遣新一批忍者,设法给我打探出其中真相,”

尴尬地沉默了片刻之后。三井银次终于满脸苦涩地作出了决断,“看上去,这东西似乎是真的,但却偏偏又出现得完全不符合逻辑  如果确实是你所推测的那副模样,他们为什么要做出这种损人害己的荒唐举动?这根本就等于是在自掘坟墓啊!”

  他无比困惑地低声叹息着,同时将掌心的那张精致卡片,随手抛到了桌面中间。

  在这张卡片被鲜血浸透了的硬皮封面上,一个相当醒目的蓝底白纹六芒星图案,霎时间赫然入目。

  既然幕府是如此糟糕的局面,那么倒幕派方面自然也不能太伟光正伟大、光明、正确了。

  遵循老老王的一贯风格,这仍然将是一场两拨子幕柴比赛谁更脑残的绝望战争。

  无论是任何一方的军队,都将会极其频繁地迷路、哗变、暴乱、倒戈、互相下黑手、集体开小差、集体食物中毒等等”在无敌衰神大能的笼罩下,大家终究是要一起扑街的啊!

还有人说我总是发掘老角色”没有合适的新人报名,我又能怎么  二十八、战线双方的忧郁3

长州藩腹地,马关,春田庄差不多快要到一年之中最难熬的梅雨时节  连日来,天际边低垂的乌云,越来越显得黯淡无光,有时候还会突然袭来一阵短促的暴雨。空气中总是时刻弥漫着一股霉烂的味道,即使是强劲的清爽海风,也难以将其完全驱散。

  在即将破晓的熹微晨光之中,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武士,正策马伫立于空旷的海滩上,手举一柄单筒望远镜。遥遥眺望着远处那座黑森森的丘陵,眉目中充满了忧虑之色。

  这座面积不大的丘陵,三面前被浩瀚的大海所包围,仿佛一个小的半岛。在丘陵顶端的狭小平台上,隐约可以看到一座城寨,而从城寨所在山顶平台一直到山脚下,几乎处处都是地势险峻,并且布满了零零落落的梯田和灌木丛。如果再进一步用心仔细观察的话,还可以注意到中间夹杂着不少用火炮轰出的焦黑弹坑。以及曝露在外的尸骨残骸。让人看了就感觉到不寒而栗。

  这里就是长州藩“秽多”贱民历代聚居的春田庄,也是让数千长州叛军主力,在这两个多月以来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伤心之地。

  今日凌晨,趁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在派遣了忍者潜入骚扰之后。大批长州军又一次对春田庄发动了猛烈袭击。从那位中年武士所在的空旷海滩上遥遥望去,伸入海中的整座丘陵。都已经被一条巨大的明亮火龙完全包围,散布在山麓四周的无数火把,密集得简直如月夏夜里的点点繁星一般。激烈的枪声、炮声和厮杀的呐喊声,一时间响彻整个夜空。

  成百上千的长州军身披黑衣,沿着崎岖坎柯的山路艰难攀登,试图趁着黎明前夕光线黯淡、视野模糊的有利时机。正面仰攻丘陵上面的春田庄。而守卫庄园的贱民,自然也决不甘心束手待毙,一边不管不顾朝山下胡乱放枪,一边竭力把滚石、擂木、砖头之类拼命朝下抛掷。

  由于山势险峻、道路狭窄,仰攻山寨的长州军还要肩负沉重的攻城器械,根本就无法躲避,一时间立即死伤累累,几乎丢一块石头下去就能砸翻好几个人。但是他们毕竟勉强可算是职业士兵,在死伤累累之下,竟硬是被激发出了几分凶性,不顾铺天盖地的飞石弹雨,也不理身边受伤同伴的凄厉痛呼,只管埋头拼死登山,前面的一人负伤倒下。后面立时有两人呐喊着补上,其攻势仿佛海涛澎湃,一浪高过一浪。前浪刚网在守军的阻击之下崩溃瓦解,下一波后浪立即又汹涌而来。

  如此一幕小小的春田庄,顿时仿佛处于一片地动山摇之中。

但尽管如此,长州军的攻势依然很难取得多少进展,因为春田庄的地形实在是对进攻者太过不利一  这座山裹位置偏僻荒凉,四面大多都是兀立的悬崖峭壁,惟有一条崎岖狭窄的道路通往山顶,并且已经被一道道插着无数尖利木签的胸墙和壕沟。给堵得严严实实,中间还夹杂着许多可怕的陷阱。

  因此,对春田庄发动进攻的长州军,不得不顶着头上仿佛冰雹一般的石块。一路用同伴的尸体来填塞道路,,而反应过来的守军,又开始不断丢下填充了瓦砾、铁锈、粪尿等秽物的陶瓷火药罐,这些沾染着种病菌的尖锐破片在空中轰然送开,霎时间就刺透了士兵们的皮甲、竹甲和单衣,甚至直接落到他们脸上,立刻把他们变成了一个个五官模糊一团的血人!

那些不幸负伤的家伙,纷纷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或者干脆“咕咚”一声直接到在地上一  依照这个时代、这个国家几芋落后到了极点的卫生医疗条件,即使他们一时所受到的伤害并不致命,但也很有可能会在不久之后因为创口感染发炎,在病床上极其痛苦地全身溃烂而死。

  至于更加安全可靠的消毒治疗手段。在东方倒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但问题却是代价相当高昂,基本只是一些上流阔人的专利,绝对不是他们这些普通足轻,甚至下级武士可以支付得起的。

  于是,一边苦苦忍受着头顶上如此惨烈而致命的打击,一边不断从被严重破坏的山道上哀号着跌落,在勉强突破了六道胸墙之后,进攻者的队伍终于不住了,连最勇敢的家伙都开始哆嗦着转身逃跑,集本还算有序的整个进攻队形,顿时变的极度紊乱。

  虽然带队的武士们大多依旧尽忠职守,徒然地扯着喉咙竭力喊叫,向自己的部下哀求着、怒骂着,提醒他们不要忘记森严的军法,希望他们能够继续忍受伤亡,一鼓作气攻上山顶。但由于最上面的先头部队遭到愈来愈猛烈的攻击,因此只有极少数人停顿了片刻,看到其他伙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自然也不乐意吃亏送死。很快又愈来愈急切地向下面的行列挤去。

  这使得整个队伍都陷入了混乱的推攘挤压,前面溃败下来的士兵,已经被惨烈的牺牲吓得肝胆俱丧,竟然把后面的战友挤到在地上,踏着他们倒下的身体拼命逃窜。而养精蓄锐已久的山寨守军,也抓住这个机会跃出胸墙,追着敌人的尾巴猛冲出来。

  他们的口中“嗬、嗬”地叫嚷着。手里挥舞着长矛、火枪、弓弩、镰刀甚至大锤之类乱七八糟的独门兵器。灵敏地在布满了石块、荆棘和尸骸的山路上跳跃着前进追击,不断杀伤着落后掉队的溃兵,从而引发起更大规模的混乱和崩溃。

  与此同时,几门式样轻便的小号霰弹炮也被推出寨子,在朦脆的第一缕晨曦之中,先后轰鸣着喷吐出长长的插红色火舌,朝长州军的背后抛来无数灼热的铅雨。

  在这最后的凌厉一击之下,攻打让,寨的长州军终于完全崩溃了。

不远处海滩上的那位中年武士,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无奈地注视着  联就发生在他眼皮下的失刻,长州军的督战队已经儿刚,用鞭子和刀背敲打着刚刚溃逃下来的士兵,企图逼迫他们扭头回去战斗。但即使溃兵们真的有这个心思。也根本不可能立即停下来一因为向前逃奔的人被后面的人推挤着,而后面的人又被更后面的人推挤着。最后面的人则是被山寨守军用各种兵器在拼命地驱赶”、更糟糕的是。这条极为徒峭险峻的山路。又使得他们奔逃的速度越来越快。

  最后,所有人都被迫象雪崩般向下直泻,一直逃到了沙滩上也没停住腿脚。

唉,这已经是我军的第十一次战败了啊!连趁夜突袭也不行  海滩上的那位中年武士。微微摇晃着胡须拉渣的脑袋,神情沮丧地放下了望远镜,“当初藩里只想着把这些贱民驱赶到边远的穷山恶水之地,并且尽量隔离交通,以免其在常人身边抛头露面,触犯某些忌讳。没想到时至今日,居然会给我长州酿成如此空前祸患”

  “确实是如此啊!可是。守随大人,在那个时候,又有谁能够想象得到,这些连猪狗都不如的污秽贱民,在眼下居然会有翻天的能耐呢!”

  站在他身边的一位年轻武士。也忍不住如此感慨说自始至终,春田庄里面前没有露出过什么乱象。这一次花四百贯重金雇佣的真庭忍军,似乎也不怎么样嘛!”

这种事情,只怕是无论换了哪一家忍军,效果都好不了多  这位“长州军政府”的“临时执政”幕府通辑令当中的“逆党匪首。”如今已经名满天下的守随信吉大人,伸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微微摇晃着脑袋,低声解释道德”家开创的太平盛世,迄今已经差不多四百年了。天下武士固然多半是腐朽不堪,就知道去学一些只求好看帅气的花架子虚招。可看似神神秘秘的忍者。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如今那些所谓的忍者里。早就已经变成了供人逗乐的杂耍班子啦!

  实际上,这次雇佣的真庭忍军,能够从山脚下挖掘隧道,切断掉春田庄的水源,就已经算是对得起价钱了。至于说要他们连夜攀登峭壁,潜入春田庄纵火行刺”这也太难为那个叫什么真庭蜗牛的首领了,待会儿如果他能全身而退的话,记得剩下的两百贯佣金可千万不要拖欠,以后可能还要继续合作啊!”

您说的没错,守随大人,按照兵法常理,切断水源确实是一大攻城良法年轻武士苦着脸点头承认道。但马上又跟着补充了一句,“可如今这会儿,已经快到梅雨时节了,接下来怕是还得要下整整三个月的雨  那又能怎么办呢?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夭啊!”

  守随信吉苦笑着耸了耸肩膀既然已经踏上起兵造反的这条贼船,也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在当初刚刚出事的时候,没有想到要在第一时间对这些贱民下手,如今也就只好硬着头皮跟他们拼消耗了”对了,我说义行啊,最近的这两天,广岛那边的幕府军主力有什么动静了吗?”

  这个,禀告守随大人。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银次大人似乎又分出了一些部队,掉头返回京都附近去平息抢米骚乱,至于他的主力部队,则仍然在广岛附近扎营休整。没有任何开拔移动的迹象。”

  这位名叫贞本义行的年轻武士赶紧从怀里摸出一本册子,并且非常迅速地翻看了两下,“不过,敌军的滩头防御似乎严密了不少,我军派去骚扰的一支国人众。在昨日不幸大败而回,首领小林光一中炮身亡”所幸军舰未曾损伤。很快就可以执行下一次任务。”

  这个,,敌后骚扰的卓情,还是暂时先停一下吧。”

  守随信吉淡淡地说道尽快攻破这座春田庄,彻底稳定领地内部,才是当前的重中之重。而且佩里提督的舰队恐怕也快要杀来,海路已经不够安全了一从今天开始,本藩所有船只一律停止出港,并且让海防炮台提高戒备等级!等到海上的局势完全明朗之后,再作新的判断!”

  “遵命!在下这就草拟一道公文!”

  贞本义行从背包里摸出从西洋进口的墨水瓶与鹅毛笔,匆匆把命令记录了下来,然后抬头望了山脚下的战场一眼,发现枪炮声已经基本平息,而溃逃的士兵也都被再次集结了起来,便开口询问道,“守随大人。此次我军临阵溃逃,表现实在不堪。

  是否要执行十一抽杀之法,以严明军纪,激励斗志?。

  执行十一抽杀法?贞本义行,你难道是嫌我们长州人死得还不够多吗?”

守随信吉有些惊讶地白了对方一眼,语气颇为不悦地驳斥说,“获城惨案、二月内乱,还有对小仓藩、生野银山、广岛和眼前这座春田庄的持续攻击,藩里至少已经损失了上万名青壮!而接下来面对着幕府军主力,恐怕还有更多的苦战恶战要打”可我们长州藩毕竟只是一个大概二十万人口的小的方啊!眼下为了整军备战,已经有大片田地被迫抛荒了,怎么可以再随意杀戮自己人呢?况且  他满脸懊恼地指了指前方的春田庄像这样险要恶劣的地形,除了拼消耗、打拉锯。一点一点地把里面的守军逐渐拖垮拖死之外,基本上是别无他法,乱杀己方士卒泄愤又有什么用?。

这个,,确实是不能再随便浪费藩里的人力了,但只怕先垮掉的反到是我们啊  贞本义行神色木然地转过身躯,望了依旧矗立于山崖上的春田庄一眼,万般无奈地叹息说。

二十九、战线双方的忧郁口  此刻是东瀛岛国的仁孝三年凹,昭五月下旬。

  从一月份的长州政变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将近小半年的时间了。

而从长州藩叛党决心正式倒幕。发兵攻打春田庄开始算起,也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个拜  然而,就在这个长州叛军所向披靡、节节胜利,幕府讨伐之师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天下诸藩蠢蠢欲动、人心思变的关键时刻,某颗名叫做春田庄的小小桩子,却仍然牢牢地钉在长州藩的腹地,并且击退了一次又一次的围攻,有效地牵制住了全藩大半兵力,惹得长州上下寝食难安。

  而顽强据守着这座海滨江,寨,完成了数万幕府大军都没做到的空前伟业。严重拖住了长州军行动步伐的战争英雄,则是一群素来不被人正眼看待的“秽多”贱民,,

当初,长州藩的倒幕志士联络海盗发动兵变,原本只是企图驱逐亲近幕府的毛利新一藩主,改为扶植某位倾向倒幕的毛利家旁支长辈上台执政,并没有改朝换代的打算  武士之道,首重忠义。

  参与藩主家族的内部争斗。借此立功上位掌权,或许还勉强说得过去,如果直接毫无掩饰地“下克上”如今毕竟已经不是那个只论拳头大不问世情伦理的战国乱世了。

没想到这些被热血冲昏头脑的小年轻,当真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被他们勾引来的海盗网一上岸,事态就完全失去了控制一  当藩主居住的获城被毛利家内应打开大门,大群海盗轻松杀入天守阁之后,海盗首领很快就被菲城的金银财宝与娇媚女眷,给彻底晃花了眼睛”

于是,利欲熏心的海盗们当即翻脸违约,下令屠城劫掠,把引贼入室的倒幕志士和妄想夺权的毛利家成员,一股脑儿全都给杀了个精光。事到末了。他们索性还在菲城放上了一把大火,就此毁尸灭如此一来,在西国代代传承达五百多年的武士名门毛利家,除了毛利新一这个勉强逃了出来的入赘女婿以外,差不多等于是已经彻底断  而原本对此保持默认态度的诸个长州藩武士,也顿时极为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成为了被万夫所指的“天下至恶”

  公然勾结外贼谋反,焚烧屠戮藩国首府,把主君全家赶尽杀绝”像这样大逆不道的武士败类,要是还不算罪孽深重的话,那天底下可就当真人人是圣贤了!

  由于相当数量的长州藩重臣,也都在软城一同殉难,结果导致大批地方豪族都深恨到幕派,甚至很快就在二月中旬召开了秘密集会,打算响应幕府讨伐,把这些天杀的倒幕志士统统干掉,对内可报自家私仇,对外则能消饵国藩难”结果居然被倒幕志士首领,长州藩中级乡士绯月宗一郎提前得到了消息,当即率领大批倒幕志士杀进会场,强行镇压了此次“反正。”并且又一次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就这样,长件藩里的所有人都只好压下不同意见,暂时保持安静了。

  当然,尽管绯月宗一郎使出血腥手段,勉强镇住了藩内局势,但他终究根基浅薄,只能仗着麾下的三百多名浪人横行霜道,却根本无法得到全藩拥戴。眼看着幕府讨伐大军即将开到,而长州藩却还是乱得仿佛一锅面条”没奈何,大家还是只好放弃彼此恩怨,坐下来一起开会讨论对策。

面对着江户幕府和全国诸藩的一致声讨,对于长州藩上下的这帮子倒霉衰人来说,所谓的对策无非也就是抵抗和恭顺两种。选择前者,则双方实力差距太大,打起仗来多少有些心里发虚。而选择后者,由于犯下了屠灭整个毛利家的治天大罪一虽然直接动手下刀的家伙,是那些没信用的海盗和脑残的到幕志士,但坐视耘城陷落的诸位家臣豪族,最起码也算是帮凶。在无法找到主谋,甚至不能推出倒幕派首领绯月宗一郎顶罪的情况下,这个屎盆子是怎么也甩不掉  因此,无论他们再怎么卑躬屈膝,只怕也难以让红了眼睛的毛利新一藩主开口原谅,更不可能得到一心借此立威的江户幕府下令赦免”不管怎么看,全藩上下如果没有给砍掉几千颗脑袋,灭掉几百家豪门,怕是绝对无法轻易收场的。

眼看着两条都是死路,长州藩上下顿时也有了点破罐子破摔的悲凉心思。索性横下一条心,发誓要将此次十恶不赦的到幕大业,轰轰烈烈地进行到  而京都朝廷、南方萨摩藩和其他一些势力暗中派遣过来的秘密使者,更是坚定了他们的战斗决心:原来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啊!

不过,上窜下跳的最起劲的徘月宗一郎,也没能因此爬上新藩主的宝座这家伙的家世太低了,并且行事手段过于残酷。为众人所一致厌恶  而唯一因为回家给老母亲办丧事,却侥幸逃过了获城屠杀的长州藩世袭家老。出身关东名门武田家末裔的守随信吉,到是因此而在本地豪强的下拣了个大便宜,成为了这个不知所谓的“长州军政府”的首任“临时执政。”

  相应地,作为让出最高领导岗位的补偿,绯月宗一郎则当上了“奇兵队”总长,并且被允许收编藩里原有的三百新式军队,把麾下兵马扩充到大约一千人的规模。

  长州藩的石高约为三十万,按照这个国家每万石动员两百五十人的通行惯例,按道理应当能够集结起七千五百名士兵,如果是执行境内作战的话,这个数字应该还要再翻上一番,即可以达到一万五千人。

  但问题是东瀛岛国太平已久,对于包括长州藩在内的绝大多数藩国来说,这套广泛应用于战国时代的兵役动员体制,都已经被荒废得差不多了。

  乡下的农兵连续十几代人未加练,根本不堪使用。城堡的兵器库也是空空荡荡,实在拿不出多少装各,而且,长州藩的获城武库,都已经被海盗给烧成废墟了。

再加上连番内乱导致的统治秩序崩溃,以及大批战争难民的举家出逃,即使神通广大的绯月宗一郎四处拉,不知从哪里突然搞来了许多军火粮草。守随信吉也仅仅是勉强凑出了三千左右的传统旧式军队武士十足轻。算上绯月宗一郎大肆搜罗各地投奔的倒幕浪人,好不容易拉扯起来的一千“奇兵队”全藩的总兵力居然只有四千而已,相当于幕府讨伐军真实人数的二十分之一,,这可真是一个绝望的对  无奈开弓就没有回头箭,都到了眼下这等地步,不管是多么的心虚慌乱,也只能选择硬撑到底了。

  既然已经下定了开战的决心,那么根据攘外必先安内的军事原则,就应该首先扫清领地内部的不稳定因素,,而在素来厌恶幕府的长州藩内部,唯一有可能会全力幕府的,似乎就只有那些在近年来突然得到幕府大力。一时间彻底翻身,并且捞到了不少好处的“秽多。非人”贱民了。

  于是,绯月宗一郎和守随信吉立即分工合作。前者率领“奇兵队”负责北面战事。走山从石州口出击,劫掠四周诸多弱小藩国和幕府直辖的生野银山。以筹集军费储备。

  而守随信吉则指挥长州藩的旧式军队,主要负责南面战事,在山阳道抵御幕府主力的进军,并且在此之前抢先攻打贱民们聚居的春田庄,结果却是不幸一脚踏进了天大的悲剧之中!

  当出身关东的毛利新一先生入赘长州藩,并且最终登上藩主弃疼之后,为了巩固脆弱的统治地位,他也开始学习江户幕府或者说大陵商团的“先进经验”拨罗领地内的“秽多非人。贱民大加赏赐,同时征发出其中的青壮年。又从江户町城管队聘请教官严加刮练,试图模仿着组建起一支强悍的长州城管队,作为自己最可靠的直属武力一枪杆子里出政权的规矩。不管放在哪里都是差不多一样的。

不料,未来的长州城管队还在马关要塞进行话练,毁灭整个毛利家的菲城惨案就已经爆发。趁着全藩一片大乱的时机,这些贱民赶紧携械逃回老家春田庄,并且立即着手动工修筑防御工事  长州藩本地的贱民们大多见识短浅、愚昧无知,在这种几百年没见过的乱局之中,只知道茫然无措。但那些从江户来的城管队教官,却个个都是经历过无数险恶斗争,镇压过多次武士暴乱的老油条,深知此复的情形不妙:除非长州藩选择认罪恭顺。否则只要双方之间爆发战斗,春田庄的这些”主余孽幕府爪牙”绝对就是第一个被到幕派拿来开刀祭旗的对象!

  于是,就在长州藩上下仍然在为是战是降争吵不休的同时,春田庄就已经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备战工作。

位于马关海滨的春田庄,聚居着大约六百名长州贱民,原本就通过各地贱民之间的传统联系渠道,从江户幕府和耐色东军年中零旱搞到了不少旧武此次应征加入城叭,叉被配发了一批新式武器。当他们得到了蔽城惨案的噩耗,从马关要塞仓皇逃出的时候,甚至还把要塞军火库、粮仓里面的存货都给席卷一空反正两地之间也就隔着几里路,运输起来问题不算太大。而且,原本的极少数要塞守军,也早已散伙回家观望局势,没有人再肯  “用生命保卫国家财产”了…

  因此,春田庄囤积的兵器、弹药、粮食都很充足,完全可以承受长期的围困。

  此外,在幕城惨案爆发的同时,恰好还有一支耐色瑞尔帝国的使节团抵达马关港口,并且在这一片兵荒马乱之中,也昏头昏脑地随着城管队员们一起撤退到了春田庄。其中颇有几位不错的魔法师与牧师一这就进一步增强了春田庄的防御力量。

而且,春田庄本身的地形也非常有利于防守  山下是泥泞的滩涂沼泽,而山体则是险峻陡峭的危崖,惟有一条崎岖小路能够蜿蜒而上,防御者可以依托梯田、台地展开层层阻击,进攻者却根本找不到任何适合安放重炮的地点;春田庄所在的丘陵,虽然被海水三面包围,但却尽是礁石密布的浅滩,不要说大型战舰,就连小艇也很难靠过来。

  当初,长州藩方面似乎是不希望贱民们与普通人时常接触,故意戈拨给了他们这样一片贫瘾偏僻的穷山恶水,结果到了今天需要出兵讨伐的时候,却发现这等于是送给了贱民们一座难攻不落的天蔡堡垒”所谓的世事无常,实在是莫过于此了。

  从今年的三月到五月。守随信吉指挥着三千长州军主力,对春田庄先后进行了整整十一次强攻。但始终难有任何进展。反倒是绯月宗一郎带着麾下的一千多奇兵队,不顾双方实力对比悬殊,硬是四面出击,在外线战场上大放异彩发动前后三次生野银山之战,把上万幕府北路军打得闻风丧胆,迄今无法踏进石州口一步;冒险渡海登陆北九州。奇袭重兵布防的小仓藩,一战摧垮了两万幕府西路军;还从不知哪里找来了一伙外援,并且在熊野滩一举歼灭了整个幕府舰队,让七千名最精锐的幕府新军统统喂了鱼鳖…

  如此一系列辉煌夺目的战绩,不但让绯月宗一郎在到幕志士之中的声望如日中天,几乎恍如军神再世,也映衬得两个多月都攻不下一座小庄子的守随信吉越发暗弱无能,甚至堪称笑柄”望着海滩上三三两两垂头丧气的溃兵,守随信吉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满腹的意志消沉、兴味索然。

事实上,他这个所谓的“临时执政”从一开始就当得很是名不  虽然守随信吉的家中世袭封地一千余石,本身就是长州宿老,又得到了长州藩大多数豪族的,论身份地位,绝对要比仅有五十石俸禄的绯月宗一郎高得多。

  但若是论交游广阔、人脉门路,基本局限于长州藩内部的他,就要比绯月宗一郎差上一大截了一真不晓得这家伙在京都等地转悠了几并之后,究竟结识了一批什么样的大人物,居然连朝廷公卿都能特地来给他助威打气,甚至送来急需的弹药补给!

  更别提那支不知怎么被他招来的外国舰队,,一想起那时候在马关港口外看到的足足二十多艘航舷巨舰,每一艘战舰的火力都远远超过了马关要塞的全部海防岸炮,守随信吉就当真是满心震撼外加一头雾水,同时直感觉自己仿佛一只无知自大的井底之蛙。

  拥有如此恐怖实力的“下属”又岂是他区区一个末席家老可以驾驻得住的?

  所以,从正式举旗造反一直到现在,对于绯月宗一郎和他那支奇兵队诸般冒险举动,守随信吉非但没有事先参与策戈,拍板,甚至连最起码的一声通报都未曾得到过。全藩上下也已经普遍把他当作了一个临时性的过渡人物,只待此次打退了幕府军来袭,就该自觉辞去职位,让绯月宗一郎上台掌权了。

这自然让还没把屁股坐热的“临时执政”守随信吉,一时间感到很是郁闷,但却偏偏又对此完全无可奈何战绩、声望和影响力都明摆在那里  抬头看看前方依旧巍然不动的春田庄,他不禁慢慢地闭起眼睛,又一次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围攻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月。自己这边早就是士气低迷,日益衰颓。那么,始终困守在山寨里面的那些贱民们,又该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状况在战斗呢?

  防:又挖掘战国联盟的古董了。

二卜、极品衰人再次登场  朦胧迷离的嫣红朝阳,在青黑色的海平面上一闪而逝,随即便被吞没在了无边无际的阴云之中。

  翻滚汹涌的连天乌云之下小小的春田庄巍然矗立于怒海之畔。

  由于又一次打退了长州藩叛军的进攻,全庄上下都很是兴高采烈。望着山脚下溃不成军的敌人,守军高举着火枪和弓矛在城头上狂笑着,跳跃着,妇孺们也趁机送上了赶做出来的饭团、鱼干、咸菜和浊酒,并且将伤员逐一抬下去包扎治疗。在整个山寨内,四处都弥漫着一派欢庆的气氛”尽管在这种强装出来的意气风发之中,也微微隐含着几分对未来的忧虑和畏惧。

  虽然被长州藩叛军围困已久,但是春田庄的对外联络并未被完全切断,各路幕府讨伐军在正面战场上所表现出来的诸多丑态,也陆陆续续地传递了进来。让守卫这座山寨的人们感到越发绝望。

  即便他们在这座孤悬敌后的据点里坚持得再久,又真能等得到援军的解救吗?

  忽然,一道闪电戎破黑暗的夜空,紧接着便是一声霹雳巨响,震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随即在顷玄之间,便是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在黑云间翻卷炸响,夹杂着如注的暴雨从天边滚滚而来。

  一时间,仿佛整今天地都已经被雨点所包围,显得疯狂暴烈而又阴冷入骨。但山塞中的人偏偏却一时还不能避雨一山地攻防,首重水源。在春田庄内,本来有一眼相当不错的清澈泉水可用,可惜在前两天莫名其妙地干涸了,估计多半是长州藩叛军所为。

  因此,他们必须利用一切机会,收集和储存雨水,哪怕接下来就是持续三个月的梅雨季节。

  狂暴的雨帘中,春田庄居民不顾自己的每根头发,每寸衣服都在淌水,依然急匆匆地在屋顶、阳台、空地上摆开各种器皿,而屋檐的雨溜下更是被安置了大水缸,哗哗的雨水如瀑布般倾泻而入。按照几位经历过早灾的老人们建议,山寨内还开始用水泥修筑蓄水池,为日后的长期抗战做准备。

  春田庄地势最高的地方,矗立着一座粗糙结实的三层塔楼,原本是本庄地头的住宅。但如今已经被人雀占鸠巢,成为了领导这场春田庄保卫战的指挥所以及会议室。

  这座被庄子里取名为春帆楼的建筑物,其实却没有一分一毫洋溢在名字中的诗情画意。而是完全由最坚固的原木组成,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累赘的装饰,内部装潢亦和外观一般牢固而质朴。门口有两个矮小精悍的江户城管队员,正笔直地站立着持枪戒备,四周的氛围肃然而又安静。

  此刻,尽管外面已经是狂风暴雨,天色如暮,但在春帆楼顶层的临时指挥部内,却仍然有一位老人在昏黄烛光之下伏案而坐。这位老人明显带着西方人的特征。并且脱发驻背,满脸沟壑,但眼神倒是十分的明亮,正一手握住不断流动着魔力光彩的水晶球,另一手则在几张信笺纸上奋笔疾书。

  窗外暴风劲吹。几扇门窗都在风雨之中吱呀乱响。突然“砰”地一声巨响,一扇纸窗被狂风硬生生地推下窗框,仿佛惊马一般直朝室内打来,眼看就要砸在那位老人头上。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双大手忽从房间的阴影中探出,并且似缓实急,在纸窗从窗框裂开的刹那之间,就已经将其顶回原位,并且迅速用钉子和榔头固定敲牢。

  然而,狂风仍是趁着这个间隙飓进室内,将那一点烛火吹得几乎与桌面平齐,甚至差一点烧到了信笺纸。案前的老人赶忙放下鹅毛笔,起身试图用手护住身前烛火。但那微弱的火苗依旧蓦地缩成了一点,随即“嗒“地一声彻底熄灭,惟有一缕青烟从烛芯中袅袅升起。

  房间内的光线,也随即一下子暗淡了下来,几乎仅可辨别出模糊的人影。

  只,,利奥大人,请问需要再点一支蜡烛吗?”

一名身形壮硕的青年武士,从房间的某个幽暗角落内现出身影,神情恭敬地询问说,同时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火折子一  刚才就是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手堵上了那扇被风吹破的纸窗。

  “赤军阁下,反正也已经结束通讯了,还是不要再浪费蜡烛了吧。唉,如今的这座塞子里,可真的是无论什么东西都极度奇缺啊!”

  骇背老人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回答说道,“今天仍然是没有什么好消息啊!”

坐在春帆楼顶层的这一老一少,就是眼下这场春田庄保卫战的两位最高领导人  从江户来的城管教官,原本在上野地区负责弹压街市的赤军长胜小队长;以及伊尔明斯特大贤者的私人书记员,在费伦大陆诸国度内闻名遐迩的极品衰人,滞留于此的痛苦女神艾梅塔教会传教士利奥阁下。

  继那场对交战各方都是悲剧性的北极港之战,以及充满了各种黑色幽默的耐色瑞尔帝国大选之后,这位成功坑害过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和新耐色瑞尔帝国本土的极品衰人,终于搭乘商船漂洋过海,来到了陌生的东方卡拉图大陆”同时也让他那一身无穷无尽的衰运,就此降临在了这个多灾多难的岛国头上!

  自古以来。在每一个拿着宝剑或魔杖的强人身后,都跟着一个拿笔的晦气衰人。

虽然头上一度戴着泰瑟尔国王的黄金冠冕,并且有幸得到诸国度间名声响亮的大贤者。超级强人伊尔明斯特的倾力帮助,得以用魔法成倍延长寿命,但拿笔的利奥阁下依然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极品衰人一  幼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人生三大不幸全让他给体验了一遍,再加上一大堆更加恐怖战败、夭灾和破产,几乎走到哪里都是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堪称战略级别的超级大杀器。

最近的这两年,这位极品衰人先是不幸搅入了北极港争夺战,结果让战争的任何一方都以悲剧收场:伊尔明斯特大贤者率领的帝国援军全军覆没,大贤者本人不得不装疯躲进精神病院,以逃避汹涌激烈的民愤和军事法庭的审判;盘踞北极港的精灵军先胜后败,非但丢失了港口和数千军队,还搭上了一位公主的性命;至于菲里所在的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联军,虽然侥幸取得了一次战场上的胜利,在沙丘之战中大破精灵军,却同时获得了政治上的惨败  二场战役打响的时候,两国之间已经签署停战和约了”泛由于通讯线路不畅的缘故,前线战场上一时没有收到消息,,

  所以,好不容易打了个大胜仗的殖民地联军,居然发现自己无功有过,不但连一丁点奖励和功绩都没有捞着,还因为军队遣散而突然失业,甚至连欠饷、抚恤金和丧葬费用都毫无着落”

  看到自己天生的衰运又一次害惨了这么多人,心地善良的利奥一时间几乎精神崩溃。

于是,他坚决推辞了伊尔明斯特大贤者的挽留,毅然加入了痛苦女神艾梅塔教会下属的鞭打俱乐部。一方面让人不断地用鞭子抽打自己,通过虐待自己的来修行赎罪,另一方面也是以此来进行慈善募捐物虐待表演?,想要用所得的款项来接济殖民地联军的烈士遗孤在恢复和平的新耐色瑞尔十三州“巡回演出”了一段时间之后,由于收到伊尔明斯特大要者的召唤,利奥又回到了费伦大陆本土的帝国首都。投身到了帮助首席地政官甘梅利尔争取连任的竞选活动之中”但在有了他这个衰人参与的情况之下,这一次大选的最终结果可想而知  原本的执政党联盟分裂惨败,南方分离主义者趁机上台,甘梅利尔执政官黯然离职,南北方两大阵营迅速准备刀兵相见,击败精灵王国的战果霎时间付诸东流,耐色瑞尔帝国一下子被推到了内战边缘!

  看到如此残酷的结果,利奥顿时更加灰心丧气。因为不愿意亲眼看到祖国陷入内战动荡,他索性主动向痛苦女神艾梅塔教会上层开口,讨了个去远东卡拉图大陆传教的苦差事,以求眼不见为净。而帝国方面也是仿佛送瘟神一样,迫不及待地为他安排好了去远东的船只,,没想到,他和几个随从才刚刚在马关港口离船上岸,就极其不幸地被卷入了长州藩叛乱之中!

  所谓衰人无时无地不衰,大概就是指的这种情况了。

  从这一刻开始,以挑动了全国大乱的长州藩为中心,不知有多少人都被卷进了利奥的衰运之中。

  在贵国的京畿地区,大规模的抢米骚乱仍然在继续蔓延,折腾得幕府上下焦头烂额。西国诸藩也对征兵参战之事百般推脱,真正集结在广岛大本营的总兵力,至今也只有一万多人,而且指挥体系紊乱,战斗力参差不齐,难以很快投入战斗。

尽管坐镇广岛的首席老中三井大人,已经派遣最新抵达的仙台藩援军,在老将伊达正信的指挥下,第一次尝试着攻击艺州口,但根据我国观战军官的说法,那支队伍根本就是一支大杂恰似的乌合之众,而且数量不过一千二百人,简直就是去送死的样,根本不可能打破长州军在艺州口的防线  在因为倾盆暴雨而光线幽暗的房间内,利奥一边抚摩着晶莹光洁的水晶球,一边神情忧郁地对赤军长胜介绍着刚刚收到的各种情报,“因此,春田庄的这场攻防战,恐怕还要持续很长时间才能见出分晓,所以,请问赤军阁下,山寨内储备的各种弹药物资,大约还够我们支撑多久?”

这种耐色瑞尔靡法师常用的通讯水晶球,稳定的有效作用距离通常不会超过一百里,而且时常会出现串线、错话等问题。但对于身在春田庄内的利奥来说,如果仅仅是想要用它和幕府军广岛大本营的耐色瑞尔帝国观战武官取得联系的话,基本上还是足够了这个国家面积相当狭一百里的距离就足够穿越好几个藩国了  所以,被长州军团团围困的这些日子里,他完全就是在靠这玩意来和外界交换信息”但却很遗憾地总是一个噩耗接着另一个噩耗。

只,这个么”,在眼下的春田庄里,还有三千石糙米,两百五十桶火药,各式火枪八百多杆,轻重火炮十一门。虽然地下水源遭到了破坏,但是眼下已经是雨季,即使是在之后的夏天,应当也有不少的台风和雷雨,依靠收集雨水的办法,我们至少也能坚持到今年的年底六  赤军长胜略微扳了几下手指头,便推测着回答道,若是仅仅就火力而言,我方甚至还在围攻的长州叛军之上。但问题是整个春田庄也只有八百多居民,再算上我从江户带来的二十几个手下,以及利奥大人您的十几个随从,满打满算还凑不到九百。其中可堪上阵厮杀的青壮年,更是只有两百六十几个人,,而从两边开战到目前为止的各种伤亡,已经累计达到四十余人了!”

  他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这还是多亏了您的观察力敏锐,及时发现并一枪打翻了屋顶上那个名叫什么真庭蜗牛的忍者首领,否则要是让他在我们的饮用水中成功投毒的话,春田庄能不能撑过长州军的这一次猛烈进攻,都还很难说呢!”

  “这个”,应该说纯粹只是运气好罢了。”

  利奥有些尴尬地搔了搔后脖颈,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真相:他在擦拭手枪的时候不慎走火,没想到居然一枪就从屋顶上打下了个大活人,还好击伤的不是自己人。

  “对了,既然幕府的讨伐军实在是指望不上,那么佩里提督的远东舰队又为何似乎没什么动作?”

  赤军长胜突然开口追问道,六”说实话,在当初幕城惨案刚才爆发,长州藩上下一片大乱的时候,佩里提督明明有机会派遣战舰将阁下您接走的。

  可为什么他却对阁下您坐视不理呢?”

那是因为他们被我过去的恐怖传闻给吓住了,担心在出手拯救了我这个糟老头之后,就会有可怕的衰运降临在自己头上。所以宁可把我丢在孤零零的敌后据点,也好让对手多沾上一点晦气利奥更加尴尬地苦笑起来,但又不愿意朝赤军长胜说明真相,以进一步打击对方的信心  他有些倦怠的按了按额头,随意地膘了一眼窗户,却忽然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屋外的疾风骤雨居然已经平息了,一轮毫无热度的苍白日影,正从厚厚的云层后面隐约露出轮廓,向四周散发着些许阴冷黯淡的光亮。

  然后,伴随着几声尖利短促的惊呼,庄子靠海那面的岗楼上突然警钟声大作,并且马尖从附着有扩音魔法的大喇叭之中,传来了了望员惊惶失措的喊叫声。

  警报!警报!大家注意!海面上有船过来了!有好多好多的大帆船从西面过来了!”

  防:继续挖掘战国联盟的古坟,,

。一二十一、相同旗帜的碰撞上  阴霾幽暗的天空下,厚重的云层缓缓翻滚着随风移动,灰黯的乌云时开时合。低的仿佛让人伸手可触。

  从海面上抬眼望去,黯淡模糊的太阳在云层遮掩之下缓缓升高,远处的海岸显现出一片青黑葱笼。墨绿色的海浪借助着风势汹涌澎湃,反复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溅起了几丈高的水花。

  一片影影绰绰的白帆,在海平线上渐渐露出身形,迎着刚刚升起不久的朦胧朝阳。犹如千万匹战马齐头奔驰,浩浩荡荡地向东方全速行驶,并且慢慢朝着北面的海岸线靠拢。

  在每一艘船的主帆上,都绘制了巨大的蓝底六芒星国徽,象征着一个千年魔法帝国的荣耀与辉煌。

耐色瑞尔帝国的远东舰队司令官,加尔卢司杜垩登佩里。口  愕海军中将,正穿着一身华丽奢侈的大礼服,双手招着镶嵌有五彩宝石的将官军刀,牢牢伫立在旗舰“东方”号的后甲板上,面容冷峻地注视着前方的暴虐的大海,久久地默然无语。

随着舰队逐渐靠近陆地,一排排活天巨浪开始变得越来越急,越来越高。泛着白沫的浪花不断撞击船舷,连绵的轰鸣声一时间震耳欲聋,并且与吹拂而来的海风一起,带着无数细碎的微咸水珠,扑打在了佩里提督古铜色的沧桑老脸上”但他却浑然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皮都没眨  临战前夕。佩里提督的心神竟似是和眼前的阴郁海景融合在一起,所有一切对于此次战争胜负的疑虑,均已经被彻底排出了思域之外。

  自从他告别遥远的费伦大陆故乡,来到这个陌生的东方古国,已经快要有三十年了。

  经过三十年的冒险投机、征战厮杀、励精图治、搏命逮运,他已从一个受排挤不得志的海军校官,成为了闻名遐迩的伟大征服者、傲视远东的一方诸侯。尽管在实际权利上,佩里提督还要受到各方面的制约,但无论如何,他都是东方海洋上说一不二的最伟大存在!

而这一切如日中天的辉煌地位,都是建立在远东地区诸多对手的愚昧、笨拙和落后,以及一次又一次军事胜利的基础上一  对于己方的空虚实质,佩里提督是再明白不过了。

  仅凭借帝国远东舰队的区区几千名士兵。根本不可能彻底控制这个。总人口超过三千万的远东岛国,甚至就连长时期的威慑和敲诈都很难做到一毕竟,万一对方痛下决心的话,只要掏出足够的银子狠命去砸,仅在军事层面上实现近代化,是很容易就能搞出来的。

  因此。他才会和涯金教会与大除商团展开合作,对衰朽堕落的江户幕府实施和平演变,并且容许其参与分享帝国远东军的各种权势与利益,甚至在某种程度之上,甘愿为其所驱策”即使是在之前几年,魔法女神教会与涅金教会关系恶化。互相敌视的时候,作为魔法女神信徒的佩里提督。也硬是顶住了己方教会施加的巨大压力,把这种互助合作关系继续坚持了下去。

  如今;魔法女神教会在帝国大选惨败之后。终于端正了自己的态度,彻底放弃了独揽政权的野心,转而与涯金教会饰结了正式同盟。而帝国远东海陆军之中长期存在的内部矛盾,也由此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缓解,,但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又一轮新的到幕风潮,随着长州藩突然爆发的军事政变,在整个岛国都被全面激发了起来!

而自以为找到了立威机会的江户幕府,先是大模大样地宣布要独力平定动乱。拒绝了耐色瑞尔盟友的帮助。让佩里提督只能暂且在一旁作壁上观。至于接下来,则是一连串糟糕到了极点的拙劣战绩:熊野滩海战惨败、生野银山争夺战惨败、北九州的小仓藩兵败陷落、幕府西路军彻底瓦解、萨摩藩发布反战公告、朝廷示意两家休兵、京畿地区爆发抢米骚动、西部诸藩普遍抵制征兵、幕府南路军内讧哗变  一时之间。幕府方面预备对长州藩发动四面围攻的几路大军,都是在踏进长州藩境内之前,就已经被击溃打垮了!而由此所产生的各种骚乱,还在异常急速地朝全国范围蔓延开来!

  面对如此福天乱局,毫无军事经验的幕府上下,已经是彻底乱了手脚,既不知道应该怎样把战争继续下去,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先把矛头对准哪里。

而身在局外的佩里提督,对此倒始终是洞若观火:既然一切纷乱的源头,都来自于长州藩。那么,无论外界的干扰有多么强烈,都要坚定不移地把长州藩作为攻击对象,即便要排除万难。也必须将其剿灭于萌芽之中  只要能够成功取下了长州藩,就等于是立刻切除了招致祸患的病灶。上到京都天皇,下到街头暴民。都会在第一时间内偃旗息鼓,重新匍匐于幕府的赫赫权威之下。

  所以。在大陵港进行了短暂的休整和补充之后,他就率领在台风中损伤较轻的全部军舰,再一次扬帆起钴,气势汹汹地直扑长州藩而去,企图通过一战彻底解决东瀛问题。

“报告将军!我军已经抵达长州藩海岸。前方就是关门海一名军士匆匆奔到了沉思中的佩里提督身旁。立正敬礼后朗声汇报说海面上尚未发现任何敌方战舰,而港口附近也没有设置任何障碍物  “哦。已经抵达战场了,,这是咱们第几次炮击马关?长州藩的“热血青年。怎么就那样多啊!”

  佩里提督举起自己的望远镜,朝着前方的海岸粗略地扫了几眼,便轻轻地一挥手。轻声嘀咕着下达了作战命令传我的军令,全舰队立即准备战斗!目标,马关炮台!”

  伴随着红色战斗旗的徐徐升起,每一艘战舰上都吹响了尖锐嘹亮的迎战号角声。

  耐色瑞尔远东舰队的水手们全都忙碌地行动起来,开始撤走分隔船仓的挡板、解开固定住炮架的绳索,并且研磨各自的短剑与刺刀、在桅杆的战斗吊舱上架起火枪与手榴弹投掷器,以应付可能发生的登陆战或接舷战。又在甲板上撒满沾了海水的沙子,目的是防止人员在战斗之中摔跤打滑。

  “全体注意,全体注意,立即解开所有炮口的封印!并且把多余的救生艇全部放出舰外!谁要是敢在这时候仍然磨磨蹭蹭的,几就把这个懒虫一脚踹到海里去!”

水手长临空挥舞着鞭子,骂骂咧咧地督促着麾下水兵加速工作。虽然此次的对手实在是弱得可以,但各项准备工作依旧做得一丝不芶那座式样古老的马关炮台,固然是没什么可怕的;而长州藩的三艘破烂小军舰,对耐色瑞尔远东舰队而言也只是送上门来的小菜,但上个月在熊野滩全歼了幕府海军的那支神秘舰队,迄今还没有任何新的消  所以,在战前准备的更加充分一些,总是不会错的。

  在战舰甲板的上空。纷纷被临时拉开了防止摔落的横网、脆弱的帆楼被粗大的锁链紧急加固、弹药库的四壁都被挂起了浸湿的帆布。有条件的水手都换上了干净的新衣服,以避免在战斗中受伤后感染。而位于底舱的弹药库和甲板上的炮位之间,肌肉发达的空闲水手们相互接力,把沉重的炮弹一枚枚地传递上来,很快就在甲板堆出了一座山,至于那些真正的炮手,则在是在忙着清理炮膛、测量距离、选择目标以及弹药种类,,

  但是,还没有等到他们完全做好准备,马关守军的岸防火炮,就已经开始喷吐出楠红色的火舌。

  “典、咣、咣、咣!”

  霎时间,一串巨大的噪声在舰队附近不断回荡,航路北方不远处的海面上,瞬间就被激起了三四道高高的水柱,让尚未完成作战准备的水手们大吃一惊,,但也仅仅是大吃一惊而已。

一般来说。由于地形、工事等一系列显著的有利条件,同口径的舰炮总是比岸炮在射程上吃亏。但那只是一般情况一  由于铸造工艺和作战思想方面的缺陷。东瀛本地出产的土造火炮射程相当糟糕。

而更加糟糕的是。在原本装备在马关炮台上的几十门新式西洋重炮,不是被春田庄的贱民们趁乱拖上了山寨加强防御火力。就是被围攻山塞的长州军征收过去轰击春田庄了,,所以,在眼下的马关炮台里,只剩下一些别人看不上眼的老式土炮,负责守卫炮台的两百“奇兵婴”只能心情郁闷的的把炮弹都打进了海里,期间还发生了两次炸膛  和平年代生产的廉价军火,通常多少总是存在一些质量问题的。

  在这之后,就是耐色瑞尔远东舰队如狂风暴雨一般的猛烈反击。

  在马关港口外海。几艘运输船被滞留在外围,而十五艘大型战舰则一字排开,几乎在岸防炮台的眼皮子底了,大模大样地抢占了最为有利的发射位置。随即,它们便透过看似凶猛激烈,实际却毫无杀伤效果的林立水柱。让每艘船侧舷的几十门火炮先后发出怒吼,在连绵的硝烟和轰鸣中,将炮弹仿佛雨点一样砸向马关炮台。

  伴随着连串尖利悠长的呼啸声,一发接着一发的铁球实心炮弹,好像从外太空坠下的陨石一样,直直地砸进了没有顶盖防护的马关炮台内部。躲避不及的炮手和辅助兵顿时血肉横飞,飞溅起地碎石好像子弹一样在炮台里横飞。被打断的四肢从空中盘旋而落一仅仅一发炮弹就能击倒数十人之多!

  一时间,炮台内火光喷溅,血肉横飞,宛如地狱降临。地板上瞬间便被涂成一片红色。连两门老式铜炮都被轰飞了出去,并且砸穿过仿佛比薄纸更脆弱的隔墙。将躲在里面的士兵像黄油一般压的稀烂”尽管守卫炮台的奇兵队一边承受的恐怖的伤亡,一边仍然在徒劳地继续朝海面发射炮弹,但射程上的巨大差距,使得这一英勇的反击,最终还是只能成为悲剧。

  很快,这座建筑式样明显过于陈旧的炮台,就在这种一边倒的肆意蹂躏之中,无可奈何的化为一堆冒着黑烟的废墟。而耐色瑞尔远东舰队在摧毁了马关港口唯一的海防工事之后,更是大摇大摆地直接进入了港区内部。几乎是贴着码头抛钴停泊,接着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炮击。

  由于事先从海岸观察哨所得到了消息,长州藩仅有的三艘小军舰,总算是抢在敌人抵达之前溜了出去,因此眼下的港口内空空荡荡,几乎没有任何值得浪费炮弹的船只,,所以,耐色瑞尔远东舰队的炮弹就直接越过空旷的码头,朝着市区房屋飞了过去。

为了尽量扩大破坏效果,给后续部队打开登陆场,耐色瑞尔远东舰队换用了昂贵的白磷燃烧弹,尽管今天才网下过雨,但在命中了东瀛风格的木质结构房屋之后,还是立刻燃起了不可扑灭的熊熊大火”弥漫的硝烟之中,一轮又一轮的炮击震耳欲聋地炸响,一幢又一幢房屋倒塌、起火、燃烧,偶尔还会引发更惊天动地的爆炸,升起直冲云霄的黑色烟柱  那是幸运地命中了长州军分散存放在后方的火药,

  于是,仓促从春田庄战场撤退下来的长州武士,刚刚一路狂奔到了马关市区,就被劈头盖脑的一顿炮火炸散了队伍。幸存者不得不两手捂着耳朵,埋头藏在排水沟和围墙后面,完全不知道此刻到底战局如何,上级到底打算要他们做什么,只听到连绵不断的爆炸声在自己四周响起。一时间茫然无措。

  其中一部分意志坚强的武士,依旧火光之中在咬紧牙关,继续忍耐,想要等到敌人登陆之后,再展开自己比较拿手的白刃巷战;而另一部分心思活络的家伙,则趁着这个无人管束的机会,偷偷脱下军装,用破布蒙住头脸。试图混入逃难市民的行列中,拔脚开溜了。

  无论岸上的长州藩军民抱着何种想法,侵入港湾内的耐色瑞尔远东舰队,依旧是那么严谨而冷酷地操纵着他们的舰载火炮,逐一炸毁和点燃所有位于射程范围之内的房屋:一间房子接着一间房子,一个街区接着一个街区,,直至它们全部化为灰烬。若是有人能从高空俯视此地,就会看见熊熊燃烧的楠红色火焰。正在一格一格地缓慢扩大范围,逐渐吞噬着整个繁华的马关町镇。

  上万来不及疏散的市民,全都仿佛无头苍蝇一般,凄厉哭喊着在燃烧的城市中到处逃窜。并且先后被热浪、浓烟、弹片和到塌的建筑物夺去性命,只有一半左右成功跑到了郊外。长州军囤积的愕重弹药,也在火海中所剩无几。至于那些侥幸从炮台废墟里退下来的奇兵队伤员,更是得不到最起码的治疗和安置,只能躺在冰冷潮湿的街道地面上低声呻吟,等待体内最后一丝生机的流逝。

  然后,远东舰队临时拼凑出来的五百海兵队,终于划着几十艘小般板,在马关港口分头登陆了。

一十二、相同旗帜的碰撞下  ,根据观察确认,通过预言法术发现的三处长州叛军弹药库,均已被点燃引爆!”

  美人鱼号巡洋舰发旗语请求暂停炮击,因为炮膛普遍过热!”

  只,我军登陆部队推进顺利,目前已经占领马关町奉行所!但敌军依然在利用市区的复杂地形,坚持与我军进行巷战格斗,因此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结束战斗!”

  ,由于得到我军炮击马关的消息,驻守艺州口的长州叛军不战自溃,仙台藩部队顺利突破边境防御,正在朝马关战场急速赶来!”

  在连绵轰鸣的炮火和弥漫呛人的硝烟之中,耐色瑞尔远东舰队的旗舰“东方号”后甲板上,不断有传讯法师和传令兵在急匆匆地来回奔波,传递着各种命令与情报。听着这一条条进展顺利的好消息,佩里提督原本紧紧皱起的眉头,也因此而逐渐舒展了许多。

对于如何镇压这种地方领主掀起的排外骚乱,在东方征战闯荡了近三十年之后,耐色瑞尔远东舰队已经逐渐摸索出了一成套完善的处理经验  首先第一步,是派遣大舰队浩浩荡荡地开过去武力恐吓;如果对方不肯低头,就会让舰队炮击港口与要塞,纵火焚烧沿海市区,作为严重警告;要走到了这个地步,对方还是不识好歹,那么就不得不组织军队登陆、劫掠,占领某些重要地区作为抵押品”即使依旧不能一次性迫降对手,至少也可以把己方出兵的军费开销弥补回来一些。

  至于眼下这种看似让人挠头的巷战”佩里提督其实也早有最终对策。远东舰队临时拼凑出来的五百海兵队,确实有些数量不足。能够借助舰队炮击的威势,一鼓作气把敌人赶出马关町,当然是再好不过。万一不幸陷入了僵局,出现了有生力量被大量消耗的恶劣情况,他就准备先把己方的所有登陆部队全部撤退下来,然后朝马关町的市区内发射大批毒气弹,直接熏死那些打不死的蟑螂之所以没有在一开始就这么做,只是因为毒气弹的价格实在太昂贵,并且不利于进城搜舌战利品而已。

  事实上,与仍旧坚守在眼前这座燃烧的城市内,企图负隅顽抗的长州武士相比,到是另一位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更让他感到无比的伤脑筋。

  ,那个衰人利奥居然从春田庄里杀出来了?还带着一百多号自愿助战的城管队员?!”

  听到传讯法师的这则最新汇报,佩里提督一时间惊讶万分,嘴巴张大得几乎可以塞进一只苹果了,“按照以往的那些恐怖传闻,我还以为他要等到把全庄人都克死到一个不剩之后,才会独自一个人哭哭啼啼地奔出来,并且四处哭诉什么自己又造了多少多少罪孽之类的无聊疯话,”

  确实,和以往那些动不动就同归于尽的扑街战例相比,此次由衰人利奥所主持的春田庄保卫战,居然只死了不到五十个自己人,实在是幸运得无以复加。甚至简直要让人感到怀疑:可怜的老牌衰人利奥是不是终于等到了属于自己的高峰期,就此时来运转了!

  不过,假如仔细算来的话,就会发现衰人依旧是衰人,只不过是因为他的衰运太强,笼罩的地域太大,影响范围远不止一个小小的春田庄罢了。

  首先,仅有区区两百壮丁的春田庄,被三千多长州藩正规军团团围困,并且叫嚣着要屠庄灭门,本身就已经够衰了,所以为了公平起见,他的衰运大能就被集中降临在了攻击者头上。

  其次,总兵力只有四千人的长州藩,被号称十五万,实际兵力也有八万多的幕府军五路围攻,同样也是够衰的了。为了拉平双方距离,可怜的各路幕府军,全都不得不承受二系列厄运的考验。

所谓极品衰人的本质,就是要拉着尽可能多的人一起倒霉,因此决计不会有专门害友资敌的道理  做他的朋友固然多半要扑街,做他的敌人则是一定要扑街!

  严格来说,这基本上就和东方武功中的七伤拳差不多一确实是未伤人、先伤己,但是在咬紧牙关硬拼着伤己之后,敌人自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虽然佩里提督未必通晓这个道理,但是对于前泰瑟尔国王利奥先生那种神畏鬼惧的无敌衰功,他心中依旧充满了浓浓的恐惧,当真是连一丁点儿的边都不愿意沾上  他可没有伊尔明斯特大贤者这位极品衰人的老上司那么硬的命,更不愿意莫名其妙地给自己找罪受”哪怕他的敌人要为此受更多的罪。

  所以,联想到刚才收到的上一条消息,佩里提督眼珠子一转,立即打定了祸水外引的主意。

只,立即朝尊敬的利奥先生发出魔法通讯,就说我非常感谢他的增援助战,但是马关战场大局已定,无须继续增添兵力。因此,请他带人立即掉头向西转进,与刚刚突破艺州口防线的仙台藩部队会师,并且肃清沿途的长州军散兵,以便为广岛方面的幕府讨伐军主力,打通一条安全进入长州藩的道路  于是,刚网,“老夫聊发少年狂”不发一枪一弹就轻取艺州口,并且继续挥师杀入长州腹地的仙台藩海防奉行,老当益壮的伊达正信大人,就这样兴冲冲地带着麾下一年二百名仿佛刚网从古坟里挖出来的“陆奥雄兵”异常悲剧地一头扎进了某位极品衰神的怀抱之中”

  前安是如雨点般倾泻的子弹,背后是熊熊燃烧的烈火。

  趴在一堆残破的瓦砾之间,望着正在一步步推进的耐色瑞尔帝国海兵队,近几个月以来屡次大破幕府军,声威震动天下的长州智将,“奇兵队”总长绯月宗一郎不由得咬紧了牙关,深深呼吸了一口焦灼熏人的浑浊空气,强烈的耻辱感顿时拨住了他的心头。

  这是绯月宗一郎有生以来所遭遇的第一次战败”尽管他的初阵,也不过是在三个月之前罢了。

作为长州藩最为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绯月宗一郎有着一副颇为俊俏的外貌  白色的圆顶头盔,白色的西式军服,乳白色的长统皮靴,在这白花花的一身西洋装束之中,黝黑而浓密的眉毛和胡须显得格外闪亮。然后便是炯炯有神的眼睛,再配上尖锐而又严厉的眼神”足以让怀春少女们为之尖叫。

但在此时此刻”全身上下都布满了一圈圈的灰尘和污垢。把纯白色的凹装弄得仿佛斑马条纹。脸色青黑得仿佛锅底,并且因连日军务操劳而眼窝深陷”自从完全击破了北九州的小仓藩,将江户幕府组织的西路军彻底瓦解之后,绯月宗一郎就把北线生野银山一带的战事,丢给了自己的副手和外围杂牌武装,自己则坐镇后方,千方百计想要加强马关炮台的防卫力量,以保证长州藩腹地的安全  耐色瑞尔远东舰队一旦参战,必定首先,炮轰马关,这种经历对于长州藩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截止到耐色瑞尔远东舰队杀来为止,绯月宗一郎为马关炮台总共搜罗到了六十多门大炮,征集到的总兵力则是五百余人:以大约两百名“奇兵队”精锐战士为核心,再搭配上三百多杂牌民兵。

可士兵和火炮的数量虽说不算太少,但在质量方面,就实在是让人难以恭维了一  其中包括了乡下豪族私自铸造的土抬炮、战国时代遗留下来的古老大筒、只能一次性使用的松木炮,甚至还夹杂着不少用竹蔑和纸张胶合起来的大炮模型,纯粹只是在硬着头皮勉强充门面而已。

  于是,在耐色瑞尔远东舰队的一顿猛烈炮击之后,长州藩的炮台被一个个地摧毁,士兵被一群群被轰死,所有的地表建筑基本上都被破坏干净,整个海岸线上七零八落地撒着残骸和瓦砾,弥漫着袅袅黑烟,看起来煞是壮观一在如此压倒性的敌人面前,绯月宗一郎只能无奈地选择撤退。

  然而,原本驻守在炮台里的两百“奇兵队”最后能够活着撤出来的还不足八十人。至于应当辅助他们的那些杂牌民兵,更是炮声一响就拼命撒开各自的脚丫子,一哄而散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绯月宗一郎带着身边最后一点人马逃出炮台,网网在马关市区会合了“临时执政”守随信吉麾下的三千长州旧式军队,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铺天盖地的猛烈炮火就再一次朝他们迎头砸来耐色瑞尔远东舰队开始炮击马关市区了!

  筋疲力尽的长州旧军被迅速打垮炸散,在窜着火苗的街道上脱了军服四散狂奔,几乎没有做出任何象样的正面抵抗。在敌人停止炮击,派兵戈,着小知板登陆之后,就只有绯月宗一郎带着他的奇兵队和一些勇敢的志愿者,继续滞留于市区内坚持战斗。

  凭借着往日里还在做穷浪人的时候,与城管、打手、保镖等势力艰苦周旋的经验,他们沉默无声地在房屋和橱栏间灵活跃进,巧妙地利用各种障碍物隐蔽自己,打出连串精确的射击,让不熟悉地形的耐色瑞尔帝国海兵队不断中弹倒下,很快就死伤达数十人之多但是,这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马关市区内的各处军火库早已被炸毁,绯月宗一郎和他的人根本无处补充枪弹,更得不到任何援兵。而在累累死伤的刺激之下,敌人的攻击手段也变得越发狂暴直接取材于满地尸体的骷髅与僵尸、霎时间笼罩整座房屋的死云术,还有能够巧妙助长火势的魔法微风虽然绯月宗一郎早就知道,耐色瑞尔是冠绝寰宇的魔法强国,但一直到了如今,他才真正见识到了这些法术在战场杀戮之中的可怕之处先前光知道去关心那些醒目的坚船利炮了一他的部下在一瞬间就死伤了近三成,而残余士兵也几乎处于发疯的边缘所以,由于为了要保护自己的武士名誉,而进行了最后一段时间的抵抗之后,绯月宗一郎最终还是放弃了燃烧的马关町,选择撤退到郊外与守随信吉会  被炮火吓垮跑散的长州武士,目前已经在郊外的旷野上再次集结起来,打算抢修一道工事,以抵御可能深入内陆攻击的对手,尽管这可能性着实不大。

但是,尽管境内最繁华的商业城市马关,已经彻底沦落成了一堆焦黑冒烟的废墟,而基本兵力也损失惨重,绯月宗一郎却依旧并不认为长州藩有可能就此失败  因为,他还有一招最厉害的杀手钢尚未使出。

  而这一招杀手饷,已经被他联系妥当,马上就要被砸在耐色瑞尔远东舰队的脑门上了。

  “我”军西南方发现不明舰队!似乎共有大小船只二十艘!”

  正当这场登陆战进行得如火如荼,反复拉锯之际,旗舰“东方号”桅杆吊舱上的瞻望兵拼命挥舞信号旗,无限惊恐地厉声叫喊起来。

  只,这帮海贼终于肯露脸了!只是这二十艘海盗船唉,真不晓得他们是如何凑到这幕多的啊!”

  佩里提督闻声身躯一震,但随即立刻就是一脸的如释重负,并且转身对船员们高声喊到全体注意了,本舰队立即准备起钴出航!我们马上就要打一场真正的海战了!”

  “起锚机启动,起锚作业开始!”

  “帆缆小组到位,开始执行展帆作业!”

  “解帆手登桅!解帆手登桅!扬起中桅帆,大横帆,船首三角帆,船尾纵帆!”

  甲板上命令声满天飞,哨声与叫喊声交错在一起。

  全舰队起航迎击的命令一被发出,在诸位基层海军士官麻利而流畅的指挥下,每一艘战舰上的船员都立刻按命令行动起来。有人负责主帆的操纵索,有人负责三角帆的操纵索,有人控制转帆索和卷帆索,还有一些特别健壮的家伙,则开始用力拖拽沉入海中的船钴。

  很快,各艘战舰的风帆都被升了上去,靠着眼下略嫌微弱的风力,一字排开的耐色瑞尔远东舰队开始向前滑行,片刻之后就出了港口。而在港湾外围,那支前来挑战的不明舰队,也已经在膘望兵视野的极限附近,逐渐显现出了相对清晰的轮廓。

  抓着摇晃不堪的绳梯,佩里提督熟练而轻易地攀登到膘望台附近,然后便腰肢用力,凌空翻了进去。在高处越发强劲的海风之中,他有些忧心仲仲地掏出了望远镜,遥遥对准那支不明舰队前来的西南方向,随即。在猛然之间,佩里提督极为震惊地伸长了脖子,而望远镜也啪嗒一声掉了下去。

  因为,在对面那支不明舰队的每一面主桅风帆上,同样绘制着一个。醒目的蓝底白条纹六芒星国徽!

  加尔卢司杜垩登佩里提督阁下心中的世界,在这一瞬间就突然崩塌了。

  果然,由某位极品衰人带来的可怕衰运,似乎还是没有能够真正离他远去。

二十二、远东大都市的高消费生活  当这个远东岛国的西部边陲,已经彻底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战火硝烟之时,远在江户城郊外驻扎休整的菲里泰勒少将,却正在为矮碎繁杂的柴米油盐而感到头疼。

  只,,普通咸鱼每斤劲文,白米每升,函文,芋头每斤,的文,胡萝卜每根力文,灯油每升幼文。干柴每担半贯钱,劣质米酒五贯钱一坛,平均一小杯就要在三十文以上”

  坐在临时军营内宽敞明亮的司令官办公室里,看着眼前几份帐箔上这些简直可以说是骇人听闻的恐怖价目,菲里顿时好一阵头晕目眩,几乎感觉自己要一个头两个大了。

只,,按照这里的即时行情,我们的一两黄金,最多只能兑换到铜钱四千文,也就是四贯。放到市面上,甚至连一小坛劣酒都买不起,少他苦笑着伸手在帐单上弹了两下,有些无奈地朝办公桌对面的奥汰开口说道我们全军上下合计五千余人,还有大约两千名精灵女俘虏暂时无法脱手,加起来就是有七千多张嘴要吃饭,其中甚至包括了两头大胃口的巨龙一因此平均消耗的粮伞都在两百石以上,再加上作为副食品的大量蔬菜和海产  ,偏偏军营里遗留下来的所谓五千石糙米,非但数量远远不足,并且早已是腐朽霉变得完全不能食用了。而幕府拨发给我们的每个月两百五十贯菜金,才一天时间就被花得精光,甚至还有些不够!”

  在蕾妮和蕾贝卡两位特种女吸血鬼陷入长眠之后,在巨熊军团内部,真正能够和菲里推心置腹讨论一些紧要问题,并且根据以往经验迅速拿出主意的人,也只有这位挂着大奥术师头衔的肥巫妖奥沃了。

  只,,你说什么?幕府只给了我们两百五十贯的菜金?”

  听到这个明显有些不对劲的数字,肥巫妖奥沃顿时皱起了眉头,“我记得你和幕府一开始订下的条款,是每个月补助七百五十贯吧!什么时候居然缩水掉了三分之二?!”

  只,,奥沃先生,您还真是说对了,江户幕府的漂没水平就是这么厉害!”

  菲里无奈地一摊手,这笔钱从幕府的勘定奉行财政部长手中提出来的时候,就按照惯例只发了六成而已,然后每经过一层周转,都要被录下一层皮。最后到了我们亲爱的泽娜公使小姐手里的时候,还要被她克扣掉一成的佣金”事实上,根据公使馆里那几个秘书的说法,这回能有两百五十贯铜钱发到我们手里,已经是由于我们身为耐色瑞尔帝队,经手人员不敢捞得太过分的缘故了一过去幕府新军驻扎在这里的时候,幕府方面所投入的各项资金,经常根本是连一文钱都发不下来,就已经在幕府政所内部被统统“自行消化,了!以至于军队里连打靶的子弹都没有经费去买!”

  “这捞得不过分。都还要克扣掉三分之二,那么要是捞得过分一些,岂不是还得反过来到贴了?”

  奥沃忍不住瞪圆了他那双总是眯缝着的小眼睛,啧啧称奇的小声嘀咕道既然如此,你难道就没有再去找那位居住在黄金城里的“龙公主,疏通疏通,让她想办法多拨点款子下来?”

  只,,怎么可能没有去疏通啊!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办法!但是行不通啊!”

菲里更加无奈地耸着肩膀,无比郁闷地叫嚷起来三天之前,我就和泽娜公使一起去拜访过那位三井龙姬小姐,然后碰了一鼻子的灰才回来  长州前线的战事屡屡吃紧,幕府的军费开销极为浩大,眼看着就要库空如洗,连幕府旗本的俸禄都要拖欠。因此,别说什么给我军增发一笔补助金了,她都还在打着咱们船上这些马兹卡大陆金银的主意呢”当然。是以政府借贷的名义,利息也设置得很高,不过被我推辞掉种根本不存在半点信用的糟糕政府,有谁敢轻易投资啊!”

  也就是说,武们眼下等于是吃老本了?”

奥沃顿时也感到有些头疼,“远东岛国库扎克拉,乃是世界闻名的金银岛,黄金白银的价格在这里自然很贱。所以我们船上的金银财宝虽然数量不少,但也经不起太长时间的挥霍  只,,唉,谁说不是呢?!”

  菲里抬享用大拇指拼命揉着太阳穴,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这是才第一个月呢,光是吃饭穿衣加散发零花钱,就用掉了我们将近一万两黄金,中间还要被可恶的两替屋货币兑换商给刮去一大笔一兑换黄金的时候,每一贯铜钱都耍被收去,四文的手续费,也就是被扣去,!万我们离开的时候,要把众个国棠的铜钱重新换匠四下白银,还得收同样比例的手续费,,这可真是太黑了!

  更令人头疼的是。尽管花了这么多的伙食费,士兵们还是在整天抱怨供应的饭菜质量太差,出勤刮练也都是无精打采的”而需要我们掏腰包填起来的窟窿。偏偏还远不止于此!”

“是啊,接下来我们修补船只和补充军火的开销,恐怕还要更加骇人听闻奥沃也叹息着把话接了下去,肥嘟嘟的圆脸几乎忧郁得皱成了一团,“按照老夫这辈子积累下来的经验,在很大程度上,正是由于这样夸张的经济原因,世界各国才会都不怎么喜欢把军队直接驻扎在都市里  像这种大都市的高消费生活,实在是叫人承受不起啊!”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时间的流逝总是如此迅速。

  几乎是在转眼之间,日历就已经翻到了这一年的六月份。而菲里和他的巨熊军团,也已经在江户城郊外幕府新军遗留的空营房里。驻扎休整了近一个同时间。

  对于菲里泰勒少将本人而言,在真正领会到这个岛国的异域风情之前,他就已经通过日常工作的一点一滴,极其深复地体会到了江户城这座远东大都市的恐怖物价。

眼下的这座江户城,虽然堪称繁华璀璨,空前绝后,是一座拥有上百万的庞大人口的超级大都市。但其中的将近一半常住居民,都是各种身份的武士以及武士家眷,至于另外的一半城市居民,则主要是依靠为他们服务而谋生的普通町人,可以说基本上是一座纯粹的消费型由于这里聚集的城市人口太多,又多半是消费能力最为旺盛的上流社会人士,即使在江户城的郊外就是富饶的关东平原,也仍旧无法提供那么多生活资源。不的不从更加遥远的地方长途转运。以弥补物资消费的巨大缺口,这么一来二去的就把商品价格给炒上天去了一  不但各种粮食、蔬菜、水果、鱼虾都非常昂贵,甚至就连清洁甘甜的纯净淡水,都要卖出每缸三贯钱的恐怖天价!

  幸好,巨熊军团可以通过祥瑞号上的密瑟能核,朝水元素位面插上水龙头,直接抽取无限量的纯净水,只是从军营里跑到船上去打水比较麻烦而已,好歹还不用承受这种盘录。

  如今,这个岛国的西部边陲正在爆发大规模战争,粮食市场的价格顿时一日三涨,再加上大批投机商的囤积居奇,以及幕府无力平抑物价的窘迫现状,这个国家的主要口粮,即白米的售价已经在各地都翻了三四倍,并且带动其它各类商品全都一起往天上狂窜。纵然菲里手中掌握着从马兹卡大陆搜刮而来的数十吨黄金白银,也在这样恐怖的物价面前看得心惊肉跳。

日常消费品的价高质劣,还可以勒紧裤腰带坚持着熬上一段时间。但是,祥瑞号战舰的修补和军火的采购,则更加令菲里无从着手了修补船体破洞、清理船底附着物的事情倒还算好办,只要把船悬浮起来拖到某处平坦的沙滩上,再临时雇佣大批劳工一起动手开工,就基本上一切顺利了。唯一存在的问题,就是随着江户城综合物价指数的涨停板,这些劳工的佣金也不得不跟着水涨船高,达到了两贯的恐怖程度不排除帝国公使馆人员在牵线搭桥、帮助联系的过程之中,朝包工头勒索了大笔劳务费的可能性让巨熊军团的金库很走出了些  然而,更加关键的喷水发动机和航空发动机的维修,却让肥巫妖奥沃这个轮机长感到了一筹莫展,甚至是束手无策,

  这两样技术含量极高而使用范围极窄的大家伙,根本不可能会有商人从帝国本土万里迢迢地贩运到远东卡拉图大陆来积压生锈。而横滨祖界也没有制造这种东西的炼金术与工业实力,甚至就连上面比较次要的一些小零件,都无法让本地的小作坊打磨出来。

根据肥巫妖奥沃所探听到的消息,在整个远东卡拉图大陆地区,能够给祥瑞号拿来换用的,总共也就只有一台喷水发动机和一台航空发动机  而它们都被安装在佩里提督尚未完工的私人浮空城里。

  想要让佩里提督拆掉自家新居忍痛割爱,这个交涉的难度实在是太艰巨了一些。

  然而,如果不能修复任何一台推进器的话,样瑞号就永远只能是飘荡在海洋上的空壳。

因此,肥巫妖奥沃只能设法购买了二点金术原材料。通过自身法力和现有的图纸。一个零件哦用  个零件地施展法术速行复制,想要尽量修好接坏程度较轻的喷水发动机。至于早已爆裂成碎片残骸的航空发动机,就只髅当做废铁轻易卖掉,略微腾出一点富余空间罢了。

同样地,祥瑞号上基本被报废的前后两座炮塔,也需要肥巫妖奥沃充分发挥蚂蚁啃骨头的坚韧精神,独自完成修理工作  这般看起来,他在近段时间之内。铁定是要被累坏了。

此外,给祥瑞号战舰替换的新发动机,一时间实在是无从落手,而给士兵替换的新军械。则是有地方可以着手,但要价很是离谱一  老式前装步枪平均的两白银一杆,手枪平均的两白银,而开花炮弹更是至要少四两白银一发。比新耐色瑞尔殖民地的军火售价,普遍要翻了好几个跟头,并且大多都是军火商不知从国内什么地方淘来的二手货色,在质量和使用寿命方面显然有些难以保证。

  江户幕府的兵工厂,当然也可以生产这些常规军火。并且菲里还从三井龙姬小姐那里搞到了购买许可证。无奈眼下长州战事正急,幕府军又实在是不争气。打一仗输一仗,武器弹药损失无数,急需后方补充上来一因此。兵工厂在单位时间内有限的产能,必须首先满足本队的需求。菲里朝他们下的订货单子,就只好非常不幸地被排到了几个月之后,

  如此一来,眼下的巨熊军团不要说实卑演习了,就连打靶练都舍不得经常搞。

除了以上这些难以解决的困难之外,黑岛家那帮基佬的事情,也让菲里很是操了一眸子的心一  那天他才网走进供奉着春哥大明神的神社。就被黑岛家上下的几十号基佬们“呼啦”一下子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吓得菲里差点儿以为自己即将菊花不保”

  还算好,此时此刻的黑岛家,已经是再确切不过的穷途末路,对生存的强烈要求完全压倒了对爆菊的变态一以黑岛忠夫这个少主为首,全家男人都朝着菲里跪了下来,砰砰砰砰地直磕头,祈求菲里能够看在过去并肩作战的情面上,出手拉他们一把,将黑岛藩从罢黜的危机之中解救出来。

  在难以推却的情况下,菲里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尝试一下,并且马上把皮球踢给了担任耐色瑞尔帝国公使的泽娜小姐,请她帮黑岛藩去设法游说幕想到耐色瑞尔使馆的活动能力果然强大。仅仅两天之后,幕府方面就下达了最终裁决:黑岛藩保留一万石藩国资格,但鉴于原有领地已经不适合居住,因此转封北方虾夷地,从那里的幕府直辖领地之中划,出三千石。并允许黑岛藩自由开垦荒地,以弥补不足之数。

  于是,黑岛家的这一回废藩危机,就此暂时告一段落。结果虽然谈不上很好,但至少藩国资格是保住了,并且还有了新的领地,以及进一步拓展的机会。

  然而,黑岛藩剩下的一万两白银债务,却仍然无法解决,最后还是菲里自己掏腰包帮他们垫上,并且又资助了几千两白银的搬迁费用,,当然,菲里也绝对不是那种为了一点儿战友交情、就能无私奉献出大笔自家积蓄的老好人。作为回报和代价,黑岛藩绝大部分武艺高明的家臣武士,都自愿加入了巨熊军团的编制之中,甚至签署了十年以上的雇佣合同。

而在黑岛忠夫自己拉起来的那支雇佣军里面,也有一部分乐意继续从军征战的家伙,被巨熊军团花高薪收编,以进一步充实自己的实力  总兵力区区五千多人的规模,在远东这种地方还是有些嫌少了,此外还有与当地人难以沟通之类的问题。

  不过,由于老藩主风瘫退隐,作为嫡长子的黑岛忠夫势必要继承藩主之位,率领部属远赴虾夷就藩,不可能继续给巨熊军团带兵担任指挥官。而如果指挥官选用了黑岛家宗族以外的某个家伙,又很难指挥得动那些脑子里只有一根筋的黑岛藩世袭家臣而他们才是最厉害的战斗主力。

  所以,作为替代。黑岛忠夹朝菲里推荐了自己家族内的另外一个人选。

  黑岛家本代的幼子,黑岛忠夫最小的弟弟,今年刚满二十岁的黑岛仁?”

  菲里微微皱着眉头,随意地翻看了一下手中那份只有区区几行字的简短履历,感觉似乎有些不靠谱,“还是得先和他见个面,亲身考察一下吧!正好明天有一些空闲时间”嗯,先让我看看这家伙眼下究竟呆在哪儿,呃?什么什么?江户城动物园?。

  一一二丰四、动物园里的武士,

“喔喔喔  伴随着一阵阵此起彼伏的鸡鸣户,江尸城外围贫民区的双叶町终于迎来了又一个新的黎明。

大江户号称有八百零八町,其中固然有着银座、浅卓寺、猿若町戏院区、弃原花街等等一系列富丽繁华之地,但也绝对不会缺少低矮破败的贫民棚户一而双叶町差不多到以说定最破败的地方之一六  江户城位于隅田”出海口的冲积干原,早先原本是一片低洼空旷的沿海沼泽地,零星夹杂着少许渔村而已,后来兴建的这座巨大都市除了将军城堡和诸侯府邸聚集的山之于尚地,恭本上都只能依集填海浩地来拓展面积。

除了码头港口,一般都是地势越低注,住尸就越贫贱  而双叶町偏偏就是全江户地势兼为低汪,偏偏人远离深水港口的街区之一。这里不但四季泥泞潮湿,蚊蛇丛生,厉座地基连年下陷,而且井水普遍苦涩发咸,难以饮用。所以,凡定稍微有点门路的住户都先后抛弃掉自己的房子,搬迁到其他地方去了。

  结果。这些遗留下来的刚置住毛,因为缺少取起码的巡视和维护,再加上有大批流浪汉不时撬取建材和砖凡,汉多少时间就变得百引小千疮、残缺不堪,而双叶町也因此常住人口稀少,变得越发破败和混乱。

  在许多废弃的宅院中,非但是在晚上总是能看见类似于鬼火和妖厨的恐怖玩意,让人不寒而栗。而且即使是在阳光灿烂的大白天里,也时常可以在街头巷尾看见各种千奇百怪的付丧押妖魂化的废弃旧货在肆意溜达。再加上一些无头尸体和悲鬼索命的到怕传闻。甚至连号称无孔不入的税吏和城管。平时也宁愿多绕点远路,而不怎么愿意过采雕上几眼。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种破败和混乱,以及官附官理上的近乎空白,许多涌入江户城谋生的外地苦力、破落浪人。甚垒是被沥缉的潜逃罪犯。纷纷窜进这一地区。或者盘踮了被废弃的破房子暂时栖身,或者索性只是搭个暂且容身的小棚子,以逃避城管们最喜欢的暂住证悉查拿不出证件的黑户,自然要去城外的砂力场服苦役筛沙子;即使是拿得出证件的正经人。如果没有足够的钱去贿赔城管大爷,又或者对方正好心情不怎么好的话,也网样会被送到城外的砂石场去服苦役筛沙子当然,尽管如此,双叶町也不定什么拥有治外法权的外国租界六一旦到了每年定期严打的时候,还是会经常看见大批手持棍棒、腰挂火枪,后面还推着大炮的城管队贞,乞势汹汹地杀进双叶町,把非法滞留在里面的外地人,好象是被烟熏水淹的蚂蚁窝一般,成群结队地撵出来,再逐一抓出去劳动改造虽然这主耍只定针对外地流浪者,但期间究竟搞坏了多少房子。顺手牵车多少财物,就难说得很了  不过,也正是由于这样一系列原因,双叶叫的厉屋租金才会低廉稗近乎于白住,甚至还有刁钻房客倒过来朝房东收取保管费的咄咄怪事至于当真在这里白住的,就更加常见。

  六月份的天气,时晴时雨,前一刻还定马云压顶、暴雨倾盆,下一会儿却已经是烈日炎炎。

  眼下虽然还是早晨。初升的太阳就已经肆允忐恒地散发着井和热。狭窄而破败的街巷之中。四处都有被从泥土中蒸腾而出的水汽,扭曲了人们的视线,让所有景物都如网早上纱帐一般模糊不清。

“唉,这天气真是好闷热啊  灿烂耀眼的夏日朝阳,从早已汉有半片窗尸纸的破窗洞里射进室内,刚刚起床的黑岛仁微微喘息着。伸于擦拭去额头上的汗水,忍不住有气无力地小声嘀咕起来。

  原本就非常嗜睡的他。在这种尤其容易让人感到困倦的节与里勇是连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

  但很遗憾的是,无论天气如何闷热,这城管队的工作却嘉绝对不能丢下来。在被铺上辗转反侧了半响之后,黑岛仁还是只好垂头丧与地站了起来,胡乱披了一件衣服,也汉心忠收拾卧室。就准备去张罗早饭。

  眼下他所住宿的这家双叶町小宅院,原本定一尸卜级旗本武士的房子,后来屋主因为参与倒幕活动,被城管队捉去服劳设,房子就被空了下来,算作是官产。可是由于地段太差,全队上干波人想要偏偏又卖不出去,于是最后就便宜了黑岛仁这个晚辈小牛轻,得以卷着自家铺盖进去白住。

  回想起这段往事,黑岛仁不由得冉次环顾了一圈这处小小的佳牢,虽然地基下陷、简陋潮湿。哪怕是这样阳光充沛的炎炎友日,也依旧芳充满了汗臭和霉味。除此之外,甚垒还有无数热情活泼的老鼠、蚊子、苍蛇、蟑螂和虱子。晚上都在前赴后继地打扰着他的休憩但总算是他毅然从黑岛藩离家出走的这几牛来,目匕一手一脚努力安胃下来的一个家。

  与江户城里那些无声无息地倒毙街头,在被清扫夫拖去丢进海湾之前,就已经被野狗啃成排骨的破落浪人相比,他黑岛仁能够在威风赫赫的城管队里,混到一个驻守动物园的小差使,简直到以说是幸运到不能之尽管这并不是什么有油水的肥差。

当然,即使是在城管队里谋到了职位,这日于也不定那么好过。扣掉那些并非人人都能捞到的灰色收入之后,江尸町城管队的薪饷其实相当微薄。尽管黑岛仁没有家小需要赡养,也不需耍缴纳数军利怕的房租。但日常生活依旧很是窘迫,甚垒经常连晋通的白米都吃不起所以,在早上起床之后他很快就转到屋子的后边,一处围墙已经倒塌了半边的废弃小院里满身汗淋淋地蹲在一方小小系畦中间,用小铲子掘起了自己种的芋头一  西边长州战事日益激烈,近畿之地动乱四起,江户城的米价也是跟着一日数涨,如今已定到母计,田文的天价,实在是让黑岛仁这个,月俸不过五贯的底层小城管难以水受。不得不展开生产自救活动,通过自己动手来丰衣足食。

他将掘出的芋头全部放进小萝筐里,接着伸于拣出一个。大子头,迟疑了一下,又换了个略微小一些。然后还在菜畦中随于拔几丛萝卜小葱连同前一天晚上吃剩的小半碗酱豆子,混在一起胡乱煮了一锅大杂恰,便算是一顿相当丰盛的早饭了  在如今的江尸城,即使芳芋头也要每斤,的文左右,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能吃得上早饭,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奢侈了。

  匆匆几筷子下去吃饱喝足,黑岛仁便在玄关给光脚板上工一双技来的旧草鞋,一边满足地拍着肚子,一边耷拉着屑膀踱出院子。隔壁的野原家又传出了一阵激烈的喧哗声以及于板打屁股的噼啪响大概是因为他家小孩又在闹着死活不肯吃秀板吧!

  如今这种兵荒马乱的糟糕年头。冢里的饭桌上还能有青板出现,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为什么野原家的小屁孩就是怎么也领会不到这一点呢?

  黑岛仁叹息着看了看虽然同样狭小简柚,但却收拾得十分整洁雅致,装饰着许多生命力顽强的廉价花草,显示出一股温馨氛围的野原家院落,带着几分嫉妒和羡慕的情绪,慢慢地擦屑而过。

  外面的天气是如此的炎热,不但反着白光的街道上看不见几个人影,甚至是树上的知了也鸣叫的断断续续,有气无力,仿佛茂密的树荫也无法为它们提供凉爽,而鲜嫩的树汁也允法消解酷老似的。

  正当他昏头昏脑地绕过一处巷口的时候,一个小女孩突然窜了出来,并且可怜兮兮地拉住他的衣角,用稽嫩的嗓首四抖看侃通欧泥酱,行行好吧!我的妹妹生病了,能给我几文钱去找大大看病吗?”

  ,瞧你这面黄肌瘦、浑身匕下不见几两肉的模拜,我的妹妹十有也是饿出来的病吧!

只是看着这个小姑娘眼泪汪汪。小脸徽红,双于背后,并且用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的可爱萌态。黑岛仁还是怎么也不忍心让她失望,只得摇晃着脑袋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匕的袖于,却总共只摸出了十几文钱  如今正是六月初。距离发丽日还差几大的时候,城管家中也没多少余粮啊!

于是。他咬咬牙,抓出十文铜钱放在女稷于中,对方立即就是破涕为笑,千恩万谢地转身走了。而黑岛仁却定向露舌关作为一个再标准不过的“月光族。”他已经是最后一点零钱都施舍出去了。接下来的几天如果不去典当家什的话,就只能全靠承里的小系围子勉强度日  可是,即使从一开始就明知如此,他仍然难以拒绝妾少女眼泪汪汪的萌动光波莫非自己当真是那种喜好幼女的金鱼佬?

黑岛仁无奈地耸起肩膀,苦笑着摇了摇头:喜好幼女就喜好幼女吧,至少也比那些整天热衷于和家臣搞基的兄长们要正常一点虽然他们总说那是什么自古以来代代传承的众道  ,定乐瀛武士团体内部联络感情的神圣仪式,但偏偏不知为什么,他这个黑岛家幼子就是完全无法接受。

  “哟,是黑岛君啊!今天是要上班吗?

  冷不防背后突然有人开口打招呼,黑岛仁顿时被外一跳。动作有此僵硬地回头望去,才发现是自己的老熟人、老邻居和老上司。以及介绍他加入城管队的大恩人,野原广助小队长。

  “嗨,早上好,野原队长!

  “呵呵,早上好,黑岛君,今天的工作也婆奸好为力恻!

  野原广助穿着一身半旧发白的夏衫,手里夹着一个。装文件的旧布包,满脸笑嘻嘻地上前寒暄道黑岛君。你真的相信那个小姑娘有一位病重的妹妹吗?依照我这三十多牛来的经验判断,这个小姑娘十有是利用你的同情心泛滥来骗钱的。

  “大不了也就是丰文钱而已”黑马仁强关着说道。”人家总算编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唉,你似乎还是改不了对小女稷太心软的毛病哦。说起来,黑岛君啊,今天应该是你的生日啊!我本来定想请你出去喝一顿的,无奈手头实在是没什么钱”他从宽大的袖口摸出一个黑黝黝的小酒瓶,不由分说地塞进了黑岛仁的手中,所以,我这个做上引的,就只好给你想办法弄了一点上等酒过来,算走给你的生日礼物,千  别兆泌可!”

“这野原队长。这到怎么好意思只哎,咱们都这么熟态,人列必乡各乞  泥封已经打开的瓶口中,正散发出一种陈酿谷物的酷厚幽香,说不是双叶町路边摊贩上。那些光靠鼻子根本闻不出酒味的廉价浊酒可比即使是在平时,这种好泪最少也要两三员铜钱一瓶,更别提如今这种粮食价格暴涨的时候了一就黑岛仁所解的情况,野原队长的那位夫人可是活脱脱一头母老虎,在财务方面一向是卡得很紧为,购买这件礼物,野原队长怕是得动用国家小金年八、吧!

  一时之间黑丹仁真的走非常非常感动。

  “哦,还有,黑岛君,你上次达我的祖传药膏还真是有效啊,如今我再也不愁没办法练刁刀法!

  种原助买然很高兴地禅道,“以后还能再给我配制一些吗?

  只嘿嘿。这个。实在定汉什么对丁肛,!丛域的疾患我们黑岛家还是比较有经验的啦,

黑岛仁神情有些古小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汁水。讪讪地敷衍酋野原广助是在主要由”秽多贱民组成的江尸町城管队之中为数很少的旗本武士之一。眼下正在江户动物园里担任小队长,也县里岛仁如今的上司。然而。和其他那些到以足期巡杳街道并且大肆顺手牵羊的城管队伍相比。动物囫这边非但没什么威风可以显摆,各种油水也实在是有限的很。因此种原;,助虽然定队长。日子过的同样并不怎么宽裕,否则也就不会住在双叶町这样的破败地方了尽管在仕途上不怎么仁意,不过野原广助却依旧保持着乐天而窗厚的性格这在蛮横凶暴的城管队之中可以说是非常罕见此外若悬论武功刀法,他绝对是一等一的厉害  他家祖传的“野原流屁剑法”当真堪称是东瀛一绝。黑岛仁胃经亲眼看见他只有一人一刀,就在江户城的深夜小巷子里,瞬间砍翻了二十几个,意图打劫的破落浪人,而自己却还毫发无伤,这威力实在是强得没话说。

  可问题在于,这种所谓的野原流屁剑汪,光定名称和拿刀的方式就已经非常丢人了,用多了还会得舞疮,让野原助先生在方便的时候都很是苦恼而由于历代传水的伟大菊花情节。黑岛家正好在这此部位的医疗保养方面。很有一套自己的独到之处、

于是,终于让黑岛仁瞅到了拍马屁的机会,恰到好处地献上了黑岛家祖传的润滑油和狰疮膏,因此很快就和国家上司拉好了关系一话禅回来,这种颇为类似于羞耻现种原流屁剑法,似乎倒是应当让翼岛家的基佬们来修炼,看上去才比较合适  所以,黑岛仁很快就决定向野原厂助拜师求教。成为了学习野原流屁剑法的第一个非野原家徒弟。而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因此变得愈加密切当然,千万别想歪了,绝对不定风的那种。

  不过,对于黑岛仁为什么会想要字种原流屁剑法。就连野原广助本人,也感觉到非常的困惑。

  只说真的,你当初说是耍掌野原流屁剑法的时候,我还真某被吓了一大跳呢!”

  野原广助一边走在通往上姓地点的路上。一边和身旁的黑岛仁陈口闲聊,“毕竟。咱们野原家的这种剑法虽然威力很大,但景异某拿刀的方式就已经非常丢人了,用多还会得清疮、所以别人只有存背地里偷偷嘲笑的。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人想字,

  原来你也知道这一点啊!

  黑岛仁忍不住暗中腹诽,但还泛关着给出解释。“我这也悬职业需耍,野原队长。您想想万,当我在动物园里工作的时候,这双年掌”他举起双手。面露苦尖”到定抓不住刀把的!”

  野原广助眨了眨眼睛。先定略微困惑几十妙。然后蓦地一击掌,就此恍然大悟,“哦,对,你干时主耍定做那个。的啊瞧我这脑袋瓜子迟钝的”

就这样,截止到这一个平平常常的早上为止,黑岛仁仍然在城管队做着一份不好不坏的工作。在双叶町过着一种虽然寒酸但还能将就的日子,并且以为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内,自己都将要继续这么凑合着过下去,不会发生多少改变  然而,黑岛仁却完全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晋晋通通的日子里属千他自己的那一份人生。即将要开始出现一次大翻地男的巨大转折!

  腿:月底了,发大章求月罪。

另:黑岛仁同志终于正式登场,鉴于其本人应该会矫菊花穿力比较反感,所以在这里塑造成亲切的大苛哥应该不是怪叔叔的正常形来  最后,大家猜猜看,老老王将会安排黑岛仁在江户动物园甲做什么?

  一二卜五、动物园里的武士2

  正当黑岛仁手中提着难得的陈酿好酒,和自家上司说说笑笑地一起去动物园上班之时。菲里泰勒少将也同样踏上了前往江户城动物园的道路。至于给菲里充当向导的家伙,自然还是那位慈眉善目、道貌岸然的静水幽狐大师一只是这位老和尚眼下明显有些气色不好,脚步虚浮,脸色苍白。眼圈发青,目光晦暗,身子晃晃悠悠,整个儿一副酒色过度的憔悴模样。

  即使还隔着约莫四五步的距离,菲里依旧从这老秃驴的导上闻到了一股子刺鼻的酒臭味。

  只,,我说,静水大师,你昨天晚上究竟连续喝了几家酒馆,又勾搭了几个风尘女子呐?!”

  他面带厌恶地捏着鼻子,有些瓮声瓮气地低声问道,“怎么从我的眼睛里看过去,您似乎别说是肾水了,就连骨髓都被已经彻底榨干了啊!”

  “呵呵,不多不多。”

  老和尚干笑几声,连连摆手表示否认,“老衲总共也就走到六家往日关系比较熟的老店子里面,去稍微转了转,看看有没有以前的熟人,又找了七八个陪酒游女尝尝鲜罢了。”

  只,,一晚上七八个女人,这么夸张的数量,还能叫少吗?”

  菲里一下子震惊了,“我记得您应该已经七十多岁了吧!早就不是那种旺盛、龙精虎猛的年纪啦!即使从马兹卡大陆捞到的黄金白银很宽裕,不必担心难以付帐,您也多少该注意一下身体吧!万一哪天不小心得了马上风,不得不在故女肚皮上成佛”那您又该怎么去佛祖跟前报到?”

  “无妨无妨,反正老衲本来修的就是欢喜禅,,阁下也别把佛门想象得那么清净,如果按照你们费伦大陆的归类方法,东方佛门之下的各个流派,从秩序善良到混乱邪恶,基本上是样样都有。就老衲所知,在翔龙帝国西部的高山上,那边的喇嘛还流行活录人皮做袈裟,熬炼人油点佛灯,拆解人骨搭莲台,甚至公然吃人肉,并且敲着人皮鼓祭祀佛祖和诸位菩萨呢!至于合体双修什么的,更只是小儿科罢了”

  静水幽狐先是厚着脸皮满嘴强辩,但在菲里颇为玩味的注视之下,最后还是讪讪地收住了话头,接着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他的光头皮。

  只,,好吧好吧,老衲承认最近这几天确实是玩得有些过分了。可是,这个,怎么说呢?老衲独自在海外异国飘荡得久了,回来重新感受到熟悉的“故乡风味”一时心情过于激动,在行动上就未免有些把持不住,也是人之常情吧!唉,不过说实在的,这时间可过得真是快啊!这么一晃几年过去,当初老衲曾经倾心追捧过的几位花魁头牌,如今都已经是徐娘半老的妈妈桑啦!”

  绝望了,对这个花和尚的职业操守彻底绝望了!

  “我总算是又一次深切地体会到,浅草寺为什备要把你给开革了。”

  菲里无奈地耸着肩膀叹了口气即使在心中确实对佛祖缺乏虔诚和敬意,你也别随便拆自家老板的台啊!至少我就不怎么朝别人胡说八道,散布什么有关于耐色瑞尔帝国和魔法女神教会的坏话”

不过,静水幽狐这位人老心不老的花和尚,虽然确实是够淫荡、够堕落的,但是见识倒也确实挺广博,而且在口才方面更甚走了得。尽管眼下心神疲惫,身体处于严重的亚健康状态,他在这一路上依旧是酒诣不绝地狂喷着口水,向菲里介绍起了江户城动物园一这一富有极其强烈的时代前瞻性。甚至就连在文明最发达的费伦大陆都很罕见的事物  的来龙去脉。

  如果一定要给这地方下个定义的话,基本上可以说是与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那座已经垮塌了的灰堡大酒店非常相似,属于一项被废物再利用的烂尾工程。

  大约在半个多世纪以前,江户幕府的上一代“大将军”因为自己正好属狗,又笃信佛教,受到若干亲近妖僧鼓动,为了积攒功德,竟然下达了恐怕是这个国家有史以来最荒唐的《生类怜悯令》,下令全国严禁伤害猫狗,违者一律以伤人论处,而出首秘告者则有重赏。此外还有许多荒唐的细则,如人不得踢狗,狗吃商店的东西不得被驱赶,遇见狗“争执”要调停;狗儿互相打架受伤,附近的百姓要负担医疗费用等等。

  同时,幕府又在江户郊外兴建大批公用狗舍,收容和奉养各地发现的野狗,最多的时候一度达到三十万条狗的恐怖规模,仅仅每个月的饲养开销,就是一个相当庞大的天文数字。

  结果,此令颁发当年,就有十万百姓不慎触犯《生类怜悯令》,被迫冒险逃亡海外。还有更多的人逃亡不及,被幕府流放荒山孤岛终生服苦役。为了兴建和维持如此庞大的公用狗舍,本来就很紧张的幕府财政迅速濒临破产,各类赋税不得不一涨再涨,甚至克扣拖欠幕府旗本武士的俸禄。而原本的出钱雇佣劳工,也被改成了无偿征发民众服摇役,颇有许多人因为饥寒交加,最终到毙在了工地上。

  相反,为了讨好将军,许多狗儿倒是被安排着坐上了豪华轿子,整天在众人簇拥下招摇过市,百姓每次都必须伏首跪拜,皆敬称狗为“犬样”狗狗大人,仿佛迎接达官贵人一般。为防止狗儿斗殴给自己带来麻烦,还得出钱设立一批身着犬纹样羽织的番人,专门在各路口负责疏导狗群”更令人痛恨的是,幕府公用狗舍规定的犬只口粮标准,居然远远超过了江户城下级町人的一般生活水平!

  所谓人不如猫狗的悲惨末世,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于是整个国家一时间民怨沸腾,从上到下都普遍认为将军殿┄┄,愕视狗而轻视人。干脆就给他取了个,犬将军”的绰号六联生凹有人拉起了一票专以谋杀猫狗为行动目标的地下协会,整天鼓捣着如何把猫儿偷偷溺死在井中,让狗儿吃掉故意放置的毒饵,然后在城门附近插上小竹签悬尸示众,或者录皮作为“战绩”秘密收藏  差不多算是历史上空前绝后的唯一屠狗恐怖组织。

一项具备着超越时代先进性的动物保护行动,居然被折腾成如此虐待百姓的残忍暴政,也实在是只能教人感到默然无语了一  恐怕只有像竖琴手同盟这样的绿色恐怖组织,或许还会对此大唱赞歌。

  然而,面对着如此举国汹汹的恶劣局势,似乎得了失心疯的“犬将军。非但不知收敛,反而还要进一步地变本加厉,把《生类怜悯令》的适用范围从猫狗继续扩大到了鸡、鸭、牛、马、鸟等等,并且专门设立园圃饲养保护。普通百姓只要杀鸡、捕鸟,甚至伤害老鼠,都要被抓入监狱。更夸张的是,连蚊蝇都被禁止捕杀于是,农民不敢用牛耕地、旅人不敢骑马代步,偏僻乡村内野猪横行,繁华都市内耗子成灾,忍无可忍的百姓不是逃亡就是造反,幕府的财力和威望被极度透支,整个国家的社会秩序几乎瓦解。

  事实上。即使在佩里提督率领帝国远东舰队来到东瀛岛国的时候,这个国家也还没有从《生类怜悯令》的浩劫之中缓过气来,上上平下一片分崩离析之象,而财力物力也处于极度的空乏之中。

  幸好,就在这个全国性大动乱一触即发,幕府官僚已经在商量着如何更换老大的时候,“大将军。终于两腿一蹬成佛归天了。尽管他在弥留之荐,依然念念不忘着要诸位重臣发下誓言,保证贯彻实施《生类怜悯令》一百年不动摇,但事实上这家伙的棺材还没下葬,幕府就已经把《生类怜悯令》给废除了。

  虽然价值观过于超前的《生类怜悯令》已经被废除了,但“犬将军。在江户城郊外遗留的庞大公用狗舍却依旧存在,而幕府方面也不愿意继续挥霍巨资供养这些无用之物。其中那些猫狗什么的,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就被江户城的地下屠狗恐怖组织宰杀一空,而牛马之类则是被发回农村或驿站继续使用。但还有一些从国内或海外高价收集来的珍禽异兽,如果胡乱弄死就未免有些太浪费了。

  于是,幕府方面就在旧公用狗舍的原址上,翻修了如今的江户城动物园,供百姓们游乐观赏。而菲里此次要找的黑岛仁先生。根据黑岛藩给出的情报,似乎就在这里驻扎的城管小队当中任职。

  江户城动物园位于城市的南面郊外,一处被海水三面包围的平缓小姊角上,虽然眼下正是夏日炎炎的时节,天气酷热难耐,但在这一带的海边,总还是能够时常吹到清爽的海风,加上紧贴着百万人口的大江户,因此熙熙攘攘的游人非常稠密,几乎称得上摩肩接颍的程度。

  原本,在这种物价暴涨、战火绵延、动荡四起的年月里,江户城的普通市民一般不会有如此闲情雅致,也不愿意把兜里仅有的一点钱花在购买动物园门票上。

  但是,在近两天刚网从长州前线传递回来的一系列捷报,却极为有效地安抚了骚动不安的民心:

  首先,仙台藩海防奉行伊达正信老当益壮,统帅一千二百陆奥雄兵轻易突破艺州口,一举杀进长州藩腹地,攻入了获城和马关两大重镇,正在继续清剿残余敌兵。

  其次,幕府城管队教官赤军长胜及其少许部下,于事变之前不幸滞留敌境,但他在上万叛党的日夜围攻之下,却硬是死守春田庄一百余天,最终与仙台藩援军胜利会师,其事迹堪称可歌可泣!

  最后,佩里提督指挥耐色瑞尔帝国远东舰队主力,又一次大举炮击马关,并且与长州藩叛军收买的海盗舰队展开了大海战。成功击沉对方战舰两艘,俘获对方战舰一艘,彻底恢复了颍户内海的制海权。

  根据横滨租界近日报纸的说法,幕府军最高统帅,首席老中三井银次,已经迁移大营至长州境内。叛军在边境布置的各条防线,则已经全部土崩瓦解,而长州藩内部的多家豪族,也纷纷播然醒悟,倒戈降伏。与叛乱分子划清界限。西部地区的诸多藩国,更是一改先前拖延抵制幕府征兵的恶劣态度,纷纷以最快速度组织起部队,自备粮草军械,开赴前线参战,想要借此来表明自己效忠幕府的政治立场。

  至于残余的少量叛军,其中一路千余人的残兵,正在伪“长州军政府临时执政”守随信吉的指挥下,退入高山之上的功林寺,企图据险死守,进行长时期的笼城战。而另一路仅有数百人的奇兵队,则被近来名声雀起的绯月宗一郎带到了长州藩北部山区,似乎有进行游击战的打算。

  对此,首席老中三井银次已经出动幕府新军包围了功林寺,并且让各藩军队对绯月宗一郎组织拉网围剿,发誓一定要除恶务尽。而佩里提督似乎也存着同样的心思,因此在马关海战之中击破对手之后,又率领舰队紧紧咬着对方的尾巴,一路追击了过去,但目前仍然未有进一步的战报传来。

这些捷报被幕府方面大张旗鼓地宣传开之后,江户地区的人们全都松了一口气。虽然战争一时仍然无法结束,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本来就在综合实力方面处于极端劣势的长州藩叛军,如今已经丧失了大部分的地盘和物资,或许还有可能垂死挣扎一段时间,但却绝对无力把大局扳回来了  除非在国内的其它什么地方,又冒出了天大的变数。

  在人心初定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娱乐界的极大繁荣。江户城的酒肆、青楼和戏院一时间夜夜爆满,《陆奥础地炽传寿》更是被连续演出十余次六市民们都在用最肆戈川,叭来排遣近段时间内淤积在心头的压抑与忧愁。静水幽狐虽然已经游方海外多年,但是在江户城认识的熟人依旧不少,因此这几天参加的应酬活动就稍微多了一点,闹得身体差点儿吃不消,,

  江户城动物园城管小队的驻地,就在动物园大门口内侧的一排平房里。菲里等人花一百文钱买了门票之后,甚至根本不用问路,没走几步便找到了地方。

只是他们抵达的时间稍微有点不巧因为游客太多,担心会出乱子,所以除了一个留守的城管小队长之外,其余队员都到动物园内外各处巡逻去了,大概要到中午光景才会回来。至于菲里要找的黑岛仁先生,眼下究竟在哪一个旮旯里”这年头可没有手机,留守的城管小队长也根本吃不准,更没办法去离开驻地到四处去找  否则就没有人看家了。

  幸好,菲里他们也不怎么赶时间,索性就在这位城管小队长的办公室里,安安心心地坐下来等待,并且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对方套话聊天。这位城管小队长名叫野原广助,在相貌体型方面前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倒是十分健谈。尤其是当菲里给他塞了两根上等雪茄之后,这话匣子就更是敞开得没边了。

根据野原广助的说法,他们这些驻扎在江户城动物园的城管队员,差不多可以说是全江户城管队当中最穷最苦的一帮人  动物园平时游客稀少,摊贩也不多,除了几个死工资之外,根本捞不着多产油水。偏偏驻扎在这里的城管队员又很多,仅有的一点油水分配下去之后,也就没几个钱了。

至于为什么要在人流稀疏的江户城动物园,驻扎这么多的城管队员这主要不是为了看管人,而是为了看管动物的  别看动物园里的动物在游人面前总是无精打采,一副混吃等死的窝囊形象,但只要一找到机会,绝对溜得比忍者还利索!而这些动物非但都是花大价钱买来的,跑掉一只就是严重损失。万一溜出去一些老虎、犀牛、大象什么的,更是有把整个江户城都闹翻天的危险!

所以,这些可怜的城管队员不但得要三班倒连续运转,让动物园时时刻玄有人看守,而且有时候还得要进行极为艰苦的人兽肉搏战  一对外号称是要同犀牛比摔跤,和袋鼠练拳击,与鸵鸟比赛跑等等,而且绝对文明执法不下重手”如果对手是闹事刁民,自然可以棍棒、火枪甚至大炮一起上,把人往死里拼命根揍。但要是随随便便就把动物园的珍禽异兽给弄死了,这个价钱又该由谁来赔?

  这样一来,江户城动物园的城管队员,就成了最最文明执法,也最最吃苦耐劳的一群可怜虫。并且在成年累月与动物们“亲密接触。的过程中,积累下无数非常宝贵的经验,,

这个,如果要抓大蟒蛇的话,就得往阴沟、下水道之类的地方布置下网兜,再放上诱饵野原广助唾沫横飞地对众人吹嘘说,“要是不留神给咬了手。就得马上勒住手臂,切十字开口挤出胳血,否则只要稍微慢了一会儿,整条手臂就废了  那如果动物园的鸟儿逃出去了,又该怎么办呢?”菲里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问道。

  “”呵呵,如果跑掉的是鸟,那反到是最容易捕捉的了。这园子里的鸟都被修剪过翅膀,飞不远也飞不高,只要和附近住户打好招呼,一般很快就会有人拿网兜逮了,送回动物园领取奖金。而且它们也没有独立捕食的能力,有时候没过多久,便自己飞回来吃饲料了。

  阿弥陀佛,请问这位施主,要是老虎、狗熊什么的跑上大街了,诸位又是怎么处理的呢?”

  老和尚静水幽狐突然插进来问道,而野原广助小队长则是一时有些尴尬。

  这个,,如果连老虎和狗熊都能放到大街上去乱跑的话,那么我这个小队长也差不多就该收拾收拾,卷起铺盖回家吃老本,把难题留给下一任到霉鬼了,”

  “哦,既然如此,外面的那一只大家伙又该怎么处理才好呢?。

  静水幽狐微微点了几下头,然后伸手指向窗外,众人愕然地跟着扭头望去,只见一头毛耸耸、圆滚滚、色泽黑白分明的肥胖熊猫,正从动物园深处嗷嗷哀叫着,一路拔足狂奔而来,一时间当真是烟尘滚滚,声势如雷,动物园大门口附近的游人无不目瞪口呆、侧身避让。

  而在它的背后,还有一大群淘气捣蛋的小孩子,拿着一些竹竿、木刀、棍棒之类,嘻嘻哈哈地追在熊猫的屁股后面,时不时地捅上两下,权作是玩耍”如果仔细分辨的话,还可以依稀看见,在这头熊猫的两瓣肥屁股中间,居然插着一柄未出鞘的东洋武士刀!

  菲里和他的几个卫兵,顿时全都看得傻掉了。

  而那位野原广助小队长,在动作僵硬地扭过脖子看清楚究竟之后,反倒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没事没事,大师有所不知,这并不是什么猛兽跑出了笼子在乱窜他转身对老和尚静水幽狐开口解释说,嘴角边还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而是诸位此次特意要找的那个人,正在往我们这边赶过来了防:撒花庆祝!一个月连续更新终于圆满达成!不过老老王也实在是累得够呛,下个月恐怕就只好恢复老样子了。月初可能要断更几天,以便于给单位里写稿子  差不多也算是义务加班吧!

  菲里的双熊内裤旗,就此也该凑齐了。

二十六、当伪娘遇上伪娘  今天又是一个不幸的灾难日,

  沐浴在焦灼而炽热的灿烂阳光下,黑岛仁一边气喘吁吁的拼命奔跑着,一边满心悲摧地如此想道。

  大约一刻钟之前,正当他和往常一样,套着写有“城管”和“综合执法。字样的袖章,在江户城动物园内憨态可鞠地四处漫步,顺便从敢怒不敢言的路边小摊贩那边,白拿了几串天妇罗、糯米丸子和关东煮大口享用的时候,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帮自称是正义使者的小孩子,一边大喊着什么“天诛!天诛!熊猫妖怪哪里跑!看本大爷替天行道!”。之类乱七八糟的口号,一边在手里举起了一堆五花八门的木刀、棍棒,气势汹汹地朝自己杀了过来。

  貌似在最近的这眸子。京都新选组以到幕斩浪士的传说故事实在是太过于流行,于是就连江户的小孩子都极度乐衷于玩“天诛”角色扮演游戏了,,

差不多类似这样的情况。黑岛仁和他的同僚们基本上曾经遇到过几次在江户市民的眼中。这些城管早已被贴上了“我是坏人”的标签,因此到也并不慌张  虽然看似凶暴嚣张,但毕竟只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只要把刀子亮出来吓唬他们两下,这些山塞版本的“天诛人斩。自然也就一哄而散了。

于是,他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子,将出发巡逻之前早已在屁股中间夹好的武士刀,对准那些不知死活的小孩子,准备施展出在邻居家苦练了多日的野原流屁剑法随后,黑岛仁突然非常尴尬地发现,由于持刀位置和本人体型的问题。他根本没办法一个人把刀刃从刀鞘里弄出  难怪野原广助小队长每次出阵讨敌的时候,多半总会折腾成一场相当夸张的“野原家总动员。”把老婆、儿子、女儿甚至家中那条总是脏兮兮的小白狗都一起带上”原来他每次施展野原流屁利法的时候,都得要有人帮忙牵制和拔刀啊!

只走到了此时此刻,再后悔没有和同僚结伴巡逻已经实在太晚了一  那些不识好歹的小孩子已经冲了上来,把棍子和木刀没头没脑地往他身上打来。虽说此刻的黑岛仁皮糙肉厚,稍微挨两下也没什么关系,但他毕竟没有受虐的爱好,又不好下手反击:要是随便一掌拍下去,这孩子怕是就得变成嫩肉酱了!

  即使是凶名赫赫的城管队员,其中的绝大多数也并非杀人如麻的嗜血屠夫,而是会害怕、会怜悯、具备着各种基本常识的普通人。

  实际上。黑岛仁眼下最大的问题还在于,他此刻的形象实在是太好欺负了,以至于连玩英雄游戏的小孩子都敢找上门来狂揍”其中一位貌似很柔弱的巫女装打扮的小姑娘,居然还异常吃力地举着一只几乎比她的身躯还大的木头锤子,一边用稚嫩的嗓音喊着“天诛。”一边摇摇晃晃地想要往他脑门上砸来!

  这是从哪里来的敲头党凶暴巫女啊?!

  就算是木头锤子,万一不幸被砸中了脑干和延髓,也照样是有送命的危险呀!

  偏偏这附近的成年游客们,在看到一群小屁孩试图围殴城管之后,全都呈现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甚至还有挥舞着拳头高声叫好的”于是,由于得到了若干围观群众的鼓掌欢呼,这些“小英雄”们顿时更加起劲,一时间打得更激烈了。

  因此,可怜的黑岛仁只能朝着驻地方向拔足泪奔”后面还跟着一票没有闹过瘾的小屁孩!

  总算在动物园城管队的驻地门口附近,被野原广助小队长发现了这一状况,并且立即大声咆哮着挥舞棍棒,把那些小屁孩给赶跑了。

  而到霉的黑岛仁还没来的及喘上一口气,就从小队长的口中得知,刚才有几个人拿着黑岛藩开出的介绍信,似乎是特地前来对自己进行招揽和面试,眼下正等在他的办公室里。

  该不是又想让我给哪家“名门。当小姓吧?!人家才不要去卖屁股给人爆菊花呢,”

黑岛仁有些厌恶地想道。心中不怎么情愿地跟在野原广助背后,慢吞吞地踱进了小队长办公室。随即便惊讶地发现,事情似乎和他所想象得并不一样  狭窄而简陋的房间内,正坐着一位身穿白色西洋军服、银发披肩的娇小美人,一个慈眉善目却又憔悴无神的老和尚,还有几名透着精悍之色的异国士兵侍立左右。

  呃?咱们黑岛家什么时候和西洋鬼畜也能拉上关系了?

  由于很早就和家中断绝了往来,顶多就是略微听说过一些有关黑岛家废藩风波的不靠谱传闻,对诸位兄长的具体近况几乎一无所知,黑岛仁一时间惊讶得目瞪口呆。

  然而,对方在确认过黑岛仁的身份之后,居然表现得比他本人还要惊讶许多。

只见那位身材娇小的银发美人从小折凳上站起身来,先是用一种混合着惊骇、鄙夷与恰悯等各种复杂情绪的微妙眼神,反反妾复打量了黑岛仁老半天时间,看得他心中顿时直发毛;然后才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操着一口音调很生硬的江户方言,对身边的老和尚摇头感慨道。”静水大师啊,我原本以为黑岛家那些心理扭曲的家伙,最多也就是在男人之间玩背背山、搞基情攻受而已,这就已经够让人觉得恶心了。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会变态到这种地步居然连同野兽进行交配生育的兴趣都有  这该死的混帐竟然把老子当成了熊猫和人配种之后所诞生的杂交怪物?

  在片刻的错愕之后,黑岛仁仿佛听到自己的脑壳内传来了“啪嗒”一声脆响,似乎是有某一根粗大的神经被当场绷断了,

  嗷嗷嗷嗷人家”人家才不是什么杂种呢,嗷。

  他终于忍不住像花栗鼠一样鼓起双腮,并且很可爱地挥舞着毛耸耸的前掌,嗷嗷地咆哮着抗议。

  “这这就是刚才那只熊猫的真实模样?”

  “阿弥陀佛,菩萨保结。这真是不可思议啊!”

在对方嗷嗷叫着泪奔出去,随即换上自己的衣服,再由野原广助“边小声安慰着,旧边牵弄领回来!后,菲里和静水幽璇己八  下子全都看傻了眼,仿佛被钉在原地似的动弹不得:

  这是一位大致和菲里差不多高矮的娇弱女孩,,呃,至少看起来是这样子。上半身穿着一件有些发白的棉布短褂,有着一双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小狗的圆圆大眼睛。以及略微挺拔翘起的小鼻子,娇艳的嘴唇呈现出樱花一般的粉红色,脑袋上那两个临时扎起来的蓬松小辨子,总是很精神地不断摆动跳跃着”,

  总之,菲里对这位被推茬人选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位永远精力旺盛的运动型元气少女。

  于是,菲里秦勒少将的脸庞在一瞬间就亮了起来。

  “啧啧。真是想不到啊,黑岛忠夫那个未老先衰的刀疤脸大叔,居然有一位这么活泼可爱的小妹妹”

  然舟,这个貌似非常良好的第一印象,在刹那之后就被打破了。

  “你”你这没长眼睛的蠢女人!人家”人家才不是什么小妹妹呢!我黑岛仁可是男的。是三千年纯血华族黑岛家正宗嫡系的堂堂男子汉啦”。

  在听清楚了招聘方的初步评价之后,黑岛仁居然一下子涨红了圆鼓鼓的小脸蛋,随即威胁似的举起了肉肉的小拳头,对菲里等人表示最强烈的抗议,,真的好萌!

  不过,无论这只伪娘再怎么萌,也改变不了其仅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缺憾,,除非欣赏者是基佬。

  因此,在短暂地愣了片刻之后,思想中毫无基佬因素的菲里,只是脸色阻刷地继续打量了这位“东方同类”几眼,就叹息着再次开了口。

很抱歉,令兄黑岛忠夫在率众赶赴虾夷岛就藩之前,给我们留函交代的情况,实在是简略得太过分了,甚至连您的性别都没有说清楚,所以才会有刚才发生的误会  ”但是,正如阁下不是什么活泼可爱的小妹妹一样,在下也绝对不是什么没长眼睛的蠢女人一而是一名货真价实的男人,也是将要给您发薪水的未来上司,耐色瑞尔帝国陆军少将菲里泰勒。

  等到东西方的两位伪娘相互寒暄完毕之后,巨熊军团又一个高层主管人员的面试工作,就宣告开始了。

当然,虽说是聘用面试,但无论是雇主还是应聘者,其实都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一对于菲里泰勒少将来说,他对这个国家基本上没有多少真正的认识,和驻扎本的的其他耐色瑞尔军队又没有什么交情,因此只能借重黑岛家的职业武士团作为个干力量,来招募、审核和整编本地新兵,而刚刚遭受过一场毁灭性浩劫的黑岛藩,也迫切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靠山,来帮助他们撑过此次难关。

  为了能够更加顺利地维持合作关系,保证这些黑岛家世袭武士的忠诚心与积极性,让一位黑岛家的嫡系成员加入巨熊军团的高层指挥体系,实在是一个让双方都感到放心的最佳选择,

  偏偏黑岛家如今的这一代,实在是人丁凋零到了极点,黑岛忠夫虽然曾经有过好几个兄弟。但都已经在历次劫难中先后丧生。而眼下老藩主中风瘫疾,暂且存身的新领地又尚未真正到手,整个黑岛家的上上下下全都指望着他来坐镇大局。自然不可能让黑岛忠夫继续替巨熊军团打工卖命。

  在这种尴尬万分的处境之下,把虽然离家出走多年,但毕竟流淌着黑岛家嫡系血脉的幼弟黑岛仁推出来,就成为黑岛家方面唯一可行的对策。

而对于黑岛仁来说,虽然他早已因为一些事情和家中彻底闹翻,从此多年未入家门一步,更不用说接受家中的召唤调遣,但也绝对不会为了下级城管每个月区区五贯的微薄收入,而放弃掉菲里泰勒少将给他开出来的年俸四百两黄金的优厚薪水  如此一来,所谓的入职面试,基本上就成了菲里对黑岛仁充满好奇心的连番打探,而最让他感兴趣的话题,则莫过于黑岛仁刚才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够把自己变成一只活生生的大熊猫!

事实上,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费伦大陆,倒是没什么可奇怪的一  那些崇尚自然的德鲁伊们。大多都具备着化身为各种动物的能力。既然有像维尼先生那样惟妙惟肖的大熊德鲁伊,那么偶尔冒出一只外观比较特别的熊猫德鲁伊,也是很正常的情况。

  但问题是,这里乃是与费伦大陆距离遥远的东方岛国库扎克拉,自古以来根本就没有德鲁伊一族的存在。眼下,随着耐色瑞尔帝国各处租界的建立,这个岛国确实已经有了一些来自西方的魔法师和牧师,但应该还没有什么德鲁伊,由于该国数量恐怖的高天原八百万神明,这里的每一处山林湖沼几乎都早已有土地神或自然灵盘踞,很难给异国的德鲁伊腾出空间。而耐色瑞尔帝国在此地的势力,也仅仅是基本局限于一些沿海大城市而已,没有足够的能力,而且也不怎么愿意给厌恶喧嚣都市的德鲁伊提供帮助。

  按道理来说,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岛国的黑岛仁,基本上是绝对没有可能成为熊猫德鲁伊的。

此外,刚才还是一只大熊猫的黑岛仁,被野原广助小队长带到隔壁去换衣服的时候,坐在这个房间里的菲里,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魔法能量波动  而如果当真是德鲁伊变身的话,在这样邻近的距离之内,所产生的波动应该会非常明显才对。

  所以,这让自诩为魔法专家的菲里感到非常困惑。

  听到了这个问题,黑岛仁虽然早就做好了一定心理准备。但还是先是和野原广助小队长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才迟迟疑疑地开了口,

  这个”其实并非是什么法术效果,而是我们请一位流浪阴阳师给动物园弄出来的“熊猫溺泉”所产生的专用功效”。

  防:左狗熊,右熊猫,中间一条白色三角裤。双熊内裤旗一出,问天下谁敢不从?

  各位亲爱的读者,我老老王又回来啦!

  …二十七、当伪娘遇上伪娘?

  理所当然地,动物园能够招徕游客的唯一凭仗。就是园内所饲养的各种珍奇动物。

  不过。既然是正常的动物,就免不了会出现生老病死,即使偶尔有交配繁衍。增殖速度通常也赶不上死亡。长期处于一团混乱之中的江户幕府,又不怎么乐意拨款子采购新货色,结果江户城动物园才开张了没几年功夫。里面的动物就越来越少,剩下的也都是垂垂老矣,眼看着很快就要关门大吉了。

这自然让动物园的工作人员们感到很不安  动物园一旦关门到闭,他们自然也都要失业了。

  于是。这些人自发凑钱到处走门路想办法,最后终于请来了一位据说法力颇为高深的流浪阴阳师,给动物园内的一处温泉下了符咒,弄成了所谓的“动物溺泉”。只要将那些快蹬腿的动物丢进去溺死,然后再让某位敢于舍身的勇士跳进去接着泡澡的话。便可以获得类似于溺死动物的外型,

  而就在黑岛仁被编入动物园城管小队之后不久,江户城动物园内最后一只还在芶延残喘的大熊猫,终于快要熬不住翘辫子了,,

所以。和他的同僚们一样,黑岛仁便就此拥有了浇冷水变身熊猫,而浇热水瞬间恢复的能力  幸好在浇冷水之前还要念咒语,否则在外边一旦淋雨。可就麻烦大了,,

浇冷水变熊猫,浇热水恢复,,如果是在马戏团的话,这种技巧绝对会非常受欢迎  粗略了解过其中原委之后,菲里忍不住如此咋舌道,“可惜在战场上就用处不大了”这种东方阴阳术的变身方法,难道就没有什么附带的强化效果吗?”

  他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自己的未来部下,饶有兴致地追问道。

  如果是费伦大陆法术体系的正宗德鲁伊化身法,那么在变化成各种动物的同时。一般还会附带着若干威力惊人的强化效果:例如变成老鹰,就能拥有远远超过正常人的锐利视觉;变成狗熊,则会具备比正牌狗熊更加恐怖的怪力,,

  而那些所谓的豹之优雅、枭之洞察、狐之狡诈、熊之忍耐等一系列常用的强化法术,基本上都是这种德鲁伊变身附带强化效果的仿造品。

  当然,既然这只是东方阴阳师鼓捣出来的三流山寨货,那么实际效果就很难说了。

  果然。黑岛仁和野原广助小队长连续交换了好几个眼神,态度似乎变得似乎更加迟疑,也更加尴尬了。

  不过,他终究还是决定对未来上司全盘坦白。

“这个特殊异能么,绝大部分人应该都是没有的。不过,我的运气不错。得到了一种熊猫烧香一  可惜依旧没什么用处就是了”。

  黑岛仁一边吞吞吐吐地解释着,一边让野原广助小队长拎起桌上的陶壶,往自己头上浇起了冷水”片刻之后,一只全身衣服都被瞬间撑破,头上湿漉漉一片的肥硕大熊猫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接着。这只熊猫嗷嗷叫嚷几声,将双掌合什举在胸口,一片浓密的灰色烟雾随即从掌心滚滚冒出。迅速在整个房间内弥漫舁来,呛得所有人全都眼睛红肿、呼吸不畅,咳嗽连连,,

菲里赶紧施展出一个狂风术,把这些烟雾都从窗户排了出去,结果却不幸引发出更大的混乱  外面的人还以为屋子里着了火,立即吵吵嚷嚷地提了水桶瓦罐就要冲进来。野原广助小队长连忙跑出去解释,才总算是把事态给平息了下来。

  这就是我的熊猫烧香了。”

  恢复了人形的黑岛仁往身上胡乱套了一件旧布袍子,满脸苦笑着对菲理解释说道,“只要在变成熊猫之后合掌发功,就能像烧香一样。源源不断地从掌心冒出大量烟雾”

菲里闻言微微点头,同时在心中给他打上了“人型熊猫型烟幕弹”的标记  ,感觉上还确实是没多少用场,最多也就是和军舰上的发烟罐差不多,总不能把他塞进炮膛里发射出去吧!

  但这种法术对体力的消耗非常恐怖。才这么一小会功夫,就已经让人饿的受不了啦!”黑岛仁继续苦笑着揉了揉肚子,“野原长官,现在快到开饭的时候了吗?”

“应该差不多了吧  野原广助抬头望了一眼即将爬到头顶的太阳,又看了几眼正在三三两两返回驻地的城管队员,终于慢吞吞地回答说,“几位贵客既然难得过来一趟。不妨也一起用个便饭如何?。

  菲里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动物园城管队的驻地里没有食堂,所有人都在庭院之中席地而坐  没有武士身份的最低级队员坐在鹅卯石铺成的院子里,有武士身份的基层士官则坐在木板铺设的走廊上。至于菲里等人。自然是被野原广助小队长殷勤地招待着和自己坐在一起。还细心地为不习惯跪坐的他们准备了小板凳。

  虽然亲眼看到了这地方的穷酸模样,菲里原本就没有什么享用豪华大餐的念头。只是,当所有人的饭菜都被依次端了上来之后,还是让他顿时大大地震撼了一把。

  “野原广助先生,你们这里的官兵等级待遇,未免也实在是太古怪了吧!”

  在还算阴凉的屋檐走廊下,几个腰悬双刀、服饰整洁的武士,正没滋没味啃着糙米饭团和咸萝卜,另外每人还有一小碗漂着豆腐和葱花的酱汤;而在烈日曝晒之下的院落里,那些面容粗扩、举止粗鲁,一看就是“秽多。贱民出身的低级队员,却正酣畅淋漓地大吃着热气腾腾的牛肉火锅!

  菲里见识过官兵伙食待遇等级森严,从上到下依次大幅度递减的情况这是常态,也耳闻过号称官兵待遇一致,从将军到士兵都在同一口大锅搅马勺的事情这是特例,但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出现上司伙食远不如部下丰盛的咄咄怪事”做人怎么能大公无私到这种份上呢?

  汁千泣个问题,野原广助支支吾吾地不晓得该如何回答厄岛仁则是一门心思地往嘴里狂塞饭团,转眼之间就消灭掉了五六个,根本没空搭理。最后,还是老和尚静水幽狐率先放下手中的寒酸饭菜,一边神色淡定地捻着胡须,一边对菲里开口解释。

  原来。作为一个环境相对封闭的海岛国家。东瀛的饮食结构一向极为单调。平民一般吃的是芋头、栗、秦子甚至米糠等粗粮,而大米则是贵族和武士阶层的专利,普通百姓一年到头也难得吃上几回。

主食如此贫乏,配菜就更糟糕了,即使是上流阶层,基本上也只能吃到一些胜菜、酱汤、海带、紫菜之类,到了年节时候,再将咸鱼干、醋豆、梅干等等当成远方的珍品来改善生活。此外为了推广佛法,还有一道流传了上千年的肉食禁令,禁止屠宰任何牛马兽类食用,导致这个国家凡是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不怎么愿意吃肉。遇到特别讲究的,甚至连鱼都不吃,一年到头只吃咸菜和白饭  把自己弄得营养失调,体质虚弱。并且普遍患上脚气病和偃偻病之类恶疾,纷纷英年早逝。

  可是。虽然牛马不能吃了,但牛皮、马皮和兽筋还得继续录,否则就没有了制造轻便铠甲、大鼓和琴弦、弓弦的材料。于是就出现了专门从事屠宰业和皮革业的“秽多”贱民,而他们既然整日杀牛杀马,又很是穷困潦到。自然不愿意把牛肉马肉白白浪费掉结果,这些地位最为低下的贱民,反到是在这个饮食匿乏的国度之中,吃得最为丰盛天天烧肉大餐,而身体素质也最为健壮的一群人。

  动物园城管队虽然收入微薄,油水稀薄,但好歹还有一个长处,就是在里面饲养的各种动物,基本上天天都会有自然或非自然的死亡,正好可以拿来下锅打牙祭。

或者把它们录皮抽筋,和还在操持旧业的“秽多”同胞交换一些更便宜的牛肉马肉  所以,在如今的动物园城管队里,就出现了担任上层士官的佩刀武士碍于身份,公开场合通常只能吃点米饭胧菜私下里也经常偷偷吃肉,而担任最底层职务的“秽多”贱民,反倒毫无顾忌,可以在任何时候和场合公然大口吃肉的怪现象,

听到了这样别扭的解释,菲里也只好一边叹息这个岛国风俗诡异,一边无精打采地往嘴里塞了个饭团了  虽然对热气腾腾的牛肉火锅更感兴趣。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不介意和别人交换口水,,

  借着吃饭的功夫,野原广助小队长向部下宣布了黑岛仁得到了本家推荐。被西洋鬼畜”呃,不对,是耐色瑞尔友邦的驻军高薪聘请,即将辞职离开的消息。下面的队员们立即闹腾成了一片,一双双嫉妒的眼睛几乎要将黑岛仁当场戳成马蜂果找得到更好的门路的话,又有谁愿意在这种既没啥外快可捞,又异常辛苦劳累的工作岗位上继续呆下去。

  于是当堂一片大乱,有大声起哄要黑岛仁请客喝花酒的;有转弯抹角和黑岛仁拉关系谈交情,希望得到对方日后帮助提携的;也有索性直奔主题。想要向菲里他们自荐求职的…甚至就连他们的最高领导,野原广助小队长阁下,也隐晦地打听了一下巨熊军团对待本地士兵的招募标准、待遇水平以及名额多少,不知道是想介绍亲戚朋友入伍,还是干脆自己也有意思想要跳槽,,

  不过。这些具体的条款,甚至连菲里自己也还没有完全想好,所以只能一概含糊其词,仅仅是给了黑岛仁自行招募两个亲卫,月俸十五两黄金的编制名额,就让他去被一帮同僚围着大肆骚扰,左右为难了。

  虽然黑岛仁离职高就的事情,已经是被彻底定下了,但办理各种手续和搬运家当还需要一点时间。

牵好菲里到也并不着急,在动物园草草用过午饭之后,便先带黑岛仁去军营里熟悉一下环境。顺便考察一下黑岛家留下来的人手说实话,菲里一直很担心黑岛忠夫会把得办助手统统带到虾夷岛就藩,而把一帮百无一用的废物饭桶丢给自己  尽管这些人看起来还算是比较精壮的样子。

  在回去的路上,菲里随口闲聊了一番之后,便貌似不经意地向黑岛仁提出了一个萦绕心头已久的疑问,“既然阁下身为黑岛家嫡系后代。不知您为何要独自在外闯荡,多年不肯踏进家门一步呢?”

  这是一个很关键性的问题。

  就菲里所了解的情况,在东瀛岛国的武士之家,没有继承权的幼子确实地位很低,一到成年之后,通常就会由家中给一笔钱,然后打发出去独自谋生,弄不好还要时常受兄长和父亲的差遣。但是像黑岛仁这样和本家关系糟糕到几乎完全断绝往来。形同陌路的情况,倒也并不多见。这就让菲里不由得对此多少有些疑神疑不会牵扯到了黑岛家内部的什么奸情争斗了吧?

  因此,即使明知道这很可能是在揭人伤疤,但是为了自家队伍日后的安定团结局面,他还是不得不把这事情预先弄个明白。

  果然。这个敏感的问题刚一提出,登时就让可怜的黑岛仁感到菊花一紧少年时代经历过的种种伤痛又仿佛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只是他在心中也非常理解,像这种关键性的问题。不和未来上司说清楚是绝对不行的于是,在扭扭捏捏了很长时间之后,黑岛仁还是叹息着坦白了其中的原委  简单来说,就是某位有理想、有道德、有主见、有志气的优秀伪娘,拼死抵抗不良怪叔叔爆菊企图的艰苦斗争过…

  防:发高烧、昏昏欲睡,全身肌肉酸痛,勉强起来发了这章存稿。之后怕是还得停更三四天了。

  不知道本次和谐风暴要持续多久,本来还想仔细描绘一下女体盛的”诸位读者有兴趣吗?

  …。三十八、当伪娘遇上伪娘3

  无论是再怎么正经的团体内,偶尔也会蹦出几个变态的家伙。

  而反过来说,不管是再怎样变态的团体里,通常也会很突兀地冒出几个正常人。

  在自古以来就基情旺盛燃烧的黑岛家中,天生就长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拥有着极为优秀的伪娘素质,堪称俊俏无双的黑岛仁小朋友,却很不幸地也同时具备着健康而正常的性取向。并且在这方面显得异常坚毛,这可真是一个莫大的悲剧。

幸好,黑岛家的男人们尽管基本上都是基佬。但到是还没有退化到禽兽的地步。还不至于堕落得会使用暴力来侵犯自家小弟的菊花;此外,他们也觉的家里确实得是有人负责传宗接代,偶尔出一位性取向正常的异类也不错  一这样就不必有人为了家族的繁衍而做出牺牲,硬着头皮娶女人进门酷种了,,要知道,能够疯狂到嫁进黑岛家的杰出女性,通常也不会有什存正常人,估计不是恐龙就是腐女,,

  然而,就如同挥刀斩人是武士的天职一样,被人爆菊似乎也是伪娘的宿仓,,

随着黑岛仁的年龄渐长,他的“艳名”也逐渐被人传播开来,引得周边藩国许多喜好男风之辈,为之垂涎三尺,甚至就连坐拥南九州刀万石的岛津藩家督也不例外,而且这好色老头还是个既敢说也敢做的行动派:在黑岛仁小朋友旧岁生日的时候,这家伙居然专门派遣了使者,携带若干厚礼前来道贺,并且声称自家藩主很关心黑岛仁小朋友的成长教育问题,希望能够让他到萨摩给自己当小姓,以便于“贴身教授”各种“武士之道”的“精髓”此外还送上若干贵重化妆用具作为见面礼  怎么看都像是在下聘礼,,

  在东瀛岛国,基本上人人都知道小姓是用来干什么的:表面上只是侍奉主公起居饮食,夏天打扇子,冬天盖被子。战场上扛家什当肉盾的多功能仆役,,但事实上,涂脂抹粉、搔首弄姿,陪主公上床睡觉,供主公发泄,才是小姓们最重要的日常工作”没有之一。

  此外,这种怪叔叔和女装正太之间的卧关系,还被美其名曰“众道。”并被视为是传统国粹武士道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尤其是在女性比例较小的萨摩、土佐等藩,更是被代代传承至今。

可想而知,身具优秀伪娘素质的黑岛仁小朋友,在岛津藩里将会受到怎样“身体力行”的“武士教育”:菊花不保、后门洞开只是最起码的遭遇而已。恐怕还有其它许多更加变态的“武士道精髓。”即将等待着他去逐一亲身体会一  例如将浸透过蜂蜜和香料的牛肉条塞进肛门,以锻炼出“香臀”之类,,

  于是,对此知根知底的黑岛仁,自然是两股战战,避之惟恐不及。

然而,这也由不得他要性子不去  虽然在岛津藩和黑岛藩之间,隔着差不多大半个东瀛岛国,彼此之间素来都是既无冲突,更无往来。但毕竟一个是百万石级别的超级大藩四舍五入之后,另一个却是实际石高不过数千的袖珍藩,无论实力还是影响力都根本不在同一个。数量级上,黑岛家实在是得罪不起。再加上还有他那位一心想要攀附高枝的腐女老妈,在旁边起劲地推波助澜,”

  结果,黑岛藩最后作出了一个很令人遗憾的决定,准备答应岛津藩的要求,希望黑岛仁为了本藩的利益,克服困难,作出牺牲,光荣地贡献出自己的柔嫩菊花,,

  所自,这位誓死不愿被糟老头暴菊花的伪娘同志。只能选择毅然离家出走了。

  但即便如此。缺乏社会经验的他,在流浪途中也时常遇险,多次被喜好男风的怪叔叔们尾随骚扰,甚至还在某次山村借宿的时候,差一点被看似慈眉善目的房主老大爷绑架夜袭”由此可见,身为素质优秀的伪娘,想要抵抗被爆菊的悲惨命运,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最后,黑岛仁只得逃到了国内最不盛行男风的关东地区,和唯一从来没有卧传统的“秽多”贱民们厮混了几年在这个国家,卧是一种高贵者专享的流行风俗,地位低下者无权染指,接着又随大流一起加入了江户町城管队。被分配在了没什么油水的动物园长期驻守,

虽然在此期间。黑岛家也几次派人找上门来,想要劝说他重返家门,但是心有余悸的黑岛仁无论说什么都不肯松口。到了前眸子爆发废藩危机的时候,他更是唯恐藩里的父兄们走投无路,要用大义逼迫自己去卖屁股讨好那些基佬权贵”因此在这些天基本上缩在贫民窟和工作场州  敢随便外出老动打听,与本家彻底断了往来交流。池厚守曰家傍上了巨熊军团这颗大树的事情都不清楚”

听到这样一番艰苦卓绝的伪娘菊花保卫战,菲里也只能不时地摇头叹息,并且在心中生出了那么几分同感  在一年多并肩作战的经历史中,黑岛家的基佬们可没少让他心惊肉跳。

  本着同病相怜的精神,黑岛仁成功地给未来上司留下了还算不错的初步印象。

  只是,虽然已经在动物园看到了许多怪事,但这一天的心跳遭遇似乎还没有完全结束一他们才刚刚回到临时驻地的大门口,就看见军中的第三位伪娘,那位伪萝莉形态的前红袍法师,巨熊军团的步兵指挥官费顿中校,正臭着一张黑黑的小脸,坐在传达室的椅子上翘首以待。

“我的长官啊,您总算是回来啦!今天咱们这里可走出大事啦,刚才来了两位江户町奉行所的“与力。低级行政助理,送给我们几担白米和三麻袋咸鱼干,算是这段时间驻守市郊的慰问品大概勉强只够我们这边的七千多张嘴喝上一顿稀粥  这又算的上什么大事啊?!收下送到厨房不就得了?”莽里奇怪地反问道。

  的确,这当然不是什么大事,但问题是,他们送来这点礼物只不过是一个由头而已,人家此行的真正目的。是耸望我们尽快搬家腾地方!”

费顿中校耸着肩膀摊手说道,脸色似乎更加难看了,“眼下的长州前线,无论海战陆战都是节节胜利,残余叛军正在迅速土崩瓦解。因此幕府方面预计长州战事不久就能结束,他们的新军也即将凯旋而归  可是咱们巨熊军团却把幕府新军原来的营房给占用了!”

  “唉!所以,为了让凯旋归来的幕府新军有地方住,就赶着咱们这些房客挪地方了?”

菲里叹息一声,没好气地接口说了下去,面部肌肉一抽一抽的,“说起来,这帮牛皮烘烘的幕府新军,真的在战场上打过什么仗吗?貌似其中的一半始终在广岛大本营坐吃粮饷,而另一半直接在熊野滩喂了鱼虾,眼下的这些捷报,其中的绝大部分应该是归功于佩里提督的帝国远东舰队。而剩下的一小部分则是靠着几支地方杂牌军在玩命“这个”所谓功劳都是领导的,错误都是自己的这种组织程序上的潜规则。无论放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应该都是差不多的费顿中校搔着头发苦笑道,“至于真正在长州藩腹地坚守了好几个月,斩首上千级的利奥先生和赤军长胜队长等人,眼下都已经被提前撤了下来,安排在京都修养实际上还是不想让他们抢了风只,”利奥这个超级衰人,还是别让他来江户最好!当初在新耐色瑞尔殖民地打仗的时候,我可是吃够了这老倒霉蛋的苦头  一所有功劳全都莫名其妙的变成犯罪了!”

菲里揉着太阳穴回答说,“要是这老头真的到了江户,我还担心会招惹来台风、海啸或者大地震呢!好了,不说和咱们无关的闲事了。既然幕府希望腾出这处军营,那么又给我们安排了什么新的住  只,,幕府没有做出任何安排!只知道要我们自己想办法!”

  一提起这事。费顿中校顿时满脸都是怨愤。“总之就是要我们在一个月之内把营房给腾出来,至于我们住到哪里去却撒手不管了,说什么可以在野地里自己扎帐篷,或者暂时搬回船上将就一段时间,以后再想办法安排。可是祥瑞号的船体才维修了不到一半,并且还在喷消毒水涂新油漆,怎么住啊!”

只,,哼!就算是祥瑞号的船舱还能住,也不可以随便答应下来,即使当真没办法要搬家,无论如何也都得想个法子再敲一笔搞赏出来不  菲里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幕府新军一旦得胜回师,我们这些人就没什么用处了。如果表现得太听话,说不定还要问我们收房租和码头使用费呢!哼哼,这些道就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越是听话旧越是要被整治!这老虎要是不发威,还真把咱们当成小猫咪了呢!”

  只,”长官高见!”

  事实上,尽管菲里此刻装出一副强硬的态度,其实在心中仍旧很是郁闷和忐忑。

  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被归类于编制外”一的巨熊军团,虽说在起初成军的时候确实是很不成器,一牌中的杂牌,眼下同样弊病不少。但是毕竟陆陆续续打了这么多的仗,又经历了难度系数超高的跨海远征,多少也锻炼出了一些真本事。再加上沿途设法收容到的各国老兵,巨熊军团基本上等于是经历了一次大换血。早已不是当初那种任人揉捏的废柴面瓜了。

  然而,自从抵达了这个陌生的远东岛国之后,尽管有相熟的帝国公使泽娜小姐为之帮忙挡驾。但菲里的部队仍然是四处碰壁。几乎在哪里都不受待见。

别说驻扎在这里的耐色瑞尔帝国远东军不把他们当自己人看待,就连江户幕府的大猫小猫们也敢上门来欺负  有史以来的各路外国占领军,基本上没有谁不是在辖区内横行无忌欺男霸女的,又哪里会像他的巨熊军团一样。仿佛进城揽活的外地民工一般,不但什么事情都要自费打理,就连答应了的微薄酬劳也反复克扣拖欠,简直和黑心老板对待打工仔如出一辙?

  面对这种状况。菲里也不是没有想过学习那些擅长集体罢工的前辈,用“放纵军纪自由行动。之类的办法,来敲打敲打头脑发昏的江户幕府和帝国远东军,但犹豫良久之后,虽终还是作罢了。

因为眼下的巨熊军团。虽然战斗力有所提高,偏偏却暂时只是一条没牙的老虎一  在软件上倒是还算可以,这个时代到处动荡不断,战乱频繁,大多数人的心理素质都相当不错,基本不必为战争恐惧症的问题而烦恼。下属各部队的作战素质虽然远远谈不上世界一流,但纵使冲锋攻坚有些困难,至少耀武扬威、打家劫舍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在硬件方面。眼下的巨熊军团可就问题大了,非但作为王牌的祥瑞号浮空战舰尚未的到修复,既不能机动也不能让主炮开火,就连部队的枪械弹药也还没有得到补充。一旦和本地武装力量爆发什么冲突,只怕是一个小时的中等烈度战斗都无法维持。

而他们最大的弱点还在于,巨熊军团在这里所采取的任何敌意行动,暂时都无法得到帝国远东军的,甚至连默认都挺困难,倒是很有可能会反过来和幕府方面联手镇压所以,在军火器械得到必要的补充,并且与佩里提督等本地元老人物达成基本合作协议,敲定双方关系之前,菲里还是只能无比郁闷地继续忍下去  直到他们时来运转,或者忍无可忍为止。

  幸好,这个时机似乎已经不远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今天都是一个让人心情跌客起伏的日子。

  得知了即将被房东驱逐出门的坏消息,垂头丧气的菲里才刚让费顿中校带着黑岛仁去认识同僚、熟悉环境,自己回到办公室里坐下之后没几分钟,新任的帝国驻东瀛公使泽娜女士,这位美貌、老练而精悍的黑暗精灵女政治家,就带着同样是新任的驻外武官夏洛特乘坐马车匆匆赶来,向他通报了一条堪称爆炸性的最新信息。

自从那场莫名其妙的集野滩海战突然爆发,足足十一艘幕府战舰在一夜之间全部葬身鱼腹之后,租界上下九一直都感到非常奇怪,不知道倒幕派方面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又是如何拉到这么庞大的舰队助阵参战的:我们长期以来的最主要假想敌精灵王国,已经在短暂的两年时间内丧失了它的大部分领土,并且仍然在继续地崩溃之中,根本不可能还有余力干预远东事务;而活跃在东方的几支海盗船队,又都不可能具备如此庞大的兵力。即使联合起来也绝对没有一  那可是至少二十艘火力强大的标准三桅战列舰!”

  泽娜女士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杯,神情十分复杂地对菲里侃侃而谈幸好。在十天前的马关海域战场上,佩里提督麾下的远东舰队主力终于与那支神秘的异国舰队遭遇,并且立即展开了大规模决战。在战斗中,我军成功活捉几个敌方的高级俘虏,从他们口中初步拷问出了情报,确认了此次派遣大舰队暗中参与倒幕风潮,企图毁灭江户幕府和帝国远东殖民秩序的幕后黑手,”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注视着菲里的眼睛,缓缓说出一个几乎是石破天惊的词汇就是耐色瑞尔帝国”。,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州,章节更多,作二十九、暴风雨的前奏  作为老牌殖民国家的耐色瑞尔帝国,为了本国远东殖民地的民族独立解放事业,毅然派遣远征舰队攻打自己的海外驻军和附庸政权,企图颠覆自己对远东地区的殖民统治?!!

  身为贪婪的西方殖民者的重要一员,做人可不能正直热血到这种脑残的地步啊!!!

  这条极端荒谬的讯息,让菲里一时间大脑几乎当机,差点儿以为是自己疲劳过度,导致了幻听疽状。

  但仅仅是在片刻之后,他就已经初步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并且立即神情严肃地对泽娜女士追问道,“

  ,本土的国内局势,已经激化到这种程度了?”

  只,,差不多吧,距离双方正式摊牌的时机越来越近,基本上可以说走进入前哨战阶段了。”

泽娜女士的脸色同样也很是冷峻,同时示意夏洛特从公文包里摸出几份装狭华美的机密文件,“由于财富与贸易女神涯金殿下的到戈易帜,两边实力对比再次逆转。南方的那些家伙已经全都急红了眼她无奈地叹息着,同时摊开一份简略的耐色瑞尔帝国本土地图,向菲里讲解起了当前的国内形势  总体上讲,就是南北双方都在积极努力地筹备内战。

  而那条很可能会在不久之后引爆帝国内战的导火索,则是共同外敌的崩溃和内部平衡的垮塌。

  耐色瑞尔第二帝国自从复兴以来,数长期是在共和制度的框架下,由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幽暗少女伊利斯旱田知识之神欧格玛三方教会组织的稳定联盟,即所谓的“三驾马车”共同主导北部地区的中央政权。至于南部地区各个自治领的政局,则是千奇百怪、群魔乱舞,从君主制、民主制到政教合一统统都有。

帝国的南北双方之间。保持着一种脆弱而微妙的合作关系  维系和促成帝国统一的最主要因素,就是企图恢复远古霸权的精灵王国,对人类文明世界发动的大举反攻,即“精灵大侵攻”

  为了抵御从西面和南面如浪潮一般跨海席卷而来的精灵大军,费伦大陆诸多难以独立对抗侵略的人类小邦国,不得不紧密围绕在大陆西北部刚刚复兴的耐色瑞尔第二帝国旗下,以自治领的形式加入帝国,换取军事上的保护与合作,但同时又保持着自身的高度独立性,用尽一切手段对抗帝国中央政府的统一企图”大体上就和东瀛幕府与藩国之间的关系差不多。只是还要更加不稳定一些,时常因为赋税、军费、占领区划分等问题爆发武力冲突,并且在近些年里愈演愈烈,早已埋下了国家解体的祸根。

  当精灵军强兵压境的时候。帝国内部虽然已经是摩擦不断,总算是还没怎么大打出手。但等到精灵王国发生连番多次的政变内乱,导致自行崩溃之后,身为老对手的耐色瑞尔第二帝国甚至还没来得及欢庆胜利,被外敌入侵压力长期掩盖的内部矛盾,就仿佛被掀弃了盖子的蒸汽锅炉一般,轰然爆炸了!

南北双方开始钩心斗角、靠边站队,地方上的叛乱和骚动迅速蔓延,在中央则至少是从名义上,被南方反对派通过合法途径颠覆了政权  执政联盟的“三驾马车”之中,被边缘化的知识之神欧格玛突然倒戈投向南方,导致中央派系大选失利,不得不黯然地首次退下了帝国首席地政官的宝座。南方分裂主义者随即在名义上掌握了中央政府,赢得了第一回合的胜利。

  但是,北方的中央派系也迅速作出反应,对还在摇摆不定的财富与贸易女神涯金的教会抛出橄榄枝。很快就将其拉上战车,组建起了一个更强大的新“三驾马车”南方分裂主义者由此而遭受致命打击基本处于涅金教会控制之下的安姆自治领,这个自古以来贸易兴旺的富庶共和国,向来都是为南方分裂主义者提供经费的重要资助者。涯金教会一旦倒戈,南方联盟立即就有财政崩溃的危险。

  而且。耐色瑞尔第二帝国最近从精灵手中夺取的泰瑟尔和卡林珊两大国度,如今实质上也是处于安姆的势力范围之内”即使完全不考虑人口与资源的问题,仅仅是将这三个国度的土地全部加起来的话,就已经相当于帝国本土地表面积的四分之一了!

  如果说在那个到处是平凡英雄和落难公主的黑暗中世纪里,充斥着世界的还是爱与正义的话。那备按照现在的这个世道,魔法和金钱便是高于所有一切的存在。

金钱与魔法的结合,就是当今最强大的力量  任何魔法都是非常非常烧钱的玩意,没有足够金钱的话,无论再怎么强大的魔法师也只是废物。

  于是,此消彼长之下,原本就处于相对劣势的南方联盟,等于是又被硬生生地被砍掉了将近一半实力。仙们甚至还没来得及从大选得胜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就已经再次落入了前途黯淡的绝望境地。

  只,,截止到目前为止,北方联盟的控制区域包括了全部的海外殖民地、西北内陆的银月联邦、从冰风谷到卡林珊的整个西部沿海地区、绝大部分的幽暗的域城市,以及东部边境的谷地汗千曼索联合自治军区,还有以散蒂尔堡为中心的月之海沿岸各独立自治领,,总面积相当于帝国版图的的名以上,但普遍环境恶劣、土地贫着。超过一半的土地都是毫无人烟的高山、冰川和荒漠,人口仅占全国的乃左右。如果涅金教会没有倒戈的话,这个数字还要进一步下降到不足溉的水平。”

泽娜女士在地图上逐一指点着,将耐色瑞尔帝国的绝大部分版图都戈进了北方阵营而南方阵营眼下的基本地盘,则是以科米尔王国和桑比亚共和国的联盟为核心,又拉拢了翰土和巨龙海岸的独立城邦,再加上赢得大选之后,刚刚进占的首都和幽影海周边地区,这些领地加在一起,也不到全国的筋,但却包括了不少人口锢密、经济发达的富庶之地,此外还掌控着帝国中央政府,拥有内线作战和大义名分的优势  相反,北方诸军却被分割成东西两全部分,再加上交通条件恶劣,彼此之间难以做到有效呼应。”

  “但这仍然远远不足以抵消北方的巨大优势!”

  菲里打量了几眼地图,就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南北双方的实力对比,在土地上大约是口:”在人口上大约是。那么在最关键的军事实力上,又是怎样的情况?”

  “从理论上讲,仍然是我方占据全面的绝对优势。”

  泽娜女士淡淡地说道,“虽然理论上已经丢失了中央政权,但是依靠连续执政几个世纪的深厚影响力,北方仍旧掌握着基本完整的中央军体系,主要就是在战后残存下来的全部九个正规野战军团,以及驻扎在外海的所有中央海军舰队,此外最多还能动员一百万左右的地方民兵和辅助军团。”

只,,相反,南方虽然赢得了大选,却没能获得任何一支帝国正规陆军的。在他们的手头上。只有科米尔王国、桑比亚共和国与其它一系列自治领的民兵和地方武装,总兵力不超过二十万。而且实战经验匿乏,练、装备水平低劣,唯一的优势就是成功策反了大部分的坠星海舰队,获得了内海的制海权。但这在可能发生的内战中并没有多少用处  在南北双方的疆土之间,可没有任何海洋的阻隔。

  “既然眼下国内是这样一种必胜之局,那么我方又为何要一直对峙到现在呢?”

  听到这里,菲里忍不住伸手搔了搔头发,感到有些困惑不解,“北方的兵力和物力都占据着绝对优势,而在实际战斗力方面的优势,甚至还要更加明显一似乎只要发动一场短时间的速决战,就可以把南弈分离势力彻底扫荡干净了。”

  “这个么,一方面是顾虑道义因素和政治影响,毕竟南方掌握着中央政府的大义名分。两边又都有相当数量的和平主义者,不希望刚刚有崛起迹象的帝国被内战搅得支离破碎。而且国内民众的厌战情绪持续高涨,如果我方毫无理由地抢先挑动内战,很容易导致军心民心发生不利的变化;另一方面,则是北方联盟内部依旧存在着大量不稳定因素,在完成清理与整合工作之前,暂时还无法轻易对外用兵。”

  泽娜女士对菲里如此解释说由于知识之神欧格玛的突然倒戈,原本是铁板一块的中央直辖领地,如今也出现了分崩离析的苗头,即使在这个南北摊牌的时候也仍旧不怎么齐心。而财富与贸易女神涅金的教会,已经与南方分离主义者联盟合作多年,其影响范围内同样存在着倾向于敌方的强大潜势力。”

她的手指在烛堡吐旺“叩知识之神教会总部附近地区比画了一圈,又在东边的科曼索森林点了点更何况,我们的北方阵营虽然势力雄厚,但反对发动内战的鸽派人士也很多。他们认为既然双方实力对比如此悬殊,南方各自治领肯定不敢自寻死路,主动挑起一场毫无胜算的内战。因此我们完全有着望在下一次大选之中,走和平路线再次夺回中央政权,而不是让最繁华的国家核心腹地被战火化作焦土  但是,这些鸽派人士却忘了很关键的一点,权力的诱惑会使人丧失理智啊!

  现在,北方阵营的各大实力派,还在战和之间犹豫不定,但掌握了中央政府的南方人,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四处煽风点火了:挑唆新耐色瑞尔十三州脱离帝国独立、资助科曼索森林的精灵部落再次发动叛乱、集结重兵进驻帝国首都恐吓国会”手段已经恶劣到了完全不顾民心民意的程度。

他们甚至还借助兰森德尔教会和提尔教会的名义,秘密朝各地派遣出小股部队,直接参与各地的叛变和动乱,以造成更大的动荡与破坏  此次被派遣到远东来搞破坏的海军舰队,就是其中之一,而目的则是摧毁获利丰厚的远东涧书晒加凹曰混姗不一样的体蛤”、说阅读好去外甘勿;进步技击国家已经淡临崩溃的商业经济!这个所谓心小下政府为了打击异己,干脆连最起码的脸面、职责和道义都不管不顾了!”

  这也是政治斗争中的正常现象,关键还是北方太瞻前顾后了,,菲里在心中如此嘀咕着。正如另一个位面的某位伟人曾经说过的那样,在斗争中求和平,则和平存;在妥协中求和平,则和平亡。因此,在占据优势的北方阵营仍然犹豫不定,打算以妥协求和平之时。南方联盟已经开始着手“以斗争求和平”了!

  当然,在条件根本不具备的情况下,贸然选择武力斗争,也不见得就是什么英明之举。

只,,照这样看来,南方的分离主义者确实是已经丧心病狂了,而站在他们背后的正义与秩序之神提尔教会和晨曦之主兰森德尔教会,也同样是彻底发疯了。而且还脑残得很严重  掌管法律神职的提尔教会,居然公开践踏帝国宪法挑起内战;而自诩善良仁慈的兰森德尔教会。却处心积虑地要让国民经济陷入破产,使得举国上下更加饥寒交迫。这根本就是为了眼前虚幻的权势,而在捣毁自己生存和的根基一但我还是弄不明白。这支舰队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出海的?”

菲里皱着眉头追问道,同时伸手在地图上戈  了一条斜线按照您刚才的说法,从冰风谷到卡林珊,整个。西部沿海地区都站在北方阵营的一边。而全部的外海舰队,也都在我方的控制之下,南方仅仅是掌握了一部分的坠星海舰队而已,那这支眼下正在远东搞破坏的舰队,又是怎么进入的外海大洋?总不会走动用了几十头巨龙当苦力,把战舰一艘艘吊过数百里的陆地吧?”

  同地球上欧渊的的中海有些类似,在费伦大陆的中部,同样也有一片广袤的内海,号称是由流星坠落而砸成,故而称之为坠星海。

  不过,和地球上的地中海不同,费伦大陆的坠星海严格来说,其实只是一个巨大的咸水湖。与外海并没有天然水道连通。

  因此,坠星海沿岸各国的海军,实际上都是澡盆里的舰队。只有精灵王国在阻隔坠星海与蒸汽之湖的地狭上,开凿了一条通往外海大洋的简易运河。但眼下运河沿线正是矮人起义的重灾区,到处都是炮台、水雷和被凿开的堤坝。连精灵王国自己的舰队都不能安全通过,其它国家就更别提了。

  只,,你漏掉了一个很关键的地方,小并里。”

  泽娜女士叹息着回答说,同时在宝剑海“吼沿岸的烛堡上方指了指位于烛堡的知识之神教会总部,拥有一支独立的小舰队,并且又在北方阵营来得及做出提防之前,从外海的各支舰队中拉走了不少追随者,,如果他们想要拼凑出二十艘大型远洋帆船,并不是一桩非常困难的事。

为了解决这一位于己方腹地的钉子,我方已经调动了三个正规野战军团和若干民兵组织。合计约3万人,对烛堡摆开了长期围攻的架势。而被困烛堡的南方海军为了避免沦为“存在舰队”在正式开战之前就待在港口内动弹不得,索性带上了港内所有的远洋商船,集着预先集结在烛堡的一些部队抢先突围出海,前往远东执行秘密任务由于俘虏到的对方官兵级别不够,具体详情和作战计划  暂时还不的而知。”

  说到这里,泽娜女士手脚麻利地收起了桌上的费伦大陆简略地图,然后换上了一张库扎克拉的军用地图,并且在这个岛国的西南边缘重重一拍根据从俘虏口中审问出的情报,这支耐色瑞尔舰队自从抵达远东以来,一直都是以萨摩藩的鹿儿岛港为基地进行活动,与各地的倒幕势力联系密切。不仅是前不久的熊野滩海战。就连更早的长州藩谋反事件,也与其脱不了干系…,因此,佩里提督在取得了马关海战的胜利之后,眼下又咬着对方舰队的尾巴,一路追击到了鹿儿岛港外海,又紧急征调了驻扎在翔龙帝国的分舰队前来助战,希望能参毕其功于一役,,眼前的这点敌人,我军勉强还能对付,但要是敌方在站稳脚跟之后,从本国吸引来更大规模的援军,或者是索性和远东海域的精灵私掠舰队联手,帝国远东军的兵力就有些不够看了。”

只,,唉,在这件事情上,佩里提督似乎做得有些过于托大了菲里的眉毛一时间皱得几乎要打结以帝国远东舰队眼下总兵力不过数千的单薄实力,取得几次海战胜利或许还有可能。但要想独力上岸击败强悍的萨摩藩,恐怕还力有未逮一既然佩里提督已经将此次大乱的幕后黑手,至少是某后黑手之一锁定为萨摩藩,那又为什么不向幕府申请更多援兵呢?虽然幕府军队的战斗力实在是令人齿冷,但多少也能分担一些火力和伤亡,还能调动一部分九州岛上的本土势力。而且,幕府方面最大的重兵集团,目前就在距离萨摩藩不算太远的长州落成场上啊  只,,这个”,当消息传回横滨租界之后,帝国远东军的留守人员决定在鹿儿岛之战出现明确结果之前,暂时向幕府方面封锁信息。就连我也是通过一些私下关系才打听到的。”

  泽娜女士有些尴尬的回答眼下的这个江户幕弈,根本就是在我国的武力之下,才能勉强维持住统治地位的。要是在当前这种动荡局势之下,暴露出了我们这个最大靠山早已内部分裂、濒临解体,帝国中央政府甚至在公然倒幕派的残酷现实,东瀛岛国的局面恐怕会立即再次恶化。不但幕府上下绝对会人心惶惶,各地的倒幕势力也会因此而受到激励,由此加强各种破坏活动,,所谓墙到众人推,那样一来的话,我方形势就更糟糕了。”

  难怪江户町奉行所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派人来收房子,原来根本还被人蒙在了鼓里,”

  按照一般的道理来讲。如果幕府方面真的已经收到了这种噩耗,只怕是立即就要诚惶诚恐,把江户周边地区唯一可用的巨熊军团,当成自家祖宗一样供着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菲里也说不清楚自己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帝国远东殖民当局的这种做法,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大的错失,完全符合世界上大多数官僚机构的一般规律,即对于棘手的难题一律能拖就拖,一直拖到实在拖不下去的时候再说,,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不是光靠装鸵鸟拖延时间就可以解决的  就算租界方面扣留信使封锁了消息,难道敌人那边就不会大肆宣扬吗?

  纵使东瀛岛国的武士们头脑僵化,不清楚舆论战的威力,但在那些来自于耐色瑞尔本土,经历过“神明形象败坏行动”的卖国贼们当中,绝对会有几个深知其中奥妙的家伙。

  因此,这个消息根本封锁不了多久,与其闭目塞听把脑袋埋进沙子里装鸵鸟,还不如朝盟友坦白一切,暂且先齐心调集双方所有的力量,想办法把这一难关先对付过去了再说。

可是说到底,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道理,放在哪里都是一样。无论帝国远东殖民当局的举措有多少问题,但像他这样一个在此毫无根基的外人,再怎么指手划脚也是白搭  所以他只是默默地再次叹了口气,同时心中盘算着如何尽快搞到一批军械弹药,眼看着这地方越来越不太平,而巨熊军团空有不少百战老兵,却拖着一堆空枪破枪外加一条半废品巨舰,实在是令他感觉放心不下。

  总的来说,作为一支在本地缺乏根基,又隐隐受到提防和制约的客军,巨熊军团在事到临头之前。根本就没有办法主动去做些什么,而泽娜女士和她那个没多少实权的帝国公使馆,也差不多是同样的状况。能够想办法加强一些自身的防备措施,就已经几乎是达到极限了。

然而,今天仿佛是要考验菲里的心脏承受能力一般,正当他注意到窗外夕阳西下、暮色降临,打算邀请夏洛特和泽娜女士一起去军官食堂吃晚饭的时候,突然“砰”地一声巨响  巨熊军团的步兵指挥官兼伪萝莉,前红袍法师费顿中校,气喘吁吁地撞开房门冲了进来,一张脸皱得仿佛被人恶意拖欠了几百万巨债,后面还跟着脸色同样难看的黑岛仁伪娘。

接着,没等到菲里回过神来,对他的无礼举动开口呵斥,费顿中校就抢先一步扑到办公桌前面。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出了今天的又一条爆炸性轰动新闻  “刚才,刚才从市面上传来了一个可怕的坏消息,整个江户城都被震动了!”

  他一边操着颇为稚嫩的嗓音对众人如此嚷嚷,一边不住的用白色手绢擦拭额头上流淌的潺潺汗水,“京都一带突然爆发大规模叛乱,数千萨摩军潜入市区发动奇袭!此外,仁孝天皇还下旨公开宣布江户幕府为“朝敌”并且朝全国发布了讨伐拨文,号召所有藩国、寺院、豪族起兵倒幕,”这个国家只怕是马上就要陷入全面战争了!”

听到这话,菲里先是心中一愣,然后便是两眼一黑,,今天究竟是什么灾难日啊!怎么所有的坏消息都凑到一块儿了?而具还一个比一今生猛  莫非真的是特意要让人锻炼心脏功能不成?

  他苦笑着揉了揉自己纠结的太阳穴,感觉头上仿佛有一群乌鸦正在呱呱叫着振翅飞过。

  然而,对于某些眼下正滞留于战乱现场,深陷入厄运漩涡中心的扑街衰人来说,在他们头顶上“嗖嗖”飞过的东西,已经远不止是几只晦气的乌鸦而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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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牙疼、胃痛、感冒,码字速度看来一时仍然无法恢复,真不知那些日更一万从无缺漏的大神们。究竟拥有怎样一副寒暑不惧、百病不侵的好身板。

口十、厄运真正降临  闷热而又潮湿的夏夜里,京都的街坊之中一片万簌俱静。只有那扰人清梦的阵阵蝉鸣,以及佛寺中不时敲响的钟声,才会偶尔打破这座东瀛古都的寂静。

  在这深沉夜幕的笼罩下。整座古老的城市都已经沉沉入睡,即使是鸭川河畔那条以掩映着的格子窗和婀娜的舞故而闻名,充满和谐幽雅气氛的祗园花街,也只剩下了几盏昏黄的孤灯在风中摇曳。偶尔有几个醉醺醺的武士,椅着腰刀,提着酒瓶,搂着同样醉眼朦腕的艺伎,哼着小调一路踉跄着从小巷中走过。

  祗园花街上最高档的一座故院中,本次长州平叛之战的著名英雄,在敌境腹地坚守春田庄数月不落的赤军长胜卜队长,正悠闲地躺在顶楼阳台的一张竹椅上,惬意的享受着难得的几缕夏夜凉风。

  这座位于盆地中央的京都古城,在夏天实在是太闷热了。

即使在晚餐时喝了不少上等清酒,之后又经历过一番颇为激烈的“活塞运动”差点被折腾得拆散了骨头,但此刻的赤军长胜依旧热得全无睡意。哪怕他将夜空中的星星数了一遍又一遍,可睡不着还是睡不  真是怀念关东数乡群马高原的清爽凉夏啊!

  不过,回头看看房间角落里散发着淡雅檀香的球型青铜香炉,墙壁上色彩华丽、内容火辣的春宫浮世绘,以及刺绣精美的锦缎被褥之间,那位头牌花魁遍布红晕与汗水的玉体”赤军长胜的心中还是非常地满足和得意,感觉这几个。月的艰苦奋战没有白费。

尽管在此次战争中洋相百出、糜师费饷,但眼看着胜利曙光将至,幕府对待功臣的赏赐还是十分慷慨  奉命后撤到京都休整的城管队员,和被选拔编入队伍的春田庄“秽多”一族壮丁,几乎是立即就拿到了以往不敢想象的大笔黄金,喝到了以往不敢想象的上等好酒,睡到了以往不敢想象的漂亮女人,,

  这些都是幕府对他们这些城管队员在长州藩腹地屡屡大破叛军,坚守春田庄三个多月的丰厚搞赏。

  于是,来到京都才没几天功夫,赤军长胜和他的部下们就被幸福地瓦解了,整天整夜地沉浸在醇酒美人之中。偶尔回忆起不久前那种啃霉米喝雨水的苦日子,简直就恍如隔世一般。

虽然这也是对赤军长胜等人未能立刻得到提拔的弥补一由于城管队的职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在某个合适的职位被空出来,又或者城管队编制被扩大之前,立下奇功的赤军长胜暂时还是只能继续当他的小队长但相比起那些还在战场上受苦的家伙来说,他们这些城管队员能够在京都享受一段天堂般的日子,就已经是奢侈到不能再奢侈了  一想到这里,赤军长胜就不由得随手挑了挑身边光线幽暗的桃红色小夜灯,从挂在旁边的衣服里摸出一张信笺,又一次慢慢地阅读起来。

  这份信笺很短,只有一张纸,字迹也很潦草,而且还沾着不少污清,甚至隐隐能透出几分硝烟和血腥的气息。但在信的末尾,却盖着一个由皇冠、宝剑、魔杖和耐色瑞尔六芒星国徽共同组成。闪烁着七彩灵光的奢华魔法图章。以及同样精美华丽的彩色花体字签名。

  因为,这是前任泰瑟尔国王,耐色瑞尔帝国国会终身名誉议员,兼大贤者伊尔明斯特的前任书记员,在整个西方世界堪称神畏鬼惧的超级衰人,利奥老先生写来的亲笔信。

  如果是在费伦大陆。这家伙的亲笔信件通常会被人认为是附着了无穷的可怕衰运,可以招惹来的震洪水、蝗灾兵乱的上等诅咒道具,,然而,对于世代生活在世界的另一端封闭岛国,对外界并无太多认识的赤军长胜来说,却只是知道这个曾经与自己这些人并肩作战几个同时光的西洋老头,本领十分高强、脾气十分和善、来头大得连那位威风八面的佩里提督都要礼让几分主要是被他的无敌衰运给吓怕了。因此自己绝对不能得罪,一定要与之交好罢了。

  所以,此刻还浑然不觉的他,已经是注定要被悲剧了。

  为了照顾不懂外语的赤军长胜,这封信除签名以外的正文。都是用东瀛语言写的。

  “亲爱的赤军先生:

不知你和你的部下在京都过得好吗?我在战场上过得很好,眼下正在功林寺前线的枪林弹雨中给你写信。这几天的战斗实在是太激烈了,有时叛军把我们打的抬不起头,有时我们把叛军打得抬不起头。天晓得敌人在四面被围陷入绝境的情况下,是怎样弄到那么多军火弹药  虽然战局有些不顺,但我还是得说我军的士兵们,都是些非常好的棒小伙子,全都对待我这个老头子非常非常的恭敬,就是总有人想要躲到我的背后这一点,让我感到很是困惑”

  哦,就在刚才我低头写字的时候,一颗对面射过来的链弹。从我的头顶上堪堪扫过,将缩在我背后抽烟的一个少尉给绞成了几段,好多血液像喷泉一样灌进了我的墨水瓶。

  唉,又有一发白磋燃烧弹在我面前爆炸,把我的公文包、勤务兵和全部的信笺纸一起烧成了焦炭。就剩下了手刚达一张,于是只好先写这么多了。

  另外,因为墨水瓶里灌了将近半瓶血,所以字迹颜色稍微有点发红。请勿介意。

  最后,虽然不是非常情愿,但按照上面的安排,我将和几个损失过大的联队一起后撤休整,并且预计会在十天后抵达京都,届时大家再边喝酒边聊吧,,但是,恐怕要麻烦你破费请客了,因为我的钱袋先是在刚才和勤务兵一起被烧成了焦炭,接着又被一发高爆开花弹给炸上了天”

  回味着这触目惊心的战地书信,赤军长胜先是怅然地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懒洋洋地瞧了瞧信上的日期,又扳着指头推算了一下,发现利奥老先生的抵达时间居然就是在明天,看来得要抓紧时间去某家高档酒楼订几桌上等席面,好给这位苦命的老好人接风洗尘。

  事实上,当赤军长胜等人后撤到京都休整的时候,利奥完全也可以带着自己的随从一起走,幕府绝对不会介意多花一点招待费的。但是。在看到残余叛军依然负隅顽抗。长州战火尚未平息的情况之后,这位可敬的老魔法师毅然表示,自己来东瀛不是为了吃喝玩乐,而是为了给这片土地带来和平与安宁”

  于是,利奥带着几个痛苦女神艾梅塔教会的牧师在前线继续留了下来。顶着连天炮火救死扶伤,甚至主动冲锋陷阵,,但战局却依旧舟持如故,各路幕府军都在叛军最后的据点面前,被碰得头破血流、死伤累累,刚刚因为顺利杀进长州藩而略微提起的士气,转瞬之间又丢得差不多了。

幕府军上层之所以要打发利奥这热心衰人离开前线,恐怕也是从耐色瑞尔军事教官那里打听到了他的恐怖传闻,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才作出这种决策的一  要不然的话,除非是十世善人转生或者脑门被驴踢了,有谁会嫌这种热心的志愿替死鬼太多啊?

  当然,身在京都的赤军长胜,是绝对不清楚其中奥妙的。因此他只是无谓地感叹几声,接着便愕然发觉。眼下虽然尚未传来鸡鸣声,不过玉色也已经有些蒙蒙亮了。

  此刻,整个京都早已是灯火寥落,渺无人声,但在城市中央的皇宫内,却有一道淡金色的光芒矗立而起。排开漫天云朵,直冲天穹而去。并且终夜未熄。虽然距离鸭川河畔的这家青楼隔着好几条街,不过赤军长胜还是能够听见隐约的钟磐声、锣鼓声和诵经声,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的庄严气息。

  这道光柱是三天之前从皇宫中出现的,据说朝廷因为忧心战火绵延不熄,天下生灵涂炭,而特意召集四方高僧与神官,为了国家安泰专门举办的祈祷和平大典。至于那道光柱,则是从祭坛上升起的神光,,事实上,人人都清楚,在此次大乱之中,皇室和朝廷绝对没少下黑手。

  但既然长州落成局已定,而朝廷又貌似摆出了一副对幕府示好的架势,此刻已经内忧外患、千疮百孔的幕府方面,也只好捏着鼻子就坡下驴,对这些黑幕权作不知”任何一个衰颓虚弱的政权,在对待并非性命攸关的事情时,总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至于这个欲盖弥彰的祈祷和平大典,京都本来就是诸天神佛庇估之福地,处处都有庙宇神社遍布。各种祭祀庆典终年不断。别说是区区一道光柱了,就算是众神下凡、百鬼夜行、偷天换日,也称不得有多少新鲜之处。早已看腻了这些把戏的幕府京都奉行所官吏,甚至连过去观礼的兴致都没有  而且他们也没像往常一样收到请帖,大概是朝廷方面虽然早就无耻惯了,但也觉的这么做实在走过于厚脸皮了吧。

  所以,除了像赤军长胜这样缺乏见识的外地人,整个京都几乎没有谁会对这种不值一提的祭祀典礼感到大惊小怪。而且,即使是赤军长胜。在一连看了好几天之后,也对此兴趣缺缺了。

  然而,这一次的皇宫祭典,确实是与往常大不相同。

  正当赤军长胜对着露出鱼白肚的天际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屋里搂着女人再睡一个回笼觉的时候,皇宫方向突然传来几声轰隆巨响,吓得他霎时间浑身一颤。

  回头望毒,借助着熹微的晨光,只见一扇扇高大沉重的宫门被先后推开,一连串清脆响亮的踢踏声和金属碰撞声,迅速在宫殿外围的石板路上响起,无数刀剑的利刃,反射出摄人的寒光,,

  周围街区被惊扰了睡梦的住户听到响声,纷纷咒骂着点起灯火,推门出来看个究竟。但在发现了闹事者居然是这么一支杀气腾腾的军队之后,又一个个被吓得立即熄灭了灯火,躲进被窝或地窖瑟瑟发抖,因为东瀛人都是直接睡地板的,所有就少掉了缩进床底这一选项”

  在辨认清楚这些士兵肩膀上抗着的军旗中,都描绘着“丸之十字”徽章之后,赤军长胜一时间两眼发黑。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简直可以说是如坠冰窖。

  “天啊”这是萨摩藩的军队!他们是怎么进的京都?又是怎么悄悄躲进皇宫里去的?!还有,他们现在又想要对这里做什么?”

  赤军长胜光着膀子站在阳台上。手足冰凉地如此喃喃自语。

  旧是,正从楼下街道快谅酒讨的大队萨摩军,可没有义池的疑惑。没过多长时间,在任何人来得及作出反应之前,他们就气势汹汹地枪炮齐发,刀剑出鞘,杀进了京都町奉行所、幕府驻军兵营、新选组驻地和诸藩使节驻京都馆驿等要害之地,,片刻之后,市区各处就都乒乒乓乓地响起了炒豆般的枪声,以及一声声凄厉无比的垂死哀号,甚至不时还有几阵大炮的轰鸣!

  这批萨摩藩军队大约有三四千人,还有来自于京都各大寺院的一些零星僧兵跟在后面。而幕府在这座城市驻扎的军队却只有不足两千,而且还夹杂着不少撤退下来休养的伤员,再加上事先毫无防范的关系,战况很快就变得一边倒,,即使是站在距离战场七八条街之外的青楼阳台上,视力不错的赤军长胜都可以清楚看见幕府军营和奉行所上空跳跃着的熊熊火焰了。

幸好,后撤下来休整的城管队员,由于得到了大笔黄金搞赏的缘故,基本上都在这条花街的各家妓院里搂着女人寻欢作乐,根本没有一个人回到兵营里过夜。眼下发觉形势不对,趁着乱兵还没有劫掠城市的机会,纷纷提着兵器跑到队长的过夜宿处集合。赤军长胜仔细数了一下  发现居然连一个都没少。

但是对他们来说,形势依然非常危险。萨摩军和僧兵暂时正忙着攻打各处机关要害,所以才没有余力封锁街道展开搜查。一旦奉行所和军营那边的战斗结束,敌人有能力腾出手来,赤军长胜他们这些漏网之鱼照样是连一个都跑不掉  ,反过来说,想要逃出京都的话,也就只有趁着现在了。

可是此时出去逃难,也不见得很安全,这些城管队员是来这里的基本上都没带什么武器,随时都有在路上挨流弹吃刀子的危险,更糟糕的是他们还都不是本地人。对道路不太熟悉。而且,对于这些敌人的出现方式,众人也全都感觉很是疑惑  此刻乃是战时,幕府对于京都的控制虽然不算非常严密,但也绝对不会松懈到纵容数千萨摩军跋山涉水轻易进城的地步!

  而事情的答案,似乎就在皇宫内的那道冲天光柱上。

  “敌人一定是在皇宫里架设了传送魔法阵!而且是相当大规模的传送魔法阵!”

  一位因为大腿中枪负伤,而和他们一起撤下来的耐色瑞尔魔法师,拍着胸膛对一干城管队员们信誓旦旦地说道几天前刚看到这道光柱的时候,我就感觉这种魔法波动很是熟悉,但是由于被那些佛号、灵光和仪式所干扰,一时间愣是没有往那个方向上去思考,,现在联想起来,肯定是朝廷方面早有预谋,用几天功夫在宫里架设了大型传送魔法阵,另一头连接到萨摩藩内。同时又以弘扬佛法、祈祷结束战祸的祭祀典并匕为幌子,来掩盖和混淆架设传送魔法阵的波动与痕迹”这帮该死的混账东西!”

听到这个推断,诸位城管队员全都面色如土和以往那些背地里煽风点火的隐秘行径不同,朝廷这一次几乎是明火执仗地要武力倒幕了,非但策划  严密、行动迅捷,而且战争的烈度与规模也将远胜于以往”敌人真的没有在离开京都的道路上设卡埋伏吗?

  更何况,作为新鲜出炉的战争英雄,在遭遇变乱的时候却临阵脱逃,对上面也不太好交待。

  但是,冲出去固然有可能死的更快,可留下来就绝对是在等死了!

  正当赤军长胜咬了咬牙,打算让部下抢了妓院小厮的破旧衣服,朝脸上抹些媒灰,好乔装分头逃出京都的时候,突然又从楼顶上传来一阵兴奋的欢呼声。

  “援军!援军!我们的援军过来了!”

  在楼上负责放哨的那个城管队员,一时间几乎兴奋碍手舞足蹈,足足好几千幕府新军正在从南边赶过来,后面还有大队人马跟进”

  众人闻声,立即一窝蜂地涌到门窗边察看情况。

  只见在初升的明阳下,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乱哄哄地从南方郊外涌入京都市区,带着焦躁的神情横冲直撞,加入到越来越混乱和激烈的战斗当中。几个骑着马的军官正在停在街道边沿,声嘶力竭地吹着哨子发号施令。各种兵器凌乱地敲击着地面,制造出杂乱的响声,各队兵马因为急于赶路,甚至在十字路口形成了混乱不堪的交通阻塞。

  见到这一振奋人心的场面。赤军长胜终于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浊气。

“走,把咱们的旗帜打出来,顺便再把衣裳弄得破烂一点儿,最好再制造出一些硝烟血渍,然后再抗上刀子一起去迎接大军到来  他兴致颇高地挥舞着双臂。对部下们高声喝令道要让上面的人都知道,我们这些英雄的城管部队,已经在敌人的重重围困之下,坚持奋战了一夜之久,并且歼敌无数,又一次重复了前些日子在春田庄的奇迹,”

  ,牛在天上飞,众人对此无不绝倒:咱们这位队长大人的脸皮,未免也实在是太厚了一些吧!

一十厄运真正降临引  真是见鬼了这此磨磨蹭蹭的土著人还没有走完吗。”

  站在一座雕梁画栋的精美凉亭内耐色瑞尔帝国近卫军的一等军法官兼旧级传送法师克里格谢法中尉正一边满头大汗地操纵着复杂的传送魔法阵一边时身边同僚有此不满地嘀咕着。

快了快了谢法长官咱们事先布置的那此能量晶石  顶多也就能维持传送门一个小时而已。”

一名同样在施展法术维持魔法阵的近卫军少尉略微歪过脑袋对他随口说道大概还有分钟  哦不现在就已经能量告蘑”

  伴随着他的话语庭院中央那扇银光闪烁的传送门突然猛地一震接着就开始了剧烈的摇晃并且发出不祥的滋滋”声。最后几名萨摩藩士兵赶紧连滚带爬地从时面冲了过来然后还没得及喘上一口气能量完全枯竭的传送魔法阵就啪”地一声崩溃了只在草坪表面留下了一片六芒星状的碳化焦瘾。

总算是结束了一千多名士兵和二百多辆大车的输送量还有足足一千多里的遥远距离却只有六个传送法师和一天施工时间  上面当我们个个都是伊尔明斯特大贤者吗。”

擦了擦额头上流徜的汗水克里格谢法中尉忍不住开口抱怨说。而凉亭里的另外五名随军法师也全都纷纷点头应和连接萨摩藩和京都的传送魔法门即使是暂时性的简易版本也绝时不是一项轻松的工程  更别提还是在施工人员不足各种材料严重匿乏测绘数据不完善的恶劣条件下。

但是既然上面下了死命令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用尽各种违反常规的办法几乎是闭着眼睛蛮干胡来  幸好总算是勉强对付过去了。至于会不会出现什么后遗症就实在是顾不得了。

靠着柱子喘息了片刻之后克里格谢法中尉便自顾自略微舒展了几下筋骨迎着清晨的凉具  溜达着走到亭子外面想要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此刻他们正身处于京都皇宫的御花园里原本虽然由于朝廷财力拮据的原因而显得有此陈日破落但好歹也是一处假山翠竹。清潭锦鲤绿草如茵。百花绽放。亭阁错落的风雅之地。可是在连夜通过了数千名粗鲁蛮横的萨摩藩士兵及其随行辐重之后无数双踩着粗陋草鞋的臭脚还有炮车与弹药车的沉重辙痕早已将庭院内娇艳典雅的花草灌木统统都践踏得遍地狼藉甚至连正门都被挤垮掉了。即使是克里格谢法这个一心专研法术严重缺乏审美观的家伙都时此感觉惋惜不已。

  自从踏上了这条前往远东的贼船之后他的人生又何尝不是陷入了一片狼藉之中呢。

  想到这里耐色瑞尔帝国近卫军独立宪兵队的一等军法官兼传送法师近来一直在不停地走背运的克里格谢法中尉就忍不住点燃了一支珍藏许久的雪茄幽幽地吞吐起了一串串银灰色的烟圈。

  时于他来说最近的这尖半年时间几乎每一天都仿佛是在噩梦中挣扎。

克里格谢法中尉今年四十一岁虽然长着一副肌肉料结的凶恶面容但却有着完全相反的温和性格。由于从军校毕业时魔法水平不够优秀又一直在安全的首都卫戍部队  即帝国近卫军任职始终未曾上过战场更没有立下过什么战功也没有什么靠得住的人脉关系因此当了将近二十年少尉还是升不上去。

最后全靠着克里格谢法中尉的家境还算富裕全家人省吃俭用地供他自费去上魔法辅导班在经历了连续十几次的落榜之后  总算才在去年考取了正式的传送法师执照并且按照规定升到了中尉军衔但是倒霉的克里格谢法中尉甚至还没来得及招呼亲朋好友摆酒庆祝他所在的帝国近卫军乃至于整个耐色瑞尔帝国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大动荡。

去年秋天  先是以魔法女神教会为首的执政联盟在帝国大选中猝然落败南方的分离主义者竟然掌握了帝国中央政府。然后就是南北双方正式撕破脸摊牌数十万大军兵刃出鞘气势汹汹地时峙于帝国腹地各地小规模冲突频繁爆发眼看着就要陷入全国性大内战了。

在这场国家崩溃的巨大漩涡之中驻扎首都的帝国近卫军首当其冲于第一时间被搅得支离破碎帝国大选刚刚结束不久  近卫军的一大半官兵就跟都着卸任的甘梅利尔前执政官离开首都跳槽去了银月城加入北军。克里格谢法中尉原本也想一起走的偏偏他本身就是首都居民一家老小和庄园都在这里没法挪动于是暂时只好硬着头皮和一干本地同僚愁眉苦脸地留了下来希望至少在内战爆发之前能够在新政府的编制下继续在首都混一口饭吃。

然而他的这一小小心愿很快就彻底落空了这一届的新政府刚刚成立就把戏司…玉千五百多么浙卫军兵权部组织起来编成个特册次叭打包塞进一队夫型飞空艇的货舱中运往西面宝剑海畔的烛堡协防。以巩固这个位于安据自治领和北地诸城的分界线抚守湾岸公路的滨海重镇。然后又将科米尔飞桑比亚和巨龙海岸等地的士兵征调进首都用来组建新的帝国近卫军不愿意远离家乡的克里格谢法中尉  最终还是无奈地被发配出京了。

更倒霉的是克里格谢法中尉等一干墙头草的灾难还远远没有结束。他们一路颠簸着被空运到了烛堡连体力都没有恢复过来就再次收到一个惊天噩籽贸易与财富女神涯金的教会倒戈易帜与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幽暗少女伊丽斯翠饰结同盟而在其教会麾下的安姆自治领也顺势加入了北方阵营烛堡一下子从南北双方时峙的前沿骤然变成了被北军势力团团包围的兵法死地面对一万北军和近百艘战舰四面合围的武力恐吓以及烛堡内空空荡荡的粮仓与弹药库和平时期军备极度废弛的可悲表现克里格谢法中尉和他的同僚们很快就收到了继续转进”的命令只是这一次的转进目标实在有点远竟然是世界另一端的远东卡拉图大陆这个恐怖的命令刚一下达军队就爆发了大规模哗变但却立即遭到了大批提尔教会圣武士和几名大奥术师的血腥镇压  把这支多灾多难的扑街部队给火速精简掉了四分之一并且把这此倒霉鬼挂在烛堡的城墙上悬尸示众一下子就让所有刺头儿都变成了乖乖兔。

然后全军上下的绝大部分官兵都被强制施加了惨无人道的心灵控制浑浑噩噩地给押上了前往远东的烛堡舰队并且在这之后经历了一场仿佛噩梦般的苦难旅程将近一百年窝在港口附近未曾出过远海的知识毛神教会烛堡舰队其航海能力已经退化到了一个相当可悲的水准而各类物资的准备情况更是令人吐血舰炮锈迹斑斑炮弹里掺了砂子船底一刻不停地渗着水航海饼干长了蛆而船上储藏的咸牛肉更是尤为恐怖竟然已经在烛堡的地下室内渡过了至少半个世纪变得像红木一样坚硬差点儿啃崩了门牙的士兵只好把它们雕刻成军舰涂上油漆用砂纸打磨光再挂在住舱的横梁上在熬过一系列飓风。礁石和热带病的打击之后被派遣到远东的这支帝国近卫军已经减员到不足千人了。等到舰队与远东方面的盟友会合在东瀛岛国西南角的萨摩藩登陆之后又有数十人因为水土不服而先后死去  简直可以说是一次死亡远征。

而接下来克里格谢法中尉和另外几个擅长空间传送法术的军官都被挑选出来偷偷潜入京都然后又被强行剃了光头披上袈裟装扮成辅助祭祀的天甘高僧混进皇宫构筑一道连接萨摩藩和京都的一次性简易传送魔法门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这此人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他们是来这个国家搞军事政变的目标则是推翻已经被涯金教会渗透和控制的江户幕府并且协助倒幕武装驱逐佩里提督的帝国远东舰队颠覆耐色瑞尔帝国时远东地区的殖民统治  说得好听一此就是打响帝国内战的第一枪说得难听一点就是裸的通敌卖国。哪怕这走出于中央政府的授意。

因此克里格谢法中尉的心理压力一直很大但却又对自己可集的命运无可奈何趁着抽烟的间隙他偷偷抬头膘了一眼坐在御花园门口的那两位高级施法者  忍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这两人之中其中一位是帝国政府指派的远征军最高统帅一名7级的心灵术士操纵人心的本事几乎不比灵吸怪差帝国近卫军的不少官兵都被他整治成了行尸走肉。而另一位名叫艾克林恩的家伙来头还要更加恐怖竟然是龙巫教和竖琴手共同派来的代表同时也是一位级战斗法师  在这种绝对的武力差距压迫之下克里格谢法中尉和他的同僚们都只有奴颜婢膝俯首帖耳的份。

而在宫墙的外面对于乱作一团的幕府驻军来说以萨摩藩军队和近畿诸寺僧兵为首的朝廷武装也是处于全方位的绝时武力优势无论是兵力。素质。士气。装备还是准备工作在这个版图狭小太平多年的岛国战争和军队的规模往往袖珍得不可思议上千人的部队就能算是浩荡大军。平时经常是数百人乃至数十人的街头格斗就能决定整个国家的前途命运。而倒幕派这回利用传送门一下子弄来了二千萨摩藩军队再加上朝廷秘密联络的上千僧兵又是以有备攻无备自然是应该轻松得很毫无预兆地克里格谢法中尉突然皱起了眉头抬头远远望着被火焰染成绯红的天际连被烟灰烫伤了手指都没有察觉仿佛是故意要和他的想法唱反调似的原本已经稀落下来的枪声得密集起来中间环夹杂着串尖利悠长的啸声一从来没有真正上过战场克里格谢法中尉也能够分辨得出这是大口径火炮的轰鸣声  像这样一边倒的战斗还能撞上什么硬茬子不成。

原本一直坐在门口聊天的两位高级施法者一时间也是大惊失色但又苦于人生地不熟指挥不动宫廷内的侍卫只得赶紧派出自己的传令兵去打探消息同时急得在原地滴溜溜打转然后他们的传令兵还没有回来外面就传来了阵阵山呼海啸一般的啃哗叫喊声由远及近像层层海浪一样朝皇宫席卷而来。几发炮弹竟然越过了高大的围墙直接在皇宫内轰然爆炸当即就有几名宫女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又过了几分钟时间直到皇宫的外墙已经被多次轰塌一大片宫殿燃起烈火到处都是奔跑尖叫的宫女内侍并且开始陆续有败兵逃回皇宫之后两位高级施法者才总算粗略地搞清楚事情原委。

  什么什么。首席老中一井银次亲自率领五千幕府新军离开前线回师京都准备在一天后举行庆祝长州平叛胜利的阅兵式。而且正好是现在这时候抵达。东瀛朝廷方面的情报工作究竟是在怎么做的。怎么连这样大的消息都没打探出来。

心灵术士统帅一时间先是惊得目瞪口虽然后就是暴跳如雷却只想到了怎样推卸责任而忘了如何作出应时  果然不愧是缺乏担当的典型庸绿官僚。

只怕是情报经费被某个公卿私吞了然后胡乱编造了一堆东西交差。又或者是负责人上当受骗雇佣了一帮专门从事欺诈的不良忍者新增加的敌人似乎还有近畿各藩的四千军队以及耐色瑞尔远东舰队的一千名精锐海军陆战队都是准备参加阅兵式的。整个江户幕府方面残余的可靠兵力几乎都在这里了  唉居然从一开始就是总决战吗。这可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的痛苦啊”

艾克林恩则是一脸的苦涩仿佛是某位职场新人初次出任务就遭遇了开门黑一般。好在他最起码还没忘记当前急务  马上和时方商量起了补救措施。

此刻,市区内的战局已经近乎逆转由于战场是房屋密布街巷蜿蜒的繁华都市密集方阵和骑兵突击都施展不开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击败已经控制了大半个京都的倒幕派武装幕府军冷酷地大量使用了白磷燃烧弹而纸木结构的东瀛建筑又特别容易燃烧  于是伴随着朝阳从地平线上缓慢升起一轮又一轮的炮击震耳欲聋地炸响一憧又一憧的房屋倒塌起火并且升起一股股直冲云霄的黑色烟柱。

  成千上万的市民当即被烧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脱离了火场哀号着奔上街头又被两军的流弹打倒在地。桶红色的烈焰从四面八方窜起吞噬着残余的城市与人命整个场面凄惨至极简直恍如阿鼻地狱。

所以兵力转为绝时劣势的倒幕武装很快就顶不住了纷纷朝着皇宫溃退下来。而幕府军炮兵居然也立即转移了火力毫未曾顾及到天皇的神圣不可侵犯性开始向皇宫发动了猛烈炮击。一时间热浪滚滚烈焰飞腾烟雾缭绕尸体枕籍弹片横飞。血花四溅眼看着就要把这座拥有上千年历史的古老宫殿群化作一地的瓦砾和灰烬兵败如山倒之下各路倒幕武装纷纷颗于瓦解而宫内的朝臣们也都没了主意只知道抱着柱子哆有虽然仍旧有一此宫廷阴阳师在设法扑灭火焰召唤各种怪物式神组织抵抚但随着市区内的各家神社逐渐被火焰吞没这此东方岛国的传统施法者们也逐渐失去了力量来源  先后败下阵来。

面对如此绝望的战场形势  看着已经完全不知所措的盟友为了取得最终胜利来自西方的两位高级施法者不得不硬着头皮狠下决心终于要不顾一切破罐子破摔了。

  防首先对近期的耍新缓慢表示道歉。

  阴阳师和魔法师的时战真是好难构思啊最近一直在看魔法老师和东方幻想乡但是涅吉的那套玩意怎么也没办法往驯口规则上扣幻想乡的符卡战斗又太缺乏大规模杀伤力。

  不过以口旧的标准东瀛的天神也确实是太衰了不是被迫为阴阳师做牛做马就是给封印在大石头底下供起来还有就是被四处追杀甚至当做垃圾一样清理付丧神。即使有神社和巫女供奉也是费心费力的劳碌命参考一槌家的金发狐狸。

我考虑着是不是让菲里弄个  万神斩”的名头回去吓唬人。恩另外再搞此狐女兽耳娘或者雪女飞座敷童之类的当手信也不错。祥瑞号正好缺一只吉样物可以用座敷童代替大家看是黑发萝莉兽耳萝莉还是暴力萝莉比较有趣。

  “失策啊失策,原以为把皇宫作为据点,会让幕府军方面感到投鼠忌器。对天照大御神的子孙难以下手。但是却偏偏忘了。佩里提督的那些部下,可绝对没有这种多余的顾虑”

  望着逐渐被火焰和硝烟所吞噬的古老皇宫,以及那些在呛人烟雾中狼奔秀突的溃兵、朝臣和宫女,艾克林恩忍不住苦笑着揉起了太阳穴。

  前不久,根据他在印记城的冥河银行团和无尽荒野臼。北。的图坎汗国实地考察后所作出的汇报,竖琴手同盟乙经正式与龙巫教之主兼冥河银行团主席萨马斯特敲定了合作协议,共同对抗近期实力暴涨、隐隐有统一全大陆之势的耐色瑞尔第二帝国。

  而这个联盟在近期的首要打击对象,就是冥河银行团的最大竞争对手,几乎垄断了主物质位再金融业和大规模商业流通,并且几乎与魔法女神教会并驾齐驱,开始大举进军政界的贸易与财富女神湿金教会。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无论从人脉关系、资金积累、社会影响力还是对外形象等任何一个方面考虑,冥河银行团在主物质位面前远不是涯金教会的对手。因此,萨马斯特不得不采用迂回策略,即从金银的原产地入手一  在这个时代的托瑞尔世界,货币仍然都要用金银铸造。即使发行纸币,也得有足够的贵金属做担保,否则就只是一堆废纸而已。

  而费伦大陆的金银矿藏,本来就不算丰富,在经历了无数个世纪的开采之后,更是已经濒临枯竭了。因此喔金教会眼下商业贸易所需要的巨额金银贵金属,基本上都来自于两大海外产地,即金贱如铁的马兹卡大陆热带雨林,和号称金银岛的远东岛国库扎克拉。

  萨马斯特的如意算盘,就是利用龙巫教强大的高端武力,再联络一些充当炮灰的临时盟友,设法出兵夺取这两处远离费伦大陆,抵抗力量相对薄弱的贵金属产地,以此来扰乱涯金教会的资金和商品流通渠道,从根源上击败这个军事力量相对薄弱的老对手。

前不久在马兹卡大陆,萨马斯特就投入了自己的全部力量,进行了大胆的尝试,并且起初一度进展得相当顺  先是通过挑唆内乱和丧尸瘟疲,在库斯科城消灭了数十万精灵殖具军,解决了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武装集团,导致高山之王特库姆塞在穷途末路之际骤然翻盘。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几乎完成了驱逐精灵殖民者的伟业;接着,萨马斯特又扶植已经陨落的羽蛇神库库尔坎重回人世,煽动一盘散沙的诸多玛雅城邦联手叛乱,把还没来得及庆功的特库妹塞一脚踩进死地,

  在这一阶段之中,萨马斯特充分实践了让“强者变弱,弱者变强”的操盘法则,实现了。庄家通吃”的美好目标。不但马兹卡大陆的交战各方几乎流干了血,还从他们身上榨取到了最大限度的利益。

可惜,在通贝斯港的最后一战之中,为了宣示龙巫教的强悍武力,震慑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羽蛇神库库尔坎及其玛雅人信徒,使其安于傀,儡和附庸的地位,萨马斯特终于忍不住亲自发兵出战,围攻被困港口的巨熊军团与高山之王特库姆塞残部,结果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一  非但多少年苦心积攒下来的亡灵大军,在战场上完全毁于一旦,就连萨马斯特自己,都被下凡降临的魔法女神揍成重伤,几乎丢了半条命。

  应当躲在幕后的阴谋家,一旦冒冒失失地跳上了前台,那么也就离黯然退场不远了。

  更要命的是。由于龙巫教的势力突然遭到毁灭性打击,羽蛇神库库尔坎趁机翻脸毁约。彻底摆脱了附庸地位,赢得了彻底的独立自主。而精锐尽丧的萨马斯特只能干瞪眼。不但先前的巨额投资金部打了水漂,还导致了银行团内部诸位董事们对他这个主席的信任危机”为了填补因为自己专横独断而造成的亏空,萨马斯特不得不从自家金库里狠狠地放了一回血。

但即便如此,心志顽强的萨马斯特,依然打算将他的计划进行到底。只是鉴于上次行动的巨大损失,他被迫将投入力量和预期目标缩了许多一  不再妄想从幕后掌控一切,只是一门心思地搞破坏,给涅金教会的东西方远洋贸易添乱而已然而,这个缩水之后的目标,仍旧并不容易实现,尤其是在龙巫教已经被打得伤筋动骨,完全抽不出武装力量的情况下。

  可是,无论是多么艰巨的困难,毕竟还是要有人去克服的。

  于是,作为他的书记官和代理人,刚刚奉命考察过图坎汗国的高级竖琴手艾克林恩,在告别了慷慨豪勇的帖木尔可汗之后,又带着顶头上司的殷切期望,踏上了前往另一个陌生国度的旅途。

  但是,这一次在远东岛国库扎克拉捣毁猩金女神教会势力的行动,似乎比在马兹卡大陆的那次还要更加糟糕,从一开始就显得非常地不顺利。

作为一个地方性恐怖组织的竖琴手同盟,在世界另一端的远东卡拉图大陆并没有任何实力。而龙巫教在主物质位面的力量,又刚刚在马兹卡人讧特攒大半,几乎只剩下了布置在大草原图坎人各部灿  此者,暂时还干涉不到孤悬海外的东瀛岛国。

  因此。除了帖木尔可汗友情的一小队精锐骑兵,和萨马斯特提供的一大笔军用资金之外,接下来全都得靠艾克林恩自己想办法找盟友拉壮丁。

  而在这个孤立的海岛国度及其周边地区。耐色瑞尔帝国远东殖民当局、江户幕府或者说涯金教会的死对头固然不少,但却彼此矛盾重重,甚真互相尖锐时立一一朝廷公卿、诸山佛寺、到幕志士、东瀛的西南强藩、幕府内部的反对派,还有远征东方殖民地的耐色瑞尔帝国南方集团,基本上每一家都有各自的打算和意图。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

  京都朝廷想要复兴皇权,推翻武士们对国家的统治;诸山寺院想要扩大自身权势,建立所谓的“地上佛国”;倒幕志士们谋求着功名仕途;藩国诸侯们想要开创新的幕府。自己来当征夷大将军;幕府内部的反对派则是企图驱逐近年来把持政务的大队商团。恢复德川一族独裁的“家天下”而不是现在这种类似于君主立宪制,大权旁落的格局。

  正是因为他们之间存在的这许多尖锐矛盾,早已千疮百孔、根基崩坏的江户幕府,才能在一片风雨飘摇的顾势之中,勉强维持住这么长时间的太平世道。

  至于耐色瑞尔帝国南方集团从烛堡突围出来,一路漂泊至此的这支远征舰队。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本届帝国政府在出航之前给安排他们的任务,是逼迫和降服倾舟于北方阵营的佩里提督。夺取帝国远东舰队的兵权。但即便是最缺乏见识的底层士兵,也都清楚这根本就是一个及其脑残的疯狂妄想一一凭借着他们如此萎靡的军心士气,如此破烂的军械装备,别说什么王八之气一振,远东当局上下纳头就拜了,就算是他们自己主动投靠过去,那边还不一定乐意收留这么多流浪汉呢!

  事实上,如果不是在烛堡就和龙巫教的秘使搭上了线,沿途获得了一些暗中的补充与资助。这支无士气无物资无计划的“三无”远征军,恐怕还没到远东的地面上,就自己先垮掉了。

  还有。作为世界性海上霸主的精灵王国。虽然竞争不过佩里提督,但在远东原本也有一些势力。可惜随着中央政府的连番内乱和整个国家的濒临解体,精灵们在远东的殖民势力也随之土崩瓦解、各自为政。尽管精灵女王一度被萨马斯特逼迫着签署了一份合作协议,但一是对方眼下不见得还愿意继续遵守协议,二是即使精灵女王无意毁约,残留在远东的诸多精灵殖民据点,多半也不再会听从她的旨意。

面对着这种一团乱麻般的复杂局势,以及诸多看似声势浩大。实则百无一用的潜在盟友,苦恼的竖琴手艾克林恩只能硬着头皮从中穿针引线,设法联络搭桥。再加上萨马斯特先前找到的本地同盟者  东瀛黄泉之神月读命的大力协助。总算是在三个多月之前勉强拼凑出了一个。貌似比较有力的倒幕联盟一一京都的天皇和朝廷被推举为名义上的领袖;近畿地区诸多寺院的僧兵。已经正式造反的长州藩和正在谋划造反的萨摩藩,还有其他若干暂且保持观望的近畿藩国,则走到幕的中坚力量;耐色瑞尔帝国的烛堡舰队和被龙巫教拉拢的一些海盗,负责夺取西部地区的制海权。

在此基础上,艾克林恩还制订出了具体的倒幕作战计划  首先,利用已经正式造反的长州藩,诱使幕府发布讨伐令,在这个远离关东大本营的偏远战场上,投入自己的主要军力;接着,派遣舰队以萨摩藩港口为基地,从海上不断骚扰幕府军的后方与补给线,并且在其后方反复制造骚乱。让幕府讨伐军和耐色瑞尔远东驻军都疲于奔命、陷入泥潭;然后,通过空间传送门,让预先准备好的萨摩藩军队突然出现在京都腹地,随即就势扫荡整个近畿。切断长州前线幕府军主力的后路;最后。就是以京都为政治中心,成立新政府,再整合西国诸藩的兵力发动东征。一举平定精锐兵力尽丧、麾下藩国离心的江户幕府。

这个系统、全面的作战计划,充分发挥了加盟各方的特长技能。也有着足够高的可行性,很快就得到了整个联盟的多数赞成。但真正落实到具体环节,却又马上变得漏洞百出一  倒幕联盟的人员成分实在是太庞杂了,还尽是一些无组织无纪律无大局观念的莽撞货色,而且每一股力量都有自己的小算盘结果导致倒幕联盟的每一步行动,都会出现计划跟不上变化的情况:

首先。即使有多方力量想尽办法地拖后腿,长州藩依然没能顶住幕府军的攻势,最终在京都兵变发动之前就一败涂地;其次,那支由海盗和烛堡舰队临时捏合起来的联合海军,在战场上表现得实在是太不争气。非但在马关海域被佩里提督用劣势兵力彻底击溃。甚至被追着屁股赶到了鹿儿岛军港,全靠着萨摩藩的岸防炮台和水雷阵在芶延残喘一  但也彻底暴露了萨摩藩的同谋者身份,逼得京都方面被迫在准备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提前起事,

  小黑飞在高空,再次鸣叫一声,又一次展开了刚才的绝技,此次秦羽的灵识十分仔细地观察,他清晰地看到,小黑羽翼按照其妙的轨迹一阵急促振动,便犹如黑色闪电一闪而逝,直接穿过了青火狼群。

  小黑的羽翼可是坚硬的很,到了如今更是达到灵器级别,羽翼犹如利刀,在飞过的时候,直接将青火狼给分成了几部分。

  “嗷”

  青火狼首领立即急促高叫了起来,这青火狼首领智慧也不低,它看出来了。原本威胁一般的黑鹰经过四九天劫发生了锐变,黑鹰可以飞,他们青火狼无法飞,黑鹰只需要十几次俯冲。便可以灭掉数百只青火狼。

  随着青火狼首领的嚎叫,数百只青火狼立即飞速撤退,一个个直接朝山林中奔跑而去。

  ”呼!”

  “呼!”

  犹如滑翔机一样小黑极速从青火狼群中又连续划过了两次,让青火狼又死掉了近百只,而后这些青火狼全部逃入了山林之中,原本的战场留下了四五百只青火狼尸体。

  小黑又鸣叫一声,仿佛要冲入山林。

  ”小黑,不用追了。”秦羽脸上肌肉微微抽援了一下,此刻的秦羽全身伤痕过百道。不过大多只是皮外伤,真正伤害特别大的有四五道,幸亏流星泪发出道道清流不断修复。

小黑双翅一扇,戈  过湖水,而后落于秦羽一旁。小黑盯着秦羽的伤口看了看,似乎有点担心。

  “没事,一点皮外伤。心脏被刺穿我都没死掉,这点小伤算什么。走。我们回去先休息。”秦羽哈哈一笑。却别有一番豪气,当即和小黑回了雷山居,只留下那一地的青火狼尸体。

  一战,秦羽杀死三四百只青火狼。

  秦羽为达到先天极致的外功高手,修炼《通天三图》之极致,全身肌肉堪比金刚。再加上紫色真气形成护体罡气,一般的先天前期、中期的青火狼也只能在秦羽身上留些皮外伤。牵制秦羽的移动而已。

  只有先天后期以及先天极致的青火狼才能真正给秦羽以伤害。而且秦羽最擅长群战,加上拥有两件中品灵器。体内还有不断恢复伤势的流星泪。有此战绩也是正常。

  雷山居练武厅中,秦羽盘膝坐于地面之上静心修炼,而小黑也站立于一旁。身上羽翼发出道道光芒,显然正在修炼。

  过了半个时辰,秦羽身上原本密密麻麻的伤口几乎全部消失了,即使是原本吓人的几条巨大伤口如今也只剩下几条淡淡的疤痕而已,流星泪的确神奇无比。

  清流流过,一阵阵酥麻的感觉在那些伤口不断产生,秦羽享受着那种感觉,经过如此疯狂的一战,秦羽感觉自己的紫色真气似乎愈加精纯了一些。

  “你,你好。”一道略显结巴冰冷的声音忽然在秦羽脑海中响起。

  秦羽心中一震:“有人!”当即忙睁开了眼睛,四处看了看。他忽然发现此刻的小黑正盯着他,眼中有的尽是激动,秦羽心中一突,想到了一个可能,但是他却有点难以相信这个答案。

  “小黑,是你吗?”秦羽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看着小黑。

  “是,是我,我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叫“黑羽。小黑第一次灵识传音,一开始有点紧张,而后便好了。他起名为黑羽。也是因为秦羽的名字是“羽。的关系。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秦羽兴奋地眼睛都发出光芒。而后一把抱着小黑道,“从今以后,我们可以随意交流了。实在太好了,哈哈小黑,我可比你大七岁哦,叫我大哥。哈哈,快叫啊。”秦羽兴奋地说道。

  小黑也略微有些激动,许久终于灵识传音道:“大,大哥!”

秦羽和小黑也是彼此兴奋了许久。而后秦羽才开始询问其心中的一些疑有  “小黑,你的声音怎么在我脑海中响起啊。还有,刚才渡劫的时候。你怎么突然厉害起来了?我记得过去你没有这么厉害的吧。”秦羽好奇的很,“对了,我记得,一般度过四九天劫,许多妖兽就可以变成人身了,你怎么没有呢?”

  小黑一阵愕然,秦羽知道自己问的太多了,立即道:“不着急。一个个说。”

  小黑想了想道:“刚刚我达到金丹期。自然就拥有了灵识传音的能力,可惜,我要变为人身需要度过九九重劫才可以的。还有,渡劫的时候,我忽然脑中出现了许多适合我修炼的妖兽功法,有一些最基本的,我自然就运用了起来。”

“度过九九重劫才能变人身?”秦羽大系统错误!缸狙心烛  以四旧吃一惊,他也看过一些修真书籍。越是厉害的妖兽就越难变成人身。一些很弱的妖兽反而很容易变成人身。

  看来小黑应该属于比较厉害的妖兽。

  可惜,秦羽并不知道小黑一开始说的那句话代表什么意思“脑中自然出现适合自己的修炼功法”如果是一个见识广博的修真者可能知道,“传承记忆。所代表的含义。

  “你只能灵识传音么,无法说话么?”秦羽询问道。

  小黑无奈摇头道:“不能,我的喉咙和人的不一样,很难说出人类的话。只能灵识传音。不过灵识传音不是很好么”中一想就说出去了,速度快的多。”

  秦羽只能点头。

  “好了,小黑,你先在这雷山居多多修炼,还有两个多月,我也要渡劫了。这段时间我必须认真修炼。”秦羽对着小黑说道小黑连连点头。灵识传音道。“大哥。你安心修炼。我刚刚达到金丹期。也是有很多事情要做。”

  小黑脑中出现了不少适合它修炼的秘法,自然要好好学习一番。而秦羽也在雷山居安静地修炼,静等两个多月后的四九天劫。

  时间一天天过去小黑和秦羽二人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是苦头修炼,雷山居周围也是一片宁静。青火狼再也不敢来遭此了。与之相反,此刻潜龙大陆楚王朝却是暗流汹涌。

  十三、他们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纵使已经很严重地违反操作规章,进行投机取巧,都足足花了三天三夜时间,才勉强修建完工的远距离大型传送门,居然要同一批人在同一个地方,只花半个小时就重新再复制一个?

  听到如此荒谬的命令,在场的诸位传送法师一时间面面向觎,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听力被炮击震出了问题,还是眼前这位龙巫教全权特使已经气急败坏到变成了精神病?

  在与同僚交换了几个眼色之后。克里格谢法中尉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试图尽量委婉地拒绝这一乱命。

  “这个任务是不可能被完成的,艾克林恩先生,各种魔法材料现在都已经全都用光了,”

  ,接住这个!”

  艾克林恩不耐烦地喝道,同时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只黑黝黝的皮口袋。用力朝着克里格谢法中尉抛来,顿时让他差点被沉重的分量压得摔上一跟头。

几位传送法师好奇地凑了上去。动手解开袋口的绳索一看,里面竟然是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晶莹璀璨之  不但有最上等的玉髓、翡翠、紫水晶、蓝宝石和红宝石,还夹杂了许多更加昂贵的精金和秘银。这些价值连城的珍贵魔法材料,用来构筑一道空间传送门绝对是绰绰有余,但问题是…

  “阁下,构筑一道空间传送门,可不是像搭建一顶帐篷那么简单。帐篷没搭好最多渗水漏雨,而传送门偷工减料则是会要命的!”

  克里格谢法中尉鼓起勇气,对龙巫教特使抗议说确实,在拥有精确坐标和大量宝石、贵金属的前提下,可以很迅速地将很多物品从一个地方传送到另一个地方,我们在战场上有时候也会像这样传送弹药与补给,但传送活人却是另一个概念!除非是仅仅传送施法者本人,又或者是冒险者、间谍和斥候常用的小规模瞬间一次性传送,也就是那种灵光一闪,几个人从一个魔法阵转移到远方另一个魔法阵的情况,否则一旦架设起持续性的空间传送门。必然会因为强行扭曲空间,而招致强烈的有害辐射和乱流。我们按照规定所搭建的军用空间传送门,其中绝大部分魔力纹路的功能,也都是用于对被传送者的安全防护。

  因此,尽管阁下在材料方面出手如此慷慨,但仅仅凭借我们这几个,人。想要构筑一道相对安全的传送门,用三天时间就是已经非常非常的勉强了。假如还要进一步压缩到区区半个时的话,就愕要省略掉全部防护步骤,那么传送过程中对人体造成的伤害,将必定会严重到简直难以想象的程度!”

他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胸口,一脸严肃地解释说,“根据军事教科书中记录的案例,最多半年时间之后,短的话可能只有三四个月,除非被传送的家伙自己佩戴了能够抵御空间辐射的魔法道具一这种玩意可是相当的昂贵,普通人根本购置不  否者他们就会开始出现各种症状,全身的各种内脏器官都会逐一病变,并且仿佛被无数根钢针扎进肌肉和骨髓深处一样痛苦。

接着,他们会发高烧、皮下出血、失去意识,然后全身皮肤崩裂,流淌出黄绿色的脓液,以最丑陋肮脏的形态死去”即使是最好的完全治疗术,也无法恢复他们的健康。甚至不能稍微缓和他们的痛苦。就连传奇等级的复活法术,往往也会对这种患者失效!在耐色瑞尔帝国,如果任何一个指挥官竟敢下达这种命令的话,他的部下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内,,在第一时间内  说到这里,克里格谢法中尉突然打了个哆嗦,呐呐地不敢再把话语继续下去。

  “在第一时间内哗变、叛乱、潜逃、暗杀长字或者索性倒戈投敌,是吗?”

  对此,艾克林恩却只是不以为然的淡淡一笑,把中尉话语中的意思接着叙述了下去。

  只,,谢法中尉,我在竖琴手同盟内也曾经学习过一些简单的传送法术,因此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并且我同样可以肯定,在您的近卫军同僚们之中,也都会有很多人清楚这个军事魔法常识”但是,在这个,闭塞、保守而又落后的远东岛国,尤其是那些对西方世界的常识几乎一无所知,也不属于去了解的粗鲁武士,应该不会有什么人能够明白这其中的奥秘吧!”

  在被烟雾遮蔽的阴郁光线下,他转身望向脸色突然非常难看的心灵术士统帅,嘴角似乎挂上了一缕恶魔的微笑放心吧,罗伯特将军阁下,我并没有强迫您用心灵法术操纵这么多战士走上死路的意思。更没有让您从一开始就变成光杆司令的打算。不过,既然在我们这边的阵营内,有那么一些似乎连脑壳里都长着肌肉,只知道崇拜刀子的东瀛武士,并且还整天嚷嚷着什么“玉碎”“祈战死七生报国。之类的漂亮话,我们又为什么不能隐瞒一些多余的事情,给他们一个为天皇光荣捐躯的机会呢?”

  只,,你是说萨摩的岛津家和聚集在那里的倒幕浪士?可这毕竟是存恶意谋害友军,而且还是我们在这个陌生国度战斗力最强大的友军!”

  在得到了这番解释之后,这位名叫罗伯特的口级心灵术士,依然还是有些犹豫一旦这件事情在未来被揭穿,我们后续的一切行动。很可能都会彻底破产的!”

只,,由于情报失误,本次突袭行动全盘崩溃,上万幕府军正在步步进逼,而各路援军却根本联系不上。整个倒幕行动已经濒临失败!如果我们连这一关都撑不过去的话阅读最新童节就洗涧书晒细凹曰甩姗”说齐伞  艾克林恩理直气壮地挺着胸膛,并且斩钉截铁地反驳道,“

  ,说到底,这毕竟是一场东瀛人之间争权夺利的内战,是一场属于他们的战争。而我们对于这个国家来说,不过是一些很快就会离开的匆匆过客。因此,当面对失败危机的时候,他们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莫非是阁下您真的愿意去当光杆司令?”

  短暂的沉默后,心灵术士统帅终于勉强点了点头,几位传送法师随即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便默默地走回草坪上,开始动工铺设这个超级山塞版本的传送魔法阵。

  倒幕志士们的悲剧命运,由此开始了。

  京都郊外的某处无名小丘,江户首席老中三井银次全副戎装,坐在一辆敞篷的轻便马车上,神色阴郁地遥望着面前这座燃烧的都市。

  而在他的身旁,上万名因为连夜赶路而早已饥肠辘辘的幕府军士兵。已经一齐动手搭建好了灶台。生起了火,空气中弥漫着米饭和酱汤的香味。其中一些已经用过了餐的家伙,正三三两两地躺在油布或草席上,抓紧最后的时间充分休息,以保持最充沛的体力,迎接即将到来的决战。

虽然幕府军的攻势已经暂时停滞,但在战场的外围,零星的枪声和呐喊声仍然在不时响起  受到了朝廷公开号召到幕这一空前利好消息的激励,许多大大小小的浪人团伙和佛寺僧兵,正在京都郊外流窜活动。不时偷袭落单的小股幕府部队。而幕府方面自然也毫不客气地还以颜色,用霰弹炮、手榴弹和排枪大肆轰击,对这些基本只装备了冷兵器的莽撞家伙展开了血腥屠杀。

  由于装备和兵力上的巨大差异,以及彼此之间缺乏最基本的协调与默契,这些每股数量不过十几人、几十人,仅仅是凭借一腔血性而战的散兵游勇,很快就被幕府军分兵击溃,甚至没能造成多大的伤亡。

  不过,还有一些规模更大的“打酱油”团体,就没有那么容易对付了。

  “禀报大人,郊外各路乱党皆已被击溃,大队方面紧急组织的插重补给车队,也已经顺利抵达。唯有安国寺大僧都长卿上人率僧兵六百,携带山炮十门,布阵固守于嵯峨山麓,一时难以攻克;另有比睿山诸寺联合出动僧兵两千,正在向京都市区徐徐推进,”

  一名黑衣忍者恭敬地跪在马车前面,向三井银次汇报着当前战况。几名幕府军将领和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指挥官则站在旁边,讨论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在下认为,根据兵法要诀,我军应该先回头彻底扫清外围叛党,再对京都展开攻击。否则万一顿兵坚城之下,再遭到背后袭击的话,很有可能会招致惨败”

  一名年老的高级武士如此强调着,用银线刺绣的古老家徽在他的胸前熠熠生辉。

  “松平忠吉大目付阁下,恕我直言,您这呆瓜简直是本末倒置!”

一位相貌俊俏的年轻武士站了出来,毫不客气地反驳说,鉴金的头盔、华贵的铠甲和镶嵌了宝石的佩刀,以及趾高气扬的语调,都显示出他那高贵而显赫的身份,“既无城墙,又无壕沟,连房子都被烧掉大半的京都,哪里算得上什么坚城?眼下大阻城的插重车队已经抵达。我军正应该一鼓作气,本着擒贼先擒王的作战原则,尽快攻破皇宫。俘获天皇,逼迫其颁下停战圣旨,如此必能迅速平定本次动乱  在下也赞成竹中十兵卫大人的看法。”

  另一位身材矮胖,面目丑陋的青年将领,也在旁边附和说道,一旦天皇落入我军手中,各路乱贼就都失去了大义名分,纵然贼势一时猖獠,也绝对成不了什么气候。

  相反,只要天皇家的菊花御旗插在京都一日未到,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寺院、神社甚至藩国起兵来攻。是再给他们更多的时间,说不准还能煽动起本地农民发动“倒幕一援,佛教徒的武装起义,那么我军的局势可就太糟糕了!”

  他的说法似乎比较符合逻辑。引的众人连连点头,唯有最初开口的那位老年武士却很是不以为然。

“擒贼先擒王?哼哼,竹中十兵卫大人,还有秘魔义龙大人  你们说的倒是轻巧,天皇哪里是那么容易抓到的?自从朝廷公卿沦为摆设,幕府将军把持天下之后,这么多年的战乱动荡历练下来,各代天皇早就比泥鳅还滑溜啦!眼下全城大火蔓延。大批受害市民正在乱哄哄地涌出京都,当今圣上说不定已经和他的祖先一样换上女装,混在难民之中溜出来了!

即使我们攻克了仅剩一堆残桓断壁的皇宫,只要圣上他随便找个工  头。竖起十六瓣菊花旗帜,摆出剑、垒、镜三种神器,马上就能招徕到一大票豪强、僧侣甚至土匪前去“勤王,

  这可不是什么危言耸听!自从这个国家有了幕府以来,朝廷无论哪一次谋哉倒幕,不是都能轻易搞出这种令人头疼的局面吗?”

  防:发烧,头晕,牙疼,脸上浮肿,医生说是暑热中毒。

  更新愈发迟缓了,很抱歉。

  另外,倒幕军日后为什么会以最扑街的形式崩溃,在这里总算是埋好伏笔了。

十四、他们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刀  天皇化装逃跑了怎么办?

  对于幕府方面来说,这确实是一个很头疼的难题。

  虽然早在上千年之前,天皇的权力就已经被基本架空,沦为了一个,华丽的稻草人。但无论如何,天皇在这个岛国都拥有着最崇高的名分,以及天照大御神的庇佑。

那些比较强悍的幕府将军,或许可以将某今天皇逼迫退位、流放孤岛甚至暗中杀毛但在这之后,却仍旧只能推举一位亲近自己的皇室成员登基称帝,继续在京都领导他的空头朝廷,而无法让自己取而代之一  因为这是天照大御神立下的,绝对不可更改的游戏规则。

  作为皇室的祖先和东瀛岛国的最高神祗,天照大御神并不在意具体某位天皇的被废、被逐、被杀一这种血腥的皇位争斗,即使是在天皇权势鼎盛的时代,也同样屡见不鲜。甚至比如今更加的频繁和惨烈一但在这之后,下一个登基称帝的人,必须依旧是某位皇室近支后裔。

而实际掌握着政权的外人,迫于神明的巨大威慑力,顶多只能给自己扣上一个“权臣。或者“全权代理”的身份,甚至还要套上一层“忠臣。的外衣,多少显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这无疑是存在着严重隐患的。无论作出怎样严密的防范。在幕府强盛的时代,天皇和朝廷或许会对他们名义上的臣下俯首帖耳。但到了幕府衰微的时代,天皇和朝廷都会产生异心,或者是自己忍不住跳出来,或者是被野心家扯旗利用,成为全国性叛乱的最大策源地。

  因此,即使幕府军夺回了京都,只要天皇成功潜逃,他们仍然甩不脱“逆贼。的名分。仍然会有许多豪强聚集在天皇的御旗了,发动倒幕叛乱。

这个,,我们可以立即在京都四周组织封锁线,对逃难市民乒加盘查  竹中十兵卫这位“兵法名门之后”的话还没有说完,松平忠吉大目付就对此嗤之以鼻。

  “竹中阁下,恕我直言。您到底有没有继承到令祖竹中半兵卫那种战国名军师的头脑?京都乃是方圆十余里的大城市,又是天下的通衢枢纽,进出道路甚多。即使加上从京都逃出的溃兵,我军总兵力也不过一万余人,而涌出京都的难民却足有二十余万!除非将全军分散开来,撒网控制各个路口要害,否则根本不可能处处设卡盘查但如果真要这么做了,岂不更是给了困守皇宫的萨摩藩叛军,以及滞留郊外山区的那些僧兵发动反攻的机会?他们至少还有几千人啊!”

  既然如此,就更应该趁胜直捣黄龙,抢在天皇出逃之前,先拿下皇宫再说!”

现在就已经来不及了啊!再说还有几千乱贼在郊外徘徊不去。我军又是长途远征,疲惫至极小心被内外夹击!所以还是先扫荡城郊,理清干净外围才比较妥当  皇宫里的菊花御旗一日不倒,四方的浪人和僧兵就会源源不断。你又要扫荡到哪一天才算完?”

  “那些逆贼有后援,难道咱们就没有吗?京畿之地“秽多非人,聚落甚多,而且私藏枪械弹药无数,只要幕府一纸诏令下去,允许他们瓜分叛乱寺院的地产,马上就能召集到几万兵马!”

  “天下寺院有成聚集于京都,这不等于是把咱们变成佛敌了吗?你这老呆瓜!”

  都到如今的这种地步了,当不当佛敌还有什么关系?难道我们不下狠手,那些该死的秃驴就会放弃造反?人家可是一心想着要建立“地上佛国。呢!不把他们全超度了,天下怎么能够太平?”

  看着手下们陷入这样没营养缺立场的低水平争论,首席老中三井银次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疼。

  从建立之初开始,幕府就是一个的地道道的高度军事化政权,无论法官、税吏、书记等职位,都必须用具备武士身份的军人兼任,实际则是被视为奖励给军人的捞钱途径。

  即使是最基层的村长地头一级人物,往往也必须由未脱产的下级武士充任,以便于他们上马能打仗。下马会治民,而且通常还是以打仗为主,治民为辅。

  这样一来,从理论上讲,在幕府的势力范围之内,就可以随时随地动员起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而且还无需花钱供养一个庞大的文职官僚阶层一都由各级武士兼任了。

  但问题是这个国家已经太平无事几百年了,无论是再怎么锋利的刀子。也经不住如此漫长岁月的诱蚀。在整整十几代人没有出征作战,也几乎未曾演习练之后,那些从事文职工作的武士,渐渐彻底转化成了真正的文官,完全荒废了兵法武艺。而另一些没有具体职个的武士,拥有土地的变成了地主或富农,没有土地的则变成了浪荡子或闲汉,说的难听一些,就是吃救济的懒汉。

  虽然颇有一些爱好剑道的家伙,自发锻炼出了一身好剑术,在单打独斗的场合或许表现不错。但更上一层次的集团作战、战略战术、后勤组织等问题,就没有什么人去研究了。

于是,幕府这种全民皆兵,嗯。确切地说,是“全官皆兵”的策略。折腾到最后的结果,却是使得自己几乎没有了常备正规军,更没有了职业军官团!只剩下了许多不会打仗的武士  具体来说,就是一撮四体不勤的文职官吏,一伙挂着武士名号的地主和一大帮利用武士头衔混吃等死的废柴懒虫”堂堂一个崇拜武士刀的军阀政权,居然把自己搞到连一支稍微像样的军队都没有了。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

自从上台执政以来,三井银次就很清晰地看到了这个致命祸患,并且试图通过编练幕府新军来加以弥补,但效果以冶二尽如人意  素质相对良好、装备相对精良的士兵”骗块瓦用银子砸出来了。可是再往上的各级军官,却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培出来的,眼下不得不依旧由门第高贵的世袭武士充任。这些人普遍眼高手低,而且缺乏责任心,因此军队的素质是越往上层越糟糕,到了最顶层。干脆全是外行人了。

  此方被三井银次带在身边的几位主要将领,步兵指挥官松平忠吉,在幕府里平时担任的本职是大目付。也就是法官一职,对于行军打仗根本一无所知,纯粹是根据历史书和兵法书上记录的案例来做判断;军事参谋官竹中十兵卫,虽然自称是兵法达人、当世名军师,但实际上更近似于军事幻想家,在战前没有一天的实际军事经验;骑兵指挥官秘魔义龙,是一个,从草原上逃过来的图坎人酋长,作战经验到是有一些,但都是游牧民族骑兵交战的那一套,根本不适应这个崎岖狭小的岛国”

  总之,幕府军的整体情况,基本就是外行指挥内行,当然。这个。

  “内行”也是灌足了水分的。

  幸好倒幕派武士同样是太平了几百年,也已经退化得不太会打仗了。最多只具备街头群殴的策划和执行能力。战斗的规模稍一扩大,往往就会导致指挥失灵”最后打成一场乱七八糟的糊涂仗。

  面对这样两群不会打仗的武士。商人出身的三井银次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同样的,曾经在黑暗中神出鬼没、掀起无数腥风血雨的忍者,如今也普遍退化成了一帮街头卖艺的戏子。别说是刺杀和破坏,就连打探情报的本职工作都不太会做了。

  事实上,虽然在幕府近年来的工资节中,早已没有了忍者的编制,但出于对当前纷扰时局的忧虑,三井银次还是在战前花大价钱临时雇佣了许多忍者,用以打探各地倒幕组织活动情况,仅仅是在京都一地,就安插有六十人之多,耳是却全都没有察觉出一丝异样,,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一声长叹,把注意力又转移回身边的军事会议现场,并且发觉幕府军的一干头目们还在那里喋喋不休,但旁边几个高鼻深目的耐色瑞尔军官,却已经是没有耐心继续干坐下去了。他们一边冷眼旁观着盟友的争论,一边开始对自己的部下发号施令,要求他们整理队列,分发弹药,布置攻击梯队”看来是不准备等待幕弈方面讨论出结果,就要自己直接对皇宫进攻了。

关于他们为何会如此热心求战的缘由,根据多年以来做生意打交道的经验,三井银次也能推测出个大概  然这个国家的天皇早已风光不再,但瘦死的骖驻比马大,宫殿里多少应该还有些值钱货色。即使当今天皇真的已经成了穷光蛋,那些寺院和神社里面,也多得是玉、佛、金佛、奢华法器和香火钱”说不准还可以掳掠几位宫女、嫔妃和尼姑什么的换换口味。

至于在巷战中很可能出现的惨烈伤亡,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似乎也已经有了解决之道  三井银次注意到他们已经安排好了非常充足的掩护炮火,并且准备了不少标注着骷髅图案的烈性毒气弹”这可是解决巷战难题的最佳大杀器!

  但后遗症也同样严重一被他们这么一搞,京都可就要变成一座死城了,,这个烂摊子该叫谁收拾?

  所以,三井银次必须要马上作出补救决定。

  咳咳,依老夫之见,虽然战局确实存在不少变数,但我军还是集中全力,先拿下皇宫再说吧!”

他干咳几声,对参谋官竹中十兵卫的看法表示了,同时伸手制止了松平忠吉大目付的反驳即使当今圣上跑了,我们也只需要从皇室旁支里再随便找一个人出来,扶持登基为新帝即可  天皇如今只剩三万石领地,一直都是靠着幕府拨款吃饭。这两年皇室和倒幕逆贼勾搭不清,幕府渐渐停了接济,朝廷财政更是潦倒窘迫,即使是最近这几代的皇子皇孙之中,出家的、流落地方的也数不胜数,甚至还有到青楼教授故女乐曲画工的,我就不信会找不出一个,肯当天皇的家伙!”

  老中大人高见!”

  至此,幕府军的悲剧也已经注定了。

  在确定了对皇宫的强袭作战之后,休整已久的幕府军阵营终于开始了动作,其中一千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三千幕府新军和五千各藩杂牌部队负责正面攻击,另外三千幕府新军由松平忠吉大目付率领,负责稳守后方,威慑正在郊外虎视耽眈的各路僧兵。

  秘魔义龙麾下的那队骑兵虽然战斗力不错,但实在是不适合参与城市攻坚战,于是被打发到战场外围游走侦查,同时伺机突袭前来增援朝廷的各路僧兵。

  最后,在三井银次的苦心劝说之下,耐色瑞尔指挥官终于放弃了使用毒气弹屠城,然后轻松劫掠的疯狂打算。但作为交换,幕府方面不的不用他们自己的人去打头阵拼消耗,进行最残酷的白刃肉搏,而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只负责打扫战场和提供火力掩护。

  诸般安排妥当,各路部队都开始了行动,三井银次也下了马车,打算到军中巡视一番。只是他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才走了没两步,就发现一个灰头土脸的老头儿,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灰袍子,带着几个。同样蓬头垢面的随从,正摇摇晃晃地从市区方向走过来。

  利奥先生,您这是怎么啦?”

略微迟疑了一下之后,三井银次还是迎上前去,朝对方打了个招呼,“莫非是遭遇到阅读最新童节就洗涧书晒细凹曰甩姗齐伞  虽然他已经从耐色瑞尔帝官那边,听说了这位超级衰人的不少恐怖传闻,并且心有戚戚,但看着人家这么鞍前马后地热心奔波,而且据说此人在西方的地位甚是崇高。甚至还是戴着王冠的厉害角色,三井银次也不好意思视而不见一和自己手下这一帮见了兔子都不知道撒鹰的废柴饭桶相比,这位异国志愿者实在是太勤奋和主动了,,

尽管他的坏运气也一样严重  这不,才刚回到京都打算休整部队。就正巧赶上了这存大的乱子,,想到这里,三井银次看他的眼光就不免有些复杂。

  “多谢您关心了,情况还好,基本没什么事,就是被吓了一跳。”

  利奥的心思到没有那么复杂刚刚趁着火势转我带人潜入到皇宫附近侦察了一下。结果在街头撞上了几个阴阳师。和他们施放出的怪物打了一场”

  说到这里,老人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说起来,你们这边的阴阳师也真是厉害,从袖子里随便摸出个小纸人一丢,就能变出非常不得了的怪物,什么八个头的大蛇啦,比河马还大的巨型蛤蟆啦,都是一看都让人心里发毛的玩意。我这次带去的几具合金魔像,还没来得及怎么打斗,就给一巴掌拍扁了。

  另一位魔法师召唤出了陨石攻击,但也被那些怪物轻松挡下。”

  他叹了口气,随即语调一转。“可是,正当我们几个全都慌了神的时候,却看到赤军长胜小队长带了十几个城管队手下,连上衣都没穿,就光着膀子从一条小巷子里窜出来救援。他们这些人当中,只有赤军长胜小队长本人操着一把武士刀,其他人手里仅仅拿了棍棒和菜刀,却气势汹汹地朝那几个阴阳师背后杀了过去,完全没把那些巨大的妖怪放在眼里”偏偏那几个阴阳师也真是奇怪,明明手里操纵着这么可怕的怪物,居然根本没胆量和几个城管动手,一见情况不对就转身逃跑了。其中跑得最慢的一个,屁股上还挨了叫已飞刀,血液渗出来,把白色的神官服都染红了”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利奥异常郁闷地如此感慨道。任凭哪一位强者看到自己竭尽全力依旧无法招架的厉害对手,却被几个没啥本事的小毛头三两下轻松摆平,都会感到思维崩溃、难以接受的,”也难怪他眼下的心情这般纠结。

  “呵呵,原来是这事啊!阁下是从西方远道而来,因此有所不知,”

  听着利奥叙述完他方才的奇遇,三井银次忍不住笑了起来,”敞国的阴阳师虽然貌似法力强大,可以呼风唤雨,降妖伏魔,却是绝对不能轻易杀人的!”

  俗话说,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那么,假如你既有猪一样的队友。也有猪一样的敌人,又会演变成怎样的战斗呢?

  本书的主旨,就是探讨这种情况。

上网阅读多年。鄙人已经看腻了精兵强将之间的殊死厚战,智谋之士的见招拆招,又或者是英明神武的主角一边到地欺负人,倒是对黑非洲和南美的一些低素质拙劣战争感到很有趣  简直要让人笑破肚皮。嗯,还有意大利人的一些战役,也不晓得该让人怎么说才好,居然有坦克被长矛捅穿,飞机被竹竿拍下来的超级爆笑场景。

  在真正的战争中,往往不是比谁的智谋更高超,而是比谁犯下的错误更少。有时候,即使指挥官再怎么英明神武,他的部下也会“帮助”他犯下许多致命的错误一就好像一战时期的奥匈帝国将领,其本身的指挥水平并不差,甚至相当优秀。但由于糟糕的官僚体制和说着口种语言的可怕军令系统,很多关键的情报和命令都在一次次翻泽和传递过程中耽搁、变形或失踪了,最终导致一切高明的战略战术都成了笑话。

因此,我套用西幻的严谨世界观。以及现实世界中存在的各类奇闻。在笔下营造出这样一个充满黑色幽默的环境  即一个技术已经高度基本难以再塞科技树了,社会处于新旧势力交替,并且新势力出现致命的内部问题,旧势力趁机大举反扑的整体衰颓时代。各国都进入了内部矛盾激化的衰败末期。战争的胜负主要取决于沙场之外。

  在这种背景下,主角由矛盾爆发的边缘地区偏远殖民地逐渐卷入斗争,然后一步步烈度升高土著人的独立运动、远东古国的动荡与革新,并且随着地个的增高。逐渐由被动转为主动,最终在积累了经验与实力之后,再踏入斗争的核心。即费伦大陆,参与到真正关系时代命运的大战中来。

  而在这之前,则是一连串的打击。先是在穿越之初雄心万丈。想着财富权势后宫佳丽一个都不能少,但是手下的一干废柴,权力分散、不欢迎英雄的民主政治制度,和严峻的战争危机,马上将这个幻想打得粉碎。之后又是一系列令人绝望的作战经历,以及沦落为吸血鬼口粮的悲惨现实,导致靠里尽管在地位上步步高升,但野心却越来越最后几乎完全是在浑浑噩噩地混日子了。

  接下来的马兹卡大陆远征,则是第一个反弹点,菲里在孤军远征中真正锻炼了自己的统帅能力,同时按罗到了一大批比较能打的部下。以及相当数量的财富。而目前所叙述的东瀛战记,是第二个反弹点,菲里将会真正成为耐色瑞尔帝国内部的一方军阀尽管偏远了一些,有了地盘、兵源和势力。

好了,剧情分析就到这里,继续订阅老老王的书吧。,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十四、他们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刀  天皇化装逃跑了怎么办?

  对于幕府方面来说,这确实是一个很头疼的难题。

  虽然早在上千年之前,天皇的权力就已经被基本架空,沦为了一个,华丽的稻草人。但无论如何,天皇在这个岛国都拥有着最崇高的名分,以及天照大御神的庇佑。

那些比较强悍的幕府将军,或许可以将某今天皇逼迫退位、流放孤岛甚至暗中杀毛但在这之后,却仍旧只能推举一位亲近自己的皇室成员登基称帝,继续在京都领导他的空头朝廷,而无法让自己取而代之一  因为这是天照大御神立下的,绝对不可更改的游戏规则。

  作为皇室的祖先和东瀛岛国的最高神祗,天照大御神并不在意具体某位天皇的被废、被逐、被杀一这种血腥的皇位争斗,即使是在天皇权势鼎盛的时代,也同样屡见不鲜。甚至比如今更加的频繁和惨烈一但在这之后,下一个登基称帝的人,必须依旧是某位皇室近支后裔。

而实际掌握着政权的外人,迫于神明的巨大威慑力,顶多只能给自己扣上一个“权臣。或者“全权代理”的身份,甚至还要套上一层“忠臣。的外衣,多少显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这无疑是存在着严重隐患的。无论作出怎样严密的防范。在幕府强盛的时代,天皇和朝廷或许会对他们名义上的臣下俯首帖耳。但到了幕府衰微的时代,天皇和朝廷都会产生异心,或者是自己忍不住跳出来,或者是被野心家扯旗利用,成为全国性叛乱的最大策源地。

  因此,即使幕府军夺回了京都,只要天皇成功潜逃,他们仍然甩不脱“逆贼。的名分。仍然会有许多豪强聚集在天皇的御旗了,发动倒幕叛乱。

这个,,我们可以立即在京都四周组织封锁线,对逃难市民乒加盘查  竹中十兵卫这位“兵法名门之后”的话还没有说完,松平忠吉大目付就对此嗤之以鼻。

  “竹中阁下,恕我直言。您到底有没有继承到令祖竹中半兵卫那种战国名军师的头脑?京都乃是方圆十余里的大城市,又是天下的通衢枢纽,进出道路甚多。即使加上从京都逃出的溃兵,我军总兵力也不过一万余人,而涌出京都的难民却足有二十余万!除非将全军分散开来,撒网控制各个路口要害,否则根本不可能处处设卡盘查但如果真要这么做了,岂不更是给了困守皇宫的萨摩藩叛军,以及滞留郊外山区的那些僧兵发动反攻的机会?他们至少还有几千人啊!”

  既然如此,就更应该趁胜直捣黄龙,抢在天皇出逃之前,先拿下皇宫再说!”

现在就已经来不及了啊!再说还有几千乱贼在郊外徘徊不去。我军又是长途远征,疲惫至极小心被内外夹击!所以还是先扫荡城郊,理清干净外围才比较妥当  皇宫里的菊花御旗一日不到,四方的浪人和僧兵就会源源不断。你又要扫荡到哪一天才算完?”

  “那些逆贼有后援,难道咱们就没有吗?京畿之地“秽多非人,聚落甚多,而且私藏枪械弹药无数,只要幕府一纸诏令下去,允许他们瓜分叛乱寺院的地产,马上就能召集到几万兵马!”

  “天下寺院有成聚集于京都,这不等于是把咱们变成佛敌了吗?你这老呆瓜!”

  都到如今的这种地步了,当不当佛敌还有什么关系?难道我们不下狠手,那些该死的秃驴就会放弃造反?人家可是一心想着要建立“地上佛国。呢!不把他们全超度了,天下怎么能够太平?”

  看着手下们陷入这样没营养缺立场的低水平争论,首席老中三井银次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疼。

  从建立之初开始,幕府就是一个的地道道的高度军事化政权,无论法官、税吏、书记等职位,都必须用具备武士身份的军人兼任,实际则是被视为奖励给军人的捞钱途径。

  即使是最基层的村长地头一级人物,往往也必须由未脱产的下级武士充任,以便于他们上马能打仗。下马会治民,而且通常还是以打仗为主,治民为辅。

  这样一来,从理论上讲,在幕府的势力范围之内,就可以随时随地动员起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而且还无需花钱供养一个庞大的文职官僚阶层一都由各级武士兼任了。

  但问题是这个国家已经太平无事几百年了,无论是再怎么锋利的刀子。也经不住如此漫长岁月的诱蚀。在整整十几代人没有出征作战,也几乎未曾演习练之后,那些从事文职工作的武士,渐渐彻底转化成了真正的文官,完全荒废了兵法武艺。而另一些没有具体职个的武士,拥有土地的变成了地主或富农,没有土地的则变成了浪荡子或闲汉,说的难听一些,就是吃救济的懒汉。

  虽然颇有一些爱好歹道的家伙,自发锻炼出了一身好剑术,在单打独斗的场合或许表现不错。但更上一层次的集团作战、战略战术、后勤组织等问题,就没有什么人去研究了。

于是,幕府这种全民皆兵,嗯。确切地说,是“全官皆兵”的策略。折腾到最后的结果,却是使得自己几乎没有了常备正规军,更没有了职业军官团!只剩下了许多不会打仗的武士  具体来说,就是一撮四体不勤的文职官吏,一伙挂着武士名号的地主和一大帮利用武士头衔混吃等死的废柴懒虫”堂堂一个崇拜武士刀的军阀政权,居然把自己搞到连一支稍微像样的军队都没有了。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

自从上台执政以来,三井银次就很清晰地看到了这个致命祸患,并且试图通过编练幕府新军来加以弥补,但效果以冶,二尽如人意  素质相对良好、装备相对精良的士兵”儡块瓦用银子砸出来了。可是再往上的各级军官,却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培出来的,眼下不得不依旧由门第高贵的世袭武士充任。这些人普遍眼高手低,而且缺乏责任心,因此军队的素质是越往上层越糟糕,到了最顶层。干脆全是外行人了。

  此方被三井银次带在身边的几位主要将领,步兵指挥官松平忠吉,在幕府里平时担任的本职是大目付。也就是法官一职,对于行军打仗根本一无所知,纯粹是根据历史书和兵法书上记录的案例来做判断;军事参谋官竹中十兵卫,虽然自称是兵法达人、当世名军师,但实际上更近似于军事幻想家,在战前没有一天的实际军事经验;骑兵指挥官秘魔义龙,是一个,从草原上逃过来的图坎人酋长,作战经验到是有一些,但都是游牧民族骑兵交战的那一套,根本不适应这个崎岖狭小的岛国”

  总之,幕府军的整体情况,基本就是外行指挥内行,当然这个。

  “内行。也是灌足了水分的。

  幸好倒幕派武士同样是太平了几百年,也已经退化得不太会打仗了。最多只具备街头群殴的策划和执行能力。战斗的规模稍一扩大,往往就会导致指挥失灵”最后打成一场乱七八糟的糊涂仗。

  面对这样两群不会打仗的武士。商人出身的三井银次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同样的,曾经在黑暗中神出鬼没、掀起无数腥风血雨的忍者,如今也普遍退化成了一帮街头卖艺的戏子。别说是刺杀和破坏,就连打探情报的本职工作都不太会做了。

  事实上,虽然在幕府近年来的工资节中,早已没有了忍者的编制,但出于对当前纷扰时局的忧虑,三井银次还是在战前花大价钱临时雇佣了许多忍者,用以打探各地倒幕组织活动情况,仅仅是在京都一地,就安插有六十人之多,耳是却全都没有察觉出一丝异样,,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一声长叹,把注意力又转移回身边的军事会议现场,并且发觉幕府军的一干头目们还在那里喋喋不休,但旁边几个高鼻深目的耐色瑞尔军官,却已经是没有耐心继续干坐下去了。他们一边冷眼旁观着盟友的争论,一边开始对自己的部下发号施令,要求他们整理队列,分发弹药,布置攻击梯队”看来是不准备等待幕弈方面讨论出结果,就要自己直接对皇宫进攻了。

关于他们为何会如此热心求战的缘由,根据多年以来做生意打交道的经验,三井银次也能推测出个大概  然这个国家的天皇早已风光不再,但瘦死的骖驻比马大,宫殿里多少应该还有些值钱货色。即使当今天皇真的已经成了穷光蛋,那些寺院和神社里面,也多得是玉、佛、金佛、奢华法器和香火钱”说不准还可以掳掠几位宫女、嫔妃和尼姑什么的换换口味。

至于在巷战中很可能出现的惨烈伤亡,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似乎也已经有了解决之道  三井银次注意到他们已经安排好了非常充足的掩护炮火,并且准备了不少标注着骷髅图案的烈性毒气弹”这可是解决巷战难题的最佳大杀器!

  但后遗症也同样严重一被他们这么一搞,京都可就要变成一座死城了,,这个烂摊子该叫谁收拾?

  所以,三井银次必须要马上作出补救决定。

  咳咳,依老夫之见,虽然战局确实存在不少变数,但我军还是集中全力,先拿下皇宫再说吧!”

他干咳几声,对参谋官竹中十兵卫的看法表示了,同时伸手制止了松平忠吉大目付的反驳即使当今圣上跑了,我们也只需要从皇室旁支里再随便找一个人出来,扶持登基为新帝即可  天皇如今只剩三万石领地,一直都是靠着幕府拨款吃饭。这两年皇室和倒幕逆贼勾搭不清,幕府渐渐停了接济,朝廷财政更是潦倒窘迫,即使是最近这几代的皇子皇孙之中,出家的、流落地方的也数不胜数,甚至还有到青楼教授故女乐曲画工的,我就不信会找不出一个,肯当天皇的家伙”。

  老中大人高见”。

  至此,幕府军的悲剧也已经注定了。

  在确定了对皇宫的强袭作战之后,休整已久的幕府军阵营终于开始了动作,其中一千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三千幕府新军和五千各藩杂牌部队负责正面攻击,另外三千幕府新军由松平忠吉大目付率领,负责稳守后方,威慑正在郊外虎视耽眈的各路僧兵。

  秘魔义龙麾下的那队骑兵虽然战斗力不错,但实在是不适合参与城市攻坚战,于是被打发到战场外围游走侦查,同时伺机突袭前来增援朝廷的各路僧兵。

  最后,在三井银次的苦心劝说之下,耐色瑞尔指挥官终于放弃了使用毒气弹屠城,然后轻松劫掠的疯狂打算。但作为交换,幕府方面不的不用他们自己的人去打头阵拼消耗,进行最残酷的白刃肉搏,而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只负责打扫战场和提供火力掩护。

  诸般安排妥当,各路部队都开始了行动,三井银次也下了马车,打算到军中巡视一番。只是他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才走了没两步,就发现一个灰头土脸的老头儿,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灰袍子,带着几个。同样蓬头垢面的随从,正摇摇晃晃地从市区方向走过来。

  利奥先生,您这是怎么啦?”

略微迟疑了一下之后,三井银次还是迎上前去,朝对方打了个招呼莫非是遭遇到阅读最新童节就洗涧书晒细凹曰甩姗齐伞  虽然他已经从耐色瑞尔帝官那边,听说了这位超级衰人的不少恐怖传闻,并且心有戚戚,但看着人家这么鞍前马后地热心奔波,而且据说此人在西方的地位甚是崇高,甚至还是戴着王冠的厉害角色,三井银次也不好意思视而不见一和自己手下这一帮见了兔子都不知道撒鹰的废柴饭桶相比,这位异国志愿者实在是太勤奋和主动了,,

尽管他的坏运气也一样严重  这不,才网回到京都打算休整部队。就正巧赶上了这备大的乱子,,想到这里,三井银次看他的眼光就不免有些复杂。

  “多谢您关心了,情况还好,基本没什么事,就是被吓了一跳。”

利奥的心思到没有那么复杂,刚刚趁着火势转我带人潜入到皇宫附近侦察了一下。结果在街头撞上了几个阴阳师。和他们施放出的怪物打了一场  说到这里,老人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说起来,你们这边的阴阳师也真是厉害,从袖子里随便摸出个小纸人一丢,就能变出非常不得了的怪物,什么八个头的大蛇啦,比河马还大的巨型蛤蟆啦,都是一看都让人心里发毛的玩意。我这次带去的几具合金魔像,还没来得及怎么打斗,就给一巴掌拍扁了。

  另一位魔法师召唤出了陨石攻击,但也被那些怪物轻松挡下。”

  他叹了口气,随即语调一转。可是,正当我们几个全都慌了神的时候,却看到赤军长胜小队长带了十几个城管队手下,连上衣都没穿,就光着膀子从一条小巷子里窜出来救援。他们这些人当中,只有赤军长胜小队长本人操着一把武士刀,其他人手里仅仅拿了棍棒和菜刀,却气势汹汹地朝那几个阴阳师背后杀了过去,完全没把那些巨大的妖怪放在眼里”偏偏那几个阴阳师也真是奇怪,明明手里操纵着这么可怕的怪物,居然根本没胆量和几个城管动手,一见情况不对就转身逃跑了。其中跑得最慢的一个,屁股上还挨了叫已飞刀,血液渗出来,把白色的神官服都染红了”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利奥异常郁闷地如此感慨道。任凭哪一位强者看到自己竭尽全力依旧无法招架的厉害对手,却被几个没啥本事的小毛头三两下轻松摆平,都会感到思维崩溃、难以接受的,”也难怪他眼下的心情这般纠结。

“呵呵,原来是这事啊!阁下是从西方远道而来,因此有所不知  听着利奥叙述完他方才的奇遇,三井银次忍不住笑了起来,”敞国的阴阳师虽然貌似法力强大,可以呼风唤雨,降妖伏魔,却是绝对不能轻易杀人的!”

  俗话说,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那么,假如你既有猪一样的队友。也有猪一样的敌人,又会演变成怎样的战斗呢?

  本书的主旨,就是探讨这种情况。

上网阅读多年。鄙人已经看腻了精兵强将之间的殊死厚战,智谋之士的见招拆招,又或者是英明神武的主角一边到地欺负人,倒是对黑非洲和南美的一些低素质拙劣战争感到很有趣  简直要让人笑破肚皮。嗯,还有意大利人的一些战役,也不晓得该让人怎么说才好,居然有坦克被长矛捅穿,飞机被竹竿拍下来的超级爆笑场景。

在真正的战争中,往往不是比谁的智谋更高超,而是比谁犯下的错误更少。有时候,即使指挥官再怎么英明神武,他的部下也会“帮助。他犯下许多致命的错误一  就好像一战时期的奥匈帝国将领,其本身的指挥水平并不差,甚至相当优秀。但由于糟糕的官僚体制和说着口种语言的可怕军令系统,很多关键的情报和命令都在一次次翻泽和传递过程中耽搁、变形或失踪了,最终导致一切高明的战略战术都成了笑话。

因此,我套用西幻的严谨世界观。以及现实世界中存在的各类奇闻。在笔下营造出这样一个充满黑色幽默的环境  即一个技术已经高度基本难以再塞科技树了,社会处于新旧势力交替,并且新势力出现致命的内部问题,旧势力趁机大举反扑的整体衰颓时代。各国都进入了内部矛盾激化的衰败末期。战争的胜负主要取决于沙场之外。

  在这种背景下,主角由矛盾爆发的边缘地区偏远殖民地逐渐卷入斗争,然后一步步烈度升高土著人的独立运动、远东古国的动荡与革新,并且随着地个的增高。逐渐由被动转为主动,最终在积累了经验与实力之后,再踏入斗争的核心。即费伦大陆,参与到真正关系时代命运的大战中来。

  而在这之前,则是一连串的打击。先是在穿越之初雄心万丈。想着财富权势后宫佳丽一个都不能少,但是手下的一干废柴,权力分散、不欢迎英雄的民主政治制度,和严峻的战争危机,马上将这个幻想打得粉碎。之后又是一系列令人绝望的作战经历,以及沦落为吸血鬼口粮的悲惨现实,导致靠里尽管在地位上步步高升,但野心却越来越最后几乎完全是在浑浑噩噩地混日子了。

  接下来的马兹卡大陆远征,则是第一个反弹点,菲里在孤军远征中真正锻炼了自己的统帅能力,同时按罗到了一大批比较能打的部下。以及相当数量的财富。而目前所叙述的东瀛战记,是第二个反弹点,菲里将会真正成为耐色瑞尔帝国内部的一方军阀尽管偏远了一些,有了地盘、兵源和势力。

好了,剧情分析就到这里,继续订阅老老王的书吧。,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十五、他们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与西方世界的魔法师、牧师、骑士、盗贼这些职称非常类似,在世界另一端的东瀛岛国,也有着阴阳师、僧侣、武士和忍者这些对应的职业划分。

不过,和依靠自己发掘魔网获得力量的西方魔法师不同,东瀛的阴阳师,其实和这个国度的僧侣一样。也应该算是牧师的一个变种。阴阳师的大部分力量,同样来源于神明。只不过在地位上刚好和西方牧师完全颠倒过来  他们并不是“神的仆人”而是“神的主人”!

  具体来说,牧师是凭借自己虔诚的信仰,向神明祈祷、献祭,以讨取神明的欢心,最终获得神明所赐予的各种神术。而阴阳师则是用暴力、欺诈或贿赔来收服神明,与之饰结契约,把它们变成属于自己的式神。到了战斗的时候,则用纸符驱使式神现身上阵,或者直接抽取它们的神力,用来施展法术。

  一言概之,阴阳师就是用神明做召唤兽的超级召唤师!

  假如一定要把阴阳师归纳进费伦大陆职业体系的话,那么他们勉强可以算是最最恶劣的亵渎祭司一西方的亵读祭司,不过是偶尔从神明的指缝中偷偷窃取一点法力,一旦被发现就是死无全尸的下场。而东瀛的阴阳师,居然敢明火执仗地强行朝神明收保护费,必要时还能逼迫神明给自己当肉盾和替死鬼!

  一般来说,凡是稍微有点真本事的阴阳师,至少都有两三个式神。阴阳师的本领越高超,降服的式神也就越多越强,例如古代那位最著名的阴阳师安倍晴明,就有自己的十二名神将。

如果阴阳师有后代的话,还可以将式神像遗产一样传承下去  ,简直是再没有比这更亵读神灵的事情了!

  不过,无论是怎样的好东西,数量一多也就不值钱了。东瀛岛国的神明数以千万计,而且妖魔与神灵并无明显区分,堕落作恶的天神与向善悔改的妖怪一样多,封神的妖魔和魔化的神明更是数不胜数,彼此之间的关系更是混乱无比。能够驱使神明做牛做马的阴阳师和僧侣,就是为了守护人类不受其侵害而出现的。因此除了少数几个地位最崇高的大神之外,其余的东瀛神明实在是难以让人生出多少景仰之心。

  历代阴阳师之间,主要是通过血脉传承的,并且往往混合了非人类的血统,例如安倍晴明的母亲就是一只狐狸,比较类似于西方的术士。导致外人很难加入这个群体。因此,东瀛的阴阳师基本都出自很少的几个大家族。这些家族不但拥有着凌驾于神明之上的强力,以及各种神秘而可怕的诅咒妖术,还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和庄园,间接控制着成千上万的神社,对凡间的朝廷政权和天上的诸位大神都构成了威胁。更要命的是,如果对阴阳师的力量不加以制约的话,万一他们出动式神大肆杀戮凡人,每一次必定都会轻易造成数以万计的巨大伤亡,以及赤地千里、洪水酒天、瘟瘦肆虐,整座整座城市毁灭的恐怖灾难。

  如此折腾几回之后,世间只怕是再也剩不下多少活人,而土地狭的东瀛岛国也该自我覆灭了。

所以,为了防止幽门凭借法力胡作非为、弑君篡国,甚至屠戮举国生灵,早在阴阳师这一职业诞生之初,东瀛的诸位创世大神,就给他们制订了一条严苛到不近情理的铁律  阴阳师的法术与灵力,只允许用于守护人类。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胆敢使用法力杀人者,就是造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必定遭遇天谴!

  这么一来,就完全抚杀了阴阳师使用式神大肆屠戮的可能性一虽然花样百出的各种诅咒,也是阴阳师的一大专长,但基本上没有立即就能见效的。因此,从军事的角度上来分析,阴阳师虽然擅长讨伐各类妖魔异种,但却基本上无法和西方魔法师一样,在战场上和同为人类的对手展开厮杀。

只,,所以,阴阳师虽然能够斩妖除魔,驱邪辟易,但却不得不对普通的凡人缩手缩脚,甚至和刚才一样,在几个小混混的棍棒前抱头鼠窜一  因为他们一旦作孽太多,就必定会遭可怕的天谴,无论你的法力再怎么高强,也绝对躲不过去。

当然,如果仅仅走动用法力杀死一两个人,应该还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但只要阴阳师用法力或式神杀死的人类稍微多一些,嗯,可能是五六个,可能是十几个”也有可能要达到上百人,上天就会降下神罚,在他们身上发生很可怕的事情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银次矜持地微笑着,对超级老毒人利奥先生如此解释说,同时伸手朝某个方向指了指,“喏,您看山脚的松树下面。那个全身黑色打扮的显眼家伙。就是一位不慎滥用阴阳术杀人,而招致了天谴的倒霉阴阳师”唉,说起来,他还是奉了你们耐色瑞尔大奥术师联席会议的命令,派来交流法术经验的交换留学生呢,想不到却落得如此下场  利奥定睛看去,很快就从一大片混乱的人群中找到了日标虽然由于部队调动备战的关系,让这一片临时集结地显得颇为嘈杂和拥挤,但在三井银次所指出的这个家伙身边,却很突兀地空出了一大圈无人区域,想不惹眼都不可能。

  而且,此人的打扮也确实是非常另类。明明是最闷热的盛夏季节。别人都是短衫、短裤加草鞋,甚至还有一些打赤膊的,他身上却披了一件厚厚的黑色橡胶雨衣,脚上穿着一双笨重的黑色橡胶套鞋,肩膀上抗着一根威风凛凛的三叉戟,头上还戴了一顶藤条和皮革编织的东瀛风格黑色头盔,两道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触须的细长“盔立”高高矗起。浑身上下在阳光照耀中显得黝黑发亮”远远望去,仿佛一只巨型大蟑螂正懒洋洋地蹲在树下。

饶是曾经周游世界、见多识广。看到服饰品味如此怪异的家伙,利奥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这究竟是个什么家  “这位蟑螂先生,呃,不对,是奥克米客先生,原本是耐色瑞尔帝国海军陆战队的高级战斗法师,在战场上有“死神,之称。可惜他过于自傲,在学了阴阳术之后,并没有把不得杀人的禁忌当成一回事。结果在某次战局失利之时,贸然用式神摧毁了海盗的寨子,当场杀死一百多人,遂招致天谴,”

  三井银次一边搓着保养甚好的修长手指,一边不胜喘嘘地感慨道,好端端一位前途远大的青年军官,就这样彻底废掉了,不久之后。奥克米客先生心灰意冷地从海军陆战队里退役。找关系在幕府新军挂了个教官的闲职,指导新军的战术练,此次讨伐长州也跟来了,”

  “你说他是一位魔法师?”利奥一时间大感愕然,“那么”他背后那柄造型夸张的三叉戟又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这家伙是个脑子里长满肌肉的狂战士呢!”

  “呵呵,那个不是什么三叉戟啦,虽然看起来很相似”三井银次失笑道,“其实却是奥克米客先生用来抵御天谴的便携式避雷针啊!”

  “避”避雷针!”利奥感到更加愕然了,“他居然抗着一根避雷针行军打仗?”

  “是啊,还是他自己设计打造的便携式避雷针,瞧,现在不是有天雷劈下来了吗?”

  果然,首席老中三井银次的话音网落,原本蹲在松树下面休息的那位奥克米客先生,就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征兆,赶紧忙不迭地站立起来,从背后解下三叉戟,用力插进身旁的的里。四周的士兵见状,顿时全都神色大变,纷纷惊叫着仓皇抱头鼠窜。

  “轰隆偻!”

  明明前一刻还是骄阳似火的夏日晴空,此刻却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大团漆黑如墨的乌云。随即,一道雪亮的闪电从天而降,准确地朝着奥克米客当头劈下,然后在千钧一发之际,总算是被三叉戟引导到了别处。奥克米客本人做足了防护措施,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大碍。但附近没来得及跑远的士兵,却都被静电折腾得灰头土脸,甚至成了爆炸头。

  由此可见,一身绝缘性能良好的橡胶套装,以及一根结构完美的便携式避雷针,对于不牵的奥克米客先生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所谓莫装,装遭雷劈,也莫过于如此了。

  “伟大的魔法女神啊,莫非阁下您刚才所说的天谴,就是挨雷劈吗?”

  看到这番怪异的景象,利奥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是啊,阴阳师犯了杀戒之后,最常见的天谴就是五雷轰顶无论是在何时何地,都要定时被雷劈五次,一直到犯戒者死去为止  三井银次淡淡地解释说,“您看。因为被雷劈得太频繁,他那根便携式避雷针都已经发红了”

  原来在这些界上,还真有比我更不幸的家伙存在啊,利奥在对奥克米客深表怜悯之余,却也不由的产芒出了几分怪异的欣慰与庆幸之情。

  这个时候,伴随着一串响亮的雷鸣声,以奥克米客所在的位置为中心。下起了一场降水范围不过十丈方圆。气势却颇为滂沱的微型暴雨,把他迅速浇成了落汤鸡,这家伙身上包裹着的雨衣和套鞋,似乎又一次派上了用场。

  而利奥也又一次愕然了。

  只,,这又算是什么,难道淋雨也是一种天谴吗?”

  “打雷以后,必定会有倾盆大雨的。这应该是最基础的自然常识啊!纵然是天谴也不例外的。”

  三井银次神色平静地解释说,“事实上,我到是觉得,这应该算是补偿他天天挨雷劈的一种福利一放在这里确实是没多少意义,但假如奥克米客先生移居到某些缺乏淡水的海岛,或者干脆到沙漠里定居。想必会被感恩戴德的当地人像神明一样供奉起来吧!”

  没错,如果家人拥有下五场暴雨的能力,绝对会被任何一个沙漠民族视为国宝的,收回前言。果然。只有我这种走到哪里都带着厄运讨人嫌的衰人,才是天底下最最不幸的啊!

  利奥异常郁闷地思忖着,忍不住蹲在上画起了圈圈。

  而在他的前方,幕府军已经排列出了方阵。即将对京都再次展开攻击了。

  然而,这些趾高气扬的将兵们并不清楚,他们面前的敌人已经被增强了许多。甚至就连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的随军法师,也因为距离和烈火的关系,未能察觉到那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剧烈空间扰动。

萨集藩主城,鹿儿岛  伴随着悠长的军号声,一队队打着“丸之十字”军旗的士兵,驱赶着毛驴和驮马,拉动着沉重的插重车和炮车,从城堡的大门内先后涌出。朝着郊外的集结地缓缓前进。

  在城堡的外面,曾经繁华喧闹的鹿儿岛城下町,此刻却是萧条冷落至极。靠近海岸的几条街道,已经化作了一片青烟袅袅的残垣断壁,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臭味。岛津家军队在穿过这一片区域的时候,不时还要绕开遍布路面的大大小小的弹坑。

  造成这一切惨象的罪魁祸首,此刻还在不远处的海湾中游戈,不时寻找机会朝市区开上几炮。而应当守卫此地的炮台和战舰,在连续数日的激战之后,却都已经被耐色瑞尔远东舰队摧毁得连渣都没剩。

  自从五天之前,打赢了马关海战的佩里提督亲率舰队尾随残敌,一路追击到萨摩藩之后,这个东瀛岛国西南角落的古老强藩,就陷入了噩梦一般的灾难之中。

实际上,即使在经历了马关海战的损失。在汇合了长州藩和萨摩藩的军舰之后,聚集在鹿儿岛的倒幕派联合舰队保持二桅巡洋舰、战列舰的强大实力,怀有海岸以依托。再追击至此的佩里提督麾下。却仅仅只带了  搬大型战舰,仅仅相当于倒幕派一半的兵力。

  因此,富有冒险精神的萨摩藩当局,根本没怎么判读当前形势,立即就作出了出海迎战的决议。

无奈这只是纸面上的兵力优势。论起双方的实际素质,其实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虽然同样是耐色瑞尔海军,但那支被龙巫教忽悠到远东来当炮灰,几十年时间未曾出过远洋的知识之神教会烛堡驻留舰队。与愿战东方海域三十年的帝国远东舰队相比,根本就是野战军和仪仗队的差距水平。

而那些被倒幕派收买雇佣的海盗,更是一帮色厉内茬的家伙,只喜欢打顺风仗捡便宜,却经不起苦战硬战的煎熬。至于长州藩和萨摩藩的军舰,原本就是远东舰队淘汰下来的旧船,吨位既火力也弱,而且没有丝毫的实战经验。几乎是当舰队一出港的时候,就已经指挥失  雪上加霜的是,这样一支战斗力普遍低下的乌合之众,在遭遇战败之后,眼下已经沦落到了离心离德,军心思变的恶劣地步一烛堡驻留舰队虽然是知识之神教会的私兵,但是其中的水兵和船长,却没有多少是毒诚信仰着知识之神的。毕竟,让头脑发达、四肢虚弱的学者去当海员,本身就是一件很脑残的事情。

因此,自从被迫远航东方以来。这些被当作弃子的到霉蛋,看不到任何的前途和希望,早已是一肚子的帐恨私怨气,满心只想着如何返回故乡。只是被龙巫教督战人员和己方的上层军政官员监视得太紧,一直没有机会动手而已。眼下这些讨厌的家伙都和陆军一起上了岸,去联络各方势力操办倒幕大业,监督力度暂时放松,水兵们的心思自然也就跟着活络起来,甚至已经和远东舰队方面潜入过来的秘密使者接上了头,商谈妥当了某些待遇和条件  根据菲里在得知此事之后的看法。像这种类似于十月革命前夕俄队的士气,烛堡驻留舰队能够和海盗们一起出动,却偷袭熊野滩钴地那支防备疏忽的幕府舰队,就已经很考验指挥官的素质与能力了。等到了和帝国远东舰队正面交火的时候。要是还能打胜仗才是见鬼了呢!

  被倒幕联盟临时雇佣的海盗们。虽然在熊野滩歼灭幕府舰队的时候表现不错,但毕竟只是为了金钱和掳掠而战,对于倒幕大业并无太多兴趣,而倒幕派高层也从未想过要让他们加入日后分赃的行列。如今既然大笔佣金已然到手,战局有对己方不利,眼前尽是一帮没有任何油水的硬茬子,这些被临时撮合在一起的海盗们,自然是不会有硬碰的心思,只想着如何保存实力,找一个合适的机会“风紧,扯呼”

最后,萨摩藩的海军是保卫本土,或许士气还算比较高昂。但随着长州藩被幕府军攻克,原藩主毛利新一即将复位的消息传来,逃到鹿儿岛的长州藩军舰,却已经都起了别样心  对于造自家领主的反,这些并非倒幕浪人的水手原本就多少有些疑虑,眼下故乡大局已定,自己又为什么要继续顶着“逆贼”的帽子。不顾全家老小的安危在异乡漂泊。与自家领主的盟友厮杀呢?

  如此一来,这支貌似气势汹汹的联合舰队网一出港,当即就有两艘海盗船被击沉,另外九艘海盗船则乘乱突围,利用远东舰队必须围困港口。不便远离的机会,扬帆逃出了这片海域。至于隶属于烛堡驻留舰队和长州藩的十一艘战舰,索性挂起白旗临阵倒戈,向佩里提督归顺投降了。在这种情况下,萨摩藩的两艘军舰眼看着大势已去,自己又被叛变舰只阻断了后路,也被迫先后凿船自沉。

于是,萨摩藩方面几乎所有的海上力量,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全灭了一  最重要的制海权彻底易手。

  在这等空前大捷的激励之下,佩里提督趁机指挥舰队冲进海湾,对岸上目标展开了猛烈轰击。而萨摩的炮台多为旧式土炮,射程竟然远不如舰炮。所以只能顶着铺天盖地的炮火,眼巴巴地看着敌人的肆意破坏。却不能作出任何有效反击。

尽管藩里花重金招募死士,组织了几次水鬼敢死队,试图趁夜泅渡过去炸船,但是远东舰队在这个国家屡战多年,早已适应了这种缺乏技术含量的恐怖袭击手段  舰队每次都是在白天进港轰击,在入夜之前离开,坚决不给这些恐怖分子留下发动自杀性攻击的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萨摩藩只能硬着头皮挨炮弹。佩里提督先是将此地的海防炮台和浮动炮台捣毁一空,然后又用燃烧弹摧毁了萨摩藩的军港和船厂。近几天找不到军事目标了,而藩主居住的城堡又离海太远够不着,索性开始连日炮击城下町街区。都要发射至少三千枚开花弹和燃烧弹。

  这种无差别无人道的残酷轰击。很快就让这座美丽的西国名城变得破烂不堪,也让残余居民的神经变得麻木淡漠。尽管在路边那些破烂的房屋里,四处都躺着被砖木砸死的妇孺尸体,以及痛苦呻吟的伤员。高耸的烟柱在十里之外都清晰可见。但那些被强制征发起来的足轻们,依旧紧握着竹枪、长刀和老式火锐等只已与时代脱节的古老武器。隐蔽在堤坝、地堡和临时抢挖的壕沟后面,随时准备迎击可能登陆的敌人,对于身后正在流血燃烧的家园。却几乎没有人愿意回头去看一眼。

  或许,他们不是不挂念家人。而是不敢正视现实,担心自己会因此丧失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望着自家领地上这一系列凄凉恐怖的流血惨状,正统领着部队出城的萨摩藩主,今年未满二十岁的岛津怒志殿下,不由得以手抚额。发出了一声忧郁的叹息。阅读最新董节就洗涧书晒细凹曰况姗齐伞一卜六、他们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四  虽然对领地遭遇如此横祸感到异常痛心。但对于本次加入倒幕联盟之事,岛津怒志藩主却并未后悔。

  因为,以盛产精兵强将而闻名的萨摩藩备津家。从很早以前开始,就有着异常强烈的到幕倾向。

  作为雄踞九州岛南端,距离幕府核心地区最遥远,控制力度最微弱的百万石强藩,早在江户幕府建立之初,岛津家就已经被视为国内最大的不稳定因素,饱受各种毫无道理可言的残酷打压一一历代将军都通过颁布严厉的锁国令,竭力切断萨摩藩的海外贸易财源,又强行向他们摊派非常沉重的劳役普请与捐献公用金,命令他们出人出钱去江户城承担各种莫名其妙的建设工程,导致萨摩藩的财政始终入不敷出,处于破产的边缘。连武士的俸禄都不得不长期克扣拖欠,堪称是东瀛诸多藩国中日子过得最惨的一个。

  为了摆脱这种不利局面。岛津家的历代家督也不是没有作出过努力。例如参与幕府将军的继承权斗争,推举亲近自己这边的候选者上位等等。可是结果却总是令人失望假如在将军继承人的竞争过程中站错了队,幕府自然要加大处罚力度;但即使被岛津家拥戴的人登上了将军宝座,事后也都大多翻脸不认人,丝毫没有放松过抚住萨摩藩喉咙的重重枷锁。

毕竟,屁股决定脑袋乃是举世通行的基本常识。对于立足于关东地区的江户幕府来说,无论时局如何变化,距离江户最为遥远,实力又相当强大的西南诸藩,始终是能够动摇幕府统治根基的心腹大患。并不会仅仅因为将军或藩主人选的变化,而有所不同  锄强扶弱、挑拨矛盾、维持平衡这一系列最基本的统治手段,是任何一个分封制国家中央政府都必须具备和使用的。

  在几次文斗失败之后,岛津家也渐渐看出了其中的门道,从此死了走体制内路线改善处境的心思。只是继续缩在自己的贫瘾土地上,熬着入不敷出的苦日子。

  幸好在最近的这几十年里。先是“犬将军”乱政,强行颁布狗屁不通的犬类保护条例。把四百万石幕府天领全都糟蹋得乌烟瘴气;然后是“白痴殿下”德”家鸣上台,导致幕府陷入更加空前的紊乱;接着耐色瑞尔远东舰队入侵。强迫幕府签署了一系列丧权辱国的“保护条约”并且又扶植投靠了涯金女神教会的大除商团以下克上,篡夺幕府权柄,因此又导致了全国性攘夷风潮的兴起,“在这一连串天翻地覆的激烈动荡中,江户幕府的权威就此一落千丈,对偏远地区的控制力大幅度削弱,再也无力压制西南强藩了。

  趁此机会,岛津家终于挣脱了束缚自己数世纪的沉重枷锁,先是利用大队商团试图篡权,幕府内斗白热化的绝佳时机,强行赖掉了历年积欠大陈商团的五百万两白银巨债,接着又通过海外贸易,出口本地的硫磺、水银等待产,设法积攒下了一笔资本。

然后,眼看着金库日渐充实,岛津家的前代家督,也就是那位曾经吓得黑岛仁伪娘小朋友离家出走的超级“老攻”便开始雄心勃勃地雇佣外国技师,吸收西方技术,建造大型兵工厂,生产新式武器,组建新型军队,在富国强兵的道路上渐行渐  基佬总是存在着严重暴力倾向的,此言果然不虚。瞧瞧,这才刚刚吃上了几顿饱饭,就想着要怎么大开杀戒了。

  当然。萨摩藩上下都很清楚。这种相对宽松的环境,只是暂时性的。

  一旦幕府内州慈定下来,恢复了实力,针对地方藩国的各种严厉打压措施。就必定会再次出台。别的招数暂且不去说它,光是大队商团必然追讨的五百万两欠账,就足以将看似欣欣向荣的萨摩藩财政。在一夜之间就彻底打回原形了。

  因此,当一向软弱的幕府在今年突然转了性子,倾全力大张旗鼓地讨伐长州藩叛乱的时候。刚刚从死去老爹那里接过棒子,登上藩主宝座的岛津怒志,就产生了极为强烈的危机感。

  依照当时的实力对比来看,甫遭大乱、一盘散沙的长州藩,根本不是幕府讨伐军的对手。

  更要命的是,此次讨伐长州之战,仅仅是幕府重新树立权威的一个开始。如果幕府取得了胜利,那么长州自然就要彻底投入幕府阵营了,整个岛国将重新回到往日由幕府牢牢掌握天下的年代。而幕府下一个将要讨伐的目标。不说百分之百,至少有百分之九十几的概率是萨摩藩一谁叫你得太好了呢?

  可惜长州藩叛党手段太过恶毒,居然在事发之初,就将藩主的全家统统屠灭,严重违背了武士正道,3发了天下舆论的极度愤慨。以致于其余倾向于倒幕的藩国,纵然有心帮助这些出头鸟,也不方便公然出手,否则就有沾上臭名的危险一心眼下毕竟还是太平盛世的末尾。“下克上”的乱世已经过去了几百年,没有哪一家诸侯,会容忍自己的家臣向这些乱臣贼子们学习“先进经验”

  在世道将乱未乱,秩序尚未崩溃的时候。最重要的还不是势力。而是积蓄声望。一旦大义名分落入敌人之手。纵然自身实力再怎么雄厚,也只有在四方围攻、众叛亲离之中黯然收场的份。

  所以,无论萨摩藩再怎么感到唇亡齿寒的危险,一时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长州藩孤军奋战。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被逼迫到绝境的长州叛军,居然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而貌似军容鼎盛的幕府讨伐军,反倒只是表面光鲜,实际上却是烂泥糊不上墙,在一连串海战陆战之中,全都大败亏输。天下诸多藩国在暗自耻笑之余,也不由得再次生出了别样心思。

  于是,在京都朝廷的牵线搭桥,和某自称冥河银行团代表的“海外友人”的金钱资助之下,一个囊括九州岛、四国岛、山阴山阳两道和近畿地区的倒幕联盟迅速初具雏形。计划在幕府军主力全部陷入长州战场泥潭的时候,趁机偷袭其空虚的后方,将这个徒有其表的空架子一击摧垮。而石高近百万,麾下兵马多达两万余人的萨摩藩,则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盟主。

这一喜讯曾经让年轻的岛津怒志欣喜如狂  如果此次联盟倒幕成功。只要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新幕府将军的宝座,十有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然而,计戎“永远赶不上变化。正当萨摩藩上下摩拳擦掌,打算等到幕府的主要兵力都被拖在长州,再联合四方盟友一举发难的时候,却传来了耐色瑞尔远东舰队炮击马关,长州藩叛军兵败崩溃的噩耗“眼看着在“西洋鬼舀泛力扶持下,幕府虽然自只不争与,但也似平并非一件滞枫的气泡。许多立场不够坚定,自身实力又比较弱小的藩国。立时就打起了退堂鼓。

  更糟糕的是,佩里提督追寻着残敌的航迹,率领远东舰队主力一路跟踪到了鹿儿岛,并且俘虏了几个通晓内情的高层指挥官”于是整个。计划就此暴露,并且濒临破产。

为了挽回即将崩溃的败局。部署在京都的到幕盟友,不得不在准备未完成的情况下。用传送魔法阵紧急运送了一批萨摩武士进入皇宫,抢在幕府得到消息作出反应之前,仓促发动了军事政变。无奈由于情报工作的严重疏漏,行动中再次出现了计划赶不上变化的悲剧  他们胡乱拼凑的杂牌军才刚刚控制了京都市区,就被得胜回师的幕府军主力堵了个正着,眼下只能缩在皇宫内芶延残喘,覆灭只在旦夕之间!

  于是,此刻的岛津怒志,便仿佛一个输红了眼的赌棍。就要喘着粗气投下自己最后一点筹码了。

  伴随着沉闷的军鼓声,两千名身穿西式军服的藩主亲卫,排列成长长的行军纵队,缓缓开出了庞大巍峨的城堡。而在郊外的一处临时营地内。还有另外一万五千名刚刚集结起来,装备相对低劣的足轻。虽然这些人大多只有一些竹枪、长刀之类过时兵器,但是以萨摩男儿的悍勇。在巷战中也同样不可轻视。

这一次动用的一万七千大军,再加上先前派往京都的三千先遣队,已经几乎要把萨摩藩的青壮年男丁抽调一空了  由于版图内多为火山丘陵、土地贫蒋、良田匿乏,萨摩全藩的总人口也不过四十万而已。并且很怪异地男少女多,尤其是以鹿儿岛为最。这里盛产体型矫健的采珠海女,却总是缺乏男丁,如果不考虑远嫁或者入赘的话,每一个男人几乎都能配上一车女人了。

  因此,岛津怒志此次赌上的本钱,不仅是岛津家辖下的全部兵力,还是这片土地的全部未来!

  理所当然的,这种过于冒险的大胆举动,引起了许多保守持重之士的忧虑。

  “主公,主公!请您务必三思啊!”

  城下町的街道旁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年武士以头抢地,涕泪纵横地向岛津怒志高声进谏,“西洋鬼畜的强大舰队,尚在我藩的家门口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出兵登陆。主公您却要抽调一万七千大军远赴京都,只留下三千老弱守备故土”主公,纵然您在京都作战得胜,可要是因此丢失了萨摩故土,又还有什么意义?”

  望着满脸焦虑的忠心老臣,以及满目疮瘾的残破街市,岛津怒志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但随即却又勉强出了一副意志坚定的神色。

  此事无需再议!如果还有一丝保全家园的希望,我又何至于出此险着?眼前的耐色瑞尔远东舰队固然危险,但要是京都那边的起事失败,倒幕联盟灰飞烟灭,接下来只怕幕府马上就要聚集天下诸藩之兵,以及西洋鬼畜的海陆大军。大举讨伐孤立无援的萨摩藩了!到了那个时候。才是我岛津家真正的灭顶之灾!即便侥幸未曾灭藩,至少也要被减封迁移了!”

  他情绪激动地高声反驳道。既是为了做通对方的思想工作,也是在给自己打气,事已至此。与其在这里束手束脚、坐以待毙,倒不如趁着这个大局未定的最后机会,投入所有力量奋起一搏!如果我们能够在京都成功竖起勤王倒幕大旗,就能把局势再次扳回来一一幕府虽然强大,毕竟已是强弩之末,而我萨摩藩虽然弱却是如日中天!”

  “可是,西洋鬼畜的舰队怎么办?没有了大军。我们拿什么守卫家园?”

  那位老臣仍旧倔强地伸手指着海面,厉声嚷嚷着。岛津怒志有些不耐烦地扭头望去,却一下子变了脸色,发出了一声惊惶的叫喊。

  ”该死的…”卧倒!”

  以此起彼伏的惊呼和锣鼓声为背景配乐。侵入港湾的耐色瑞尔远东舰队,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又一次靠近了海岸,摆好了对岸轰击阵型。

  随即,黝黑的炮口吐出无数明亮的插红色烈焰,弥散的硝烟几乎要将整个舰队遮蔽。伴随着尖利的呼啸声,剧烈的气浪在海面上划出一道道白色的泡沫,各种燃烧弹、知心弹和开花弹被藉此产生的强大动能送出炮口,飞向陆地上的各处目标。

  一瞬间,粗黑的烟柱在各处冉冉升起,飞散的弹片和碎石横扫而来,将不幸处于射程范围内的军队炸倒了一大片。在剧烈震荡的波及下,岛津怒志的大脑仿佛完全失去了思考机能。但在极为短暂的片刻呆滞之后,一股温热的液体突然喷溅在他的脸上,让年轻的藩主大人迅速清醒了过来。

  在他面前的几尺之外,那位老臣正仰面躺在地上,鲜血从他的胸口潺潺涌出,眼看是活不下去了。

  儿”唉,没有射程足够远的重炮,也没有足够坚固的堡垒,即使留下了大军,又能在这种一边倒的打击中派上什么用场呢?与其在这里无可奈何地挨炮弹,真的是远不如冒险拼死一搏啊!”

  岛津怒志如此叹息着,替那位老臣合上了眼睑。然后,他拍拍灰尘站起身来,开口厉声呵斥那些在炮击中东躲西藏的部下,命令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通过敌舰队火力覆盖范围,前往郊外的集结地点,与已经抵达那里的一万五千足轻会合。准备参加京都的这场倒幕大决战。

  至于他们前往京都的途径”,在几个西洋魔法师的协助之下,一连串镂刻精细的精金、秘银预制构件,在荒野中被联结勾嵌。迅速塑成了一道巨大的临时传送门,泛着明亮的璀璨银光。

  望着这一在东瀛岛国闻所未闻的新鲜事物,集结于此的萨摩士兵多少有些胆怯,一个个不敢率先进去。岛津怒志无奈地扫视了他们一眼,随即深吸一口气,带头踏进了银亮而又宽阔的传送门内,然后下一瞬间就已经出现在了京都皇宫的御花园里。

  在藩主的带头作用下,各路萨摩军队也随即跟进,很快就在另一边聚集起了相当规模,并且享受到了大批公卿、朝臣乃至皇室的热烈欢迎,虽然一再提醒过自己要淡定,但是在这么多身份高贵之人的如潮谀辞面前,岛津怒志还是不禁有了一些飘飘然的感觉,仿佛只要萨摩雄兵一出,倒幕成功就在弹指之间。

  然而,岛津怒志不知道的是,就从他率军通过传送门的那一刻起,萨摩藩便已经永远地失去了未来。

  夏日午后的京都古城,依然沉浸在一片兵荒马乱之中。

  郊外山岗上的野战炮阵地,再次开始了长达半小时的轰鸣,朝皇宫方向投掷出无数的金属与烈火,为攻城部队打开通道。随即,在炮声稍息之后,伴随着长官们的厉声呵斥和皮鞭抽打,一万多幕府军草草结束了简陋的战地午餐,排着松松垮垮的散兵队形,开始慢腾腾地朝市区挪动。

  很快,他们便踏着遍地焦黑冒烟的残垣断壁,逐渐进入了大火未熄的京都市区,一边呼吸着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一边拨索着可能潜伏于建筑物内打冷枪的敌人。

  奇怪的是,虽然不能说全别氐抗。但幕府军在城郊结合部所受到的阻击,确实是微乎其微,连两位数的伤亡都没有达到。

这种过于轻松的战斗,似乎并不能用敌军闻风丧胆来形容  即使是最底层的幕府军士兵,也从说书艺人的口中知道,京畿一带所谓的“倒幕志士”都是一帮极其疯狂和凶残的职业恐怖分子。往往是三五个人就敢偷袭官衙,二三十个人就能纵火焚城,从来不考虑殃及无辜的问题,而且对自己人也同样的残忍,哪怕次次全灭都在所不惜,照样前赴后继。幕府驻扎在京都的新选组和他们屡战了好几年,对方没有一回是不战而降的,甚至连临阵逃跑的人都不多,倒是展示过许多千奇百怪的花样切腹表演。

眼下他们虽然战局不利,可毕竟还有上千条壮汉,怎么也能再垂死挣扎一番,,而不是就此爽快认输  根据以往的经验,无论倒幕浪人们的口号喊得如何高尚,其实都只是一帮最擅长死缠烂打的无赖,即使在战场上打术赢你也要拖死你,拖不死你也要恶心死你。

  但是,既然上面没有发出新的指令。他们也只能满心疑惑藏在肚子里,继续冉着头向前推进。

  然而,即使到了这个已经短兵相接的时刻,幕府军的废柴将领们居然还没有决定好具体的作战方案。依旧在简陋的临时指挥部里口水乱喷地争论不休。

  “究竟是哪个呆瓜布置的密集型攻击方阵?简直搞得比沙丁鱼罐头还要拥挤!一旦战事开启。想成为敌军枪炮的移动靶子吗?”

  “这种密集型方阵还是很有道理的!我军装备的滑膛枪命中率普遍不高,必须使用密集火力才能形成压制!按照本官的布置,幕府新军步兵队将负责正面攻击,以排枪齐射压制敌军火力。而装备刀剑的其余各藩部队,则应当守护于攻击通道的两侧,防止敌军逆毒包抄。”

  恕我直言,你这根本就是呆瓜的谬论!京都市区可不是大平原,到处都密布着房屋与河川,而且街道狭窄曲折,所谓的步兵大方阵齐射火力根本施展不开!要我说。就应该把各藩的杂牌部队安置在最前列,用白刃冲锋一举打垮敌人;而幕府新军步兵则占领制高点,随后跟进展开火力压制!”

“各位同僚,你们似乎忽视了火炮的作用,这是致命的啊!虽然敌军多半来不及构筑什么街垒,但皇宫外墙可是相当的厚实,没有重炮根本炸不开。在下以为,鉴于敌方并未配备多少重炮的现状,我军应将火炮尽量向前推进,以步兵掩护炮兵,对敌阵展开集中轰击彻底摧毁朝廷的抵抗意志  只,,唉,幕府这两年拼命勒紧裤腰带,砸下去三百多万两银子来改革军事、编练新军,最后搞出来的结果,难道就只是这些对兵事夸夸其谈的饭桶活宝吗?”

  看着众将围着地图唾沫横飞地“纸上谈兵”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银次不由得感觉眼前一异黑暗。

他忍不住回忆起了在此次出征长州之前,耐色瑞尔帝事顾问对此的刻薄评价  光靠砸银子,是绝对砸不出精兵来的!要拉出一支真正能打仗的精兵,只能靠硝烟与鲜血!

  三井银次阁下,这究竟算是怎么回事?前方将士都已经在和敌人交火了,可是你们这边居然连战术布置都没有讨论出来!”

  伴随着一声充满怨念的咆哮声。超级衰人利奥推开大门闯了进来,冲着三井银次直嚷嚷。

  他本来已经被临时任命为突击队顾问。预备和网被重新武装起来的赤军长胜城管小队并肩作战,执行开路先锋的任务。但由于后方迟迟无法决定具体攻击路线,一直等到战场上枪声大作,这些原本预定为“先锋”的城管队员,依然只能无聊地坐在草地上发呆。

  “本来一切已经都安排妥当,但竹中十兵卫参谋突然又提出了异议,和松平忠吉大目付唱起了反调”于是就一直争论到了现在。哎。这个“竹中瓜瓜”还是那么的自以为是啊!”

  三井银次苦笑着迎了上去,对利奥解释说道,只,好在敌人已经是芶延残喘,而且兵力不过一两千人,也没有重炮之类的大杀器。纵然战局一时还会有所反复,也绝对翻不出什么大浪了”

  “即便如此,也不能像这样掉以轻心”嗯?那是什么声音?”

  尽管三井银次努力想要在外国友人面前作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然而,变幻无常的命运,仿佛故意要和他唱反调似的,首席老中的话音未落,从皇宫所在的遥远西北方向,就突然传来了连绵不断的惊雷声一不对,是连绵不断的炮声!

霎时间,山崩地裂的炮声撕破了天空。呼啸的炮弹在指挥部周边的建筑中纷纷爆炸。倒幕军的这一轮反击炮火,无论是威力还是精度  都让幕府军的大小官吏们猝然而惊。

随后,当他们从室内慌忙奔出,登高远眺战场局势的时候,又看到了一副更加可怕的噩梦场景一  余火未熄的京都市区内,不知何时竟竖起了无数面萨摩藩的“丸之十字”就是十字外面加一个圈军旗,与饱经烟熏火燎的那些个六瓣菊花皇家御旗交相辉映。随即,一队队全副武装的萨摩武士,呐喊着从街巷内接连涌出,与缓慢推进之中的幕府军各部迎头相撞,霎时间便激起了成片硝烟和血花!

  倒幕军未曾在市区的边缘地带节节抵抗、拖延时间,并不是战斗意志软弱的表现,而是代表了他们的自信心极度旺盛。企图在这里将幕府军主力给一举吞掉!

  只,,天啊,这最少也得有五千,不,是上万人!该死的,萨摩藩一定又在京都用了大规模的传送法术!而咱们在这里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那些负责侦察的忍者都是饭桶吗?”

年轻冲动的竹中十而其余那些比较老成持重的幕府高官,则个个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兼不以为然的模样  现在这年头,哪里还有不是饭桶的忍者啊?光是凭着被大小官吏巧立名目,一层层克扣掉了七八成的佣金。没给你胡编乱造或者去当双面间谍就算不错啦!

  而且,幕府这边不但忍者尽是饭桶,武士也同样是饭桶一战况激烈的两军对攻,仅仅持续了非常短暂的时间,就已经分出了胜负:一面面葵花纹饰的军旗,在震天的呐喊声中被砍到放翻,成百上千的溃逃败兵。纷纷倒拖着步枪相互践踏,极其狼狈地从市中心狂奔出来。

  由于事先根本就没有完善明确的攻击预案,在环境复杂的巷战之丰。幕府军根本发挥不出自己的火力优势。一条条狭窄曲折的陌生街道。让幕府军的各个攻击方队在前进途中挤成一团,混乱不堪,大多数进入战场的士兵,都只能看到战友的脊背和后脑勺,却既不知道敌人在哪里,也不清楚该往哪里前进。

更糟糕的是,本来应该作为部队中坚骨干的基层指挥官,在幕府军中却多半是一些旗本、御家人出身的纨绔子弟,全凭家世、人脉和贿昭谋得职位,平日里十天半个月难得在军营里出现一回,连最起码的军事常识都不具备。在这种危险的混乱状况下,这些酒囊饭袋既不知如何调度队伍恢复秩序,也不清楚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事实上,他们连自己手下究竟有哪些人都未必清楚。

  看到幕府军如此拙劣的实际表现。一部分头脑比较灵活的倒幕浪人。开始爬上民房的屋顶,或者跑进院墙和房屋内,从窗口和屋顶伸出枪管,朝沿着街道推进的幕府军凌乱地射击。

  这样零星而缺乏准头的还击,对于人数众多的幕府军来说,其实根本微不足道。但原本就士气低迷的幕府军步兵,竟然因此而停止了继续推进,并且也没有果断地撤退,而是迟迟疑疑地拥堵在瓣道上,同时派出信使到后方去请求指示。

  然后,司令部那边的最新指示还没有传达过来,成千上万打着“丸之十字。军旗的萨摩藩部队,就已经从残破不堪的皇宫内突然杀出,与各条街巷内的幕府军先头部队绞杀成一团。

  虽然这些萨摩兵的装备普遍要比幕府军落后许多,手中多半还是一些长矛、刀剑、弓弩之类的冷兵器。真正拥有洋枪的精锐兵马只是少数。并且同样指挥紊乱、地形不熟。但由于是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考验兵员素质和士气的白刃战,根本没有列队放排枪的空隙,高度依赖火器的幕府军反倒是大为吃亏”在很多场合,往往是几个浪人高举武士刀一声怒吼,数倍于敌的幕府军就开始丢弃武器四散溃逃。

和这个。时代大多数衰朽国度的军队一样,幕府军的装备还没有完全火器化,作战观念倒是相当的火器化了,从上到下都崇拜和迷信着西洋枪炮的强大威力,却完全没想到过要组织白刃冲锋,和敌人进行任何形式的贴身肉搏  毕竟,白刃战考验的是决心、勇气、纪律,需要相当坚韧的意志来进行约束。

  而在这些方面,幕府通过包工头临时招募,培不足半年的农民步兵。和早已被安逸生活彻底腐化的旗本军官。显然远远比不上整日在刀光剑影中挣扎,从血和火里拼杀出来的倒幕志士。甚至就连那些因为土地贫瘾、赋税沉重,而不时客串山贼、海盗和走私贩的萨摩农兵,也要比衣食无忧的他们强上许多。

  于是,几乎仅仅是一个照面。幕府军前沿部队就开始了总崩溃,并且迅速如同滚雪球一般愈演愈烈。很快就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整整一万兵马。就这么全垮掉了?才不到五分钟啊!”

  站在郊外的土丘上,三井银次目瞪口呆地看到了己方军势的一触即溃。面部肌肉开始了急剧的抽搐。连手中的望远镜“啪嗒”一声坠地都没有察觉就算是一万只猪。也不会只要五分钟吧!”

  “虽然这么说非常失礼,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贵军的素质确实是太差了,真的是连猪都不如!”

  站在一旁观战的利奥,忍不住满脸苦笑着接口说道。

  他并不是专业的军人,但这么多年在各处战场出生入死下来,对当代军事问题多少也算是个行家了。

在眼下的西方费伦大陆战场上。虽然踏着鼓点展开排队枪毙早已是主流战术都已经有点过时了。但除非是最精锐部队之间的魔法,神术大对决,又或者双方兵力差距悬殊。从最初就是一边倒的景象否则在大多数情况下,决定胜负的最后一击仍旧是白刃冲锋  如今的军用火枪还是以前装滑膛枪为主,杀伤力仍然比较有限,并且超过两百步就没什么准头了。

  所谓的“排队枪毙”其实主要是一种心理上的精神战,用以摧毁对手的战斗意志,然后再发动白刃冲锋,一举决定胜负”如果一直硬拖着想要全靠枪弹来解决问题,而不肯趁势用白刃战破敌的话,很可能会出现交战双方伤亡比率均超过及。失败者固然境况凄惨,胜利者亦得不偿失的悲剧。

因此,一味地迷信枪炮的威力,而忽视了军队的组织建设和素质培。绝对是一个致命的失误一  这也是耐色瑞尔帝国的军事顾问在此次出征之前,认为装备先进的幕府新军“只适合出席阅兵式”的缘故。

这个尖刻的评价并非什么秘密,利奥对此也是深以为然。但不得不说,这支部队在眼下的表现之糟糕,还是远远超出了他最坏的想象一  透过刚刚施展的鹰眼术,借助着炽烈的午后阳光,利奥非常清晰地观察到,某个全副武装的幕府军百人中队,被区区七名布衣草鞋的破落浪人持刀一路追杀到鸭”河畔,却宁可尽数投身滴诣河水,也没有一个人敢于转身开火反击,,

  他忍不住又一次叹息起来:如果是在耐色瑞尔帝国的正规军中出现了这种情况,那些暴跳如雷的军方大佬。绝对会把这些比猪都不如的窝囊废新兵,和练出他们的笨蛋教官统统都挂到肉钩子上,

  而在这个太平无事了几个世纪的远东岛国,幕府却还指望着依靠他们来展示赫赫军威,震慑四方叛逆!

  ”,真不知这该算是悲剧还是笑话了。衰人利奥颇为纠结地想道。

  两军真正交火不过几分钟,貌似阵容庞大,实则不堪一击的幕府军。就狼狈不堪地败下了阵来。

  在初夏午后的耀眼阳光下。成千上万的幕府军士兵,丢弃了各自随身携带的军械、干粮和弹药,乱糟糟地朝郊外拔足狂奔。而旗号杂乱的各路到幕武装,则颇为悠然地尾随在溃军之后,不时凌乱地放上几枪。似乎并非身处于惨烈的战场。而是在参加一场悠闲的狩猎,正要去轻轻松松地捕捉猎物。

幸好,尽管是在这一片风声鹤唳、兵败如山倒的颓势之中,终究还是会有人站出来力挽狂澜的  当上万幕府军几乎全线崩溃,快要被完全赶出京都市区的时候,原本在郊外宿营地休整待命的一千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终于用强行军的方式紧急开进了前沿战区,并且及时出手救场。

避开大街上仿佛洪水般乱哄哄的溃兵人潮,依靠随军法师加持的“猫之优雅豹之敏捷枭之洞察”等辅助法术,他们沉默无声地在房屋、街巷和栅栏间灵活跃进,巧妙利用各种地形隐蔽自己,不时朝追击的敌兵打出一连串精确射击,让冲在最前面的萨摩藩士兵不断中弹倒下,使得原本悠闲的追猎再次变成了真正的厮杀  西方正规军的战斗素养,不是东瀛岛国这些山寨货色可以比拟的。

看到打头阵的萨摩兵突然出现了大批阵亡。跟在后面趁火打劫的浪人、僧兵和朝臣家丁,不由得纷纷迟疑地放缓了脚步  他们虽然顶着“倒幕志士”这个貌似比较崇高的名号,但毕竟只是一群无组织无纪律的乌合之众,最多就是胆子特别大、心肠特别黑罢了。

  所以,别指望他们能用血肉之躯去硬抗枪林弹雨。

  而作为到幕军的中坚主力,尽管死伤累累,萨摩兵依然不愿意放弃这个可以轻易重创幕府军的机会“

任何一场战争,胜利者对失败一方的大规模屠戮,基本上都发生在追击溃敌之中,而非正面交手之时。如果不能趁势掩杀下去,那么这场胜利的意义必然会大打折扣。因为对手的人员伤亡不大,只要有了喘息的机会,就可以整军再战  即使不断有同伴中弹倒下,他们还是在上司的挥刀呵斥之下,继续迈开脚步加速追击,试图与幕府军溃兵搅在一起。展开零距离的白刃近战,让对手的火力优势无从发挥。

  但是,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的附属炮兵,此时也已经推进到了战区边缘。正当萨摩兵开始重新集合整队、预备发起冲锋的时候,成片的开花弹、燃烧弹和实心弹拖着长长的尖啸,在他们的队列中轰然炸响。

  霎时间,血肉和碎骨在空中掠过,和弹片一起飞溅到墙壁上。更糟糕的是,由于身处于建筑物的包围之中,并且正拥堵在大街上避无可避。那些被炸飞的碎石、砖瓦和木片,又给他们带来了更加惨重的二次杀伤”,随即,在破碎不堪的街道上,响起了一片凄凄哀哀的呻吟声。虽然真正的死者不算太多,但那些头破血流乃至于缺胳膊少腿的重伤员。却要消耗更多的人手去转运和照料。

  于是,至少在呼叫到弓方的炮火掩护之前,遭遇重挫的倒幕军是不可能继续追击了。

得到了新锐援军的有效掩护后,利用这个短暂的喘息之机,那些已经撤退到市区边缘的幕府军溃兵。也逐渐沉下气来,开始重新整顿秩序。尝试着据屋而守不再后退,但接下来却出了大问题  幕府这边的军官们似乎都移植了野驴腿,跑得实在太快,凡是稍微有点身份的家伙,眼下早已是带着亲卫一溜烟不见踪影。现场只剩下一堆大头兵面面向觎,既不知道该听谁的才好。也不晓得究竟该做些什么。

等到怒发冲冠的首席老中三井银次亲自带着宪兵队,用鞭子和马靴将诸位长官们赶回第一线的时候。萨摩藩的大队人马也已经完全通过传送门,沿着京都的大街小巷开入了近郊战场  在因为骄狂和大意而导致初战失利之后,幕府军被迫在准备尚不充分的情况下,又与对手展开了第二轮较量。

  最不利的情况在于,由于幕府军的炮兵动作缓慢,尚未完成转移阵地的工作,而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也退下去补充弹药了。因此幕府军既不能获得炮火掩护,也无法指望盟军相助,必须得一切都靠自己。

  而不幸中的大幸,则是倒幕军的火炮也还滞留在皇宫附近,暂井同样也推不过来。

  和最初那批以冷兵器为主的杂牌士兵不同,萨摩藩这一回投入了纯西式装备的藩主亲卫。

  在岛津家“以战养战”的军备思想指导下,这些人平常就不时客串海盗,劫掠南洋诸岛的繁华商港。或者偷袭西边翔龙帝国的滨海城市。正规野战或许没怎么经历过。但巷战经验却绝对是极为丰富。

因此,从一开始,他们就先声夺人地放起了排枪,一时间火舌窜起、硝烟弥漫、噼啪声震天,但实际造成的杀伤却相当有限  这今年代的前装滑膛枪,有效杀伤射程通常只有一百五十步左右,至于精确打击范围更是在五十步之内。萨摩藩步兵在三百步之外便开火射击,通常在半路上已经掉落,基本上就只是听个响而已,即使真的击中了目标,也未必还有足够的剩余动能穿透躯体。

  面对敌方这种貌似无谋的战术。刚才被宪兵赶回战场的幕府军官,一边嗤笑着对手不懂军事常识、过早开火,一边纷纷挥舞着装饰华丽的指挥刀,高声呵斥着部下按照条令装弹瞄准,预备还击。

  然而,这些高高在上的军官们却忘了,幕府军和萨摩军的,删宗仓不同,众此世代安分务农,从不知兵事的普嫡农民照川队有海盗们刀头舔血的胆量。平日在干练场上,他们或许还能表现得凑合,但如今被完全暴露在敌方的火力覆盖下。甚至不时有流弹擦着发梢飕飕飞过,还想要这些家伙和平常在靶场上一样,从容不迫地装填、上膛、瞄准、射击,看到身旁同僚被轰掉脑袋而面不改色,又谈何容易?!

  面对骁勇善战的精兵悍卒,提前射击就等于是浪费弹药,同时将首轮有效打击的机会拱手相让。但若是遭遇一群乌合之众,却能够提前摧毁他们薄弱的意志与士气,强烈干扰他们笨拙的抵抗与反击。

望着不远处正在瞄准自己喷吐火舌的乌黑枪管,最前沿的幕府军士兵无不两股颤栗,动作僵硬变形。平常一分钟三四发的刮练速度,眼下却连一分钟一发都做不到。而萨摩军却仍然在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推进,不断打出标准的三段击  很快。双方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了一百步,幕府军开始出现大量伤亡,却只来得及打出一些凌乱的反击,连一轮相对整齐的排枪都没能成功组织起来。

  “哦,真是见鬼了,你们的人居然有一大半是闭着眼睛在射击,他们这是在打人还是打鸟?”

  针对自己通过鹰眼术看见的这一战场“奇景。”利奥不由得发出一串呻吟般的哀叹我看您很有必要立即派出宪兵队,到前线去督战!尊敬的三井阁下!”

呵呵,还是算了吧”。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银次自暴自弃地苦笑着反正就算他们睁开了眼睛,命中率恐怕也好不了多少,根据最新的调查结果显示;这批士兵自从半年前被征召以来,在练时每人最多只打过十发实弹。并且脱靶率高达一半以上,很多人都是上到飞鸟下到同僚,还有军营附近的住户,差不多什么东西都命中过。但就是打不中靶子。可军队在向幕府申请操演费用的时候,嘿嘿,却是按每人三百发子弹的消耗量在报账!并且在我观摩演习的时候。用变魔术的手段更换靶子来作假  利奥一时语塞,半响才挤出一句。“看起来,真的是很有必要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比如说,可以把这些连诸都不如的窝囊废新兵。和他们的教官一起都统统挂到肉钩子上面去,”

  您说的太对了!”

  三井银次颇为夸张地一拍掌其实在幕府里面。基本上人人都知道,定期枪毙一批旗本武士和家老弃利于提升军队战斗力”但是”,这个幕府已经烂透了啊!”

他有气无力地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般,“如果我当真想要推行这种严刑苛法的话,那么第一个被拉出去枪毙五分钟的家伙,说不定就是我自己了  利奥有些惊愕地愣了一下,但也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一如今的江户幕府上下,都充斥着典型的官场老油条,这些人做事的本领没有多少,对推卸责任、抢夺功劳和颠倒黑白却异常精通。说得难听一些,就是非但占着茅坑不拉屎,还要逼迫别人拉在裤裆里。

虽然大阻商团利用德”家出了个白痴将军,幕府各大世家名门又因为内乱而极度衰弱的机会,依靠涯金教会和耐色瑞尔远东军的,暂时掌握了幕府政权。但是面对着这样一副外忧内患的烂摊子,一时也难以有所革新。更何况,夫队豪商本来就和幕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算不得真正的新势力  想要让旧瓶装新酒,可是要比打烂重来难得多了。

  还有最致命的一点、

  大阻商团内部也不够团结,三井银次虽然名为首席老中,但实权远远不能和昔日的幕府将军们相比。纵然有心挽回顾势,眼下也只有替幕府这间破房子当被糊匠的劳碌命。

  连天的枪炮与喊杀声中,两位衰运当头的可怜老人,先是无比悲催地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又万分无奈地转过脑袋,继续注视着幕府军拙劣耳笑的战场表现。

  此时此刻,幕府军又一轮更大规模的崩溃,已经慢慢开始出现征兆了。

在这场颇为激烈的火枪对射之中。由于真正交火的前线,仅限于条狭窄的街巷,因此双方真正沐浴在枪林弹雨中的一线战斗人员其实并不多。但是,随着一些死伤者被卫生兵从前沿被抬下,那沿路流淌的粘稠鲜血,触目惊心的弹伤枪眼一  敌人显然是使用了可怕的达姆弹,因为尸体上的进弹口只是一个小眼儿。但出弹口居然有碗口那么大一都让拥挤在后方的士兵感到极度的惊骇与恐惧。

  趁着眼下极度混乱的战场环境,一些胆小怕事的士兵开始偷偷地溜进旁边的屋子,然后从通往其它街区的门户溜出,成群结队地开小差逃离这个随时可能送命的鬼地方。

  接着。这种临阵脱逃的现象很快传染开来。许多小队甚至在眨眼间逃得一个不剩。

即使是那些还在坚持着没有逃掉的士兵,也已经是军心浮动,鼓噪不断,再不肯冒险进入第一线接敌开火。哪怕军官们挥着雪亮的佩刀高声威吓。也照样是毫无用处一  对这些呵斥与辱骂,士兵们充耳不闻,只是一声不弈旬书晒细凹曰迅姗不一样的体蛤儿蚓泡着枪蜷缩在墙角怠果逼得急了,其系迈敢直接师掼顶在上司的脑门上!

  “真是一群怯懦的农民啊!根本是一点都靠不住!”

  看到自己的所有部下都已经逃散一空,一个到霉的步兵小队长忍不住愤恨地破口大骂起来。

  这家伙身上镶金嵌玉、泛着法术灵光的胸甲,装饰着大粒宝石和象牙雕塑的头盔。以及军服背后用金线刺绣而成的家徽,都昭示着此人出身于煊赫高贵的武士名门,确实有资格鄙视和咒骂那些半年前还在地里刨食,如今又临阵仓皇脱逃的胆小鬼泥腿子。

  但他却偏偏忘了,自己同样也只是一个毫无军事常识、完全不能胜任的糟糕指挥官,而且刚刚才因为逃跑而被宪兵赶回来。

  事实上,当划比幕府军不发一枪便纷纷溃逃的时候,这一战的胜负就已经分明了。

  很快,崩溃的风潮从后方蔓延到了前线。最前沿的幕府军还没有进入白刃战,就陆续有人转身飞奔,然后便是整队整队地丢弃了军械弹药。囊挟着军官撒腿逃跑。由于道路狭窄曲折,因此死于相互践踏的溃兵数量,竟然是战死者的好几倍!

  幸好,他们至少还有一个可靠的盟友。

  补充了弹药和替换枪管的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刚刚重返战场,就看见没出息的同盟者再次溃败下来,不得不又一次硬着头皮替他们打掩护。从墙角和窗户内探出枪管,朝追击过来的萨摩兵喷吐出死亡的火焰。

  在后方。炮兵也已完成了阵地的转移,测定好了目标,开始了连绵不断的猛烈轰击。成串燃烧弹此起彼伏地呼啸而来,在早已变成废墟的街道上,又一次掀起了狂暴的气浪和火焰。残垣短瓦里的所有木质构架,以及被弹片气浪削到的树木枝干。都迅速地起火燃烧,将整条街道和附近的建筑物都映得通红。

  依靠如雷暴般倾泻的弹雨,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成功地构筑起一道炽烈的火网,让狭窄的街巷化作了几乎不可逾越的死亡通道,经历过两次无功而返的冲锋后,丢下上百旦集黑尸体的倒幕武装,终于悻悻地放弃了追歼残敌的企图,转而后撤了一段距离,以躲避敌方炮火。

事实上,这种不管不顾的超高强度射击,很快就使得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托光了所有的随身弹药。而郊外的炮兵,也因为发射频率过高、炮膛过热,而被迫在数轮急速射之后暂时停止了炮击  如果到幕武装再多冲击一次的话,兵力仅剩下数百的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很可能会在白刃战中被轻易击溃。

不过,虽然装备了许多西洋兵器。但萨摩藩士兵毕竟是第一次经历大规模的热兵器战争,并没有如此娴熟的判断和分析能力,也缺乏足够的经验教  所以才会被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貌似激烈,实则不能持久的高强度火力网吓住。放弃了进一步扩大战果的良机。

  但是,他们终究还是胜利者。尽管这场胜利眼下还不够彻底。

  无论是多么的韦运或者不幸。进攻时拥有一万多兵力的幕府军。到最后总算还是有超过五千的残部幸存下来,乱糟糟地奔出了市区,逃回了本次攻城的出发地。至于另外的一半士兵,则多半是开小差溜出了战场,真正战死的烈士,满打满算恐怕还不足一千。

原本当前线兵败如让倒的时候,留在后方司令部“遥控指挥”的幕府军将领。基本都打定了撤退回大除的主意。但是眼下看到己方似乎还有不少兵力,而且炮兵和骑兵都还完好无损,顿时对是战是撤又起了一番争论他们都很清楚,这场由朝廷公然掀起的到幕浪潮,其规模和能量远不是昔日几个浪人组织闹事或地方藩国造反能够比拟的。若不能及时将其抚杀在萌芽之中,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响应朝廷援文号召而起兵倒幕的诸侯或寺庙,必然将会越来越多,幕府军镇压起来也将会越来越棘手,”到了最后。当真有可能会出现举国皆叛的灾难性所以,无论前途是多么的渺茫。只要还有哪怕一线希望存在幕府军诸将还是想要在最短时间内扑灭本次祸  眼下还有五千兵马,攻城是不可能了,但在京都近郊找一处山丘或城塞,坚守几天还是有可能的。只要有一支幕府军能够牢牢钉在京都,各地诸侯一般就不会急着马上站队表态,而是会继续观望一眸子,使得到幕阵营无法爆炸式膨胀,,那么,幕府就还有机会调集更多兵力,把战乱影响的区域基本压缩在京都一地,而不是让战火引爆到全国范围,造成一场谁都无法控制的大动乱。

只是,以幕府军眼下的士气、阵容和实际战斗力,还想要在倒幕势力即将会聚的京都站住脚跟,未免有些难度系数过高  再高明的战略战术,没有坚挺的资本都是一样白搭。

  总之,这一不切实际的妄想。让幕府军高层争论和拖延了很多时间。也使他们失去了最后一个收拢残军。安然退出战场的机会。

  于是,当太阳西斜,暮色即将降临大地的时候,新一轮的打击又接踵而至了。

  防随着气温转凉,鄙人的思维能力似乎又有所恢复。由于先前身体不好,这两个。月的更新太少了。再次向诸位热心的读者说一声对不起。

  下个月,老老王预计能够稍微规律的更新。虽然日更还有难度,但两天或三天一章应该能保证。

最后,书评区很冷清啊,还多多发言,谢谢。,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这一天的黄昏时分,幕府军中第一个遭遇袭击的,是仙台藩海防奉行伊达正信麾下的“功勋部队”。

  即使是在这个军事水平早已严垂退化的武士之国,他们依然是一支很有特色的部队,具体来说就是以老弱病残与穷光蛋为主,由未经任何练者占绝大多数,空手或抗木棍的家伙比拿着像样军械的还多,并且有超过一半的士兵是六十岁以上的老头。至于他们的指挥官伊达正信大人,更是一名年逾八旬、说话漏风、走路打颤、思维不正常的老年痴呆症患者。这些衰人明显是被仙台藩伊达家打发出来凑数的,根本连当炮灰的资格都不够,怎么看都像是仙台藩在甩包袱”

  事实上,这支由老年痴呆症患者负责领导指挥的老年乞丐队伍,没有在半路上集体跳海或掉进山沟里,而是能够千里迢迢地从仙台藩一路走到长州落成区,就已经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

  对于这种连当炮灰都不够资格的队伍,幕府自然也不愿意在他们身上浪费白米与军饷。

于是,老年痴呆症患者伊达正信大人刚刚带着部队抵达前线。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银次就亲自过去慰勉一番,然后命令他们独自对长州叛军的防御阵地发起进攻  从最初就不指望他们能够取得什么战果,即便半路哗变溃散了也不可惜,但若是能够让敌人为此消耗掉一些子弹,便已经是赚到了。

偏偏呆人有呆福,这些被仙台藩当做废物甩掉的家伙,刚才磨磨蹭蹭地挪腾到了前线,就赶上了佩里提督指挥耐色瑞尔帝国远东舰队炮击马关,大破倒幕派联合海军。并且派遣登陆部队直捣叛军大本营”于是滞留在正面战场上的长州藩叛军,一时间士气彻底崩溃,纷纷不战而降,让伊达正信的一干老弱轻轻松松地就捡了大便宜  等广岛大本营的三井银次收到消息时,伊达正信已经在用幕府军战区指挥官的身份,接受一众长州藩豪族的“悔改反正”。并且给他们大发“安堵状。赦免文书了。

  事已至此,无论三井银次心中是多备的别捏。也只能捏着鼻子将伊达正信等仙台藩军官大肆表彰一番,把他们树立为幕府当前的宣传典型。然后。这位满肚子郁闷的首席老中阁下,便带着麾下的幕府新军和诸藩联军主力挥师猛进,开始连日强攻困守在功林寺的最后一股残余叛党。

  这原本想是给幕府嫡系部队争回一口气,长上一回脸,不曾想结果却是屡屡失利、死伤惨重。最后实在是熬不下去,三井银次只能将猛攻战术改为长期围困,留下少数倒霉鬼看场子,自己率领大部队灰头土脸地撤退回京都休整,顺便也带上了仙台藩派来凑数的这一千多老弱病残”随即网好赶上了到幕联盟响应朝廷号召在京都起事,一头扎进了铺天盖地的战火之中。

  虽然对外已经被宣传包装成了忠勇无双的沙场英豪,但是仙台藩这队老弱病残的装备与练水平,其实至今仍旧是没有得到一丁点儿的改善和提高。因此,三井银次至始至终都没有过动用他们参战的想法。为了避免这些连做炮灰都严重不合格的家伙突然冒出来添乱,司令部早早地就把他们打发到了后方,名义上是去看守通往大队城的道路”事实上就是被赶出战场范围之外,作为“万年替补队员”去坐冷板凳。

  于是,他们得以在下午的攻势失败中幸免于难”但这只是暂时的。

  因为,另一股同样可怕的敌人,已经盯上了这只软到不能再软的软柿子。

  虽然此时正值昼长夜短的夏季,但由于在午后突然下了一场短促的雷阵雨,不但扑灭了京都市区的余火,随之而来的漫天阴云,也让光线一下子黯淡了许多,使得稍远处的景物看上去都显得模糊不清。

  在幕府军本阵后方,仙台藩援军的集结地,这些“万年替补队员。们看了一天热闹之后,由于仍未收到撤退命令,便纷纷意犹未尽地找地方躲雨兼住宿。此处虽然是城市郊外,但毕竟是繁华的商业要道,大道两侧房屋甚多。凡是稍微有点身份的军官,基本上都能征发到民房入住,只有最底层的士卒,才不得不动手搭建不怎么耐用的油布帐篷。

  正当他们毫无秩序地聚集在各处避雨场所,一边嗤笑着幕府军同僚今天的可耻表现,一边互相吹嘘着自己先前在长州藩平叛战场的“先,辉战绩”之时,不远处的大道上,突然响起了一阵隐隐约约的马蹄声,以及几声极其不详的悠长号角。

  然后,当这些仙台藩兵好奇地从民房或帐篷内探出脑袋,试图观察外面动静的时候,便看到了无数把利刃反射出的摄人家光,听到了一连串异国语言的高亢喊杀奂!

  大约一百五十名身穿轻便皮甲的异国骑士,手举着锋利的短矛或马刀,毅然冲破尚未停歇的稀疏雨幕,正在牛角号声的指引下,气势汹汹地从仙台藩兵的背后杀来!

  他们并非出身于这个远东岛国的居民,也不是近不”二刀海的费伦大陆列国殖民者,而是西边隔海相望的卡胆上,世世代代统治着广袤草原的图坎人游牧民。

  而在这支图坎骑兵小队的最前端位置上,则是一位身裹黑袍的西洋魔法师。

  迎着漫天毛扬的雨丝,望着道路两侧惊慌失措的敌人,艾克林恩低头深深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随即从袖子里抽出自己的魔杖,在剧烈颠簸的马背上念起了拗口的咒语。

  在他的身后,一百五十余名骑兵也全都俯身加快了马速,发出了战斗的呐喊。

这都是艾克林恩前不久以萨马斯特的书记官的身份,出使图坎汗国的时候,设法从帖木儿可汗手头拉到的援助  早在数十年前这位可汗陛下统一草原的初期,萨马斯特的龙巫教就逐渐开始关注和投资这只潜力股。时至今日,依靠可汗的大力,龙巫教已经初步融合了草原上原有的萨满教,成为了图坎汗国的官方信仰,影响力几乎遍及整条丝绸之路,并且正在随着图坎铁骑的马蹄,进一步向四面八方飞速扩张。

本次策动的东瀛岛事政变,虽然投入的人力物力不是很多,却是萨马斯特大人亲自筹发  多年,关系到全局战略的重要任务,因此图坎汗国方面也对此非常关注。

  尽管由于浩瀚海洋的阻隔,草原上的游牧民无法大规模发兵相助。但那位慷慨的帖木儿可汗,依旧赠送给了艾克林恩一百五十多名精锐骑兵,护送他前往那个大海对岸的陌生岛国。

而这也是他身边唯一可靠的直属兵力,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帮三心两意、甚至心怀鬼胎的临时盟友了。因此在这之前,艾克林恩始终都心翼翼地珍藏着这路奇兵,安排他们躲藏在京都郊外的一处皇家庄园内,无论战局再怎么恶化,也不肯放到战场上轻易消耗掉  他还指望着依靠这些死士突围逃跑呢。

  但到了这个胜局已定的时力,艾克林恩终于按捺不住,决心让他们显露一下身手。

  这既走出于自身军事能办的自信,更是对那些不可靠盟友的一种警告一如果自己这个援助者只有钱而没有兵,那么绝对会被人当成冤大头狂宰的”在最近几天的会谈之中,已经有这种不好的苗头出现了。

  己方能够提供的财政援助和外交联盟,如今都已部署到位,是时候应该要展示一下龙巫教的武力了!

  只有裸的强悍武力,才能真正慑服那些早已丢失了祖先的武功军略,却依旧桀骜不驯的东瀛武士!

  就让眼前的这些窝囊废,成为自己功勋表上的第一块踏脚石吧!

  全速冲刺!从他们身上碾过去!乌啦!”

  ,长生天,,呃,不对。神龙保估!乌啦”。

  图坎铁骑的蹄声,如同闷雷一般,敲碎了雨帘下的宁静。

  而此刻阻挡在他们面前的仙台藩军队,却是处于彻底的茫然无措之中。

  虽然名义上有一个看守后路的职责,但是除了那位患有老年痴呆症、沉浸于英雄幻想之中的伊达正信大人之外,这些仙台藩兵其实都很清楚,自己是被打发出来坐冷板凳的。再加上本身的装备和素质实在低劣,军官又尽是缺乏基本军事常识的外行人,这支部队根本连斥候和岗哨也没有分派,就全都缩进了民房或帐篷内休息,更没有在道路上和营区边缘布置什么障碍物”

  一直等到图坎铁骑摸到了身边,这些“战地旅游团”才惊觉大势不妙,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恐惧术!见鬼,早知道这样就羽良费一个法术了”。

按照费伦大陆骑兵突击的惯例,刚刚进入攻击范围之内,艾克林恩就抢先放出了一个蓄势已久的恐惧术,试图动摇当面之敌的战斗意志,免得他们组成长枪阵来阻击一  这条路虽然是交通要道,但也不过十几尺的宽度,而且此处正是一座为商旅提供食宿服务的小集镇,道路两边不是店铺、客栈、饭馆就是民居,骑兵队想要迂回攻击都没处绕路。

因此,如果有十个以上的敌人在道路中央列成长枪方阵,甚至只是抓紧时间拖出几具拒马来堵路,艾克林恩的这只小部队就有大麻烦了  他既没有时间也没有本钱在这里进行缠斗,打一场不划算的消耗战。

然而,艾克林恩的恐惧术还没发出,他的下巴就差点跌到了地面上。并且几乎因为过度惊愕而导致法术反噬  一看到这么多异族骑兵举着雪亮的马刀,大呼小叫着里面冲来,非但堵在近处大道上的几个傻帽,拔腿溜得比他施放法术还快,恐惧术都没打过去就缩进了屋子里。即便是远在他的法术攻击范围之外,那些因为好奇而走出房屋或帐篷,站到街道上翘首远观的家伙,也已经面无人色地纷纷掉头溃逃了。

  蓄势已久的冲锋却扑了个空,众位骑兵忍不住郁闷兼诧异地伸手勒紧缰绳,逐渐放缓了马速。抬头四下里张望,沿着这条大道的两侧,绵延近半里的幕府军后卫营区,居然没有一个人胆敢顺方二艾支林恩的视野内,前方仿佛是发觉城管队火圳章集市一般,除了散落在地面上的若干烂草鞋、破木屐、碎布条和残旧刀剑之外,那可真是叫一个空旷!

  哦,不对,还是有人站出来阻截了”艾克林恩微微皱起了眉头,眯缝着眼睛,望向前面那位让人感觉颇为怪异“勇士”

  遍地的狼藉与混乱之中,只见一位身形偃偻、白发苍苍的老人,穿戴着一套笨重而华丽的古老铠甲,眼下正颤巍巍地挂着一把武士刀,艰难地矗立在道路中央。

  而在这位老年武将的身后,却看不到一兵一卒相随助阵,甚至连一个抗大旗的亲卫都没有。

  莫非此人是什么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还是敌人在这附近设有埋伏?

  看到这种诡异的情形,艾克林恩的心中一时间疑寰大起,不由得抬手示意部队暂停前进,同时抬头打量起了附近的环境,但随即却愈发感觉到完全摸不着头脑。

沿着街道矗立的那两排房屋,此刻都已经被他们远远地抛在了身后,脚下这段道路的两边,只有一片平坦而空旷的田野,以及几座早已被溃兵撞翻踩塌的破烂帐篷一  想要埋伏士兵都没地方藏。

  即便透过稀疏的雨帘极力扫视,艾克林恩也只是在远处的庄稼地里找到几个逃跑不及,正趴在泥泞里瑟瑟发抖的溃兵。为了确认这一切都不是魔法制造出来的幻象,他还悄悄施放了一个针对性的法术。真实视野旭,,结果发现一切如常。

  而且,通过另外几个侦测魔法和自己的经验,眼前这个老头既无施展任何法术的能力,更没有发达的肌肉”相反,倒是明显可以看出哮喘、痛风、骨质疏松等一系列慢性疾病的痕迹。

  那么问题就出来了,既然没有任何后手,本身又只是一个病怏怏的寻常老头,他又凭什么站在这里,独自阻拦上百名骑兵的去路?莫非这老头真是患上了老年痴呆症?

艾克林恩还在原地驻马思索,对方就自己给出了答案  只见那老头慢吞吞地将右手按在刀柄上,勉强支撑住身体,然后左手潇洒地一捻胡须,随即猛然前伸,指向着对面的图坎骑兵开口怒喝。

  “尔等无知蛮夷!仙台藩海防奉行伊达正信在此参上,谁来与我一骑讨单挑?!”

  一口带着浓重奥羽地方乡音的喝骂声,在无人的旷野中孤寂地回响”效果让在场唯一懂得东瀛语言的艾克林恩霎时间石化一原来这活宝真是患上了老年痴呆症啊!

  眼下都行么年头了,还想玩骑士单挑?这人怕是看古代英雄传说中毒了吧!

  在这一刹那,龙巫教特使先生不禁为自己方才的疑神疑鬼感到羞愧。

  为了掩饰这一极其难堪的羞愧,艾克林恩很快便脸色潮红地举起了马鞭,指着眼前不知死活的老年痴呆武士,音调高亢地怒吼一声。

  “直接冲过去!把那个挡路的老疯子给我踏平了!”

  仁孝三年七月上旬,朝廷于京都举兵倒幕,幕府发兵讨伐失利,不得已退守京郊乡野。

  当日傍晚时分,朝廷秘遣飘洋渡海而来之图坎铁骑一百五十余骑,迂回至敌阵后方,趁雨突袭幕府军大营。

  其时一千仙台藩兵正奉命把守幕府军后路,却先是疏于防范,继而不战即溃。

  唯有奥州仙台藩海防奉行,长州平叛之役的战争英雄,老当益壮的伊达正信大人,于贴身近卫尽数逃亡之际,毅然拔刀独自拒敌。遂不幸遇害,享年七十六岁。

据数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目击者声称,当是时,众军皆惊惶溃逃,无一人敢与敌骑刀剑相对。伊达正信大人却凛然不惧,虽仅有一人一剑,仍矗立当道,先声夺人,怒喝讨敌”怎奈众寡悬殊,尽管伊达正信老大人的剑法高明,还是被敌骑当场撞飞至十五尺约米高的半空,摔落地面七窍流血而死。随即又被至少七十匹马践踏而过,连尸身都碾成了肉泥,事后几乎无法装灿  幕府为激励士气,在战后为之设公祭致哀,并晓谕关东诸国,以示表彰。仙台藩闻之,亦为伊达正信老大人立庙祭祀,追封其为“仙台大明神。”以求其在天之灵保结故土,代代多出勇士。

  江户市井遂有流言叹曰:

  关东健儿皆怯懦,

  奥羽悍卒齐逃奔。

  武士灵魂今何在?

  七十马下真豪杰!

此诗流传甚广,举国皆知,故伊达正信又被赞为“七十马之神  就在这位“七十马之神。踏上了登天封神之路的同时,聚集于京都郊外、眼下正进退无措的最后一支幕府军主力,也终于迎来了毁灭的时玄。

  而笼罩于整座京都古城的浩劫,也由此降临。

  口:最近的章节,似乎想不出合适的吐槽点啊。只好凑合着恶搞了一把,大家看看还行不?

  乱了!全乱套了!

  望着眼前这些狂呼尖啸、四散奔逃的溃兵,以及尾随在他们背后肆意砍杀的异国骑手,还有正在远方列阵推进的到幕军主力,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银次顿时一屁股跌坐在草地里。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对于这位不幸的半吊子统帅来说,未来的所有一切希望,如今都已经被彻底断送了。

  由于镇守后路的仙台藩军不战而溃。完全没有起到阻滞敌人的作用。距离他们不远的幕府军大本营。也理所当然地紧接着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噩梦。

虽然双方已经基本脱离战斗好几个小时,但由于上层一直在是战是走之间争吵不休,完全无暇他顾。所以从市区撤退下来的幕府军残余部队,也始终处于一片混乱之中  士兵找不到军官,军官找不到部下。被战斗与溃败打乱的建制,一直没有得到重新整理和恢复”更加离谱的是,因为未曾得到上峰的任何命令,后方的军需官甚至拒绝给他们补充弹药和军械!

  由外行人来指挥另一帮外行,就会造成这样一种令人神经崩溃的扑街局面。

早在京都事变之前,这些部队就已经打着火把靠两条腿赶了一夜的路一  除了菲里的那些铁蟑螂之外。这年头可没有什么摩托化步兵。而且在这个马匹匿乏的岛国,也不可能给全体士兵都提供马车乘坐,即使是最精锐的部队也不行一好不容易一路跋涉着总算是抵达京都了,可迎接他们的却并非热水澡、大米饭和味噌汤,而是雪亮的刀刃与呼啸的子弹,当真是凄惨至极。

  等到他们硬着头皮冲上去和到幕联军打了一仗,把小半个,京都变成火海,勉强压制住对手气焰之后,这些可怜虫的体力基本都已透支了,回头来还要自己搭建帐篷、生火做饭,接着才能紧巴巴地睡了几个时。根本不够恢复体力。其中一些负责保持警戒的家伙。甚至连这么一点可怜巴巴的休息时间都没得到。

  事实上,幕府军对京都攻势的失败。固然主要是因为平日练的荒废疏漏和战地指挥的严重失误,但和士兵的体力匿乏,恐怕也不无关系。

  更加可怜的是,由于攻击发起时间是在午前,因此很多人从早餐后就没吃过东西,在炎炎烈具下打了一天的仗之后,早已是渴得嘴唇开裂。饿得前胸贴后背。偏偏回来一看,后方却没有任何的接待条件,非但没有让伙夫做好饭菜,甚至连清水都忘记了准备,,

  勉强忍耐了一会儿之后,看着当官的一时吵不出个结果来,饿慌了的士兵纷纷聚集到本阵指挥部外面鼓噪,并且与诸位将领的亲卫发生了肢体冲突…

  就在这个时候,龙巫教特使艾克林恩带着他的一百五十名图坎铁骑,气势汹汹地杀来了!

  于是,那种刻骨而冰凉的恐惧。霎时间便随着某些倒霉鬼的惨叫声蔓延开来。组织紊乱、士气全无的五千多名幕府军,在敌袭之中一哄而散,败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实际上,就算他们想要抵抗,大多数人的枪里也没子弹了,而新的弹药箱还在轱重车上没打开一为了防止军械弹药被人盗卖,除了军需官以外,普通士兵都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开箱用的撬棍,偏偏那些军需官的身手又太过于敏捷,敌袭的警报网一传开,就第一拨带头跑了…

  所以,士兵们只能看着这些坚固沉重的包铜厚木箱干瞪眼,然后抢在马刀劈到天灵盖之前,努力用全速拔腿狂奔。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战场另一端的京都市区,原本打算趁胜休整的倒幕联军主力,也就是萨摩藩的远征部队,看到此时有机可乘,便果断地停止了休整和打扫战场,再一次排列出整齐的攻击方阵,朝着郊外乱作一团的幕府残军压了上来!

前有强敌逼近,后有奇兵突袭,内部又是乱成一锅面条,幕府军这下子怎么看都是要彻底扑街了”更要命的是,这一回的危机与之前几次不同,可是再没有什么忠实盟友会挺身而出,来替他们解围脱难一  俗话说得好,事不过三啊!

与顶多只有业余玩票水平的幕府军不同,随同而来的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确实堪称实战经验丰富,尽管担任了殿后的苦差事,最后一个脱离战场。但是,他们才网一退出战斗。就紧急补充了枪弹和火药,替换了损坏的枪械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拥有自己独立的抬重车队。无北你议率的幕府军提供后勤保  等到图坎铁骑冲讨来,他们已经初步恢复了战斗力。

  当然,即使他们有着相对合格的军事素养,可是由于连续几次替不争气的盟友消灾,用不到一千人的小部队硬抗上万倒幕联军,眼下的伤亡也已是极为惨重。最初的大约一千兵力,已经只剩下了不到六百,其中还有大约两百人是完全失去战斗力的重伤员,并且由于随军牧师已经用光了今天准备的治疗术,一时半会儿不可能迅速康复。

战死四百、重伤二百,这个损失数字对许多大国来说,或许微不足道。但对于远离本土、兵员精贵的耐色瑞尔远东军而言,却已经绝对算得上是伤筋动骨了  扣掉水手和辅助人员之外,耐色瑞尔远东舰队麾下的专业陆地作战部队,哪怕是在数量最多的时候,满打满算也只有不到三千人而已。其中真正比较精锐善战,而不是只会在驻地作威作福的骨干力量,基本上就是眼下被派到京都来的这点儿人马。

  他们原本只是打算来京都参加一场盛大、气派的阅兵式,而不是毫无意义地被没出息的盟友拖累,在绞肉机一般的残酷巷战中流干最后一滴血。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残酷世界里。只有拳头硬的才是老大,而没有兵力就没有发言权。

  耐色瑞尔远东军在这个乌国保持影响力的最大筹码,就是手头的强悍武力。一旦兵力消耗过度,那么马上就会出现墙倒众人推的灾难局面。

  因此,在清点过自身的惨重损失之后,这支海军陆战队的指挥官不由得先是一阵天旋地转,随即一阵嘴唇发苦,简直无法想象该如何向佩里提督交代。

而当这位指挥官看到一小队装束怪异的异国骑兵从背后杀来  拥有绝对优势人数的幕府军却组织不起任何有效抵抗的时候,那根早已绷紧到极限的神经,终于“啪”地一声断裂了。

  他再也不愿意给这些窝囊废继续出力,当免费的保姆和替死鬼了!

  兵力稀少的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实在是经不起这种填窟窿式的消耗战。

  他很清楚,自己手下的这支部队,简单来说就仿佛是一把锐利而单薄的匕首,可以轻易地在瞬间劈断坚盔厚甲,一击致命;却不能长久地经受风雨考验,与对。否则的话,即使是普通的雨点和风沙。也能将它渐渐击打得坑坑洼洼。乃至于最后的折断崩裂。

  而在全军实际兵力减虽近半的此刻,其实就已经距离崩裂不远了。

所以,他在短暂的迟疑之后。便毅然决定丢下这些没出息的“军人之耻。”独自率队转进后方一  简单地说,就是丢下正在一片混乱中被人大肆砍杀的幕府军,自顾自抢先逃跑。

但想要在敌前撤退,也并非一桩容易之事  此处的南方是幕府直辖的大队城,也是耐色瑞尔远东舰队的一个重要基地,可那些异族骑兵就是从后路抄过来的,并且把幕府军彻底冲乱,以至于完全堵塞了道路,因此直接往南边后退是不可能了;营地的北面是京都市区,至少两万名倒幕联军正从那里压过来。让区区几百名海军陆战队员正面冲上去,根本就是自寻死路;东边和西边倒是暂时尚未出现敌人,但是在这两个方向上都没有什么通衢大道。只有一些泥泞的田埂小路,还横亘着一些难以通行的山岳丘陵。

而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此次前来京都,偏偏携带了不少大口径重炮和辐重车辆,由于这个岛国历来缺马,其中大部分都是用牛拉的  还有上千名赶车挑担的民夫随行,因此运动起来相当缓慢。另外那两百多名行动不便的重伤员,也需要靠车辆或担架来运送”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决不能轻易放弃这些兄弟。

  为了尽快打开一条能保持较长时间的安全通道,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很果断地下达了一道残酷的命令。

“所有火炮一律装填烈性毒气弹,瞄准前方萨摩藩叛军  无间断急速发射!”

  防:古董电脑崩溃了,好不容易积攒的资料丢失殆尽,连网卡都完蛋了,令人欲哭无泪。

  买新电脑的提议再次被家里否决。工资得拿来提前还房贷,郁闷。

  今天就只能暂时先更新这点儿了,京都事变预计将在一到两章内结束。

弈旬书晒细凹曰甩姗不一样的体蛤轰隆隆妾隆隆  暮色笼罩的幕府军阵地上,突然亮起了一大片此起彼伏的楠红色火焰。唯一尚未在骑兵袭击中失去秩序的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对京都方向的倒幕军主力启用了他们的全部野战火炮。

  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为伴奏,十几枚沉重的金属球体沿着七零八落的弧线,朝正在缓缓推进的倒幕军当头砸来。一旦落入他们那种人挤人仿佛地毯般的密集阵型里,立时就能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然而,尽管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在头顶,但倒幕军却并没有任何退避的意思,也并未紧急解散方阵、减少伤亡,反而抬手举起了刺刀和长矛,在脚下进一步发力,呐喊着加快了并肩冲锋的脚步。

  普通人的血肉之躯,确实是难以抵挡炮弹。而不那么普通的“强者”在这支大杂恰式的军队里也没有几个。但是,鉴于当前火炮相对缓慢的发射频率,尽全力加速冲锋绝对不是什么愚蠢的选择。

  相反,这才是能够将牺挂降低到极限。完全符合战术原则的明智决定。

这个时代的正面野战,在技术水平差不多的情况下,其实就是一道残酷的数学题,即用人命拼弹药  进攻一方以紧密阵型快速推进,仿佛排山到海的连串巨浪来袭,而防御者则用连绵的弹幕构筑成死亡堤坝,阻挡这一代表着毁灭的浪潮。如果士兵的密度超过了子弹和炮弹的密度,那么攻击者就能成功突破防线;反之,则表示攻击强度不足,防御者赢得了胜利。

  所以,倒幕军的菜鸟士兵们尽管心中害怕,但只能一边哆嗦着祈祷炮弹不要砸在自己身上新兵没有不怕炮的,一边闷着头拼命向前奔跑,企图冲过敌方的这一轮弹幕。

  幸好,区区十几枚炮弹,即使都是开花弹或形成了跳弹,也杀不掉多少人。而且,这一回倒幕军的运气似乎不错,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这一轮炮击的落点设定得太近,距离倒幕军进攻方阵还有很长距离,就已经在两军之间的空隙内纷纷坠落而下,只是溅起了一片片潮湿的烂泥。

  然而,这些侥幸未死的士兵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缓解一下死里逃生的紧张感,真正的灾难便降临了。

  这些“近失”的炮弹网一落地,在外壳上镌刻的魔纹就开始发亮、运作,并且伴随着一串不详的“噗嗤”声,变成一团团翠绿色的致命烟雾”冲在最前列的几名士兵不韦被烟雾笼罩,当即就惨叫一声,摔倒在地面。全身肌肉抽搐,脸色发黑,皮肤表面迅速布满水泡,眼看着就要七窍流血而毙命了。

  接着,第二轮毒气炮弹呼啸而至,让这异致命的翠绿烟雾进一步扩张开来,形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隔离带。而战场上刮着的轻柔南风,更是让所有毒气都坚定地朝到幕军方向迅速弥漫。

  “大家当心!是毒云!”

  看到同伴的凄惨死状,前排的士兵赶紧停下了脚步,但后排的士兵却还没有反应过来,结果就互相撞成了一团。刚才还在顶着炮火奋勇的一个个攻击方阵,此时却仿佛高速公路上的连环车祸现场,彼此拥堵、挤压,互相呵斥叫骂,却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看到这一出乎预料的变局,刚刚被天皇任命的倒幕军总大将,萨摩藩主岛津怒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敌人的毒气并不难对付,但己方的军队素质,实在是让他有些看不上眼。

  出于保存实力的考虑,在岛津怒志安排之下,用来当炮灰拼消耗的倒幕军前锋部队,基本都是京都原有的浪人和僧兵,如果前面全都是铁铮铮的萨摩男儿,想必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赴汤蹈火吧!

  当然,无论对这些京畿地区杂牌军多么的看不上眼,此刻也不能放任他们被毒气熏杀。

  ,近卫大人,敌人正在发射毒气弹,接下来恐怕得要麻烦您了!”

  岛津怒志微微侧身,对身旁一位白衣公卿低声说道,语气甚是谦恭,“还请阴阳寨的诸位一展身手,解救我等俗人于危难之中!”

  而那位面容俊秀的公卿。也只是倨傲地点了点头,随即便从宽大的袖子里摸出两把折扇,“啪”地一声用力展开。随行的另几位低级阴阳师见状,也各自摸出了法器、道符,准备一起施展大型阴阳术。

  “以天照大御神及高天原诸神之名,神皇后裔之子,藤原朝臣近卫咏春,谨此奉请!神敕光临!万魔拱服!召唤式神,黑天狗!”

  伴随着阴阳师们毫无抑扬顿挫的低沉祈祷声,天空中迅速亮起了巨大的五芒星形“祜梗印”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形妖怪逐渐从中浮现。它有着红色的脸庞,长长的鼻子,穿着一身黑色僧袍和高齿木屐,手持羽扇和宝槌,背后还有一对招展的双翅,正拍打着从空中慢慢落下。

  这就是东瀛特有的强大妖怪之一,能够操纵风暴的天狗。只见它在阴阳师的呵斥下,用扇子朝毒气袭来的方向摇了摇,登时就是一阵飞沙走石的狂风被掀起。

弥漫于两军之中的厚重毒雾”:广正呼啸着飞来的第二波毒与炮弹,竟然都被到卷者  凶去!

  于是,形势徒然逆转,倒幕军得以重新整队、继续挺进,而阵地上的耐色瑞尔帝再海军陆战队,反到是要面对自家毒气的惨烈伤害了。

幸好,耐色瑞尔帝国使用毒气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多少积累了一些反制的经验  伴随着指挥官的急促喝令,随军法师匆忙撕开几个,法术卷轴,便生成了一阵反方向的狂风,再一次把毒气朝着敌方推过去。东瀛阴阳师召唤出来的天狗自然同样不甘示弱,拼命摇着扇子增强风力。两股强风就这样在控制对撞到一起,你来我往僵持不下。而下面的士兵则是无所适从,眼巴巴地望着空中奇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一不稳定的僵局,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出现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结果  一两股法术生成的风力,最终彼此纠缠在了一起,裹挟着翠绿色的致命毒雾,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龙卷”让双方都惊讶得几乎掉了下巴。

  然后,在自转与风力的影响下,这个巨大的毒气龙卷发出隆隆的轰鸣,逐渐脱离了战场,缓缓朝着东北方向横扫而去,最终完全脱离了东瀛册阳师和耐色瑞尔随军法师的影响范实上,双方在彼此斗法了几个回合之后,也都已经后继无力:阴阳师们耗尽了全身灵力,无法再维持召唤天狗这样强大的式神,而耐色瑞尔随军法师也用完了随身的全部风系魔法卷轴,以及今日记忆的所有狂风术。

  所以,在没有后续风力补充的情况下,人工制造出来的巨大龙卷逐渐减慢了速度,和里面的绿色毒雾一起慢慢松弛开来,擦过京都市区的边缘,朝着更东方的琵琶湖沿岸扑去,并且逐渐扩散、弥漫,将那一片地方完全笼罩其中。

  冉于不怎么熟悉京都地理,看到一度铺天盖地的毒气没有灌进皇宫,惊扰到天皇圣驾,岛津怒志便把心给放回了肚子里。可站在他身边的本地人,那个领头组织施法的阴阳头阴阳寨总长近卫咏春。却是吓得脸色煞白,只知道一个劲地哆嗦着喃喃自语,居然连说话都不怎么连贯了。

  “作孽啊!最少上万人就要被毒气熏死了”这可真是作孽啊!要高天原八百万神能够明察秋毫,勿要降下神罚,小可绝无滥用法术,屠戮凡人的恶念!这都是意外,对,都是意外”

  近卫夫人,您这般自责,又是何苦?”

  发出全军重新展开攻击的命令之后,岛津怒志有些奇怪地转身对阴阳头问道,“两军征战厮杀。战区百姓岂能没有伤亡?何况毒气又不曾灌进人烟稠密的京都市区,而是往东面郊外飘散过去了,对百姓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害吧!”

“嘿嘿,毒气真要是统统灌进市区,反到是不会有什么影响。这一天来又走动刀子、又是放炮、又是纵火,杀气腾腾的几万大军从里到外来回折腾,市井小民哪里还有胆子继续呆在城里?而且敌我双方又都没有封锁交通,眼下京都三十万百姓早已逃散一空,本来就没剩下多少人了  见岛津怒志总帅前来询问,失魂落魄的阴阳头近卫咏春抬起脑袋,勉强挤出一个苦笑,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然而天下太平已久,此番战乱初起不足一天,又是隐秘筹划,未曾流露出什么前兆,京都百姓自然也没有做过什么逃难的准备,甚至连钱财细软恐怕来不及收拾。

  因此,这些身无长物的市民。一般不会立即远赴他乡,而是多半会在京都附近找一处安生地方,暂时观望形势。如果战乱很快平息,就能及时回家保全产业。万一战火绵延不休,再作他图也不算太迟。

  可是,京都的北面和西面皆是大山,路径坎坷难行,也无处驻足休息。南面虽是广阔平原,但却是敌我两军交战之处,更不适合避难。唯有东郊的琵琶湖沿岸,道路宽敞通达,村落、市镇稠密,佛寺、别墅众多,万一乱兵杀到,还可以泛舟湖上避难,乃是躲避战乱的首选之地。

  根据朝廷探子的回报,自从昨夜起兵以来,城中百姓纷纷扶老携幼结伴东行避难,琵琶湖沿岸诸多村落一时间人满为患。算上那里原有的居民,如今估计已经聚集了不下二十万人之多。此外还有不少公卿朝臣的家中女眷,也都被安置到了那一带的佛寺与庄园”在没有什么防备的情况下,被这么一大片烈性毒雾横扫过一遍之后,可就真的只有天晓得要死多少人了!”

  说到这里,近卫咏春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哀叹,唉。岛津阁下乃是武士,以仗剑杀人为本分,纵然有些烧杀掳掠之举,也是理所当然。而我等阴阳师却生来就必须以驱除妖魔、守护人类为天职。而阴阳术也都是活人之术。无论有什么理由,都不可用法术作孽,大肆屠戮生灵。

此次惨剧虽然并非我等本意,但毕竟是招致数十万生灵涂炭的空前大祸,又是发生在诸神护估之京都福地,十有还是会让神明震怒,,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整个阴阳索万比北,凶官方阴阳师协会怕是都要遭天谴了一,一不行不行  处得赶快回去做法向神明纤悔了,如果赶得及的话,或许还能勉强有个转圆免罪的余地。岛津大人,在下这就先告辞了。

  他有些语无伦次地随口解释了几句,也没顾得上听岛津怒志的答复,就拉着另外几个冉样为这一惨剧而魂不守舍的阴阳师,匆匆地转身往回跑了。

  而在另一边,听了阴阳头近卫咏春的这番解释,再回头远眺东北方天际那一抹妖艳的翠绿色,岛津怒志也同样不禁心头悚然,冷汗潺潺而下。

  虽说身为武士和统帅,天生就应当冷酷无情,但他毕竟只是太平世道中没怎么见过血的普通人,不可能具备乱世武将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铁石心肠。听说几十万无辜百姓因为自己的决断而毙命,岛津怒志还是感觉到胸口一阵发闷。

  但是,既然此事木已成舟,他也只能抱着乐观的态度,一切向前看了。

事实上,倒幕联军此时的前景,确实是相当不错  原本被毒雾遮蔽了视线的己方炮兵,趁着毒气消散而暮光尚未黯淡的机会,正在以绝对优势的八十门重炮火力,轮番蹂躏着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的不到二十门火炮,将其完全淹没在一片火光和尘土之中。

  而一度因为毒气而拥堵混乱的倒幕联军步兵方阵,也在军官的皮鞭、靴尖与呵斥之下,再次完成了整理工作,正在军号、战鼓和令旗的指示下,整齐地朝着敌方阵地稳步推进。

  在失去了毒气弹幕这一终极杀手铜的掩护之后,残余战斗人员不到五百人,又没有地利和攻势可以依托的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根本不是上万倒幕联军的对手,甚至连稍微阻滞敌方片刻的能力都没有”所以,他们只能丢弃了所有的辐重补给,扔下了上千名茫然不知所措的民夫苦力,拖着一堆轻重伤员分头突围逃跑。为了抓紧时间,索性连火炮都没有破坏,就任凭它们落入了敌手。

然而,尽管已经作出了壮士断腕的逃亡决定,并且用堆积如山的辐重和军械,成功引开了追兵的注意力,但这些耐色瑞尔军人的厄运还远没有终结  天皇下诏倒幕攘夷的消息,已经在这短短的几十个小时内传遍了整个。近畿地区,各路浪人、豪强与寺院纷纷闻风而动,自发性地攻打幕府官衙、府库和外国商人的产业,试图趁火打劫、大捞一笔。而从京都战场逃出来的溃兵。自然也是他们的攻击目标之一。

  分散成若干小队的耐色瑞尔溃兵,本来就丢失了大部分枪械弹药,又有大批伤员的拖累,还不熟悉地理,存这种天罗地网式的大按捕之中,实在是死伤惨重。虽然从京都战场到后方的大阻城,只有常人步行一两天的路程而已,但是真正能够活着逃回驻军基地的耐色瑞尔溃兵,只有其中的极少一部分。

  而在战场的另一边,首席幕府老中三井银次的处境似乎还要更加悲惨。

  早在图坎骑兵杀进营地的第一时间,三井银次和他的部将就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士兵的指挥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迅速陷入歇斯底里的狂乱,惊惶地将任何试图重新组织抵抗的军官推倒踩翻,乱哄哄地一会儿跑到东,一会儿跑到西。但无论他们逃到哪一个角落,似乎都躲不开迎头劈来的雪亮马刀,更避不了那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喊杀声。

  此剪,即使是幕府军本阵司令部直属的卫队,也已经在这种极度恐惧的气氛中分崩离析、自谋出路。仍然坚守在三井银次身边的,只剩下了大约四十人的亲信家丁,都是世代侍奉三井家族,用大把银子喂饱了的“忠勇之士武艺高低如何暂且不论,但至少装备和忠心都是比较有保障的。

  问题是,这么一点点可怜的人马,在这种全军崩溃、强敌进逼的绝境之中,简直就仿佛是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小舟。不要说稳住阵脚、组织抵抗,就连护送首席老中大人安全离开,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

  接着,当看到旁边的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阻击到幕军主力失败,被迫独自逃生;而那队图坎骑兵再次被召集到一起,正朝着自己的本阵这边扑来的时候,三井银次都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要投降或者自杀了。

  幸好,就在这个危急关头,另一队骑兵也从营地外边冲了进来,和已经来回厮杀多时的图坎骑兵展开了激烈缠斗,而三井银次也终于看到了安全逃生的一线希望。

  因为,他从这队骑兵中发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矮胖身影,正在扯着嘶哑的喉咙,用口音有些别扭的东瀛语言对自己高声呼喊。

  老中大人勿惊,骑兵奉行秘魔义龙参上!”

  比:从北方出差回来,得了重感冒,还发高烧,头仿佛要裂开。让诸位读者久等了。

  天啊,我们这边还三四十度的高温,那边居然已经在下雪了!

  本月下旬一定加快更新速度。

二,东瀛山塞货骑兵以升级版正宗草原铁骑卜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在你绝望到快要放弃的时候,往往总是会出现那么一线希望。

  当幕府军阵被敌方骑兵来回冲杀得彻底溃乱,而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又丢下了自己这些友军,先行突围撤退的时候,首席老中三井银次阁下已经是绝望得几乎要精神崩溃。都开始在和同样被困的松平忠吉大目付、竹中十兵卫参谋官展开严肃的讨论:究竟是该竖白旗投降,还是在这里引咎自尽比较好?

  形势到这一步,实在已经是绝望得不能再绝望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始终被所有人忽视的生力军,却出人意料地突然加入了这片混乱战场,并且成功地将诸位大人解救于生死危难之中。

  他们就是由秘魔义龙这位前图坎草原酋长,在近几年一造的幕府直属骑兵队,血心众。

  ,老中大人务惊,骑兵奉行秘魔义龙率血心众参上!”

  遥望着几乎要被溃兵淹没的本阵帐幕,秘魔义龙叹了一口气。基本没怎么犹豫,便发出了一道残酷的命令,“全军直冲本阵,杀出一条血路来!务必救出首席老中和诸位大人!”

  随着他的口令和手势,身旁一名亲卫力士取出了挂在马鞍上的骑兵手弩,搭上一枝特制的响箭,遥指前方,吱呀吱呀地缓缓转动手柄,逐渐拉满了弓弦,然后便是“嗖。地一声,响箭发出哨子一般的尖利呼啸。扶摇直上,射入苍穹。

看到这似乎有些别扭的一幕,秘魔义龙在暗中不为人知地又叹了一  自从奉命筹建一支幕府直属骑兵队以来,他就根据自己祖祖辈辈在草原上搏命厮杀的丰富经验,完全套用了旧日草原部落护军的编制和战术。试图在这个陌生的岛国复制出一支来去如风的图坎铁骑。

  可惜虽然幕府在军费拨发上还算慷慨,但是无奈东瀛士兵身材普遍矮甚至骑在马上都没有草原汉子站在地上那么高,体力和臂力也很成问题。多数人根本开不动硬弓。只能勉强以手弩代替,射击速度大为下降;而且他们也骑不了海外品种的高头大马,被迫改用本地那种比驴子大不了多少的山马来凑合。

  于是,尽管秘魔义龙也算是尽心尽力,并没有太过分的贪污克扣,但最终练出来的幕府骑兵,依旧只是比正版图坎铁骑小了一圈的微缩版山塞货。加上又是新兵劣马,骑射水准、机动能力都不怎么样,长途行军的耐力也差强人意,还无法披重甲冲锋马力太弱。在缺乏骑兵对手的东瀛岛国,或许勉强还算是一流强兵,要是放到弱肉强食、人人弓马娴熟的大草原上,只怕是连普通牧民都打不过。

  但不管怎么说,在这个幕府上下都人浮于事、推谭扯皮的年头,能够在这么点时间里拉起八百多号山寨货图坎铁骑,也是一桩很出彩的壮举了,秘魔义龙对此很是自得。

  于是,他便将自家昔日那个被灭亡的血狼部落的图腾,用金线和锦缎刺绣在军旗上,将部队命名为血心众。又按照草原风俗,自号血狼大那颜,算是复兴了祖宗家业,很走过了一番意淫的瘾。

本次攻打京都之战,秘魔义龙的血心众也来到了战场,但却并没有参与攻城,而是被分散成许多小队,撒到京都郊区各地,监视周边各大佛寺、神社和京畿地区藩国的动然没有任何实战经验  但幕府的诸位大佬毕竟不是傻瓜,最起码也都用骑兵打巷战乃是脑残至极的愚行。

  事实上,早在龙巫教特使带着那支图坎铁骑从皇庄中刚刚窜出来的时候。几个眼尖的幕府骑兵就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并且以最快速度通知了秘魔义龙这个骑兵奉行。而正在东边与某寺僧兵对峙的秘魔义龙闻讯,自然是大惊失色,立即便要集结兵马回援本阵。

  无奈他的血心众。此刻正被撒在各个方向上侦察和警戒,彼此距离甚是遥远,一时根本收不回来。

  秘魔义龙带着少数亲卫,一路发射信号烟花,四处转悠了许久,好不容易收拢了三百余骑,便远远看到大本营被轻易攻破,形势危在旦夕。只得先带着身边的兵马来救主了。

  幸好,虽然眼下幕府军败局已定。即使血心众全数在此也无法力挽,狂澜,但假如仅仅是解救几个幕府大佬突围,有三百余骑应该也就够了”秘魔义龙如此思忖着,同时奋力拉开了自己的四石硬弓。左右见状,也纷纷举起了各自的骑兵弩。

  霎时间,一串刺耳的尖啸利破天空,盖过了一切嘈杂的声响。剧烈刺激着数千幕府溃兵的耳膜。抬头看去,只见一蓬箭雨从血心众的队列中射出,随即便在无头苍蝇般乱窜的溃兵中激起一片血花!

  伴随着凄厉的哀号声。秘魔义龙一马当先,冲进了溃兵群中,高举马刀肆意砍杀。沿途众人无不心惊胆颤,仓皇躲避,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通道。

三百血心众骑兵趁势跟进,几乎是眨眼间就抵达了本阵附近,与困守多时的三井银次等诸位大佬顺利会师。稍微安抚几句,立即安排他们跨上血心众备用的换乘马匹,丢下残余乱军和一切插重细软,朝着东方的来路突围而去  不幸中的万幸。无论水平如何,这些人最起码总算都会骑马,否则就只能像麻袋一样捆绑起来,横放在马鞍上了。

  更加值得庆幸的是,岛津怒志指挥的倒幕联军,一,正本都是步兵,距离幕府军本阵尚有一段路,对干虱丫联咒认识。又普遍忙于抢掠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丢下的愕重财物。暂时顾不上对付秘魔义龙。

  至于此刻就在营地外面,正准备再次发动“斩前行动”的龙巫教特使艾克林恩,虽然有心上去拦截,却偏偏遇上了和秘魔义龙方才一样的问题一他的一百五十名正版图坎铁骑,虽然骁勇善战,却也纪律散漫。缺乏团队意识。在突袭的战斗中倒是折损不多,但是自从杀进幕府军营地之后,便彻底散了鸭子,被无数溃兵隔离开来,暂时脱离了联络。

  艾克林恩想要把他们重新捏成一个拳头,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到的。

  因此,仙暂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方统帅绝尘而去,却无计可施。

  注意,这只是耸时的。

  偃偻在颠簸起伏的马鞍上面。疾行于苍茫迷离的暮色之中,听到战场上的嘈杂声渐渐远去,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银次的心中不由得一阵怅然。

  幕府在这几年斥资近千万两白银,练出来的第一支近代化新式部队。无论是海军还是陆军,至此都已经彻底灰飞烟灭了,甚至连个渣滓都没有利下。

  他心中那张富国强兵的宏伟蓝图。就此基本宣告破产。

  而江户幕府数百年镇压天下的赫赫威风,如今也已经被人一巴掌打掉,并且还给顺手贴上了一张“瘪三”的标签”虽然幕府还不至于因此而立即倒台,但也再没有什么办法阻止乱世的到来了。

  接下来,这个国家很可能将要变成群雄逐鹿的斗兽场,沐浴在连天的烽火硝烟之中。

至于三井银次自己,他的未来同样是一片黯淡  无论如何,总是要有人为本次惨败承担责任的。

  应该还不至于要切腹自尽,但幕府首席老中的位置,多半是保不住了。

  不过,自己毕竟是活下来了”想到这里,三井银次不由得苦笑着长叹一口气,感觉上似乎又多少轻松了一些。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嗯。人只要活着。总是还会有希望的。

  然而。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在你绝望到快要放弃的时候。往往总是会出现那么一线希望。偏偏在你重新恢复信心的时候,这种希望又会变成更大的绝望!

“唏律律  正当三井银次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伴随着一连串响亮的马嘶声,这支全速狂奔的逃难队伍,仿佛撞上路障一般,突然蓦地来了一个急刹车。马术不精的;井银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差点和前边的卫士撞上。

首席老中大人颇为光火地抬起头来。正要开口喝骂,却霎时间变得脸色煞白,满腔怒气统统都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极度的惊骇与  隐恐。

  一在他们前方的旷野上,不知何时竟冒出了一百多名图坎骑兵。堪堪拦住了去路!

  这些骑兵头戴铁盔,身坡轻甲,手持马刀,足蹬短靴,鞍挂箭袋,完全是一副正宗草原铁骑的打扮。论身材也比岛国土若高大得多。此刻正由一名黑袍人带领着,杀气腾腾地策马伫立于当道,望之便令人心生惧意。其中一部分骑兵的衣服上,还沾着不少尚未干洞的新鲜血迹。

  隔着三百多步的距离,双方在暮色中沉默地遥遥对峙,空气中充满了肃杀的氛围。

  此时,两边都是清一色的骑兵,幕府一方论数量还是对手的三四倍。但大多数人却都是脸色惨白,手脚抽搐,俊惶如末日来临。相反,只有区区百余人的图坎骑兵这边。倒是神定气闲。悠然自得,甚至用看待猎物一般的微妙眼光,冷冷地注视着对面这些落魄的逃亡者,仿佛在看一群死人。

  三井银次一眼便能看出,这就是刚才突袭幕府军营地,导致全军营啸哗变的凶手。

  现在,他们又抄近路赶了上来。堵在自己这些人的逃亡之路上,要对己方展开截杀。

回头看看左右,尽是一片茫然无措的表情,首席老中大人不禁打了一个哆嗦,感觉心头一片冰凉  “很明显,秘魔义龙和他的血心众,并没有做好在这里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于是,正当这位自封的“血狼大那颜。还在手忙脚乱地发号施令,试图调整队形迎战的时候,对面已经是一枝响箭窜上天空。领头的那个黑袍人猛地一挥令旗,随即狠狠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身先士卒地冲出阵列,呐喊着发动了气势如虹的冲锋。

  东瀛山寨货兆正宗草原版本的骑兵对决,就此宣告开幕。

  比:最近被一位网友嘲笑,说是我的书应该改名为《茶几们的杯具传说》,又或者《蛋蛋的故事》,因为书里尽是坏蛋、笨蛋、混蛋和软蛋,没有一个伟光正的高大形象。

  一时间反驳无力。

  电脑老是抽风,一晚上至少死机十几次,今天开机居然花掉一个半时,写作速度由此大大减缓,而买新电脑的计划又被否决,郁闷中。

  总之,老老王的这本书是绝对不会太监的。还请诸位读者有一点、

  最后,祝大家中秋快乐。

  二、东瀛山塞货骑兵以升级版正宗草原铁骑中,

  进如山桃皮丛,摆如海子样阵,攻如凿穿而战。

  虽然此刻仅有区区百余人马,虽然眼下的首领是一位金发碧眼的西洋人,但图坎骑兵还是毫不犹豫地用上了自家老祖宗那套纵横天下无往而不利的攻击阵法。

  伴随着悠长的牛角号声,一百余名图坎骑兵零零散散地压了上来,起初只是缓缓踱步,但慢慢地便提高了速度。远远望去,看似不成队型。其实却是图坎骑兵最出名的突击战子阵。

  在两军接触之前。照例是一番远程弓箭对射。

  当估摸着已经进入了射程之后。骑术精湛的图坎骑兵纷纷从背后摘下角弓,娴熟地搭上了锐利狰狞的狼牙箭。霎时间,飕飕的破空之声响彻于两军之间,随即发出一片中箭者的惨叫与战马的嘶鸣。

由于狼牙箭的杀伤力很强,在道路上拥堵成一团的血心众,当场就死伤累累。相反,血心众骑兵用手弩仓促射出的反击箭雨,虽然从数量上讲也是对手的三四倍,造成的有效杀伤却要少得多  第一、目标处于高速移动状态,本来就难以瞄准;第二、血心众完全是自发性的反击,没有统一的协调和指挥,第三、“海子阵”这种松散零落的排列方式,本身就能够非常有效的避免敌军的密集攒射。

  更糟糕的是,血心众手弩的威力虽然绝对不比图坎弓箭差,甚至还要略胜一筹。但上弦和装填的步骤。却比弓箭要繁琐和缓慢得多一随着两军距离的不断接近,图坎骑兵先后射出了第一轮、第二轮、第三轮的箭雨,造成的伤害一次比一次严重。可是血心众骑兵在射出唯一的一轮弩箭之后,却根本来不及在两军接触之前再装填一次,结果只能硬着头皮光挨打不还手。

察觉到情况不妙,首席老中三井银次的卫队也乱哄哄地放了几枪。可惜全都落空了  这个时代的旧式军用滑膛枪,弹道轨迹普遍杂乱无章,如果不是组成队列搞排队枪毙的话。命中率实在是很可怜的。基本和中彩票头奖差不多,”而且还很难骑在马背上装填。

  “骑兵手弩的射速,实在是太差了啊!当初为什么不使用翔龙帝国的诸葛连弩?,

  看到如此一边倒挨打的扑街情形,缩在盾牌后面的三井银次忍不住对“血狼大那颜”秘魔义龙抱怨道听说那东西机关精妙,可以连发十矢,射击时仿佛倾盆暴雨。任凭什么江湖高手也挡不住。而且价格不贵,据说那边连仁般民家也能置办一些用来防贼”先前你为什么不肯采购选用呢?”

  秘魔义龙对此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诸葛连弩?三井大人,恕在下直言,那玩意我曾经见过只不过是吹出来的名声而已。正因为连一般民家也能置办,所以其实也只能防防小毛贼罢了,根本不能用在战阵上。”

  见三井银次似乎不怎么相信,秘魔义龙只好比划着继续解释。同样是拉一次弦的力量,普通弩箭只射一矢,诸葛连弩却耍连发十矢,劲道自然也只剩下十分之一。非但射不了二十步就得落地,而且力度弱到连绵袄都射不透。在自家屋子里伏击小毛贼还算凑合,放到战场上绝对只能是一边倒地挨打”

  “可是,你的血心众骑兵,眼下不是同样在一边到地挨打啊?。

  三井银次有些困惑地反问,而被这句吐槽直接命中心脏的秘魔义龙。则是瞬间灰白化了。

,呃,这个  ,,呵呵,一些细节请别太在意,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嗯,认真你就输了。”

  ”,我怎么觉得不认真才一定会输呢?

  三井银次颇为郁闷地想道,同时开始有些后悔将骑兵队托付给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家伙。

“根据在下祖祖辈辈草原征战的经验,弓箭对射只是序曲和前奏。刀剑互搏才是王道”血心众也是在下根据祖传战法练成的  还请三井大人您拭目以待吧。”

  ,,三井银次更加郁闷了一盗版对上了正版,咱实在是不晓得有什么值得拭目以待的。

  实事求是地说,秘魔义龙的这个借口也并非胡说八道。在骑兵对决之中,远程打击确实是只能起到辅助作用,即使是一边倒被动挨打的血心众,在先后三轮箭雨的覆盖打击之下。也仅仅是死了不到二十个人而已,,但问题是,当拷贝图坎骑兵的血心众顶着连绵箭雨,勉强调整完队形,刚刚起步发动反冲锋的时候,对面的正版图坎骑兵已经逼近到了跟前。

  听着铁蹄踏地的隆隆巨响。血心众骑兵虽然心中忐忑,但依旧习惯性地收起了弩,拔出雪亮的马刀严阵以待一毕竟,在秘魔义龙这个土生土长的图坎酋长麾下,他们同样是按照草原骑兵传统战术练的,对“海子阵”的优点和缺陷并非一无所知。

  所谓“摆如海子样阵。就指将先锋部队分成许毒支尖兵,各支队伍之间疏散配置,形成广阔的攻击正面,让对手难以重点防御。而缺陷则是力量过于分散,容易陷入缠斗,难以实现迅速突破。

  因此,这种战术实际上就是多组前锋在广阔战线上同时试探进攻,目的仅仅是找出敌阵薄弱之处而已,通常不可能在第一轮交手就取得什么战果。

  虽然土产,的山寨货色远不能和正版原装的相比,但三四倍的人数优势毕竟摆在那里,血心众骑兵并不认为自己连试探性的第一轮攻击都支撑不住。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他们  万寸年不仅是正版原装,坏是被龙巫教魔法师升级讨…一…

正当血心众奋力驱策着自己胯下比驴子大不了多少的坐骑,热血沸腾地试图与对手白刃格斗的时候。对面却再次响起了一片嗖嗖的破空声一  在接敌交战的最后一刻,这些彪悍的草原骑手却猛地减缓了速度。同时投掷过来许多拳头大小的黑色金属块。

  倒霉的血心众骑兵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这些篆刻了爆裂符文的魔法炸弹,就剧烈地爆炸开来。掀起一片混杂着火焰、三角钉和铁蒺藜的杀戮风暴,造成了几倍于先前弓箭抛射的伤亡!

  霎时间,凄厉的惨叫声惊天动的。甚至盖过了这些手榴弹爆炸时的轰鸣。高举着马刀和短矛的图坎骑兵趁机跟进,直挺挺地扎入被炸乱了的血心众之中,搅起一片更大规模的腥风血雨。

  只,摆如海子样阵”接下来就该是“攻如凿穿而战,了么?可是他们的预备队在哪里?”

  在后方看到这种情形,竹中十兵卫参谋官忍不住喃喃地小声低语着。作为兵法世家的后人,虽然事实上已经只剩下了玩纸上谈兵忽悠人的本事,但对这种著名的骑兵阵法,也是有一些基本的了解,“怎么一次性就把所有人都压上来了?在这之后他们又该拿什么来“凿穿。?”

  所谓“攻如凿穿而战”就是将一支精锐主力骑兵集群布在“海子样阵”的后面,按兵不动。待到敌人被前锋搅得人困马乏,并且暴露出要害时。这支主力就可以乘虚“凿穿”敌阵,直捣敌人的心脏。

  但问题是,对方明显只有一波攻击,根本没留任何预备队,甚至连首领都冲杀在第一线了。

  对此。秘魔义龙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无限悲哀的苦笑,你说他们为什么没留预备队?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什么“凿穿。唉。光是这么毫无花巧地正面压上来。就能把我的血心众给直接压垮啦!”

  确实,当双方骑兵正式白刃接触的时候,原本还多少有些气势和斗志的血心众骑兵,却仿佛在一瞬间就丧失了任何还手之力,沦落到被人仿佛砍瓜切菜一般肆意屠宰的凄惨境地:

  一边是网开始学习骑术不到一年的新手,另一边却是在马背上出生长大的游牧民;

  一边从上到下都是初次出战的标准菜鸟,另一边却个个尽是身经百战的铁血老兵;

  一边是骑着驴子般大小的岛国土产山马。身彼聊胜于无的竹片甲。坐在马上还不如对方站在地上高的岛国小个子;另一边则都是乘着高头大马,手持巨斧大剑,堪称虎背熊腰的草原壮汉,并且他们虽然没有穿着沉重的铁甲,却人人都在袍子上附着了更加奢侈的魔法防御,”

  即便用了同样的战术,同样的编制,在截然不同的兵员素质之下,依然会出现彼此迥异的表现。

  在一番如此令人绝望的对比之后,血心众方面区区三四倍的兵力优势。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冻西。

  置身于招招狠辣的致命杀着之中,这些初学乍练的东瀛骑手很快就被恐惧牢牢抓住了心脏。面对在任何角度都无法匹敌的对手,他们绝望地挣扎反击,无助地挥舞刀剑。如同一曲悲壮的挽歌,虽然已经竭力抗争,但依旧逐一哀嚎着栽倒在马下,随即便被无数匹战马踏成肉泥。很快就再也看不出半点人形。

  雪亮的马刀、爆响的炸弹、锋利的短矛、轰鸣的手枪、令人眼花缭乱的攻击魔法,”这些正牌草原骑兵的多元化先进作战技术,让盲目自大的血心众吃足了苦头。

  知%,

  当初接受秘魔义龙练指导的时候,他们曾经自以为已经学会了游牧民骑兵战法的精髓。但真到了刀枪相对的此刻,却发现自己不但在素质上比对手低劣了好几个台阶,连装备和战术也同样落后了整整一个时代一差不多是在用单纯的冷兵器骑兵。去对抗已经初步火器化,并且还有西洋魔法助战的敌人!

  归根结底,这个世界是在不断变化的,不能总是用老眼光去看问题。

  秘魔义龙这个土生土长的草原部落酋长。确实是精通游牧民的传统骑兵战争没错。

但是他在草原上被帖木儿可汗追杀得无处躲藏,被迫渡海流亡东瀛海盗,迄今已经是大约二十年之前的事  那时候尚还只是半牧半兵的草原部落勇士,和现在高度组织化专业化的图坎汗国正规军,自然是根本就不能同日而语。

  于是,血心众这些山寨货在升级版的正宗草原骑兵面前,几乎是只有被虐杀的份。在战线后方那些幕府高官们的视野中,最初貌似还算厚实的血心众骑兵集群,与敌人接战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竟然就仿佛阳光下的冰雪的一般,迅速消融、崩塌,眼看着就要瓦解了!

而作为血心众一方的最高指挥官。幕府骑兵奉行秘魔义龙却未能作出任何有效地应对,反倒是仿佛已经被吓傻了一般,跟个木桩子似的愣愣地戳在后面束手无策  因为,他听见一阵往日曾经耳熟能详的苍凉战歌声,徒然从敌方阵势中传来:

  “星天旋转,诸国争战。

  连上床铺睡觉的工夫也没有。

  互相劫杀,掳掠。

  世界翻转。诸国攻伐。

  连进被窝睡觉的工夫也没有。

  互相争茶,攻伐。

  没有余暇思考,只有尽力行事。

  没有地方逃避,只有冲锋打仗。

  说到的地方就到,去把顽石粉碎;

  说攻的地方就攻,去把坚壁捣毁;

把高山劈开  就像这样勇敢地去杀敌!”

  霎时间,无边的恐惧爬上了秘魔义龙的心头,仿佛连胸腔中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对面的军阵之中,一面绘制着白色狼头的黑色旌旗,正在迎风招展。

看到这面帖木儿可汗近卫专用的旗帜,多年来试图淡忘尘封的可怕噩梦,再一次鲜活地展现在了他的眼在二十多年前  正是打着同一面军旗、唱着同一首战歌的彪悍骑兵。杀死了他的父兄,屠戮了他的部众,焚烧了他的营帐,掠走了他的妻妾,追得他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在他的心头留下了永远无法忘却的伤痕,让传承数十代之久的血狼部落。在草原上彻底除名!

  而到了现在,这个噩梦又追到了隔海相望的东瀛岛国,让他再一次被刻骨的恐惧所萦绕!

  伴随着酣畅淋漓的血腥杀戮。这令人颤抖的歌声还在继续:

  “天上只有一个太阳,地上只要一个君王!

  为了大汗的荣耀,我擂响黑抚牛皮幔的战鼓,

  我骑上黑色的快马,我穿上坚硬的铠甲,

  我拿起钢做的长枪,我扣好山桃皮裹的利箭,上沙场!

  父母要是问起我,

  就说我在路上吧。

  爱妻如果问起我,

  就说我还在人间吧!”

  “秘魔大人,老中阁下在叫您呢。”

  “秘魔义龙,你这呆瓜快给我清醒一点!”

  “该死的秘魔禽兽!你要是再不回过神来,我可就要动手啦!”

  得罪了噼里啪啦!”

  “哇啊啊啊!”

  捂着被一连串凶狠巴掌拍到肿起来的面颊,秘魔义龙终于从梦魇中清醒过来,在一阵惨叫之后,用依旧无比呆滞的目光,望向一脸焦虑的首席老中三井银次,以及刚才负责动手行凶的竹中十兵卫参谋,”见竹中十兵卫高高扬起手掌,似乎还有继续劈耳光的意思,他赶忙高声叫唤了起来。

  “快停手,快停手!我已经恢复过来了老中阁下有什么事要吩咐的?”

  六,,还能有什么事?!”

  三井银次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才一个照面,你那支牛牛皮哄哄的血心众,就眼看着快要垮了!你这家伙究竟是怎么练的兵啊?!现在该怎么办?”

呃。您的意思是况由于方才的精神刺激太过于强烈,秘魔义龙的脑筋一时还转不过弯来。但首席老中三井银次可是已经彻底不耐烦了  如果再不抓紧时间的话,等到对面那些凶神恶煞的蛮族骑兵砍完了血心众再杀过来,大家就要一块儿去见阎王了。

  “看来你也是没主意了?唉,算啦,毕竟用人不当也是我的责任,”

  三井银次叹息着说道,言语中不胜喘嘘。,你就放心地去吧,我会记得你的功劳和忠心,而幕府也会妥善照顾好你的家人的,”

  只,这个,恕在下笨拙,实在是不明白您想要说什么,”

  秘魔义龙的脑子顿时更糊涂了。同时隐隐还有一丝惊悚的感觉。

  他朝四周张望了几眼,却发现三井银次的卫队正在抛弃多余的行李。并且已经整装待发。

只,,这个么…简单来说。就是因为血心众即将溃败,老中大人打算改走小路突围,尽快撤出此处险地。但是为了拖延敌人的追击速度,必须有人作出牺牲,留下来组织残余的血心众坚持抵抗与纠缠。由于阁下您是血心众的指挥官,最为名正言顺,所以最后的决定就是川  见首席老中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开口。竹中十兵卫参谋便很及时地接过了话头。甚至还郑重其事地将双手放到秘魔义龙的肩膀上,一脸真诚地望着这个即将被抛弃的可怜虫。

  只,“我们撤退,你掩护,一切就都拜托秘魔君了!”

  一分钟后。首席老中三井银次带着四十多名卫兵和随从,离开了被图坎骑兵封锁堵截的大路,转而走田埂小路,朝京都东北方的琵琶湖沿岸转进,试图寻找船只走水路撤退。

  两分钟后。终于再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秘魔义龙,看着一下子变空旷的四周,登时抱头狂叫一声。随即便挥刀劈断自己的帅旗,扔掉了指挥棒和令牌、马标,然后一边用各种最恶毒的词汇咒骂着“该死的竹中瓜瓜”一边丢下了还在苦苦屡战。或者说被屠杀的部队,沿着大道朝反方向独自策马狂奔而逃。

  而在战场上,察觉到诸位大佬们全都丢下自己逃走,早已坚持不下去的血心众骑兵一时间士气全无。霎时间就彻底陷入了土崩瓦解的境地。纷纷调拨马头朝着各个方向四散而去。

  图坎骑兵分出一小队兵马砍杀了一阵,也往身穿豪华铠甲、显得颇为醒目的秘魔义龙背后射了几箭。无奈距离太远,箭头都卡在了铠甲缝隙里,只能目送着他像个刺猬似的跑掉了。

  至于柚们的大部队,则是由龙巫教特使艾克林恩亲自率领,在预言魔法和猎鹰魔宠的引导下,迅速辨明了方向,尾随着三井银次等诸位高官的马蹄印,一路追踪而去。

  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银次的这一次灾难之旅,明显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股电脑仍未修复,在网吧里码了一章,感谢各位读者的不离不弃。

三十四、东瀛辽  塞货骑兵以升级版正宗草原铁骑下仙※

  “这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副地狱一般的模样?!!”

  初升的皎洁月光下,再次可耻地丢下了自家部队,好不容易亡命逃出战场的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银次等人,正心惊胆战地穿行于京都郊外的村落之间,直感觉阴风阵阵,浑身发冷。

  这片被死亡所覆盖的土地,深深震撼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心灵!

  并没有呛鼻的硝烟和灼人的烈火,只有令人心寒的寂静。

  这里原本是东瀛岛国土地最为肥沃。经济最为繁华,人口也最为稠密的近畿平原,自古以来就是村舍相望、道路阵陌、商旅繁茂的富庶发达之地。眼下虽然依旧是一片静谧的田园风光,却变得恍如鬼域一般寂静无熹,既听不到一丝的人声犬吠,也看不见一缕灯烛炊烟,甚至连鸟啼虫鸣都难得听到一声!

  在道路上、田野间、房舍内。出现在他们这一行逃难者身边的,只有横七竖八的死人、垂死之人和很快也要死去的人,偶尔还能听见几声极其微弱的呻吟。鸟儿从树上掉下来,车辆和轿子散落在道路上,猫狗和主人一起到毙,鱼儿在水面漂着白肚皮,甚至连暴露在空气中的金属制品都统统生了锈!

  由于距离惨剧爆发的时间还非常短。又未曾得到什么收敛或者说破坏,因此所有尸体基本都还保持着濒死之时的姿态,看起来显得狰狞无比,其惨状难以形容,叫人看了不寒而栗。

  其中大多数的死尸,都是脸色乌青发黑,嘴角带着血沫和呕吐物,脸上带有明显的灼伤痕迹一表层的皮肉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溶化一般,带着仿佛被滴蜡炮烙一般的醒目疤痕。

  他们的双手则是紧紧捂着自己的喉咙,胸前的衣料都被用最后一丝力气扯破,露出了血管突起的青黑色胸膛,以及用指甲拼命抓抠所留下的血污,甚至还有一些人几乎抓碎了自己的咽喉”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些可怜人在临死之前究竟承受了多么巨大的痛苦!

除了这些姿态千奇百怪的死尸之外,偶尔也能发现几个奄奄一息的幸存者,但却很难说他们究竟是幸运还是更加不幸  他们每一个人的皮肤都在产重地充血、浮肿、流脓,同时布满了大量可怕的红斑,以及许多珍珠状的水泡。全身上下都在不断地剧烈抽搐,嘴里仿佛螃蟹一般吐着白沫,下半身更是大小便失禁。使得他们只能在自己散发出恶臭的排泄物中呻吟、蠕动,极端无助地感觉到自身生命力的急剧流逝”即使是最乐观的估计,这些人恐怕也很难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此外,并非只有这一个村庄是如此惨象,而是沿着琵琶湖沿岸方圆十余里,处处皆是这般凄凉场景,乃至于形成了一道恐怖的巨大毁灭带。造成了至少十余万条人命的消失!

这其中不但有本地土生土长的村民,还有更多的则是从京都市区逃出来躲避战乱的市民,甚至包括了不少有身份的达官贵人  路边那些装饰华贵的牛车和轿子,临时搭起的窝棚帐幕,以及四处翻倒的箱笼细软。还有死者身上的绫罗绸缎、珠玉首饰,都能证实这一判断。

  ,唉,这都是我们造的孽啊!”

  看到这一幕幕惨剧,三井银次忍不住垂下了脑袋,幽幽地叹息道。

在经过了最初的呆滞和错愕之后,他很快就推测出了大概的原因  一多半是应邀助战的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在溃败前夕,为了作垂死挣扎而使用了大量毒气弹,然后不知怎么地被风卷到了这里,降临到了毫无防备的战争难民们头上,登时就酿成了这场伏尸数十里的空前惨剧。

  虽然此刻毒气已经基本消散。但消逝的生命却再也无法挽回。

  但他并不能谴责异国友军的残暴。毕竟,这基本上都是因为幕府军的无能,才会导致战局如此恶化。

  同样。他也没有理由谴责本该承受毒气侵害的倒幕军,为什么不肯乖乖受死,,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个该死的战乱之世啊!

清冷的月夜之下,幽幽的清风之中,村落房舍尽皆被笼罩在一片幽深死寂的黑暗之中,甚至连前来“聚餐”的乌鸦和野狗都未曾看到,因为它们同样也化作了倒毙的尸体。唯有在视野尽头的寥寥几处地方,隐约还有些朦胧的金光在闪闪烁烁  三井银次知道,那应该是某些有高僧坐镇的大寺院,紧急布置了能够阻隔毒气的结界,这才勉强逃过了此劫。

遗憾的是,对于院墙外面的人间的狱,他们这些佛法高人显然也是无能为力  在一定范围内阻隔毒气还算容易,但想要救治成千上万的中毒患者可就太难者是不愿插手干预,生怕担上了政治风险。

因此,伴随在他们逃亡路途上的,只有那一簇簇飘飘悠悠的幽蓝色鬼火,以及前来吞噬亡灵的大小妖魔一幸好,和这个国家泛滥成弈旬书晒细凹曰迅姗不一样的体蛤火”小每量神明样。东瀛的妖麾也都是极度废柴化的,对活必圳…害热怕还不如蚊子臭虫那么大,多半只是比较吓唬人而已  实在是让这些最后的活人感到悲叹不已。

  而更加可悲的则是,存留在这片鬼域之中的最后一点活物,却还要继续展开残酷的彼此厮杀。

  “这些索命的煞神二”还当真是不死不休啊!这可如何是好?”

  望着又一次堵在前方的图坎骑兵。倒霉的幕府老中大人不由得感到一阵浑身无力,悲从心来。

  他刚刚丢下血心众逃亡的时候。身边大概还有五十余骑相随。但是这么黑灯瞎火地在死人堆当中赶了小半夜路,早已是掉队的掉队,迷路的迷路,开小差的开小差。眼下只剩了三十多名随从,其中真正的战士只有十余人,剩下的都是一些文职人员,腰间象征武士身份的双刀,不过是一个。装饰而已。

赤军长胜的“英雄城管队。”在大营被攻破的时候就已经失散。而那位名叫利奥的耐色瑞尔帝国大魔法师,起初到是和三井银次在一块儿。但是在并不久走夜路的时候,也因为地形不熟,天晓得跑到哪里而敌人的数量虽然也由于同样的原因被大幅度缩水,但却依旧还有三十余骑  前不久毁灭了血心众的那场战斗,己方拥有三比一的兵力优势,尚且是兵败如山到,更何况现在的一比三?

此外,老中大人也无法再逃了  仅论速度,他们是绝对无法与图坎骑兵相比的。上一次还可以牺牲血心众骑兵来拖延时间,这一次又该牺牲谁呢?

  一时之间,空气中充满了肃杀和绝望的氛围。

  就在一行倒霉的逃卢者束手无策地看着对手慢慢靠拢,并且纷纷朝自己举起了弓箭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浑身一震,随即便狂喊一声,连马也不骑了,就这么跳下马鞍,迈开大步,朝敌阵狂奔而去。

  三井银次见状不由得一愣,但很快就辨认集了这位“孤胆勇士。的身份。

  奥克米客?这个遭天谴的蟑螂男居然还没走散?”

  注意到那一身标志性的绝缘黑雨衣、黑胶鞋外加装饰了两根长长触须的黑色藤编头盔,以及那杆貌似三叉戟的“便携式避雷针”顿时恍然大悟的三井银次忍不住撇嘴嘀咕道,“可他这是在干什么?上去赶着送死?还是想要投降?”

  “应该不会是投降。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除了老中阁下您或许还有完整地当俘虏的资格,我们这些家伙恐怕都只有被砍首级记功的份。更何况,那些草原蛮子也未必懂得我国语言,”

  竹中十兵卫参谋苦笑着叹息。根据在下推测,这家伙之所以不管不顾地跑出去,似乎是因为他五次的天谴时间又到了,生怕会连累到旁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得奥克米客才跑出击没几步路,一团小小的黑云就在他的头顶悄然浮现,随即便是一连串细碎的小闪电纷纷落下,霎时间炸得噼啪直响。图坎骑兵远远地朝他放了几箭。都被闪电在半空打落,根本擦不着奥克米客的半点毛皮。

  看到如此古怪的情况,在互相商量了几句之后,便有两名图坎骑兵策马跃出队列,高举雪亮的马刀,打算把这个冲过来送死的怪人劈成两段,”只是他们才刚网凑了上去,就有两道无比明亮的闪电直击而来。异常准确地打中了他们高举的刀尖。并且沿着刀刃和手臂一路向下传导,最终不仅造就出两个很经典的爆炸头,还把这两位倒霉鬼连人带马都给活生生电成了一堆焦炭!

霎时间,所有的图坎骑兵全都愣住了,但随即便是勃然大怒,纷纷用力一夹马腹。举起各种兵刃呐喊着杀了过去。誓要将这个混蛋朵  成肉泥。领头的那位黑衣人看着情况十分诡异,原本还想试图喝止,可惜不幸慢了一拍,非但没有阻止部下的盲动,甚至连自己都被裹挟着冲了过去。

  无奈之下,他只好抓紧时间给自己施展了一系列防御魔法,又迅速准备好了几个攻击法术卷轴,打算在远距离上用魔法解决问题。

  然而,无论是龙巫教特使艾克林恩。还是他麾下的这些蛮族骑兵,此时都并不清楚,真正在用雷电劈打他们的罪魁祸首,并非是眼前的这位疯狂蟑螂男,而是高高在上的老天爷!

  而在另一边,以三井银次为首的一众逃难者,在竹中十兵卫参谋这位很有应对经验的内行人士的指点下。已经全都火速抛弃了马匹、武器、行李,以及身上的一切金属物品,并且不顾污秽地埋头趴在了水稻田里,静悄悄地屏住了呼吸。心情紧张而兴奋地等着看一出好戏。

  一场充满戏剧性的灾难,就此降临。

  咕“燃烧总手!”

  伴随着响亮的咒语,一团脸盆大小的橙红色火焰从艾克林恩的手中射出。气势汹汹地飞向此刻正笼罩在微型乌云下的蟑螂男奥克米客。可惜在二十多尺的距离之外,就被一道耀眼的闪电给硬生生地打熄了。

  魔法飞弹!”。

  趁着还有一段距离,艾克林恩毫不气馁地继续在马背上施展攻击法术。三枚淡金色的能量圆球脱手疾射而出,但依然没能击中目标,就再次被一串闪电炸得粉身碎骨,连个渣子也没剩下。

  “以酸液溅射!!”。

  艾克林恩皱了皱眉头,勒紧缰绳停下了坐骑,挥手又发射出一片墨绿色的强腐蚀性液体,可惜还隔的老远。就被一股闪烁着滋滋电光的水流凌空打中,无力地溅落地面,冒起一堆嘶嘶直响的白烟和泡沫。

  音鸣爆!!!”。

看到实体攻击的方式似乎有难度,苦恼的龙巫教特使兼高级竖琴手忍不住狂吼一声,换上了间接打击手段”,然而那位可恶的蟑螂男奥克米客先生依旧毫发无伤  这一发可怜的音鸣爆,完全被轰隆隆的嘹亮雷霆声完全掩盖,奥克米客根本对此毫无察觉。

  与此同时,又有一位倒霉的图坎骑兵,因为不幸冲在最前面,快要能够砍到目标,而被斜射过来的闪电炸得外焦内嫩,七窍生烟地摔倒在了泥泞之中,,

  极度的气急败坏之下,艾克林恩几乎是抓狂而又徒劳地展开连续攻击。朝着蟑螂男奥克米客施放出一个个五花八门的塑能系攻击法术,无奈全都被目标头顶上的诡异乌云所轻易化解。

  而图坎骑兵的短矛和马刀,在这种诡异对手的面前,下场还要更加凄惨:接二连三地,超过十个士兵连人带马被高强度雷电给活生生地劈成了焦炭,其余士兵也因为战马受惊失控,不得不异常狼狈地跳下马鞍。然后手举兵器遥遥包围着目标。却连那位蟑螂男的一根毫毛都无,法擦到一胆敢上前挥刀之人,一律火速被无限制雷劈到烤熟为止!

  哪怕他们身上被艾克林恩设置过颇为强力的魔法防御,也承受不了这种风暴式的饱和攻击。

  面对近在咫尺的利刃寒芒,听着粗鲁暴虐的疯狂咆哮,以及几乎可以喷到脸上的战马响鼻,怎么看也不像是勇士的奥克米客先生,居然对此一律无视,并且很镇定地盘腿坐在非自然生成的雷霆暴雨之中,悠然自得地承受着万雷轰顶的天谴”嗯,看上去似乎很有…一族极品受男的风范。

  事实上,按照奥克米客先生这种由于滥用东瀛阴阳术杀生,导致天天都要被五雷轰顶的情况,如果没有精神崩溃而死的话,十有也确实应该会被开发出受虐性了吧。

  在另一边,看到自己人顷亥间折损过半,下场还如此凄惨,那些图坎骑兵的肺都要气炸了,但也再不敢擅自扑上去送死,而是一个个都回过头来,将充满期待的目毙,投向了自己的首领。

  艾克林恩一时间突然感觉自己压力很大。

别这样看我啊。折腾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今天记忆的攻击魔法已经快要用完了  要不然的话。才才也不会尽用些一级两级的低档次法术了,,不是我不想发大招啊!”

他如此这般地暗自嘀咕着,同时悄悄抚摸着手上的那枚冲撞戒指,犹豫着是否要动用这玩意的宝石里面封印了三发比比犹凹攻城槌法术,其力道足够把一头棕熊弹到钟楼顶上”但问题是无法再装填,发射完毕就报废了  “在这种远离西方文明世界。没有任何炼金术工房的偏僻地方。我可不认为还能够再搞到类似的货色一这地方甚至连用来做魔法卷轴的羊皮纸,以及抄写卷轴的专用墨水,都没地方采购!”

一想到这里,艾克林恩就讪讪的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而施展出他今天准备的最后一个法术  自身法术用光了。明天还可以记忆和准备;魔法道具要是轻易消耗掉了,可就没办法得到补充了。

  这是一个四级的塑能系攻击法术,也是他预备在紧急状态下保命的地图炮式大杀招。

  只是,这个,法术虽然攻击力强大,如果妄想要用它来和老天爷斗,还是远远不够的。

  比亿此连锁爆许”。

  一个明亮而巨大的火焰球凭空出现。并且跳跃着掠过战场,呼啸着朝那朵诡异的微型弈旬书晒细凹口混姗不一样的体蛤嗯,以及罩在下面的蟑螂男砸去一一然后力即被突然默刷膨胀的乌云给整个儿吞了进去,连一点儿火星都没漏下。

没等诸位围攻者们将自己掉了一的的下巴给捡起来,一道仿佛瀑布般宽大的闪电已经从天而降,狠狠地打在了艾克林恩的头顶上,轻易破坏了他给自己施加的防护措施,霎时间便出现了类似于另一个世界拍光片那般的情形  伴随着刺鼻的焦烟。一幅清晰的骷髅图案在电光中若隐若现!

  当可怜的艾克林恩冒着青烟一头栽倒的时候,除了两三个被吓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幸运儿之外,其余随从也全都遭了池鱼之殃。被突如其来的无数闪电劈得半死不活”而奥克米客先生头顶上的那朵乌云。也仿佛消耗光了能量一般,在众目睽睽之下,逐渐地萎缩、消逝了。

  看到这种结局,躲在后面的三井银次等一众逃难者,纷纷吐着舌头从稻田里站了起来,神情大多仍然是惊疑不定,似乎完全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唉,擅自阻挠天谴之人,必遭上天严惩啊!”

三井银次沉思片刻,便叹息着解释说,“每日五雷轰顶的天谴虽然残酷,但对于奥克米客先生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特殊的保护啊!正是由于敌人的愚蠢盲动,被天道判断成是要违背天条,协助犯人抵御天谴,所以才会被同样归入天罚的打击范围,遭受更加严酷的雷击  可他们明明是要将奥克米客杀掉啊?”

  某位与奥克米客先生熟识的随行文员,一边奋力把他从地上拖起来。架到自己的肩膀上;一边傻呼呼的反问道,然后被首席老中大人不悦地瞪了一眼。

  给一个本该被千刀万剐慢慢凌迟处决的犯人,来一刀痛快的解除苦难,这是帮他还是害他?。

  ,这话说得似乎没错,可是这么一来的话,想要救活他的自己,岂不是反倒成了害他的恶人?

  看着仿佛一滩烂泥般软倒在自己肩膀上,眼睛里似乎还转着蚊香线条的奥克米客,过于热心的文员有些悲催地思忖着。

  好啦,还不快点把他架过来!另外那个谁马上给我回来,没时间上去斩首补刀了!敌人的援军随时可能赶到,赶紧寻找船只渡过琵琶湖才是最要紧的!别给我本末倒置了”。

  几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在一处居民因为毒气而死绝的渔村内,找到了几条勉强还算凑合的小木船,晃晃悠悠地摇过宽阔的湖面,脱离了这片危机四伏的战区。

  次日,幕府军败讯传遍四方,一时间震动京畿诸地,到处人心惶惶。

  忠臣义士向来都是稀有动物。在这个衰败之世自然就更难看到了。

  毕竟,背叛通常也可以被叫做弃暗投明,无论时代如何变化,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总是没有错户幕府对近畿地区的统治,在顷刻间就土崩瓦解了!

  先前被幕府征调而来的两万多东国诸藩援军,此时刚刚抵达关原附近。闻讯之后立即哗变溃散,绝大多数掉头各自返乡,一小部分直接前往京都,改旗易帜投靠了朝廷。而依旧坚持效忠幕府,继续开往大队协防的,却是连一路人马也没有。

本地的大小领主与寺院神社。无论内心想法如何,是否虚与委蛇,眼下依旧多半都各自派遣了使者。携带厚礼弃往京都,向朝廷方面接洽输诚,同时顺便诉一下苦一  受到此次胜利的激励,各种乱七八糟名目的倒幕组织,在近畿地区仿佛雨后春笋一般迅速冒了出来,既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也使得治安水平霎时间滑落到了崩溃的境地”无论是否得到过朝廷的承认,这些趾高气扬的“倒幕志士”基本上都是在靠打家劫舍过日子,某些胆子特别大的。甚至敢勒索到诸侯头上!

而唯一尚有少量幕府军驻扎的大除城。则是火速宣布无限期戒严,并且封锁了陆上对外交通。但市区内依旧发生了多次暴乱,搅得全城一日三惊,在郊外还有若干倒幕武装虎视眈眈”一直等到还在九州岛萨摩藩组织登陆战的佩里提督获知京都剧变,匆忙指挥舰队返回大阻港救援,这才勉强稳定住了局面一  虽然一时仍旧无力发动反攻,但至少可以震慑住大队城内的牛鬼蛇神。暂时保住这个最后的据点。

  然后,随着初次交手的分出胜负。大规模战斗暂时告一段落,双方转入了相对平静的对峙状态。

  但是,任何人都非常清楚,这只是下一轮更大规模战斗的前奏而已。

  刺眼的阳光尽情灼烤着大地。树冠上传来阵阵不知疲倦的蝉鸣。顶着令人困倦乏力的炎炎烈日,依旧睡眼朦胧的市民们被迫强打起精神。为了全家人的生计走出房门,开始了又一天辛苦的奔波操劳。

  随着最后一场梅雨的消散,八月的炎热酷暑,终于降临到了这个多灾多难的岛国。

  距离朝廷公开发布到幕援文,并且于京都举兵起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此时此刻,在东瀛岛国的三大名都之中,最古老的京都被战火和毒气反复折腾,已经是遍地瓦砾、满城尸骸,几乎可以用荒芜和死寂来形容;而最富庶的商业中心大防城。距离京都不过六十里路程,眼下也同样是处于军管戒严之中,城外深壕固垒,城内人心惶惶,商业贸易濒临瘫痪,一副貌似朝不保夕的样子。

  唯有远离京畿战区千里之外的江户城,暂时还保持着一贯以来的繁华和喧嚣,除了持续暴涨的物价。和日益增多的流民之外,暂时还看不出什么悲惨末世的征兆。

  尽管如此,在这座全世界数一数二的百万人口大都市内,其实也早已是暗流涌动。

  在大队扈从的簇拥下,一顶装饰豪华的描金轿子,被前呼后拥地抬出了江户城堡,穿过一条条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越过一家家理发室、裁缝铺、料理屋的店面,最后伴随着随从的吆喝声,在一座雕梁画栋的豪华妓院门口缓缓落了下来,一名早已等候多时的盛装艺伎见状,赶紧热情万分地迎上去招呼。

  只,,酒井大人,您可是好久没来赏光啦!”

  她一面熟络地伸手掀开轿帘,搀扶里面的贵客出来,一面随口寒暄着。言语间看不出半丝生疏,“这些日子世道不太平,想必您一定是过得很辛苦吧!”

  “哪里哪里,菊子小姐您说得实在是太夸张了。”

  一位容貌清叟、服饰素雅的中年武士,笑呵呵地从轿子里走了出来;虽然一看就是身份高贵之人,态度却是异常的温和有礼,“那位从西国回来的客人,现在已经到了吗?”

  ,正在后面的雅间等候呢,请随我来吧!”

  艺伎微笑着答道,随即起身在前领路,而中年武士也急忙跟上。两人匆匆走过装饰着各种浮世绘的长廊。又转过一座流淌着清泉的假山。最后终于在一处颇为豪华的和室门前停了下来。纸拉门的隔音效果似乎不是很好。在外面就可以听见室内有年轻女子娇媚的呻吟,中间还夹杂着几声男子的放肆大笑。

领路的艺伎似乎有点难堪,想要出声提醒,却被来客伸手制止了听到那个熟悉的放肆笑声,姓酒井的中年武士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磨蹭了这么长时间,京都那边总算是有个准信过来了,我原本还担心这混账把时间都浪费在了诋园花魁的肚皮上呢  他深吸一口气,径直上前,“嘶啦”一声用力打开拉门,同时大喝一声德川君,别来无恙啊?!”

  短暂的沉寂之后,和室内霎时间一片混乱,爆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物体坠落之声。

  一名衣衫半敞的年轻艺伎惊呼一声,猛地从榻榻米上跳了起来。双手遮掩着前胸缩到了墙角,却怎么也遮不住暴露在外的大片肌肤,更遮掩不住白哲肌肤上的嫣红痕迹。

  而另一名被红绸带捆扎成龟甲缚的半裸少女,则是吊在房梁下边一阵尖叫,无助地悬空集着圈圈。

  还有一名全身的妙龄少女,此刻正玉体横陈在一张朱漆几案上,全身摆满了各种生鱼片、寿司和糕点。显然是鼎鼎大名的东瀛特色土产一女体盛,比起另外两位。这个女体盛容器小姐的素质似乎要高上许多,即使看到有人闯进来,也依旧保持着静卧不动的姿势。丝毫不顾忌春光外泄的问题。

  最后一名脸色青白,眼神浮散,明显是酒色过度的青年公子哥儿,正左手提着一壶酒。右手握一根点燃的红蜡烛,傻呼呼地不知如何是好。在他身旁的榻榻米上,还有残留着若干可疑的白浊液体,并且散落了一些外形更加可疑的条状、蛋状、棒状情趣物品,,

  “这个”真是抱歉啊,酒井阁下。我在这里空等了好久也没见您过来,就忍不住消遣了一下,”请您再稍微等一会儿,我这就叫人过来收叭…”

  只,,你啊,唉”

擅自闯进来的中年武士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忍不住长叹一声,以手加额,露出一副已经见怪不怪的无奈表情,“算了,搞的这么乱,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干净,还是换一个地方继续说话吧!唉你好歹也是堂堂一藩之主,还是大名鼎鼎的水户黄门的后代  怎么就如此的放浪形骸,不肯把功夫放在剑道、枪术、兵法等等这些武士正道上去呢?”

“是是,在下行事过于轻佻了被斥的公子哥儿  新近继位不久的水户藩主德川长乐,嘴上对着这位长辈诺诺称是,心中却很是不以为然:这年头在江户城里的旗本和亲藩武士,虽然表面上个个牛气冲天,对自家的血统身份傲得没边,但暗地里又有哪一个不是对看不见摸不着的所谓“武士正道”嗤之以鼻。而对看得见摸得着的歌舞伎、女体盛和麻醉品之类更有兴趣呢?

在德川长乐的角度看来,自己只是比较传统地沉溺于酒色,而没有尝试着抽大麻瞌药,在眼下就已经算的上是很健康的人生态度了,完全对得起祖宗那个“水户黄门”的崇高名号  可想而知,当前那些更不成器的武士,究竟又该是怎么一副可怕的衰样。

  在起身换了一处空房间之后,两位江户幕府阵营中的实权人物,总算开始了针对当前时政的密谈。

  “首席老中三井银次的大军在京都溃败之后,整个关西地区的形势就彻底崩耸了。”

各自落座之后,刚刚秘密前往京都探听消息的德”长乐,便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本子,对次席老中酒井直政介绍说一度降伏的长州藩各大豪族,再次宣布到戈易帜,一“川幕阵营;前夹接收领地的毛利新一藩于刚刚下船,就和滞留守的少量幕府军被一起驱逐了出来  “这个消息我已经知道了,毛利新一这家伙今天早上就乘坐军舰抵达了江户,还专门跑到幕府政所来哭诉过呢!哼哼,面对家臣叛乱,却一枪不发就落荒而逃,居然还好意思出来见人!”

  酒井直政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先说说关西地区其它藩国的态度,还有朝廷方面究竟是谁在执掌实权?唉,京都血战已经结束了一个多月,却仍旧看不到朝廷有任何明确的政治举措,也没有任何展开下一步军事行动的迹象。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僵局,还真是令人纠结呢!”

  “关西地区其它藩国的态度嘛,简单来说,就是墙到众人推啊。”

德川长乐有些愕怅地感叹,“九州岛基本上成了岛津家的地盘,幕府在那里的唯一据点长崎奉行所,已经被九州各藩联手强占。幕府在西国地方的其余一些直辖机构,包括最重要的生野银山和广岛造船厂。也都被邻近各藩“临时代管。四国乌上最强大的土佐藩,最近公然宣布加入到幕阵营,派遣大批军队进入京都,而其余藩国也都宣布“局迄今为止,幕府在近畿以西地区的势力范围,差不多已经只剩下了大防这一座孤城。而且守备部队不足三千,整日里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能在敌军围攻之下坚持多久  只,,既然局面已经崩坏至此;朝廷又为何要按兵不动呢?即使是战后休整,也不需要这么长时间吧!”

  酒井直政反问道,江户这边一时也凑不出更多的军队过去增援了,以朝廷眼下聚集在京都的数万兵力,完全可以直取近在咫尺的大陵孤城,然后挥师东征。与幕府展开决战。为何却坐吃粮饷,迟迟不见行动呢?”

  “因为京猜那边的人心不齐啊。”德川长乐神色淡然地解释说,“扣掉那些不成气候的散兵游勇。朝廷方面的部队,本来是以志在担任全军总帅,掌管所有军务。号令聚集在京都的各路兵马。

  但是随着长州、土佐两家强藩的加盟,陆续有一些藩国派兵进京,不再是萨摩军一家独大。

  再考虑到萨摩藩在先前战事中的惨重折损,这些生力军也纷纷起了争权夺利之心,不愿意向岛津怒志俯首帖耳。朝廷为了防止萨摩藩尾大不掉,也有意挑拨离间,结果就是各路军队迟迟无法整合,”再加上奈良、比睿山各大寺院最近集体和朝廷闹翻,几乎酿成武装冲突,京都方面自然是没有力量发动新一轮进攻了。”

  在对方谈到到幕各藩内部斗争的时候,酒井直政的神情还很淡然,似乎对这种局面早有预料。但是当他听到连寺院僧侣们都和朝廷翻脸的时候。却是一下子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只,,连近畿佛寺也不朝廷了?这怎么可能?!”

  也怪不得酒井直政会感到如此惊讶。因为京都朝廷与周边寺院僧侣的关系,一向都是非常非常的亲近,平时的供奉献礼暂且不说,高级朝臣在退休之后,通常都是直接出家的,由皇子担任僧官的情况也很普遍。而天皇出家当法皇,更是自古以来的惯例。

  自从有了幕府这个玩意之后。朝廷每一次想要推翻武家政权,都是用这些寺院的僧兵打头阵作先锋。虽然彼此之间也免不了会有一些矛盾与冲突,但是如果到了公武双方正式摊牌动兵的时候,这些寺院始终都是朝廷最忠实的追随者。

  然而,再怎么深厚的情谊,也抵不过实实在在的根本性利益冲突。

  “因为咱们的这位仁孝天皇脑子进水了啊!”

  德”长乐举起酒杯,微微冷笑道,“

我也是在近畿见到了安国寺长卿大僧都之后,方才晓得,为了获取西方一个什么龙巫教提供的大笔海外援助,朝廷居然和黄泉之神月读命勾搭到了一块儿  这岂不是要刨全天下和尚们的命根子么?”

  比:字数以外:

  最近在看一部超搞笑的动漫同人,主角穿越到野原家,进入一个难以形容的综漫世界。前期最大的萌点,乃是杀生丸大大不幸穿成了野原家的小白…于是被迫表演抓和变棉花糖。

  之后,无限恐怖的中州队,在《咒怨》环节中不幸遇到离家“探险”的小新等人,楚轩被小新气得死去活来,主神被他的脑残光环搞到系统崩溃,又遭遇长门有希的黑客入侵,还被凉宫春日的伟大意志暴力篡改,导致再启动不能,重新安装需要心。个地球日,,

于是,全队都成了非法入境的偷渡黑户,而且没有收入身边那两根黄金在一开始就被用掉了,生活潦倒,男的被迫去打黑拳赚钱。女的甚至被拐骗去拍片,在体会了东瀛风格的短小绵软之后,还与苍井空等多位大神搭档玩百合。好有爱啊还有更倒霉的扑街仔由于脱队被抓,进了监狱吃牢饭,还被日本基佬暴了菊花。接着又被遣送回陌生的另一个中国,无家可归。然后在广州街头被城管收容,于收容所再次被香港基佬暴了菊办…真是还不如被抹杀算了  所幸到头来还是与大队人马汇合了,真是比红军长征还要艰苦的旅途啊!

  最后由记忆力惊人的楚轩指导野原太太投资期货,大赚一笔,总算是有了生活费,并且暂时在野原家借住。问题是处于安全模式下的主神,虽然系统瘫疾无法转移环境,积分兑换功能也完蛋了,却还在一地继续送人进来,很快就把野愿家几乎吃穷撑破地方太小人太多。连那辆破车上都要睡两个人,身为队长的郑吃不得不牺牲自己,和小白挤狗窝卜,

  紧接着,这几十号人和野原全家被一起穿越到了战国时代!于是又变成穷光蛋兼饿死鬼,在心情不爽的打劫了犬夜叉和戈薇之后,正在讨论之后再去哪里打家劫舍,又被同样来到战国的凉宫春日给收编入了如!团。前去攻打北条家的江户城!

真是连肚皮都要笑破,可惜作者到这里就太监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凶叭  在这个时代的东瀛岛国,居住在寺院里的和尚们。可以说是活得最滋润最潇洒的一群人,不仅远远胜过一般庶民,甚至比大部分居于统治地位的武士还要惬意得多。

  与对面大陆上那些只能以青灯古卷为伴,生活要多无聊就有多无聊的扑街同行们不一样,东瀛僧侣的戒律实在是松弛至极,非但不戒酒、不戒荤、不戒色,甚至还能光明正大的娶老婆、包二奶,以及出入花街柳巷寻欢作乐。除了必须剃光头之外,基本和平常人没啥两样。

而且,在这个时代的东瀛,和尚是一个相当有保障的铁饭碗,从某些角度上看,甚至比武士职位还要牢靠。各家寺院的住持位置,基本上都是由某一个家族代代世袭。而绝大部分的僧侣职务名额,也是一律采取世袭传承。连最起码的岗位考核都没有  和尚老爹挂了,就由儿子补上职位继续当和尚。

因此,虽然眼下的东瀛并不是完全没有本领高强、佛法精深的高僧。但是连经都不会念的纨绔僧侣同样也不在少数。如果不给寺院孝敬大笔费的话,普通人想要出家都很困难  多一个分钱的啊!

要不是东瀛和尚中的基佬太多,常有不幸绝后的,穷人家孩子根本就没有当小沙弥的机会  即使成功入寺了,多半也要经历一段当妾童卖屁股的凄惨岁月…

  当然,无论寺院戒律是多么的形同虚设,和尚们想要花天酒地享受人生的话,也得要有足够经济基础来,否则就和那位真主安拉在天堂里许诺的刀个处女一样,永远都只是穷光蛋们头脑中的虚幻魅影东瀛的和尚们显然要现实得多,在凡间就提前睡上了,而且有时候还不止刀个。

  东瀛和尚们的收入来源,除了缺乏保障的信徒施舍之外,主要有以下这么几条:

  第一,那些比较大的寺院,通常都拥有大片肥沃的庄园田地,并且享受免税和自治的待遇,基本等同于一个个迷你的藩国诸侯,甚至在财政上比绝大多数藩国都要宽裕一幕府体制下的藩国,虽然大体上军政财税之权都能够自主,但仍然要承担幕府摊派下来的“普请”征发劳役,偶尔还要缴纳大笔的“公用金”经常有被幕府折腾到债台高筑。财政破产的情况。而寺院僧侣并非武士,无需向幕府效忠,自然是一不纳税二不出劳役,任谁也不能收刮到他们头上。

第二,大寺院固然有良田沃土可供奉养,那么土地匿乏的小寺院同样要花天酒地,又该怎么过日子呢?答案就是发死人财  这个国家的墓地基本都是寺庙垄断经营的,没有任何竞争对手,因此卖墓地绝对是一笔暴利买卖,巴掌大小的一块墓地往往就能卖上几百两银子。而按照当地风俗,家中亲人安葬在寺院之后,虽然墓地名义上已经是自己的。但每年还是要给和尚交租子。以感谢他们的维护和照料,,假如连续几年时间不交钱的话,有些比较黑心的和尚们就要把坟墓推平刨掉,再倒手卖给下一拨“房客”了,,

  第三,除了卖墓地之外。寺院还有其它好几种发死人财的方法。首先是作法事念经的高额酬劳,没做过一场法事超度亡魂的死者,是没有寺院肯接收下葬。其次是给死人起法号一这个国家原本就有八百万神明,各家权贵封神也不在少数,近年来还有西洋教会大举传入,因此活人信什么怪力乱神的都有,然而在死后除非升入仙籍,否则却一律要变成佛教徒上西天,因为这地方的死后世界是归佛祖管理的。

  鉴于这种信仰混乱的状况,佛祖规定不管死者生前是信什么的,死后都要办理一个转职为佛教徒的手续,简单来说就是到寺庙请和尚为死人起个法号,否则佛祖是拒收的。这个规定听起来很合理。但问题是这个法号可不是白起的,通常一个名字的要价最起码相当于普通市民一两年的全部收入,,当然,你也可以豁出去了,宁可被佛祖拒收在世间当孤魂野鬼,也不愿意挨宰买什么法号。但寺庙里还有个规矩,假如死者没有佛教徒的身份哪怕是死后才买的,一律不能出售墓地”

  什么叫宰你没商量?这就叫宰你没商量!

  除非你愿意弃尸荒野为鸟兽啄食。并且连累子孙背上不仁不孝的骂名。否则甭管是怎样油盐不进的刁民刺头儿,都只能在临死的时候把一辈子积蓄送给和尚们挥霍因此,有着这样轻松丰厚还旱满保收的稳定赚钱途径,而又不受政府方面的任何盘录,和尚们的日子自然是逍遥得很。

西方各大教会的牧师,还要辛辛苦苦地祈祷、扦悔、学习神术,并且时常得冒着生命危险去讨伐妖魔怪兽。拯救黎民百姓,赈济孤弱,以传播神的荣耀。而东瀛岛国的光头和尚们,却只要坐在寺庙里等着收钱就成了,懂不懂佛法根本无关紧要,甚至就连是否当真信佛川州姿紧  经常有其他神明的虔诚信徒,因为自家和尚老,就剃头进庙里接替僧职的怪事。

近几年甚至还有一个,家伙,既赶时髦信奉了财富女神涯金,还成为了她的牧师,又继承了父亲的职务,剃头当了某家大寺院的住持,胸口挂着猩金的圣徽给人唱佛号驱邪做法事,也没见佛祖震怒降罪一  因为佛祖一向是推崇“有纳无类”能够与其它几乎所有神明共同分享神职人员…

  说实话,让异教徒来担任自己的神职人员,,全世界恐怕也只有佛祖殿下会如此肚量惊人。

然而,眼下虽然因为是佛祖执掌了东瀛的死后世界,而让佛寺得以轻松垒断这种发死人财的途径,但这条财路却并非从一开始就掌握在佛寺手中,因为在佛教渡海传入之前。东瀛岛国就已经有了一位自己的黄泉之神  即创世三大神之一。黄泉之神月读命。

  在那个。时代,天照大御神是太阳女神,率领着天津神统治天界高天原;须佐之男是海洋之神,率领着国津神统治人间;月读命是黄泉之神,统治着冥府夜之国,创世三大神基本平分天下。

  后来,天照大御神违约命令天津神下凡,攻打须佐之男麾下的国津神,逼迫其臣服,并且任命自己的儿子为初代天毒。然后,又与刚刚传入的佛教达成妥协,以转让东瀛死后世界的执掌权为代价,换取了僧侣们对天皇统治的认可与一等于是在借花献佛,借佛教的势,刨了月读命的根。

  从此,天照大御神便在东瀛一家独大,而月读命和须佐之男却全都衰微不堪。后者还有一些厌恶朝廷的武士愿意信奉,日子多少还过得去。前者却因为被佛教寺院完全替代了一切职能,导致黄泉冥府空空荡荡灵魂都上西天去了,凡间神官无以为生,除了西国的出云地方还有若干神社残存,在全国范围内基本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影响力。再无半分东瀛创世三大神的煊赫气派。

  所以,东瀛佛教的兴盛发达。差不多就是建立在真泉之神月读命衰败没落的基础上!

  而眼下的这位仁孝天皇,为了获取倒幕事业的外国援助,竟然要取消佛教寺院执掌东瀛岛国一切丧葬事务的垄断权力,再次返还给黄泉之神月读命殿下!至少是让其参与进来分润共享!

这一下可就捅了马蜂窝一  对于如今这些堕落的东瀛和尚们来说。亵渎佛祖、菩萨什么的都只是一些微末小事,就连勾结妖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能让他们多一个驱邪收费的途径,但要是断了寺院办理丧葬事业的重要财路,那可就是十恶不赦的泼天大罪了,哪怕对方是天皇也绝对不能屈从!

  这条发死人财的路子一旦断了,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花和尚,可就都得托着破碗四处游方化缘啦!

  因此,朝廷与黄泉之神月读命达成协议的消息网一传开,京畿地区几十家寺院立即以最快速度,提出了最强烈的抗议,并且火速出动上万名武装僧兵涌入京都,直接用武力恐吓朝廷。此外还让天皇陛下的老爹。刚刚退位出家没几年的丰仁院法皇出面叱责,就差没把仁孝天皇定为“佛敌”了,,

但是仁孝天皇这边也没有多少退让的余地:京都一战之后,朝廷和萨摩藩多年积攒的军火弹药几乎消耗一空,朝廷眼下的势力范围内又没有兵工厂,只能仰赖龙巫教的走私船队接济军火。此外还有依靠龙巫教从图坎汗国那里求得的一支援兵,也要从已经被帖木儿可汗征服的高丽国南部港口渡海,在西国的出云的方上岸。而这一切都离不开黄泉之神月读命的帮助  他不但是出云这个神明之国的地头蛇,还是龙巫教在东瀛大力扶植的重要代理人!

  相对地。朝廷和龙巫教可没有什么交情,没办法央求他们为自己无私奉献。

更要命的是,眼下龙巫教还掌握着朝廷的钱袋子  在幕府体制的压迫下,整个朝廷只有区区十万石土地,却要供养近万名吟风弄月的公卿贵族,根本就是最典型的吃饭财政。最近这几年为了联络四方志士。策戈倒幕事业,甚至还连年赤字。因此即便是天皇家的小金库,也没能积攒下多少钱财。

  如今朝廷举兵倒幕,数万军队遵从诏令集结于京都。除了最初从藩里获得的一笔开拔费之外,这些倒幕兵马的一应薪饷、粮秣、军械都要依靠朝廷筹措,开销极其浩大。偏偏此刻的京都已经被战火摧残的破败不堪,市民流亡近半,官府机构也陷入瘫疾,短时间内根本收不上什么税。

  当今这位眼高手低的仁孝天皇陛下,完全是依赖龙巫教下辖的冥河银行团,慷慨提供了大笔的军费援助,这才勉强能够维持倒幕联军的基本日常消耗。在接下去必然爆发的新一战之中,军费开支只会继续增加,而不会减少,这都得靠冥河银行团先掏腰包垫上。

  因此,一旦朝命翻脸,导致龙平教抽身离去,断绝援下翘协下分喧天的倒幕大军,就会立刻变成无衣无食、无枪无弹的流浪乞丐。根本不用幕府讨伐,就要在顷刻间自行解体了。

  然而,如此劳苦功高的黄泉之神月读命,却还没从朝廷的倒幕大业中分润到任何好处,连带着他背后的龙巫教也是一无所获,甚至连获利的远景都没有看到,早已是满腹怨言。

如果不能先画一张大饼打发这位大神至于以后是否切实执行,则是另一回事,这种单方面无回报的付出显然很快就会出问题  而让月读命放下东瀛创世三大神的架子,屈膝投靠龙巫教的最重要根源,就是想要从佛教徒手中夺回失落千年的死后世界主宰之位。

  双方之间的矛盾遂不可调和。让夹在中间的仁孝天皇好生为难。

  事实上,在向龙巫教申请军费援助之前,天皇陛下也曾经和近畿一带的寺院商量过,希望他们能够出钱朝廷的倒幕事业。无奈这些光头们虽然有兵有钱,却个个都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非但将朝廷使者像叫花子一样驱逐打发,还嘲笑说朝廷居然化缘化到了和尚头上。

  圣上在气急败坏之下,也只好完全答应了龙巫教的一系列条件,但却立即惹怒了各大佛寺的住持方丈”啧啧,可笑那些吝啬成性的光头和冉,都到了这等地步,却仍然不知悔改,非但依旧不肯慷慨解囊,代替龙巫教为倒幕联军提供资金,反到是抬出了新近出家的上皇丰仁院法皇,威胁要废黜今上。让法皇还俗复位,,这不是逼着陛下杀父灭佛么?。

德川长乐手握酒杯,不胜喘嘘地叹息  在通常的情况下,人的智商应该还是有一个。下限的,但是在当上领弓之后,恐怕就很难说了,”

  “既要享受丰厚特权,又不肯承担任何义务。稍微触犯一下他们的利益,就立即要跳出来闹事”唉,这不是和我们这边的旗本武士一样吗?”

  作为江户幕府的次席老中和世代重再,酒井直政对此也很是感慨。

  江户幕府建立初期傲视天下的八万旗本,世代传承了几百年下来,如今早已被优涯的待遇养刁了胃口,让丰富多彩的都市生活泡软了骨头。彻底堕落成一帮百无一用的浪荡子。他们把幕府赏赐的地位、特权、俸禄,视作是自家理所应当的东西。丝毫没有感激之情,也不担心有一天会失去幕府的照顾。但到了需要他们做些什么的时候,却又对幕府的各种差遣推三阻四、阳奉阴违,除非给予更多的好处一而幕府已经不愿意,也拿不出太多的筹码来安抚这些贪得无厌的废物了。

更耍命的是,如果幕府想要惩戒这些废物,换上新人来顶替差事。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悔改之意,反倒是胆敢动用武力来鼓噪生事  ”近年来幕府财政每况愈下,每一次削减俸禄、裁撤职位,都必须用城管队,在江户城搅起一派腥风血雨。

  原本作为幕府基石的旗本武士。如今非但已经不再忠诚可靠,甚至还成为了脚底下的巨型火药桶,其中一部分被怨愤冲昏头脑的家伙,随时都有可能响应朝廷的倒幕号召,把江户城化作战场。

  而且,别说是那些不知忠义为何物的底层旗本,就算是幕府里的顶级高官,有不少人也一样是心怀鬼胎,惟恐天下不乱,比如酒井直政他自己,,

  所以,倒幕联军方面固然是离心离德,巴场血腥内讧迫在眉睫,可幕府这边也是有心无力。

  当一万四千新式陆军和十一艘战舰的新式海军彻底团灭之后,幕府编制内真正可以自由动用的武装力量,只剩下了几千名由“秽多”贱民充任的城管队,连震慑关东根基都有些困难,更别说趁机反扑京畿了。

  当然,也正是因为出现了这种交战双方两败俱伤、虚弱不堪的局面。某些先前暂时游离于这场争斗之外的野心家,才会有了火中取栗的念头,,

  这么说来,朝廷的兵马已经被内乱拖住了手脚,西边的军事威胁暂时不算严重。无论天皇陛下是否想要赶尽杀绝,倒幕联军暂时都不可能发动新一轮进攻。”

  微微抿了一口清酒之后,酒井直政对德”长乐此次京都之行的探察结果,初步作出了一个结论那么,各地谱代、亲藩的态度又是如何呢?究竟有多少人愿意德川家族恢复大权,驱逐大队逆臣与西洋外夷,把幕府实权从那些狂妄的商人财阀手中夺回来?”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眼中炯炯有神,隐约似乎还有泪花闪动为了这个难得的机会,我们这些名门勋贵已经忍辱负重,苦苦等待了二十多年的漫长岁月啊!”

  股出差回来,更新一章长的。

  在这个时代的东瀛岛国,居住在寺院里的和尚们。可以说是活得最滋润最潇洒的一群人,不仅远远胜过一般庶民,甚至比大部分居于统治地位的武士还要惬意得多。

  与对面大陆上那些只能以青灯古卷为伴,生活要多无聊就有多无聊的扑街同行们不一样,东瀛僧侣的戒律实在是松弛至极,非但不戒酒、不戒荤、不戒色,甚至还能光明正大的娶老婆、包二奶,以及出入花街柳巷寻欢作乐。除了必须剃光头之外,基本和平常人没啥两样。

而且,在这个时代的东瀛,和尚是一个相当有保障的铁饭碗,从某些角度上看,甚至比武士职位还要牢靠。各家寺院的住持位置,基本上都是由某一个家族代代世袭。而绝大部分的僧侣职务名额,也是一律采取世袭传承。连最起码的岗位考核都没有  和尚老爹挂了,就由儿子补上职位继续当和尚。

因此,虽然眼下的东瀛并不是完全没有本领高强、佛法精深的高僧。但是连经都不会念的纨绔僧侣同样也不在少数。如果不给寺院孝敬大笔费的话,普通人想要出家都很困难  多一个分钱的啊!

要不是东瀛和尚中的基佬太多,常有不幸绝后的,穷人家孩子根本就没有当小沙弥的机会  即使成功入寺了,多半也要经历一段当妾童卖屁股的凄惨岁月…

  当然,无论寺院戒律是多么的形同虚设,和尚们想要花天酒地享受人生的话,也得要有足够经济基础来,否则就和那位真主安拉在天堂里许诺的刀个处女一样,永远都只是穷光蛋们头脑中的虚幻魅影东瀛的和尚们显然要现实得多,在凡间就提前睡上了,而且有时候还不止刀个。

  东瀛和尚们的收入来源,除了缺乏保障的信徒施舍之外,主要有以下这么几条:

  第一,那些比较大的寺院,通常都拥有大片肥沃的庄园田地,并且享受免税和自治的待遇,基本等同于一个个迷你的藩国诸侯,甚至在财政上比绝大多数藩国都要宽裕一幕府体制下的藩国,虽然大体上军政财税之权都能够自主,但仍然要承担幕府摊派下来的“普请”征发劳役,偶尔还要缴纳大笔的“公用金”经常有被幕府折腾到债台高筑。财政破产的情况。而寺院僧侣并非武士,无需向幕府效忠,自然是一不纳税二不出劳役,任谁也不能收刮到他们头上。

第二,大寺院固然有良田沃土可供奉养,那么土地匿乏的小寺院同样要花天酒地,又该怎么过日子呢?答案就是发死人财  这个国家的墓地基本都是寺庙垄断经营的,没有任何竞争对手,因此卖墓地绝对是一笔暴利买卖,巴掌大小的一块墓地往往就能卖上几百两银子。而按照当地风俗,家中亲人安葬在寺院之后,虽然墓地名义上已经是自己的。但每年还是要给和尚交租子。以感谢他们的维护和照料,,假如连续几年时间不交钱的话,有些比较黑心的和尚们就要把坟墓推平刨掉,再倒手卖给下一拨“房客”了,,

  第三,除了卖墓地之外。寺院还有其它好几种发死人财的方法。首先是作法事念经的高额酬劳,没做过一场法事超度亡魂的死者,是没有寺院肯接收下葬。其次是给死人起法号一这个国家原本就有八百万神明,各家权贵封神也不在少数,近年来还有西洋教会大举传入,因此活人信什么怪力乱神的都有,然而在死后除非升入仙籍,否则却一律要变成佛教徒上西天,因为这地方的死后世界是归佛祖管理的。

  鉴于这种信仰混乱的状况,佛祖规定不管死者生前是信什么的,死后都要办理一个转职为佛教徒的手续,简单来说就是到寺庙请和尚为死人起个法号,否则佛祖是拒收的。这个规定听起来很合理。但问题是这个法号可不是白起的,通常一个名字的要价最起码相当于普通市民一两年的全部收入,,当然,你也可以豁出去了,宁可被佛祖拒收在世间当孤魂野鬼,也不愿意挨宰买什么法号。但寺庙里还有个规矩,假如死者没有佛教徒的身份哪怕是死后才买的,一律不能出售墓地”

  什么叫宰你没商量?这就叫宰你没商量!

  除非你愿意弃尸荒野为鸟兽啄食。并且连累子孙背上不仁不孝的骂名。否则甭管是怎样油盐不进的刁民刺头儿,都只能在临死的时候把一辈子积蓄送给和尚们挥霍因此,有着这样轻松丰厚还旱满保收的稳定赚钱途径,而又不受政府方面的任何盘录,和尚们的日子自然是逍遥得很。

西方各大教会的牧师,还要辛辛苦苦地祈祷、扦悔、学习神术,并且时常得冒着生命危险去讨伐妖魔怪兽。拯救黎民百姓,赈济孤弱,以传播神的荣耀。而东瀛岛国的光头和尚们,却只要坐在寺庙里等着收钱就成了,懂不懂佛法根本无关紧要,甚至就连是否当真信佛川州姿紧  经常有其他神明的虔诚信徒,因为自家和尚老,就剃头进庙里接替僧职的怪事。

近几年甚至还有一个,家伙,既赶时髦信奉了财富女神涯金,还成为了她的牧师,又继承了父亲的职务,剃头当了某家大寺院的住持,胸口挂着猩金的圣徽给人唱佛号驱邪做法事,也没见佛祖震怒降罪一  因为佛祖一向是推崇“有纳无类”能够与其它几乎所有神明共同分享神职人员…

  说实话,让异教徒来担任自己的神职人员,,全世界恐怕也只有佛祖殿下会如此肚量惊人。

然而,眼下虽然因为是佛祖执掌了东瀛的死后世界,而让佛寺得以轻松垒断这种发死人财的途径,但这条财路却并非从一开始就掌握在佛寺手中,因为在佛教渡海传入之前。东瀛岛国就已经有了一位自己的黄泉之神  即创世三大神之一。黄泉之神月读命。

  在那个。时代,天照大御神是太阳女神,率领着天津神统治天界高天原;须佐之男是海洋之神,率领着国津神统治人间;月读命是黄泉之神,统治着冥府夜之国,创世三大神基本平分天下。

  后来,天照大御神违约命令天津神下凡,攻打须佐之男麾下的国津神,逼迫其臣服,并且任命自己的儿子为初代天毒。然后,又与刚刚传入的佛教达成妥协,以转让东瀛死后世界的执掌权为代价,换取了僧侣们对天皇统治的认可与一等于是在借花献佛,借佛教的势,刨了月读命的根。

  从此,天照大御神便在东瀛一家独大,而月读命和须佐之男却全都衰微不堪。后者还有一些厌恶朝廷的武士愿意信奉,日子多少还过得去。前者却因为被佛教寺院完全替代了一切职能,导致黄泉冥府空空荡荡灵魂都上西天去了,凡间神官无以为生,除了西国的出云地方还有若干神社残存,在全国范围内基本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影响力。再无半分东瀛创世三大神的煊赫气派。

  所以,东瀛佛教的兴盛发达。差不多就是建立在真泉之神月读命衰败没落的基础上!

  而眼下的这位仁孝天皇,为了获取倒幕事业的外国援助,竟然要取消佛教寺院执掌东瀛岛国一切丧葬事务的垄断权力,再次返还给黄泉之神月读命殿下!至少是让其参与进来分润共享!

这一下可就捅了马蜂窝一  对于如今这些堕落的东瀛和尚们来说。亵渎佛祖、菩萨什么的都只是一些微末小事,就连勾结妖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能让他们多一个驱邪收费的途径,但要是断了寺院办理丧葬事业的重要财路,那可就是十恶不赦的泼天大罪了,哪怕对方是天皇也绝对不能屈从!

  这条发死人财的路子一旦断了,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花和尚,可就都得托着破碗四处游方化缘啦!

  因此,朝廷与黄泉之神月读命达成协议的消息网一传开,京畿地区几十家寺院立即以最快速度,提出了最强烈的抗议,并且火速出动上万名武装僧兵涌入京都,直接用武力恐吓朝廷。此外还让天皇陛下的老爹。刚刚退位出家没几年的丰仁院法皇出面叱责,就差没把仁孝天皇定为“佛敌”了,,

但是仁孝天皇这边也没有多少退让的余地:京都一战之后,朝廷和萨摩藩多年积攒的军火弹药几乎消耗一空,朝廷眼下的势力范围内又没有兵工厂,只能仰赖龙巫教的走私船队接济军火。此外还有依靠龙巫教从图坎汗国那里求得的一支援兵,也要从已经被帖木儿可汗征服的高丽国南部港口渡海,在西国的出云的方上岸。而这一切都离不开黄泉之神月读命的帮助  他不但是出云这个神明之国的地头蛇,还是龙巫教在东瀛大力扶植的重要代理人!

  相对地。朝廷和龙巫教可没有什么交情,没办法央求他们为自己无私奉献。

更要命的是,眼下龙巫教还掌握着朝廷的钱袋子  在幕府体制的压迫下,整个朝廷只有区区十万石土地,却要供养近万名吟风弄月的公卿贵族,根本就是最典型的吃饭财政。最近这几年为了联络四方志士。策戈倒幕事业,甚至还连年赤字。因此即便是天皇家的小金库,也没能积攒下多少钱财。

  如今朝廷举兵倒幕,数万军队遵从诏令集结于京都。除了最初从藩里获得的一笔开拔费之外,这些倒幕兵马的一应薪饷、粮秣、军械都要依靠朝廷筹措,开销极其浩大。偏偏此刻的京都已经被战火摧残的破败不堪,市民流亡近半,官府机构也陷入瘫疾,短时间内根本收不上什么税。

  当今这位眼高手低的仁孝天皇陛下,完全是依赖龙巫教下辖的冥河银行团,慷慨提供了大笔的军费援助,这才勉强能够维持倒幕联军的基本日常消耗。在接下去必然爆发的新一战之中,军费开支只会继续增加,而不会减少,这都得靠冥河银行团先掏腰包垫上。

  因此,一旦朝命翻脸,导致龙平教抽身离去,断绝援下翘协下分喧天的倒幕大军,就会立刻变成无衣无食、无枪无弹的流浪乞丐。根本不用幕府讨伐,就要在顷刻间自行解体了。

  然而,如此劳苦功高的黄泉之神月读命,却还没从朝廷的倒幕大业中分润到任何好处,连带着他背后的龙巫教也是一无所获,甚至连获利的远景都没有看到,早已是满腹怨言。

如果不能先画一张大饼打发这位大神至于以后是否切实执行,则是另一回事,这种单方面无回报的付出显然很快就会出问题  而让月读命放下东瀛创世三大神的架子,屈膝投靠龙巫教的最重要根源,就是想要从佛教徒手中夺回失落千年的死后世界主宰之位。

  双方之间的矛盾遂不可调和。让夹在中间的仁孝天皇好生为难。

  事实上,在向龙巫教申请军费援助之前,天皇陛下也曾经和近畿一带的寺院商量过,希望他们能够出钱朝廷的倒幕事业。无奈这些光头们虽然有兵有钱,却个个都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非但将朝廷使者像叫花子一样驱逐打发,还嘲笑说朝廷居然化缘化到了和尚头上。

  圣上在气急败坏之下,也只好完全答应了龙巫教的一系列条件,但却立即惹怒了各大佛寺的住持方丈”啧啧,可笑那些吝啬成性的光头和冉,都到了这等地步,却仍然不知悔改,非但依旧不肯慷慨解囊,代替龙巫教为倒幕联军提供资金,反到是抬出了新近出家的上皇丰仁院法皇,威胁要废黜今上。让法皇还俗复位,,这不是逼着陛下杀父灭佛么?。

德川长乐手握酒杯,不胜喘嘘地叹息  在通常的情况下,人的智商应该还是有一个。下限的,但是在当上领弓之后,恐怕就很难说了,”

  “既要享受丰厚特权,又不肯承担任何义务。稍微触犯一下他们的利益,就立即要跳出来闹事”唉,这不是和我们这边的旗本武士一样吗?”

  作为江户幕府的次席老中和世代重再,酒井直政对此也很是感慨。

  江户幕府建立初期傲视天下的八万旗本,世代传承了几百年下来,如今早已被优涯的待遇养刁了胃口,让丰富多彩的都市生活泡软了骨头。彻底堕落成一帮百无一用的浪荡子。他们把幕府赏赐的地位、特权、俸禄,视作是自家理所应当的东西。丝毫没有感激之情,也不担心有一天会失去幕府的照顾。但到了需要他们做些什么的时候,却又对幕府的各种差遣推三阻四、阳奉阴违,除非给予更多的好处一而幕府已经不愿意,也拿不出太多的筹码来安抚这些贪得无厌的废物了。

更耍命的是,如果幕府想要惩戒这些废物,换上新人来顶替差事。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悔改之意,反倒是胆敢动用武力来鼓噪生事  ”近年来幕府财政每况愈下,每一次削减俸禄、裁撤职位,都必须用城管队,在江户城搅起一派腥风血雨。

  原本作为幕府基石的旗本武士。如今非但已经不再忠诚可靠,甚至还成为了脚底下的巨型火药桶,其中一部分被怨愤冲昏头脑的家伙,随时都有可能响应朝廷的倒幕号召,把江户城化作战场。

  而且,别说是那些不知忠义为何物的底层旗本,就算是幕府里的顶级高官,有不少人也一样是心怀鬼胎,惟恐天下不乱,比如酒井直政他自己,,

  所以,倒幕联军方面固然是离心离德,巴场血腥内讧迫在眉睫,可幕府这边也是有心无力。

  当一万四千新式陆军和十一艘战舰的新式海军彻底团灭之后,幕府编制内真正可以自由动用的武装力量,只剩下了几千名由“秽多”贱民充任的城管队,连震慑关东根基都有些困难,更别说趁机反扑京畿了。

  当然,也正是因为出现了这种交战双方两败俱伤、虚弱不堪的局面。某些先前暂时游离于这场争斗之外的野心家,才会有了火中取栗的念头,,

  这么说来,朝廷的兵马已经被内乱拖住了手脚,西边的军事威胁暂时不算严重。无论天皇陛下是否想要赶尽杀绝,倒幕联军暂时都不可能发动新一轮进攻。”

  微微抿了一口清酒之后,酒井直政对德”长乐此次京都之行的探察结果,初步作出了一个结论那么,各地谱代、亲藩的态度又是如何呢?究竟有多少人愿意德川家族恢复大权,驱逐大队逆臣与西洋外夷,把幕府实权从那些狂妄的商人财阀手中夺回来?”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眼中炯炯有神,隐约似乎还有泪花闪动为了这个难得的机会,我们这些名门勋贵已经忍辱负重,苦苦等待了二十多年的漫长岁月啊!”

  股出差回来,更新一章长的。

江十八、暗流涌动的大江户下只,,虽然眼下的局势出现了一缕曙光,但前途依旧很坎柯  一我们同样准备不足啊!”

  相对于幕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极度激越澎湃的心绪,看上去貌似轻浮的德川长乐,或许是因为实地考察过各藩的形势,在这个问题上反倒是要冷静得多。

只,,在我们德川家的亲藩之中。以“御三家。最为强大,但是处境也最为尴尬。其中纪伊藩的德川分家地处京都南方,孤悬于倒幕势力的核心区域,四面受敌,又被大队商团严重渗透,除了与朝廷周旋之外。根本顾不得其它事情。尾张藩的德川分家,距离江户同样路程遥远。而且家族人丁单薄,藩主普遍短寿。眼下继位的是一个三岁幼童,实权早已被家臣瓜分,根本指望不上。至于鄙人执掌的水户藩,虽然就在江户城附近,还有着巫万石的土的和副将军的头衔,但是,,唉  德川长乐面色忧郁地放下酒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从那位有“水户黄门。之称的著名先祖大力推广儒学以来,我藩上下就是一门心思地崇文抑武。最后非但弄得众人都文弱不堪、武艺荒废。其中还有许多人甚至完全迷信了忠君报国的儒家理论。认为幕府乃是胁迫天皇的乱臣贼子,应当自觉向朝廷奉还政权,也不看看自己究竟领的是谁家俸禄…根本就是一班读书读昏了脑袋的反骨仔!”

说到这里,这位年轻的水户藩主忍不住低声喝骂起来时至今日,更是有不少藩士索性直接加入了到幕派,整天忙着和西国乱贼搞串联活动,完全没把我这个藩主当成效忠对象!如果我让他们响应朝廷举兵倒幕,倒是肯定能够一呼百应,但若是想要这班反骨仔德”家复权,却是没有多少把握  事实上,德川长乐之所以年纪轻轻就过得如此顾废,整天沉溺于酒色,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手下尽是这么一帮乐衷于到幕事业的反骨仔。不但几乎被家臣逼迫得在藩里站不住脚,三番五次遭遇暴乱和暗杀。还搞得他在幕府与藩国之间两头受被幕府上下当成是企图毁灭祖宗基业的不肖子孙,百般提防;又被藩士们看作是阻挠“尊王攘夷”的“腐朽反革命势力”处处做对。

  做领导做到他这种扑街至极的的步,也当真是没有一点乐趣可言了。

  只,,既然连历史悠久、势力雄厚的“御三家,都指望不上。那么另外三个新近册封的德川分家。也就是“御三卿”就更没有什么像样的军力了。”

  听了德”长乐的这番说辞,酒井直政也感觉有些挠头,“御三卿,虽然在血统上与当代将军更加亲近而且各自拥有旧万石封地。但是这些封地都是一些彼此不相连的小庄园,而且还零零碎碎地分散在整个关东平原,别说什么对领地的控制力度,能够在每年岁尾收得上租子就已经是万幸了。因此这三家亲藩名义上算是诸侯,实际上不过是定居江户城内的高级食客,在地方上的势力根本是连一毫也无。

而我们这些谱代重臣,虽然在幕府里还挂着老中、奉行、若年寄这些貌似崇高的头衔,然而实权早已被大熙商团架空,根本调拨不出一枪一弹,也指使不动一兵一卒。各家谱代在关东的封地、藩国,零零星星加起来倒是有近百万石,但是却隶属于两百多个独立的家族,军备状况天差地别,总体来说都是荒废得厉害。而且彼此从未有过合作经验。也没有出色的军事人才,不经过长期的协调联络,根本无法形成一股合力。可是如今事到临头,我们也没有时间慢慢组织一个军事联盟了一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只,,除此之外,眼下仍然保持着一定的独立性和足够强悍的武装。能够游离于到幕与佐幕这两大阵营之间,看着行情选择投机的国内军事势力,就只剩下北方奥州飞万石的会津藩了。”

  德川长乐“啪”地合拢手中折扇,对酒井直政如此说道,而老中阁下也点头表乖赞同。

位于江户北方数百里外的会津藩。虽然名义上只是一个飞万石领地的中等藩国,但实际上却是幕府震慑东北诸侯的军事重镇,也是江户幕府的战略预备队和应急机动队。不但无须承担其它藩国都逃不了的繁重摊派和劳役,还能够获得幕府的巨额军费补贴,享受周边各藩的定期“协饷”此外,会津藩还奉命代管着这个岛国最北端的虾夷之地一  那地方虽然荒凉寒冷了一些。但论面积可是比九州、四国两岛加起来还要辽阔许多,会津藩从当地兽皮、金矿、渔场上获得的收益,一向都不是什么小数目。

如今统治着会津藩的松平正之。乃是德川将军家的旁系血脉,虽然是私生子出身,却世代都以忠诚而著称,因此得以腆月江等重下,他拥有一支约的斩代化新式陆军战争爆发的时候,还可以迅速动员起上万名经过初步练的民兵除了素来穷兵默武的萨摩藩之外,整个岛国也只有这地方的战时农兵动员体制。还没有因为漫长的太平岁月而自行崩溃一  并且在藩内兴建有独立的小型军工厂,能够自行生产新式步枪和轻型火炮。因此,论武装实力的话,会津藩要远远超过其它的同等级藩国。仅仅是略次于萨摩这样的百万石老牌超级强藩而已。

  在德川将军依然大权独揽的时代,会津的松平家虽然血脉远了一点儿,却一直是幕府最铁杆的忠臣。与水户藩这样吃里爬外的反骨仔亲戚比起来,当真是要可靠百倍。而到了本代“白痴将军”德川家鸣上台继位,大除商团乘虚篡权之后,会津藩与幕府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微妙了:一方面,“卑贱。的大队商人们篡夺了本属于德”将军家族的权利,站在“高贵”的武士们头上发号施令,还勾结西洋夷人,肆意颠覆这个封闭岛国的社会结构”在会津藩松平家这种观念比较保守的武士家族心目中,简直就是大逆不道,身为幕府忠臣,理应举兵讨伐,以恢复往日的旧格局。

但另一方面,本代将军毕竟是一个智力不健全的白痴,而德川将军家的近亲们又全都没落潦到不成气候,即使大队商团没有动手,也必然会有其他权臣上台,而且危害性恐怕还要更大  最起码,由于自身的松散结构与脆弱根基,以及往日里和幕府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即使得到外国势力,大队商团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废黜德”将军,建立一个。新的幕府,甚至未曾大规模削夺过亲藩、谱代的领地。

  如果不幸换成是某个野心勃勃的外姓武士家族。得以成功篡夺了幕府大权的话,德川家的葵纹旗帜只怕是在江户城没几天日子可挂了。一场宣示着新旧武家政权交替的血腥内战,也应当早已全面打响一而挂靠在德川幕府旗下的大队商团。至少还在尽心竭力地维系着这个,垂暮政权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在前任“犬将军”的多年乱政,以及西洋殖民者的大规模入侵之后。江户幕府的权威早已是摇摇欲坠,完全是靠着惯性在勉强维持统治,随时都有可能彻底破产。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了。

  而江户幕府一旦拐塌,无论动手的是谁,依靠幕府扶持才得以强盛的会津藩。都会遭到灭顶之灾。

所以,眼下的会津藩,虽然对待这个受大队商团控制的幕府有些疏远、冷漠甚至敌视,但是在一些大是大非的关键性问题上一例如眼下朝廷的发动到幕浪  还是会坚决地站在幕府这边的。

  甚至比某些本应在其位谋其政的幕府重臣,还要来得更加坚决”

  离开京都之后,在下特意绕远路走北陆道,从越后那边经过奥州返回江户,顺便到会津藩转了转。与松平正之殿下悄悄面谈过一次,可惜结果不甚如意啊”。

  德川长乐放下手中折扇,不胜唏嘘地叹息着,为此次没能拉拢到这一超重量级盟友而深感惋惜!“松平正之殿下并非不清楚当前时势的险恶,以及幕府在眼下的穷途末路。但依旧认为朝廷的条件过于苛玄。根本无法接受,必须通过武力对抗来争取更优厚的协议,,唉,德川家的百年江山一朝崩溃,我又何尝不心疼呢?但是人总要接受现实的嘛!此煮的国内已经是风起云涌、天翻地覆,再也不可能回到旧日幕府全盛的时光,一味地强硬对抗,只能落得个粉身碎骨的最坏下场。唯有忍辱负重、韬光养晦,才能曲线救国,或许未来还有再次振作的机会,松平殿怎么就不清楚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呢,”

  “喂,等等等等,这话题未免有些跑偏了吧,”

  酒井直政有些头疼地按住了脑门,不顾礼节地喝止住了对方的长篇大论恕在下失礼,您已经在这里唠叨了这么长时间,却还完全没有提起过,朝廷究竟开出了怎样的条件呢!”

  “呃,这个呵呵,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德川长乐尴尬地搔了搔脑袋,然后将手中的小册子翻回了第一页,在下与朝廷代表接触过之后,初步定下的停战条款主要是以下几条:第一,既然到幕诏令已经颁发天下,那么如果想要停战议和的话,江户幕府上下就必须立即主动投降解散,辞官纳地,向天皇奉还一切大政之权  “砰!奉还大政?解散幕府?!辞官纳地?!!德川长乐,你是疯了还是傻了?”

才听了第一自,脾气火爆的酒井直政就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桌案上,高声咆哮起来这种断人活路的条件,有哪个傻瓜会答应啊?!!没有了幕府就没有了俸禄,还得把领地上缴给朝廷,诈是要酒得我们众此人都流落街头去要饭不成。!哼哼川  ,叫幕府固然是内忧外患、一盘散沙,但朝廷又何尝不是徒有其表、大乱在即?真要拼个你死我活,还指不定是谁的下场更惨呢!”

  “哎呀,酒井君,稍安勿躁嘛。暂且先听我说下去”

  德川长乐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第二,作为回报,朝廷在收回近畿之后,将承认我等德川家亲藩、谱代的领地所有权,并且还允许我们瓜分在关东的一切幕府领地,其中也包括最重要的江户城。

  您瞧,前面一条虽然看似苛刻。但再联系到下一条之后,我们所需要付出的,就仅仅只是一座早已沦为商人自治城市的大除城,最多再加上一个孤悬敌后的纪伊藩德”分家罢了。而在这个被大陵商团篡夺的幕府倒台解散之后,我们反倒还能收回关东的二百万多石幕府天领,以及被大阻商团巧夺豪取的许多矿山、渔场和商埠。想要从中戈出一块地皮安置纪伊藩,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也就是说,朝廷收回近畿,我等瓜分关东,而其它的地方则是凭各人本事去争奈,”幕府真正需要交给朝廷的东西,也就是本来便必须铲除的大队商团老巢而已,最多再加上一个纪伊藩做添头?。

  “基本上就是如此。”德川长乐笑道,还有第三条,就是在幕府解散后,德川家的本家、分家以及谱代家臣一律降格为诸侯。向天皇宣誓效忠,地位和待遇大体等同于现在的各个藩国。”

  酒井直政略微思忖了一下,感觉这样的要求还算可以接受。

他们这些幕府内的旧武士门阀。原本就只是希望打倒如今窃取大权的大队商团,夺回幕府名下的土地、产业等等。如果能够借朝廷之手。直接摧毁大阳商团的老家,为武士们的复权铺平道路,显然是一件互利互惠的大好事。而割让天底下商业最发达的大阻城,虽然有些肉痛。但那里本来就已经是商人们和西洋鬼畜的天下,没有任何武士可以插手的余地,想要掀起政变也无从着手。偏偏又孤悬于朝廷身侧,难以保住。因此,用这座全国第二大城市来满足朝廷的胃口,倒也不失为一个丢卒保车的良策至于幕府号令天下诸侯的权柄。原本就已经非常衰弱,眼下更是随着京都大败而彻底丧失了。除非有一位盖世雄主出现,否则根本就不可能挽回  而眼下衰颓至极的幕府阵营之中,根本就不可能出现一个这样的领导者。在酒井直政这些阴谋叛乱者当中,更是连一个名义上的盟主都推举不出。

  在这种领导体系紊乱的情况下。大家一起发财这个貌似肤浅的目标,就成了无可奈何的最佳选择。

  简单来说,就是酒井直政、德川长乐等一干潜伏于幕府内部的反骨仔。趁着天下纷乱、幕府坍塌的大势,企图瓜分掉残余的国有资产。同时打算丢出几根已经无法保住的肉骨头。以换取朝廷的默认与。而朝廷鉴于内部纷争激烈,以及防止自己麾下的武士势力过分坐大,导致出现一个新幕府篡夺胜利果实的考虑,似乎也同意作出这种妥协。

  当然,除了以上三条主要内容,朝廷方面还有许多琐碎的小条款。但这些都只是一些礼仪或细节上的小问题,与大局利益并无太多关系。酒井直政草草听过一遍,感觉没有什么陷阱或漏洞,也就点头认可了一反正只是一个未披露的初步意向,距离真正达成协议还远着呢。

现在,酒井直政的心中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关键的问题一  朝廷那边究竟是真心想要合作,还是仅仅搞出了一个糊弄人的骗局?

  “朝廷究竟有多少诚意?酒井大人,您也是参政多年的老臣了。这种事情难道很重要吗?”

  听到这个。问题,德川长乐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这种条款本来就是不能公开的秘约,做不得准数,未来究竟如何执行,全看形势如何。假如我等成功控制了关东诸国,那么朝廷即使一开始心怀鬼胎,事后也只能捏着鼻子默认现实。反过来,要是我们闹得实在不成气候,哪怕朝廷原本再有诚意,也绝对会翻脸不认账的一您不会是想要直接向朝廷借兵吧?”

  “当然不是。”

酒井直政赶忙摇头否认,“且不说那边此时根本就无兵可借,即使真的说动朝廷兵马攻入关东,日后难道还会再离开吗?这前门驱狼后门进虎的道理,在下自然不会不懂。但问题是  他端起酒杯妾尝了一口,幽幽地叹息起来既然未能说动会津藩加盟襄助,那么在一时之间,又该到哪里去按罗发动事变的军队呢?。

  作为一个基本常识,假如想要发动一场军事政变,那么在手头上或多或少都必须要有一些武装力量。

  而酒井直政这些造反派,虽然各自都有一些练有素的亲信家丁,充作看家护院的私人卫队,但数量都很少,加在一起也不过一千多人。仅仅凭借着这么一点儿可怜兮兮的军事力量,就要去颠覆依然貌似庞然大物的江户幕府,实在是令人不由得感到有些心头发虚。

至于江户城内的八万旗本武士。虽然从身份上讲都是再标准不过的职业军人,但却根本没有谁胆敢真的拿他们当作军队来使用  经历了这么漫长的太平岁月,又被现任幕府刻意打压之后,武士刀对他们已经只是一种装饰品而已,既不能指望其武艺尚未荒废,更不能对他们的纪律和勇气存在什么盼头。

  这么一来,在得知会津藩军队拒绝参导起事之后,德”家的这些阴谋分子才愕然发现,虽然整体局势如此有利,但自己身边一时之间竟然拉不出任何可靠的正规军。

  不过,对于这种尴尬的现状,水户藩主德川长乐到是不以为意。

  “在经历了长州、京都的接连重创之后,眼下的幕府已经是全军尽墨、斗志萎靡。我们手中固然没有什么正规军,那些大队商人的手中难道就还有吗?一万四千人的新式陆军和十一艘战舰的新式海军,此匆都已经全都完蛋了,他们在江户顶多就只剩下了两三千城管队而已!只要我们能够成功发动起八万旗本武士。还有三万的外藩驻京人员。对付这么少的一点武装贱民,还不是手到擒来?”

  “幕府本身残余的武力,确实是不值得畏惧,但是他们的背后还有西洋鬼畜撑腰啊!”

  酒井直政摸着下巴反驳说,作为幕府次席老中,虽然他的实权相当有限,但在消息上终究比较灵通。对于幕府在眼下是何等的虚弱无力。自然是有着相当深刻的了解。

这半年多来发生在西国、近畿的区的一系列战事,对于幕府军政势力的打击,几乎可以说是毁灭性的  最精锐的新式海陆军彻底覆没,连个渣子都没剩下;布置在西国的亲幕府势力被连根拔起,仅有少数残兵败将困守大除城;关东地区的亲幕府势力也因为出兵助战而遭受重创,或者因为看到形势恶化而转变了立场;全国陷入事实上的无政府状态。幕府政令基本发不出江户城;最后,历年来苦心积攒下的军费,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就因为浩大的军费开支,而像气泡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总体上讲,此刻的江户幕府,已经从全国性的中央政府,基本堕落成了江户币政府,并且还既无可战之兵,又无充饷之银,声势、威望和号召力也早已破产,没有多少坚定的者,无法恢复和补充战斗力,只是靠着惯性和残余的一点城管队。暂时维持着运转罢了。

要推翻这样一个虚弱不堪的政权。根本不需要多少正规军,只要发动一批暴民就行了  比如说,正因为幕府克扣俸禄而极端怨愤的那”在有谱代名门后裔和德川家亲藩牵头组织的情况下,要想煽动这些见识短浅的家伙起来闹事并不困难。

  哪怕在事成之后,对于这流血又流泪的”来说,恐怕就不会是什么克扣俸禄的小麻烦,而是再没有什么人会给他们发俸禄的大问题了…

  然而,在这个虚弱得仿佛风吹就到的衰额政权背后,还有一伙相对来说难缠得多的“西洋鬼集。

  “原本部署在江户城和横滨租界的耐色瑞尔远东军,其中真正具备强悍战斗力的精锐部队,确实是基本都已经跟随海军舰队被佩里提督带到了西国战区,并且在历次战斗中损失惨重。留守在后方基地的只剩下一帮老弱病残,对付起来应该并不困难。

  但很不巧的是,就在佩里提督出海西征的同时,另一支由菲里7泰勒少将率领的耐色瑞尔远征军,却网好抵达了江户,一直驻扎滞留至今。这些人可都是刚刚经历过一场艰苦远征的百战老兵,战斗力远在我国各路兵马之上,并且还于前两天正式接受了幕府雇佣,接管了江户城的大部分外围防御设施,”

  酒井直政有些忧郁地微微叹息着,朝对方通报江户方面的最新变化。根据在下所掌握的情报。这支部队原有兵力约为五千人,近来又得到黑岛家的卖身投靠,得以在江户一带大批招募新兵。再加上收编了横滨租界内剩余的一些杂牌武装,总兵力很可能会达到一万左右”,且不说八万旗本和三万外藩武士当中,咱们究竟能动员起多少人马,就算是这十一万乌合之众全部上阵,恐怕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阁下似乎是多虑了,这些西洋鬼畜即便善战,但究竟是外人。不甚明白我国之底细。而且眼下在江户的这支部队,又是初来乍到。连脚跟都未曾站稳。只要我等设法施展出一个调虎离山之计,在事变前夕把他们调开到远处,不就能万事大吉了吗?”

德川长乐自信地微笑起来,“这些西洋鬼畜既然接受幕府雇用。那么自然也要听从幕府号令。届时。我只要让水户藩里的倒幕组织起来闹腾一番,做出一副要南下攻打江户的架势虽然那些反骨仔对我这个藩主早已只剩下了名义上的尊敬,但是想要说服他们响应朝廷倒幕,却依旧是一桩容易事一然后再由阁下在幕府内活动一番  最后由鄙人发出“协助平叛。的邀请,岂不是就能名正言顺地把他们调离江户,送到北面的水户藩与乱党纠缠了吗?哼哼,等他们得到消息赶回来。江户这边的大局也该尘埃落定了。”

只,,您的这个布局,倒是很有可行性。但那位司令官据说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沙场名将,在出兵北上之前,即便当真抽空了驻守江户城的兵力,也肯定会留下一些部队防守横滨祖界  酒井直政略一思索,就发现了这个计策所包含的漏洞,“那座城池虽然规模较眼下也没有舰队驻扎,但是防御设施的坚固程度还远在江户城之上。仅仅依靠一帮无组织无纪律且装备低劣的暴民,而没有内应或重炮的话。是根本打不下来的。”

  只,,呵呵,阁下说的明实没错。但我们又为什么要去强攻横滨租界呢?”

德”长乐的表情更加自信了对待这些蛮横凶暴的西洋鬼畜。光靠武力对抗显然是绝对不行的。但只要迫使他们在事变之时缩进租界,无法加以干涉,再派人封锁住交通要道,制造出一个时间差就行了。待到事变完全结束。篡夺幕府政权的大防商团被捣毁之后。他尔  一怒之下反攻江户?那我们就放弃市区,留下一个破城给他们,退回各自的封地与之周旋。西洋人的军队固然强悍,但毕竟人数太少,又远离故土万里之外,缺乏后援。若是没有本国奸贼为之奔走驱策,纵然一时得胜,也无力持久,顶多只能再次缩回据点固守。

  接受现实,与我等坐下来谈判?那就更妙了。反正以我等眼下的军力。也无法驱逐这些西洋夷人。为了对抗素来缺乏信誉的朝廷,还不如继续和他们保持合作。我等已经失去权柄潦倒度日这么些年了,再也没有什么抹不开的面子。大俊商团过去答应的条件,我们也一样能够答应。而在大队商团覆灭之后。耐色瑞尔人假如还想在这片土地上待下去,也同样需要寻找一个新的合作伙伴。与其去头脑顽固思想僵化的朝廷那边碰壁,还不如选择相互之间知根知底的我等呢!”

  只,,但若是万一行动出现疏漏;大阻商团有若干首脑逃出。并且成功与西洋夷人会合。那么我方岂不是就要进退失据,被迫与前来平乱的耐色瑞尔军队死战到底,白白让朝廷捡了便宜?而且,殿下您也是清楚的,以我方人员成分之庞杂紊乱,届时想要完全不出一点岔子,是几乎没有可能的。”

  酒井直政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继续追问道,几根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在这个。结构松散的叛乱组织中。他负责的一块仅仅是幕府内部的策应。而绝大多数的外部行动,都要交付与眼前这位貌似很不正经的藩主殿下执行。

  反过来说,一旦事情败露,眼前这位盟友或许还有可能趁乱逃之天天。而他这个身处于敌阵核心的内鬼。却绝对是要陷入十死无生的必杀之局了。

  幸好,德川长乐虽然在生活作风上比较轻浮浪荡,但至少在搞阴谋诡计的方面,还不算是什么粗心大意的草包,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慎密。

“呵呵,阁下还真是不虑胜,先虑败啊!事实上,如果当真出现这种最糟糕的局面,在下也还有一张最后的底牌  只不过得要从朝廷这边“借,了。”

德川长乐略带自得地搓了搓手指这大半年以来,我国固然是风起云涌、战火纷飞,但远在西方的耐色瑞尔帝国,也并不见得有多么平静一  根据我最新打听到的消息,从去年秋天开始,他们的国家就陷入了南北分裂之中。南军掌握了首都和中央政府的大义,北军则拥有更加强大的军事实力。而驻扎在我国的耐色瑞尔远东军。则是靠边站队加入了北军阵营。

因此,为了剪除北军的这一羽翼,南方政府居然派遣了一支远征军。跋山涉水地来到了我国,还不知怎么地和朝廷搭上了线,,除了一支规模不大的军队之外,他们还带来了耐色瑞尔帝国中央政府签发的一份命令,要求立即罢免收审佩里提督。并且让远东驻军全部撤退回国  无论那位提督再怎么飞扬跋扈。名义上毕竟还要服从南方政府的命令。而且他的手下也不是铁板一块。多少总有一些倾向于那边的人。

  届时,只要我等把南军使节和停职收审令一亮出来,必定能够弄得这些西洋鬼畜自己陷入混乱。能够挑动一场内讧,固然是再好不过。纵然佩里提督位高权重,最终还是把事情给压了下来,我们至少能够争取到相当一段缓冲时间,无论是战是和,也都可以做好准备了一这里毕竟是属于我们的国度!”

  “此话当真?耐色瑞尔帝国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发了内乱?”

  霎时间,酒井直政的瞳孔蓦然放大了。“真是让人难以置信,竟然会有这等好事?!”

  “千真万确,在京都的时候,鄙人还亲自与那位使节面谈过。并且初步敲定了一些合作草案。”

  德川长乐从榻榻米上站起身来,满脸矜持地微笑着,慢慢踱到了敞开着的窗前,眯眼俯瞰着下方的喧闹街景酒井大人,虽然依旧有若干不足之处,眼下也已经是多年难得一遇的最佳时机了,请您务必下定决心,放手一搏吧!如今这年月,我德”家的天下霸权,确实是已经难以挽回。但还有剩下的三百万石领地,可不能让一帮卑贱商人给糟蹋完了!

另外,还有这些唯利是图、包藏祸心,意欲将我国化作半殖民地的西洋鬼杂  迎着窗外传来的嘈杂喧嚣,德川长乐伸出袖子中的右手,遥遥指向街道对面几个。身穿豪华西洋军服,面容明显与东瀛土著迥异的耐色瑞尔军官,神色略带愤恨和激动地沉声宣布说也不能纵容他们在我等的国度内,肆无忌惮地继续嚣张下去了!”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阿嚏!阿嚏!阿嚏!唉,真是见鬼了,这种大热天也会得感冒?还是有人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与此同时,某只正在逛街的银发伪娘,忽然感觉脊梁骨上猛地一凉。随后便接连打了好几个响亮的大喷嚏。忍不住郁闷地一边用手帕擦着鼻涕,一边小声地抱怨道。

  紧赶慢赶,总算是没有退化到周更。

  近段时间浏览了一些以外的网站,发现了许多闻所未闻的奇妙,对这些作者的爆笑构思实在是大感佩服。由于在学习吸收这些新的经验,试图应用到自己的书里,导致更新放缓了。

刚刚看完一本爆笑综漫文,最大的特色就是在穿越时次次都穿过头了一先是穿《柯南》,结果确实是着到了著名的杀人小学生,但问题在于,那是正版的小学一年级的工藤新一,而不是瞌药缩水了的高中生侦探”于是主角郁闷地发现,这家伙的推理能力居然还不如自己,偏偏又臭屁得不行,战斗力更是不能指望。但招致灾难的体质却是一点没变一  于是被连累到惨死转生了。

  书中那位工藤新一小朋友错误百出的爆笑推理,实在是太有喜剧感了。

  之后还有挂梗网死时期的《犬夜叉》,一边是东京大轰炸时代的日幕神社,一边是妖魔横行的战国,两边都是危机四伏,两边都搞不到东西吃,最后实在是饿疯了,索性抱着美军的未爆弹跳到战国时代,打算去炸鱼或者炸妖怪”刚刚看到这里。就想起来该更新了,赶紧码了这一章。

很遗憾,暂时还是没有学会这种雷文圃文的写法。,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阿嚏!阿嚏!阿嚏!唉。真是见鬼了,这种大热天也会得感冒?还是有人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就在某些阴谋家在妓院里策划着军事政变同时,某只正在逛街的银发伪娘,也忽然感觉脊梁骨上猛地一凉。随后便接连打了好几个响亮的大喷嚏。

  于是,菲里?泰勒少将只得郁闷地一边用手帕擦着鼻涕,一边低头小声地抱怨道。

  同样感到郁闷的,还有他面前那位苦着脸的到霉店员。

  “这位客人,能否麻烦您稍微小心一点,刚才的鼻涕都溅到店里的样品衣服上啦!”

  只,,哦,是吗?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啊。

  菲里没什么诚意地膘了他一眼。便随口敷衍说,“请给个准数吧。像这种浅蓝色的棉布外衣,如果能答应三贯钱一件的话,我就下一个大单子,帮贵店一次性清仓了。”

  一听到这么离谱的杀价,那位店员的脸色顿时就阴森下来,由于一时没有辨认出菲里的身份,他的语气也变得异常生硬,或者说有些阴阳怪气哦?帮本店清仓?阁下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事情啊,如今这种物价一日三涨的行情,有谁会急着脱手?大家都忙着关门歇业、囤积货物,等着价格继续暴涨上去,好大捞一笔呢!本店还能敞开大门继续做生意,就已经算是很厚道的做法了,阁下居然还要狠命压价。并且一下子就要本店从六贯降到三贯。给您打个对折?!”

  他情绪激动地伸手指了指店门外边。“您大可到外边的街上去瞧瞧,别说是簇新的成衣了,就算是做一身外套的布料,最少也能卖到四五贯钱!三贯钱一件棉布外套?您这简直就是在打劫啊!”

  只,,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再到别家店铺看看吧。”

  菲里摇头苦笑着放下衣服,转身朝外面的街道上望去,满目尽是形容枯槁、衣衫破烂的流民乞丐,以及手持棍棒、神色紧张的家丁保镖。

  一大半的店铺都已经关门停业,甚至钉上了木条。唯有典当铺子的生意却是异常火爆,各种名贵器物都已经跌到了白菜价。在几处尚未停业的粮店门口,更是整日排着无穷无尽的长队,即便每人限购的数量越来越少,而米价却是翻着跟头往上涨,担忧饥谨的市民们依旧咬紧牙关,疯狂抢购。

  在这样一个通货疯狂膨胀的大背景之下,按照正常的渠道,确实是很难搞到什么便宜货的。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八月末的江户城,正值一年当中气候最糟糕的时节。

  毫无规律的雷卑雨和持续升高的气温,让每一个人都感觉极端的烦躁不安。

  即便是在相对凉爽的海滨地带,到了中午时分,房间里也一样闷热的像是蒸笼,极易让人晕厥中暑。一直要等到夕阳西下、暮色笼罩大地,这种难耐的闷热才会稍微缓解一些,但随之从酷暑中恢复了活力的蚊蝇,却又会带给人们更大的烦恼。

  此外,对于驻扎在造船厂边上的巨熊军团来说,让他们感到烦恼的还不仅仅是这些问题而已一因为主机彻底报废,各类备件却又严重匿乏,祥瑞号浮空战舰的修复工作迟迟不能结束,许多关键部件都一直暴露在外,承受着荆西雨淋,让人不由的担心会发生大面积的锈蚀,

  为了避免这种可怕的危险,所有的零件都不得不抹上一次机油,偏偏在远东这鬼地方只能买到一些质量很粗劣的次品油膏,轮机舱负责人不得不大幅度增加使用量。以保证效果,

  这样一来,即便是在隔着一段距离的兵营住宿区,也时刻都能够嗅到一股浓浓的机油味,熏的人忍不住要反胃呕吐。

  虽然作为一名合格的炼金术士,菲里的房间内从来都不会缺少空气清新剂,但由于产量太少,难以普及到全军,结果还是被铺天盖地的抱怨声搅得头昏脑脑…

  于是,他索性就借着给全军采购替换衣服的名目,带着少数几个卫兵跑出军营,打算到市面上闲逛一番转换心情,顺便还拖上了正因为无法修复战舰发动机而整日愁眉苦脸的轮机长,近来命途多种的肥巫妖奥沃阁下。在半路上。又遇见了同样打算进城逛逛的泽娜公使小姐,就顺便一起结伴逛街购物了。

只是,这一趟闲逛下来,菲里的心情反而更加纠结了,连眉毛都因此而高高皱起  其中最主耍的原因,就是严重超过预算的可怕物价。

?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7刀刀??刀?刀菲里麾下的巨熊军团,先是从新耐色瑞尔殖民地跨海出征,接着又在马兹卡大陆虐战近一年时间,随后还在大洋吓白了足足五个月时间,才好不容易抵达了江户港。在期”匹长的征程之中,他们早已将所有的军需品。从军火弹药、粮食药品到衣衫服被,全都消耗得干干净净一  这都需要设法采购补充。

  此外,他的部队眼下成分相当复杂。登陆江户港的五千多名士兵当中,有三千多人是从特库姆塞大王手中继承的印加残军,还有一些从精灵军奴隶营里解救出来的战俘,最初从殖民地连蒙带骗拉出来的那批士兵。其实多半早已埋骨异域,现在只剩下了一千多人而已。

  祥瑞号浮空战舰虽然体积庞大。舱室众多,并且利用空间折叠技术携带了大量货物,可惜多半都是夹带贩卖给土著人的私货,在战斗中又被两次揍得几乎报废,连烧带炸之余。各种物资全都弄得极度匿乏,根本拿不出新军服给后来加入的士兵换装。大家只能找到什么就穿什么,,

  结果就是军队里仿佛开了一个乱糟糟的异域风情服饰展示会,从皮袍、风衣、囚服、草裙、罩衫、水手服、缴获的精灵风格树皮衫到生锈的古董铠甲都应有尽有,头上插羽毛、耳朵戴金环、脖子上挂宝石项链算是常见现象,若是比较恐怖一点。还有拿死人骨头做装饰品的,

  最近,菲里又通过黑岛家的路子。在江户地区招募到了大约一千名本地士兵,,于是,在这一自发形成的服饰展示会当中,又多了一些陈旧的和服与破烂的木屐。在营地内一眼望去,当真是花花绿绿、目不暇接,与其说这是一支练有素的军队,倒让人感觉更像是临时扎堆的丐帮。

  对于这种乱糟糟的难看场面,菲里早就感到很不满意了。

之前在海上航渡的时候,祥瑞号的库房里要什么没什么,他也实在是没办法。如今总算是有了一个略微安稳的落脚点。最近又借着局势危急从幕府手上敲到一笔钱,菲里便琢磨着要找几个裁缝铺子,为部下准备一批新军装,把全军的服饰统一起来。好歹也该有个正规军的样子一  而且,由于这么长时间没有正常换装,即使是原来那批老兵身上的帝国标准制式军服,在经历了热带雨林和寒冷高原环境的严酷考验之后,也已经快要变成烂布条了。这不但非常地有碍观瞻,还很容易诱发可怕的皮肤病与寄生虫病。

  所以,此次公款换装的消息一传开。军中顿时就是一片欢腾。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由于对江户地区的商业行情不太熟悉,菲里最初是把这件事情委托给了泽娜公使小姐手下的帝国使馆工作人员,觉得他们应该对这地头比较熟悉,不容易上当受骗挨宰吃亏。

谁想到这帮人商议嘀咕了半天之后,竟然向巨熊军团开出了这么一份天价账单每套衣服十二贯  菲里当时就几乎要晕到了:你们就算是想要捞好处吃回扣,也不能吃得这么狠吧!

  要知道,东瀛素来就有金银岛的美称,金山银矿星罗棋布,相应地导致贵金属价格甚是低贱。按照市面上的行情,通常四贯铜钱可以就兑换一两黄金,十二贯铜钱就相当于黄金三两。

按计划  给六千幕士兵每人发两套新衣服,加起来至少得要花费三万六千两黄金,论重量差不多能达到一吨半,,

  按照这种离谱的价钱,菲里在马兹卡大陆辛辛苦苦地倒腾私货、搜刮战利品并且劫掠城市,好不容易才积攒小金库,以及最近费尽唇舌从幕府敲来的一笔军费。只怕是要不了几回就得给挥霍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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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气呼呼地咆哮着赶走了这帮贪得无厌的混蛋,随即自己出门到市面上去寻找货源”结果在连续碰壁之后。菲里不得不异常沮丧地承认,在如今的江户城这个鬼地方,想要买一套稍微像样一点的衣服,还当真是要耗费这样的天价!

  在本地没什么人肯穿的西式军服、皮靴,需要找经验丰富的老裁缝单独订做,因此价格自然变得十分高昂暂且不论,即使是东瀛居民常穿的棉布或麻布和服、勒3加木屐,大多数店铺的报价也要六贯钱左右一套,而且大批量订购居然还没有任何折扣!

  究其原因,一方面是江户这地方的消费水平原本就是高得吓人,另一方面则是受到战争因素和商贩囤积的影响。导致粮食价格“嗖”地窜上了天,从而带动了各种生活必需品价格一起上涨。

战前,江户的米价大约是一斤刃文,待到讨伐长州的命令一下,就暴涨到了每斤  田文。等到京都惨败、朝廷发布倒幕诏令的消息传来,米价更是又一连翻了两个跟头,达到了每斤奶文的恐怖水平。就算是这样的价个,由于居民的疯狂抢购。各大粮店也无法保证敞开供给,时常有断货的现象发生。

而随着白米价格的疯涨,芋头、咸凹曰甩姗旬书晒齐伞贝、糖、蔬菜等食物的价格自然也跟着一起上升,接着具绵布匹、铁器和药材的售价。商家因此而纷纷囤积货物不愿过早出售,结果又让各种商品进一步变得有价无市。再加上战乱阻断了产地与市场之间的交通,导致货源出现严重短缺”抬头朝大街上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关闭停业的饭馆、粮店和杂货铺,以及不断修改着数字的标价牌。让菲里越来越感觉自己的钱包太  然而,无论自家的钱袋是何等干瘪,不穿裤子终究还是没法出门的,无可奈何之下,菲里只得咬牙切齿地打算认命挨宰,按照每套衣服六贯的价钱,订做一万两千套棉布和服和木头拖鞋,花上足足一万八千两金子,给部队搞一次富有东瀛风情的缩水版换装。

  至于眼下正被关押在兵营牢房内,迄今还砸在手里无法脱手的两千名精灵女奴,菲里原本也是打算给她们弄一些囚服穿上的。但是,在计算出按照当前的市价,即使只给她们每人发一条裤衩,也要耗费大约五百两黄金之后,少将先生便很果断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反正她们已经被光着屁股关押了大半年,无论曾经再怎么羞涩,如今也该习惯了。眼下又是大热天,即便赤条条的都要汗流浃背,添置衣服实在有些多余。为了节约宝贵的军用资金,避开这一波通货膨胀的高峰,还是让诸位精灵女战俘们继续保持状态吧。

  而且,在这个风气异常开放的岛国,当地女性似乎从来也没有什么穿内衣裤的习惯,,而且根据菲里的观察,在女式和服的后面似乎就是一个小枕头,莫非是方便随时随地打野战生野种么?

?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  如此这般地安慰了自己一番之后。菲里就随便选择了一家看起来还凑合的大商铺,初步确定了色泽、布料与款式,然后又派遣一个卫兵赶回去,让军营那边组织人手送钱过下正是供不应求的卖方市场,所以按照店家的要求,这类大宗交易居然要先付钱后办事!

接着,就在这个等待现金送来时候,他却凑巧遇上了负责去采购食材的黑岛仁  在招募与审核本地兵员的工作初步结束之后,这位东方伪娘暂时就没什存特别的事情可做了。由于他对这里的地头比较熟悉。偶尔能够用相对低廉的价格搞到一些好货色,所以最近就基本由黑岛仁包揽了采购伙食的工作。

  当然,虽然黑鸟仁号称是江户这一带市面的地头蛇,并且出身城管队。多少有些特别的门路,但鉴于相对物价来说极为紧张的采购经费,以及飞速暴涨的可怕市场行情,巨熊军团的官兵伙食水平,在近期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严重下滑。

  毕竟,此时此刻的江户市民。早已在饥饿的深渊中挣扎。一般家庭普遍过着典当度日的生活,男人们偷偷蒙着脸,把家里稍微像样点几的锅碗瓢盆、衣服鞋袜、字画首饰一样样忍痛拿出来,用跳楼价典当了换东西吃。

  仿佛扒竹笋一般,一层层地拨下自己的家当,最后只落得个家徒四壁的下场。

  为了设法填饱肚子,市民们都只能把尊严什么的扔掉不顾。家庭主妇们大多都变得很喜欢亲近自然。成天去郊外到处找寻可以食用的野菜。在收获过的田野里挖掘蕃薯藤。小孩子则四处翻拣垃圾堆,以及成群结队地朝路人乞讨。至于小偷小摸之类更是泛滥成灾。

  在巨熊军团的驻地外面,都有好些蓬头垢面的家伙转悠。鉴于京都事变的惨剧,警惧心过高的官兵们起初还以为是有什么秘密组织企图对自己搞破坏,后来才发觉这些人只是太饿了,想要争抢军营里丢掉的食物垃圾,为此还时常彼此爆发冲突,甚至打得头破血流。

在这种物资极度匿乏的条件下,假如没有通天的本领和过硬的关系。是绝对搞不到什么上等食物的  而黑岛仁的人脉与交际能力似乎还差了一些,达不到如此逆天的水准。

  因此,瞅了一眼这个东方伪娘背后那几辆板车上拉着的货物之后,菲里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

  怎么又是只有胜菜、芋头和白萝卜?连一丁点儿的荤腥和油水都没有,士兵们早就在抱怨说吃的胃疼了,,呃,居然还买了这么多的纳豆?!这玩意谁要吃啊?!”

  菲里?泰勒少将阁下一脸嫌恶地伸手捏住了鼻子声嘟囔着抱怨起来黑岛仁先生,你难道不晓得,本官最讨厌这玩意了吗?啧啧。真是的,这种散发着仿佛生鲜垃圾一般的腥臭味,还粘糊糊湿答答的腐烂豆子,简直是闻到了它的味儿就忍不住想要呕吐!实在是难以想象。你们国家的人竟然会把这种损害味觉的破东西当成是美食?”。

个十一、通胀时代的紧缩生蒋中  自从巨熊军团来到东瀛的江户港,已经有差不多三个月的日子了,但菲里尽管并非那种从小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还是感觉有点难以适应这个远东岛国的生活环境。

没完没了的梅雨天气还算不得什么,热带森林的雨季和海上的暴风雨都要比这个恐怖得多;盛夏季节的高温酷暑也不算特别难熬,毕竟在先前的远征马兹卡大陆之战中,连赤道地区的灼热地狱都坚持过来了;至于三天两头的频繁地震,,才开始的时候,菲里的心里多少还有点恐惧。经常在半夜里被吓得光着屁股奔出屋子。但是随着时间一久,也就渐渐变得麻木了  毕竟。他在幕府新军遗留营地里为自己选择的临时司令部,乃是一座相当坚固的要塞式建筑。那种常见而又频繁的小小地震,根本不可能将其搞垮。

  真正让他一直感到难以忍受的,还要数这地方糟糕透顶的伙食供应。

用白米饭代替面包和土豆,对于某些人来说或许难以适应,菲里这个穿越者倒是很能吃得惯连壳都没去干净的糙米,确实是既不容易下咽又伤喉咙,但至少军官阶层都能吃上精米  食谱中没有了牛奶、黄油和奶骆等等乳制品,也还不算太令人崩溃。

  问题在于,此地的配菜实在是太差了,天天都是海鱼、胧菜、海带、味噌汤或酱汤,连新鲜蔬菜都是难得的美味,更搞不到任何稍微像样一点的食用油,因此本地菜肴大多都是蒸的或者煮的,要么清汤寡水淡而无味,要么撒了太多的盐或芥末。让人的味蕾时刻都在承受着“冰火两重天”的剧烈冲击,,

  此外,某些世界各地到处都有的食物,东瀛的本地货看似和其它地方没什么两样,但其实仍旧大有玄拿烤鱼来说吧,与别处不同。东瀛风格的烤鱼,居然是不破开鱼腹清理内脏的,外表看起来焦黄酥脆很是诱人,但是一口咬下去,什么肚肠、血丝、苦胆甚至粪便都露出来了,,真是催人呕吐。

  不过当地人似乎就喜欢这种很恶心很变态的调调”,就菲里亲眼所见。一些外观颇为高档的饭店,居然有用“金粒盛”作为招牌菜的这名字虽然听起来很有富贵气息。但实际上却是以未成年少女的粪便作为原材料,再佐以各种名贵调料进行烹饪油炸,还要按照严格的流程做成各种工艺造型,最后包裹上一层金粉装盘上桌,供某些内心龌龊的阔佬享用的玩意,,

  无论店家用什么噱头对其进行包装,甚至冠上“金粒盛”这种富丽堂皇的美名,但终究还是掩盖不了吃屎的本质”,作为外来的旅行者。对于东瀛岛国在饮食方面如此独特的创造力,菲里实在是深感佩服。却完全无法接受:由此不得不感叹这岛国之民的变态无极限了一连吃屎都能吃出这么多花样来!

  至于肉类的供应,就更加悲剧了,”按照东瀛的传统风俗,当地人虽然变态到了把吃屎看做享受的程度,却偏偏又谨遵着本地佛教的戒律删减版,是绝对不吃任何四条腿的动物的佛祖只说了要戒荤、戒酒。倒是没说过不能吃屎的,,市场上自然也不会有猪肉、牛肉、羊肉等东西出售。

  鸡鸭之类的家禽虽然可以食用。但饲养规模一般都比较价格也高。在如今这个战乱时期,更是能够卖出天价的紧俏商品,很难大批量地进货。就算偶尔搞到几只鸡鸭,体贴部属的菲里通常也舍不得直接烤了吃肉,而是吩咐厨房放在米粥里,做成一大锅鸡,鸭肉糜,好让尽量多的人能够稍微解解馋。

  还有,这地方还流行生吃海鲜。例如生鱼片、海参、生蛇等等。但巨熊军团的这些人,都是经历了漫长而痛苦的远洋航行才来到了这里。最初的时候肠胃普遍比较虚弱。

然后,大家在接风宴会上又不知底细,生猛海鲜吃得多了些,当晚就有至少一半人开始上吐下泻,过了足足好几天才恢复过来,并且由此产生了严重的恐惧心理  很多人从此再也不敢在外面乱吃东西了。

更要命的是,也不知道是这些外国人的肠胃抵抗力太差,还是宴席上供应了不新鲜的劣质海产,事后不久,居然有一些人被检查出了严重的寄生虫病,而这是使用治疗神术难以疼愈的痈疾治疗神术从本质上讲,就是激发和旺盛人体自身的生命活力,加速人体的自我修复。用于愈合外伤倒是不错,但若是拿来对付寄生虫,那么只要一个弄不的不好,就会变成同时提高人体和寄生虫的生命力了  想要配置炼金药水的话,在这个远离西方文明的地方又很难搞到各种原料。

  因此,菲里只能皱着眉头找了些本地土医,让他们用草药给士兵打虫,暂时还不晓得疗效如何。

  而如此可怕的饮食,让某些肠胃饱经患难的士兵,都已经开始忍不住怀念起前些日子的土豆泥了。

  总体上来说,菲里自认为本人的适应能力还算不错,既然生鱼片、生蛤什么的难以消化,就统统煮烂了喝汤。某些比较诡异的本地脖菜,例如脖蝗虫、甜姜芽之类,闭着眼睛嚼巴嚼巴也就咽下去了。

但惟有本地人最喜欢配早饭吃的纳豆,他却怎么也不敢入口  那种粘糊糊、湿答答的半发酵腐烂黄豆,之间还可以拉出许多道长长的白丝。并且散发出生鲜垃圾般充满刺激性的诡异味道,,想要把它直接吃进嘴里,还真是有些需要把心一横的勇菲里通常在此之前就忍不住要呕吐了。

偏偏军团里新招募的本地新兵似乎都特别喜欢这玩意,简直到了没有纳豆就吃不下饭的程度。所以无论他再怎么抗议,黑岛仁每次进货的时候都要采购不少纳豆,并且还很热心地劝菲里也尽量吃一些,说什么多吃纳豆有益健康,可以预防脑血栓、高血压等等一系列老年凹曰况姗旬书晒芥伞  更何况,在成为了魔法女神的选民之后,虽然还是候补的,但菲里的身体也已经不再是凡人之躯了。除了创伤、毒素与诅咒之外,根本就不必担心任何疾病的困扰。

  所以,这次看到黑岛仁又没听自己的话,擅自买了那么多的纳豆回来,原本就因为在服装方面大出血而满肚子不爽的菲里,登时就忍不住爆发了。

  但黑岛仁这边也是满脸的苦涩。

没办法啊,长官,卑职知道您讨厌吃纳豆,但如今的市面上。也实在是没什么东西可买的啦一卑职刚才连黑市都去看过了,除了这点儿泡菜、萝个和芋头之外,也就只剩下纳豆还能吃得起了  脸色憔悴的东方伪娘如此对菲里叹着苦经光是这四板车蔬菜。就花掉了全军一天的伙食预算。而咱们眼下可是有六千士兵外加两千战俘,合计八千张嘴需要吃饭,这么点东西就连做成菜汤都嫌少。如果不多买些暂时还算便宜的纳豆,我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让战士们就着盐水下饭吧!”

好吧,我承认,你做的没错,刚才是我叫情不好,说话有些莽撞了  沉默良久,菲里终于颓然地一挥手。“既然蔬菜数量如此紧缺。你又打算怎么安排伙食呢?”

“这个”似乎只能做成最节省菜的酱汤,并且多放几瓶酱油进去。然后搭配上纳豆过江户城的穷人家向来都是这么过日子的。当然。他们眼下已经是连酱汤都喝不上,不得不彻底以盐代菜了黑岛仁挠了挠头发,苦笑着提出建议,“所以,我这次特地打了好些酱油回来  唉,多喝酱油么,我本人的是不怕的。”

伸长脖子看了看板车上那满满两大缸酱油,菲里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颇为郁闷地唠叨起来,“反正我这身子不但原本就皮肤美白,而且似乎是因为最近的工作压力实在太大。干脆连头发都变成银白色的。正需要多积累一点儿黑色素”但咱们军队里的那些黑暗精灵女战士。可就要惨了原本全身皮肤就是乌漆麻黑的,再这么拼命多喝酱油的话,只怕是一到晚上就看不见了  “这不是正好吗?她们的本职工作似乎就是斥候和暗杀者啊!”

听到自家上司如此无厘头的吐槽,黑岛仁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只得随口又扯了个消息来转移话题,“对了,幕府鉴于近期财政紧张,准备关闭江户动物园,遣散工作人员,卑职过去的那些同僚也全没了饭碗,看着很是可怜。正好我军招募一千名新兵的任务还差个尾巴尚未完成。卑职便擅自把他们都招进来了”总共也就十几个人。在这里特意向您报备一声  这样啊,那就都收下吧!反正也不差那么几个饭碗。”

  菲里兴趣缺缺地随意摆了摆手。“不过,本官在这里事先声明,在通过考核或立下功勋之前,不管什么人都得从最底层做起!即使是你的旧同僚,也不可以特殊照顾哦!”

“这咋”在下自然明白,决不会狗私误事的黑岛仁干笑着搓了搓手指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就有了一个好消息此次面临失业危机之时,居然能够这么快地实现再就业。我的那些旧日同僚们都非常非常的感动,于是就打算趁着下岗之前的最后几天功夫,利用职务之便小把动物园里剩下的动物都拉到军营里来。作为送给大家的一桩见面礼  呃?这算是什么好消息和见面礼??”

菲里颇感奇怪地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满脑门都是问号,“我军官兵应该早就过了喜欢逛动物园的年纪,而且咱们的财力也没有阔绰到可以随便养一堆珍禽异兽的程度小“长官,您的思路似乎有些差错  可是足足十几吨的鲜肉啊!”

  黑岛仁既无奈又郁闷地翻了翻白眼,然后掰着手指给菲里算起了帐就我所知道的情况,即使已经被人私下分掉了一部分,又因为管理不善而跑掉了一些,动物园里最起码应该还剩下好多河马、长颈鹿、狗熊、梅花鹿和孔雀,以及水族馆的一大群海龟和两条海豚”哦,对了,还有一头大象!这足够我们所有人舒舒服服地开上好几天的烧烤大会啦!嗯,或许还能剩下一些。做成咸肉储存起来”

  望着上司骤然闪亮起来的眼睛。黑岛仁得意地咧嘴一笑,“如今就算是搜遍整个江户,恐怕也没有别的地方能够搞到这么多肉食了。长官,您觉得这难道不是一件最棒的见面礼吗?”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  出于对烧烤大会的美好憧憬,菲里在全无风度地双眼放光、口水直流之余,原本对荷包即将大幅度出血的那股怨念,无意间似乎也一下子消散了许多。

  而黑岛仁给他带来的好消息,还不止这一介,

  当听说了菲里正为江户城极端高昂的衣服价格而深感苦恼之时,这位东方伪娘立即就拍胸脯表示,自己有个相关的门路,或许能弄到一批便宜货。

最便宜的衣服也要每套六贯钱?嗯,如果是现做的新衣裳。确实是差不多能值这个价钱。这家店倒是没怎么狠心宰客。但是,假使任何种类的衣服都得花这等价钱的话,江户城里的大多数贫民怕是都只能过日子啦  卑职在动物园城管队的时候,月俸不过五贯,在这城里就已经算是高收入了啊!”

黑岛仁叹息着揉了揉前额,对菲里讲起了自己过去贫苦勤俭的生活经历,以及如何在日08旧姗旬书晒讥片齐余只诚里淘便官货的经验之谈。“一一一一一一事实十。由干我国地理口飞扁北。气候不适合种植棉花,大多数棉布都要从海外贩运而来,价格自然特别昂贵。而江户这地方的物价又是全国最高,因此本地市民除非有什么喜庆之事,又或者家里非常阔绰。否则在平时是绝对不敢随便买新衣服的?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7?刀刀刀????刀7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险:字数以外,有些近期的读书感悟很想和读者们聊聊。

  近两天,朋友推荐我看一本介绍斯巴达衰亡的书,感觉末期的斯巴达真是很让人羌语啊,和电影里的斯巴达劲真是天壤之别,有点类似于劣化版本的微型罗马帝国。

  很多人都知道,斯巴达的男性公民从小就要接受严酷军事刮练,过集体生活,整个国家都是一座大兵营一但是和现代国家包吃包住还有津贴的征兵制度不同,斯巴达人接受军事练的费用,在军营里的生活费,还有购置武器的开销,都要由每个人家里自行负担的。万一刮练尚未结束,家里就没钱交学费和食宿费了,这个倒霉鬼无论多么勇猛善战,都要取消公民资格!

  感觉挺像是“自备干粮的五毛党”

  这在早期贫富分化不严重的时候。倒还没什么问题。每个公民家里都有一些土地,由奴隶耕种,依靠出售余粮购买装备,女人做家务带孩子,男人则专心打仗。虽然每一家的土地有多有少,但差距并不是特别巨大。由于斯巴达人鄙视一切艺术与享乐,生活开销很少,几乎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了军备上,所以虽然交通不便,商业不发达,经济条件比同样规模的其它城邦要差,还是可以维持起一支庞大的公民兵队伍。

与此同时,海上霸主雅典的商贸发达,经济收入远在斯巴达之上,并且正处于最辉煌的黄金时代。但问题是,伯里克利为了要把雅典建成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所以从公元前脚年到公元前屯  年,他搞了雅典卫城、帕特农神庙、纯金雅典娜神像、比雷埃夫斯港等好多大工程,在公共建筑、雕塑、绘画上花了太多的钱,论购买力大约相当于现在的沏0万美元!

那年又,大家的生产力水平都很差。三鹅万美元是一个天文数字按照粮食价格算的,而且雅典毕竟只是一座城市,不是一个帝国,政府再怎么富裕,也无法在短时间里拿出这么多钱挥霍。结果伯里克利就挪用了提洛同盟的公共金库,差点把希腊盟邦气死  大家省吃俭用缴纳了这么多钱,是为了抵御波斯而储存的军费,结果都变成了雅典城的房子和雕像,当我们是傻瓜还是提款机啊?

其它城邦受不了,打算推举一个不那么爱铺张的强大城邦来当新盟主,于是便选择了斯巴达发动了伯罗奔尼撒战争  它们觉得斯巴达人讨厌艺术,过集体生活,不搞建设,没有任何享乐,想花钱也没办法花。给它当小弟,最多只要一些武器采购费就行了,总比雅典人没完没了的盖房子造雕像要强。

没想到等斯巴达打赢雅典当上老大。向小弟们索要保护费的时候,居然收得比雅典人还狠  的确,过集体生活的斯巴达男人没办法享受。但斯巴达的女人却不受制约,有了机会就要挥霍无度。而斯巴达人不做生意,这钱都要小弟们孝敬,盟邦确实不用再负担房子和雕像的工程款,却得给斯巴达女人的珠宝首饰、锦衣玉食还有高档化妆品买单,而这些东西的开销自古以来都是无底洞,于是压迫更加沉重了。

  更诡异的是,斯巴达本身也被大笔涌入的财富给逐渐冲垮了一首先,全希腊的财富流向了斯巴达。立即导致了可怕的通货膨胀。其次。由于分配制度不合理,战争红利被上层权贵所搂取,成为私人财富。随着物价暴涨、货币贬值,下层公民的财富等于是严重缩水了。

  如此一来,贫富差距急速拉大,越来越多的家庭支付不起小孩的练费,只能让他们回来种地,丧失了公民权。在伯罗奔尼撒战争结束时。斯巴达估计有一万户左右的公民。大约一万四千名斯巴达战士。过了十几年,等到底比斯“神圣联合”的基佬们起来造反时,斯巴达的公民兵数量反而减少到了助佐右。

  其它人都破产降级为边民,甚至负债沦为了奴隶。

  接着,斯巴达被底比斯成功爆菊。丢失了老大的位置,来自盟邦的孝敬没有了,但是上层权贵已经被养刁了胃口,不愿意再过苦日子。怎么办呢?只有按刮自己人了一于是,斯巴达公民加速破产,等到亚历山大大帝的时代,这个城邦已经完全掉到二流水平了,大帝甚至不屑于征发他们的战士。

在这之后,斯巴达也改革过几次。想要扭转这种公民持续破产的势头。罗马人在这个阶段的做法是搞职业军队,但是斯巴达人却没有想到过这么做,坚持自费的公民兵  因此改革失败,国力持续下滑。

在汉尼拔横行意大利的时代。斯巴达整座城邦只剩下田户公民了一在温泉关的时候也有劲人啊!现在只剩了一百五,还能派上什么  更可悲的是,这么一百五十个斯巴达战士,还爆发了旷日持久的内战。往日的希洛人奴隶纷纷逃亡或割据边境独立,甚至反过来攻打斯巴达城邦本身。最后,当罗马人打过来的时候,斯巴达已经彻底退化成了一个破烂的小村庄,让罗马将领惊讶不已。

  结论就是,因为伯罗奔尼撒战争的胜利。斯巴达自己毁灭了自己。

  严格来说,菲里?泰勒无论是在哪一个世界,都从来没有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穷困生活。

  虽然不如某些种马后宫中的主人公那样,只要王霸之气一出,就有四方小弟纳头来拜,白痴富翁慷慨解囊,还有脑残美女自愿送货上门。但是,与另一些在最初降临的那段时光,就要经历生离死别、家破人亡、众叛亲离等等一系列可怕灾祸的倒霉同行相比,菲里?泰勒仍旧应该算是一个比较幸运的穿越者。

  因为,他在本次穿越时空之后所抵达的第一站,就是这个时代夫地最丰饶、物价最低廉、生活最富裕、社会最安稳的新耐色瑞尔殖民地。而且,由于菲里身为炼金术士这一在殖民地极度稀缺的职业者,所以立即就被面临战争危机的地方政府兴冲冲地招揽过去,并且破格任命为待遇颇为优厚的中级技术军官。

这导致菲里从一开始就没怎么经受过穷苦日子,因此多少养成了一些大手大脚的习惯  尽管他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而且他身边的人做得还要更加出格,例如在帝国已经与精灵议和,并无迫切军事需求,甚至没有给在外跑走私的菲里通知一声的情况下,就擅自倾尽了金库用于打造祥瑞号浮空战舰等等”,

  因此,在这次张罗着给部队换装的时候,他习惯性地只想到了要订购一批全新的衣服”然后很快就被江户这地方的恐怖报价单吓了个半死。

  但事实匕,在这个土地贫瘾、物产不多的东瀛岛国,普通百姓是很少购买新衣服的。

  通常,只有那些生活比较富裕和讲究的人,才会整天都穿着价格高昂的簇新衣服,然后等到衣服被磨破、划伤或污损了,感觉再穿下去有损脸面,就把它当做旧衣服低价卖掉。

  而另一些专做旧衣生意的人,则会走街串巷、挨家挨户地将其贱价收集起来,雇人缝补修复,再出售给某些兜里钱不多又想摆阔的人。

  等到这一拨顾客也嫌衣服太破旧了,店家又能用更低贱的价格回收上来,缝补、清洗和染色弄成深色调掩盖污渍一下,再卖给又一拨更贫穷的客人,”

如此反复几次,一直倒腾到衣服彻底破旧得变成碎布片,实在不能继续给任何人穿了,还要做成抹布和拖把,或者卖给造纸作坊当作生产纸张的原材料  这就是一件衣服的外循环。

还有一种更加常见的内循环,则是父亲做一件新衣服,穿破旧了便交给儿子,哥哥穿旧了再交给弟弟,最后赏给佣人或弟子,或者施舍给流落街头的穷浪人  每一件衣服至少要被七八个人穿过。

  而知道了一个人处于这种衣服循环流转链条中的哪个环节,就能大致判断出这家伙的社会经济地位。

  于是,为了节约开支,弄到更便宜的衣服,黑岛仁带着菲里和泽娜公使小姐等人,在幽深的小巷子里七折八绕地转悠了好几圈,甚至搞得奥沃这咋小脑袋里少根弦的死胖子都跟丢了,这才在一家非常之不起眼的旧衣摊贩前面停下了脚步,并且很熟络地和摊主打起了招呼一看来以前没少照顾过这家的生意。

旧木屐  力文一双,破外套劲文一件,相当于内裤的兜档布坠文一条?嗯,这个价钱倒确实是很实惠。但是,,唉难道就让我军的战士们穿这种破烂?这很可能会引发一场暴动的!”

  站在这家明显处于衣服循环链较低层次的旧衣摊贩前,菲里的脸上顿时流露出浓浓的不满之色,“而且,外衣什么的破旧一点也就罢了,怎么连内裤都拿别人用过的交换着穿”这未免也太变态了吧!”

  “没办法,便宜无好货嘛,呃,交换内裤”,噗嗤”

  前一刻还浑不在意的黑岛仁,突然之间却神色大变,背靠在墙上伸手捂嘴,差一点呕吐出来。

  菲里一时间傻眼了,看得是莫名其妙。

等到好不容易恢复了精神,他才讪讪地苦笑着解释,“抱歉,网才不小心联想起某些很可怕的经历  在我们的国家,武士阶层之间搞“少年爱,的时候,近几年似乎很流行用交换内裤来告白和定情,”

  “交换内裤?!哇哦!!咳咳咳咳,这么有创意的招数,是哪个充满艺术细胞的基佬想出来的?”

  菲里眼睛一时间贼亮贼亮的,满心的八卦之魂熊熊燃起,“听说这种所谓“少年爱”一般是胡须男配小正太,也就是说,你还没有逃出黑岛家的时候,曾经收到过不少怪叔叔的内裤?”

  不光是怪叔叔,还有怪伯伯和怪爷爷呢。”

  黑岛仁的脸色简直比黄连还苦,几乎都要皱成一团了,“我十一岁那年生日,前任萨摩藩主,一个五十多岁的半老头子,和咱们黑岛家素来没啥交往的,居然也送了一份礼物过来。私下里打开一看,发现是一条用金线刺绣着菊花的丝绸内裤,还有一封装被精美的信笺。

  这信写得引经据典文绉绉的,我一个小孩子根本看不懂,只是觉得这条金丝内裤实在是挺气派的,虽然松弛了一点,但还是很高兴地穿上了跑出去找几个哥哥炫耀,却没想到还有几个外人在场”然后才晓,得了那封信笺居然是情书,而这条金丝内裤也是那老头子穿过的,算是信物,而像我这样穿上了到处显摆,就等于是接受这份“情意,了”结果这消息很快被传了出去,前来送情书和交换内裤的人几乎要踏破门槛,如果是漂亮姑娘倒也罢了,问题在于写情书的基本都是老男人”呜呜,我的纯洁初恋啊!!”。

  “那还真是够悲哀的,但至少没有被当真爆菊,不是吗?你也别在这时候伤心啊!”

  望着这位脸色苍白、心有余悸的东方伪娘,作为西方伪娘的菲里,一时间也只能无语了。

“嗯,很抱歉,我这就去和店里继续谈生意,争取把价钱再杀下来一些  抹了几把泪水和鼻涕之后,黑岛仁突然抬起头来,用闪亮的星星眼注视着伪娘长官,“时了,泰勒长官,您的相貌也很”嗯,那咋。。很精致,在你们国家难道就没有被男人打过主意?”

  菲里顿时更加圃了:这种涉及个人的事情,也是可以随便拿出来闲聊的?咱们又不是特别熟,莫非你是在学习未来的女中学生,玩小小姐妹交换日记吗?

  果然,即使是这位,肚炸…正常的伪娘”吕理卜终穷也怀是有此女性化的嘛!

  只,,这个,该怎么说呢?不同地方的风俗是不一样的啦!当然,在耐色瑞尔帝国,搅基的男人肯定也是有一些的,但绝对没有你们国家这么正常化、流行化和公开化”

  菲里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过往,似乎还当真是从来都没有被什么变态基佬纠缠过。

  但在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的埃蒙港和新瘪索布莱城,他也确实曾经亲眼看到过,那里都是有同性恋酒吧开设的。军队财政最紧张的时候,菲里还亲手把一批相貌俊俏的精灵军战俘卖进去“献身”顺便推销了不少自制的避孕套和润滑剂。

  既然如此,为什么没人把主意打到过自己头上呢?那时候他还不是什么魔法女神选民啊!

  想来想去,菲里只思索出了这样一个貌似比较合理,但也很圃的解释。

  “另外,我刊网在军中任职没多久,就被某位崇尚简单粗暴的强悍御姐给推倒了”呃,之后又多了一位野蛮嗜血的暴力女王而我本身的实力也不差,所以没有哪位脑筋秀逗的基佬敢打我的主意。”

  “哇啊!这可真是太棒啦!”

  黑岛仁一听这话,眼神就更是亮得仿佛玻璃球一般了。用文艺一点的说法,那简直是:一闪一闪亮晶晶忆满眼都是小晏星触挂在眼眶放光明触晃瞎许多狗眼睛。

  “人家也好想要被美丽而又强悍的大姐姐推倒啊!为什么就没有哪个好色美女来夜袭我呢?”

  菲里被圃得几乎要翻白眼了,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看见没有?即使是性取向没出问题,也一样是最最标准的柔弱伪娘心理!

  不过话说回来,黑岛仁小朋友的这个纯洁愿望,倒还是真的不难实现”

  菲里微微叹了口气,同时开始暗自琢磨起来,回去之后是不是要招呼一下部队里某位性情最为豪放的卓尔精灵女郎,让她带上三角木马、九尾皮鞭、项圈脚镣、润滑油和灌肠针筒等若干“专业装备”在半夜到黑岛仁的卧室里去“上门服务”一番”,

  但愿可怜的东方伪娘第二天还能起得了床吧!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黑岛仁介绍的这家旧衣店,虽然看似门面不大,但里头的规模却着实不周边十几幢房屋都被充作了储存衣服的仓库,一眼望去,层层叠叠,堆积如山,飘散着呛人的灰尘与霉味。里面不光有东瀛和式的各类男女衣衫,从租界流落出来的西式衣服也颇为不少。

  但菲里四处转悠了几圈,仍然感觉找不到满意的货物。

  外观难看不是问题,反正从没指望过这种便宜货能有多漂亮;褪色发霉不是问题,只要高温蒸煮一番就可凑合;陈旧破损也不是问题,顶多打几个补丁而已。最最关键的问题在于,,

  ,款式根本没法统一啊!”

  菲里叹息着丢开手中的旧衣服,满脸郁闷地对黑岛仁抱怨说。

  他在如今这种入不敷出的情况下,还坚持拨出资金给部队换装,就佛流民一般的杂乱班驳。

可问题在于,想要旧衣店随便拿出几千件衣服不难,要拿出几千件整齐划一的制式服装,就基本不可能了“看看手中这些用树皮煮汁染过,弄成灰褐色以求耐脏的旧衣服,再看看被劣质染料沾染过的手指,菲里不由得一阵头疼  他实在是不想看到一支灰头土脸的叫花子大军啊!

  而且,这些衣服的破旧程度,普遍都严重超过了他的心理预期,似乎已经在接连几任的主人身上倒腾过不晓得多少趟,发霉什么的已经都无所谓了,只要没长出什么虫子就该谢天谢地”简直要让人担心,会不会导致穿着者的皮肤过敏!

  所以,菲里对此感到非常的不满意。

  不过,作为介绍人的黑岛仁也清楚这一点,并且事先打探好了有关消息。

  只见他和老板嘀嘀咕咕了一阵子,那肥嘟嘟的矮胖老板就一脸欣喜地引领众人来到隔壁的一处库房,解开门上的铜锁和铁链,献宝似地捧出一套制服,作为样品在菲里跟前摊开。

  这可比外边那些树皮煮汁染色的破烂要强多了:镶边翻领的黑色亚麻布西式紧身军服,三角形卷毛边的尖顶斗笠,做工粗糙的手工草鞋,外加一双木屐和几双袜子,以及两条白色绑腿布”,

菲里起先还没反应过来,但接着便越看越眼熟了  在他入住的幕府新军空置兵营里,就零星散落着几套差不多一模一样的玩意,似乎是原主人走得匆忙落下了。

  这种东西合璧不伦不类的风格组合,不正是最近几乎全灭的那支倒霉催的幕府新军的制服吗?

  此外,虽然这衣物的表面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还因为保管不善散发着几丝霉味,但仍旧可以依稀看出,这些衣服应该是以全新状态入库的,并且摆放得层层叠叠满满当当,看上去只怕是有上万套之多”可是幕府新军据说练编成才一年多点儿,而且总兵力不过一万四千人,根本不曾有过退役更替。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旧”军服跑到了这家旧衣店里?

  菲里顿时感到,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猫腻,,

  比:断更多日,对诸个读者说一声抱歉。

  最近被突然立志做文学少女的女友逼迫着读琼瑶,结果当真是风中凌乱思维崩溃写作不能,感觉世界观几乎要崩溃,眼前似乎有一串白吟霜、新月格格、梅若鸿在旋转,能的把这么多脑残小三塞进更加脑残的剧情里,还都是伟大光明正义的正派角色,说着令人呕吐的台词,颠覆一切社会道德准则,实在是令人佩服作者的脑残功力。查了一下琼瑶的履历,发现还真是一个情妇专业户。

  由此导致鄙人构思能力停顿。本书停了这么些天,琼瑶的精神破坏力真是厉害。

  感觉学习天野远子啃书也比承受这种精神攻击要好受。

唉,真是不敢再翻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江户幕府是一个差不多腐朽到了根子里,堪称无可救药的衰额政权。

  早在抵达这个国家之初,菲里就听说过这种在私下被传遍了的公认观点,而率军进驻江户以来的种种不顺心之事,例如拖欠军饷、漂没军需、勒索回扣等等,也都有力地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在这家兼营当铺的旧衣店里,他又有了一回更加直观和深亥的  “当初幕府新军建立的时候,待遇标准被订得相当优厚,按规定是每人发三套夏装、两套冬装,而账目也是这么报上去的。但实际到了各队长官手里,就只发了一套夏季军装下去。剩下两套夏装、两套冬装,都被偷偷盗卖到了诸位长官们家中合资开办的这处旧衣铺。

  一心等着士兵们把制服穿脏磨破了。实在熬不下去,再掏自家军饷去买回来,好赚上两回的钱”。

  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幕府新军制服,黑岛仁伸手比划着对菲里如此解释说,“谁想到新军编成不过半年,还没来得及开张生意,就被拉到西国、近畿去平定叛乱,还落得个全军覆没的凄惨下场。

  这下可好,不但诸位长官多有丧命的,连带着这些克扣下来的制式军服,哪怕再怎么贱价兜售也没了销一方面是嫌这种衣服太过于晦气,而另一方面,幕府正心急火燎地满世界征发壮丁摊派兵役呢。如果还有哪个傻瓜敢穿着这身军装上街晃悠,岂不是马上就要当成溃兵给逮了去充炮灰?!所以”。

他很自豪地叉着腰挺了挺胸脯卑职偶然听说了这个消息,又得知了长官要给部队换装之后。就把您带到这儿来了  全江户也就咱们这些早就习惯了从军征战的异邦人,不会害怕被幕府强行征兵啦!

正好,这家店的几个东家全都战死在了京都,债主们纷纷上门催逼还款,资金链极度紧张。所以如果我们能付现钱的话,每套制服只要劝文就能买下来。此外,这里还堆积着不少其它的军需品,长官您若是看着质量还合适的话,不妨也采办一些,论价钱绝对是全城最实惠的  唉,啧啧,这种漂没军需的水平,还真是叫人叹为观止啊”。

  菲里叹息着摇了摇头,又跟着店主看了看其它几座库房,发现这里除了大批幕府新军的黑色军装之外,还有一些海军舰队的蓝白色条纹水手服,以及厚实的军用毛毯,油毡做的野战帐篷,可以充作冷兵器的上等工兵铲,擦枪用的润滑油,军官用的皮靴与指挥棒,金属制的水壶和饭盒等等等等。

  基本上,除了最关键的枪械弹药之外,其余的各类军需品在这地方几乎样样都有,恐怕比真正的后勤兵站里还要齐全,就是统统没出现在应该出现的地方,,

  也难怪这支号称与国际接轨的幕府新军,会在战场上表现得如此扑街了一早就被蛀虫们掏空啦!

不过,这一切都和菲里以及他的巨熊军团没什么关系,反倒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拨罗廉价军需品的来源。用仍然有些生硬的东瀛语言与老板商讨了一下价钱,看着勉强还算便宜之后,菲里就一次性甩出了五万两黄金,将这批货物统统买下  一正好将幕府在前不久正式拨付给巨熊军团的第一笔军费花了个精光。

事实上,眼前这些被到卖的军需品,其实是应该躺在幕府的公家仓库内,等着巨熊军团来接收的  一而菲里却亲眼目睹过,那些仓库此刻都已经是空空荡荡,干净的完全可以让老鼠滑倒了。

但偏偏这该死的世道就是如此悲催,立足未稳的菲里只能暂且选择  在增添了这许多莫名其妙的开销的同时,除了从幕府手中抠出来的几笔根本不够花的军要,菲里迄今仍然无法在江户城这边搞到任何像样的外快。

  虽然从远征马兹卡大陆之初,菲里就存着把巨熊军团建设成武装商队的打算,并且一直都下功夫搜集香料、药材各种能够牟取暴利的紧俏商品。无奈此次战事的末尾,巨熊军团在通贝斯港和龙巫教亡灵大军的一番恶斗,非但导致战舰遭受重创,顺便也将苦心搜罗到的各种私货都给摧毁得七七八八,最后除了保存在宴间袋和保险柜里的金银宝石之外,就只剩下了关押在底舱牢房里的两千名精灵女奴而已。

  当然,如果是在费伦大陆的帝国本土,精灵女奴一向都是受到富豪们追捧的最高档奢侈品,更是一种身份、地位和气派的象征,绝对能卖出一个颇为诱人的大价钱。

但问题是,此刻的祥瑞号却停泊在星球另一端的远东岛国库扎克拉。精灵女奴们的尖耳朵和纤细身材,似乎不怎么符合这咋。岛国的主流审美观  要追求纤细柔媚的话,这地方的人更喜欢和女装小正太搞“少年爱”至于真正的女人嘛小应该还是拥有安产型圆润臀部的比较好,,

更糟糕的是,这个岛国正在迅速跌落到蔓延着战乱和饥荒的黑暗时代,那些不能充作劳动力的人口。因此一下子就变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一  此时此刻,在东瀛西部某些遭遇战祸最剧烈的乡下地方,人贩子”姿花卜区区半石糙米。就能买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生…

综合以上原因,如果菲里不想用近乎于白送的赔本价格抛售出去的话,就只能继续养着这批精灵女奴。等待日后拉回帝国本土再想办法了一  在眼下的江户城,她们只怕是每人一石米的价钱都换不到。

  所以,菲里不得不继续量入为出,过着精打细算的俭朴生活。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是像他那么谨小慎微,能够沉得住气的。

  片剪之后,菲里带着自己的精锐卫队,押着一长溜临时雇佣来的挑夫、板车,满载大批打着幕府新军标记的军需品,离开这家“货品丰富。的旧衣店,打算径直返回驻地。却万万没有料到,他们才刚刚转出幽深的小巷,还没有走到大街上,便被一片铺天盖地的汹涌人潮给堵了个结实。

  就在菲里等人还在和旧衣店老板讨价还价的同时,一场规模空前的“恶意讨薪”群众运动,已经在这座风雨飘摇的江户城内,被某些有心人悄然掀起!

?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江户城堡,二之丸,幕府政所内院  夏日午后的灼热阳光,穿过精雕细琢的窗技,斜斜地照射进室内。洒满一地耀眼的金芒。和煦的熏风带着草木的清香悄然涌入,让人在不经意间便困倦得昏昏欲睡。

  朝窗外望去,在高大宏伟的殿堂之内。曲折幽深的回廊之中,不时有若干服饰华丽的侍女和武士,神态悠闲地在徐缓踱步。

  一幢幢金碧辉煌的建筑物之间,处处点缀着造型精致的假山、水池和庭院,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花香或熏香,旋转飞舞着凌乱的花瓣和落叶。

  而在更上方的那座天守阁里,隐约还在传出一阵阵悠扬悦耳的丝竹之声,以及年轻女子的柔媚娇笑。

  这就是倾尽江户幕府数百年财富打造而成,堪称典雅而又高贵。在古朴中显露出奢华的梦幻乐园。

  在漫长的太平盛世中,德”家的历代将军们,早已将祖先的刀剑丢在了脑后,一心附庸风雅,沉溺于这座梦幻乐园内的种种高雅享乐之中。

此外,他们还致力于把这座原本应该是军事要塞的城堡,装饰得越来越富丽堂皇、高贵风雅,基本上是怎么样气派就怎么样弄,甚至不惜大幅度损害其作战防御功能  一根本没有谁能想到,还会有战火在这座城堡的脚下燃起。

  然而,面对着又一次降临的乱世怒潮,这座奢侈浮华的宏伟城堡,以及里面那些矫揉造作的“风雅名流。”就仿佛一层洁白的蛋壳,外表看似完美无缺,其实却脆弱得实在不堪一击。

  现在,这个衰颍政权的实际掌控者。正在幕府政所的这间私人办公室里,享受着惬意的午后休憩。

  明媚灿烂的阳光从窗外透入。洒落在酣睡中的少女身上。

  这位身材娇小的美少女,睡相显然不是很好:几缕乌黑柔顺的长发。正缭乱地散落在她精致的脸颊旁;白哲到近乎于透明的肌肤,从凌乱翻卷的睡袍中大片裸露出来;袍子的下摆更是已经卷到了大腿根部。整条光滑修长的美腿,甚至包括双腿间的隐秘之处,都被毫无遮蔽地暴露在了空气中。

“唔,,草毒蛋糕,,已经吃不下了  少女在榻榻米上蜷缩起躯体,喃喃地梦呓着,嘴角还挂着几缕口水。

  就在这个时候,某个侍女的清亮嗓音,突然透过帷幕传了进来。

  “龙姬小姐,午睡时间早已结束了,请您赶快起来吧!”

“唔”是香橙啊”等一等,再睡五分钟”我保证起来少女在榻榻米上翻了个身,背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含糊不清地咕  这可绝对不行,龙姬小姐!”

  名为香橙的侍女略微提高了几分音量,斩钉截铁地否决道从一个小时之前开始,龙姬小姐您已经朝我保证过口个五分钟啦”。

这样啊,那就再睡五个小时吧  少女依旧紧闭着眼帘,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

  而侍女香橙则是怒气值瞬间满槽。非但嘴角抽搐、面容扭曲,疑似即将脑溢血中风,就连额头的血管,都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请您千万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今天下午还积压着很多工作呢,我的小主人!!!”

  “的,”

  少女的眼皮跳动了两下,却没有做出更多的动作,似乎还在荆匕着想要赖床。

我的小主人,如果您再不起床的话  侍女恶狠狠地威胁道,同时还从外面隐约传来了搬运器皿的响动,我就要用冷水把你泼醒了!”

“唉我知道了啦”真是的,香橙好讨厌”我这就起来,,香橙去把文件都拿和  三井龙姬嘟着樱花色的小嘴,无奈地叹息着,终于揉着眼睛打着哈欠爬了起来。

该换衣服了,,唔,,魔札  她勉力睁着朦胧的睡眼,四下里张望摸索着,“啊,总算找到了。”

  三井龙姬从枕头下边翻出那根顶端装饰着巨大爱心与钱币的黄金魔杖,高举起来用力一挥。

  “当当当当代表着贸易与财富,以爱与正义之名,伟大的魔法少女三井龙姬,变身!”

  伴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七彩霓虹,少女身上的宽松睡袍瞬间分解成了无数光点,白哲娇嫩的皮肤全部暴露在空气中。片刻之后,那些漫天飞舞的光点,又再次凝聚到了她的身上,变成一件缀满各式璀璨宝石与贵金属挂饰的金色长袍,以及一双镶嵌着珍珠玉石的黄金长靴。在那一头富有光泽的秀丽长发后面。还多出了一个金丝镶边的可爱蝴蝶结,看起来既富贵逼人,又不乏天真无邪。

  东瀛第一大财阀三井家的继承人,贸易与财富女神涯金的选民,在幕后操纵德川幕府的女政治家。热爱财富甚于性命的“龙公主”三井龙姬,就此现身!

  “嗯,看上去气色恢复了很多,睡眠不足果然是美容的最大天敌”

  对着巨大的落地镜摆了几个姿势,三井龙姬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抓起自己的黄金魔枝,打算拉开纸门。走出休息室,“这个下午也要精神十足地去过哦”

  然而,在下一瞬间,她那充满自信的微笑,就被一句无心之语给打了个粉碎。

  只,,嗯,”我家小姐果然是那种卖肉的魔法少女呢!”

侍女香橙正趴在门缝上,咧嘴坏笑着评论道,只,”可惜胸部真是平坦得连一丝凸起都看不出来啊!幸好只有胸部是口0,头脑和法术多少还有点货  “哇再啊啊悄”

  三井龙姬一时间惊得连头发都倒竖了起来,赶紧“咚咚咚”地跑过去。用力拉开了纸门香橙?你怎么还在外面!我刚才不是叫你去拿文件了吗?另外,那个“卖肉的魔法少女。是什么意思?还有那句“胸部是零蛋。又怎么看出来的啊啊啊”

  “龙姬小姐,您在变身的时候,是会进入全裸状态的”

  侍女伸手指了指三井龙姬看起来完全未曾发育的胸脯,“而且还附带照明效果,看起来更是醒目,嗯,简直是纤毫毕见啊”

  只,,这个我是知道的啦!”

  三井龙姬红着脸紧紧捂住了胸部,“人家也知道这很羞耻,但是”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没错,变身乃是小姐您最大的萌点,要知道魔法少女不脱的话,又该谁脱呢?”

  侍女香橙很理解地点了点头小发自内心地感叹说,“繁杂神秘的咒语、闪亮登场的宝具、迸开撕裂的衣裙、鲜活稚嫩的裸露肌肤”还有未成熟的青涩躯体,啊,这真是太萌了!好想抱回家饲养!”

  “住嘴,香橙!!!”

  “而且,我刚才看得很清楚哦小姐的下面还很光滑,连一根毛都没有呢!”

  香橙恍若未闻地继续调笑道。又伸手戳了戳三井龙姬的长袍下摆。在瞬间击溃了她的理智。

  三井龙姬的头上冒出滚烫的水蒸汽,摇摇晃晃地软倒在了侍女的怀里。

  “哼哼哼哼,这就是对赖床的坏孩子的惩罚哦,不乖的小主人。”

奸谋得逞之下,侍女香橙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用手指刮了一下三井龙姬的鼻梁,然后把满脸通红的少女揽腰抱了起来,轻轻松松地扛了  在她的衣裙上,到处都用金线绣满了涯金女神的圣徽,并且散发出一层淡淡的灵先,

  很显然,名为侍女的香橙小姐,其实还是一位侍奉贸易与财富女神强金的高级牧师小职务上则更类似于私人秘书。

  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身份地位,以及伴随三井龙姬多年的深厚情谊。还有对小主人性情的把握,她才敢于对喜井龙姬如此大胆的“冒犯”和调戏。

  当然,此刻正一团混乱的幕府政务,也在逼迫着香橙无论如何都要把小主人拖起来。

  小姐,下午您还有一百多份文件需要立即批阅,以及两场关于财政和军备的紧急会议需要参加,至于晚上,则安排了远东涯金教会分部的军费摊派问题讨论今”喂喂小姐您千万别昏过去啊,外面院子里还有好几个奉行官和信使等着您接见呢!”

  比:热烈庆贺乳熊阁下博得之门恢复更新,继续努力推倒姐姐。

另:今天从邮箱里收到一个非常不得了的糟糕物  《哈里波特》中扮演斯内普的家伙,以前当男优拍的片”还好不是卧”下次找找看有没有赫敏和金妮的。

  琼瑶的毒素似乎仍未散尽。这两天睡觉前都在纠结,为什么梅若鸿这种无能无礼无钱无势相貌不佳又自大脑残的废柴艺术家,会这么受女人欢迎,甚至倒贴”现实中有这种例子吗?貌似只有米开朗基罗一度是这样,但那时的他已经很出名了,而且是卖屁股勾引教皇”

  个十四、恶意讨薪叹恶意欠薪?

  炽烈灼人的阳光,闷热潮湿的空气,没完没了的蝉鸣,还有嗡嗡飞舞的蚊蝇,无一不让人感到极端的疲倦和烦躁。

  在这种不怎么适合工作的酷暑环境下。强打起精神主持完一场紧急会议的三井龙姬,这才网刚挪回自己的办公室,就一脸疲惫地瘫倒在了软垫上,神情中满是无法言喻的浓重忧虑。

  一直跟随在后面的侍女香橙,见状赶紧托着一只精致的木盘,悄悄走了进来,在她面前的几案上放好一杯清茶,又从木盘中拿过一条热气腾腾的湿毛巾,服侍着轻轻地按摩起了三井龙姬的额头。

  良久后,看到三井龙姬总算是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脸上的气色也多少恢复了一些,略微能看出几分轰然。香橙这才恭谨地鞠了一躬,把带来的各种文件都叠放在几案上,随即又默然退到了房间的一角。

  望着这么多积压下来的文犊,三井龙姬的心情一下子又灰暗了许多。

  随手捡起一份公文,草草扫了几眼,发现居然是一份数额庞大的请款书,撇撇嘴丢到旁边再看下一份文件,却是另一份数额更大的请款书。接下去的第三份公文还照样是请款书,而且一份比一份写得危言耸听,仿佛再不马上拨款下去,就要立力天崩地裂了一般。

  问题是,眼下的幕府当真是没什么钱了,还欠着一屁股债务啊”

  三井龙姬忍不住又一次合上了眼皮,伸手揉了揉额头两侧青筋直跳的太阳穴,然后回头对兼任贴鼻女官的香橙随口问道。

  “我说香橙啊,大除商团最近的这次紧急财政会议开得怎么样了?诸位董事是否同意增发劲万贯的临时性军费拨款?具体的摊派方案做出来了吗?我们三井家该出多少?”

这个,”恐怕还要一段时间才能争论出结果,因为眼下各家财阀的日子都挺难过  香橙闻声上前几步,略微倾了倾身体,脸色分外难看地回答,近畿地区的这一场大乱,无数繁华市镇与作坊商铺全都化作废墟。商团内每一家成员的损失都不而随后各地藩国的连锁动荡,又导致了大部分商路的阻断和大批货物的积压,甚至还有不少庄园、工厂、矿山等产业,被某些藩国打作“敌产。给没收了,或者被蜂起的暴民流寇打劫一空,再顺手放上一把火,”

  听说幕府还要再摊派劝万贯的军费。商团的诸位董事们立即对此表示了强烈抗议,绝大多数的董事都认为自己已经被战乱祸害得够惨了,不能继续把钱丢进这个无底洞里。希望幕府能够尽快结束这场有赔没赚的内战,即使必须向朝廷和地方藩国作出一些让步,面子上比较难看一些。也要设法停止眼下这种混乱至极的无政府状态,恢复国内的和平与秩序”

“结束内战?恢复和平与秩序?这帮人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朝廷初战得胜,一下子狂得没边了,正摩拳擦掌地策戈  继续进攻,家父还在大队前线拨罗溃兵、征发青壮,用我三井家的私房积蓄组织笼城战,与朝廷的下一轮对决已经迫在眉睫,天下诸藩都在看着此番胜负来投注站队,,唉,在这种见鬼的时候向朝廷服软,除了无条件投降,还能谈出什么结果来?!”

三井龙姬冷冷地哼了一声,几丝郁郁的怒气从脸上一闪而过  但在转瞬之间,却又变成了无奈的叹息。

  商团董事们如今这种畏缩的态度。其实并不让她感到非常意外。

  自从京都郊外那场毁灭性的惨败以来。作为江户幕府这艘老字号破船的实际掌舵人,三井龙姬小姐所面临的国内局势,就一直是很悲催,非常悲催,简直悲催到不能再悲催了。

  所谓时局的崩坏就是这样,一旦完成了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发生的变化必将会一日千里。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万刀刀???刀  在京都惨败之前,江户幕府虽然早已是摇摇欲坠、危机四伏,四方强藩也多半是蠢蠢欲动、不服调遣。但至少在名义上还能维持一个安定团结的基本局面。

  各地的倒幕组织虽然已经成了一定气候,也得到了朝廷、寺庙和藩侯的若干,但依旧只能在暗中搞一些地下破坏活动,没有一块稳固的根据地,处于完全的被动局势,时常被幕府的讨伐部队给围剿得颠沛流离、东躲西藏。

然而,在今年幕府征讨长州接连受创,最后于京都事变中遭遇毁灭性打击,苦心编练的新式海陆军尽数覆灭之后,整个局面却是在顷剪间就被彻底翻转了过来  京都附近地区的很多中小藩国,根本不用倒幕武装发动起义,就兵不血刃地传拨而定。自觉自愿地投靠了朝廷阵营;即使是一些幕府驻军布防的重要据点,通常也都是在少数浪人武装的试探性攻击面前望风而逃,几乎不曾做出过真正有效的抵抗,表现得仿佛和平接收;而西国、九州、四国、北陆等地区的那些偏远藩国,取使暂时还没有易帜投靠朝廷,至少也宣布了在倒幕内战中“局基本放弃了对幕府的效忠。

  如此一来,幕府就从名正言顺的全国性中央政府,霎时间堕落成了局促于关东平原一隅的地方割据政权。外加一座摇摇欲坠的大除孤城。还被彻底撕破脸的朝廷给扣上了一顶“逆贼”的帽子,丧失了统,领天下的大义名分,顿时仿佛狂风中摇曳的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相反,原本仅仅坐拥十万石土的。完全是个空架子的京都朝廷。却借着此次胜利的风头,一时间声势大涨。再加上在大义名分方面的心巩势。虽然地方上的实际兵权、财权乃系政权一时还在行一寸头的控制中,朝廷无法马上抓到手,而倒幕的旗帜也很难说是否能一直顺利地打下去,但至少在形式上,朝廷已经得到了小半个东瀛岛国的宣誓效忠,并且成功掀起了全国性的倒幕浪潮。

  贼做官,官做贼,幕府官军被打成了反政府武装,而那些正牌反政府武装却摇身一变成了官军。幕府与倒幕两大阵营的攻守之势,就此完全易位。

  无论未来的势头究竟如何,对于权柄沦丧已久的朝廷来说,这简直就是千年的大道走成了河,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婆。

  看着扭转乾坤的时候似乎到了,京都那位仁孝天皇一时的豪情万丈。在战后连一分钟也没有耽误。在又一次重申了倒幕攘夷的基本立场之余。还先后打出了三张牌,马上引来了滔天巨浪:

第一张牌,宣布江户幕府为“窃国权奸。”大队商团为“卖国贼寇。”凡是依旧这两者的诸侯。全部没收一切领地和产业,凡是效忠朝廷的“义兵”无论出身地位,一律先到先得  简单来说。就是宣布造反有理,下克上无罪,鼓励各地的武士和老百姓,在“效忠朝廷。的旗帜下,把自家主公的土地、财富和女人统统都给瓜分了。

第二张牌,针对近乐来因为投靠西洋鬼畜,而得以翻身成为人上人。积蓄了大量财富的“秽多非人。等贱民聚落,朝廷明目张胆地颁布了最为残酷的屠杀令,号召各地“义士”尽快起兵围剿,将这些不守本分安心受苦受难受欺凌的贱民。不分良莠老幼一律诛杀,而所获财物田地则用来充当搞赏,朝廷还会颁发官衔作为奖励  “以断西洋鬼畜之耳目臂膀。”

  第三张牌,为了争取举国民心。拉拢下层农民,朝廷宣布免除今岁一切田赋年贡,以减轻农民负担。并且任命了一个叫做相乐总三的农民。组织了一个名叫“赤报组。的先遣队、工作队兼宣传队,从京都一路往东开拔,宣扬朝廷的这一伟大德政。

这三张石破天惊的王牌一被打出,整个东瀛岛国积累已久的各类矛盾瞬间爆炸,真的是比富士山喷发还要恐怖许多  在朝廷“造反有理。的方针指导下,地方政府机构职能彻底瘫痪,封建统治秩序全盘瓦解。农民杀武士,市具杀代官,武士杀土豪,土豪杀藩主全都成了“正义之举。!

  于是,岛内一时间烽火四起小暴动蔓延。直杀得人头滚滚,不知有多少数峨城堡被熊熊大火吞没,多少繁华商掉被摧残成一地废墟,多少名门望族被暴民杀戮一空”

而在各地这些仓促拉起的“义士”之间,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协调联络。只知道一味地抢、杀、烧,彼此之间捅起刀子同样毫不客气。结果他们起初是为了争夺功名富贵、钱财土地而举兵战斗,到后来已经沦落成为了保住身家性命而互相厮杀  当真是一副黑暗血腥到了极点的末世景象。

时至今日,除了京都、大除、江户等等这些两大阵营重兵云集的地方。和一些军事实力强悍,政权稳固的藩国,以及某些远离国家腹心的荒凉偏僻地区,还能在这股狂潮中勉强弹压得住局面,其余地方就算还没有被折腾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至少也已经是人心惶惶、气氛紧  为了应对这种突然爆发的全国性大动乱,焦头烂额的幕府当局,被迫将滞留江户作为人质的各地藩主全部放还,让他们各自回乡组织兵力。弹压民间骚乱。但是在朝廷的挑唆下,很多在乡武士都已经不再承认他们的藩主身份,甚至连土匪山贼也纷纷割据一方称霸。结果各地的造反派和“还乡团”迅速展开了极为残酷的彼此搏杀,大约有三分之二的藩国,都陷入了可怕的内战漩涡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整个国家的商业、矿业、农业都遭到了严重破坏。连交通运输都基本瘫疼了,幕府要是还能收得上税,那才叫见鬼了。至于原本好不容易存下来的一点储备金。在开战之初就哗哗的流走了,就剩下一堆莫名其妙的欠条而已,还都是死了债主没法收账的那种。

财税收入基本没有了,但各种巨额支出却依旧是纷至沓来  战死,的士兵需要抚恤,招募的新兵需要饷银。紧急雇用的耐色瑞尔帝国巨熊军团需要收取佣金。大大小小的幕府官吏不能断了工资和福利,还有八万多名米虫般的世袭旗本必须按时发放俸禄,以及攸关性命的军火采购”

  于是,没过多久,幕府在账面上的存款,就比三井龙姬的胸部还要无限接近于零了。别说日常周转,就连最为至关紧要的重整军备工作。都因为缺乏经费而陷入瘫痪。

  面对如此绝境,三井龙姬能够想出的唯一对策,就只有摊派和借债而已一偏偏商团里那些不知死活的董事们,都到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了,居然还敢吝啬得一毛不拔!

  “既然都到这地步了,他们还抓着手中那几个钱不放,那么这个烂摊子我也不想管了!大家收拾收拾准备一起上吊自杀吧一朝廷可是已经明文颁行天下,对我等这些“卖国奸商。只杀不赦了!”

  看完这份“义正词严”的抗议摊派文书,三井龙姬额头上的血管都要一抽一抽的了朝廷东征在即,眼看着都快要被抄家灭族了,居然还不肯把最后一点银子投到军备上,这是何等脑残的吝啬鬼啊!”

  他们或许是想存下最后这点钱,届时好向朝廷官兵赎买性命”弄不好此刻已经在派遣使者进行接触了香橙略带讽刺地接下了话头可惜他们也不想一想。如今这个貌似威风八面的朝廷,真有本事能约束住那些比土匪还要残暴的所谓“官军。吗?”

  ”,,恐本就是一帮亢法天的山贼流寇。邱的虫怀要贪婪耙古堞,凡是他们的所过之地,都会变成一片最萧瑟的废墟与荒野”

  三井龙姬叹息着点了点头但也真是因为如此,朝廷才会几乎没花什么钱,只发出一道空头诏令,就能立即拉起这数万强横狂徒啊!而身为统治者的我们,却无法这样去做,否则就等于是自杀”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无论在哪一个时代,哪一个国度,建立和维持一支军队的花费,都是相当巨大的。

  首先,这需要召集大批壮丁小并且给每个新兵付一笔安家费。

其次,才刚招募过来的人,还不能被称为真正的士兵,必须进行军事练,为此就要聘请教练、建立练场、提供食宿和器械,花很多钱供养这些练中的“准士兵  再次,在刮练完毕之后,这些士兵依然需要发放军饷,需要装备军械。需要服被、住所等各种福利,这都是和平时期也不可缺少的经常性开支。

然后,真正到了战时,各项开支更是如潮水一般涌来  像弹药、箭矢之类,固然是绝对的海量消耗品;而枪械和刀剑的使用寿命,其实也相当有限,最多打上两三次战役就要替换。此外,为了维持部队的战斗力,还要购买材料来修筑耍塞,雇愕商船、车队来运输给养,准备药品和医生来治疗伤患”无论是其中的任何一项,都是天文数字的可怕巨款。

  最后,伤亡的士兵要发放抚恤金、烧埋费,年老的士兵还要发放一笔退休金。

  综上所述,当某个政府进行大规模动员,职业军队数量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这些消耗就会迅速变成了足够拖垮财政的恐怖支出。不管是再怎么丰厚的国库,都会在很短暂的时间内被彻底搬空。对于实际货币收入相对贫乏的传统农业国家而言,这个矛盾更是尤为突出。

因此,所谓的兵贵胜,不贵久。绝非是一句泛泛之谈那么简单。而军队中的贪污,还会进一步加剧这一消耗速度  所以全国人口接近三千万,直辖人口也约有六百万的江户幕府,才会连供养再万近代化海陆军都感到捉襟见肘,压力沉重。

  当然,投机取巧的省钱办法小也不是没有。

  首先,假如不实行职业兵制,而是采取义务兵制,让人们“被自愿”从军,那么第一项费用就可以基本节约掉了。

  其次,假如要求士兵自行购买军械弹药,自己负责练,自己弄服被。自己花钱治疗伤病,在短期作战之中,甚至还可以让士兵自备一定数量的粮食,那么第二项和第四项费用也就顺利解决了。

  最后,剩下来的军饷、抚恤金和退休金,就更容易解决了。只要先发一笔数额不大的开拔费,然后让他们“破城之后,任由掳掠。”走到哪里抢到哪里吃到哪里,基本上就不必再发军饷了。至于抚恤金、烧埋费和退休金,可以用占领的土地来顶账。假如不怕士兵造反的话。甚至还可以根本不用付账,只要宣布“参军打仗是你的义务”就行了!

  如今那个无粮无饷只有一个大义空名的京都朝廷,就是用这样的办法。一下子拉起数万队伍的。

与按照前一种方法,在每一项成本上都花了大价钱的江户幕府相比。朝廷建立军队的成本实在是低廉至极,甚至还有办法倒过来进赚一些利润一  靠出售军官头衔来向各路“义兵。捞钱!

  正是因为这种建军方式的截然不同,朝廷才能只花一点微不足道的小钱,就在非常短的时间里,迅速组建起数倍于幕府军队的庞大武装力量。

  但问题是”像这样偷工减料建立起来的军队,真的能打仗吗?

  连一分安家费都不给,就要士兵为你卖命,很可能会让他们心不甘情不愿,士气低落。

而让士兵自备军械弹药甚至粮食的做法,就更是凄惨了  那些有钱的阔人,多半不会乐意上阵搏命。而没钱的穷人就算愿意赌命,也照样买不起趁手的家什,只能弄点木棍菜刀来凑合。此外,自备的武器显然难以统一规格。花样繁多的弹药口径很可能会让后勤官在第一时间精神崩溃。

至于练也同样是一个大问题。那些没有练过的士兵”必然是一群无组织无纪律的乌合之众,恐怕连排列阵型都困难。就算政府下令自己组织练,可问题是这种荒谬的命令根本无法落实  该由谁来牵头组织,谁来承担食宿,谁来寻找场地。谁来充当教练?

  根据以上所述推断,这支几乎不用钱就建立起来的军队,在没有其它因素激励的情况下,十有必然是要士气没士气,要装备没装备。要纪律没纪律,要练没练,要凝聚力没凝聚力,,就算在数量上是对方的十倍,也必然和一堆废物无异,连顺利开赴贼场都不容易做到,这种数量优势又能有什么意义?

  所以,假如身为实际统治者的江户幕府脑残突发,为了节省金钱,居然想要用这种偷工减料的办法来建立军队,那么其结果不是未战即溃。就是暴动叛变,根本是一种自杀性的愚蠢行为。

  但是,作为事实上的造反派的京都朝廷,却有办法克服以上劣势“王政复古”的华丽旗帜之下,也无法改变其野蛮凶残的本质。

这种方法,用最简单的形式来说,就是一个字,抢!,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叛乱者和政府军,在战争中所面临的财政压力是截然不同的一  前者的“筹款渠道”明显要丰富得多。

  作为幕府眼下的实际当家。三井龙姬很清楚地知道,就在幕府面对着战争导致的财政危机一筹莫展之余。纠集了更多军队的朝廷那边,却是正赚得盆满钵翻,数钱数到手抽筋”自然,这些钱财全都是被鲜血和尸具给彻底浸透了的。

  根据大队前线断断续续传回来的消息。自从朝廷正式发动倒幕战争以来,已经有约摸六万多名“倒幕志士”陆续集结于京都,除了萨摩、长州、土佐等倒幕藩国派遣的三万人左右的正规军以外,还有其余三万多名零散成员,大多为穷困潦倒的失业浪人,以及很多前来碰运气试图混一张官皮的流氓、无赖、山贼、海盗和通缉犯等等,基本上是三教九流无所不包,堪称是聚集了各种各样穷光蛋和人渣典型。

这些穷光蛋和人渣两手空空地赶到京都,本来想乘着朝廷发动倒幕战争的东风,设法捞一个“复兴功臣”的头衔,从此过上三妻四妾外加顿顿白米饭天天有鱼吃的幸福生活。哪里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赶到了京都这个“革命中心”加入了组织。结果却是连一文钱的军饷都捞不着。吃喝拉撒一概没人管,别说什么白米饭和烤鱼了,根本就只有喝西北风的份  毕竟朝廷已经沦为提线木偶和花瓶摆设太久了,久到完全忘了要如何履行政府职能。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打算要给军队提供粮食!

  眼下这会儿的朝廷,虽然号称要“王政复古”实际上依然和往日一样,只知道一个劲地收钱卖官,将“倒幕义军”的各级官位一律明码标价,却从未想到过要给“义士”们提供吃喝,认为所有“倒幕志士”都会继承和发扬革命时代的艰苦朴素精神,做到自力更生、自给自足,不给天皇增添任何麻烦,,

  至于各藩的军队和领主,在这种灾荒动荡的年代,能维持住自己人的补给靳良不容易了,既没有这份财力也没有这份善心去接济这些新来的“革命同志”兼竞争对手。

  于是,在生存压力和朝廷大义的双重激励之下,这些饿死鬼不得不自己动手找饭吃。他们先是积极响应朝廷圣旨的号召,对京都周边地区的“秽多非人”聚落进行了拉网式的清剿,逐一血洗和焚烧了近畿地区所有“秽多非人”等贱民聚居的村镇,许多传承上千年的古老村庄因此灰飞烟灭。

根据京都方面出台的最新政策,凡是有着“秽多非人”的贱民身份,或者与这些卖国贱民杂居的人。一律自动全家触犯死刑  应当尽快给予人道毁灭。所以,在这一系列的剿灭卖国贼作战行动之中,根据朝廷的重要指示,诸位“倒幕志士”严格执行了相应的俘虏政策,基本上是每到一处贱民聚落,就杀一处、抢一处、烧一处,处处三光。上自八十老汉下至三岁小儿,一律不留半个活口,通过这一最具说服力的实际行动。向朝廷和天皇证明了自己的忠诚与勇敢。

  时至今日,光是侥幸逃进大队城避难的“秽多非人”难民,就已经达到了三万余人。即便是三井龙姬脚下这座和京都关山远隔的江户城,这一个月里也有超过两千名难民携家带口飘洋渡海而来。至于在大屠杀中死掉的贱民究竟有多少,已经是谁都没办法说清楚了。

  虽然这些贱民近年来依仗洋人巧夺豪取、作威作福,在庄子里很是积攒了不少钱财,诸位倒幕志士在剿灭他们之后的获利颇多。但是一来其中的大部分贱民消息灵通跑得快。在志士们杀到之前就已经带着积蓄躲出去了,二来即使搜刮到若干尚未转移的财宝,也还得给朝廷公卿和几路强藩诸侯上缴一部分充当孝敬。此外,要参与分钱的总人数也未免多了一些…所以折腾到最后。真正落到每位“倒幕志士”手中的东西其实很有限,几番花天酒地下来。就又变得囊中空空了。

  如此一来,诸位被养刁了胃口的倒幕志士们,只好重新提起刀子,继续去抢劫商铺和民家。但京都乃是众位公卿聚居之地,又有大军屯驻威慑,终究是不敢闹得太过分。而且普通百姓家中也没有多少余财可抢。于是,这些胆子越来越大的家伙。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京畿一带的诸侯和寺院头上!

  先说诸侯,京都周边除了十万石皇家御领、四十万石寺庙庄园和少量幕府直辖区之外,还安置着三十几个藩国,都只有一两万石的规模,按版图和势力来算都是迷你型的。在幕府体系内属于“无城”级别万石以上方可筑城堡居住,顶多也就相当于西方中原天朝的一个大地主。住着一个大院子,家中有几房妻妾,几十个侍女小厮,在农闲时能够动员起几百号农民,去邻居的地盘打群架而已。

更何况东瀛此前一直是太平世道,京都周边又是富庶繁华之地,这些藩主基本上都把军费挪用到了挥霍享乐上,军备防务废弛至极。京都事变之初,他们原本还想着观望一下看看风色,等到此刻大祸临头。已经是出战则无兵丁,防守则无堡垒,连易帜投靠都没人理会,除非逃跑,否则就  其中最最冤屈的,要数京都南郊的淀藩了。这个封地不过两万石的小藩,由于紧贴着京都,从很早以前就和朝廷来往密切,暗中资助着倒幕行动,其藩主虽然身居幕府老中之职,但依旧一颗红心向着朝廷,不断从江户传递出各种隐秘消息,给倒幕组织通风报信,堪称是地下工作者的典范。

  在京都事变之时,淀藩虽然事先没有得到消息。但还是仓促拼凑了几百号闲人充当“义兵”从幕府军的背后打黑枪。只可惜兵力太少装备太差,也没有勇将猛士带队,一路磨磨蹭蹭地网开到前线,战火就已经基本平息了,但毕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至于身处于幕府中枢的那位藩主;更是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内丢下了官职和家眷,从江户城星夜潜逃至京都勤王,沿途还设法联络了不少藩国诸侯,约定在朝廷东征之时起兵响应。因此在回京面圣之后。被天皇视为脑股柱石,安到朝廷嘉奖和册封的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忠义之臣的典范。却在命令嫡子率领三百家丁进京伴驾、护卫皇宫,导致领地兵力空虚之后,因为囤积的钱粮甚多。而被那些名义上的同僚们所凯觎。

  在藩主逃回之后不到半个月小倒霉的淀藩先是给浪人们自说自话地扣上了“通敌。的罪名,被宣布是“潜入革命阵营的投机分子”然后就遭到了近万名抢红了眼的“倒幕志士”的武力袭击,藩主居城,严格来说只是一所围墙稍微厚实一点的大宅子,被洗劫一空之后又遭到纵火焚毁上至藩主下至仆妇,合计二百余人全部死于非命。就连领地内另外几个亲族和家臣的府邸,也都遭遇了血洗。

  等到朝廷急忙派遣使者前来调停的时候,淀藩已经只剩下一地的尸骸和灰烬了。

  更令人无语的是,当淀藩毁灭的讯息传入宫中之后,朝廷固然知道这位藩主确实是忠心耿耿、劳苦功高,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幕府打进来的钉子眼线。不过呢,当今的仁孝天皇陛平一向是高瞻远瞩,认为现在更重要的还是一切往前看,况且人死不能复生,既然这家伙已经死,了。而三万多“自费参战”的“倒幕志士”。朝廷还要在尽量不花钱的前提下设法拉拢,所以就只能委屈那位烈士再牺牲一下了,”

  一于是,在“倒幕志士。的几个首领带队回到京都,将他们从淀藩抢来的财货拨出三成,作为孝敬礼物进贡入宫之后,仁孝天皇便很爽快地发诏书认可了淀藩的通敌罪行,要倒幕志士们继续保持精诚合作,剿灭近畿逆贼。顺便还将淀藩派驻于京都的三百士卒全部诱杀,唯一残存的嫡子公开处决,好让这些凶手们在办事之后放心,也让天皇陛下自己拿钱拿得安心,,

  经历过此事之后,“倒幕志士”们的气焰更加嚣张,打家劫舍起来愈发地肆无忌惮,甚至与驻扎京都的萨摩、长州、土佐等藩国正规军屡屡爆发冲突。而另外一些原本有心出兵上洛勤王,但还没有来得及进京的藩国大名,看到了淀藩的毁灭和朝廷如此凉薄刻毒的处理方式之后。顿时忍不住生出一股兔死狐悲之情,纷纷打起了退堂鼓,缩回自家领地加强城防工事不提。

  至于那些历史悠久、香火旺盛、积蓄财货比诸侯大名还要丰富的畿内寺庙,同样也是“倒幕志士。们荼毒的重灾区。只要不慎被这些志士们提刀冲进了山门,别说各种金银法器、铜鼎香炉、玉石雕塑统统保不住,储藏的香油钱和粮食也会被翻出来。就连泥塑佛像上的金粉,都会被细心的志士们刮得干干净净。遇到特别狠心的,最后还会放上一把火。至于尼姑、殴打方丈之类的小事。”就更加常见了。

  针对这种无法无天的邪恶行径,佛教界耐心,只是联络了一些交好的公卿贵族,希望朝廷能严厉约束一下。拖了一段日子看到事态没见起色,又指使信徒僧侣抬着佛像,在京都的街道上游行示威。

  可是即便如此,“倒幕志士”们依旧没有任何收敛,而公卿贵族们也很乐意从中分润一下财货。又过了几天,已经快要失去耐心的和尚们。居然等到了朝廷正式扶植黄泉之神月读命,还要将被佛教界垄断了上千年的打理丧葬之职,交还给司职死亡的月读命神社的噩耗!

  眼看着要被断了命根子的和尚们终于彻底炸毛,与朝廷撕破了脸皮。决心要用武力对抗的激烈方式。来捍卫自己在东瀛的立足之本,以及最重要的稳定财源!

  一场宗教战争的导火索立即爆发,京畿的诸让。寺庙纷纷发动信徒,起出窖藏兵器,本应避讳杀生的方丈们一边互相通信联络,一边准备着动手杀人放火。为了求得大义名分。和尚们还推举仁孝天皇的老爹,已经退位出家的丰仁院法皇为统帅。在佛教中心故都奈良纠集起上万僧兵,宣布要讨伐“佛敌”并且还当真收到了如来佛祖的教谕眼看着一场灭绝人伦的父子交兵在即”

而一直惶,惶不可终日的大防城。在提心吊胆地等待了一个多月之后。没有等到朝廷的件伐大军,反倒是接连不断地涌来了无数难民,最初是躲避屠杀的“秽多非人。”之后则是三教九流样样都有,卜一,三个人口稀少的小一藩国,干脆丢下了领地,举藩集体搬琢洲六与政治上绝对忠诚可靠的“秽多非人”等贱民不同,幕府军担心后面这些人当中混杂了倒幕派的奸细,因此拒绝在无人作保的情况下放其入城,也不肯动用军粮赈济  于是,在壁垒森严的大除城外,很滑稽地出现了一咋。非常庞大而“繁荣”的人口市场:无数面色枯槁的男女老少,自觉自愿地给脑袋插上草标,排出整整齐齐的序列,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等待接受人贩子的挑选。

  在他们的身后,则是大片散发着霉臭的腐烂尸体。条件好的还能裹张烂草席,条件差的就只能曝尸荒野,任凭乌鸦啄食。此刻正值高温盛夏,尸体腐烂迅速,又进一步加剧了瘦病的蔓延,

结果,大阻这座孤城内的青楼妓院。因此得到了大批廉价从业人员。供诸位精神紧张却又无事可做的贵人们消遣取乐。因为战乱而滞留在港内的几艘奴隶商船,也一时间生意爆满,以近乎免费的价钱,补充了大批价廉质优的  “新货。”兴高采烈地起钴出航,去急需劳动力的南洋种植园进行兜售了。

  还有一些原本从事其它生意的商船主。看到有这么多基本不要钱的奴隶,也趁机纷纷做起了人口买卖。

  所以,通过这些情报,三井龙姬可以得出以下结论:此亥的幕府上下固然是人心背离,但朝廷这边同样是昏招迭出,接下来究竟是谁输谁赢,就要比赛哪一边更脑残了。

可问题是,虽然三井龙姬自认为不是什么脑残的家伙,但还是架不住下面的人脑子进水,一次又一次地给她添堵  国内局势都到这种地步了,大队商团的董事们还是不肯掏出最后一点资金,投入到迫在眉睫的练兵备战之中!

  我知道你们这些财阀的损失很大。压力更大,可是连命都快没了,还存钱干什么?

  一旦朝廷发兵攻破大阻,踏平江户。整个商团上下还不是满门抄斩、财产尽数没收的命?

此外,看看淀藩那位的霉藩主的凄惨下场,就知道改换门庭亦是无  然而,还没等她考虑好该如何威胁恐吓那些董事们倾囊相助之时。侍女香橙却又带着另一个更加可怕的坏消息闯了进来,让可怜的三井龙姬几乎要心肌梗塞,差点没两眼一黑晕倒过去。

  “不得了啦!江户城下町的旗本武士又来闹饷了!眼下已经快到城的外面的广场上了,看那架势,怕是有好几万人!小姐您可得拿出个应对的法子啊!”

  伴随着咚咚咚的脚步声,刚刚出去沏茶的香橙,又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心急火燎地嚷嚷道。

唉,江户城这八万百无一用的旗本武士,果然又出来闹事了”不过也难怪,毕竟幕府这回是减发、停发了半年的俸禄,而眼下的物价又涨得这么厉害小  在最初的那一阵子惊骇逐渐消退之后,似乎是预先已经有了一定心理准备,三井龙姬倒是很快又恢复了平息,并且微微地感慨起来。

  还能怎么办?钱是绝对没有的,只能叫城管队员辛苦一点,用棍子打回去。实在不行,就把大炮也推出来。”三井龙姬用手扶着额头,无奈地叹息道。

  “但问题是,还有幕府新军和京都、西国战场牺牲的那批城管队家属遗孤,也都因为抚恤金的事情,哭哭啼啼地参合进去闹事了。

  他们之中多半也是“秽多”“非人。出身,跟江户这边的城管队员乡里乡亲的,,所以也不好下狠手,正为难着呢!”

  “阵亡军人家属也参与了闹事?今天不是刚刚发放了一笔抚恤金吗?”

  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消息,三井龙姬顿时感到有些奇怪。

  支付给阵亡军属的抚恤金,可是关系到军心士气的事情,即便近段时间的财政状况如此紧张,她还是想办法东挪西凑挤出一点资金,先发放下去安定人心。

  “每户人家三贯钱确实是少了一点,但这只是第一笔用来救急的款子,又不是什么只此一次之后没有了。等到过几天摊派的军费收上来,肯定还会再补发的”何况这三贯钱勉强也能撑几天了”难道是江户町奉行所的人办事拖沓,到现在还没有开始发放?”

  “这笔抚恤资金确实是早就已经拨付下去了。”香橙的脸色黑得不能再黑,简直跟锅底似的,“但是。在今天上午给阵亡军人家属发放抚恤金的时候,江户町奉行所的小吏只给他们每户人家发了两文钱。还说这就是全部的抚恤了,叫他们以后不要再来骚扰,否则一律棍棒伺候!”

  “三贯钱的抚恤金被克扣到了只剩两文?他们居然还真能做得出来?!!”

  听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三井龙姬终于忍不住双腿一软,两眼一黑。全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气,真的晕倒在榻榻米上了。

比:惊闻国际社会提供给海地的每人约美元的难民救济金,居然被的当地政府层层克扛到只剩每人2美分之后,不由得甚为感慨。。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州章节更多,作  这场面是,”大罢工?示威游行?

  菲里直愣愣地站在小巷出口,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街道上汹涌而过的人潮,半响说不出话来。

  成千上万的示威者涌上了街头,把道路完全堵塞,处处都是人头攒动,一眼望不到边际。

  这些示威者绝大多数都是男人,有老有少,虽然大多衣衫肮脏破旧、面带菜色,甚至打着赤脚。看起来很是潦倒落魄,但他们腰间却一律都佩戴着长短不一的武士刀。外衣胸口处也都绣着各种花样繁复的家徽图案。竭力要彰显出自己“高贵”的武士身份。为求做到尽量醒目,有的人还在自己背后插上了古老过时的长条形靠旗,随后便洋洋得意地招摇过市,实际上却仿佛小丑一般可笑。

  此时正值八月夏末,尽管炎炎烈日烤得居民困倦不堪,诸位上街游行的旗本武士们也多半是汗流浃背。不时还有中暑晕倒的,可依旧人人精神亢奋,表情激动,脸色都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在几个上窜下跳的带头者的鼓动下,他们声嘶力竭地扯着嗓子,朝天挥舞着拳头和佩刀,极度悲愤地喊着各种口号。

  虽然人多嘴杂,但这声浪倒是挺整齐的。震得房檐上得瓦片啪嗒啪嗒直响。

  已经基本掌握东瀛语言的菲里,才略略听了几句,就大致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打倒侵吞武士家产的奸商恶贼!”

  只”强烈抗议幕府无理拖欠旗本俸禄!”

  “六咋。月才发了一个月的饷钱,实在是活不下去!”

  只”滚蛋吧!败坏我德”家锦绣江山的无能奸商!”

  “快把我们应得的位禄拿出来!”

  在这些落魄旗本武士队伍的末尾,还跟着许多衣装相对整齐一些的大婶大妈和小孩子。正一边抹着眼泪高声啼哭。一边向路人唠唠叨叨地诉说着自己的悲惨遭遇。

  “呜呜呜呜,诸位好心人给评评理啊!这幕府真是没良心啊!我家男人原本也是城管队的,半年前跟着幕府新军去了西边打仗。结果是尸骨无存,连个骨灰坛子都没能带回来,怎么说也算是以身殉国了,狠心的幕府对此却连一点安抚搞劳的都没有!

咱家里没了男人寄来的军饷,眼下的物价又涨得厉害,只能靠典当衣物来凑合着熬一天算一天,眼看着就要家徒四壁了。好不容易熬到今天早上,江户町奉行所总算是肯发抚恤金了,可是兴冲冲地过去一看。每家居然只发了两文钱!稍微抱怨几句。奉行所还要用棍棒赶人!这是何等没天理啊!可怜我家还有两个没断奶的小孩子要拉扯大呐  听到这等声声泣血之惨事,过路行人无不心有戚戚。附近的几队巡街城管,原本正抄起藤牌大棒要去驱散示威人群,但是看到队伍的后边。居然跟着不少昔日同僚的遗孀和遗孤,这脚步顿时就迟缓了下来。再一听这些妇孺在家中男人死后的凄惨遭遇。更是不由得生出了兔死狐悲之心”

  于是,在先后几批城管队员的犹豫旁观之中,游行队伍得以继续向征夷大将军居住的江户城堡前进。

  甚至就连正缩在小巷口观望事态的菲里,听了这番哭诉之后,也不禁为之愕然与咋舌。

  “两文钱换一条命?这还是真的不如索性把抚恤金统统赖掉甭发了呢!根本就是在恶意作弄人嘛!无论是谁遇上了,都铁定要被活活气死”如果是我的话,早就抄起魔杖联络同伴一齐去攻打江户城堡啦,老天爷啊,那位“龙公主。的小脑瓜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只,,嗯,这咋”据我所知,三井龙姬小姐应该不至于这样愚蠢,恐怕是江户町奉行所的那帮子贪官污吏,在办理抚恤金发放的时候。克扣得太过火了”

  伴随在侧的黑岛仁,在惊讶过后略一思索,倒是推敲出了几分真相,“眼看着这幕府已经是朝不保夕,自己头上的官衔、手中的权柄似乎也没多少日子可以维持了。又有谁会不想在这最后关头再狠命捞上一把呢?因此,当他们侵吞起公款来的时候,自然是要多过分就有多过分了”

  “过分到把抚恤金层层克扣得只剩两文钱?还是在敌军压境的危机关头?!啧啧,原本我一直以为耐色瑞尔帝国政府算是很的了。没想到贵国幕府的程度,居然还要厉害得多呐!”

  “这个,怎么说呢?如果长官您有机会去大海对面的翔龙帝国看看。就会发现敝国幕府的这点儿问题,和那个自以为是的“天朝上国。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就当菲里与黑岛仁这两位伪娘正在窃窃私语的时候,街面上的游行口号已经转换了主题,开始乱哄哄地攻击起幕府当前的募兵备战政策,只是这主题思想,,实在是令人无语。

  “幕府总说府库里没钱小可老子还听说幕府不但准备斥资三百万两白银,招募那些从京都逃来的“秽多。贱民重组新军,还打算花费重金雇佣几千西洋鬼畜助战呢!这些钱还不是从咱们的俸禄里扣得?这江户究竟还是不是咱们武士的天下呀?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让那些贱民和洋人得了便宜啊!”

  “对啊,诸位可得评评理呐!这带兵打仗的事情,乃是我等旗本武士的天职,还用得着让那些贱民顶替?或者让那些洋鬼子代劳?不管时局再怎么样变化,也不能把咱们这些高贵的武士抛到一边忍饥挨饿。让饷银都跑到那些卑劣的贱民手里啊!大家伙儿说是不是啊?”

  “没错,既然有钱练兵备战,那又凭什么停掉咱们的俸禄?这可是几百年前老祖宗出生入死给咱们这些后辈挣下的铁饭碗,都已经世世传承十几代了,容不得这些窃取幕府大权的奸商们挪用吞没!”

  “不能再被这些奸商蒙蔽了!我们耍去见将军大人,要听他老人家说句实在话。就算如今要打仗开销大,也不会把咱们这些旗本武士扔到一边不管的。”

  “就是就是,哪怕这幕府明天就要倒台,今天也得把历年拖欠咱们的俸禄都给发了!”

  “家国兴亡我等管不着,总之今天不发钱就闹事!”

  “唉,假如你们这些“血统高贵“的旗本武士,当真没有忘掉祖宗的看家本事,还能抗起太刀上阵打仗的话,大队商团又怎么敢停发你们的俸“一,

望着这些已经癫狂到失去理性的旗本武士及其家眷,菲里只能抚摸着额头长长叹息。而他身边的黑岛仁也是深有同感  江户城这所谓”的腐化堕落、不堪使用,在举国上下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就连外地人甚至外国人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吃喝嫖赌搞基玩妾童样样精通,抽鸦片磕毒品群口一件不落。赶时髦摆排场挥霍攀比争先恐后,唯有刀法枪术这些武士的本职技能,却是没几咋小人还记得去锻炼。

按照江户街头流传的说法。平均十个旗本武士里面,最少有六七介。是死于花柳病或吸毒过量的,单人武力值已经普遍堕落到了打不过街头小流氓的程度,人品更是完全不能指望一  如果真的把他们编入军队,只怕是网一领到军饷,就会把军装、枪械和弹药送进当铺统统变卖。然后潜逃回家里吃喝玩乐去也,顺便还在背地里嘲笑当官的太傻。

  偏偏这帮百无一用的无赖浪荡子,又向来不事生产,甚至视工作为耻辱,只知道标榜祖上的煊赫功勋,一味地“等、靠、要”一旦兜里没钱了。就怨天怨地怨幕府。

  而碍于他们的身份,幕府又不好多做追究,只能捏着鼻子忍下去。

  可是,眼下的幕府都沦落到了瓦解边缘,随时都有可能在内忧外患之中轰然倒塌,他们这些世代坐食俸禄,承受恩惠,与幕府兴亡休戚相关的旗本武士,却从来没想过要怎么尽忠职守,而是只知道要抓紧时间分最后一杯羹,否则日后就没地方弄薪水了。

  所谓国之将亡、必生妖孽,大概就堤说的这种情形了。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事实上,如果仅仅是遇见了这么一大帮自私又无耻的落魄闲人,在走街串巷抗大旗喊口号,菲里等人一般也只会觉得无所谓,权当是碰巧看了个热闹。

  但问题在于,这显然不是一次井然有序的和平示威,而是一场无组织无纪律的群众骚乱,并且还会随着众人怨愤情绪的不断高涨,迅速地朝着集团犯罪行动的方向飞快堕知是谁带的头,队伍前列的众位旗本武士纷纷拔出了佩刀。没有佩刀的也拣了棍棒、石块,每当遇到来不及封上门板的店面,就一齐冲进去又打又砸又抢,然后炫耀般地扛着各种“战利品”继续游行。惹来一片羡慕的眼神,”

在这些“模范典型”的带动之下,诸位“不明真相的群众”也纷纷效法,一股脑儿地冲到人家商店门前,也不管有没有闭门停业,总之仗着人多势众撞开大门,然后拿起手里的家伙就是一通猛砸,一边砸一边抢,一边抢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喊叫着什么:“这有啥,这有啥?。意思就是抢了你的东西这点事儿算啥?抢了就抢了呗  简直是牛叉到不能再牛叉!

  这种过于牛叉的行为,自然引起了店主和伙计的激烈抵抗,一开始还在犹豫的城管们见势不妙,也纷纷提起棒子上前阻止。无奈这些旗本武士虽然废柴,但毕竟人多。又被激起了凶性,寥寥几个没装备散弹炮的执法者根本不是对手,很快就被群殴得头破血流落荒而逃,丢下一地狼籍和此起彼伏的哄笑声。

  在击退了执法部门的第一波攻击之后,暴徒们的行为开始变得越发大胆,没多久便把一条店铺林立的商业街折腾得仿佛台风过境一般,到处都有鼻青脸肿的受害者跌坐在门口哭哭啼啼。

  还有不少更加倒霉的萝荷、御姐、熟女、人妻和未亡人,在家园惨遭洗劫之后,还被强行捂着嘴巴抢出屋子,拖进暗巷里让一群暴徒反复凹炽,直到诸位“武士老爷们心满意足地提起裤子离开之后,才颤巍巍地沾染着满身污浊粘液爬回家”或者索性更惨,因为对方的体力太好、胯下“凶器。尺寸过大。直接就躺在从下体流出的血泊中,再也爬不出来了,,

整个游行场景眨眼间就变得凶残无比,仿佛大批土匪过境。总算这些临时转职的暴徒还算有点脑子,没有在做完坏事之后再放上一把火一江户城人口稠密、寸土寸金。在沿街的这些商铺后面,就贴着格局极为紧凑的住宅区,而且又是非常易燃的纸木结构建筑,往日一旦起火就要烧掉好几个街区。因此倘若在打劫之后贸然纵火的话,有不慎蔓延到自家房子的危  甚至还有那么几咋小不长眼睛的暴徒,看到菲里等人带着一溜儿板车、担子、挑夫,载着大包小包的各种货物。正被堵在小巷子里进退不得,居然急吼吼地冲上来意图打劫,并且还用色迷迷的邪恶眼神,对着菲里和黑岛仁这两位极品伪娘上下打量”然后马上被卫兵们的雪亮刺刀戳成了血葫芦,或者让浑身恶寒的菲里?泰勒少将随手用火球术轰成了渣。最后多半还会被不够解气的黑岛仁踹上几脚泄愤。

  看到此处的点子这般扎手。后面的暴徒倒也没有不知死活地继续冲上来。

但是,菲里在观察了一下形势之后认为,如果继续滞留在此处,恐怕也不是咋小办法  他身边毕竟只有几十名士兵,弹药也没带多少,自保或许不成问题,但若是想要看住这么多的军需品不被劫走或捣毁。似乎就有点勉强了,还是尽快呼叫增援为妙。而黑岛仁也是同样的看法。

  然而,就在菲里从怀里摸出通讯水晶球,吩咐营地方面尽快派兵前来“救驾”的时候,在他背后的巷子深处,却突然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亲爱的泰勒少将,看到城里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您难道就只想到要自己逃走么?”

  在大群保镖的簇拥之下,一个全身缀满各式璀璨宝石与贵金属挂饰。装扮得仿佛无节操暴发户一般的清秀少女,手握一根华丽的黄金权杖。神态悠然地从小巷深处缓步走了出来,镶嵌着珍珠玉石的黄金长靴,发出一声声“扣扣”的轻响小嘴角似乎还挂着几丝嘲讽的微笑。只是脸色却是相当之难看,“这也太对不起我支付给你们的佣金了吧!眼下市区内的城管队兵力不足,难以镇压如此大范围的骚乱,幕府恐怕只能指望着您的巨熊军团来稳定局势了。”

  三井龙姬小姐?您来得可真够及时!”

辨认出来者的身份之后,菲里略微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毛但按照那份雇…们二,我军的职责似平仅限干保卫江户不受外敌入侵。蚓口谊压内乱,甚至连擅自进驻市区都是违反协议的。还有那笔佣金”事实上,您才交付了区区五万贯而已小还不到说好的头款的半数,按照江户城当前的这种可怕物价,根本就买不到多少东西  我军眼下根本就是在倒贴!没有跟着他们一起闹事就算不错了。”

  他又伸手一指街头上那些忙着掳掠的暴徒们,回头望着气势汹汹的三井龙姬小姐,神色颇为微妙地又补充了一句,“更何况,根据街上那些家伙的说法,幕府已经抠门到了给战死士兵家属只发两文钱抚恤金的程度,实在是不能不让在下怀疑您的支付能力”

  “那是因为江户町奉行所的人办事太混蛋,居然把三贯钱红口文给克扣到了两文”

  听到这一诘问,三井龙姬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只能讪讪地解释了几句”…听好了,不管幕府的财政再怎么糟糕,就算要拆掉我的黄金城堡,也会把余款给你凑足的!”

  针对这一义正词严的保证,菲里只是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自从祥瑞号抵达江户湾以来。幕府除了借住的兵营以外,虽然也陆续向他提供过一些微薄的补贴,但是在江户这种消费水平超高的地方,这点小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为了在这咋。物价惊人的大都市里,给五千官兵和两千精灵军女俘虏采购给养,以及维修破烂不堪的祥瑞号浮空战舰,巨熊军团在这些日子里已经先后从小金库到贴出去了近百万两银子  这可都是在马兹卡大陆出生入死折损了过半兵员才换到的卖命钱,菲里正肉痛着呢!

  假如他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敲上一笔,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更对不起全军上下的期盼。

  因此,想要用空口白话哄他去流血卖命。是绝对行不通的,怎么样也得割几块肉下来再说。

,还有关于阁下所申请的军火弹药。我也基本准备好了,明天就可以带你去看货  七千杆制式步枪,四百万发子弹,以及四十门野战炮,眼下都已经放在了码头区的仓库里。”

  看着菲里故作不屑的神色。三井龙姬也隐约猜出了对方的心思,虽然心中恼火,但毕竟形势逼人。美目一转,便抛出了另一个更具诱惑力的香饵这些军火都是幕府直属兵工厂刚出品的新货,与耐色瑞尔帝国陆军当前装备的样式完全一致,相信必然能够让阁下感到满意。”

  收到这一空前的特大利好消息之后,菲里终于有些动容了。

自从祥瑞号抵达这咋。被西方人称作“库扎克拉”的远东岛国以来,他这位军团的最高指挥官,就一直为缺乏补充军火的途径而感到困扰一  在惨烈至极的远征马兹卡大陆之战结束后,巨熊军团不但兵员死伤惨重。各类枪械、火炮、魔法武器也都已经基本报废,连最基本的子弹,每个人都摊不到十发。

  没有了弹药装备的军队,就等于没了爪牙的老虎,根本连自保都有围难。再考虑到先前在马兹卡大陆搜刮到的大批金银财宝,甚至有被某些强横之徒垂涎的可能。

  而在这片远离帝国疆域的异域他乡,巨熊军团自然不能指望耐色瑞尔国防部的后勤供给。

至于驻扎在此地的帝国远东殖民军,早巳把这片土地看成自家禁商,容不得任何外人染指。对菲里麾下这支不请自来的杂牌友军,提防的心思只怕要远远多过欢迎的热情,在做通他们的最高助《一  佩里提督的公关工作之前,菲里暂时也不能指望这些同僚的接济。

  当然,既然巨熊军团手上的金银现款,眼下还算宽裕,按道理可以设法自购,而且活跃于远东地区的国际军火商也不在少数。可是这些缺德的家伙为了节约成本,多半都是带了最劣等的货色来哄骗客户。能拿出来的不是磨损锈蚀严重的旧枪,就是已经被封存多年的过时古董货。让菲里看得直摇头。

就算有那么几家的货色还算凑合,但是这些人也无法一次拿出几千支同样型号的步枪  他们通常都只做几百、几十,甚至几杆枪的零星小生意。因此任何一种型号的枪械都不会储存太多。上千杆枪的大单子通常都是政府订货,必须拿回本土兵工厂专门订做之后再送来,而这一来一去起码要耗时一年,偏偏战火又已经迫在眉睫,菲里实在是等不起。

  但是,如果采用十几种不同口径、不同厂家、不同国籍、不同款式。射程与威力天差地别,甚至连发射药都五花八门的步枪来装备军队的话”那么相关的后勤与维修工作就要变成噩梦了。

  时至今日,巨熊军团的军购工作也还没有取得太大进展,只是勉强弄到了少量符合口径的弹药而已。

  所以,幕府提供的七千杆统一制式的新型步枪以及配套弹药,对菲里来说绝对是一个无法拒绝的诱惑。

  “赞美您的慷慨,很乐意在这里为您服务,尊敬的三井龙姬小小姐。但愿在您的庇护下,能够让我们成为您最可靠的剑与盾牌,取得让您满意的胜利果实。”

  片刻的迟疑之后。菲里便后退一步,右手横在胸前,右拳靠着心脏的部位。微微鞠躬行礼,并且神色郑重地陈述了一遍西方雇佣军对雇主的标准誓言。表示接受了此次任务。

  而三井龙姬见状,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只”很好,我命令你部立即全军出动。务必抢在暴民进逼江户城堡之前。在幕府政所附近完成集结,并且做好战斗准备  对于这些丧心病狂的暴徒,贵部完全不必手软,在尽可能避免严重破坏城市建筑的前提下,可以动用包括野战炮在内的任何大杀伤性武器!一切责任都由我来承担!”

  舒缓了心情的三井龙姬转过身子,望着街头的暴动人群,对菲里下达了一道杀气腾腾的命令以前我们就是对这些蛀虫太过于仁慈。才会闹出如今的祸患。现在是时候给他们一个血淋淋的教了!看他们还敢不敢来恶意讨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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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川荐军所居住的江户城堡,是大江户八百零八町中最醒目的地标性建筑物。(..)

  一排排色彩艳丽的重檐斗拱如凤凰展翅,足有十二层楼那么高的天守阁如山岳屹立,无数描金饰银的雕粱画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充分地显示出德川家征夷大将军震慑天下的恢弘霸气。

然而,就在这座原本应该是庄严巍峨的江户城堡门口,此刻却是一派人声鼎沸的喧闹景蕤  数万名幕府旗本武士聚集在城堡前方的广场上,打着条幅,呼喝着口号。其人数之多,非但挤满了足以容纳上万人的整个广场,还把周边几条街道堵塞得水泄不通。

  “请将军大人出来说话,为我们这些穷武士做主!”

  抗议幕府无理据欠我们的俸禄”。

  告别饥饿,拒绝贫穷!”

  驱逐西洋鬼畜,还我朗朗乾坤”。

  大队的卑贱商人统统去死!”

  杀光那些侵占我等俸禄的贱民!”

  一波又一波沸反盈天的声浪,以及越来越激烈的口号内容,将本次无法无天的恶意讨薪运动展开得如火如荼。

  其中不少示威者的肩上,都扛着沿路打劫来的财物,刀锋上更是依然淌着尚未干涸的血液。

  而在这些耀武扬威的武士们身后,则是一条仿佛飓风过境般惨烈的破坏带,散落着无数惨遭打砸抢的民宅店铺,不幸死于非命的市民尸体,以及被轮流奸污凌辱到气息奄奄的被害妇女。

  对此,江户城堡内的守备部队自然是如临大敌。

  护城河上的吊桥早已被收起,包裹着铜皮的大门紧紧关闭,报警的铜锣和号角一阵紧似一阵,大批衣甲鲜明、出身显贵的高级侍卫。被长官们呼喝着驱赶上城堡的墙头,不得不勉强拖着早已被酒色掏空,常年疏于锻炼的身体,战战兢兢地拔刀出鞘,严加戒备。

  而驻守城堡内的一小队城管队员,在听到外面的疯狂叫嚣之后。则是面色阴沉地推出了火炮,搬来了弹丸和发射药包,随时准备着开火破敌。

  无奈这一代的将军德”家鸣是个智力不健全的白痴,成天只知道窝在最高处的天守阁内吃吃睡睡,根本不能管什么事。至于幕府政所内那些能管事的高官们。又因为没有三井龙姬的主持和拍板去搬救兵了,始终在紧急会议上僵持扯皮,既拿不出一个切实可行的高明对策,也没人敢独力承担让步妥协,或开火镇压的责任,只能就这么不死不活地拖着,很可能会一直拖到城堡陷落,都没有办法得出任何结论。

  看到幕府居然是这么一副束手无策的衰样,诸位旗本武士大爷们顿时气焰愈加嚣张,也鼓噪得更加起劲了。喊的口号越来越过分不说,甚至还有一些特别大胆的人,居然从附近民宅内寻出了长梯,又搬来了可以用来装土的麻袋,然后就开始张罗着破土动工,企图填塞城堡外围这条纯属装饰性的狭窄护城河,然后预备着过河竖起梯子,就这么翻墙杀进城堡内找将军“申冤”!

  如果当真让他们闯了进去,只怕是朝廷官军尚未杀到江户,传承数百年的德川幕府就已经要覆灭了。

  就在这个流血冲突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财富女神猩金和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双重选民,个高权重的三井龙姬小姐终于骑着菲里友情的飞行扫帚,带着一大票打手匆匆赶回了事发现场。

  才刚刚在城墙上落地站稳,她和菲里交换了一下眼神,就随手施放出一个叠加增幅的蜂鸣术,登时仿佛有一串炸雷在众人耳畔嗡嗡作响。广场上诸位气势汹汹的示威者们,当即就忍不住纷纷脸色痛苦地捂住了耳朵,甚至双腿一软,直接就跪倒在了地面上。

  而原本一波接着一波的嘈杂声浪,也随之暂且沉寂了片刻。

  三井龙姬站立在巍峨的城楼上,神色冷峻地俯瞰着脚下的数万人群,同时淡淡地用扩音魔法开口宣布:

  “各位,家鸣将军大人一向身体欠安,眼下又偶感暑热,实在不能出来接见。关于拖欠旗本俸禄之事,幕府自有打算,不会无缘无故就断了你等生计,只要财政情况稍微宽裕,总有一天会补发下来。先前之事,幕府可以暂不计较,诸位还是回家安心等候,今日就先散了吧”。

  话语虽然貌似客气,但音调却是颇为冷淡,甚至还隐约透出一股浓浓的鄙夷和不屑。

所谓“不会无缘无故地断了你等生计。”就等于是说万一局势紧迫,便要你们这些旗本武士忍饥挨饿来帮助幕府了  而眼下的国内局势究竟有多么危急,简直是人尽皆知。

  至于“只要财政情况稍微宽裕,总有一天会补发下来”云云。只怕是就算等到诸位不事生产的旗本大爷们活活饿死,都依旧没个踪影了。

  还有那个什么“暂不计较。”如果反过来理解的话,不就是等着秋后算账么?

  没等这些人从恍惚中反应过来,三井龙姬又抛出了下一个重磅炸弹。

  只见她微微侧身,朝后轻轻挥手,就有一大群人被卫兵推了出来,个个五花大绑,嘴巴里还塞了麻布。押解到墙头之后,便按倒在各处垛口上,身后各自分派了刽子手,只等着开刀砍头。

  看到这幅架势,广场上的众人顿时有些困惑。而三井龙姬则是继续用扩音魔法开口解释。

  “还有诸个阵亡士兵的家属遗孤。幕府原本好心发放的一笔抚恤款子,却被町奉行所的奸猾官吏上下勾结,肆意侵吞克扣,以至于闹出每户人家仅抚恤两文钱的笑话!这非但砸了幕府脸面,也动摇了军心士气,万万不能轻易放过。为此,本官立即派遣城管队查封了江户町南北两大奉行所,将町奉行、与力以下一干大小官吏,合计二百七十五人全部擒获,并无走脱一个!!

满广场的示威者一时间愕然失色,面面相觑,随即便是嘈杂一片,议论纷纷。而原本,立二一止末尾哭哭啼啼的幕府新军阵卢者家眷,则是大多收糙“消声,睁大了眼睛等着三井龙姬的进一步处置  而三井龙姬也没有让这些妇孺老弱感到失望。

  “如今乃是战乱之时,侵吞抚恤就等同于叛乱资敌,理应重罚。故在此尽数处决,以做效尤!”

这位貌似天真稚嫩的小姑娘,只是面色冷峻地一挥手,便一笔勾销了几百条人命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数十把雪亮的钢刀重重折落,伴随着喷溅的血液,一颗颗人头从城墙上坠落下来,重重地砸在示威者脚边。之后还有第二批、第三批”粘稠的鲜血从城墙垛口缓缓淌下,一直蔓延到了墙根下的护城河中,将墙面染得一片嫣红。

  因为正值盛夏,仅仅在片刻之后,便招惹来大批蚊子苍蝇嗡嗡飞舞。

  亲眼目睹这么多原本算是人上人的奉行所官老爷,居然被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在眨眼间就杀了个干净,哪怕是最无法无天的暴徒,一时之间也是被震碍手脚酥软,心头发毛,以至于城上城下一片沉默。直过了好半天,才有几声低低的抽气声隐约传出。

  虽然已经多次上过战场,见识过不少血肉横飞的惨烈场面,但菲里站在城墙上旁观了片刻,看到一批批身上还穿着鲜艳官服的犯人被拖过来砍头,一颗颗脑袋抛落城下,尸体在城墙上积了老大一堆,粘稠滑腻的血泊都慢慢流淌到了自己脚旁,腥味直冲鼻腔而来,他的心中还是禁不住猛地一寒。

而更加靠近处刑位置的三井龙姬,身穿灿烂华丽的金色长袍  手举比自己还高的黄金权杖,站在几乎能淹没脚背的血泊中,却依旧保持着淡然的神色,甚至嘴角还挂着几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果然,锻炼出一副铁石心肠,是成为一个合格政治家的基本前提”菲里忍不住暗暗腹诽。

  在用血腥的杀戮威吓众人之后,下面则是颇为“慷慨”的安抚当然,是慷他人之慨。

  “凡是涉案罪犯,其家产一律抄没,专供发放遗属抚恤之用!还请诸位遗属尽快赶往城管队总部,按人数平分抄没财物,充作抚恤。注意了,本次是先到先得,过期不候,千万不要耽搁!”

  此言一出,那些得知喜讯的遗属们立即就不落泪了,纵然有些排在后面人没听清楚,也禁不住朝前发问,口口相传之下,不一会儿便人尽皆知,闹得欢呼声一阵接着一阵,简直如同山呼海啸一般。然后便一个个拔腿飞奔而去,再没心思多停留一刻,唯恐自家腿脚太慢,落不下好东西。

  这江户町奉行所的个置,虽然事务繁琐,工作强度甚高,常有官员在里头累死累病,但好歹管着全国第一大都市,油水一向丰厚,在幕府体系里乃是肥缺中的肥缺。而幕府职位又多半以世袭为主,能够削尖脑袋钻进町奉行所的,几代人下来怎么样也该成了巨富,而且还铁定都是为富不仁、声名狼藉的那种。

  无论如何,一大群人分一小撮人的钱,总是很让人感到快意的。

  不过,看到天下掉下那么大的一块馅饼,却偏偏没落进自己嘴里,那些原本被血腥杀戮震慑住的旗本武士,很快又红了眼睛骂骂咧咧地鼓噪起来,坚决要求幕府现在就发钱下来,否则便要冲进去“救出被大队商团扣押的德川家鸣将军”让他来主持公道。

  对待这些百无一用的废物,三井龙姬就远没有方才那么客气了,但碍于在场的阵亡军人遗属尚未全部离去,部署的镇压人手也尚未完全到位,暂时也只能冷着脸漠然旁观。

  没想到下面的人看看这位大小姐半天没吱声,以为是怕了自己,言语之间越发放肆起来。

  “我说啊!这世道如此艰难,恐怕都是因为女人当权才会这样!”

  “对啊,以前从来没有过这么过分的事情!六个月只发个月的捧禄啊!”

  不错不错,阴阳颠倒。北鸡司晨,绝非国之幸事!男尊女卑,才是天下正道!女人就该乖乖滚回家相夫教子,不要再出来抛头露面、祸国殃民了”

  “何止是北鸡司晨啊,这女人还信奉了西洋鬼畜的邪神,当上了什么选民,跟着她那个身为首席老中的爹一起,已经祸害我国百姓好几年啦!”

  ,没错。瞧瞧她身后,那一排头发花花绿绿的家伙,不正是标准的西洋鬼畜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示威者的骂声越来越难听,某些口号甚至比京都那些攘夷志士还要激进,简直要让人怀疑他们的屁股究竟坐在那边所谓的升米恩、斗米仇,也莫过于此了。

但这些人其实也就是嚓巴上叫嚣两句。真要他们凭借手上几把不晓,得有没有锈掉的“祖传宝刀”跳过底部插满尖头木幢的护城河,翻越足有五层楼那么高厚实城墙,攻打明显已经有所防备的江户城堡,显然是绝不可能的  哪怕几个牵头煽动者再怎么上蹿下跳,也无法激发出这帮废柴的半分“勇武精神”

  而且,三井龙姬也并非气量宽宏之人。根本不准备轻易饶恕这些胆敢冒犯自己的家伙,反倒是从最初就存着杀鸡傲猴的打算一站在她身后的菲里,就隐约听到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磨牙声。

  只,,这群记吃不记打的贱人,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了!哼哼,本姑娘可没那么好的脾气,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欠了我的给我补回来,偷了我的给我交出来”还不出来就拿命填上!”

  一气度决定高度,这位新晋升不久的选民小姐,目前尚在升级中,有杂音,待调试…

  总算等到各方面都布置得差不多了,而外面那些恶意讨薪的暴民也已经嚎叫得嗓子发干,无以为继,声浪渐渐低落下去,三井龙姬这才给自己加持了一个扩音法术,神色平淡地开了口。

  “广场上的诸个,都是武家名门之后,世代侍奉幕府的忠良之家,是这样吗?”

  听到一;二辜意料的询问,广场卜的示威者们面面相觎。时间然孔人应答。

  而三并龙姬其实也没有在意他们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继续着质问。

“汝等的祖祖辈辈,被幕府允许定居在这繁华的江户城里,享受着按时发放的俸禄,无须辛苦劳作,便可吃饱穿暖,衣食无忧,迄今已有数百年了,是这样吗?,小  听着三井龙姬的语气似乎有点不对,广场上开始蔓延起一片杂乱的嗡嗡声。

  “而到了如今这个年月,四方叛乱爆发,举国战乱动荡,幕府已经濒临瓦解!汝等这些住在江户城中的闲人,却希望幕府挪用仅有的一点军费,先发放汝等的俸禄,不给的话就要闹事,是吗?”

  乱哄哄的嗡嗡声似乎变得更大了一些。

  “既然如此,幕府已经恩养汝等祖祖辈辈十余代,令汝等世代地位尊崇、生活优涯。而汝等这些“忠良之后”对幕府又何功之有?可曾自备弓马出征平叛?可曾捐献家财以资军需?可曾尽到过身为一个武士的职责?幕府对汝等这般厚待,可汝等又究竟有没有把幕府的存亡放在心上?”

  说到这里,三井龙姬不由得心绪激动地举起了右手,用芊芊玉指扫过骚动的人群,义正词严地厉声呵斥起来。肆意发泄出长时间憋屈着的熊熊怒火。在她看来,如果下面能有几个人良心尚存,因为这番呵斥而痛哭流涕、后悔醒悟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非常遗憾的是,现实和理想之间所存在的差距,总是犹如天堂距离地狱那么遥远。

  “住口!老子就是什么都不做,嚣,是要幕府给咱白吃白喝,那又怎么样?这旗本武士的俸禄,可是多少代之前的老祖宗南征北战、出生入死,才为我们这些后人赢得的福利,就连这幕府本身,也是我等祖传的产业。怎么能让你们这些篡权的奸商一句话就随便录夺了?大家伙儿说是不是啊?!!”

  某位示威者突然跳了出来,怒气冲冲地如此反驳说,四下里顿时就是一片哄然叫好之声。

  事实上,大家伙儿都知道,幕府此刻已经是海陆诸军尽皆覆没,四方藩国大半叛离,要兵无兵,要钱无钱,连最起码的大义名分,都因为朝廷的一纸诏书而失却,实在是困窘衰微到了极限。

  眼看着朝廷已经在西国站稳了脚跟,集结起数万大军,随时有可能发兵东征江户,若是还要挪出最后一点军费来发积欠俸禄,那幕府可就真的是只有束手待毙的份了。

  可是事关他们这么多人的养命之源,也只好闭上眼睛装做没看见,能拖一天是一天。至于将来如何”忠臣义士这种生物,在任何年代都是稀有资源,他们这些旗本武士又不是圣贤,谁管得了那么多?

  所以,在此次出来示威闹事之前,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就早已坚定了心思,只要朝廷的倒幕军一天没进江户城,幕府就不能短了诸位高贵的旗本武士老爷们每个月这么多的俸禄!

结果,三井龙姬在城楼上静待半响,却只听到了一片愤怒的咆哮声一  没有谁对自己的好吃懒做、庸碌无能感到任何羞愧,这些人完全拒绝反省自身的任何错误,什么关于忠诚与奉献的大道理都不要在他们面前说。因为他们什么都不肯听,无论怎么说都只会是白费唾沫!

  “行啊”是我太小看你们了,想不到居然能够无耻到这种程度”很好”,真的很好”

  面对如此不堪的情状,三井龙姬终于失去了耐心小脸上貌似明媚灿烂的微笑,映衬着额头上成片绽开的青筋,还有微微发颤的音调,让她整个人都仿佛要燃烧起来,笼罩在冲天的幽黑火焰之中”让紧贴在她身后的菲里忍不住又一次打了个哆嗦。

  随后,只见彻底黑化了的三井龙姬,再也无心理会这些人在叫嚷些什么,只是最后略微扫了他们一眼,便举起黄金魔杖往天空一指,射出一道魔法礼花,在口中冷冷地发出了屠杀的命令。

  “既然幕府每年倾尽大半岁入,供养你等十余代,却还是被视之如仇敌,那么如今也就没必要留着你们这些白眼狼了!呵呵呵呵,你们这些无知的渣滓们,给我哭吧,叫吧,然后去死吧!”

“嘟嘟  于是,在示威者们惊疑不定的眼神中,广场四周突然响起了一连串悠长的军号声。

  然后,一面面貌似小熊内裤形状的诡异军旗,在街巷与房屋之间先后被举起,从四面八方都传来了不祥的哨子声和踏步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深刻地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紧接着,江户城堡的吊桥也随之轰然落下,从敞开的门洞中,涌出了成群全副武装的火枪兵,从他们的面容和服装上看,除了少数城管队员之外,多半都是久经征战的异国雇佣军。虽然衣装有些破烂肮脏,但每个人的身上都充满了有如实质化的腾腾杀气。

  一排排如点点繁星般的雪亮刺刀被高高端起,全都直指向广场上已经乱作一团、步步退缩的人群,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感到浑身发冷,望而生畏。

  而菲里则是带着几个魔法师,骑着扫帚盘旋于广场上空,居高临下地协调指挥各路部队整齐行动,顺便预备狙击其中可能混杂着的厉害高手。

  巨熊军团在东瀛岛国的首次作战行动,就此正式展开,虽然他们的对手,只是一群无组织无纪律号称武士实为废柴的暴民而已”

  ?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7?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防:郑重保证,我不是太监我不是太监我不是太监!

另,铺垫得差不多了,接下来马上就是决战。,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出动正规军的城市平暴作战,仅仅就军事角度而言,通常是没有什么悬念的。(..)

  除非平暴部队的军心士气出现了动摇,或者投入的兵力实在太少,又或者是受到了上层人士的干扰和掣肘,否则只要痛下狠手大砍大杀的话,再怎么彪悍的暴民也不是军队的对手。

  此时此刻,虽然菲里最大限度地动员了麾下部队,而三井龙姬也尽可能地调集了这附近所有的城管队员和商会打手,连泽娜公使小姐都从租界派遣了一队巡捕来助威,但在扣掉了必不可少的留守人员之后,能的开赴江户城堡展开镇压行动的总兵力,满打满算还是只有五六千人而已。

  可是,眼下聚集在广场上气势汹汹的闹事旗本,却少说也有两三万之多!更糟糕的是。他们还不是那种手无寸铁的平民,而都是可以合法佩戴刀剑等各类凶器的职业武士,并且刚刚才打劫完好几条商店街!

  菲里认为,山里论上讲,这已经不能说是通常意义上的市民暴乱,而应该算是一场更加可怕的兵变了。

  然而,这种纯粹从纸面上作出的推断,在现实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军号声。巨熊军团的士兵和若干城管队员、商会打手等杂牌武装人员聚集在一起小踏着有些凌乱的步伐,从一条条通往广场的街道中涌现出来,与杀出江户城堡的同僚们共同组成了一个松散的包围圈,很快便将无头苍蝇一般的数万示威旗本牢牢圈了起来。

在某些经验丰富的老城管的指点下,他们普遍以五人一组列成横排,每个人都举着一面用铜皮加固的巨大硬木塔盾,盾身两侧各有三个铁环,并且以铁链相互连接,形成一道颇为牢固的盾墙,然后利用盾牌的上方与间隙,架起长矛、长刀、霰弹枪等兵器城市平暴作战部队的标准配备  从四面八方向示威者缓缓挤压上去,一点点地缩小着包围圈。试图将暴乱者全部歼灭。

  如果是在阵地野战之中,这种早已过时的盾墙,通常会显得笨拙而行动迟缓,也很容易被炮火击碎打垮。但是,此刻聚集在广场上叫嚣耍泼那些所谓武士,根本就只是一些色厉内茬的窝囊废,又哪里会有这样的大规模杀伤性重兵器?更不会有抱着炸药包冲上去的牺牲精神!

所以,面对从各条街道徐徐压过来的盾墙。诸位“血统高贵。的旗本武士,在第一时间就吓慌了手脚,完全不晓得如何抵抗,只知道手忙脚乱地一步步向后退却。偶尔有几个“勇士”学着戏剧和评书里的情节。咆哮着举起武士刀,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也决计难以劈开这座坚固的盾墙,反倒是给盾牌后的刀枪捅出了许多血窟窿,或者更加倒霉一  还隔着老远,就已经被一顿霰弹给打翻了过去。

其中某些人见状不妙,纷纷摸出火枪朝盾墙射击,企图打开一条通道。但是在命中之后,盾墙表面仅仅是红光一闪,便毫发无伤地把子弹给挡了下来  这些盾牌都是被加持过防弹法术的,没有秘银破魔弹和专用狙击枪,根本就别想轻易击破。

相反,看到对手居然胆敢用火器对射,镇压部队终于彻底光火了,完全抛弃了最后一丝克制。江户城堡外墙上的十几门火炮随即先后轰鸣。抛射出大片炙热的铁砂,砸在密密麻麻的人群头上,立时激起一片血花和哀嚎  这些火炮虽然都是些铸造年代颇为久远的古董货,结构、性能和射程都很糟糕,平时也只被用来放几响礼炮,但用来轰击区区几十步之外的无防护人群,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炮火轰鸣,霰弹溅射。血的洒落,哀声四起。

  虽然城头的炮击仅仅进行了一轮。就沉寂了下去,但绝大多数示威者都已经丧失了继续抵抗的勇气。

  他们这些平生只知道挥霍世袭俸禄来吃喝嫖赌。在市井间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浪荡生活,最多通过酒馆斗殴来显示“勇武。的“江户仔”何时见过如此残酷的血腥杀戮?

  先前被祖先的勇武与荣光。以及如今这种窘迫生计所激发起来的那股子澎湃斗志,霎时间就被冷酷的现实彻底熄灭,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恐惧与后悔。尽管在他们那剧烈颤抖的双手中,大多还握着锋利的刀剑,可冰凉彻骨的心底里,却再也无法提起一丝厮杀的念头。

心灰意冷之下,其中一部分处于包围圈边缘的人,开始寻找封锁线的漏洞。试图独自逃脱  发现所有街道都已经被镇压部队的盾墙堵塞,他们就直接挥刀劈开窗户。或者攀爬过低矮的民居院墙,然后穿过房舍走后门溜出包围圈,确定没有了危险之后,便长叹一声,各自抱头逃窜去也。

但还有更多正处于盾墙前方或人群核心的倒霉蛋,却被镇压部队和身边拥挤的同伴完全挡住了去路,只能在逐渐缩小的包围圈中步步后过  仅仅用了不到半个小时,镇压部队的包围圈就已经收缩到了护城河附近,成千上万的武士被迫拥挤在这一狭小的场地内,肩并着肩,脚踩着脚。根本是动弹不得,可面对着四周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和雪亮的利刃,又实在是生不出半点反抗的胆量,一时间真是难堪到了极点。

  就连其中那些刻意要煽动闹事的带头分子,看到幕府居然毫不留情地动了真格,面对如此进退无路的窘境,也都慌了神。

  饶命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干了!”

  突然,一个尖利的声音在人群中响了起来,随即便有一名失魂落魄的中年男子奋力挤到外面。哭喊着跌跌撞撞地扑向盾墙封锁线。膝盖一软跪下来磕头如捣蒜,“小人是无辜的啊!小人绝没有要反对幕府的意思,只是一不小心受了奸人盅惑小还请诸个大爷们饶命啊”。

  而在他的身后,顿时便轰然响起了一片怒骂声以及此起彼伏的哀求乞降?

“熊田!先前明明是你这个混账在挨家挨户地串联劝诱,盅惑着大家伙儿一起来闹事送咋芯么到了泣会儿却又推得干二净。你环有没有半点良  “对啊对啊,就是因为听了你的话,我弟弟刚才可是被砍掉了一只胳膊啊!”

  只,,熊田你这个大混蛋!刚才还说什么要头一颗要命一条,骗得老子带着弟兄们冲上去拼命,害得老子给捅了好几刀。若不是有软甲护身,差点就死了”怎么这会儿又带头服软?看老子怎么揍死你!”

  “不干了!我再也不干了!我才只有二十岁,连老婆都没讨上,还不想死啊!良牙、藏马,咱们快把刀丢下,也投降了吧!”

  “哎呦,痛死了,谁来救救我,帮我包扎一下。大腿上的血怎么也止不住”

  “诸个军爷,行行好吧!看在大家都是江户人的份上,好歹饶咱们一命吧!”

  “诸位军爷,我要检举,我要揭发啊!这个家伙前阵子刚刚从西国那边回来,还炫耀说是跟什么贵人搭上了线,要我们都跟着他混,铁定是投靠了倒幕派的奸细,”

“喂喂,别推我啊!军爷们,我也耍检举,我也要揭发是水户藩的藩士出钱雇佣咱们来闹事的啊,还要咱们把事情搞得越大越好,最好纵火烧掉几个街町  伴随着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各式各样的武士刀和火枪被丢了一地,不知有多少人一起七嘴八舌地呼喊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在空气中相互交织,最终凝聚成一片震耳欲聋的混响。

转眼间,跪在地上哀求乞降的人已经达到了数千人,摆出一副任凭宰割的模样。其中磕头讨饶的磕头讨饶,痛哭流涕的痛哭流涕,互相揭发的互相揭发  为了减轻罪责,他们几乎个个都是一边在讨饶又一边唾沫乱飞地彼此叱责,揭露出一大堆自相矛盾的所谓“幕后阴谋”吵得人头皮阵阵发麻。

  最后,只剩下一些头脑不够灵活的愣头青,仍旧不知所措地站立于其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不尴尬。

  无论如何,广场上的一切抵抗行动,至此都已经结束。

  接下来,镇压部队只要没收了他们的武器,再把他们用绳子按每二十个人一串捆绑起来,丢在角落里不许乱说乱动,就可以宣告大功告成了。

  本以为肯定会有一番苦战的菲里,见状惊讶得差点儿掉了下巴。

  只,,这才轰杀了不到一百个人,这帮孬种还有好几万啊,,就这么容易地投降了?!这就是西方传说中以忠义勇敢而著称,动不动就抡刀子切腹的东瀛武士?!”

  “只要下安了武力解决问题的决心,这事情就是这么容易!”

  御风飞行在他身边观战的三井龙姬,对此倒是十分的淡定,一点都没感到惊讶的样子,“你以为下面的这些家伙是什么人?传奇故事里那批忠义无双奋战到最后一人一到的七武士?还是《忠臣藏》里面以身殉主的赤稳藩四十叫良人?呸!他们根本就只是一帮自私自利的无赖破落户而已!

  你想一想,既然他们身为世袭的旗本武士,却没有半分为幕府效忠卖命的心思,只知道拼命为自己索要好处,那又如何还会有什么轻生死重信诺的武士风度?

哼哼,在这些“江户仔,的心中,与那种虚无缥缈的武士道相比,多半还是“少年爱。和女体盛更具备吸引力吧!哦,此外还有鸦片、大麻这些毒品,近年来似乎也越来越流行了  这种放荡堕落的人生态度,还真是够腐朽的”

  菲里忍不住揉了揉额头,他并非不晓得,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政权与组织,只要维持的时间太久了,都会逐渐地腐化堕落。而如今这些生长于太平世道之中,几百年不曾动过刀枪的武士,也自然不能和他们那些从腥风血雨中厮杀出来的威猛祖先相提并论。

  事实上,若非这些作为幕府柱石的”已经腐朽不堪,当年孤军远征的佩里提督,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轰开江户幕府封闭的国门。将这片土地纳入耐色瑞尔帝国的势力范围之中。

  只是”多少还是会有那么一些幻想破灭的感觉啊。

他叹息着回头望了一眼,却愕然察觉在三井龙姬的眼角深处  隐约也藏着几份寂寥和愕怅。

  毕竟,武士道乃是这个国家在近几个世纪的招牌特产,而武士精神的崩坏,也意味着国家的衰顾。

至少,在一股新的势力成功夺取武士们的统治地个,将其取而代之以前,武士阶层的风貌,就代表着这个国家的整体风貌  而一个半殖民地国家的对外形象,总是不怎么健康的。

“泰勒少将,您知道我为什么不肯洒钱笼络这些家伙,收为爪牙,而是一心要将其消除和罢黜吗?一方面,是因为这些旗本武士的素质不佳,但这还可以通过刻苦的练来弥补如今这些穷凶极恶的城管队员,先前也不过是些畏缩本份的贱民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收买他们的成本太高,我支付不起!”

  似乎是为了抒发心头郁结的块垒,三井龙姬捻着纤细修长的手指,对菲里诉说起了她掌权以来的种种苦衷。而菲里也只是默默地倾听着,并不随意插话出声。

  “他们那些跟随将军家开创江户幕府的祖先,或许确实有大半是人中俊杰,在能力和品德上很值得称道,否则也不可能给子孙留下这份家当。但如今的这些后人,世世代代丰衣足食地娇生惯养下来,唉,已经被给彻彻底底地宠坏了,心灵简直扭曲得无以复加,丝毫不担心未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如果幕府继续优待和供养他们,无论赐予他们多少东西,都会觉得是理所当然,甚至认为这世间的一切就该属于他们,生不出一丝感恩的心思。如果幕府不肯继续白养他们,又或者要他们做这做那,这些人的心里就会因此充满了委屈甚至怨恨,觉得这是天理难容之事。

  这种家伙,略微有点儿才能,却又没大本事,偏偏还自视甚高,需索无度。心性不好,没有半点自知之明,稍眺川旨神就要坏事,偏偏怀死要面子不肯认错,是我最不愿默用洲人!

  相反,我从“秽多,小“非人,等贱民中选拔出的这些城管队员,全都是从绝望和苦难之中挣扎出来的。知道自己的富贵与地位要由我来给予,所有的前途都系在我们这些“大队奸商,身上。

而其它势力都给不了他们更多的东西,甚至还要将他们已经得到的东西再次夺走,就如同朝廷如今在京畿所做的那样?因此,不论素质如何,至少他们的忠诚心绝对有保障而在当前这种秩序崩溃的乱世之中。忠心才是最要紧的,没有可以把握的忠心,就没有最起码的笼络价值  菲里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位三井龙姬小姐,确实是拥有着与其稚嫩容颜完全不符的政治智慧。

不晓得在什么时候,他曾经隐约听过这样一句名言  有句话说得好,你天天打人耳光,偶尔有一天不打,那叫善意?你天天给人蛋糕,有一天不给,那叫悲剧。

事实上,如今这叮,幕府给予城管队员的薪水待遇,未必就比世袭旗本的俸禄高多少,但两者的忠诚度和责任心却是天壤之别  因为前者大多出身“秽多非人”还有一些潦倒的浪人,正属于被人天天打耳光。只要一天不打再给个饭团就能感激涕零的那种人;至于幕府旗本,则是属于让人天天送蛋糕的类型,即使再多给一些,也很难令其效命。而一天不给就要跳起来造反。

  不同,收买成本自然也不一样,对于难以收买又没啥用处的人,统治者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抹杀!

  “您说的这些都很有道理,但我还是对某些事情感到困惑。”

  谈到这里,菲里终于忍不住接口说了几句,“既然如此。您又为何会对我这个异国之人如此推心置腹?我们认识才没多久,彼此的交情也不算深厚吧!”

,如果您只是一个普通的冒险家或军团长,我当然无法对您抱以完全的信任。但是您的另一介,身份,却注定了我们必然会成为最可靠的盟友  比佩里提督还要可靠!”

  而对这种有些无礼的诘问。三井龙姬只是微笑着伸手指了指天上,“所谓人在做,天在看,神明虽然并非无所不知,但至少对你我的一举一动都会了如指掌?您应该不会是想要成为下一个萨马斯特吧!呃。即便是萨马斯特,在他刚刚成为选民的那几十年里,对魔法女神殿下也是忠心耿耿的呐!”

菲里先是愕然,随即便忍不住懊丧地按住了额头  他怎么把这介,关节给忘了?

和自己一样,眼前这位身材娇小的东瀛美少女,同样也是魔法女神的选民,嗯,兼任贸易女神的选民,地位还在自己之上  菲里这叮,选民还是候补的,而三井龙姬已经是正牌货了。

正因为有着这样一层关系。就决定了两人之间天然合作关系  除非是混乱邪恶阵营的神明,否则都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家选民彼此恶斗的,这本身就是对神明的亵读!

在先前遭遇幕府和帝国远东驻军冷遇。军团财政入不敷出,眼看着就要坐吃山空的时候,菲里曾经极度恼火,很想向另一个世界的欧洲殖民者前辈学习,在这介,军备力量颇为空虚的“远东土著国家”好好烧杀掳掠一番  海外殖民可不是请客送礼,而是要杀人越货做强盗的!

  只是考虑到祥瑞号的推进器已经彻底报废,无法修复,眼下根本就只是一个空壳子,动弹不得,事后没法开溜。他才勉强按捺下了这个念头。

但如今再想一想,即使祥瑞号的推进器没出问题,他其实也不能肆无忌惮地纵兵掳掠江户城,然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否则的话。天上的魔法女神绝对会把他抓起来塞进刑房,从此终生与皮鞭、滴蜡、三角木马和铁处女为伴嗯,弄不好还要被大号振动棒扩张肚门总之搞得生不如死。

  因此,即使一分钱都捞不到小为了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殿下的伟大理想。他还是只能勉强捏着鼻子,跟眼前这位吝啬女继续精诚合作。

  或许在某些时候,我无法给您开出非常慷慨的价码,可至少绝对不会出卖和陷害阁下。”

仿佛看出了菲里的心思。三井龙姬突然淡淡地补充了一句。“但若是需要借重您的力量,就一定会付出让您感到满意的补偿  女神在天上看着呢,您大可以放心。”

  “好吧,算我说了句蠢话。”

  菲里摸了摸鼻子,想想自己的人之前基本上只是在吃闲饭,没帮幕府做过多少事,心里也就大致平衡下来,便讪讪地随口应道,“事态似乎已经平息得差不多了,您打算怎么处置下面这些人?”

  俯首望着广场上那些已经被如同鳖虾般捆绑成一串串的闹事者。三井龙姬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悲天悯人地发起了感慨,“唉,其实呢,我也不是什么特别喜欢多造杀孽的嗜血女王,假如时局能够保持平稳的话。我更希望用一些和平的行政手段。将这些蛀虫一般的旗本武士慢慢地打压分化,最后逐渐消亡。但既然眼下的国内局势这般紧迫,就免不得要采取一些比较激烈的措施了,”

  菲里闻言一挑眉毛,“

  比较激烈的措施?莫非是统统杀了?这处决人数未免有些太多了吧!”

  只不,这样做太浪费了小也太不仁慈了,我有一个更加经济的主意。”

  三井龙姬伸出一根手指晃了几下,似笑非笑地说道,表情颇为腹黑的样子。“既然这些蛀虫打着不走推着倒退,砸在手里百无一用。那么现在索性就用他们的一切,来偿还幕府历年发放的俸禄吧!”

  比:猜猜看,这些示威者的下场会是如何?提示:英国、俄国、法国都用过类似的招数哦!

  兵荒马乱,人心惶惶。(..)

  夏日的晴空尚未黯淡,殷红的夕阳还未落山,本应繁华喧嚣的大江户八百八町,如今却是萧瑟冷清之极,莫说是行人商贩,就连炊烟都看不见几缕,四处都弥漫着如同死一般的恐怖氛围。

  此刻,依旧活跃在大街小巷上来回奔走的,惟有一队队杀气腾腾、耀武扬威的士兵。他们兴奋地高声吼叫着,不时提着滴血的刀刃,押着大批衣冠凌乱、面容枯槁的男女老幼,从某处被推倒砸烂的门洞里走出来,肩上扛满了大包小包。身后还躺着几具血流潺潺的尸首。

  而在各处街坊之内,则是家家紧闭门户,人人面色煞白,惟恐在下一刻就被蛮横兵士破门而入,挥舞着刀剑抓人抄家。又有若干地痞流氓尾随在抄家队后边,试图浑水摸鱼,趁着混乱打家劫舍。

  偌大的江户城,一时间处处破败,遍地哀鸿。

  尽管在行动之前,指挥官就三令五申要注意防火,幕府还出动了水龙队沿街巡逻戒备,但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依旧有若干零星的火焰燃起,与晚霞一同映照在云朵上,显出一抹仿佛鲜血般的绯红色。

  用暴力制造出来的残酷美再。就是这般的摄人心魄。

  江户城堡前广场上的镇压行动,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远非结束。

  在将两万多名参与暴乱的旗本武士逐一缴械监禁之后,有关当局并未就此罢手,而是趁着幕后黑手尚未来得及作出反庄,便宣布了戒严令。把平暴部队分成若干路,马不停蹄地杀向各处旗本武士聚居区,捉拿这些闹事者的余党和家眷,誓要斩草除根、一网打尽。由于一时凑不出搞赏军队的银钱,为了鼓舞士气,奖励士卒,幕府还发布了允许在抓捕过程中“自由行动”的命令。

  纵兵大掠,一向都是乱世武人的最爱,在近日里一直为财政紧张而苦恼的菲里,自然也不会例外。

事实上,在广场上的镇压作战过程中,他已经缴获到了本次行动的第一批“战利品”具体来说就是四万多把武士刀和两千多杆各式火枪一  按照幕府的有关规定,凡是具备武士身份之人,上街外出的时候。都允许而且必须随身佩办小还得是一长一短两把。

  既然此次有两万多名旗本武士被俘,那么自然会有四万多把武士刀被缴获。

  奇怪的是,对于这些缴获上来的武士刀,三井龙姬似乎很看不上眼。便又一次慷他人之慨,全部赠送给了菲里的巨熊军团。

  按常理,收到这么多战利品应当是一件喜事,但菲里却对此感到异常的不满。

  真是见鬼了,这都是些什么中看不中用的破刀啊!外面的刀鞘倒是搞得挺华丽。什么小牛皮、鲨鱼皮、檀香木都是应有尽有,还有用象牙和鲸骨浮雕做刀柄的,能让人看花了眼。可里面的刀身却是生锈的生锈、扭曲的扭曲、折断的折断、崩裂的崩裂、缺口的缺口,有几把更是才抽出来就看见一蓬黄褐色的铁屑在飞舞,硬要把这些玩意拿去装备部队的话,非得先重新回炉锻打一遍不可!

  呃,就算是那些勉强还能用的,也多半被打造得又短又薄,握在手里轻飘飘的,完全不适合激烈战斗。或者坚固得过了头,简直就是一根粗铁条,连个刀刃都没有,实在看不出是用什么劣等铁料打造出来的。

”,好吧,这些还不算是最离谱的,那边还有一大堆貌似佩刀的玩意,居然就是用整根松木雕刻出来的,连一丁点儿的钢铁都没有用!其中一些比较夸张的,在外表上又是涂漆,又是彩绘,又是描金  又是镂空浮雕,还填了香料,裹了丝绸锻带,甚至镶嵌了水晶、玛瑙和贝壳,搞得是精致奢华到了极点,可里头根本连个刀影子都没有,老天啊,这究竟算是武器还是装饰品?!”

  看着这些千奇百怪的“独门兵器”菲里当真是极度的失望。差点气歪了鼻子。

  库扎克拉东瀛出产的锋利武士刀,素来都是闻名遐迩的传统出口产品,也是这个偏远岛屿在国际市场上的一面招牌,菲里对此物垂涎已久一他麾下那三千名在特库姆塞大王兵败自杀之际,由阿芝莎带来投靠的前印加王国近卫军士兵,都是精通各类冷兵器格斗战术的行家。只是他们在逃离故土的时候过于仓促,多半遗落了趁手兵刃,而在换用耐色瑞尔陆军的长矛和火枪之后,似乎又不怎么顺手。若能给这些人装备上东瀛偻刀,想必一定能够更好地发挥他们的特长优势。

只是即便在东瀛本国,由于多年来修文偃武的关系,上等的武士刀也相当昂贵,还经常是有价无市,偏偏市面上的假冒伪劣产品又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别说是菲里这些异国之人,就连回到故乡试图买几把村正刀备用的黑岛忠夫,前些日子也不慎上当受骗,从黑心贩子手里淘来了许多“村正名”刀、“村正妖”刀、“村政”刀、“村贞”刀,尽是些徒有其表的样子货,却有连个说理的门道都没有:人家卖得本来就不是村正刀!搞得这位可怜的威猛基佬真是欲哭无泪  因此在抵达江户之后,菲里也没敢轻易斥巨资大量采购,只是给几个高级军官每人弄了把佩刀而已。

本来这一回缴获如此巨量的武士佩刀,他正兴冲冲地准备让三千名印加士兵全体换装  还计算着可以每人发十几把用千替换战斗耗损,没口却只弄来了这么一堆不堪使用的破烂货色,真正上乘的好刀还不到两千把,分配下去连每人一把都不够,菲里的心态自然是非常地不平衡了。

  至于那些火枪,也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古董货,口径超过二十种不说,其中绝大部分居然还是火绳枪!想要拿它们去装备部队,根本就是一个大笑话。

  遗憾的是,别人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

  幕府旗本武士的佩刀,本来就只是一种随身携带的装饰品啊!自然是怎么华丽就怎么装饰,怎么轻巧就怎么搞了。而且偻刀虽然锋利,却非常脆,还极易生诱,只要保养得稍微疏忽一下,没有三天两头地上油擦拭,又或者随便砍劈什么硬物,这刀用不了多久便会报废了。”

  三井龙姬颇为平静地回答说道,似乎很理所当然的样子,还嗔怪地白了他一眼至于那些用木头雕刻出来的假刀,,一时三刻都随身佩戴着笨重的真刀,可是挺累人。若是遇上一个体虚力弱的家伙,自然就会弄把松木做的假货来替代,好让自己轻松一些了。

  莫非你还真的以为,他们这种废柴在平日里只要一言不合,就会拔刀砍人不成?哼哼,以当代这些旗本武士们可笑又可悲的“勇武气概,。能够在酒店、烟馆和青楼强行除账的时候,抽出刀子比划几下恐吓老板娘,就已经很不错了!还得当心给人家的伙计乱棍打出来!”

  菲里一时被这套歪理邪说给噎住了,而三井龙姬则还在意犹未尽地滔滴不绝。

  “既然只是装饰品,那么依照“江户仔。们喜好奢华的性格,自然是把佩刀变成了夸耀斗富的项目之一。今天收缴上来的这些,还只是小儿科而已,真正的富贵人家还要嫌弃它们太寒酸呢!

  就我所知,幕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的佩刀,就是用整根名贵沉香木精心雕琢而成,老远就能闻到异香扑鼻,刀柄上镶了一颗鸽蛋大小的红宝石,刀身上更是用大大小小的上千粒各式夜明珠,拼接成一幅精美的镶嵌风景画,放在暗处荧光闪烁,美不胜收。

  幕府政所每次开大会的时候,这老家伙都要得意洋洋地拿出来炫耀”嗯哼?这边还有两把更有意思的“奇刀,?呵呵,阁下不妨仔细瞧一瞧,好好地观摩观耸,”

三井勘臣突然饶有兴致地低头俯身,从战利品堆中拣出一长一短两把佩刀,献宝似地递到菲里眼前。然而菲里定睛看去,却没安现什么特别珍奇之处  刀的外鞘是用薄铜皮铆接而成,连刀柄也是铜的,并未镶嵌什么珠玉宝石,也没有描金涂银,只是简单地在铜皮上压出了一个家徽图案,做工很是粗糙,似乎是由主人自行造出来的,在一堆色彩斑澜的“工艺品刀。中间,显得很不起眼。

  见菲里流露出不解之色,三井龙姬微微一笑,伸手将短刀的铜柄轻轻一转,居然眨眼间变成了一个圆圆的烟锅!而刀鞘的末端也随之伸出一截,显露出了一个锃亮的铜烟嘴!

  这把短刀居然被主人巧妙地改造成了一杆烟枪,,

  面对这件如此异想天开的“伟大发明”菲里顿时彻底吾语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三井龙姬又弹指扣开了另一把长刀的机簧将刀鞘从侧面整个掀开  这根本就是一只佩刀形状的长匣子!

  低头仔细看了几眼,这只构思精妙的佩刀形长匣子,在里面还被均匀地分隔成了四格,全都装着必不可少的随身物件:第一层格子里是少量零碎的铜钱和银币,第二层格子里是一枚密封的火折子,第三层格子里塞满了上等烟丝,第四层格子里则是几块黑乎乎的鸦片膏”

  看起来,这对佩刀的主人不但是一位心灵手巧的发明家,还是一名时刻离不开鸦片烟的瘾君子,,

  如果能够把在改造佩刀方面的天才创造性,发挥到修炼武艺之类的正途上,这家伙恐怕早就应该成为知名剑客了!

  菲里霎时间感到头脑一片混乱,不知该怎么评价这一对神奇的武士刀,甚至不晓得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正笑得贼溜贼溜的三井龙姬。嗯,好像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只要微笑就好了?

  ”,遇到了这种情形,还微笑个毛啊!!!

好吧,算我孤陋寡闻,不晓得贵国武士的佩刀竟然还有这许多妙用面对这么多根本不能作为兵器使用的“武士刀”菲里只得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有气无力地哼哼几声,便转身朝着广场外面走去  唉,这堆破烂看起来是挑不出什么好货色了。不过好在查抄旗本武士家宅、抓捕乱党余孽的行动,应该也基本完成了吧。咱们不如先去巡视一番,看看那边的收获如何?”

  然而,三井龙姬又给了他狠狠地一击。

  这个么,恕我直言,根据本官所知道的情况来判断,对于查抄旗本武士家宅的收获,阁下最好也别抱太高的希望才是,等会儿说不定还得您自掏腰包给士兵发赏钱,用来平息他们的怨气呢!”

  菲里闻言差点儿一个踉跄跌到在地上。

  险:新年快乐,月桌拿来!

卜、不值得怜悯的穷人亏从理论上讲,作为幕府体制的统治核心,江户城应该是一个等级森严、贵贱分明的地方  根据不同身份之人的住所的分布位妾,就可以在大体上一目了然。(..)

  身份最尊贵的德”将军,其城堡位于城市西部的“山之手”台地中央,屹立于全城地势最高的地方。紧贴着将军的城堡,就是幕府老中、若年寄等最高级官员的府邸。再往外围方向过去,地势稍低的区域,则是各藩国的藩邸驻京办和中下级幕府官员的住宅。最后,在“山之手”台地的边沿部分,散落着幕府”的住所,形成一条环行防御带,拱卫着上方诸位贵人的宅院。

至于没什么身份的一般庶民,就只能居住在市区东部的低洼平原地带,统称为“下町”江户町奉行所也设置在这里,虽然下明乃是整座城市的商业、手工业中心,但除了外藩武士和落魄浪人之外,很少有幕府旗本愿意在此处居住  因为嫌弃住在这里太掉价。

  在幕府初期,身份越高的人,宅第的位置也就越高,反之,身份越低的人,住处的海拔也就越低。

  当然,在如今这个天翻地覆的混乱年代里,以上的旧观念都已经成了昨日黄花。

  这些旗本武士的府邸用地,都是由幕府统一配发,然后自费修筑房屋,通常不能私自转卖。除非后人实在太会败家,把整个家名都给卖掉将作为武士的身份、姓氏、家徽一起转让出去,否则无论家境再怎么穷苦,旗本武士们都依旧会一代又一代地居住在这片能够仰望到将军城堡的“黄金地段”边缘。

  所以。菲里和三井龙姬在离开“山之手”台地中央的将军城堡之后,只走了没几步路,就来到了一处抄家现场。十几名装备着藤牌、大棒和霰弹枪的城管队员,刚才将里头的住户统统驱赶出来,用绳索一捆丢在墙角,随即正准备进去翻检查抄,,不知是为什么,从城管们的神态上来看,似乎兴致并不怎么高。

  幕府颁布的《武家诸法度》中,对武士之家的门据、面积、高度、格局都有严格规定,一旦稍有违反,动辄就是降级甚至切腹之类的重罚,逼迫得武士们就算不吃饭不穿衣,也得把房子的大门给盖好。

  因此,在菲里的眼中,这处宅子的门庭虽然有些陈旧破落,但在大体上还算光鲜气派,门框上悬挂的家徽也很精致。就是在门口正胡乱丢着十几个有碍观瞻的邋遢汉子,全都被麻绳五花大绑。正声嘶力竭地咆哮着,用怨毒的眼神注视着自己这一行人,目光中仿佛带着无穷的恨意,让他心中直打寒颤。

  奇怪的是,与菲里设想中的情形不同,这其中连一个女眷都没有,,居然是一家子的光棍?!

在绕过这几个倒霉鬼,踏进庭院里面之后,他真正领略到这些名义上牛皮烂烘的旗本武士,事实上究竟过得是什么日子  院墙里边根本就是一个大杂院,地面上坑坑洼洼、四凸起伏,散落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垃圾,简直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庭院四周的角落里野草疯长,还有一只野猫在懒洋洋地晒太阳,显然是很久没被人打理过了;宅子的一处侧屋已经坍塌,其他几座房屋看起来也是摇摇欲坠,柱子上布满了霉斑和裂隙,纸拉门上也尽是补丁与窟窿,基本可以视为不适合居住的危房…

  他叹息着摇摇头,抬脚朝着相对来说比较完好的正屋走去,结果还没进门,就闻到一阵恶心的馊臭味。勉强捏着鼻子凑进去一看。当真是家徒四壁,墙上爬着霉斑和青苔,地板是已经霉烂的塌塌米,连个桌椅橱柜都没有。房间里仅有的几件家什,也都已经被抄家队打破砸坏。各种零碎物件散落了一地。

唯有照明条件倒还不错一  西斜的阳光透过墙壁木板间的隙缝,投射在一片狼藉的室内,照耀得满屋子光影绰绰,让菲里不由得想到,万一遇上刮大风下大雨的时候,这屋里会变成怎样?

  他低头看了看一只翻倒的簸箕,里头装着一点儿黑糊糊的粗面,又看看被踢翻洒落在地板上的敞口米袋,发觉尽是些气味刺鼻的陈年霉米,还有被虫蛀过的痕迹,甚至掺杂了不少沙粒。

  最后,在墙角边,有一只半掩着木盖的小陶缸,菲里过去掀开一看,发觉是一缸烂咸菜,再仔细一看,当即差点没恶心得呕吐出来在这些臭烘烘的烂咸菜中间一拱一拱的,不是蛆虫又是什么?

  除此之外,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几件脏兮兮的破棉袄和一条被子。菲里走过去用鞋尖挑起来一看,发觉先前的那一批搜查者,似乎是认为里面可能藏着钱,已经将它们扯破撕开。结果在棉袄和被子的夹层内,填塞的居然不是棉花,而是一堆乱七八糟的柳絮、芦花、纸屑甚至稻壳”实在是穷得叫人叹为观止。

吃的是猪狗食,穿的是乞丐装,住的是濒危房”菲里的嘴角不由得开始一阵阵抽搐  在这样潦倒落魄的人家,要是能够抄出什么非常值钱的东西来,那才叫见鬼了呢!

  难怪三井龙姬在刚才要特意预先敲警钟,告诫自己说接下来很可能要预备款子自掏腰包,给出勤的士兵发放此次行动的赏钱,用来平息他们这番劳而无获的怨气一想起自己即将要再次大幅度缩水的金库,菲里顿时忍不住有种想要抱头痛哭的冲动。

  但略一思忖,他的心中也逐渐萌生了几分疑惑。

  这个”,我说三井小姐,根据我所了解的情况,江户幕府的世袭旗本武士,就算是级别最低的,也应该有每年二十石的俸禄吧。哪怕幕府再怎么七折八扣,最起码也应的有一半的禄米能够发放到他们手上,在江户城里已经算是收入不错了,为什么生活水平看起来还不如一般庶民呢?”

  岁入二十石?你这还是往低处算了的。除了极个别的例外,绝大部分的世袭旗本,似乎都是从年俸五十石起跳。恩,我们如今所在的这一家,看规格就是年俸五十石的等级。即使常有拖欠、折扣,每年发放给他们的禄米,也要消耗掉幕府一半以上的财政收入。”

  站在屋外的三井龙姬先是眉毛一挑,随即便开始对菲里侃侃而谈,每年坐着什么事都不用做,就有十几石到二十几石的白米进帐,虽然不算很多,但也绝对不算少了。

而且房屋地皮都是幕府免费统一分配的,不用担心交房租的问题。若是他们真能勤俭持家,养活十几口八且二工问题的,又哪里会穷成众般模样大男人二“肝亿  都还在打光棍,连个媳妇都娶不起?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些世袭旗本武士穷归穷,日子过得惨归惨,但却也完全是他们咎由自取,真的是一点都不值得怜悯吼?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正如三井龙姬所描述的那样,幕府旗本的俸禄确实不太高,但也绝对不能算少。

  在不考虑职务津贴和灰色收入的情况下,大多数闲散旗本武士的额定岁入,都是在五十石左右。即使还要考虑到各种名目的拖欠和折扣,但除非爆发了极其严重的自然灾害或大规模内战,否则至少也有二十多石的白米能够拿到手。

  而一般来说,一个成年人一年的基本口粮,大致相当于一石半的白米。照此算来,光是一名幕府旗本的俸禄,就足够十几个人填饱肚子了。

  当然,在实际生活中,人不能只吃白饭,还得要买配菜和调料,以及衣物之类的日常用品。

  所以,武士们为了维持生活,必须把禄米拿到市场上卖,然后换成其它生活必需品”可即便如此,二十几石白米在这个国家依旧是很大的一笔财富,而且还是每年都有发放的铁饭碗。若是能够再做一些抄写、保镖之类的零工来贴补家用,并且不要胡乱挥霍的话,就足以让他们过上很宽裕的小康生活了。

  问题是,这些旗本武士虽然在能力上是一代不如一代,但是几百年养尊处优下来,这作风习气却当真是骄奢淫逸到了极处。他们自称“江户仔”以积蓄为耻辱,视做工攒钱为贱业,整日只知道游手好闲,乐衷于各类新奇、刺激的玩意,属于最典型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之辈。自以为有铁饭碗在手,从不为将来做打算。吃喝玩乐还是小意思,抽大麻吸鸦片更是花钱无止境,,

  明明手里的俸禄只够维持金家温饱,但这些好逸恶劳的家伙,还是照样要去看戏、赏樱、酗酒,生活得很小资,还追求情调,甚至公然号称“宁愿典当老婆,也要过得潇洒”!

  幕府发的那点钱不够花,他们就去找商人借贷,之后根本无法还债,这些浪荡子便串联起来组织闹事,逼迫幕府颁布“德政令”强行免除积欠的债务,把幕府和商家都折腾到苦不堪言。

  “这些家伙一直都认为武士领取体禄乃是天经地义,可却从来不肯想一想,幕府究竟是为什么要花钱养着他们啊?还不是指望着他们上阵打仗!结果一代代坐享其成下来,已经基本上全成废人了”

  三井龙姬涨红了小脸,挥舞着双手,愤愤不平地说道养牛可以耕地,养马可以骑乘,可是花钱养着一群不会打仗的武士,又能有什么用?!仔细想想,以前是幕府倾尽大半岁入让他们衣食无忧,现在幕府遭了难,这些旗本不思报答,却还想着要如何分最后一杯羹,这,,这是何等的不知廉耻啊?!”

  “唉,确实是一帮不知廉耻的白眼狼啊,养牛可以耕地,养马可以骑乘,可是花钱养着一群不会打仗的武士,又能有什么用?!就连养条狗也比养他们要强,”

  菲里叹息着随口应道,同时把颇为复杂的目光投向了院子中央的一堆杂物。

这些都是抄家抄出来的值钱玩意,实在是很难想象,在这样一户潦倒破落的穷武士家中,居然能搜出这么多价值不菲的非生活必需品,或者说奢侈品  镀金的西洋八音盒,镶着银边的烟斗,装在玻璃瓶里的红酒,毛绒绒的狐狸皮坎肩,精装的雪茄烟,丝绸面料的阳伞”等等一系列华而不实的玩意儿。

虽然都是一些色彩鲜艳而质量粗劣的廉价货物,但依旧能够和此处的破烂危房形成鲜明的对照一  看起来,这家人为了能够在外面装气派讲排场,当真是打肿脸充胖子,连衣食住行都不管了。

更有甚者,他们还忽略了最基本的职业装备  抄家的人忙乎了这么久,愣是连一把能够称之为管制刀具的凶器都没翻出来,甚至连菜刀都没有,更别说火枪和弓弩了。

  以菲里的眼光来看,这些旗本武士的风气,很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月光族”

不事积蓄,铺张浪费,喜好挥霍,一拿到钱就乱花  ,但就算是月光族,好歹多半也还是自己在工作赚钱,可这些忘了怎么打仗的武士,则是在完完全全地等、靠、要了,,

  贫苦之人固然值得同情,但不想着如何用自己的双手改变生活,反而一心只期盼着别人的施舍,就不值得同情了。如果在得到了别人的慷慨施舍之后,却视之为理所当然的事情,非但不知感恩报答,反倒想着要落井下石的话,那就更加不值得同情了。

  在一个高度文明的社会里,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确实应当受到一定抑止,这也是智慧生命和禽兽之间的本质区别之一。但同样也不能矫枉过正一裸的弱肉强食固然太残酷,可反过来说,这强者就天经地义地必须要帮助弱者么?这弱者就能理所当然地向强者索取救济么?

  如果真要搞成这副德行。那么这个组织最后就要变成懒人俱乐部。并且很快倒闭了。

  当然,这些已经彻底忘了武士道为何物的旗本武士,固然让三井龙姬恨得牙痒痒,但是和另一些吃里扒外、心怀叵测的阴谋家相比,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虽然暂时还没有明确的证据,但她还是可以大致推敲出此次骚乱的幕后黑手的身份。

只,,好了,看过这一家,您也该明白个大概了。像这些自不量力的小蛀虫,让手下的人去处置就成了,不必劳动我们这些当头头的过来参一脚,省得添乱  发泄完心中郁积的怨气之后,三井龙姬有些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同时转过身子,扬起脑袋,望了一眼背后那座十三层的壮丽城堡。此时此刻,它正在暮色中流泻出点点昏黄的灯光,搭配着江户城堡本身的鲜艳彩绘,以及天际边的嫣红夕阳,看起来别具一番风情。

现在,就请阁下跟我一块儿回江户城堡吧!在此刻的天守阁里,还有一帮更加可恶的大蛀虫,等着我们去好好料理呢!”,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虽然嫣红的夕阳还在远方山峦的边缘徘徊,掩映着美丽晚霞的夏日天穹依旧十分明亮,但在网月经历过一番危机的江户城堡内,还是早早地就点亮了灯火。(..)

  城堡顶楼天守阁的评定间会议室内。数十位幕府重臣分成左右两列,此刻全都面容严肃地正襟危坐,默然无声。

  其中跪坐在左侧的官员,一律穿着式样典雅的武士礼服正装,腰间悬挂长短双刀,胸口还用金线刺绣出各自的家徽。而右侧那批官员的服饰,则是五花八门,有穿长袍的,穿海员装的,穿丝绸短衫的”甚至还有赶时髦穿西洋燕尾服的。坐姿有些歪歪扭扭,仪表风度也不是那么的刻板和庄重。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泾渭分明的微妙现象,乃是由他们的身份差异所决定的一  东瀛风俗,以左为尊。因此在评定间的左侧,都是一些出身于武家名门世家的贵胄之后,祖上多半是辅助初代将军开创幕府的历史名人。能力才干如何暂且不说。至少在礼仪风度上都堪称完美。而眼下则是作为大阻商团篡夺幕府实权的补偿。被分配到一些地位清贵的虚职、名声好听,却没有多少实权,基本是当做花瓶和点缀来使用。

  而在评定间的右侧,则是大除商团的经理人和代表,或者干脆就是商团董事本人,虽然在风度仪表上要差得多。但这些家伙才是幕府中真正的掌权派,管理着从军事、外交到财政的各项最重要事务,只是让出了一些礼仪、祭祀之类的冷衙门,用于安置旧臣。

  总体上讲,在此时的幕府内部,大除商团的新贵暴发户们,已经用直接或间接的方式,掌握了绝大部分的要害职司。以及最关键的财权、兵权和人事权。

不过,依靠着数百年的经营和积累,旧的武士名门世家也还没有被完全架空,在中央和地方上仍旧残存着根深蒂固的影响力,并且能够控制少数几咋小肥缺  譬如才刚被彻底血洗了的江户町奉行所。

  当得知江户城的旗本武士因为长期拖欠俸禄,正在发动恶意讨薪活动。气势汹汹地杀向将军居城的时候,这些臣僚便慌慌张张地聚集到了此处,请出家鸣将军,开始召开紧急对策会议。

  会议上,众人自然是七嘴八舌,唇枪舌战,争辩得很是激烈。

  只是诸位财阀代表们,在事先对此次动乱毫无心理准备,又少了三井龙姬这咋。领头人的主持和拍板去搬救兵了,一时间群龙无首,自身就不能统一意见;而那些旧派武士,更是在幕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的”之类的借口反复阻扰决策,甚至多次刻意把议题往歪路上引导,以拖延时间,结果就是双方僵持扯皮了许久。依然是毫无结果。

  既没有人敢独力承担让步妥协的责任,也下不了开火镇压的决心,只能就这么你推来我推去,把事情不死不活地拖着”,但聚集在城堡外边的闹事旗本,可是再没有什么心思等待下去了。

  而这正是诸位野心家竭力要营造出来,并且最希望看到的局面。

然而,偏偏三井龙姬这个当家的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也没有进评定间来和大家商量一下,就自说自话地调用外国大兵,对广场上的示威人群发动了血腥镇压。随后更是再接再厉,展开了一轮空前规模的大清洗和大搜捕,看那架势简直是恨不得要把江户八万旗本统统逮起来吃牢饭”消息传来之后,还在评定间内无休止地争吵着的众臣,一时间不由得面面相觎,长久地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此刻,在摇曳的烛光之中,评定间内的诸位臣僚早已没有了先前激辩的劲头,转而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得只剩下了呼吸声。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不过若是用心分辨的话,还是可以看出一些细微的差异一  右边这些财阀代表的脸上。多半是混杂着兴奋和忧虑的表情,而在左边那些旧派武士的神色之中,则是充斥着几乎要实质化的愤怒和恐惧”,

  表面的平静之下,其实却已经是暗潮汹涌。

  失策了,这回真的是太失策了!

  跪坐在左列上首的幕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虽然表面上还是硬撑着摆出一张冷脸,但内心中却已经是闹腾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即使评定间内摆放了大盆的冰块用于消暑,可是豆粒大的汗珠依旧不断地从他的额头上潺潺而下,在脸庞上冲出一条条油腻腻的沟壑。

  江户城旗本武士们的此次恶意讨薪游行。就是他一手策划、周密安排的得意手笔之一,为了让多为贱民出身的城管队员在事发之初感到投鼠忌器,无法立即扑灭骚乱的火苗。酒井直政还特意动用了他唯一有把握操纵的江户町奉行所,刻意大肆扣发阵亡军属遗孤的抚恤金,激起众人的怨愤,诱使这些同样出身贱民的妇孺老弱一起加入游行,以拖住城管们的手脚。

  按照酒井直政的如意算盘。大阻财阀们的领头人,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银次,此刻正被朝廷的倒幕大军围困于大除孤城,对江户政局已经暂时失控。大除商团驻扎在江户的势力代表,也应该会变得一盘散沙,他们这些旧派武士的上层人物,就可以借助主场优势,煽动数量庞大的旗本武士,以索取欠薪为借口哗变闹事,用以干扰幕府的军备重整工作。并且沉重打击幕府当权派的威望,让那些地方势力更加离心离德。

  按照他的想法,面对着如此一副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的烂摊子。早已焦头烂额的大队商团,肯定只能采取退让求稳的方针,试图用对话和妥协的方式来解决本次恶意讨薪事件。届时,就不得不借重他们这些出身于旧派武士名门贵胄的领导人,依靠他们的传统影响力来安抚闹事者。稳定住江户的局势。

  而酒井直政也可以趁机提出种种条件,逼迫幕府让自己真正掌握一定实权,进而扶植自家党羽,逐步打压主战派势力,最终为日后与倒幕派系的停战谈判,以及江户的“无血开城”铺平道路。

但这位次席老中阁下万万没有想到,那位一直躲在其父亲背后施展阴谋的三井龙姬大小姐,在危机爆发之际,居然会这般的杀伐决断。下手如此之狠  放炮轰击广场,排队枪毙“示威群众”之后还大肆追刹搜捕,把成千上万的闹事旗本及其家属赶出家门,押送刊仆,;寻地里集体监禁一,看起来似乎已经不止是要杀鸡俱糊要斩草除根了!

  另一方面,貌似赫赫数万之众的旗本武士,在这一天的表现也实在让人失望。起初的时候倒是气势汹汹,但等到幕府一动真格了,就立马露出了色厉内楼的本色基本没有进行过什么像样的抵抗,就争先恐后地弃械投降了,甚至还忙不迭地互相检举揭发,非但完全辜负了他们那些老祖宗的勇武名声,甚至是连当个炮灰都不够资格!唉,真不晓得他们佩戴的武士刀是不是装饰品,,

  酒井直政微微叹了口气,一边不自觉地伸手摸着腰间那把“装饰性”的沉香木佩刀,一边愤愤不平地腹诽着那些旗本武士的无胆无能,满肚子都是恨铁不成钢的哀怨。

  幸好他这回还算谨慎,没有直接插手,各种首尾也抹消得很干净。即使还残留着若干蛛丝马迹,一时半会也追查不到他的头上,,在沮丧和惊恐之余,酒井直政又对于自己的手段感到挺得意。

  很遗憾的是,作为一名政客,他却偏偏忘了,在极端险恶的政治斗争之中。很多事情是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的,或者随便捏造出一些就可以了一前提是某一方拥有了绝对优势的力量。

  而眼下的局势已经非常明显,双方力量的天平更是早已失衡了。

  正当他们这些心思各异的老狐狸、大狐狸、小狐狸,还枯坐在会场上呆若木鸡、心如乱麻的时候。三井龙姬已经基本整治完了外面那些废柴旗本,带着菲里施施然地走进了天守阁评定间。

  7?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

  “啧啧,德川家鸣将军的这哥尊容,,还真是有特色啊!”

  自从抵达这咋。远东岛国以来小直至今日。菲里还是第一次见到江户幕府征夷大将军,这个国度在名义上的主宰者,而且也是全世界地位最高的著名白痴之一。

  德川家鸣将军给菲里的第一印象,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字:圆!

  从脑袋到面庞,再从肚皮到腿脚,这位白痴将军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是圆滚滚的,而那亮锃锃的光头上,更是连一根毛都没剩。盛夏时节,这位痴肥将军的衣装很是单薄,触目就是一层层的肥膘叠着肥膘,而紧绷的皮肤简直是伸手挤一把能渗出肥油来!一眼看去,就能让人充分领略到征夷大将军的生活条件是何等优涅”论体积似乎用排水量更合适的话,至少能顶奥汰那个死胖子的两倍!

虽然一辈子无忧无虑,吃得心宽体胖,但德川家鸣将军毕竟已经是五十几岁的人了,所以非但头发掉光,眉毛也是白的,比较奇怪的是,似乎连胡子都没有了,此外好像还有老年人嗜睡的毛病  此刻,将军大人就视堂下一干重臣如无物,舒舒服服地仰卧在一面描金饰银的水墨风景画屏风下方,身躯下面垫了华丽的羊绒织毯,前方悬着流光溢彩的珍珠帘子,呼噜呼噜地沉睡正酣,嘴角还挂着几缕口水。

  而在御座的两侧,还有两名眉清目秀的侍童,在用力摇着蒲扇。为将军殿下消暑驱虫。

  不过,在菲里的眼中,这位白痴将军本来就是肥得圆成一团,再这么蜷缩起身子躺倒下去,看起来简直就和一只皮球差不多了”,这吓。发现实在是太震撼了,让他好不容易才憋住没笑出声来。

  更令他感到啧啧称奇的是,将军大人在御座上蜷缩成一只皮球。旁若无人地呼呼大睡,下面的群臣却是丝毫不以为怪,依然摆出一张张不芶言笑的死人脸,正襟危坐,似乎是早已习惯了。

根据菲里刚才从三井龙姬那里打听来的消息,如果不是因为前代将军只有他这一咋。儿子,并且期盼着他日后或许能生出个高智商的孙子,而德川将军家的近支血脉又全都调零断绝,那时候也不会闹出让一个白痴当将军的荒唐事,,可惜,智商的缺失似乎也会导致性功能的疲软  家鸣将军如今已有五十多岁了。却依旧没有任何后裔,眼看着是注定要断子绝孙了。

  在早年刚刚登基即位的时候,这位白痴将军虽然思维幼稚,日常行为近似于未成年儿童,但最少还能比较正常地说话交谈。可是到了最近几年,这个征夷大将军似乎又进一步罹患了老年痴呆症,已经基本丧失语言能力,甚至连最起码的吃饭、喝水、起床、走路等等都难以自行料理。需要依靠他人服侍,,

  因此,在所有人的眼里,德川家鸣将军就只是一个符号,一个象征,一个名义上的幕府领袖,而他本人充其量就是一个会吃饭的牌位而已”,当真是再理想不过的傀儡典范。

  但即便如此,他屁股底下那张象征着至高权位的征夷大将军御座,依旧会惹人垂诞。勾人图谋”所以,从德川家鸣即位以来,就成了诸多权臣们独揽政事的挡箭牌,以及争权夺利的护身符。

  至于笑到了最后的大险商团。就是此番竞争的最终胜利者。

  对于这样一位人畜无害的智障傀儡,如今心情不佳的三井龙姬大姐。根本连面子上的尊敬都欠奉。甚至没有行礼,就自顾自走到右侧坐席的上首,大模大样地盘腿坐下。

  至于跟着进来的菲里,左右看看已经没有了空位,同时也不习惯于东瀛方式的屈膝跪坐,于是就走到三井龙姬的背后,倚着柱子站定。

对于他们的到来,群臣的反应也是截然迥异  右边的财阀代表,全都争先恐后地谄笑着点头示意,出言招呼着“大小姐好!恭喜大小姐旗开得胜!”之类的寒暄;而左边的那些旧派武士,则是一个咋。脸色愈发阴冷,眼神中酝酿的尽是刻骨的恶毒,仿佛被欠了百八十万一般。甚至还有人忍不住闷“哼出声来。

  果然,三井龙姬才网刚坐下。就有人不阴不阳地开始发难了。

三井大小姐,您此番能够独力平息讨薪骚乱,固然是可喜可贺。但那些追索欠薪的旗本武士,毕竟也都是功臣之后,勋贵之家  祖上对幕府立过大功,眼下也是幕府柱石。如今虽有小错,略施薄惩也就罢了,又何必这般打打杀杀,弄得死伤累累,非常不利于维护安定团结的大局啊!”

  二、峰回路转。(..)绝外逢生。?

  “三井大小姐,您此番能够独力平息讨薪骚乱,固然是可喜可贺。但那些追索欠薪的旗本武士,毕竟都是功臣之后,勋贵之家,祖上对幕府立过大功,眼下也是幕府柱石。如今虽有小错,略施薄惩也就罢了,又何必这般打打杀杀,弄得死伤累累呢?这可非常不利于维护安定团结的大局啊!”

  幕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从座位上直起腰杆,阴侧侧地瞥了三井龙姬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发难道。

  虽然这一轮的幕后交锋。已经是尘埃落定,但内心里依然不肯服输的他,却还是硬撑着要在嘴皮子上耍弄几下功夫,网一上来就给三井龙姬扣了一顶“戕害忠良破坏安定团结”的大帽子。

  只是,给别人的头上乱扣帽子,也是需耍有这个资格的,而次席老中阁下如今已经没有了这个资格。

  “功臣之后?幕府柱石?维护安定团结?呵呵,酒井大人莫不是在开玩笑吧?小女子刚才可是只看到了一群被朝廷奸细煽动,意图发动叛乱的反贼!”

  三井龙姬不由得嗤笑几声,随后杀气腾腾地宣布说根据历年以来的经验,最好的反贼就是死了的反贼!今天我们杀死的反贼越多,明天我们不得不杀死的反贼就越少”。

  “反贼?”酒井直政冷笑着一挑眉毛,“大小姐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可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证据吗?”

  之所以如此反驳,是因为他对本次谋划的隐秘性,有着充足的自信。

  自始至终,酒井直政以及和他一党的幕府重臣,都在尽量地隐藏自己与本次暴乱之间的联系,从来不曾亲自出手过一次。就连几个负责居中联系、造谣煽动的心腹手下,也都在事发之后的第一时间,各自悄悄地脱离了示威人群,然后被他打发到乡下庄子里去暂避了。即使多少还遗留了一点蛛丝马迹,也绝非一时半会儿就能追查出来的。

  所以,他认定三井龙姬是在虚张声势。放狠话唬人。

  然而,事态的进一步,却完全超越了次席老中阁下那贫乏的想象力。

  要证据?以后会有的!”

  只见三井龙姬似笑非笑地膘了他一眼,便毫不在意地如此答道。没有半点心虚的意思。

  左侧坐席上的旧派武士顿时大怒,而酒井直政则是仿佛被雷劈中一般,整个人都傻掉了。

  一要证据?以后会有的!

  这话真是太他咕的给力了!!!

  这不等于是公开宣布要把人屈打成招吗?嗯,或者干脆就直接用这个罪名把人给处置了,连拷打和招供都可以省略,至于证据么,黑字白纸就是证据!

总之,在三井大小姐的眼中,证据什么的都是浮云  她所认定的东西,就是事实!

  一瞬间,酒井直政猛地感到心头阵阵发冷,胸中的所有依仗似乎都化作了泡影。

他先前之所以不顾局势危急,敢于在“大队奸商”和“西洋鬼畜”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就是自恃因为背后有一个庞大的旗本武士集团,只要当权者不欲生乱,不希望看到大江户八百八町陷入动荡与崩溃。纵然一时下狠手严厉镇压,之后也只能做出一定让步来安抚人心一  在内战爆发之前,这种无赖的做法确实获得了多次成功,也一步步助长了酒井直政及其党羽的胆量。

  然而,倘若掌权者下定了破维子破摔的决心,在绝对的暴力面前,这种依仗其实相当可怜。

  一个已经彻底堕落腐化,只知道吃白饭的武士集团,以及一帮已经丧失了堂堂正正拔刀迎战的武士血勇,只敢在背后施展一些阴谋诡计的名门贵胄,即便人数众多,也不会有多少战斗力的。

  可以说,只要当权者愿意承受损失,他就能马上摧毁这个集团、清洗这个集团,或者取代这个集团!

  “江户的市面上之所以如此混乱,就是因为吃白饭的旗本太多了。现在虽然杀了一批。跑了一批,接下来还要将一些罪魁祸首公开处刑。但剩下的依然是一帮祸害。而且幕府也没钱养活他们了。”

  没有理会对面那些名门贵胄的愤怒咆哮,三井龙姬依旧用她那种不紧不慢的语调,嚣张地说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恐怖话语既然是一帮养不起的祸害,以小女子的看法,为了免生更多祸端,就只有尽早清理掉为妙”酒井大人,在您看来,我说的对不对呢?”

  听到了这个虽然有些隐晦,但却能透出丝丝冰寒杀气的“建议。”明白了其中深意的酒井直政,登时就是一个寒颤,迅速平静下来,眼神也从原本的一片混乱之中,恢复到了先前的犀利和清明。

  这么说来,您已经下定决心,要动手大肆清除异己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面目阴沉地反问了一句貌似有些离题的话,在看到了对方的小“

二六!后。便展开了自只的言语反击一,一看来是…了”好吧,这也算是我等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不过呢,幕府旗本无论再怎么衰颍,多少还是保存着那么一些明里暗里的实力。如今的幕府又是一片内忧外患,恐怕根本经不起这般伤筋动骨的折腾吧!小姐您就算是忍不住要发泄心头的怒火,也该为自己和自己身后的人做一下长远打算,不要因小失大啊,小  而三井龙姬回答他的,则是一阵讥讽的冷笑。

  “哦呵呵呵呵,酒井大人,想不到时至今日,您的思维还是这般的因循守旧,隔着老远就仿佛能闻出一股霉味儿”唉,我该怎么说您才好呢?!亏您也晓得,如今的幕府经不起折腾啊!哼哼,既然如此,在今天有为何做出这等蠢事?”

她突然将小小脸蛋一板,而语气也骤然变得更加冷峻就让我们在这里把话都挑明了吧!阁下手中的筹码,并不如您想象中的那么值钱。既然你们这些代代侍奉将军的武家名门,都能不把幕府存亡放在心上,那么我们这些不相干的外人,自然也可以不把幕府存亡放在心上一  值此乱世,我们大除商团想要改头换面,换一块更趁手的新招牌,顺便甩掉一些总爱添乱的旧包袱,难道还会不容易吗?”

  “放肆!你把堂堂幕府当成什么了”。

  “贱人!你就这样在将军面前大放厥词,声称自己要造反?。

  “大胆妖女!岂可如此侮辱我等武家名门!”

  “这是何等的亵法与不敬!应当立即治罪!”

在如此放肆的言辞刺激之下,左边坐席上的高级武士再也按捺不住,一个个疾言厉色地怒喝起来。听着当真是义正词严,但却没有谁胆敢拔出腰间佩刀,用武士的方式来决一生死  事实上,在菲里的观察之下,貌似他们这些人随身佩戴的都并非真刀,而是用香木雕刻的“刀型装饰配件因此纵然有人愿意抛却头颅,当场来个血流五步,此刻也是无刀可拔”

  所以,他们只能一个劲儿地用各种怒骂与呵斥来表达自己的愤怒,顺便掩饰一下内心的恐惧。

  在这种毫无杀伤力的千夫所指之下,三井龙姬丝毫没有心灵受创的感觉,只是歪头扫了一眼这些色厉内茬的贵胄重臣,便从鼻孔里闷哼几声,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

  啧啧,还真是一帮语言上的巨人啊,,醒一醒吧,你们这些闭目塞听、拒绝承认事实的老古董,不要再活在过去的旧时代啦!如今的这世道早就已经变了!不是我们在依靠着你们这些幕府旧臣的权势。而是你们在乞求着我们这些财阀的施舍和供养!呵呵,居然说是什么“伤筋动骨的折腾,?你们还真以为自己依旧是这个幕府的筋骨柱石?我看应该是脓包,或者肿瘤吧!”

听到这个比喻,左侧的财阀代表顿时一片轰然叫好  对于这些没有了权势却仍旧自高自大,总是标榜着家族显赫、血统高贵,时不时还要发作一番臭脾气的“武家贵胄”他们早就已经是一肚子气了。而那些自觉受辱的武士们,则是把脸涨得更加通红,仿佛煮熟的虾米一般,并且当即就是一连串的污言秽语喷涌而出,听得不少人皱起了眉头暗中鄙视,而菲里这个新来未久的外国人,则是根本不知所云了。

  唯有终于深刻领悟到了对方的森冷杀意,然后又在言语交锋中一败涂地的酒井直政,此刻却是如丧考她,正一边脸色煞白地擦着汗。一边搜肠刮肚地思索着该用什么措辞来服软,好让这位已经起了杀心的“龙公主”回心转意,只是照目前的情况看起来,似乎似乎非常渺茫”

  至于三井龙姬自己,反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慵懒地斜靠在坐榻上,眯起眼睛坐观着众人的表演。仿佛一只顽皮的猫咪,正戏德地望着被到墙角的老鼠,在那里无助地垂死挣扎,”

  就在这个剑拔弩张的关键时刻,一个突如其来的“特大利好消息”被传递进来,不但让对立双方的紧张气氛,在刹那之间就变得缓和下来,也成功地让三井龙姬这只嗜血的黑化萝莉转移了注意力,把原本要在幕府高层发动一场血腥清洗的恐怖打算,暂时抛到了脑后。

  一最近在古都奈良集结了上万僧兵,试图武力反抗朝廷打压佛教的丰仁院法皇,于数日前通过幕府高家松平下野介嘉吉之手,秘密发来一封加盖了印垒的正式谕旨,声称代表整个东瀛岛国的佛教势力,愿意就此改弦更张,放弃先前倒幕的立场,并且还希望进一步与幕府军协同作战,联手推翻他的儿子仁孝天皇,更换其他皇子登上帝位!

  一时之间,无论是江户幕府的内斗,还是倒幕战争的局势,似乎都开始峰回路转了。

  十三、峰回路转?绝处逢生?3

  只”,嗯,确实是丰仁院法皇的谕旨没错,这个加持了灵力的印鉴可作不了假。不过呢,这位法皇陛下毕竟已经退位出家好几年了,亲信嫡系早已烟消云散。昔年在个时又并非什么声名卓著的明君,人缘、名望之类的软实力也不怎么样,甚至远不如当今的仁孝天皇。

  因此,如今他虽然在大义名分上是没问题,但究竟还能拉起多少人马,恐怕就很难说了”松平嘉吉,你说你是刚从奈良回来的,亲眼看见过那边的实际状况,那么以阁下的眼光,丰仁院法皇陛下策划的这番大事,究竟能有几分把握?”

  随风摇曳的昏黄烛光下,三井龙姬大小姐蛾局轻颦,手持一卷明黄色的绸缎文书,另一只纤手则斜倚着香腮,若有所思地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这位一副公卿打扮的俊美男子。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在她那充斥着疑惑与探究的眼神之中,隐约也流露出一抹掩饰不住的惊喜。

  而站在她身后的菲里,也用一种批判性的目光,好奇地观察着眼前这个装扮怪异的家伙。与传统武士那种锃亮大光头加卜小冲天辫的有趣外观相比,这个人的打扮”嗯,怎么说呢,,就更加“独特”了。

此君身材纤瘦,体格修长,头戴一顶足有三尺长度的夸张高帽子,身穿一套宽袍大袖的白色绸衣,腰间没有佩剑,到是挂了折扇、玉石饰物和丝绸香囊,而且在数量上还不止一件,时不时叮叮当当地响动,看上去反倒比佩剑还要笨重,,总之是怎么不便于行动就怎么来一  这也是世界各地富翁们的常态。

如果说以上这些还只能说他是个文化人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就简直是变态了  脸上敷了厚厚的白粉,嘴上擦着嫣红的胭脂,又喷了不知是什么牌子的刺鼻香水,把好好一个中年男人打扮得仿佛喜欢化浓妆的街头妓女一般。

  更可怕的是,此人居然还剃掉了眉毛,只画了两条粗短的黑线,并且把两颗门牙用铁浆水染成黑色,一开口就仿佛一个大窟窿,”实在让人怀疑这家伙的审美观是否正常。

可是根据对身边某位近侍的询问,菲里却愕然得知,这种介于伪娘和变态之间的奇异化妆,就是东瀛公卿的标准装束,而且还已经是简装版的了一  京都的那些原版公卿世家,还要打扮得更加夸张呢!

  幕府高家松平下野介嘉吉,在此君通报上来的一长串名称之中,松平嘉吉是他的本名,其中“松平”这个德”家曾用过的旧姓,则说明他与幕府将军有一点相当遥远的亲戚关系。“下野介”则是从朝廷那边花钱买来的官职,名义上是下野国的军政长官助理,实际上也就是图个。好听,在死后的牌位上可以写得更加气派一些,顺便让灵魂去高天原转转罢了,对活人没有任何现实意义。

尤其是如今这年头,举国上下更是不晓得有多少个。“下野介”在活蹦乱跳一  为了获得更多更广的融资渠道。不要脸的朝廷向来都是把同一个官职卖顾客的”,当然,如果有人愿意出钱的话。官职卖给同一个顾客似乎也并无不可”

  此外,就在这江户城的某家杂货铺里。还有一个把各种官爵卖到了白菜价的南朝“熊泽天皇”呢,”

  而最前边的幕府高家,才是松平嘉吉的本职工作,至于幕府高家究竟是做什么的,”换一个比较容易理解的名词来说,就基本上相当于外交部长,如果是在西方国家。应该算是政府核心领导圈的人物之一。

  不过东瀛的情况比较特殊,在先前闭关锁国的环境之下,幕府根本就没有什么邦交国需要来往,因此历任幕府高家全都只是被当成一个花瓶,这个文化人的唯一责任,就是在和那些眼高于顶的朝廷公卿打交道的时候,帮着附庸风雅,装璜一下门面,以免让朝臣们鄙视乡下武士没文化。

近年来,东瀛的国门被佩里提督用舰炮打破,国际视野骤然扩大。为了应对这一天翻地覆的变化,幕府总算开始加强了对外交部门的建设,但是由于大除商团很快就某夺了政权,至关重要的外交工作  也就被诸个财阀们顺势“代理”无须麻烦不懂得任何一门西洋外语的幕府高家大人。

  松平嘉吉这位文化人出身的幕府高家,在武士们掌握政权的时候,就已经只是个无权无势的花瓶了。眼下连武士们自己也被财阀排挤到一边,堕落为装点门面的花瓶,他更是成了花瓶中的花瓶,除了偶尔到京都出个公差之外,基本上就是一个伴食画喏的高素质闲汉而已。

  不过,既然历任前辈都是这么无权无势地过来的,松平嘉吉倒也没什么不适应,能够有一份体面的职位,悠闲度日,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并没有像失去权柄的其他高级武士那样怨天尤人。

  在此次京都事变前夕,他正好很倒霉地被派了公差,奉命向朝廷投递一封抗议信,警告天皇与公卿不得再与倒幕逆贼来往。结果松平嘉吉才把公事办完,还没来得及返回,京都就已经化为一片烈焰腾飞的战场,数万大军彼此厮杀,几十万市民或死或逃,他这个幕府高家也混杂在难民群里,不知所踪。

  原本大家都认为他已经死了。没想到这家伙实在是福大命大,居然一路狂奔到了南边数十里外的奈良城,并且随后还不知怎么地和丰仁院法皇搭上了线,为幕府送来了这一特大喜讯。

  此刻,面对着三井龙姬大小姐的诘问,自恃为幕府立下了一份大功的松平嘉吉,显得很是神定气闲,只见他“啪”地一声展开了折扇,装腔作势地摇了两下,过足了一把“羽扇纶巾”的名军师瘾头,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作答,为大小姐一条一条地分析利害。

  “大小姐勿忧,如若仅仅是法皇陛下本人,他在退位后已经按惯例出家隐居多年,身边并无什么朝臣武士追随,在位之时也没有做过什么非常了不起的德政,确实是没有多少号召力。

  怎奈当今圣上实在是到行逆施,为了求得草原图坎可汗的资助此时松平嘉吉还搞不清楚龙巫教与图坎汗国之间的区别,居然要大力扶持黄泉之神月读命的势力,录夺佛家寺庙对丧葬法事的垄断之利!这等于是要捣毁各大寺院维持生计的最大财路,以及否定佛家的超度亡灵之职!值此生死攸关之”,二下僧众对此亢不义愤填膺,枚而才推举丰仁院法皇般,意图用武力打到天皇,逼迫朝廷改弦更张!

因此,法皇陛下能否取得最后的胜利,与他本人的能力声望并无关系,甚至与他和天皇之间的父子辈分也没有什么关系  皇家无亲情,父子相残、兄弟攻杀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当今圣上绝不会因为丰仁院法皇的反对,而放弃自己最有力的盟友,让倒幕事业功亏一篑。

  但是。只要仁孝天皇扶持黄泉之神月读命的方略未曾改变。就必然会沦为天下所有寺庙的佛敌,四方的僧侣和信徒就会坚持不懈地与朝廷为敌!

而佛教在我国香火旺盛上千年,几乎在每一处城市乡村都有信徒,差不多在漫山遍野都是庙宇,只是由于宗派甚多,教义分歧严重  才没有形成强大的势力。

可是,仁孝天皇的此番狂妄之举,却硬是逼得所有寺庙都联合起来与他争斗,甚至连佛祖都降下了法旨  抬出丰仁院法皇陛下为主帅,只不过是为求一个名正言顺罢了,哪怕他本人并不情愿与儿子为敌。佛祖也会逼着丰仁院法皇大义灭亲的。

  当小臣离开奈良的时候。南都奈良、北岭比睿山的僧兵俱已发动集结,虽然国家承平日久,各寺武备松弛,但还是凑齐了一万多人马,并且已经多次对京都发动试探性突击。而在京都的各大寺院,已经做好联络工作,届时都会举兵响应、冉外夹击。此外,还有京畿地区其它城镇的寺院、土豪,也都苦于朝廷近来放纵贼兵烧杀掳掠,得到消息之后,纷纷率青壮僧侣和一族郎党前来投奔”

只是,聚集在奈良的人手虽然充足,可毕竟先前并非乱世,各大寺院全都军备薄弱,储备兵器甚少,难以武装所有的人,这才向幕府发来结盟的谕旨,希望幕府能够就近开放大除的武库,给他们提供一些刀剑  枪炮,并且派遣军队协助整编、参与作战”在下原本是打算直接去大阻面见令尊的,只是由于沿途盗匪横行,又听闻有几路倒幕贼军开赴大队,在郊外扎营围城,故而只得先赶来江户传达消息。

  大小姐,法皇在奈良召集的这些人虽然都是乌合之众,但最起码也是如汪洋大海一般众多的乌合之众,就是堆也能把京都的那些反贼给堆死!

而且,也正因为他们都是乌合之众,难以形成合力,更无法长期团结在一起,我们才不必担忧他们在战后势力膨胀、尾大不掉,弄出前门驱狼后门进虎的尴尬局面”大小姐,这等好事当真是千载难逢  万万不可错过。幕府一举平定战乱、稳固天下的机会,就在此时啊”。

,嗯,如果事情真如你说的一般。那倒确实是一笔好买卖  三井龙姬微微眯缝起双眼,低头思索着,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敲打着坐榻,似乎对此建议很是心动。

确实,这段时间以来,三井龙姬无疑是全江户最痛苦的人,她的日子应该说是过得糟透了  在父亲被困大除城之后,作为江户幕府的实际领导者,她非但要竭力筹措军费、征集新兵,维持住浩大的战争开支;又要尽量稳住各藩的动向,避免爆发新一轮的大规模反叛;还要设法控制住江户城风雨飘摇的局势,避免后方冒烟;最后还得忍气吞声地与,“蛮横”的耐色瑞尔帝国驻军反复扯皮,以尽可能低的代价,求得更多的武力援助,”而与此同时,三井家多少代人积攒下来的无数产业,却在暴民、叛军和山贼的连绵冲击下,以一个惊人的速度被大批没收捣毁”

这也是菲里?泰勒少将为何总是讨不到足够的薪水和给养,导致巨熊军团一直处于严重财政赤字的原因了一  任何一个濒临破产危机的企业家,对于手下的外地打工仔,都是决计慷慨不起来的。

  遗憾的是,尽管三井龙姬为了幕府的存亡,当真是百般操劳、弹精竭虑,但却并没有得到群众的谅解和支价暴涨、税收断绝;市民暴乱,农民抗税;浪人纠集造反,外藩蠢蠢欲动;朝廷铁了心要痛打落水狗,而幕府旗本武士还在背后拼命拆台搞小动作,,举国上下到处都充斥着针对幕府当权派的口诛笔伐、文攻武斗,让三井龙姬感觉自己几乎是在以一己之力,与整个国家的所有势力苦苦地纠缠搏斗!

最要命的是,这种瘦瘦般的空前乱局,居然还在以极为迅猛的速度,向全国范围蔓延  从六月初的京都事变开始,仅仅用了一两个月的时间,可怕的全面动乱就从近畿到了西国,又从西国波及到了九州,最后除了一座被重重围困的大除孤城之外,幕府和耐色瑞尔远东军在关西地区的其它所有据点,已经被尽数拔出。到了眼下这光景,更是连关东腹地和东北、虾夷一带都开始不稳了。

  国内局势的飞速恶化,幕府根本是连挡都挡不住。

  时至今日,整个,国家的十分之八,已经不再尊奉幕府的号令。开始积蓄兵马钱粮,企图割据一方自立。幕府真正还能掌控的疆域,就只剩下了以江户为中心的方圆百里之地而已。

  好在除了团结在京都朝廷周围的那一小撮人之外,其它的叛乱武装全都是仓促崛起,人心不齐,各有各的算计,所以至今也没有形成气候,更没有组成统一的军事联盟。

  但是,如果这些暂时还是一盘散沙的分裂势力,被朝廷逐一说动收服,真正地拧成了一股绳,那么江户幕府的轰然到台,就差不多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事实上,面对这么一副内忧外患的烂摊子,三井龙姬已经是有点儿绝望了。自从她硬着头皮打理幕府政事以来,简直是起得比牛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驴多,可就是从来没有碰上过一件好事儿,只有一个。噩耗连着下一个噩耗,此外自己人到了这时候也还要捣乱,前途真是一片漆黑。

  就在这个她快要精神崩溃的节骨眼儿上,敌方阵营却突然传来了内讧爆发,佛教界遭受朝廷打压,转而幕府阵营的消息,这自然令疲惫不堪的“龙公主”殿下感到欣喜若狂。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东瀛人小三井龙姬大小姐自然非常清楚,佛教在这个国家究竟有着怎样根深蒂固的可怕影响力。,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从理论上讲,待统的东瀛岛民,每一个人都应该是佛教徒。

  由于东瀛的死后世界归佛祖奎断管理,丧事与墓地由佛寺独家专营,所以一般人无论生前是信奉什么东西的,死后都要花上很大一笔钱,给自己起个,法号强制转职为佛教徒,否则佛祖就会拒收这一不守规矩的灵魂,导致其飘荡在世间沦为孤魂野鬼”简单来说,就是非佛教徒的穷人,往往连死都死不起。

  在费伦大陆,死亡之神克蓝沃倒也拥有着和佛祖很类似的职权一幸好这家伙顶不住压力,没敢乱收费,更不能私下克扣,否则若是他可以随便截留信徒灵魂的话,其余所有的神明早已统统扑街了。

  可惜佛祖陛下并非克蓝沃这等后生小辈可比,硬是在千年时光中顶住了强大的压力,坚持把发死人财的乱收费政策给贯彻到底。为了在将来能够死得起,这个国家的穷人们从现实的角度出发,基本都只好在生前就选择信佛,为的是让和尚们多少能够看在香火情分上,给丧葬费用打个折扣。

而作为上层权贵的武士与公卿,也经常将没有继承权的小儿子送去寺院当和尚,跟着高僧学习知识,好为自己谋个出路。此外,当武士与公卿们年老退休之后,还有着直接出家等死的风俗  也就是说,相当一部分的著名大寺院,往往兼具着高级干部子弟教养学堂和高层退休官员养老院的职能。

  如此上千年折腾下来,佛教在整个社会中的影响力自然是根深蒂固,全国人民至少有九成九信佛同时还拜着其他乱七八糟的许多杂牌神灵,其中真正虔诚的佛教徒也能占到三成以上。

在东瀛历史上多次降临的乱世之中,地方军阀若是被朝廷定为“朝敌。”倒还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打个胜仗就能摇身一变成为忠臣。但要是不幸被扣上了一顶“佛敌”的帽子,就会如附骨之蛆一般,被一波接一波的佛教徒起义折腾得焦头烂额。哪怕这位军阀再怎么武功盖世,能把所有胆敢起来造反的光头都给砍了,可是也架不住身边那些信佛的家臣寻个空子暗中一击,一把火将你整治成一道地狱烧烤料理,死后的灵魂还无路归天  佛祖释迦牟尼陛下拒绝放行!

由于具备着如此庞大而深厚的在野势力,即便是掌握国家机器的当权者,一般也都对佛教界奈何不得。幸好佛教内部宗派众多,各有各的教义和纲领,彼此分歧对立得非常厉害,寺院之间通常也没有明确的隶属关系,一直难以形成合力,这才未能抢班夺权,把东瀛变成“地上佛国  总之,东瀛的佛教徒们虽然一盘散沙,无法对现有政权构成强劲挑战,但若是有谁胆敢与整个佛教界为敌。即便没有被瞬间淹没,结局多半还是会相当凄惨的。

  在此前的倒幕战争进程中,以及更早的动乱酝酿阶段,这个国家差不多所有的非官方势力,虽然彼此之间也有矛盾和冲突,但总体上都在齐心协力地为推翻幕府这个共同敌人而奋战。

  在如此恶劣的整体趋势之下。掌握幕府实权的大除商团,尽管在名义上掌握着整个天下,实际上却是在孤军奋战,用一己之力与举国上下,甚至幕府本身展开对抗。

  无论他们消灭了多少反对者,最多也只能赢得短暂的安宁,接下来必定还会有更多的野心家跳出来兴风作浪。而任何一次较为严重的军事或政治失败,都会导致一场连锁崩溃的大灾难。

  尤其是在今年的几次毁灭性惨败之后,这个失去了绝大部分嫡系精锐部队的脆弱政权,已经在四面开花的反叛和暴乱,与劳师糜饷的屡败屡战之中,陷入了崩溃式的恶性循环。

  即使有耐色瑞尔远东军这一强援,几乎被整个国家彻底孤立的大队商团,面对着这种濒临颠狂的乱局,依旧是左支右绌,屡屡失利。苦心积攒的军力财力被急剧消耗,国内军事政治形势日益危急”就仿佛一道早已千疮百孔的破烂堤坝,无论再怎么抢修加固,也难以抵御诣天洪水的惊涛骇浪。

  但是,等到朝廷悍然推出扶持远古黄泉之神月读命复兴的政策,企图把已经被佛祖占据上千年的东瀛死后世界归还给这位远古死神,全国和尚都因此失去了丧葬与墓地的垄断经营权,即将被断绝主要财路,不得不跳起来号召信徒举旗造反之后,这个恶性循环终于有了被打破的希望。

  除非佛陀陛下在神战中陨灭,否则哪怕只是为了死后的出路,全国百姓也不敢跟着这位狂人天皇继续瞎折腾接下来必须要用一己之力与全国人民抗衡的,就变成京都的那位仁孝天皇了。

  虽然在此之后的局势过程中,肯定还会出现各种新的变数,得胜之后的法皇党羽,也未必不会和幕府翻脸,但至少在近期以内,江户幕府的军事压力肯定会得到大大缓解。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唉,时来天地皆同力小运去英雄不自由,”我军一败再败了这么长时间,

  三井龙姬叹息着低吟了一句古诗,然舟歪头瞥了一眼神情木然的酒井直政,貌似在嘲讽这位酒井次席老中真是没有眼光,居然把筹码投向了朝廷这只没潜力的死股”

  而酒井直政只是脸色难看地冷哼了一声,扭过脸去不作理会。

  不过,虽然对于日暮途穷的江户幕府来说,佛教界与朝廷的反目绝对是一个特大利好消息,而丰仁院法皇祭出的大义名分更是锦上添花,但三井龙姬还有一个重要问题必须进行确认。

  “下野介大人,既然丰仁院法皇并不打算还俗复位,而是想要更换新君,那么新任天皇的人选为何不曾在诏书中写清楚?为了日后与朝廷的交往,我等也得投其所好,与未来天皇早日结交一番才是啊!”

  然而奇怪的是,对于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幕府高家松平下野介嘉吉的表情却是颇为古怪,扭扭捏捏了半响之后,才吱吱唔唔地开口回答。

  只”,这个么,”大小姐,实不相瞒。关于具体更换哪位皇子登基即位之事,聚集于奈良响应起兵的诸位高僧,仍在热烈讨论之中,目下尚未做出定论,”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原来,这位被佛教界抬出来和朝廷打擂台的丰仁院法皇,先后有过四位皇子。

  他的嫡长子出身高贵,一度被立为皇太子,却不幸早天,也不曾留下后代;二皇子为一低贱婢女所出,又面貌丑陋,还不幸受伤弄瞎了一只眼睛,成为残疾人,故而没有资格继承皇位;因此,最后是由已故皇后所出的三皇子,也就是现在的仁孝天皇继承了皇位。

此刻,那位二皇子已经三十多岁,从小就在佛教圣地比睿山出家为僧,担任一所小寺院的住持和尚,据说礼佛颇为虔诚  在比睿山诸寺院以及京畿地区大部分佛教界人士的心目中,让他还俗即位称帝的话,既能讨佛祖欢心,又名正言顺,还会提携以比睿山为首的佛教界人上,应当是最适合的新君人选了。

只是丰仁院法皇本人却有着不同的想法  他在由于多方面原因下台退位之时,还不过四十多岁而已,身体尚属健旺,天生又是无女不欢的浪荡性子”结果,法皇陛下在离开京都,迁往奈良出家退隐之后,非但依旧继续四处寻欢作乐不说,还与同在寺中“修行”的一位年轻比丘尼勾搭生情,诞下一位小皇子,或者说是四皇子,而且生得甚是聪慧可爱,如今也有岁了”

  通常来说,老年人总是会更加偏爱身边的幼子,再加上还有那位尼姑老妈在床上吹枕头风,”结果法皇陛下看看自己年近六旬,过于老迈,还俗复位似乎不太合适,与其把皇位交给多年未见、情分生疏,又不怎么喜欢的二儿子,还不如传给自己更喜欢的四皇子来得舒心。

  更何况,二皇子已经是成年人了,等到他登基上台之后,丰仁院法皇这个过气老爹还是只能滚回寺庙里继续啃老米饭,忙碌一番却基本没啥好处到手。而若是换成小皇子继承帝位,法皇倒是可以用“监国”的名义,在小皇子成年之前,执掌上几年的权柄来过过瘾随着幕府体制的土崩瓦解,天皇之位的含金量已经是今非昔比,再不是过去那种有名无实的空头傀儡了。纵然不能独揽大政,做一个真正的实权君主,至少也可以四处逢源,长袖善舞,通过各种平衡手段来操纵诸侯。不再被幕府完全架空。

于是,凭借地缘优势和法皇陛下的张罗小皇子得到了大部分奈良佛寺的  作为东瀛佛教的两大圣地,奈良与比睿山的和尚们总是在合作中存在着对抗,在对抗中继续合作。眼看着比睿山推出了属于自己阵营的新天皇人选,即将把自己给压下一头,奈良的佛寺自然不会甘愿。

在得知自己这边同样有一位关系亲密的皇子尼姑生的“佛子”能不亲密吗?可以拥戴,又有法皇陛下这个做爹的撑腰之后,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为了将来的鸡犬升天,奈良的和尚们很快表明了立场,宣布小皇子上位  天底下没有什么买卖,比扶持某人为君更加一本万利了。

但是,这个决策立即造成了佛教界阵营的分裂,的及关键性战机的贻误一  本来,比奈良更加靠近京都的比睿山诸寺,已经在决心起兵反抗的第一时间,就利用朝廷缺乏防备和在京诸藩军队犹豫不决的机会士兵和军官都是佛教徒,联手派遣一支精干的突击队打进了京都市区,并且联络到不少虔诚信佛的公卿与武士首领,打算从冉部推翻仁孝天皇的统治。

可是一听说奈良的和尚们居然撇下二皇子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不管,自说自话地要推举一个尼姑在庙里生的野种为帝,自己这边的未来收益没了保障,比睿山诸寺登时彻底炸毛。再也无心关注京都战事,纷纷率领僧兵跑到奈良去跟法甚陛下理论兼示威”仁孝天皇因此侥幸渡过了一次危机,而奈良方面的继承人会议也已经开了半个月,却还依旧无法拿出一个各方都能收又七案,只能不死不活地继续拖着  因此,别说是这位幕府高家松平下野介嘉吉大人了,就连丰仁院法皇本人,也无法确定将会由哪个儿子即位,所以只能在诏书上含糊其辞”而根据“攘外必先安内”的原则,在继承人问题讨论出一个结果之前,佛教界联军是绝对不可能齐心发兵出征的…

????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听说聚集在奈良的上万僧兵为了一个还没影的皇位,居然是处于这样一种可笑的僵持局面,以三井龙姬大小姐为首的诸位幕府高级官员,立时全都陷入了思维当机的圃态。

  而站在后面旁听的菲里,由于传统观念上的差异,更是觉得这位小小皇子的身世实在充满了喜感。

  “让一个老和尚与俏尼姑在寺院里搞出来的私生子,去登基当天皇统御万民”这种见鬼的出身可真是很黄很圃很给力啊!虽然东瀛佛寺的清规戒律从来都是摆设,但居然可以搞到如此光明正大、为国表率的地步,还真是让在下感到出乎意料!”

  他对三井龙姬大小姐如此嘀咕说,而对方也只有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没办法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丰仁院法皇和仁孝天皇这一对父子,尽管此刻的立场截然相反,可是这性子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都是一样地行事轻佻不着调啊!”

  对于这个,评价,菲里表示谨慎的赞两位陛下的行事作风,确实都是不着调到了极点。

  当今在位的仁孝天皇是急功近利,为了获得龙巫教的援助不惜饮鸩止渴,把自己逼到了与举国佛教徒为敌的可怕窘境,使得先前势如破竹的胜利成果几乎毁于一旦。同时明明已经闯下诣天大祸,却又对这一危险局势缺乏认识,差一点就被光头们轻易端掉老巢。

  而丰仁院法皇则是不分轻重缓急,为了一个还没影子的皇个,就搞得己方阵营几乎内部分裂,错过了一次绝好的取胜良机。偏偏还优柔寡断,在会议上磨蹭了半个月时间,既不能压服反对派接受自家主张,也不肯果断退让选择放弃,宣布起兵将近一个月仍未做好战争准备,论脑残程度还在其子之上。

  但是反过来说,面对如此行事轻佻不着调的脑残敌人,堂堂幕府居然还是被打得一败涂地,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岂不是说明幕府上下的脑残程度,已经严重到无法用不着调这个词语来形容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有一个不着调的盟友,总是比彻底的孤立要强上一些。

  虽然对这些佛教界非专业造反人士的行事作风很是看不上眼,但考虑到他们在国内极为庞大的潜在势力,三井龙姬大小姐在皱着眉头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接受了这份法皇谕旨,并且派人联络大除方面,准备尽快与奈良方面展开进一步接触。

而且,有了这份特大喜讯作铺垫,眼看着形势即将逆转,三井龙姬大小姐的狠辣心思也淡了不少。酒井直政等一干幕府旧臣趁机借坡下驴,先是大肆阿谀奉承了一番,然后表示愿意立即捐献三万石白米、十万贯钱和一万匹棉布来赎罪,此外还可以送来自家子嗣充作人质表忠  三井龙姬觉得眼下既然在战略上已经有了重大转机,还是保持幕府内部的稳定为好,便暂时打消了发动一场大清洗的心思,在放狠话斥他们几句,严肃表示“下不为例”之后,此番恶意讨薪的事件处置也就到此为止,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算是过去了。

  很遗憾的是,她似乎忘记了。对于某些官场老油条来说,“下不为例”往往就等于“再来一次”,

总之,在散会的时候,从江户城堡天守阁评定间内出来的诸位长官,基本上感受到了一种峰回路转、绝处逢生的轻松  恐怖的血腥清洗无疾而终,幕府旧臣逃脱了此番责罚;大队弃团收到了一笔巨款,缓解了迫在眉睫的财政破产;东瀛内战局势出现了大幅度扭转,白痴将军德川家鸣的宝座暂时得到了稳固;而辛苦了一场的巨熊军团,除了抄家所得的财货之外,很快还能收到一大批幕府允诺提供的军火弹药,用以换下他们早已磨光了膛线的超龄旧枪,以及填满他们空空荡荡的子弹盒。

  至于此刻还在郊外野地里被捆成葫芦串喂蚊子,未来前途恐怕一片晦暗的几万幕府旗本武士”就被所有人都选择性地忽视了。

  反正,当菲里?泰勒少将离开天守阁评定间,去城堡仓库里验看军火的时候,心情绝对是着实不错的,甚至还哼起了小调。但是没过多久,大半座城堡中就开始回荡起了他无比愤怒的咆哮声。

  “三井龙姬!你这个可恶的骗子!你给我弄来的都是些什么破烂啊!”

  防:近期积攒稿子,更新可能较稀少,下个月争取全勤。

  另外,大家不妨猜一猜,菲里究竟得到了一批怎样诡异的军火?答案在下期揭晓。

  五、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寂静的深夜,昏黄的灯光下,在一座用条石和青砖垒砌的坚固库房内,靠着墙壁的边沿,层层叠叠地堆满了许多画有骷髅图样的扁长形木箱。其中几个箱子已经被人粗暴地拆散,原本填充在里面用于防震防潮的稻草散落一地,露出了以步枪为主的各种军械。

  一位银发披肩、身材娇小的军装美人,正站在这间军火库房的中央,取出一杆黝黑的步枪低头察看,接着又换了另一杆,然后是第三杆”单薄瘦削的双肩逐渐开始不住地微微颤抖。

与此同时,那张如瓷器般精致白哲的小脸蛋上,也浮现出了一缕奇妙的微笑  乍一看之下像是在笑,但却仿佛是用胶水粘起来的一般,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违和感。一侧的嘴角微微地歪斜着,半边脸颊还一抽一抽地正在暴起青筋,如蓝宝石般晶莹的眼眸中,更是酝酿着一场小小小的风暴”,

  。熟悉菲里这只弱气伪娘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在愤怒到了极点时才会出现的表情。

  “三井龙姬!你这个可恶的骗子!你给我弄来的都是些什么破烂啊!”

  他狠狠地将一杆步枪用力摔在墙根上,发出一阵如玻璃器皿碎裂般的清脆响声。

  一光是这种绝对不正常的碰撞声,就己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7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就菲里所掌握的情况,这年头的江户幕府虽然腐朽不堪、垂垂老矣,但志气仍旧挺高,早在二十多年之前,国门刚刚被佩里提督用坚船利炮强行打开的时候,当时的幕府为了重整国防,就已经开始斥资建设自己的军事工业,在建设力度最大的时候,甚至投入了全国所有的海关税收!

  这么几百万两的海量银子砸下去之后。很快就堆出了不少成果。

  迄今为止,幕府在江户地区已经有了一系列国营官办的造船厂、兵工厂和炼钢厂。其中,江户兵工厂据称已经拥有自行生产新式步枪、野战炮、要塞炮及弹药的能力,而江户造船厂也在十多年之前成功下水了一条“江户丸小型炮舰,为此还特意在江户闹市区立碑纪念,大肆宣传过一番。

  至于幕府所属炼钢厂的命运。倒是要比较坎坷一些,先是因为高炉的地基没打牢,炉体在施工过程中就逐渐倾斜,终于轰然解体;接着是烟白被台风吹到,酿成大火灾;再后来又因为一场地震,导致全厂成为废墟…但好歹最终还是落成投产了。

  然而不知为什么,尽管已经初步实现了军火制造的国产化,可是近年来编练的几支幕府新式陆军,在装备方面依旧是清一色的进口枪械弹药,差不多只有军服是本地出产的。

  还有幕府组建的海军舰队,也是全部直接委托西方各国的造船厂施工,然后万里迢迢地开回来,连很大一部分水手都是雇佣来的外国冒险家,却根本没有想到过要在江户船厂自行造舰,就连那条堪称国家工业化运动标志性产物的“江户丸”也被莫名其妙地低价卖掉了。

  对于这种奇怪的现象,菲里原本以为是幕府官员过于崇洋媚外,或者是经办者贪图国际军火商许诺的高额回扣,”但当他走进江户城堡后院的这座僻静军火库,真正看到了幕府兵工厂自行生产的“拳头产品”之后,这才终于恍然大悟。

  一这种连烧尖棍都不如的破烂玩意,有谁吃饱了撑着敢拿去用啊!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  由于金属冶炼技术相对落后小高强度合金价格昂贵的缘故,除了少数炼金工坊小批量打造的高档精品之外,这个时代大批量生产的制式步枪,一般都被铸造得十分笨重,一根枪管往往有磅重,否则便不足以承受火药爆炸时的强大压力,其后果通常就是最可怕的炸膛未伤敌,先杀己。

可是在菲里的仔细观察之下小幕府兵工厂制造出来的这些山寨版步枪,虽然在形式和结构上,与耐色瑞尔帝国陆军标配步枪基本一致,但是枪管却普遍要细长单薄得多,重量不到原装正版货的一半,估计连装药一半射击都有爆裂的危险,至于射程和准头更是没指望。用来铸造枪械的金属材质似乎也很成问题  菲里还没有动手拆封擦去防诱油呢,就已经可以看见上面的斑斑诱迹与裂纹了,,

不过,就算是这种货色,都已经算是最好的“优质品”了,剩下的那些“残次品”更是惨不忍睹  最为关键性的枪管,竟然是用无数大大小小的废铁片胡乱粘合起来的,这些铁片有方有圆,还有三角形的,中间露出的缝隙足以塞进去一枚铜钱!至于工艺要求比较精密的点火击发机构,这些“残次品干脆根本就没有安装,只留下了一个黑乎乎的大洞,”

也就是说,这种幕府兵工厂在耗资百万两白银之后,最终生产出来的,“拳头产品”除了枪影子、枪样子和枪架子之外,基本就没剩下什么了,连当棍子揍人都不成只要往墙上轻轻一敲,这种创意无限的“新式步枪”就会如彼璃瓶般噼里啪啦地怀原成堆碎片一,一于是,一向涵养不错的菲里,看到了幕府居然塞给自己这么一摊匪夷所思的“劣质军火”小如果还能用“军火”来形容这堆破烂的话一  也忍不住当场炸毛了。

  不过,此刻正在暴走和炸毛的,似乎还不止菲里一个人。

?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  “喂喂小家伙,本大爷就是叫你试一下这些野战炮而已,只要朝海面上随便轰击几次就行了,为什么哆嗦得像是要上刑场枪毙一样”还有你们几个”居然都趴在地上了!嗯,还往头上扣了个铁锅?这是在干啥呢?!行为艺术也不是这么搞的吧!”

  附属于江户城堡的炮兵记练场上,隐约传来了巨熊军团炮兵队长,老矮人瓦希里的破嗓门,“啧啧。这是哪来的臊臭味?天啊,你这混蛋居然尿裤子了!还撒到了本大爷的脚上!好了!不要在那里给我弯腰道歉了!快点点火开炮!办完这次的正事之后,我还要回去喝酒呢”。

  ,天照大御神如来佛祖八幡大菩萨保仿,愿小人平安避过此番劫难,”

  哎呀。我说。莫非你这家伙脑袋有毛病不成?怎么跪在炮门边上念念叨叨地祈祷起来了?你这神经病究竟还要折腾多久啊!本大爷可没功夫在这里陪你发疯!”

看着几个幕府炮兵好不容易畏畏缩缩地从库房里拖出野战火炮,按步骤填药、装弹完毕,校对过准星,固定好炮架,但依旧磨磨蹭蹭地你推我我推你,谁都死活不愿意上去点火试炮,还等着回去喝庆功酒的瓦希里中校终于大为光火,歇斯底里地爆发起来  他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更令老矮人气愤的是,那位最终不幸被同僚推出来顶缸的火炮组头平井八郎,好不容易颤颤巍巍地举火杆,靠到了炮门边上,却突然一下子跪倒在地面上念念有词,再不肯挪动一步。任凭老矮人在背后怎么咆哮呵斥、拳打脚踢,他也照样坚决不肯站火放炮。

不过,虽然老矮人对此完全无法理解,但这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  平并八郎和他那一干同僚的心中都非常清楚,眼前这几门“本土制造。新式野战炮的破坏力,可是绝对比这个老矮人的拳脚要命多了!

?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实事求是地说,幕府兵工厂这种仿制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的汰重装备的野战炮,当真是集工艺落后、贪污腐化、偷工减料之大成为一体的最终决战兵器!

  江户幕府之所以要搞武器装备国产化,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省钱,因此在投产之前,就已经由一帮专家计算出了限定造价,然后按照这个标准定价给兵工厂拨款,一毫一厘也没有富余。

  但问题是,按照这个腐朽政权的运行规律,经手的幕府官吏肯定得把款子克扣掉几成,然后兵工厂诸位高管们送礼行贿的成本也得算在里面,此外还有一大堆莫名其妙的闲杂人等也都指望着从中捞钱。再加上最近的这几年里,各类物价一直上涨得厉害,铁料、燃料的价格和雇佣劳力的费用都变得越来越高,而军工产品的标准定价却从来不见分毫变动”别说什么利润了,连保本都是不可能的。

  最后,由于建设兵工厂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严重的贪污现象,不少机床都是濒临使用极限的旧货,员工培费用也被大笔克扣,工人在保养上普遍漫不经心,结果哪怕是正常生产,废品率也一直居高不下一而所有的这些额外消耗,都是没有被计算在拨款范围内的。

  所以,假如不愿意长期亏本倒贴的话,厂方不想偷工减料都不行!

就算兵工厂的管理人员都是一群无私奉献的圣人,没有作出任何偷工减料的行为,给他们提供原料的幕府钢铁厂,也已经在大肆偷工减料了一因为经办人员吃回扣用高价买来一堆老旧设备,东瀛岛国又缺乏优质铁矿,结果冶炼出来的铁水根本无法提纯  富含大量有害杂质,导致取便按照正规程序铸造出来的火炮,大多也十分组糙,炮膛四凸不平,气孔、气泡甚多,使用时极易炸裂。

  结果,兵工厂之后为了扭亏为盈,在本来就已经不合格的基础上又进一步偷工减料,特意采用了最差的废铁,最便宜的菜鸟学徒工。生产出来的野战火炮膛璧更薄,做工更粗糙,表面尽是碎铁渣津,膛内高低不平,还的孔眼和气泡,简直宛如棉花糖压成的一般”最后刷上一层厚厚的油漆。包裹上一套纹饰精美的炮衣。权作掩饰,从样子上看起来还算威武。

但对于像火炮组头平井八郎这样知根知底的老油条来说,这玩意就真的只剩下一个炮影子、炮样子和炮架子了  幕府兵工厂早期亏本生产的野战炮,虽然就已经是严重不合格的了,但只要不去在意大幅度缩水的射程,以及诡异扭曲到连最高级预言魔法都不能计算出来的可怕弹道。在大刀阔斧地削减去一半到三分之二的发射药之后,最起码也还能放个响吓唬人。

  可若是,“扭亏为需,户后才出厂的,“改良型新产品”一一第田忧捞慌到这批“大杀器”的时候,幕府炮兵还不晓得其危险性,结果二十门火炮在实弹试验中炸了十五门,炮兵虽然又是拉长了导火索,又是减少了装药量,又是在点火后立即卧倒。依然有三个倒霉鬼不幸殉职,被飞舞的碎片扎成了马蜂窝。

  这哪儿是什么国产“新式。火炮啊,分明就是一根集体自杀专用的特大号爆破筒嘛!

  为了避免沦为以身殉职的肉弹三勇士,平井八郎这帮子家伙从此再也不进行任何实弹练了。

  此刻,虽然他们被这位脾气暴躁的“洋大人”逼迫不过,只好临时翻着几乎被忘光的外文版炮术操典,总算是战战兢兢地勉强填药装弹完毕。但是临到点火放炮之时,平井八郎先是向漫天神佛胡乱祈祷了一遍,接着又犹豫良久,最后还是觉得不能随便拿自家小命开玩笑。

  因此,他一脸肉痛地咬了咬牙,从怀里摸出一只装了十几枚金小判东瀛金币的钱袋,一骨碌翻身爬起来。满脸堆笑地塞到老矮人瓦希里中校的手里。

  这位长官先生,您今天忙于镇压乱党,一定很辛苦吧。

这点小意思请您笑纳,也还请您行个方便  您看呐,眼下这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再要试炮的话只怕会影响大家休息。

而且,这会儿大部分的街区都已经熄灯了,月亮又被云层遮挡,到处都是一片漆黑,实在看不清楚海湾上的浮标靶子。江户城堡这一带又是地窄人稠,要是开火的角度和射程不小心出错,把炮弹射进海湾周边的港口区,砸到某个夜不归宿外出游荡的小朋友可怎么办?就算夜里人少,砸不到小朋友,砸到了那些花花草草坛坛罐罐也是不好的,这个么,呃,你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掂了掂这只颇有些分量的钱袋,老矮人的难看脸色,也随之逐渐缓和下和,

?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尽管脑子里永远少根弦的瓦希里中校,确实一度让平井八郎用花言巧语和重金贿略说动,差点就这么被稀里糊涂地敷衍过去,但这之后却没能再接再励,骗过明察秋毫的菲里?泰勒少将鉴于先前那些还不如烧火棍好使的库存,“新式。步枪,菲里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激发出了  猕的警惕心,而暴力倾向也越发严重,甚至不惜彻底撕破脸皮,用测谎法术来拷问平井八郎等一干相关的幕府炮兵”最终,这批本土产”新式”野战炮所存在的重大质量隐患问题,还是没能瞒过去”

  于是,菲里?泰勒少将阁下彻彻底底地光火了,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风度,一路咆哮着闯进了三井龙姬的闺房,粗鲁地推开了试图阻拦的侍女仆役,硬是闯进少女的闺房小把这位已经就寝的大小姐从被窝里给拖了出来,并且怒气冲天地张嘴就厉声诘问。

  然而,三井龙姬对此给出的解释,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唉,真是服了你啦!拜托阁下用脑子好好想一想,在如今的这种局面下,我又不是傻瓜,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地自毁长城,胡乱塞一堆不顶用的破烂货来打发你?

  嗯,我想我基本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大概是你没跟管仓库的吏把话讲清楚,结果搞错了库房的位置,把那批正要装船出口海外的货物给翻出来了吧”,啧啧,真是的,都怪你这家伙太心急了,又没有弄到火烧眉毛的程度,为啥不能等到明天再说呀”

  被打断了睡眠的三井龙姬大小姐,一边让侍女香橙伺候着换下睡衣,然后挥舞魔杖变出一身金灿灿的豪华礼服,一边揉着惺忸的睡眼,打着哈欠,满脸不悦地对隔着一道屏风等待的菲里抱怨道。

  ,呵,缺乏睡眠可是女人的大敌啊,为了应付这场战争。我已经好些日子没怎么休息了,今天好不容易才睡着了的说,,唉,算啦,都已经这样了,还是先带你去看看那批军火吧!说起来,我们大除商团可是费了不少周折,才给贵部搞到了这批顶级军火精品的哦””

  接着,在江户城堡后院某个更加鼻静的角落,另一座灯光昏暗的军械仓库里,菲里?泰勒少将终于看到了那批他梦寐以求多时的优质军械弹的,以及一个更加富有视觉冲击效果的惊人事实,”

  这让他在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又一次发自内心地体验到了。足以颠覆一切常识的巨大震撼!

  一按照比较夸张的形容方法,在辨认出军械包装箱表面那个颇为眼熟的邪恶图案之后,菲里7泰勒少将几乎都能听见头脑中那一根根脆弱神经在“咔咔咔”地逐一崩断。

  这”这批军火的质量应该是没问题”可”可问题是,你们到底是通过什么渠道搞来的啊?老天爷啊!这枚见鬼的徽章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是用什么办法跟龙巫教勾搭上的呐?!”。

,啧啧,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啊,只要用钱去买就行了  六、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江户幕府是一个,差不多腐朽到了根子里。堪称无可救药的衰颓政权。可以说常常让人非常失望。

  但是,另一些号称要取而代之的反对派。则是干脆就没法子让任何人对他们抱有半点希望。

  望着眼前这一箱箱刚刚被拆封出来,还散发着一股桐油气息的崭新军械。菲里7泰勒少将又一次异常深切地感受到了以上这两句话的正确性。

  与之前那批由幕府兵工厂出品的,集工艺落后、贪污腐化、偷工减料之大成为一体的超级山寨糟糕物截然不同。眼前这些军火的质量水平,简直是精致到了无可挑剔的程枪的枪管和刺刀都采用高强度合金铸造而成,还装饰着一层漂亮的工艺烤蓝珐很;轻便的青铜野战炮造型流畅。表面光洁,甚至配备了可拆卸的金属散热片;装在崭新橡木桶里的火药粉也是既纯又匀,而且进行过颗粒化处理,不容易受潮,还附有各种能够增强威力的炼金术添加剂。

  除了步轮、野战炮、弹药箱以及润滑油这些最常用的基本军用物资外。在这座颇为隐秘的小仓库里。还存放着其它一些更加稀罕的高档军需品。例如配备给中低级军官使用的大威力魔法手枪、抗干扰能力很强的最新型通讯水晶球、闪耀着天蓝色光泽的高级治疗药水、成套的军用工程法术卷轴、加持了鹰眼术的高级魔法望远镜之类。

  这些造价高昂的豪华装备。至少有一大半都闪烁着迷离朦胧的魔法灵光。在烛光下显得分外华丽璀璨。

  即便在魔法物品高度普及化的耐色瑞尔帝国本土,像这样奢侈豪华的军用物资装备,通常也只有最精锐的王牌军团才能大量配发,还得是赶上财政宽裕的好年头。

  虽然每一种装备的数量都不多,但在这远离费伦大陆的远东岛国,却样样都能堪称是有价无市。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那么菲里7泰勒少将也只会出一阵欣喜的欢呼,然后针对自己刚才将一位女士拖出被窝的失礼举动,满脸诚恳地向三井龙姬大小姐表示歉意。

  但问题是,在这些军械的表面醒目处,都被打上了同一款菲里看起来颇为眼熟的邪恶徽章…

  一那是一蓬在龙爪上燃烧着的火焰,火焰中央还嵌着一只诡异的大眼睛。

  这根本就是萨马斯特为龙巫教创设的圣徽啊!

  而这个由堕落选民萨马斯特一手开创起来的龙巫教,不但是与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教会厚战千年的头号死敌之一。如今更是在幕后着东瀛朝廷发动倒幕叛乱的最大黑手”

双方既然是这种不死不休的对立关系,龙巫教方面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秘密打造的大批精良军械,送到菲里这个魔法女神的候补选民  还有三井龙姬这个小财富女神和魔法女神的双重正牌选民手里?!

  所以,菲里当即就被震惊了,极度的震惊了,几乎震惊到了濒临脑溢血发作的程度。

  “这”这批军火的质量应该是没问题”可”可问题是,你们到底是通过什么渠道搞来的啊?老天爷啊!这枚见鬼的徽章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是用什么办法跟龙巫教勾搭上的呐?!!”

  至于三井龙姬回答的语句。则更是简单得几乎让菲里当场吐血。

  啧啧。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啊,只要用钱去买就行了,”

  只见三井龙姬大小姐骄傲地挺起了她那几乎没有发育的平坦胸脯,做出一副自以为了不起的高傲姿态,一边用充满优越感眼神看着菲里。一边以蕴含着某种怜悯意味的口吻说道,仿佛是在教某个进城之后看到啥都稀罕的乡巴佬”嘛小也算是回报刚才被人从被窝里拖出来的一箭之仇吧。

于是,大小姐如此这般地调侃了良久,一直等到菲里忍不住又要爆发的前一刻,才慢条斯理地真正解释起了这批军火的出处”让思维再次崩溃的伪娘选民同志不由得摸着脑袋暗自叹息  这个疯狂世界上所发生的事情,当真是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啊!

和萨马斯特的龙巫教直接拉上关系么。本小姐可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不过呢,若是论怎样跟京都那些见钱眼开的无耻公卿打交道,咱们大队商团可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咖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原来。三井龙姬大小姐这次帮菲里搞到的精良军械,实际上都是龙巫教花费血本无偿送给仁孝天皇陛下,用来进一步发动到幕战争,摧毁江户幕府这个耐色瑞尔帝国远东代理人的军事由于前不久在马兹卡大陆热带雨林所受到的惨痛教,刚刚元气大伤的龙巫教方面,虽然兴风作浪的心思依然不减,但在具体行事上终究是谨慎了许多  那一回,他们花费了偌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投入了己方最精锐的嫡系亡灵战力,扶持陨落多年的羽蛇神库库尔坎复位上台,企图让他成为协助龙巫教统治马兹卡大陆的愧儡。把辽阔而富庶的马兹卡大陆完全变成自家产业。

  结果,萨马斯特大人通过一番问题不断、失误连连的复杂策划。总算是勉强使得精灵殖民军和印加王特库姆塞的起义军在战场上两败俱伤、同归于尽,让信奉羽蛇神库库尔坎的玛雅人捡了便宜。

最后,萨马斯特又不辞辛劳,亲自率领龙巫教直属的嫡系精锐部队,在通贝斯港重创了菲里7泰勒少将那支援助特库姚塞大王的耐色瑞尔帝国远征军”可惜龙巫教方面的损失同样极端惨重  因为被错误地投入了最无法适应的战场烈日炎炎、晴空万里的白昼赤道海域,多少年苦心积攒的精锐亡灵军队在此次蛮干中基本全灭;就连神通广大的萨马斯特本人,也被附体下凡的魔法女神殿下暴揍了一顿。连之前叛变时窃取的银火都丢了,差不多去掉了半条命,没有个一年半载绝对恢复不过来”

  按说付出的投入如此巨大。预期的收益应该同样丰厚才是。不料。最终的结果却是恰恰相反小在龙巫教的协助下夺回神位之后。新生的羽蛇神库库尔坎发现自家老大已经在此番打拼的过程中出血过多、外强中干,再没有什么可怕的。于是当即就翻脸不认账了!

  当某只作为龙巫教使者的灵吸怪亡灵法师,态度颇为傲慢地前来通知羽蛇神签署一系列极端苛刻的不平等条约。并且私下索要大笔贿胳的时候。库库尔坎殿下立即正气凛然地公开宣布,尽管它非常感谢“友邦人士”对自己的一系列“热心帮助”但自己身为玛雅人的主神。有义务庇护自己的子民不受任何形式的奴役与录削。因此,库库尔坎不得不坚持独立自主的神圣原则,拒绝放低身段去做萨马斯特的马仔弟。更不允许龙巫教下属势力在它的马兹卡大陆建立租界与殖民地”

  总之,萨马斯特先前的所有巨额投资。顷刻间全都打了水漂。

  遭遇麾下小喽罗的翻脸背叛,本身就已经够糟糕的了,而被这家伙背叛却无法给予其任何像样的惩罚,则是更加难以忍受的事一在获得了近两亿玛雅人信徒的虔诚效忠之后,至少在马兹卡大陆热带雨林这片自家主场上,羽蛇神库库尔坎有着绝对的把握,可以轻松打败新遭惨败、内无接应,还得劳师远征的龙巫教。而若是论高端对决,萨马斯特自忖也几乎没有什么希望能干掉库库尔坎的本尊。

  毕竟,对手乃是一位神明。还是信徒众多,麾下从神数以百计各部落图腾神兽的那种强大神明。

  尽管对背叛行为无法进行制裁,绝对是一个非常恶劣的坏榜样,日后万一形势不利,肯定会有人有样学样。

  但只是为了一次意气之争。就悍然投入教会最后的武装力量,丢下其余所有的重要据点不顾,耗费巨资漂洋过海,与一个本土作战的强悍敌人打一场毫无利益可言的漫长战争”也绝对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更是一桩注定要赔本甚至破产的糟糕买卖。

没有任何一位思维正常的政治领袖,会为了一次虚无缥缈的激愤而赌上全部家底。政客们唯一必须要追求的,除了利益,还是利益一  于是。在小弟长硬了翅膀擅自单飞,还甩了自己好大一个耳光之后,萨马斯特这个过了气的老大哥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甚至不得不强颜作欢笑,继续厚着脸皮与羽蛇神库库尔坎“睦邻友好”关系。多少也好结个善缘…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这次损失极其惨重的失败投资案例,发生的时间距离现在还不到一年。

  鉴于以上的惨痛教,在远东岛国库扎克拉的这一轮较量之中,人力资源损失惨重的龙巫教不得不顺应时势变化,改变了参战方式。

  截止到目前为止,他们基本不再明火执仗地派遣嫡系的精锐武装力量亲自上阵,而是以扶植本地叛乱势力为主,先后向他们提供了大笔的金钱、军火等援助物资。企图打一场低投入的代理人战争。

无奈龙巫教这回选择援助的代理对象,京都的仁孝天皇及其小朝廷一实在太不争气了,从上到下都充斥着鼠目寸光、贪婪无耻之辈。当真是烂泥糊不上墙,怎么看都无法让人抱有半点希望。,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七、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浩!3

  虽然并没有出动大批军队直接参战,但龙巫教特使艾克林恩先生对东瀛朝廷方面的援助力度,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都绝对是不可谓不大。

  之前拉拢盟友阶段的交际花费和军费援助暂且不论,在京都卓变中指挥图坎骑兵突破敌阵,不顾疲劳奋勇追击的功劳也不说了,光是在京都事变之后的这段短暂的时间里,艾克林恩就竭尽所能,紧急筹措了三十万两白银,拨付给仁孝天皇充当战争开销。

  此外,龙巫教方面为了更有效地支援战事,还竭尽全力凑出了足以武装一万名新式陆军的制式军械,耗费重金雇佣大批走私船,偷偷突破耐色瑞尔帝国远东舰队布置的封锁线,运到了近畿北面的敦贺港。

  之后,船队指挥官再通报身处于京都的艾克林恩特使,让他设法组织车辆与挑夫北上卸货。鉴于这一地区兵祸连结、盗匪横行的糟糕治安环境,艾克林恩还不顾自身安危,派遣出身边仅有的一队图坎骑兵武装押运,杀散了沿途十余股盗匪和溃兵,才把这批货物顺利地运进了京都城里”,为此在金钱和物资上所付出的行价暂且不论,光是折损的人命就足足有上百条,当真是来之不易。

可惜,受援助的一方却明显不是这么想的  仁孝天皇刚才满脸堆笑地把这些银子和武器收下,转身赶紧就将其中的二十万两扣下,收入了自家的皇室小金库,预备用在大兴土木、翻修自家的新皇宫上。还有五万两则是分发给了亲信朝臣,让这些嗷嗷待哺的公卿贵族们改善一下生活。

至于最后剩下的五万两白银,才是天皇陛下预备用来搞劳各路倒幕军勇士的超级大奖赏  遗憾的是,就连这六分之一的援助军费,也没能发放到最需要的人手中。

  道理也很简单,这位喜好风雅的“中兴之君”仁孝天皇陛下,虽然竭力挑动起本次到幕战争,意图恢复大权,但却并不怎么愿意和粗鲁蛮横的武夫多加接触,于是就把这个肥差交给了武家传奏朝廷官职,即公卿与武士之间的联络官,对应在武士这边的官职就是幕府高家。

  而这位大胆的武家传奏把五万两银子拿到手之后,立即就扣下了三万两补贴家用,计划着先把自家的陈旧宅院翻修一下,再搞几场奢华而又风雅的连歌会、茶会,好在同僚面前炫耀炫耀,顺便作几首和歌、短诗预祝朝廷的到幕大业马到成功”然后才吩咐几个下级公卿,把剩下的银子给各路豪杰送去。

  结果这几个更穷的下级公卿,一看见银子就犯红眼病,什么都管不上了,当即又扣下大半款子这么一层层地盘录下去,最后真正落到几位倒幕军高级将领手中的银子,就没剩多少了。即便是麾下兵力最强,坐拥两万大军的萨摩藩主岛津怒志殿下,也只得了区区八十两白银而已。

不过作为漂没军费的补偿,岛津怒志倒是被封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官职:只”今有萨摩大名岛津氏率军上洛勤王,忠义无双,堪称朝廷柱石、国家栋梁,联心甚悦,故赦封为从一位太政大臣,世袭越后、越中、能登三国太守,北陆道全权总督,兼任陆奥镇守府将军,兼管虾夷地诸部蛮夷  虽然听起来甚是威风显赫,可惜基本上不是虚职就是辖地还在敌占区,暂时除了一个空名头就啥都没有了。而且朝廷赏赐的银子才八十两,塞给宣旨钦差的红包,按行情到是得准备一百两”,

  这种空虚到不能再空虚的空白支票,让近来颇为筹集军队给养所苦的岛津怒志殿下,一时间很是受伤,甚至肉疼得直发牢骚:“这回可真是亏大了,等将来挥师进了北陆道,非得刮它个天高三尺不可!”

三十万两白银援助军费的实际使用情况,就已经如此不堪。至于那批精良军械的最终下场,就更加让艾克林恩先生感到悲痛欲绝了一在幕府体制下,整个朝廷也只有区区十万石领地,天皇陛下的私人封地更是不过三万石而已,在各藩诸侯之中算是垫底的收入水拜凭借如此匿乏的收入,光是养活那么一大帮的女官内侍还有皇子皇女  就已经很吃力了,根本没有富余的财力来组建自己的私人军队。

虽然自从倒幕战争爆发以来,朝廷已经从各路“义军”的战利品中分润到不少财货,财政状况大为好装,但毕竟时日尚短,而且朝中也没有通晓兵事的公卿贵族,即使眼下想要马上拉壮丁编练皇家禁卫,在办”柑级军官的人才储备!前,也是不可能真正成军所以,在没有任何嫡系部队的情况下。龙巫教援助的这批新锐军械,只能被朝廷用来武装聚集在京都的倒幕浪人,或者萨摩、长州等乡下外藩派驻进京的援军  总之对公卿们来说都不是自己人,甚至还很可能在倒幕成功之后翻脸成仇,无论给谁都是一样的不怎么放心。

  既然如此,依照古老传统从心底里鄙视着“弓安之道”的仁孝天皇陛下,对分配军械这种又麻烦又会沾染到杀气的琐事自然没啥兴趣,就把这桩事情随便委托给了兵部、户部的几个亲信公卿。

问题在于,谁知这一委托就惹出了一个大麻烦  幕府体制之下,七万石土地要供养成千上万的公卿贵族,再加上子孙繁衍、人口滋生,没有哪一家的日子会过得宽裕。对先前那位在军费发放过程中捞足了油水,天天招揽艺伎大办筵席的武家传奏大人,其余诸位朝臣早已是眼红得要命。眼下既然有这么一批好东西过手,要是再不想个法子克扣下来狠狠发一笔横财,那简直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乱世之中,忠臣义士乃是绝对的稀有动物,而清廉官吏则是稀有动物中的稀有动物。对于诸位心肠黑透了的公卿们来说,不管这些军械物资从何而来,只要到了手上就是自己的了。而自己和那些臭当兵的非亲非故,为件么要一毫好处都不取地免费分发给他们呢?

  只是这军械弹药毕竟不是现钱,侵吞克扣了之后也没办法立即挥霍。几个负责的公卿脑筋一动,居然秘密举办了一个地下拍卖会,通知聚集在京都的诸位将领前来参加。

  然后,在本次拍卖会上,他们更是完全无视了诸位大名几乎要喷火的愤怒眼光,不知廉耻地把龙巫教无偿援助的这些步枪、野战炮等军事物资逐一竞拍,所有人暗中开价,规定价高者得。

  可怜几位上洛勤王的藩主殿下,为了动员起领内的军队,给他们发放兵器粮秣,远赴京都勤王参战,就已经是几乎掏空了菲薄的家底,根本就是拿举族命运来博一个富贵前程,最近这阵子在京都也是坐吃山空,本来还指望着朝廷会多少接济一些呢!哪里还能挤出多少银子来买军火?!

  看到这帮无耻的朝廷公卿,居然把这些本来就应该要属于自己的东西,光明正大地给私吞了,还要自己花费重金去买回来,诸位藩主诸侯们人人心中都窝了一肚子的火。

  可惜形势比人强,眼下似乎还不能和朝廷撕破脸,他们也只能咬咬牙忍了。还有点余钱的人就设法凑一凑,多少买点新锐军械回去装备部队。实在没钱的家伙索性耳朵一塞两眼一闭,权当是从来没有过龙巫教援助物资这么一回事,免得把自己气出高血压和心脏病。

  倒是消息灵通的大除商团得到了这一风声,坐守孤城的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银次立即拍板决策,派出了一位破落贵族出身的高级据客充当二道贩子,收买了几个小在京都盘狂的浪人团体头目,充当幌子与耳目,然后花费重金把这批军械弹药的绝大部分都给抢拍下来。

  鉴于大队城此时已经被倒幕军修筑的连营围困,虽然这些部队普遍军纪废弛、封锁懈怠,但大宗军火还是很难输送进去的,三井银次索性找了个往年曾经设立过走私据点的僻静渔港,安排得力暗线把这些宝贵的军械物资直接装船出海,扬帆走水路一路运到了江户城,交给在后方主事的女儿使用,结果就被三井龙姬再一转手,抵账充作了差遣巨熊军团镇压暴乱的辛苦费,”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霎时间,菲里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这样一句非常给力的豪迈宣言。

  而偏偏这就是当前在这个国度所发生的真实事件!

  事实上,在听到有这样一条如此给力。如此富有精神冲击性的军火来源渠道之后,饶是以菲里7泰勒少将这种久经考验的心理承受能力,也不禁张口结舌地发愣了差不多一分钟,直到手背给三井龙姬掐了好几下,才讪讪地回过神来。

  不过结合这片土地的具体国情,仔细思考一番,他又觉得这种现象的发生也是事出有因。

十、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弓  接下来的几天里,处于乱世漩涡中心的江户城,在戒严和军管状态下居然显得相当平静。仿佛长久以来积累的各类社会矛盾压力,都在这一次最激烈的恶意讨薪行动中被释放完了。

  当然,这其实只是一种虚幻的假象,或者说是新一轮暴风雨降临前的宁静而已。

不过,整座城市的安定秩序得以有效恢复,倒也确实是一桩无可辩驳的事实,尽管于此同时还伴随着令人发愁的市面萧条。往昔热闹繁华的商铺茶肆都没了生意  因为江户这座武士之城内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也是最主要的消费人群,此刻已经基本不复存在了!

  业原本在这座城里整天横着走的”除了少数幸运儿之外。基本都倒霉地被城管队这一回“严打恶意讨薪”之风扫到,连同全家老小统统用绳子一串串地绑了,塞到郊外集中营里去吃牢饭。

  至于原本陪伴着名为“奉公”实为人质的各藩诸侯一起。居住于城内各处藩邸的外藩武士。也已经因为前不久的幕府赦令。而跟随自家主公返回了封地,只留下了一堆空房子典一随着朝廷公开起兵倒幕。地方上也是一片风起云涌,到处都蔓延着暴动和叛乱。

  而更要命的是,在各藩政权内部。“下克上”之风也在急剧抬头。许多藩国都有野心勃勃的乡下豪族跳出来闹事,假借朝廷大义否定藩主权威的合法性,其中势力小的家伙还只是割据一方。希翼自立;势力大的家伙甚至聚众攻打藩主城堡。想要取而代之!

  偏偏根据幕府“交替参勤”的制度规定,各藩诸侯每年都得有一半的时间呆在远离封地的江户。还有不少时间浪费在来回奔波的路上,真正坐镇领地的时间相当有限,至于正妻和嫡子更是得定居江户。

  为此,藩主大人手下最为忠心和亲近的一批家臣武士,一般也不得不常驻江户与之为伴,留在老家驻守的不是失宠的厌弃旧臣,就是根本使唤不动的地方豪强。

这种制度虽然有利于幕府加强对各大诸侯的管辖力度,但群作用却是大大削弱了诸侯们对自家藩国的控制能力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而东瀛的各级武士又均为世袭。几百年的时光推移下来,各家诸侯在封地的权力,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侵蚀与架空。在问题比较严重的地方,整个藩国版图都已经被一帮“祖传牛皮癣。专治老中医”的土豪国人众给瓜分得七七八八,远在江户的藩主仅仅是徒具空名而已。只是由于在太平世道不宜犯上作乱,这才勉强把君臣名分维持了下去,但在真正实力上却早已逆转了。

而京都朝廷的倒幕圣旨。则给了这些实权派撕掉头上最后一层枷锁的绝妙机会  只要响应了朝廷的号召,那备依然呆在江户的藩主就成了朝敌。既然成了朝敌。自然不能再当领主了。所有的百姓和武士就都不应该再效忠于他。

  自己则可以实现黑户口转正,从犯上作乱的逆贼小人变成合理合法的朝廷忠臣!

  既然这一切的前景都是如此美好。那又为什么不到幕,有什么理由不能倒幕?!

  于是,朝廷的主力部队还在京畿一带与光头秃驴们纠缠,一场“下克上”的运动浪潮就已经在全国各藩轰轰烈烈地展开了,无数雪亮的钢刀都在朝自家主公头上砍去,然后就是一封封慷慨激昂的效忠请封书信飞向京都。为了表明自己是一颗红心向着朝廷。其中一部分特别有艺术细胞的家伙。用了血浆来源很可疑的血书疑似鸡血。而另一些甚至还夹上了不晓得原主人是谁的半截断指头,”

  如此壮怀激烈的效忠表演。以及信中对愧儡幕府和西洋鬼畜不共戴天的仇恨,深深地打动了一部分涉世不深的贵族公卿,只是在感叹欣慰其忠勇刚烈之余,也不免稍稍有些困惑们这些年在“暗无天日”的幕府治下,究竟是怎么混过来的呢?

  而仁孝天皇这位”中兴之君”也是从善如流,只要进贡朝廷的金钱礼物足够丰厚,所有的效忠、转正之类要求便一律照准,四处乱发菊花御旗和安堵状土地所有证。同时往往还有若干朝廷官职奉送。就是有时候也不免会忙中出错。比如说经常不小心把一个藩的领土同时封给了七八家当地豪族…小于是大家在欢宴庆贺一番之后,便开始大眼瞪小眼,看着没法子以眼杀人,最后只得再次拔出刀来继续互相砍杀,

  这已经不光是幕府中枢有被颠覆的危险了,而是从上到下的鉴个封建统治秩序都在土崩瓦解!

  当然,对于焦头烂额的江户幕府来说,更加紧迫的问题在于,既然藩国已经不再承认藩主的领导地位,那么对于幕府来说,扣在手上的诸侯大名也就变成废牌了。

  鉴于如此危急的局面,三井龙姬索性破罐子破摔,把滞留江户的各地藩主大名及其亲眷近臣全都释放回去,让他们先和自家的反骨仔们斗上一斗。无论最后的赢永;消,系少在决出胜负户前,不管两边首领内心中的四如何,都不会有多余的精力来参加朝廷的倒幕讨伐战了。

  这下子,地方上就打得更热闹了。

  那些投靠朝廷借以某位的反骨仔,固然是累世经营、根深蒂固。但是各家大名做了几个世纪的藩主,哪怕再怎么大权旁落,只要位子没垮掉,在身边和封地上就多少还会有一些根基和亲族,再加上从江户带回的亲信和幕府资助的陈旧军火。至少能够与根基未稳的乱臣贼子较量一番。

  而且,像这种“祖传牛皮癣,专治老中医”的土豪国人众,在任何一个藩国通常也不会只有一家,无论是谁上位夺权,都必然是踩在一帮对头的肩膀上而取胜的,还乡的旧藩主则正好可以趁机招降纳收…于是,有些藩国原本是不流血的和平易帜,等到藩主从江户一回来。也只能换上武力解决的血腥路线图了。

  在这种遍地开花的小规模藩国内战中,由于事关举族存亡,虽然投入兵力不过几十人几百人,有的小地方还有几个。人单挑的,但惨烈程度却往往令人难以想象,失败者经常是满门被杀。据幕府方面零星的不完全统计,全国性大规模内乱爆发迄今不过两个月,有数据可查的死伤人数就已经达到了京都大战的二十倍以上”毕竟。造反派与还乡团之间的厮杀,永远都是这世上最为血腥残酷的…,

总之,由于以上一系列因素的影响,江户城这座原本拥有百万市民的超级大都市,一下子竟然流失了大约四分之一的人口,而且还是身家最阔绰,消费能力最强的一批  一市场容量霎时间萎缩到了谷底!日常物资供应也随之由紧缺变成了过剩。

  至于日常消费品的物价。更是仿佛坐了过山车一般跌富起伏,先是因为战乱而在短时间内暴涨二十多倍,诸位消息不够灵通的商人刚网花高价大肆囤积,如今又因为大批买主消失而只得价格暴跌,结果纷纷破产倒闭,颇有不少到霉老板一时想不开,肩并着肩携手跳楼投海的。

  戒严状态下,全城都弥漫着一片萧条低迷的压抑氛围,尤其以服务业和娱乐业的情况最为严重,这才没几天功夫呢。青楼花魁的身价就已经跌到了大约一两银子一夜一一原本可是连二十两都要排队的!

  明明还是阳光灿烂的夏秋之交,这座远着大都市却到处充斥着灰暗萧瑟的破败预兆。

  不过,与郊外集中营里那些朝不保夕的可怜虫相比。普通市民承受的这点苦难,还远远算不得什么。

  7刀?刀刀刀?刀刀刀777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按照通常的说法,江户幕府一共养了”虽然实际上的编制恐怕并没有这么多,但若是再算上他们的家眷子女,就又要超出这个数字了。

  所以,眼下在郊外一处海滨押角临时设置的集中营里,就足足塞了六万多人还有一些安分守己的胆小鬼没被抓。而城里估计还有不少他们的亲朋故旧,随时都有可能发动新一轮的暴乱。对于负责维持秩序的巨熊军团和城管队来说,实在是难以承受的可怕治安压力一两军加起来也只有不到一万兵力而已。旧!

  为此,深感精神压力沉重的菲里,不得不紧急转移驻地。让老黑龙福尔摩斯和小银龙雪风充当纤夫,把发动机彻底报废的祥瑞号强行拖到集中营附近海面,动用全军五千兵力来看守这六万囚犯。而刚刚通过收容大批京畿地区的“秽多”难民,扩充到了三千人规模的江户町城管队,则负责巡逻街道、弹压市区。

  幸好,就这几天的情况来看,被拘捕的旗本武士们大体上还算老实。

  幕府临时安排关押这六万多人的地方,幕义上说是集中营,实际上只是一块什么都没有的海边荒地小除了沙砾和碎石。看不到一座最简陋的茅屋,几乎连野草都不怎么长。士兵们大致计算了一下塞满六万人需要的最低限度地皮,用白石灰画出边界线,然后在外面挖了一圈壕沟,再树上一道的单的木栅栏,最后又在壕沟边沿埋设了为数极少的寥寥几枚地雷,同时在橱栏上挂满了许许多多小心,地雷!”的牌子主要是起恐吓作用,就算是完成施工了。

  六万多名参与“暴力恶意讨薪”的叛乱分子被逮捕起来之后,便被拉出城市,押送到这处偏僻地方,往沙地上一丢了事。巨熊军团的五千士兵随后赶到。却没有直接进入集中营内近距离监管,而是在壕沟与木栅栏的外围又修筑起一道野战工事。然后搭建帐篷宿营。

  在菲里的眼中,虽然这些旗本武士已经被收缴了武器,看上去一个个都显得贴眉顺耳,不过根据历史上许多战俘暴动的经验教来看,他还是吃不准这些苦大仇深的家伙会不会突然暴起发难,届时自己麾下的五千兵力若是折损太多,接下来的战事可就没法打了。

为了稳妥起丑,菲里迈是做了最坏的打算。顶  猛百命令全军三班倒值班,并且实弹上膛。把这处叩角连接大陆的一端牢牢封死,随时准备用一场大屠杀来应付这六万人的群体件爆发。

  巨舰祥瑞号则抛钴停泊于不远处的海面上,黑洞洞的粗大炮管直指这处押角,随时可以用猛烈的炮火覆盖整个集中营,把里面的所有人都统统烧成焦炭。

  在这种情况下。零星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汉子,趁夜偷偷越过栅栏与壕沟,瞒过看守部队从海上旧水潜逃,或许还能够做到。但若是想要让这么多人集体暴动突围,就基本只有被大规模屠杀的结局了。

  于是,几万人就这么拥挤在一片狭小的荒地上,过起了席地幕天的劣化版野外露营生活,只有一顿混杂了不少沙子的霉米饭供应,勉强保证饿不死而已。水源则是依靠从集中营旁边入海的一条小溪。

  好在如今还是盛夏的末尾,露宿海滩暂时还冻不死人,只是人太多地方太又没有任何卫生设施,屎尿随处排放,导致营地内很快臭气熏天。蚊蝇横飞。中人欲呕。

  如此恶化的卫生状况、极度的营养不良与高温高湿的酷暑夏日。再加上无节制饮用不洁净生水。很快就让一部分体弱者染上了痢疾等瘦病,没有生病的人身上也是又脏又臭,某些连一天都离不开毒品的鸦片鬼,更是很快就痛苦得口吐白沫满地打滚,此外还要考虑到一部分人在抓捕过程中受伤却未曾得到任何治疗结果才短短几天时间,就已经有近百具尸体被投入了壕沟中。

  不过这六万多倒霉鬼还是默默地熬了下来。总的来说,情况比菲里想像中要稍微容易一些。

  凹:最近在看英国人写的介绍欧盟军队现状的书,实在令人哭笑不得,现在写出来博大家一乐。

  拥有十万雇员的国防部。指挥着总兵力不到八万人的英国陆军。为了给国防部办公室添妾大批高档按摩椅,以及旧英铁每卷的天价手纸,而不得不关停了一条坦克生产线。中央政府内最小一个部的人员,也多虹万人英国还在用昔年世界领袖的豪华政府班子配置来管理一个小小岛国!

  据说伦敦有匆万吃公家饭的官员,而管理殖民地事务的职员已经和残余殖民地总人口差不多了。

  不过还好。至少没超出五角大楼后勤部账单上创造的8万美元一卷手纸的世界记录。

  据说英国财税部门的职员比三军总兵力还多,不晓得我国财税部门岗个有没有上凹万解放军总兵力。我开始理解为什么《哈利波特》中区区吧。人口的英国魔法界,却要配备一个劝人的魔法部了。

  德国陆军的兵役只有旧个月,练极的糟糕,除了特种兵之外,国防军中最精锐的空降旅也打不过足球流氓,人均工资到是英军的7倍!而且不给加班费就拒绝参加任何演班费是正常工资的4倍!气得英军士兵说一个德国佬顶自己一个排。这帮含着金汤勺的娇气菜鸟!简直丢光了纳粹和容克的脸!

奥地利空军卖掉了所有教练机,从此只用模拟器练飞行员,航  空公司表示拒绝承认这些人的执照;

波兰海军陆战队没有登陆艇,只能用博物馆的古董帆桨船练。士兵客串划桨手  希腊政府曾经表示可以友情赠送一艘仿古的雅典三列桨战舰,因为萨拉米斯岛的主题公园因为经济危机而关闭了,但要波兰人自己从爱琴海划到波罗的海所以后来拒绝了;

  英国陆军的装甲车配件大半由印度厂商承包生产,于是不少地方被改成了喷漆胶合板;

  英国海军陆战队没有出海的经费,只好将海滩登陆练改成涉水过河。在驻地旁边的小河折腾;

  英国航母没有配备飞行队。演习时只能从法国、印度等国借调飞机,水兵抱怨自己的船是公共厕所;

  工党枪毙了自己的导弹生产线。打算装备印度方面以失踪自爆而闻名的“烈火”引发军方抗议。

  英国空军为了省钱,打算将维护工作承包给印度”公司,导致飞行员集体罢工。

  在,羽间,”一共为印妾空军组装米格引两架,大修八架,其中八架坠毁;组装米格2,四刚一架汰修一架,其中一架坠毁;组装美洲豹三架,大修五架,其中六架坠毁;大修幻影四皿架全部坠毁;组装米格办三架,大修三架,其中四架坠毁;大修米格四三架,全部坠毁这得要多牛的技术才能完成呀!

  最可悲的是,以上飞行员的抚恤金均以“秘密任务”为名被漂没。

  结论:欧州军队正在从摇篮到坟墓的爱丽丝幻境中慢慢消亡。

  另:祝愿大家新年快乐。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浩!

  在这个严酷的世界上,软硬不吃的英雄豪杰固然不少,但毕竟欺软怕硬的懦夫庸人才是占了多数。

  而无论如何,在这些好吃懒做的幕府旗本武士之中,是绝对不会有多少人具备英雄气概的。

  经历过一场抄家破门的惨痛浩劫之后,这些旗本武士至少在心理上已经成熟多了,原本自恃身份高贵、处处拿鼻孔看人的他们,如今在简单粗暴的武力镇压之下,终于彻底清醒过来,明白了拳头是老大这个。放之四海皆准的绝对真理,所以也没什么胆量在枪口和刺刀的面前坚持不肯低头。

  所以,当看到全副武装的西洋鬼畜们摆出这么一副喊打喊杀的凶狠架势,对着沦为阶下囚的自己这些人虎视眈既之后,诸位欺软怕硬的旗本武士便很自觉地选择了老实蹲监狱。传说中那种宁死不屈的武士精神虽然非常光荣,但武士精神毕竟是不能当饭吃的,远远比上全家老小的性命来得重要。

  至少对方似乎还没打算把自己这些人全坑杀了,不是吗?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凡是真正的勇士,就要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而真正的懦夫  则要有一张敢于承受任何折辱的厚脸皮。

  所谓川儒夫将羞愧而死”通常是因为他们的厚脸皮基本功还没有修炼到家。

  而眼前这些在空旷海滩上忍受着日晒雨淋、风吹雨打的模范囚徒,显然可以算是一群真正的懦夫。基本上对待看守部队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从早到晚都老老实实蹲在地上喂蚊子。

  其中一些试冉表忠心的“积极分子”还展开了轰轰烈烈的互相揭发运动,向军团宪兵队供出各类现实存在或纯属虚构的地下倒幕组织二十余个,以及一系列从投毒到纵火再到暗杀的难辨真假的预定破坏计划,期间伴随多次肢体语言的激烈碰撞,甚至有几个俘虏在这种莫名其妙的自己人群殴中不幸丧命”,

  但由于沟通困难的语言问题,以及对江户幕府这个临时雇主严重缺乏必要的责任心。巨熊军团宪兵队先是被错误百出的糟糕翻择搞得不知所云,接着又被这些乱七八糟互相抵触的内容折腾得头皮发麻,而且这突然冒出来的成千上万份口供,也远远超过了他们这点儿人手能够及时处理的最大工作量”于是在绝望之下,精神崩溃的宪兵们完全失去了最后一点耐性,索性基本采取了消极怠工的回避方针,随便给这些“积极分子”赏了几个饭团了事,完全忽视了其中可能存在的有价值情报…

  虽然这一不应该出现的疏忽,在事后让菲里后悔不迭,但至少在这段时间内,他只是看到了所有俘虏都一直表现得非常之驯服,简直是驯服到了令人惊讶的程度。

  甚至还有人设法向前来视察的幕府官员表示,尽管受到了如此严厉的苛待,但他们自知罪孽深重,并无怨言,而是仍旧愿意悔过自新,继续忠于幕府,并且恳切请求把他们这些名义上的“职业军人”武装起来,派到前线战场去为幕府军效力…

  鉴于以上状况,巨熊军团官兵们长时间高度绷紧的神经,也随之渐渐开始放松下来。

  不过,菲里?泰勒少将并未掉以轻心,他很清楚这种貌似温驯的状况,只是依靠毫无遮掩的暴力恫吓,才获得的暂时安稳。一旦拖延的时日稍久,压在俘虏们心头的恐惧逐渐消逝,人心必生反复。以巨熊军团当前如此混乱松散的管理手段,还有这六万人的庞大数量,迟早会酝酿出祸端。

  所以,这些天他一直追在三井龙姬的屁股后头,想要搞明白她那个。“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最终解决方案”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惜这位大小姐总是神神秘秘地不肯明说,弄得菲里心中直发毛。

幸好,需要他在内心煎熬中苦苦等待的时间并不算太久,在菲里?泰勒少将心不甘情不愿地当了五天的集中营看守头目之后,这个一直遮遮掩掩的答案终于彻底揭晓  ,顺便也让他又一次震惊了!这简直是挑战了菲里?泰勒少将的想象极限!

  虽然根据以往的各类颠覆性经历,菲里7泰勒少荐似乎应该已经非常习惯于被震骇了”,

  “老天爷啊,我是在做梦吗?这还真的是“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啊!!!”

  望着江户港口内这一大片密密麻麻仿佛森林般巍然矗立的高耸桅杆,以及一面面随风飘扬的精灵绿叶旗,他登时忍不住感到头晕目眩,脑海中一阵天旋地转,好险没有一个踉跄摔倒在码头上。

  一先是截下了龙巫教给倒幕派的军火援助,现在又要从精灵舰队这边买军械弹药了吗?

  如此说来,这种富有创造性的后勤组织模式,可真的应该算是“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了,不过似乎与这句话的本来涵义之间,存在有一些很微妙的差异啊!

更令菲里忍不住绝到的是,当这支庞大的精灵船队按规定鸣放完二十一响礼炮,派遣代表团成员依次踏上跳板登岸的时候,他还认出了一个日灶”有此交情的老熟人一一以及老对导六  丹尼尔中将?!真的是阁下吗?您件么时候也跑到远东这地方来了?”

  金头发、尖耳朵的金精灵将军闻言顿时一愣,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四处张望,当他好不容易辨认出身穿少将礼服的菲里之后,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随即忍不住嘴角抽搐起来。

  天呐。怎么在哪儿都能遇上这家伙,莫非他是我命中注定的扫帚星吗?”

  在最倒霉的时候遇上老熟人,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作为一名具备强烈种族自豪感的金精灵皇族旁系后裔,丹尼尔中将对自己当前的新职务感到异常郁闷。

  一精灵王国诸海外领地总巡查官,全权负责组织第二次精灵大撤退事宜。

  具体来说,就是放弃远东香料群岛的精灵殖民地,组织那里的精灵侨民和驻军撤退回国,以收缩宝贵的兵力,以及填补历次惨败造成的人力资源缺口。

  在阿克迫娜女王陛下亲征马兹卡大陆遭遇惨败,整个殖民地完全沦陷之后,他作为一员不名誉的败军之将,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该死的任命,远赴东方异域去完成这项充满耻辱感的工作。

事实上,在接受这项任命之前,理智的丹尼尔中将就已经有所预感,这个任务很可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断送掉自己的仕途一  他甚至可以确信,只要有关这一任命的消息在首都琉希帕散布开来,恐怕第二天就会有街头流言宣称他是“奸臣叛国贼”然后还会招惹来许多头脑充血发热的“爱国勇士”操着刀子、火枪和弓箭闯进家门企图对自己执行,“天诛”!

  当然,丹尼尔中将其实也很清楚,就当前恶劣的国际局势而言,阿克迪娜女王陛下启动第二次精灵大撤退的想法基本上没错。但这毕竟是主动撕掉了精灵王国这个往日世界霸主脸上的最后一层遮羞布,把正在急剧衰退的国运给血淋淋地暴露了出来。

更加糟糕的是,她还选择了一个最不适当的时间来做这件事一  永聚岛精灵王国历史上输得最凄惨的一次战争。刚刚在女王陛下的亲自领导下宣告结束!

  为了彻底平定绵延三十年的马兹卡大陆殖民地叛乱,精灵王国这一次剜肉补疮般地集结了足足五十万大军。投入了近千艘战舰,耗费的金钱、物资更是不可计数,基本掏空了最后一点家底。

  而在已经丢失了富庶的马兹卡大陆之后,阿克迫娜女王陛下竟然还要接着放弃远东香料群岛的殖民地!

  永聚岛的精灵公民们对此会抱有何等想法,简直是不问可知。

  一丹尼尔几乎已经可以看见,阿克迪娜陛下会在不久之后被群众们扣上一顶“失地王”的帽子,牢牢钉死在精灵历史的耻辱柱上。而他自己。则是被钉在旁边陪绑的小鬼。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严格来说,这次对马兹卡大陆的再征服战争,也是精灵女王为了挽救已经摇摇欲坠的幕顾国运,以及更加风雨飘摇的脆弱王权,而竭力做出的最后一次挣扎。

  可这场战争的结果,却是整支远征军都甩为内乱而毁在了自己人手里。

  永聚岛皇冠上最耀眼的宝石,精灵们苦心经营三个世纪的马兹卡大陆殖民地,也随之丢了个精光。超过五十万最有战斗力的海陆大军彻底覆没,已经迁居殖民地数百年的数十万精灵侨民,或是被起义军杀害,或是流离失所沦为难民”,

  精灵王国因此丢失了一半的版图,以及最重要的财税来源和粮食、矿物产地,永聚岛上的物资短缺问题也必将随之进一步加剧。历代领导人多少年来苦心打造的战争机器,虽然规模依然庞大,足以令大部分国家望之生畏,却从此被切断了大部分的“燃料供应”只能奄奄待毙。

  但更可怕的问题则在于,精灵本族公民数量的急剧下降,和对残余殖民地造成的连锁反应,即激励更多的被压迫者起来反抗精灵统治而后者又会导致前者的进一步恶化。

虽然距离历代先王们对海外发动“精灵大侵攻”把精灵王国的版图从最衰弱时期孤零零的一座偏僻海岛,再次扩张为一个疆域数万里的世界性超级强国,已经有两三百年的时间了。但是由于精灵的寿命过于漫长,生殖周期往往要以世纪来计算,哪怕一百岁的纯种精灵也只能算是小孩,再考虑到在扩张战争中所必然伴随着的大量牺牲,因此在此期间人口增加的颇为缓慢。即使在鼎盛时期,全国也只有区区四百万本族公民而已  这还是根据战时新政策,把混血种的半精灵都给算上了!

  至于国内的其余外族,都是没有公民权的下等人甚至奴隶,属于被压迫、被录削和被提防”川在国势强横的时候。他们或许会驯服干精灵的刀咖但在衰败的时代。就基本不能指望其忠心了。

  因此,貌似疆域广阔的精灵王国,就毒体而言,其实仅仅是一个由四百万精灵公具所控股的殖民地公司,而面积不大的永聚岛就是其总部。首都琉希帕则是总裁办公室。

可是,这些忠诚心比较有保障的精灵公民,最近却在接连不断地战败和内乱中急剧减少  自从王室复兴的“光荣革命”以来,首都琉希帕已经爆发了四次大规模内乱,市民死伤近三十万;而在先前被耐色瑞尔帝国击败的第二次大陆战争中,也有十万以上的精灵公民横尸沙场;迄今尚未平定的费伦大陆南方诸殖民地与附属国叛乱,更是已经造成了二十多万精灵公民的死亡和失踪。

以上的这些人口损耗,就已经非常地伤筋动骨了,但是和马兹卡大陆殖民地的毁灭相比,又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  此次精灵女王亲征马兹卡大陆,麾下云集了全国几乎所有能够抽调的精兵良将,仅仅是由精灵本族公民组成的精锐部队就多达十余万,算上之前就已经定居在这里几个世纪的精灵桥民,总数恐怕接近百万之多。

  但截止到最后一个设防据点通贝斯港战败陷落时,却总共只撤出了大约三万军民而已”,

也就是说,远征马兹卡大陆的惨败,不仅让精灵王国损失了一半以上的陆军和海军。还导致了八十万精灵公民的丧生  短短几年时间。精灵王国的四百万公民,就已经减少了一百五十万,而且这其中的绝国家的脊梁骨。

  因此,在马兹卡大陆再征服战争失败之后的永聚岛上,几乎每一个家庭都有亲人在远征军中不幸丧生,或“幸运”地沦为奴隶,每座村镇都陷于一片歇斯底里的哭泣与绝望之中,,

  当阿克迪娜女王率领残余舰队回到琉希帕的时候,迎接她的是民众的一片嘘声与怒骂,首都海关甚至拒绝她的最后两千残军上岸。并递交了一封质问信,信的内容是这样写的:

  尊敬的女王陛下:

  很遗憾地在此通告,您以及您的军队,已经被列入本港最不受欢迎的黑名单。

  几个世纪以来,我国每一次从永聚岛出兵远征,都会给国家和人民带来许多利益。

惟独您和您的军队,装备着这个世界上最精良最先进的武器  吃着全国人民在灾荒中忍饥挨饿节省出来的食物,征发了永聚岛上几乎全部的壮丁,却并没有占领敌人的任何一寸土地,夺取敌人的任何一件财物,反而使得我国最富庶的殖民地全境失陷,全国舰的公民死于敌手。在这次失败的远征中,琉希帕的每一个家庭都有亲友死难,因此没有谁会欢迎您的到来,相反却有很多市民乐意向您吐唾沫。

  当然,如果您坚持不愿意绕道回宫,一定要在这里上岸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上交随身军械弹药总值的百分之十作为通行关税,就当是您率领您的部队武装来本市旅游。

阿克迪娜女王看完此信之后顿时大怒。马上命令丹尼尔中将带兵强行攻打当地海关,打算用刺刀教一教这些没长眼睛的公务员到底该怎么尊敬女王”结果却立即引发众怒,被成千上万的围观群众用石头和垃圾砸了回来,海防炮台甚至还向着女王旗舰发射了空包弹一  任谁也不会把它错认为礼炮。

  于是,不受欢迎的女王陛下只得灰溜溜地下令出港,另外找了一处僻静海滩抛锚登陆,然后又跟做贼似的,趁着夜色悄悄回到那座位于首都郊外的王宫。

至于顶了一身臭鸡蛋和烂菜叶的丹尼尔中将,更是连船都没敢下,在仓促补充了一些粮食淡水之后,便急匆匆地扬帆起航,前往远东香料群岛执行公务了  若是再磨蹭下去,等到有关消息一传开,让市民知道女王陛下在马兹卡大陆沦陷之后,还要主动放弃香料群岛的话,只怕是马上就要有精灵游侠前来执行“天诛”。而他那间破旧军官公窝的防御能力,显然不能跟戒备森严的王宫相比,,

  然而,可怜的丹尼尔中将在此刻并没有预料到,他的厄运还远远没有结束。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对于永聚岛上的精灵政权而言,在这个国势急速衰落的悲哀时代,从第二次大陆战争、远征马兹卡大陆到第二次精灵大撤退,精灵王国的诸位领袖其实一直都在努力想要再次踩下加速器”但非常遗憾的是,他们总是和车祸前夕的到霉驾驶员一样,实际上用脚踩着的却是刹车。

至于这一次从香料群岛撤出精灵侨民的计划,结果自然也差不多同样是事与愿违”嗯,甚至可以说是雪上加霜。,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浩!7

  作为一个世界性的超级海上强国,精灵王国在托瑞尔世界的各个角落都散落着不少殖民地。

  位于远东赤道地区的香料群岛,则是其中数一数二的富庶领地。整个波澜壮阔的大航海时代,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追寻这里的各类香料,从而获取成百倍的暴利。才会轰然开启的。

  一代又一代的航海家先驱。为此不惜葬身碧海。冒死驾驻着简陋的小船,朝着未知的陌生海域扬帆东行。他们沿途不仅要与险恶的大自然苦苦抗衡,还要对着数量百倍于己的野蛮土著人展开威逼利诱,最后更是得和来自费伦大陆的同行们誓死拼杀而这往往才是最血腥与残酷的较量。

  为了从最早开辟新航路的安姆共和国手中,夺取这片无比富庶的热带群岛,精灵海军不知流淌了多少鲜血。而这之后针对该地土著居民的一轮又一轮起义与镇压。更是迄今都血迹未干、硝烟未散。

  不过,在这个大航海时代的尾声,香料贸易曾经拥有的诱人暴利,早已成为昨日黄花。随着栽培技术的进步,世界上很多国家都有了自己的香料作物种植园。至于列强之间尸山血海的香料战争。顶峰时期比同等重量黄金更昂贵的香料价格”这都已经是差不多四个世纪之前的美好回忆了。

  一度辉煌灿烂的暴利奔料贸易,早已经远离了香料群岛的精灵殖民地。

  但是这片富庶的群岛仍旧是一只下金蛋的母鸡,经历了精灵们一百多年的稳定殖民统治之后,在这块四季鲜花盛开的肥沃土地上,已经生活着整整五十万的精灵侨民,以及大约一千万的土著人原住民和两百万的翔龙帝国移民。遍布着无数大大小小的矿山、种植园、港口、渔场和工厂,而精灵远东殖民当局则垄断了整个香料群岛的所有商业贸易,借此来牟取丰厚的利益。

  只是令精灵王国财政部门感到万分痛苦的是,垄断性经营似乎并不能永远都带来垄断式利润,尽管被授予了难以计算的无数特权,远东香料群岛殖民地政府上缴给首都的税金,依然在缓慢而坚定地逐年减少。

  尤其是近几十年来,远东香料群岛殖民地政府在向首都琉希帕呈递的财政报表中。已经只能保持收支平衡甚至轻微亏损的局面,连续好几年都要求中央政府反过来对殖民地进行财政补助。

  这自然让永聚岛的精灵中央政府感到非常头疼。

  精灵们之所以要征服这些遥远到难以有效管制的海外殖民地,本质上并不是为了画在地图上炫耀自家疆域广阔,而是为了获取实实在在的利益发家致富。

  而眼下香料群岛这只原本能下金蛋的母鸡,却已经堕落为需要倒贴的财政包袱。非但再也收不到什么上缴的贡金,反倒要浪费大量军事资源用于防务。结果就被诸位忠君爱国的大佬们视为累赘。起初还勉强给了几年的财政补贴。再后来看看香料群岛的殖民地税收仍然没有起色,索性就任其自生自灭了。

  到了阿克迫娜女王发动军事政变恢复王权之后,整个精灵王国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从军事到财政全都濒临崩溃。女王陛下只得不顾香料群岛的窘迫财政形势,硬是强行摊派征收了一大笔军费,又拉走了驻扎在那地方的几乎所有正规军”结果统统葬送在了马兹卡大陆的血腥战场。

  眼看着国家已经沦落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连可供征发的兵源都几乎枯竭。而地方上的异族叛乱还在愈演愈烈,阿克迫娜女王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又把主意打到了香料群岛的五十万精灵侨民身上。

  这些宝贵的人力资源在被召回之后,只要物资供给能够跟上就可以为王国提供至少八万名可靠的精灵公民士兵,顺便还能填补永聚岛各大兵工厂和农场的劳动力缺口。

  而如果把他们继续闲置在远东香料群岛的话,却顶多只能向中央政府缴纳一集非常可怜的税收,甚至很可能连一点儿钱都交不上来。

  至于那边的精灵侨民是否愿意回国,阿克迪娜女王陛下也有一套自己的推理模式一首先,前次强行摊派的巨额军费,在香料群乌财政严重赤字的情况下,依旧能被如此迅速地征收上来,证明当地依民即便处境窘迫,依然非常忠于王室、忠于国家,愿意为振兴国家的大业作出任何牺牲;

  其次,鉴于香料群岛这么多年以来经济形势不断恶化,税收逐年滑坡,甚至无法自给自足的糟糕局面,当地精灵侨民的生活条件想必一定很窘迫。尤其是在刚刚被女王榨出这么大的一笔军费之后。弄不好已经是穷到连饭都吃不上了,如此艰辛困苦的家园,放弃了应该也没什么可惜的;

  最后,在中央驻军基本撤走的情况下,根据历年档案记录中当地爆发土著叛乱的频繁程度,香料群岛的安全状况,按照女王陛下的推理恐怕已经极度恶化,二卜十会到“群盗蜂起“的程其让这五十小纠册刑冻的精灵侨民,在遥远的香料群岛过着穷困潦倒的悲催日子,还要在层出不穷的土著人匪徒的围攻下时刻担惊受怕,倒不如把他们撤回来享受中央政府的保护,顺便更好地为国效力。永聚岛这边虽然也很困难,但至少没有外敌入侵的威胁。此外,最低限度的口粮配给也还是可以保证的”

  如此看来,在远东香料群岛殖民地启动第二次精灵大撤退,收缩宝贵的人力资源以充实永聚岛本土,简直就是一个照顾到了所有公民利益,能够做到让各方皆大欢喜的绝妙主意嘛!

女王陛下对于这个,主意的可行性很有信心。甚至连说服诸位精灵长老的辩词都构思好了“你不可能在卧室都已经起火燃烧的时候,还要分心去看顾后院闲置着的马  遗憾的是。所有坏主意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在被人发现它们是坏主意之前,它们看起来都像是好主意,而等到真正发现它是一个小坏主意的时候,往往已经太迟了”

  而更加遗憾的是,丹尼尔中将正是这个坏主意的执行人。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在很多时候,那些公开的政府报告,都是世界上最不可信的东西。

  实际上,尽管香料贸易确实已经没有了曾经的百倍暴利。但得益于丰富的矿产、渔业与林木资源。还有一年三熟的热带季风气候,以及北方翔龙帝国的巨大市场,远东香料群岛仍旧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几乎所有产业都是那么的朝气蓬勃。至于作为传统优势产业的香料种植。即使在价格大幅度缩水的情况下,也还远远没有沦落到无利可图的地步。

  而用于讨伐当地土著人叛乱的军费开支,也远没有呈送中央的公开报告中所写得那么庞大一殖民地当局完全可以雇佣大批廉价的东瀛浪人,用来代替薪水高昂的精灵军士兵去执行任务。在很多时候,只要给这些东洋矮子提供足够的饭团。再允许他们对土著村落自由劫掠。甚至不发军饷都有人肯来应聘,维护领地安全从来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所以,迁居到这片富饶之地的精灵侨民。基本上很容易就能发家致富,成为矿山总监、种植园主、商船主之类的富翁,依靠录削当地人卖命来坐享其成,生活得非常滋润。

  而殖民地政府的财税收入,也从来都是一个极为惊人的天文数字,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人口的繁衍在金钱数量上一直只有增加,没有过减少。

  至于为什友远东香料群岛殖民地政府的财政状况总是如此恶劣。这其中自然是奥秘无穷。

  首先,精灵王国向来只是把海外殖民地视为国家提供金钱与物资的一个收税区,以敲骨吸髓为能事。征税政策被制井得相当沉重。如果完全照章办事的话。即使是享有特权的精灵侨民,恐怕也只能勉强混个小康一而这显然无法让他们感到满意。

  所以,精灵桥民们漂洋过海在殖民地站稳脚跟之后,立即就开始贿胳当地官员,以求减少盘录。而被流放到这种偏僻地方任职的失意官员,通常也很乐意为自己增加一些外快。

  当然,像这种低层次的保护伞,还远远不足以让中央政府对巨额税收的流失视而不见。

  不过,香料群岛的精灵价民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对当时掌权的薛佛拉斯教会发动公关攻势,每年都有数百万枚金币的巨款。从香料群岛秘密流入薛佛拉斯教会的独立账户,以及几个中央政府首脑的金库…”从这个时候起,香料群岛的财政状况恶化,就再也无法避免了。

  有了上层人物的默许,香料群岛的殖民地当局越来越肆无忌惮。

  在公开的财政报表中,有关当局在每一年组织的贸易往来总是那么不幸,反复地错过各种商机,被迫贱价抛售了许多囤积物资,在账面上始终是一个巨额亏损接着又一个巨额亏损。

  而香料群乌的野蛮土著人也总是那么的凶悍好斗,每一年都有无数精灵侨民的种植园、工厂、仓库被哄抢和焚毁”

  为此,殖民地政府不得不免除这些可怜公民的一切赋税,还要提供一定数额的慰问金,并且长期雇佣大批士兵加强防御,造成巨大的财政负担。

  在这种极端恶劣的情况下,远东香料群岛殖民地政府的诸个“清廉”官员,能够保持住收支平衡或轻微亏损的财政局面,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事实上,在经历过东瀛浪人武士团以“三光政策”为指导的反复高强度屠杀式清剿之后,香料群岛的土著人部落早已是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都在种植园或矿山里戴着镣镝当奴工。最近几次进山搜索的捕奴队,全都是灰头土脸地回来  不是因为遭遇了伏山因为实在找不到可供抓捕的活人!

  因此,所谓的土著人大举进犯,根本只是一个虚构出来用于免税的神话。

  这些被隐瞒下来的巨额税收,有相当一部分流入了殖民地的“清廉官员”之手,当地驻军也是从小兵到司令都各有一份孝敬。另一部分则是被捐赠给了在中央打掩护的薛佛拉斯教会诸个大佬,有利于他们在业余时间更好地休息,而在工作时间更好地提高效率,为国家作出更大的贡献。

  但最主要的一部分,还是被留在了当地精灵侨民的腰包里,用于更好地经营产业。建设家园。

  经过这一个多世纪的投资建设,香料群岛的几座精灵殖民城市都已经相当繁荣。虽然向中央政府上缴的税收一直微薄至极,但对几位政府首脑的私人捐助,却总是在逐年攀升,屡创新高。

  而很遗憾的是,长期大权旁落的阿克迪娜女王,似乎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奥秘。而那些有资格明白其中奥秘的家伙,又基本上都在军事政变中被她杀掉了。

  在缺乏有效沟通的条件下。女王陛下前次所摊派的巨额军费。实际上却是被香料群岛方面耸成了女王陛下索要私人好处费的新名目。虽然数额略微嫌大了一些,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既然领导人已经换了,旧规矩也只好改了,与其拖拖拉拉导致上头翻脸记恨,还不如赶快凑钱应付过去了事。

  更何况,女王陛下还调走了香料群岛的中央驻军,少了这群需要年年上供的大爷之后,会让殖民地当局减少一大块灰色支出,中央领袖提高“孝敬”数额也是合情合理之事。

  于是,香料群岛的精灵侨民们很爽快地凑出了这笔巨款,没有丝毫折扣地送到了首都宫廷,还附赠了一些香料群岛的珍贵特产。而在不明真相的阿克迫娜女王陛下眼中。这就成了当地精灵侨民在艰难困苦之际。依旧不忘忠君爱国的最佳表现。

  信息沟通的不畅,往往会导致悲剧的诞生。

  例如这一次,丹尼尔中将乘船颠簸了好几个月,刚刚在香料群岛的首府椰城登岸,将女王陛下的旨意对接待官员略微透露了几丝口风。那几位殖民地官员的脸色就已经不是普通的难看了。等到他带着全副仪仗印绶进了椰城总督府,把阿克迪娜女王陛下的诏书一亮出来,宣布要在香料群岛启动第二次精灵大撤退小更是当场就把满堂文武官员给吓昏了一半。

  接着,在随后的很多天时间里,丹尼尔都被莫名其妙地软禁在了宾馆里。虽然安排住宿的房间很是宽敞豪华,天天都有热带水果与海鲜大餐送上,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小还会有棕色皮肤的漂亮土著少女前来一步。并且援走了他随身携带的公文印鉴。可怜的中将阁下抗议了好多次。都没有谁来理会。

  与此同时,宾馆外面已经是闹翻了天。一批又一批的香料群岛殖民地上流显贵,仿佛被洪水灌进了巢穴的蚂蚁一般,急不可待地纷纷从周边各城镇涌向首府椰城,聚集在总督府商量起相关对策。而市井间散播的传言更是可怕,简直就像世界末日马上要来临似的”,到处都充斥着对女王陛下的咒骂声。

  同样是由于信息沟通的不畅小殖民地方面对当前事态作出了过于严重的预估,以为女王陛下想要杀鸡取蛋,顺便追究旧账。结果是自己吓自己,越吓越胆颤”而讨论出的对策也越来越夸张。

  搭载丹尼尔中将前来传旨的那艘战舰更是倒霉,全船官兵都被突然逮捕下狱。昼夜不休地审问国内情况,好几个家伙差点被折腾得精神崩溃。可怕的非法审讯结束之后。又被随意找了几个牢房塞进去,非但没有热情的土著少女前来亲切慰问,反而有几个特别倒霉的纯种精灵水兵,因为相貌过于阴柔俊俏,被监狱里的大批寂寞囚犯们轮流捅暴了菊必”

  而此时仍旧一头雾水的丹尼尔中将,倒是在宾馆的豪华套间里住得很惬意,非但享用了许多顿富有本地特色的丰盛宴席,并且前后睡了至少二十名热情奔放的土著萝莉、少女和熟女,甚至很禽兽地尝过了姐妹花与母女花的独特滋味,,事实上有一次还送来过土著美少年,不过被他拒绝了。

  正当丹尼尔中将闲极无算到想要写一部专著,论述一番香料群岛土著女性在问题上的独特风格,并归纳出了一套经过丰富实践体验的实战理论时,终于来了一名高级殖民地官员,将中将阁下释放出宾馆,宣称是总督有请,需要向精灵王国诸海外领地总巡查官大人通报一项重要事宜。

  然后,在群贤毕集的总督府大厅内,丹尼尔中将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

  比:注:雅加达的意译名就是椰子城。

  二、没有枪,没有炮,散人给我们造!

  “出※

  在一间装饰颇为奢华,还点缀着室内喷泉用于消暑的宽敞大厅内,香料群岛殖民地的最高级官员,一位年逾七百岁的月精灵总督大人,在数十位当地精灵士仲的簇拥下,再次接见了丹尼尔中将。

  总督本人的脸色颇为阴沉,而他背后的随从人员,却是一个个兴奋得红光满面,仿佛打了鸡血一般。

对于这位德高望重的香料群岛总督,精灵首都琉希帕的官方报纸一向有着极高的赞誉,称其为“整个精灵王国最正直、最清廉、最忠诚、最具资历的海外殖民事务官员  当然了,那都是总督大人花了大价钱收买著名记者代笔写的而已。

  而在此刻,这位“最忠诚”的总督,却满脸正气地手持一卷写给阿克迪娜女王陛下的描金书信,声音沙哑而坚毅地诵读着,向目瞪口呆的丹尼尔中将宣布远东香料群岛殖民地当局最新作出的重大决定。

  一香料群岛就此脱离永聚岛王廷,宣布独立建国!

  “最尊敬的阿克迪娜女王陛下,这是我最后一次以仆人的身份向您致敬。

  陛下,虽然身处于万里之外的远东热带海岛,但我们仍旧一直以身为这个伟大国家的公民而感到自豪。在我们的心中,远方的永聚岛一直是最神圣的化身,更是我们心中最珍视的情感寄托。

  陛下,当您在动军事政变,复兴王权的时候,我们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内就向您宣誓效忠。当您抽调保卫香料群岛殖民地的驻军与舰队回国参战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出于对自身安危的担忧而设法阻挠,还默默地为这支军队配齐了服被与弹药,预发了半年的薪饷,好为中央政府多少减轻一些负担。

  陛下,哪怕是当您在没有经过精灵长老会的讨论与审批,就突然摊派下那笔总数高达九百万金币的战争特别税,要求我们在一个月之内缴纳上来的时候,居住在香料群岛的侨胞们也不顾自身的窘迫,拿出了自己并不多的财产,即便被迫砸锅卖铁,还是竭尽全力地如数凑齐了这笔并不合法的巨额税款,装上我们最好的一艘快速邮船送回永聚岛,以免耽搁了您的平叛战争。

  陛下,为了这些在费伦大陆和马兹卡大陆爆发的,与我们自己并没有任何直接关系的战争,香料群岛的精灵桥胞们看在同族之情的份上,已经无私地付出了太多太多。

  陛下,您知道吗?许多曾经家境富裕的上等公民,为了支撑在您领导下发动的一场又一场国内外战争,而被沉重的战争特别税搜舌到停业破产,现在只能靠微薄的救济金来维持生活。还有一些前途无量的小伙子,为了国家的再征服大业,甚至已经倒在了不知何处的战场上。

但是,陛下,在香料群岛的公民们做出这许多奉献的同时,您又为国家取得了怎样的功绩默  没有!什么都没有!我们没有看到任何辉煌的胜利,只看到了一次又一次越来越惨痛的可怕失败,还有一片又一片富饶国土的先后沦丧!已经有超过一百五十万公民因为您的错误决策而丧生战火,三个世纪“精灵大侵攻,所取得的绝大多数成果即将毁于一旦,可是我们仍旧没有抛弃心中对这个国家的忠诚,依然愿意为陛下您效力。

然而,陛下,您最近发出的这份荒唐诏书,却抚杀了我们在心目中对永聚岛金精灵王室的最后一丝幻想一  您为了掩饰在马兹卡大陆遭遇的惨烈失败,竟然恬不知耻地要我们放弃已经建设了近两个世纪的美丽新家园,丢下多少年来辛勤开辟的矿山、港口和种植园,然后放然一身地返回本土,毫无怨言地上战场当炮灰,或者进入兵工厂充作免费苦力…

  陛下,我们真的很伤心、很难过,您究竟把我们这些海外公民当成了什么?任您宰割的奴隶吗?!

  好吧,既然永聚岛高贵的女王陛下,把我们这些海外公民视为卑贱奴隶,那么我们也没有必要再把永聚岛继续看作是自己的祖国!

  对于这道荒唐的诏书,香料群岛的每一位公民都感到无比的愤慨。

  不要再和我们说什么“暂时的牺牲与奉献。!我们已经为国家牺牲得够多了!也奉献得够多了!现在是时候结束这个痛苦的错误了!

  尊敬的女王陛下,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这样卑微地称呼您,请回顾一下过去的历史吧,永聚岛的金精灵王室并非一直都是全体精灵的主宰者!

  在遥远的过去,那五次自相残杀的毁灭性的皇冠战争尚未爆发之前,黑皮肤的卓尔精灵还是同胞兄弟的时候,我们精灵曾经建立过艾瑞凡达驯、麦叶理塔凹四地、桑塔?欧斯瑞尔四山”四曲和迷斯卓诺等许多灿烂辉煌的文明国度,而您的永聚岛卧幻王国,只不过是一个坚持到了最后的幸存者罢了。

  所以,在您的统治不受本地绝大多数公民认可的前提下,我们完全有理由建立起屏于自己的精灵国度!

  鉴于以上符合法理的历史传统,以及本地五十万精灵公民的投票表决结果,在这里,我代表香料群岛的全体精灵公民宣布,从今天起,连接香料群岛与永聚岛的脐带已经不复存在了!

  从此之后,这片土地将永远脱离您的版图,建立起新的香料群岛精灵共和国!而这座椰城就是我们的新首都!伟大的共和国万岁!

  当然,这个消具肯定会让您感到愤怒,但是我们并不会在您的怒火中颤抖!

  永聚岛的女王啊,我们随时都在准备为保卫自己的崭新国度,以及保卫我们的家园和财富而拿起武器,用最顽强的战斗来迎接您的讨伐军!

您究竟是选择和平建交,还是再来一场皇冠战争  请记住这句话吧,傲慢之辈最后必将收获泪水,神明终究会清算他们的傲慢所欠下的债!

  一您曾经的仆人,以及香料群岛精灵共和国的第一任总统,在此献上香料群岛共和国的问候。”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这到底该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听到这样一份振聋发聩的《独立安言》。毫无心理准备的丹尼尔中将,一时间彻底傻掉了。

自从迷斯卓诺精灵王国在哭泣之战引  引化中毁灭以来,已经在永聚岛治下保持统一局面上千年之久的精灵族,竟然要在自己的见证下,发生第一次分裂!

  这是何等给力的震撼性特大新闻啊!

当然,这份《独立宣言》确实是满纸的义正词严,但同样也是满纸的胡搅蛮缠  根本就是你们不愿意放弃家产返回故地,也不愿意继续把大量的钱扔进水里,去一场发生在万里之外又毫无回报的惨烈战争,又看到永聚岛的力量正在迅速衰颓。所以才野心勃勃地想要分家了好不好!

  如果仅仅是拒绝启动第二次精灵大撤退的话,你们完全可以先写一份请愿书交给我带回去嘛!只要理由足够充分,阿克迪娜女王陛下又不见得一定会强迫你们背井离乡回来卖命!

  但丹尼尔同样也很清楚,无论这个新生国度的未来命运如何,自己这一回的使命算是彻底完蛋了。

  如果他胆敢带着这份《独立宣言》,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原路返回永聚岛,那么接下来铁定会被立即当作替罪羊抛出去,沦为激化殖民地敌对情绪,导致国家分裂的罪魁祸首,万死难赎其罪!

  他已经可以想象出自己在首都的皇家广场上,被愤怒的国民用石头活活砸死的情形了!

  可是,此刻再想要阻止香料群岛这帮刁民的叛乱独立,显然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至少单凭他一个光杆将军和一艘战舰是绝对做不到的,更何况他的部下如今还全被关在牢房里数虱羊,”

  幸好,这位总督大人”嗯小现在应该要改称为总统先生了。虽然在那份宣言中写得强硬无比,但事实上似乎也并不愿意与母国彻底撕破脸火并一场,从而白白让其它势力捡了便宜。

  所以,当庄严肃穆的独立典礼,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之后,他又把被吓到脸色煞白的丹尼尔中将请进小书房,详细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各种苦衷一由于阿克迪娜女王陛下这份企图让所有侨民丢下财产回国参战的可怕诏书,整个香料群岛的精灵侨民都已经被刺激得彻底疯狂了!

  他们甚至发动了一场全民公投,强烈反对继续生活在这样一个没有丝毫安全感的可怕国家里!

  在这种不可抗拒的汹涌民意之下,总督府哪怕不想独立都不成了。否则很快就会有暴民冲进来把所有官员撕碎,再换上一批更加狂热的激进分子上台执政,”

  ?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虽然由于地处偏远的关系,这边的精灵公民对国内消息不是特别灵通,但他们至少也知道在屡遭内乱的永聚岛上,生活物资的供给已经是挣扎在枯竭的边缘,所有居民的日子都非常清苦。

  而在费伦大陆的殖民地与附属国,虽然凭借着占领军的淫威和廉价的军票,暂时还可以纵情享乐,但却是陷身于铺天盖地的战火之中,几年间就已经有上百万精灵公民先后在沙场上丧命。

  与之相比,位于远东赤道海域,远离列强争霸焦点的香料群乌,就仿佛是最美好的天堂了。

  在这片偏远的土地上,曾经桀骜残暴的野蛮土著,早已被驯服得仿佛绵羊一般温和。而丰富的物产和繁荣的贸易,又能让几乎所有的精灵侨民都家境富足,过着终日宴饮悠游的愉快生活。虽然北面的翔龙帝国和东瀛岛国听说也不太平,但至严还隔着茫茫大海,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把战火烧过来的样子。

  说到底,就本性而言,拥有漫长生命的精灵,毕竟是一个热爱和平与艺术,喜欢享受生活的优雅种族。虽然惨烈的生存竞争和频繁的战火硝烟,确实能够把他们逐渐磨砺得冷酷嗜血、残忍好杀。但是只要换了一个富庶安乐的理想环境,他们又会很快变得迟钝和慵懒,说得难听点就是不思进取了。

  事实上,不仅仅是精灵,其它智慧种族一般也都是差不多的好逸恶劳。

而在精灵王国诸海外领地总巡查官,尊贵的丹尼尔中将带来了有关新一轮精灵大撤退的爆炸性消息之后,各类唯恐天下不乱的街头流言,又将国内形势的恶劣程度夸张了不晓得多少倍:从  四岁到旭岁的广泛征兵标准大约相当于人类的旧岁到刃岁,针对不同政见者的血腥清洗,可怕的集中营、惩戒营和劳改营,一天十六小时的无偿高强度劳动,只有半磅橡子面和一个土豆的贫乏口粮配给,穷苦贫民一年到头都难得啃上一只新鲜水果小而这一点对于精灵来说乃是最致命的!

  此外,据说王室为了弥补财政缺口,还在偷偷绑架和到卖本国女性公民,送到人类国度的地下高级奴隶市场。供任何出得起钱的人类富翁买下淫乐。由于精灵的生命漫长,甚至还可以作为公用泄欲工具和传家之宝,让整个家族一代一代地沿用下去”真是何等悲惨的境遇啊!

一以上这件可怕的丑闻倒是真的没有捏造”刚刚抵达椰城的丹足尔中将就可以作证,他连自己手下的精灵女校官都卖了,目前正在祥瑞号浮空战列舰的船长室内,为菲里提供“早安咬  不过呢,这一谣言中似乎不慎遗落了一点很关键的附加说明,即这批精灵女奴其实是政变失败一方的铁杆者,本来是要集体处决的。如今她们能够被新政权废物利用,在人类淫棍的胯下继续芶延残喘,就已经是女王陛下“仁慈”的表现了”当然,即使当真有谁作出了这样的解释,恐怕也无法消饵听众们的厌恶与恐惧,只会进一步加深对女王陛下和新政府的卑劣印象”

  总之,根据以上可怕传言所作出的推论,如果诸位香料群岛的海外精灵侨民当真忠君爱国,不折不扣地执行了这份“大撤退”诏书,自觉自愿地回国效力的话,恐怕也会有不少到霎蛋的妻女姐妹在旅途中莫名其妙地“被失踪”然后让冷血的同族们套上禁魔项圈与手错脚镣,可能还附赠皮鞭、蜡烛与木马,再像卖牲口一样标上一个高价,最终送到异族的淫窟里去卖肉”

  结果,在这些越来越恐怖的想象之中,这些富裕庸碌的岛民代表们全都被吓慌了,然后更是愤慨了!

在他们这些香料群岛的精灵侨民眼里,既然自己如今的日子过得相当不错,比其它地方的同胞都要好得多,又为什么要万里迢迢地跑回早已变得陌生的费伦大陆,还得饿肚子,做苦工,扛长枪,餐风露宿  历尽千辛万苦,替一个根本不认识也没给过半分好处的精灵女王。去流血、受罪、卖到奴隶市场甚至送命呢?!你这该死的女王干嘛不自己去人类妓院卖身赚皮肉钱?!绝对能卖出一个超级天价的!!!

  假如还是像匕回发来诏书的时候那样,只是索要一些钱和东西的话,那倒也罢了。虽然勒索得狠了些,但自己毕竟偷税漏税了这么些年,再不意思一下也实在说不过去,就当是交保护费了。

  可那位女王真是给脸不要脸小收了咱们这么多的金钱与物资也没个。表彰封爵不说,居然还敢变本加厉,异想天开地要咱们抛弃家产回去受穷兼赔命,,这可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动荡乱世之中,忠臣义士乃是绝对的稀有动物,而乱臣贼子则永远是泛滥成灾的顽强害虫。

  所以,在一片群情激奋的疯狂氛围之下,香料群岛宣布独立建国!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幸好,在这一片狂热的气氛中,原本的香料群岛精灵总督,即现在的第一任共和国总统,倒是多少还算有点理智,知道永聚岛的母国虽然连年在走下坡路,但毕竟瘦死的骖驻比马大,残余的军事实力依然非常强横,一旦女王在狂怒之下,不管不顾地调集主力舰队发动凌厉反击。兵微将寡、军力薄弱的香料群岛似乎很难抵御得住”所以,即使已经必须要独立建国了,也最好不要打仗才是。

  在小书房里,总统先生很诚恳地将自己的艰难处境全盘托出,并且向丹尼尔中将做出慷慨保证:即便独立建国之后,香料群岛也还是愿意本着同胞之情,向费伦大陆那个在苦难中挣扎的母国提供无偿援助,每年输送一定数额的金钱与战略物资”当然,前提是这个负担不能沉重到引发公民抗议。

  此外。如果女王陛下认为直接承认独立、平等建交会有失颜面的话,香料群岛共和国也愿意改用一些变通的灵活手段。

  比如说更改国体,实行联邦制或邦联制,名义上继续保留在一个国家的框架内,但实际上让香料群岛殖民地完全自治之类”总之,香料群岛对和平建国是很有诚意的!

  一就如同女王陛下对严厉镇压叛乱也必定会很有诚意一样”丹尼尔忍不住在心中暗自腹诽。

  但他也清楚,这已经是在当前形势下,总统先生能够给自己提供最大程度善意表示了。得到了这些,“优惠条件。”他在回去复命的时候至少能有一个解释的借口,而不是刚一下船就被拉到刑场打靶。

  甚至就连丹尼尔中将此行所肩负的王室使命,即启动“第二次精灵大撤退。”充实本土人力资源缺口,这位新鲜出炉的总统先生,也提出了一个很有创意的替代方案。

  属于我等精灵一族的殖民地,在远东地区除了香料群岛之外,还有位于翔龙帝国东部沿海的一小块精灵租界,大约有一万名精灵侨民居住。

  听说那个国家在最近几年战乱频繁,排外风潮也很严重,要易很难开展,陆续有一些侨民被迫结束生意,撤出此地。还有一些更加不幸的家伙,甚至连路费都凑不出来,潦倒至极。

所以,如果中将阁下能够去那块租界转一转,向他们宣布女王陛下的撤退诏书,想必应该能拉上一批濒临破产的公民返回故国,也算是在一定程度上达成使命了  ?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在无可奈何的形势下,丹尼尔中将也只得接受了该项建议,计划尽快动身赶赴粗龙帝国执行使命。

  但是由于坐舰水手从来没有跑过那地方的航路,他为了稳妥起见,最后决定跟着香料群岛的一支贩奴船队一起北上出航,以免迷路或出意外。

不过,这支贩奴船队是因为听说东瀛内乱动荡,才特地前往大阻港搜购便宜劳动力的由于酷热、热带病和高强度劳动,香料群乌种植园和矿山的奴隶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需要在全世界各地寻找补充货源一  得等到返程的时候,贩奴船队才会经过翔龙帝国的沿海港口,在那里的精灵租界停泊休整。

  所以,丹尼尔中将也只能多跑一段路,跟着贩奴船队来到了这个远东岛国的大队港,接着又因为生意的缘故,继续跟着船队转移到了江户城。

  然后,他就在离船登岸的时候,被菲里7泰勒少将给认出来了。

小卜三、安心做奴隶吧,同胞们!上一。一“从香料群岛出发的庞大贩奴船队,是在二十天之前抵达大除港的,本来打算进行一番大采购,但没想到却来迟了一步  这场战争似乎已经爆发了很长时间,而大除城也已经被围困一个月了。

由于存在着这样一个见鬼的时间差,所以先前逃进城里的那一批战争难民,在这个时候都已经有了着落,一部分找到门路投靠亲友  一部分身边还有钱能维持生活,喜于困窘到要自卖为奴的那一部分,”都已经被别的商船瓜分完毕了,而我们这帮迟到的家伙,则是很不幸地扑了一个空。

更糟糕的是,大队城的陆地交通,早已被数万叛军基本切断封锁,新的难民根本无法进城,而驻守部队还要征发很多精壮难民服劳役  ,也就是说,在大除已经基本没有富余的奴隶货源了。

  而若是到其余那些战火纷飞的小港口“收货”根据几位商队首领的看法,似乎又会在安全上严重缺乏保障小毕竟,我们这一次不是过来打仗的,虽然带了十六艘战舰,但却只有六百名陆战队士兵”

  在祥瑞号上刚刚整修一新的豪华小会客厅内,神情憔悴的丹尼尔中将端坐在硬皮沙发上,一边小口啜饮着东瀛传统风格的薄粥状滚烫浓茶,一边向菲里介绍起了自己在这一路上的各种见闻”不时还得掏出丝绸白手绢,擦拭一下唇边沾上的绿茶末子。

就在大多数商队成员都已经做好了承受亏损的心理准备时,镇守大除的首席老中三井银次阁下突然召见了我们,宣称在江户港有大批犯罪者急需处理,总数应当在五万以上,价格也绝对低廉  中将阁下耸了耸肩膀,放下茶杯指了指舷窗外边,“所以,发愁了好久的香料群岛贩奴船队,顿时便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闻讯立即起锚扬帆东行。前来江户看货,而武的战舰也只好跟着过来了。”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在对面那片被充作临时集中营的海滩上,可以隐约看见几位服饰华丽的精灵商人,正在幕府官员和巨熊军团士兵的陪同下,一边仔细观察这些在押的暴动旗本武士,其健康程度和年龄结构究竟如何,好评估出真实的使用价值,一边嘀嘀咕咕地商讨着合适的人口价格,以及购买时的支付方式。

  而在这间小小的会客室内,丹尼尔中将也在颇为好丰地向菲里提出疑问。

  虽然这笔人口买卖,基本上跟在下是没什么关系的啦。但是,听说这些将要被出售的东瀛土著人,居然原本都是此地政府下属的正规军官和士兵异邦旅行者对“武士,这个词的字面理解,而且从数量上看,基本已经是把所有的职业军人及其家眷都给卖完了”我实在是忍不住会感到有些困惑小像这样随便卖掉自己的士兵,难道不怕闹出什么乱子来吗?而且这么做似乎也太冷酷刻薄了吧!”

  对于这个问题,菲里?泰勒少将的脸色一时间显得非常古怪。差点小没有把一口茶喷出来。

  。正是因为已经闹出了名为“恶意讨薪”的大乱子,才要把这些名不副实的旗本武士统统处理掉啊!

  虽然,就连菲里自己,在得知这桩买卖之初,也觉得这种简单粗暴的做法实在是太疯狂了,,

  不过”呃”在这种事情上,别人或许可以像这样随意地冷嘲热讽,但是”丹尼尔中将阁下,像您这种前科累累的资深人口贩子”似乎就绝对没有任何资格胡说八道了吧!

  抬头审视了对面的金精灵皇族将军一眼,确认过这家伙表情完全正常,话语中并无什么特殊含义,菲里的面部肌肉终于忍不住微微抽搐起来”然后,他哭笑不得地撇了撇嘴,顺便用眼角的余光膘了一下左边墙角,尤其是正垂头侍立在那里的某个俏丽倩影。

  一这是一位相当漂亮而高挑的半精灵少女,有着微尖的长耳朵,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山峦迭起的美妙身体曲线,以及一头灿烂的金色长发。

  只是,她明明长着一副阳光活泼的运动型外貌,此刻却身穿一袭不怎么合身的缎带女仆装,套着一只包裹着丝绸的秘银项圈,低眉顺眼地静静站在角落里,那双碧绿的灵动眼眸中,也仿佛充满了幽怨与方,奈。偶尔偷偷抬头望向丹尼尔中将的时候,那熊熊燃烧的眼神中更是愤怒得简直能喷出火来!

  因为,作为一位曾经前途无量的精灵军上校,如今却沦为家务奴隶的莉拉小姐,对于因为政治斗争而下药暗害了自己,并且把自己当成奴隶卖掉的上司丹尼尔将军,自然是恨得刻骨铭心。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曾经官至上校的半精灵薪拉小姐,原本是丹尼尔将军麾下的一员得力干将,追随他远征新耐色瑞尔殖民地,在北极港与菲里所属的殖民地联军周旋较量,于前后几次作战中都屡立功勋。

  但是,就在乖场闹剧般的沙丘之战结束庙川二,精灵王国内部传来了军事政变爆发的噩耗。而薪拉心“斗不幸隶属于这一轮政治斗争的失败方,”

  于是,丹尼尔将军为了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场正确,竟然在庆功宴上将其下药暗害,在当面处决了莉拉上校的所有亲信死党之后,又顺手把她卖给了前不久刚刚击败的耐色瑞尔帝。

  从此,莉拉上校就开始了她暗有天日的漫长奴隶生涯。

  虽然在落到了敌军手中之后,由于没有在粗暴的狱率之间倒手挪腾,而是直接分配给了巨熊军团司令官,贴身伺候菲里这只弱气伪娘以及与他同居的两位女吸血鬼,所以除了三天两头地被两位吸血鬼女士咬开脖子吸血之外,倒霉的莉拉前上校并没有吃多少苦头。

  甚至还由于两位吸血鬼女士喜爱处女鲜血的缘故,居然非常高幸运地一直到现在都还保持着处子之身,未曾被开苞”不过也仅仅只是保住了一个地方的贞操而已。

  菲拉小姐的男主人,魔法女神的候补选民菲里?泰勒少将,虽然是一只在男女关系上非常弱势的伪娘,自始自终都被两位强悍的女吸血鬼轮流骑在头上敲骨吸髓,长期异常卑微地处于自家后宫食物链的最底层,远远没有进化出,“人形自走炮”“对军攻击范围附加必中姓娠效果无限次释放喷发功能。之类的特异能力,更不可能像某位号称“诚哥”的史上无敌淫人一样,具备“趴在地上可以强那个地球穿上宇航服能让宇宙怀孕。那样可怕的灭世级种马光环笑”,

  但是,无论再怎么弱气的伪娘,只要还没走上搞基的不归路,也终究是会对美女产生荐烈攻击性的。

因此,对于藉拉这块放在嘴边的香肉,菲里自然是没有不吃的道理,即使前边的那层薄膜不能捣破,享用这具美丽躯体的途径也多得是一  在迄今已有两年多的奴隶生活中,菲拉上校的樱桃小嘴、紧凑南穴、丰硕,,全都已经被这位好色的伪娘主人充分开发,一次又一次地灌注进热呼呼的白浊粘液。

  至于围裙、陪睡抱枕、全裸贴身服侍、洗鸳鸯浴、“早安咬。之类的“常规项目”就做得更加频繁了,,在最无聊的航海旅程中,可怜的莉拉甚至有过连续一个月都不曾被允许穿上衣服的记录。

  幸好,菲里?泰勒毕竟是一只非常之弱气的伪娘,而且还是一只具备着穿越者先进人权观念的伪娘。哪怕是在对自己的奴隶发泄的时候,也没有明显的暴力倾向反到疑似有轻微的虐倾向。再加上他清秀稚气的娃娃脸,娇小纤细的矮冬瓜身材。都非常符合精灵一族的标准审美观。即使不能说是非常合格的情人,最起码也算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床伴粗俗点说就是炮友。

  此外,莉拉也同大多数生命漫长的精灵一样,将爱情和当作分开来的两件事情区别看待注,所以对于这种荒淫生活并不算很讨厌”在很多情况下,甚至是她在欲火难耐的时候主动把菲里给逆推了。

  所以,对于自己现在的主人小莉拉倒还谈不上憎恨,或者说已经是认命了。

但是,对于那位把自己推进火坑的丹尼尔将军,莉拉就绝对不可能原谅了一那场由大喜跌落到大悲的血腥庆功宴,以及被丢到自己脚边的一颗颗狰狞头颅,迄今依旧在她的深夜噩梦中反复回放  故而始终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眼下仇人相见,更是额头青筋暴起,眼睛充血得比兔子还红。

  遗憾的是,丹尼尔将军对此却是毫无察觉,在一片憎恨滔天的黑化气场中依然悠闲自得,好像是完全忘了有这么回事。直到发觉菲里久久没有接下话头,丹尼尔总算是开始若有所觉,顺着对方的视线朝墙角的半精灵侍女望去,仔细端详片刻,方才恍然大悟,接着便是换上了一副尴尬脸色。

  看到这家伙终于回忆起了自己做过的那些好事,菲里总算是从不知该如何开口的尴尬中摆脱出来,微微叹了口气,随即摸了摸没有一根胡须的光洁下巴,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丹尼尔中将阁下,您当初会把莉拉上校卖给我是因为什么缘故,那么现在幕府卖掉自家旗本武士,也必然是出于同样的缘由。所以呢,某些细节还是不要在意了”难得糊涂,难得糊涂啊”

,嗯,是是,您说的太有哲理了,嘛,某些细节确实是不用在意,”难得糊涂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或许是再度为防生变,急于将这些包袱兼火药桶尽快脱手的缘故,一向精明吝啬的三井龙姬大小姐,在本次人口大甩卖中居然表现得极为慷慨,给奴隶贩子们开出了一个令人咋舌的特大优惠价。

  至于受到该利好消息鼓舞与激励的精灵商人们,也用最大程度的热情与诚意,对卖主全面而坦率地交换了意见,从而提出了一系列计划,继而讨论了多种可行的交易模式,并且最终达成了一泊能够满意的解决方案一总点,泣天的大阳都如及膛川。双方就已经谈妥了有关本次人口买卖的一切事项,然后便是大排宴席、举杯庆贺了。

  为了做好有关本次交易的保密工作,避免让岸上集中营里的六万,“货物。得到消息诱发暴动,此次接风兼庆祝宴会,被选择在祥瑞号的军官食堂召开。

  而一直没有下船的菲里,也是直到这时候才晓得了交易细则。

  ,本次交易不用支付任何现款,只要你们从船上拆卸二十门鹰炮,专门针对步兵近战和水手接舷战的超轻型火炮,常用于商船自卫,再附赠四百支步枪和十五万发子弹,就可以抵账”啧啧。这么算来的话,足足六万名旗本武士及其眷属,即使按照远东地区的军火价格,顶多也才卖了大概三万两银子。平均每个人才值半两白银”这可当真是便宜到不能再便宜的跳楼价了啊!”

草草翻阅了一下合同文本,菲里不由得暗自感叹  为了尽快摆脱这帮子名为旗本武士的祸害,三井龙姬这只素来一毛不拔的”铁母鸡。”此刻居然也大方了一回。

  不过,出于对老熟人的交情,以及对幕府方面先前那些抠门做法积累下来的怨愤,他还是决定给丹尼尔中将稍微透露一点风声,敲敲边鼓。

中将阁下,恕我直言,这样的奴隶价格,确实是便宜得不能再便宜了。但问题是,据我所知,这一回的货源似乎相当糟糕,大多都是一些娇生惯养的浪荡子,平日里好吃懒做惯了,既不会种地,也不会做工,甚至不会打架,其中还有不少抽大烟的瘾君子”,若是让这种货色去做苦工的话,我很担心会吃的比干的还多”您看是不是要和您的旅伴提个醒,再考虑考虑?,小  他一手举着酒杯充当掩饰,一边小声地用精灵语对丹尼尔中将说了以上这些悄悄话。

  不过,由于自身立场十分尴尬的关系,丹尼尔本人对此只是不置可否,但刚才和他跳完一曲的那位精灵乖舞伴,到是听觉非常敏锐,闻言便笑了起来。

  ,呵呵小家伙,谢谢你的提醒,不过这些情况我其实早已打听到了。这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世界上从来没有自觉自律的奴隶,也没有完全派不上用场的废物,问题只在于调教方法是否得当”正好在这方面,我们香料群岛当局绝对是称得上经验丰富”

而丹尼尔则是脸色有些难堪地向菲里介绍说,这位精灵女士就是这支贩奴商船队的最高决策者,阿玛斯塔夏7金剑  ?。,前置名意为“星之花女伯爵。同时也是香料群岛最大的棉花种植园主和奴隶市场总管,堪称是经营奴隶产业的行家老手,

  ?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注释:根据加。规则书,由于生命长达近千东,精灵的爱情观往往与人类存在很大差异。

  简单来说,大多数精灵都可以被归类为豪放女与花心男,把性行为当作抽烟、酗酒、赌博一样的激烈享受。这些尖耳朵的家伙普遍乐于跟其他精灵、半精灵、人类甚至兽人朋友分享自己的及情感,他们的两性关系更像是友情的延展,而也只是朋友之间的一种亲密交际手段。

  所以,精灵社会中的性关系一般是暂时的,持续时间从一夕之欢到数十年都有,而且多人组合的派对也很普遍,但相对精灵们悠久的生命来说,都只是短暂一瞬。

至于誓言一生相守的传统婚姻,精灵们也是有的,但这通常得要准备共同生育孩子的时候,才会正式柿结。而且,哪怕是在婚后,夫妻双方也可以继续和别人乱搞,只要没搞出私生子,就不算出轨。实际上通奸的还是很多,而未婚母亲则更多,就更普遍了  总之,在精灵族内部,一般将永恒的爱情视为多元宇宙最大的骗局。

但是与之相反,在其它种族的许多经典爱情传奇中,却描述了不少对恋人终生付出永恒爱情的精灵们  这很可能是因为短暂生命而造成的错觉,许多种族的一生,也仅仅是精灵生命中的一小段涟漪罢了。

在这种异乎寻常的漫长生命过程中,精灵们由于对其它消遣都不是特别感兴趣,所以常常会成为专足足数个世纪的时间,像练剑和学魔法一样来掌握性技巧,想不高明都难  而且。成年的精灵既喜欢跟异性也愿意找同性做爱,以便于品尝由男女伴侣带来的不同快感。严格来说,几乎全部精灵都是双性恋,尽管大多数外族智慧生命都认为这很古怪。

  怎么感觉上挺像是中世纪的保守派西欧人,在看待希腊人和罗马人的开放式性观念?嗯,都是刚刚从蒙昧中挣扎出来的落后蛮族,在挑别地看待着消逝的辉煌文明”

一一十四、安心做奴隶吧。同胞们!下一“一  根据丹尼尔中将的介绍或者说恭维,这位带队前来团购廉价未调教奴隶的阿玛斯塔夏?金剑店女伯爵,乃是一位在人力资源安排运用领域具有杰出成就的顶尖专家,还在亡灵法术方面有着很深的造诣,在精灵妾国中央魔法学院有一个名誉教授的头衔。

  在她所定居的香料群岛,阿玛斯塔夏女士的名头就更加响亮了,无论是何等奸猾狡诈之徒,穷凶极恶之辈,听到这位女士的名号都是面色如土。两腿直打哆嗦。而她名下的棉花种植园、矿山、采沙场等一系”

  ?刀?刀刀刀?刀7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二刀刀刀?刀??刀??刀?刀?

  “”阿玛斯塔夏女士在香料群岛的上流社会里,向来都是有着善于经营的名声,曾经创下过连续二十年赢利2

  的纪录。号称是能从石头里榨出油来”

  当地政府甚至把各类罪犯都送到她的庄园去劳改服役。无论是什么来路的海盗小偷、赌徒、流氓、杀手、恶棍和革命党”只要送到她的手里仔细调教上几个月,绝对都能保证个个干活勤快,吃苦耐劳,另外还特别地遵纪守法,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次越狱或暴动”

  所以,尽管很感谢您的善意提醒,但是少将阁下真的不必担心,就我所知的情况,连“红老虎,都驯服不了的懒惰奴隶,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生出来呢”

  灯火辉煌的宴会厅里,在打发舞什离弄之后,丹尼尔中将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演说天赋,滔酒不绝地介绍起了阿玛斯塔夏女伯爵的各类丰功伟绩。没过多久便吸引了不少围观听众。

  不过,菲里倒是对他话语中的一个词汇特别感兴趣。

  ”红老虎口。瓦?”

“”哦。所谓的红老虎,就是阿玛斯塔夏女士的绰号。香料群岛的当地人都喜欢这么称呼她。因为她长着一头在精灵中颇为罕见的火红色卷发,还有因为长期日晒而略微发红的野性肌肛以及她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天性”哦,不对,在当地居民的眼中,阿玛斯塔夏女伯爵绝对要比老虎可怕多了。母为老虎吃人最多痛苦几分钟。而落到阿玛斯塔夏女伯爵的手里之后,你接下来的半辈子就都得在油锅里煎熬了,嗯。甚至就连在死了之后,都还得给她继续卖余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菲里回头一看,发现原来是三井龙姬大小曲。

  此刻,她身穿一袭闪耀着灿烂金光的魔法长袍,袖子和下摆都镶嵌着五颜六色的华丽宝石,连靴子都包裹着金笛,在水晶吊灯下熠熠生辉。可惜衣装虽然豪奢,大小姐本人的脸色却是又青又黑,哪怕抹了脂粉都掩饰不住,原本清脆爽朗的嗓子也有点沙哑了,浑身上下仿佛都弥漫着一股疲惫与失意的气息。

  以上这些一眼就能看出的亚健康状况,都是在生意场上遭遇惨败而导致的后遗症。

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今天这一笔涉及六万多人口规模的奴隶贩卖,虽然幕府方面从一开始就是打着尽快甩掉这些烫手山芋的主意,以达成维护稳定的政治性目标为第!要务。主要并非为了获利。

  但是,既然有这么多的壮丁可以贴上标签出售。三井龙姬还是想要尽量用这些废物多换取一些东西小好弥补一下濒临破产的幕府财政一若非存了废物利用,榨干他们最后一丝剩余价值的心思,在镇压恶意讨薪的军事行动完成之后,她就该下令把这批政治犯给坑杀了。

可惜,她这一回遇到的谈判对手实在是太精明了,阿玛斯塔夏女伯爵率领贩奴船队抵达东瀛还不到一个月功夫,就已经把这个内战国度的基本形势打听得一清二楚,并且顺势推导出了江户幕府如今面临的致命性内外危机。结果在谈判中牢牢抓住了三井龙姬的死穴一必须在京都的倒幕军完成整合工作,正式发兵东征之前,抢先消除江户治下的不安定因素。以便于抽出兵力迎战强敌  整个局面变成了幕府急于流放不稳定人口,而精灵们却不急于接收的一边倒形势,处处都占足了上风”

  如此这般地搞到最后,若非阿玛斯塔夏女伯爵考虑到不能做一锤子买卖,日后可能还要继续打交道。应当避免往死里得罪的因素,多少还是略微给了一点杂牌军械意思意思,在谈判桌上方寸大乱的三井龙姬大小姐,恐怕都已经要被逼迫到必须替这六万人倒贴船票和伙食费了!

  即便如此,这个谈判结果依然被三井龙姬骂做是“从黑船来航至今的最大外交失败”

  因为没能用这些旗本武士肉身抵账,她不得不从所剩无几的国库中挤出最后一点真金白银。花高价向精灵船队购买军械弹药”,可怜的菲里此时还不知道,他的军饷如今又要被拖欠了,”

因此,三井龙姬大小姐会由于积愤难平,而在背后给阿玛斯塔夏女伯爵悄悄编排一些坏话,恶意中伤这位在谈判中无法击倒的可怕对手,也是人之常情一一就跟菲里刚才要向丹尼尔中将打小报告的原因一样,并非是真正出于什么交情,实际上只是为了要发泄郁积在心中的一口恶乞当然,无论是刚才的菲里还是现在的三井龙姬,他们所泄露的东西其实也都并非什么秘密,只要稍微留心就能打听出来  所以才会像这样貌似肆无忌惮地公然开口,却根本不担心会被谁在事后追究。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

  前年春天,精灵王国爆发军事政变,精灵憎恨之神薛佛拉斯的教会兵败下台,有一百多个战败被俘的圣武士在事后给流放到了香料群岛,安排在阿玛斯塔夏女伯爵的矿山服苦役”这原本都是些武功高深、信仰坚定、桀骜不驯的宗袄一战十,有关当局环曾经非常忧虑,担心阿玛斯塔夏女旧样叭汲不了这些强横之徒,…不料这些家伙居然老老实实地做了一年多的苦工,一直都是太平无事。

  等到前不久精灵女王颁布国内和解诏书,赦免全部政治犯的时候,薛佛拉斯教会专门派遣了牧师前往香料群岛迎接,还在宣传中把这些“坚贞不屈,的圣武士统统塑造成了英雄圣人。

  没想到抵达那边一看,却发现在这批“宣传典型,之中,除了不幸“过劳死,的二十多个倒霉鬼之外,剩下的八十多个幸存者竟然已经全都被调教到精神混乱、信仰崩溃,从而沦为了可耻的无信者”至于一身威猛武功更是提都不用提。的直是虚弱得就连小孩子都能一巴掌劈翻了,

  还有一回,阿玛斯塔夏女伯爵名下某座棉花种植园的管事,由于语言不通的关系,不小心把押送奴隶上门的牛头人酋长也当成了“货物”一齐塞进去干苦工”直到晚上才搞清楚错误。把牛头人酋长给放了出来。结果才干了一天的活。就已经成功实现了这位胖酋长大人足足三年都没完成的减肥计划”

  同样是爆料和八卦新闻,三井龙姬讲的东西可就是更加的绘声绘色。要比丹尼尔中将详细和具体多了。不过,这倒也正是应验了那句老话一你的敌人往往比你的朋友更加了解你!

咒,啧啧,居然能够只用一年时间,就把一百多个信仰最坚定的圣武士给玩坏掉,甚至弄成无信者?!!这等压榨手段简直是被魔鬼和恶魔还要厉害得多一一红色寿衣那只熟女魅魔曾经跟我说过,在六指变态格拉兹特的宫殿里,就关着一个落难的女圣武士,都调教二十多年了还没成功  可是,即便如此,要说在死了之后,都还能让奴隶给她继续卖命…这也太夸张了吧!”

  菲里在大为感慨之余,也略微感到了一丝疑惑。三井龙姬大小姐正一脸得意地准备开口作答。却冷不丁地一下子僵住了脸色,只得把已经快要冒出的话头又给咽了回去。

  紧接着,在菲里的背后。很突兀地响起了一个充满慵懒魅惑的女高音。

  啊啦啦,这可没有夸张哦!世界上从来没有完全无用的废物,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给我卖命干活!甚至就算是已经没气了,我也有办法让他创造出财富!”

  阿玛斯塔夏女伯爵一边摇着色彩艳丽的羽毛扇,一边轻摇莲步地踱了过来,脸上笑得仿佛刚逮住耗子的猫味一般。而在另一边,三井龙姬大小姐的额头上已经淌出冷汗了。

  毕竟,在背后说人坏话,却被正主抓着,怎么看都是一桩非常难堪的丑事。

  太丢脸了,真是把脸丢到海底了”

  幸好,大小姐终究是从职场里历练出来的,眼光手腕之类需要特殊天赋的东西暂且不说,至少厚脸皮神功早已是天下无敌,一转脸就迭声奉承起了方才还在编排的对象。同为生意场中之人,阿玛斯塔夏女伯爵也是很有涵养地不为己甚,甚至还津津乐道地吹嘘起了自己的“人力资源管理心得”

  ,要我说啊,这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垃圾,只有放错了位置的资源。而这个道理放在人办资源管理的领域也是一样,无论什么样的糟糕奴隶,只要调教手段到位。都能变得干活勤快,就连残疾人和疯子都能派上用场呐!

  哦。万一这帮家伙顽劣娇惯得过分,实在不堪用?哦,这样的话,我家庄园里正好有个很不错的亡灵炼金作坊,可以把他们做成僵尸或者骷髅兵。尽量弄得丑陋狰狞一些小然后再安排去和他们生前的同伴一起工作”嘿嘿,不管是再怎么顽劣的混蛋,也保证能吓得服服帖帖,

  呃?你说什么?担心他们的灵魂稳定性和强度太差。又或者因为缺乏锻炼和营养不良而导致骨质疏松,连骷髅兵都做不成?呵呵,那也不碍事,直接埋进坑里当作肥田货就成。反正这些人便宜得几乎像是白送,就是买这么几十磅的肉,半两白银也是绝对不够的啦”就算是买了些纯天然的生物有机肥料吧”

虽然菲里在这个文明差异极大的托瑞尔世界,已经混了很长时间。比以上这些更加血腥残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亲眼见识过,例如热带土著的活人祭祀,以及深渊恶魔的人肉筵席之类口  但是”能不能拜托您,不要一边阳光灿烂地微笑着,一边却说出这么可怕的话啊!

  听到如此冷酷、暴虐、毫不在意人命的残忍话语,在灯红酒绿的喧闹宴会中,从一位俏丽美人的嘴里轻描淡写地吐出,由此而产生出的强烈对比,让菲里不由得产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微妙感觉。

  这个世界的女人,怎么有这许多都是心理崩坏黑化的?

  默默地听了半响之后。他忍不住用肩膀悄悄撞了三井龙姬一下,打趣地调侃道。

  “喂喂,我说三井大小姐啊,接下来即将有六万多血脉相连的同胞,被您亲手送到这个活地狱里去受罪,不知您有什么想法没有?”

  而三井龙姬只是耸了耸肩,同时朝他翻了个白眼。

  咒,唉,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们放着饱食终日的悠哉生活不要,却去跟叛党一起鼓噪搅合。最后落到这个地步,只能说是咎由自取。假如一定要描述出我对此的个人感想,那么,嗯,

  她似乎是无意识地咬住了手指头,侧过头略微沉吟片刻,“我也只能说,安心做奴隶吧,同胞们!!!但愿你们能够被分配到一个轻松点儿的工作!”

  啧啧,像这么冷酷的话,我想您是一定不敢亲自去和他们说的吧!”

  咒你这不是废话么?”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  虽然这一次贱价兜售六万旗本及其眷属的生意,与自己其实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一提起奴隶贸易,菲里就忍不住想起了还关在祥端号底舱里的两千名精灵女战俘。

这些女精灵都是在马兹卡大陆战场上,由巨熊军团或印加盟友俘获的女军官或女兵,原本菲里是想按照这个世界处置战俘惯例,贩运到川咒尔帝国本十的奴隶市场。让那些喜好女精灵美色切笛  拍出一个天价,以弥补总是很紧张的军费。没想到最后却阴差阳错地没有按原计划直接返回本土,而是来到了世界另一端的这个远东岛国,导致这最重要的一批“战利品”如今却全都砸在了手里。

  一心没办法,在这个内战爆发,饥荒蔓延的灾难岛国,不能当劳动力使唤的富余人口乃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而东瀛人的审美观似乎又和西方人大不相同,并且在心理态度上普遍十分排外,因此对精灵的“独特风味”并不感兴趣,更不用说花大价钱追捧竞拍了。

所以,一直到现在为止,这两千名精灵女战俘还是只能被关押在牢房里,日复一日地浪费着粮食,由于种族体质的缘故,还得特别提供大量新鲜蔬果  偏偏在战争的影响下,江户城的食物价格简直是翻着跟头在往上涨,为了填饱这两千张小嚓,菲里就不得不从小金库里掏出很大一笔款子。

  继续关押下去就得不断花钱,而随便释放了又不甘心…”这真是一个典型的两难处境。

  然而,在精灵贩奴船队抵达的今天,他却终于看到了脱手这批滞销货的一线希望一一即使香料群岛的精灵们已经独立建国,但看在同族情分上,或许也会愿意出钱赎回这批战俘的吧!

  更何况,根据从丹尼尔中将口中打探到的消息,这个香料群岛上的新生国度,似乎并没有与母国彻底翻脸的意思否则的话,也就不会对丹尼尔这位“钦差大臣”如此的客气和礼遇,更不会主动介绍他去翔龙帝国的精灵租界碰运气,撤出那里的精灵侨民以填充本国人力缺口了。

  可惜,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完金出乎菲里的意料,他才刚刚在闲聊之间“不经意”地透露出几丝口风,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出具体价码,就被阿玛斯塔夏女伯爵断然拒绝。

  很抱歉,如果这批战俘是香料群岛出身,那么不管要花多少钱,我都会把她们赎买回去的,反正事后会有政府买单。但很遗憾,她们并不是我的同乡,”

  阿玛斯塔夏女伯爵叹息着摇了摇头,“根据阁下的描述,她们应该基本都是在费伦大陆出身,在永聚岛上多半有着家眷亲友,因此不可能被我国招揽充军。而若是把这批战俘送回永聚岛。在当前我国网刚独立,女王政府态度未明的情况下,她们弄不好又会被重新武装起来。直接变成攻打我方的讨伐军先锋一断这就变成是资敌了!我可没有能够被这样乱花的闲钱,更没有像这样肆意妄为、出卖国家的胆量!”

  菲里登时懵了一一资敌?难道这香料群岛还真的打算和母国干上一仗?可是按照丹尼尔的说法你们明明一直在谋求母国谅解,以便和平独立啊!甚至还愿意为此付出不少代价。若是花钱替永聚岛的精灵王庭赎回这批女战俘,岂不是更加有利于平息精灵女王陛下必然爆发的怒火?

  对此,阿玛斯塔夏女伯爵自然也有一套说词。

  “欲求得和平,芯先准备好战争!这是先贤流传下来的至理名言!示好与资敌完全是两码事!香料群岛政府希望和平建国,并不意味着就完全放弃了抵御永聚岛军事侵略的战争准备!”

  她几乎是用咆哮的高亢音量,向菲里和丹尼尔一一主要是针对后者一一郑重声明了香料群岛的官方立场,然后又换上一种比较平缓的声调。解释了自己私人的苦衷。

  只”以上是从政治角度的分析。对于我个人而言,若是赎回本国的落难公民。那么回去之后就可以找政府报账,并且领取奖励,既得名又得利。但若是花费重金赎买“潜在敌国,的战俘,可没有谁会给我报销”别说要我花大价钱赎回了,就连免费的我都不要!

  ”啥?你说为什么连免费都不要?道理很简单,把她们弄回来之后,我能派什么用场?

  虽然独立了,但香料群岛毕竟还是一个精灵共和国,而她们也还是和我们血脉相连的同胞。我既不能违背社会公德,公开奴役精灵同胞到自家种植园里去做苦工,又不能在公众的焦点关注下,把她们转卖别处谋利。而在永聚岛的精灵女王愿意和平承认我国独立之前,甚至都不能将她们释放回国”莫非还要我自己掏腰包养起来白吃白喝不成?!这岂不是花钱买罪受?!!!”

  太给力了,这种极端利己主义的观点真是太给力!

  事先完全没想过这许多曲折牵扯的菲里?泰勒少将。很快就被女伯爵这一条条冠冕堂皇的理由压得无话可说。以致于不得不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丹尼尔中将,看得这个钦差大臣很快就慌了神。

  “喂喂,泰勒少将阁下,不要用这种祈求的眼光看着我啊!呃”嗯“好吧,拯救本国战俘确实是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也可以说是组织精灵大撤退的一种形式”但我这回出差并不是来下订单的。身边并没有多余的经费,也没有什么合适的途径可供借款”根本凑不出你想要的赎金啊!”

  “真的没办法了?”菲里还是有些不死心地追问。

  “真的没办法了。”丹尼尔中将无奈地将双手一摊,“就算你愿意免费释放她们,我身边也只有一艘红吨的快速巡洋舰,而且已经满员了,没有多余的空舱位可供搭载俘虏了…哦,对了,要不你给我带句话过去怎么样?也算是来自祖国的慰问…”

  咒…请讲。

  就请替我跟她们说:安心做奴隶吧,同胞们!但愿你们在未来能够遇上一位仁慈的好主人!”

  “小”

  一这不就等于是在照搬三井龙姬大小姐刚刚说的风凉话吗?

  你这只尖耳朵混蛋难道还是天然黑属性的吗?!

  菲里登时彻底圃了,额头上暴起一大片形状的青筋。然后便是歇斯底里地开始发飙!!

  只”,岂有此理!这种不知廉耻的混账话请您务必自己去说!!!”

  无论其中过程是如何的坎柯起伏,江户幕府方面的整军备战工作,总算是勉强在朝着好的方向。而在本次东瀛内战的另一个政治中心。倒幕势力的大本营京都城,却完全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象”

一一卜五、真正的决战即将来临上京都,天皇御所  这座位于山城国葛野之地的东瀛古都。乃是一座方圆近四十里,人口约三十万的大城市,在东瀛岛国的规模仅次于江户,而人文古迹、风流名胜则百倍过之。

  从筑城之初开始,京都的城区就经过了严密的规划:一条贯通南北、真达六十步的朱雀大街,把市区一分为二,直通天皇御所的正门广场。棋盘状的街巷纵横如陌,把城市切割成一座座整齐的里坊。街道两旁,柳樱成列,里坊之中,屋舍连绵,令游人沉醉其间,流连忘返。

  虽然作为这个国家的政治中心,京都免不了屡遭兵火破坏,但哪怕被被烧成白地。也会很快再次修耸一新,始终不失这座古都特有的优雅韵味。

  此刻,这座历史悠久的古老城市。已经又一次开始了它的重建工作。

  一片规模颇为宏大的工地上,成千上万名衣衫褴褛的劳工,顶着毒辣的烈日,正在监工的皮鞭下有气无力地忙碌着。几条临时夯平的土路中央。铺着一排排从民居中拆却出来的滚木,一块块沉重的长方形巨石横卧其上,成群的纤夫们光着膀子,在前面用绳索拖拽,在后面用木棒撬动,不顾粗糙的绳索紧紧勒进黑红色的肩头,硬是一寸接着一寸地将石块向前慢慢挪腾,

  在工地的四周。一圈宽阔而深邃的壕沟,正在紧锣密鼓地挖掘当中。几位木工正在未成形的壕沟上测量尺寸,以便架设小桥。

就连掘出的泥土,也被劳工们用小车运到别处,搅拌上以糯米汁为主要原料的传统凝固剂。再按一定比例掺入各色土壤,拿模具夯实之后用于垒墙公  稍远处的空地上,一排排巨大的砖瓦窑整齐罗列,楠红色的旺盛火焰终日不熄,每时每刻都有浓密的黑烟萦绕在京都上空,为的是烧制出尽可能多的砖头瓦片。以跟上工程进度。由于柴炭数量一时凑不足,施工队只得拆卸了许多附近民房的横梁、柱子与墙板,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劈碎了烧火。

  在工地的中心。几座在战火中损毁的宫殿建筑残骸,已经被辛勤的劳工们推倒碾平,重新树起了一座座新宫殿的木质脚手架。而另外几座尚且保存完好的殿宇,也有人在用绳索吊着上下忙碌,用利器清理掉瓦片上丛生的青苔与茅草,用石灰粉刷早已斑驳录落的墙壁。最后还要再涂上一层新油漆,甚至是装饰上价格昂贵的金粉或银粉。

从规划  到开工还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一座气势恢宏、富丽堂皇的崭新天皇御所,就已经从战火后的一片废墟中巍然成型。而在这座新皇宫的四周。还有不少得势的公卿贵戚也在跟着大兴土木,忙着翻修或新建自己的府邸,并且竭力弄得金碧辉煌。做到风雅而又不失奢华。

为了给这片庞大的建筑工地输送材料,淀川的码头上都拥挤着许多货船。一片片矗立的桅杆,密集得如同森林,一堆堆各类货物。积压得仿佛小山一样高。无数挑夫苦力摩肩接蹲,挥汗如雨”若是被不明真相之人看见了,弄不好还以为此地乃是一派熙熙攘攘的盛世景象?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然而,就在这一片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外面,在这座古老京都的大街小巷之间,却是充斥着难以想象的萧瑟与破败  战前的大约三十万市民中,已经有超过二十万人或死于兵火、或流落在外,剩下的人也没了生计。为求能够吃上一口饭,不得不削尖了脑袋往天皇陛下的建筑工地里找活干。除去工地以外。整座城市几乎冷清得看不见人烟。反倒是随处都可以看见沦为废墟的破烂建筑物。

  其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房屋,是在那场短促的交火中被毁。至于剩下的绝大部分残垣断壁,都是因为天皇陛下的兴建御所工程需要大量建材,而施工人员为图方便,纷纷尽可能就近取材,结果把四周街区中那些完好的房子,几乎都给强行征用拆散了“…整座城市已经残破如此,哪怕当真恢复了太平世道。在三五年内恐怕也绝对恢复不了元气。

  因此,与皇宫附近那种喧闹景象形成鲜明对照。仅仅隔了几条街之外的昔日繁华商业区,却是行人寥寥,车马绝迹,各类店铺几乎尽皆关门歇业。残余居民面黄肌瘦。只有若干到幕武士还在耀武扬威,一个个腰挎战刀,怀搂女子,提着酒壶醉醺醺地招摇过市,3得人人侧目战栗。

  但这里还远远算不得是最糟糕的地方都毕竟是在天子脚下,不管是从哪里来“勤王”的倒幕军,在此地通常还要守点规矩,至少不会当街肆意屠戮。

  而就在这座城市的郊外,由于耐色瑞尔远东军为了掩护撤退而释放的大量毒气,简直是已经荒凉得看不见什么人迹了。无数曾经相当繁华的村落,都被烈性毒气熏成了。而那些侥幸未受毒气影响的村庄,也要面对一“勤王义士”的肆意烧杀劫掠,照样逃不过毁灭的命过”

  在经历了数万比强盗还凶残的“义军”们反复蹂躏之后,这里很快就堕落成了没有任何法律与秩序,世二及有多少活人的死亡荒野。但几有谁老出京都市区。世蝶刚不时地踩到几片残甲,半截断刀。运气不好的,还会在草丛踢出几节腐烂发臭的残肢来这些“勤王义士。几乎是见人就杀,见屋就烧,根本不分敌我阵营。哪怕是倒幕军的诸侯将领,没有几十个卫兵傍身,也不敢随意外出行动。

  再将观察的视野往外围扩展,从京都到大队的方圆百里之地。原本是这个国家人口最稠密,经济最发达,文化最昌盛的精华之所在。如今却皆是如蝗虫过境般的惨不忍睹小摧残得恍如鬼城。

  从佛寺、庄园、集镇到诸侯大名的城堡。除了少数设防坚固的据点之外,此刻都已经在各路“义军。的横行扫荡下毁损殆尽。

  田野间随处可见散发出恶臭的尸体,残余寺院里的那些僧侣们根本来不及掩埋,为了防止爆发瘟瘦,只好把尸体全扔到淀川与贺茂川里去,结果昔日汹涌的河水都堵塞不流了。

  可是,就在这样一片炼狱焦土的中央,作为招致了这一切人间惨剧的罪魁祸首,英明神武的仁孝天皇陛下却依旧沉醉于倒幕成功、大权在握的憧憬之中,满心只想着要修建一座符合自己“盖世明君”身份的豪华宫殿,对周遭万千生灵的流血苦难则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而深受天皇宠信的那些马屁精,也是一个个只知道歌功颂德、阿谀奉承,从早到晚开着宴会、茶会、连歌会,顶多再找阴阳师做几回祈祷”平定关东”的祭祀法事。既没有设法搜罗勇士,组建亲军,更不曾想到要赈济难民、收拢人心。简直是君臣上下皆“清歌于漏丹之内,痛饮于焚屋之中”!

  似乎所有的末世都有这般相似的特征,那就是整个统治阶级都陷于一种不可理喻的癫狂病态之中,一步步地踏向注定的覆灭。最后在焚灭万物的战火之中。将一切都染成疯狂的血红色。

  一场决定东瀛岛国最终命运的大决战,距离此刻已经不远了。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站在京都驿馆顶楼的一间豪华客房里。眺望着窗外这副对比鲜明的荒谬景象,龙巫教特使艾克林恩忍不住伸手按住几乎被青筋爆满的额头,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

但接下来。他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耷拉着肩膀,回身落座,将鹅毛笔往墨水瓶里蘸了蘸,从抽屉里取出一叠新的空白信笺,埋头继续写起了自己的报告公  或许是由于艾克林恩在这阵子积攒的怨气数量实在惊人,尽管这是一份应当尽量保持严谨、客观、公正立场的评估报告书,也被他不自觉地带上了许多颇为鲜明的感彩。

  尊敬的萨马斯特先生:

  如您所知的那样,自从卑职奉命取消对图坎大草原的考察,赶赴这个陌生的远东岛国,协助当地盟友执行颠覆政权任务以来,已经过去了大约一年时间。

  在此期间。卑职不仅初步掌握了这个国家的政治、经济、军事概况,也充分体验了与该国天皇朝廷展开合作的艰难程度,并且由此而感到了深切的疲惫与无力。

  概括地说,我们这一次选择的同盟者,名义上主宰着这个国家的天皇与朝廷,如同它原本所拥有的花瓶和傀儡地位一样,是一堆集腐朽、衰弱、无能、狂妄、虚伪与不合作于一体。早该被丢进垃圾堆的历史遗留物。击败它只需要出动几百名普通士兵,提防它则要常驻两个全副武装的千人队。而与它饰结盟约,携手奋斗,并肩作战”那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噩梦!!!

  从本次合作之初,武方就向朝廷提供了十万两白银的活动经费,接下来又援助了三十万两白银的军费,和足以武装一万名士兵的先进军械装备。

除此之外,卑职还花费了四十万两白银收买东方的多股海盗用以发动对幕府舰队的歼灭战,以及掩护运输船通过耐色瑞尔远东舰队的封锁线,将军械运送进和小  再加上收买各藩国参与倒幕的“协饷。”散安给进京浪人的“救济扶持金”之类,短短一年时间,我方在这个岛国上的投资,已经合计超过白银五百万两。按照费伦大陆当今通行的常规。这笔钱至少可以维持三个正规军团,进行一年时间的高强度作战!

  然而,尽管作为付出援助的一方,卑职已经是竭尽所能。但是。接受我方扶持与援助的天皇与朝廷,这个自私、盲目、愚蠢而又狂妄的可悲政权,甚至从来没有真正想过要怎样夺取权力!

我方第一笔拨付给朝廷的十万两白银活动经费,由于当时卑职并不在京都。因此无法查证其具体用途。但是第二笔拨付的三十万两军费,在下可以确信,天皇和他的朝臣们至少挪用了其中的百分之八十。然后又  “合理浪费”了剩下百分之二十的绝大部分,真正用在军事上的款子。最多不会超过一千两!

而这些被挪走的白银。其用途也不是和我最初想象的那样,用来招募兵将,组建起一支真正掌控在天皇手中的禁卫军,借此摆脱对外藩兵马的依赖;也不是拿去贿赔和收买更多的诸侯,让他们加入京都的叛乱阵营”儿;被挪去充当了建筑经费。为天皇陛下兴修新的豪华戈欣一  在战争刚刚爆发的关键时刻,非但没有砸锅卖铁来凑钱加强军力,反而挪用仅有的一点宝贵军费,为了个人的享乐之事大肆挥霍”请恕卑职愚鲁,完全无法理解这位天皇的思维方式!

  至于那批足以武装一万名士兵的新式军械。卑职迄今都没能搞清楚它们的下落,根据种种迹象判断。朝廷并没有把这些军械囤积起来可是也没有用来武装任何一路倒幕义军。

  经过多方查访,卑职仅仅在几位诸侯的近卫亲兵身上,看到过其中的几把魔法手枪,但他们也说不清楚剩余军械的下落。甚至根本不知道有过这样一批军火援助!

  如此叫人难以置信的咄咄怪本,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发生在我的眼皮底下。而天皇和朝廷还敢厚着脸皮推说一无所知!

  更令人无法想象的是,这场战争才只是网刚爆发,远在江户的幕府依旧保存着强大的实力,朝廷仅仅勉强控制了京都一地,天皇陛下和他的宠臣们便已经开始整日花天酒地,大肆庆贺,除此之外就是比赛着建造宫殿府邸,把心思都扑在了享乐上,完全没有任何进一步的战略方针。

  卑职偶尔前去探问此事,这位陛下居然信心十足地宣称:今天的帝王之位虽被看得不那么重了,但在古时每当宣读圣旨之时。哪怕是枯草朽木都能开花结实。连天上的飞鸟也要听从旨意”联乃是天照大御神之后裔,天生就有百灵加护,诸神庇佑。昔日容忍幕府篡权,只是怜悯百姓困苦,不忍苍生涂炭。如今既已决心拨乱反正,又有这许多四方义士前来投奔勤王,区区关东丑类,早已于京都一役破胆,眼下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届时大军一发,岂有不能传拨而定的道理?。

  一听着这位陛下的意思。仿佛之前并非是他在处心积虑地拉拢强藩、挑唆叛乱,从而推翻幕府、恢复皇权,而是别人在哭着喊着要把国政大权双手奉上,他自己居然还嫌麻烦不愿意收下!!

  如此荒唐的指导理论,实在是令卑职感到膛目结舌、哭笑不得一萨马斯特先生,您能相信吗?竟然会有一位战争时代的君王,会希望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安心在豪华的宫殿里纵情享乐,而让别人在外面独力浴血奋战,自备兵马粮饷替这位陛下击败一切强敌,最后再恭恭敬敬地将胜利成果双手奉上”小而他自己则仅仅需要说几句夸奖的话就够了!!!他以为别人都是傻瓜或圣人么?

  然而,这位天皇陛下和他的朝臣们,似乎真的就是在按照着一套如此荒唐的指导理论,来规发。着这场关系到国家命运的战争一他们根本没有认识到兵权在乱世之中的重要性,从来没有想过要约束军纪,加强对各路倒幕部队的控制,也没有任何组建自家新军的意图,甚至坐视数万乱兵劫掠和屠戮了京都市区以外的整个京畿,把自己起家的根本之地摧残殆尽。在起兵以来的这两个月里,他们一直都只知道胡乱颁发封官文书与嘉奖诏令,还是完全按照贿略额度的多少来确定封赏的,”

总而言之,天皇与朝廷公卿们虽然在口头上野心勃勃,号称要“王政复古。”但在实际行动中,却根本没有把眼下的这场东瀛内战当成是属于自己的战争!而只是把它当成了一次大肆捞钱的投机  或许,在他们习惯性的思维模式中,这场倒幕战争依旧和古代发生过的那些内战一样,无非是一个新的武士集团打倒另一个旧的武士集团,然后在“代理皇室执政,小的旗号下建立幕府。朝廷在这期间只是一个旁观者,唯一需要考虑的事情,就是能够借用自身固有的大义名分,从胜利者手中索要到多少好处而已。

  因此,在当事者本人完全不作为的情况下,即使我方提供更多的军事援助。恐怕也只能让这个发发可危的倒幕势力领导核心。略微延长一点儿可怜的寿命,却根本无法阻止其必然爆发的内部崩溃。即使最终打倒了耐色瑞尔帝国的代理人小那个被大随商团完全渗透了的江户幕府,我们也很难让朝廷来充当我们间接控制这个国家的代理人尽管从理论上讲,它应该是最为名正言顺的。

此外,也不知道天皇陛下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糊涂。在最近的几次觐见时,他只是一再地希望我们提供更多的金钱、更多的援军、更多的各类物资,而对于战后应当给予我龙巫教的政治、宗教和经济回报,这位陛下却始终只是淡淡地表示了几句“永远的尊敬与感谢”总是避而不谈真正的战后利益瓜分。无论卑职怎么旁敲侧击都没有用,甚至连最起码的空口许诺都不肯做出,好像我们提供的这一切援助都是应该的一  莫非他连最起码的政治交易原则都不懂得?!或者说是不愿意懂得?!

诚然,在与东瀛朝廷的合作过程中,之所以会出现以上问题。或许也是由于卑职的无能和缺乏见识,但请恕在下才疏学浅,实在是不晓得此页终了,换下页  京都驿馆的客房内,谈兴大发的萨马斯特,还在诣滔不绝地向艾克林恩描述着他的新计划。

  耐色瑞尔帝国凭借强大的工业优势,铸造出自己的巨大产业链,从全世界各地的商品倾销地不断掠取巨额财富。而凭借龙巫教现有的力量,暂时还难以深入耐色瑞尔帝国境内,打击这一链条的生产环节;同样也难以纠集起足够强大的舰队,封锁东西方之间的远洋航路,打击这一链条的运输环节。

但是,如果换一个思路的话。却也可以避实击虚,从链条末端着手,利用各国的内部矛盾挑动战乱,逐个捣毁耐色瑞尔帝国的主要海外商品销售市场,,从而让北地的工业品被迫堆积在仓库里发霉,让北地的诸多工业城市只能在萧条中停摆,让帝国政府在巨大的财政压力之下,不得不一再向新耐色瑞尔殖民地的农业区横征暴敛  因为随着海外市场的逐渐消失,工厂没有了利润,政府也没有了税收,再也拿不出足够的钱来购买粮食,只能拉下脸孔进行强制掠夺,,而这又会进一步加剧殖民地的离心趋势。

  这一系列危机到最后的结果,就是整根产业链条的崩裂,而耐色瑞尔帝国也将为之陪葬,在财政崩溃、工人暴动、军队哗变、边境叛乱、饥荒蔓延和殖民地独立等等一系列组合拳的重击之下,不可扭转地一点点分崩离析,踏上通向死亡的穷途末路!

  而且,这种间接打击的“温和。手段,不仅耗费资金相对节省,还有另一个好处,就是不容易引发对手的激烈反应,能够像温水煮青蛙一样。让敌人在没有意识到危机爆发之前,就已经在慢慢地失血衰弱,等到真正意识到大难临头的时候,往往已经来不及挽回了”,

,虽然如今内部矛盾重重,但拥有六千万人口的北地依旧是一个可怕的巨无霸  前提是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能够完全团结起来,而刚刚从执政宝座上跌落的魔法女神教会,暂时还做不到这一点。否则只要横下一条心,贯彻武力统一的信念,发动辖下各路军队直接进攻苹都的话,帝国南部的那些分裂势力恐怕早已被消灭了,根本不可能还在名存实亡的中央政府内煽风点火。

  因此,如果我们派遣麾下所有的亡灵军队,去直接扫荡眼下貌似混乱虚弱的北地诸城,恐怕反倒会促使他们的团结一致,让民众把一切痛苦的来源都归咎于我们头上。而当权者也正好借助对外战争转移内部矛盾,同时还能彻底压倒主和派,得以动用武力来解决国内问题”,然后,我们就完全无机可乘了。

  相反,如果我们像现在这样。一直仅对北地的海外市场发动袭击与破坏。那么。对于远在世界另一端爆发的战火。没有现实感受的民众通常只会感到无聊和麻木,从而把失业、萧条、饥荒等招致的怨气,继续撒在自己的统治者头上,反过来让他们没有多余精力去应付海外的变故”

  而我们则可以就这样一处接着一处地反复下刀,逐渐切断耐色瑞尔这颗参天大树的茎脉,让它慢慢地枯萎、衰弱、腐朽,直至最后的轰然倒塌”

  ?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分??刀?刀刀?割?刀刀?刀刀线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虽然听到萨马斯特描绘出这样一副貌似鼻途光明的理想图景,但艾克林恩还是感觉有些缺乏信心。

  根据他多年以来的工作经验,几乎没有一个计划能够被完美无缺地执行。

  越是复杂而宏大的计哉,施行的时间就越漫长,期间的不可控因素也就越多,至于最后会得出怎样的结果,真的就只有碰运气了。

  总之,越是精密、完美而气势楼弘的计划,其成功率往往反倒会越低。

  此外,在博弈中已经处于弱势的一方。是绝对不能轻视对手的,更不能把敌手当作死人看待。

  毕竟,这世界上永远都不会只有你在策划阴谋,在实施计策。

  可是,萨马斯特先生,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我们具备活动能力。先不说耐色瑞尔帝国的海外势力,肯定会竭力阻挠我们的破坏行动。就算这种策略能够一再获取成功,敌人难道就不会像在三十年之前,派遣佩里提督冒险远征东方的时候一样,去设法开拓更加稳定的新市场吗?”

  ,开拓新市场?咳咳,没错,耐色瑞尔帝国确实可以这样做,而且也有许多可供选择的目标。比如说已经从精灵手中获取独立的马兹卡大陆就不错,那位才刚摆了我一道的羽蛇神库库尔坎,为了稳定依旧炭发可危的内外局势,恐怕还巴不得抱上耐色瑞尔帝国的粗腿呢”。

  萨马斯特挑了挑眉毛,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但是,咳咳,形成一个销售市场并非一蹴而就小这通常需要至少两三年的时间,以及足够的重视与投入。

可现在的耐色瑞尔帝国,却既没有多余的时间,也没有多余的力量来管这种事  它的国土已经在事实上分裂,它的中央政府已经陷入了瘫痪,它的军队正在彼此对峙,小规模冲突正在全境范围内频繁爆发。咳咳,南北双方的唯一要务,就是击败对手取得政权,至于其余一切琐事,则都只是浮云了。

但偏偏谁都无法很快做到这一点:北方集团具备压到性的优势实力,可惜内部矛盾堆积如山;而相对团结的南方集团掌握着大义名分,各方面实力却过于虚弱,,咳咳,双方的领导人又都缺乏破釜沉舟的魄力,结果只能像这样无休止地对峙下去,看情形至少还能拖上一两年一  而我们则可以趁机展开行动!”

  说到这里,萨马斯特忍不住再次露出了凹心一,微笑。“一一,一咳咳。实际上。像这样长期保持着分裂时钳。儿一切精力都拖死在内部争斗上的状态,才是最伤国家元气的,甚至比一场痛快淋漓的血战都要伤害更大。而我们则可以通过让,“弱者变强、强者变弱。的戏法,咳咳,帮助其中一方对付另一方,使得这种慢性失血的虚弱状态一直持续下去”

好吧,艾克林恩,别把眼神往天花板上乱膘了!咳咳,我就知道,你还是根本不信任这个新的计划。唉,竖琴手都是这样的观念保守、思维僵化  但是,就算这一切的间接手段终究不能将耐色瑞尔帝国置于死地,至少也能进一步削弱它的国力,反正最后还有帖木尔可汗的大军会为我们补上致命一击,不是吗?呃,咳咳,咳咳咳咳,”

  原本萨马斯特正说得兴高采烈,不料回头却看到艾克林恩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可是还没来得及斥几句,又突然开始了猛烈的咳嗽,并且越咳越急,甚至都呛出了带着血丝的痰沫。从气管中发出一阵阵,“呼哧呼哧。的哮鸣音,那光景甚是骇人。

  艾克林恩见状赶紧回过神来,猛地一个箭步冲上去,手忙脚乱地帮他捶背揉胸。如此这般地折腾了好一会儿,萨马斯特的哮喘才总算是渐渐平缓下来,只是脸色又因此愈加灰败了几分。

  看到自己一个,不留神竟然把萨马斯特给气成了这样,艾克林恩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只是当前所面对的难题实在无从着手,他也只得一边陪着小心赔礼道歉,一边硬着头皮向萨马斯特求援讨教。

真的是非常抱歉。萨马斯特先生,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惹您生气,但还是先把您的宏图伟业放在一边好吗?卑职这边眼前就有一个。大麻烦根本没法解决,偏偏当事人还不以为然,,如果照这种势头下去,卑职在东瀛挑动的这场战乱,恐怕就只能到此为止了你是说正在奈良城聚众闹事的那些和尚尼姑,咳咳,以及仁孝天皇那位退了位的法皇老爹吗?哦,对了,还有在天上给他们撑腰  萨马斯特有些不以为然地打断了他的话放心吧,我这次赶到京都,就是特意前来对付那位佛祖的”哦,这到不是我能未卜先知,而是由于受到了帖木尔可汗的请求”好了,先大致说一下你所了解的情况吧,看看我有什么遗漏的。”

  ?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分?刀刀刀?刀割刀刀刀刀刀线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虽然很惊诧于萨马斯特到底要用什么手段,来迎战像佛祖释迦摩尼这样一位信徒众多、势力庞大的东方古老神明,但艾克林恩还是尽职地汇报了一番自己所掌握的各类情况,以便于上级领导查漏补缺。

  “聚集在奈良的上万僧兵,虽然数量众多,但都是一些无组织无纪律的乌合之武,装备与作战技巧都停留在至少四个世纪之前,只要有一两千稍微像样的军队,就能把他们统统打垮。

  但问题是,这些和尚与尼姑,毕竟也是牧师的一个变种,其中肯定有一批法力强大的高僧,卑职不清楚他们在战斗中究竟能发挥出多少破坏力,万一能达到大奥术师或大贤者的等级,那可就麻烦了。

  更要命的是,由于长期垄断着一切丧葬之权,佛教在这个国家的影响力实在是根深蒂固,哪怕聚集在京都的倒幕军将士,也都是或虔诚或不太虔诚的佛教徒。一旦佛祖公然现身传旨,再有丰仁院法皇的大义名分,最后又拉上这许多僧兵、信徒涌进京都示威的话,只怕他们根本不敢作任何抵抗,就会立即叛变到戈,把天皇绑了请罪!然后,这场内战就会以新天皇即位,到幕诏令被收回而瞬间结束了!

  因此,根据卑职的看法,率一的解决途径只有先发制人。

  但是,哪怕是现在这种尚未彻底撕破脸的情况,想要任何一位倒幕军将领出兵攻打奈良,也都是绝对不可能的”即使这位将领本人被劝服了,他的手下也很可能在半路上砍掉这个倒霉蛋的脑袋,敬献给佛祖以示虔诚,顺便再为和尚们带路反戈一击,,所以,卑职只能自己想办法。”

  也就是说,能动手的只有你麾下的一百多名图坎骑兵,以及耐色瑞尔帝国南方派系打发来送死的一千多杂牌军了?咳咳”这点小力量确实是太单薄了。

  不过,帖木尔可汗最近又派了两千骑兵借道高丽,于十日之前在出云海滨登陆,咳咳,眼下也快到京都了。把这些兵力全部加在一起之后。应该勉强有一战之力了吧。”

  萨马斯特拈了一下花白的胡须,扳着指头盘算道。

,呵呵,常规武力确实是差不多够了,毕竟对方只是一帮比街头黑帮还要不如的菜鸟。但是施法者的数量却远远不足  由于在京都之战中挨了好些炮弹,耐色瑞尔友军的战斗法师死伤惨重,如今只剩了三个还能动弹的。而在前后两批图坎骑兵之中,也都没有编入他们的萨满”

  ,所以,咳咳,艾克林恩,你就打算向本地盟友求援?我应该没猜错吧!”

“是的,卑职原本确实是这么想的。毕竟,在这个徒具虚名的空架子朝廷之中,也只有自古流传下来的皇家阴阳师还能拿得出手了  在朝廷的阴阳寨内,按编制应该有八十名阴阳师,不过实际上只有二十五名。再加上一些与朝廷关系密切的巫女和神主神社的男巫师,以及侍奉黄泉之神月读命的几名黑巫女,总共大约能凑出一百名本地施法者,用于发动一场突袭战勉强还能凑合。

但是,,萨马斯圳小,您也在卑职刚才的报告书里看到讨了。东瀛朝迂简蓖耐万  帮不可理喻的疯子!还是一班自私自利到了极点的吝啬鬼!哪怕卑职反复多次求见,几乎磨破了嘴皮子,还是没能说服天皇与朝臣们拿出手下唯一的可靠武力,投入到突袭奈良的战场上去”唉,这帮该死的白痴和傻逼!他们以为我这是在为了谁的皇位和权势,而煞费苦心出谋划策啊!”

  说到这里,艾克林恩忍不住满腹怨愤地挥拳往桌案上重重地捶了一下,震得茶杯、墨水瓶和笔架都在砰砰作响。刚写好的几页信笺纸也被震得弹飞起来,悠悠地飘落到了旁边的榻榻米上。

  而萨马斯特对此只是神秘地微微一笑。

“咳咳,艾克林恩,我从不试图说服傻逼和白痴,最多也只是让傻逼和白痴们暴露出他们傻逼和白痴的一面而已。咳咳,记住,你永远不能在言语交锋中战胜一个纯粹的傻逼  因为他会把你的智商拉到和他同一水平,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他一边慢条斯理地如此教着下级,一边又提出了一个更加惊悚的建议不过,你又何必为了拼凑到足够的施法者,而像个卑微的推销员一样,对那帮傻逼和白痴们百般乞求呢?

  咳咳,如果你换个角度来思考,无论是牧师、萨满还是和尚,他们的神术毕竟要靠神明授予。既然己方施法者的数量不够,那么只要我们直接干掉佛祖,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

  咒…直接干掉…干掉佛祖?!”

  艾克林恩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要死机了,

  这叫做什么换个角度来思考啊?因为打不过某帮神棍,就要直接干掉他们头上的神明?!

  简直相当于是因为感觉山路坎坷难走。就要把整座山都炸掉一样啊!

  这难度未免也提升得太多了吧!

  没错,直接干掉佛祖,或者至少也要给这家伙一记重创,迫使其沉眠一段时间”

  萨马斯特神色轻松地点头表示肯定,丝毫不认为自己的设想有多么荒谬,“其实这是图坎汗国那位帖木尔可汗的请求,他在前不久刚刚出兵攻入吐蕃,并且初步占领了那片广袤的雪域高原。

  不过,当地那些四分五裂的贵族领主虽然不堪一击,但是,咳咳,各大寺院的喇嘛僧兵却颇为顽固。尽管所有稍微像样的城市都已经失守,可这些喇嘛们依旧不肯承认失败,咳咳,而是根据佛祖释迦摩尼颁下的法旨,拉拢大批狂热信徒,组织起一支骁勇善战的“护教军”在荒山野岭之间继续与图坎骑兵周旋,任凭帖木尔可汗绞尽脑汁,也无法迅速剿知…

  由于担心自己最精锐的部队会被这种游击战术慢慢拖垮,咳咳,帖木尔可汗就请求我设法给这个讨厌的佛祖一记重创,好让他尽快稳定这片新征服的土地。

为此,他会全力协助我方在吐蕃高原上推广龙巫教,嘿嘿。当地人似乎很喜欢我们的人牲血祭,还推荐了当地自古流传的活人灌水银录  皮术”可惜吐蕃的佛寺基本都已被帖木尔可汗下令捣毁,无法直接给佛祖下圈套,所以我就只好到这个笃信佛教的远东岛国来试试看了。

  虽然以上这些话的意思都能听明白,但艾克林恩还是表示自己理解不能。

  “好吧,萨马斯特先生,事情的大概经过我已经知道了,可是”可是您又该用什么办法来击败佛祖呢?那可是一位历史悠久的古老真神,而且还是信徒数量过亿的顶级强大神明啊!”

  咒…就凭这个杀手铜,艾克林恩。”

萨马斯特非常得意地挑了挑眉毛,随后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包裹,小心翼翼地在榻榻米上摊开,然后从中露出一本漆黑外皮的精装书册  只要粗粗扫上一眼,就会觉得这是一件非常邪恶的东西。

  这本书的封面上绘着狞笑的骷髅和暗日,背景则是代表折磨与混乱的扭曲花纹,附有金质的饮链和搭扣,并配有坚固金属制成的锁。把书翻开之后,就会发现里面的书页由皮草制成,装饰着由金箔制成的兽形花纹,文字均由鲜红色墨水写成。

  此外,书的封皮还在不断放射出奇异的强烈绿光,沿着书脊上下来回闪动”,

  艾克林恩这才刚刚从书案后支起身体,凑过去好奇地看了一眼,就吓得猛一哆嗦,赶紧跟个兔子似的窜了起来,颤巍巍地躲到了萨马斯特背后。

  “这个徽章”这种款式”莫非这是”希”希瑞经咖?!”

  “哦,不,艾克林恩,咳咳,这本书虽然也是希瑞经,但并非是最初的那件真品,而是后来仿制的,效果上要稍微差一些,不过使用起来也更加安全”咳咳,我可是通过了夜女士的关系,花费了许多代价,好不容易才从谎言王子的教会那边搞到的”你觉得这玩意怎么样?”

  “确实是一件相当厉害的神器,在凡间几乎是无敌的存在,可是,萨马斯特先生,用它来对付一位真神,而且是一位如此强大的远古真神,会不会还是差了点儿火候?”

  “呃,是吗?我到是觉得已经够了”咳咳,艾克林恩,你得用的眼光来看问题。佛祖确实曾经强大无比,但现在却早已是外强中干,就好像是一座被白蚁给蛀空了的破房子,只要我们朝房门轻轻踢上一脚,便会轰隆一声整个儿垮下和…”

  在某位老牌恐怖分子的谋划之下,新一轮天崩地裂的毁灭性大风暴,已经即将在这个岛国内掀起,进而波及到整个托瑞尔世界。

然而,大多数人对此都还浑然未觉一  例如本书的主角就是如此”

十六、真正的决战即将来临中比非常抱歉由于操作失误不小心先把后面的章节发出来了,为了避免顺序潞么接下来只好多发一次,届时请读者们不要重复订阅续上文  在大致谈过这个有名无实的东瀛朝廷的种种难以想象的致命弊端之后,卑职接下来打算向您介绍一下真正构成倒幕联军核心武力的几位军阀将领。

  与那个早该被丢进历史垃圾堆的腐朽朝廷不同,这些职业军人还是比较理智与务实的,洋溢着蓬勃的朝气,但同样存在着各自的致命弱点,导致卑职在他们之中也无法选择出合适的扶植对象。

首先,在这支仿佛大杂烩一般东拼西凑的倒幕联军之中,来自这个国家西南边境萨摩藩的岛津怒志殿下,无疑掌握着最强悍的军事实力一  将近两万名纪律严整的士兵,其中包括两千到三千名拥有西式武装的精锐战士,在当前总兵力不过四万多的到幕联军之中,萨摩军大约占到了一半的份额。

  而先前的京都起兵之役,主要也是靠着他的军队在浴血奋斗。

此外,岛津怒志殿下出身于一个历史相当悠久的贵族名门之中,世代统治萨摩藩已逾千年之久,比江户幕府的历史还要漫长得多,因此统治基础相当稳固,在战前就是位于这个岛国权势顶峰的几个强大诸侯之一,如今又被天皇授予节刀和菊花御旗,任命为到幕军的最高统帅一尽管这在很大程度上仅仅是一个名誉头衔  无论从血统、声望、实力、功绩和其它任何一个角度来看,在朝廷基本不作为的情况下,本来都是担任这个倒幕联盟实际领袖的最佳人选。

  而这位殿下本人对待外国人的态度也颇为开通,不但非常乐于学习先进技术,还主动表示愿意聘请我方提供的外国顾问,在自己的军政体系内担任重要职务。他对费伦大陆和我们的文明世界有着相当深刻的了解,并没有这个小国家武士阶层常见的盲目排外情绪,非常适合作为我方代理人来统治这个岛国。

  但令人感到非常遗憾和惋惜的是,由于卑职先前的考虑不周,已经不慎将这位岛津殿下和他的整个家族都判了缓期死刑?

  由于京都之战在最初阶段就遭遇了幕府军的重兵反击。局势发笈可危,而周边地区的援军全都来不及赶到。卑职不得不命令随军法师省略掉一切安全防护措施,用半个小时在皇宫后院里搭建了一个超简易版本的远程传送魔法阵,以便于把这位藩主殿下连同他的主力嫡系部队一起从萨摩藩弄了过来,投入京都战场,挽回濒临崩溃的败局”

  结果,到幕军虽然取得了京都战场上的辉煌胜利,几乎全歼了幕府方面最精锐的新式陆军,但是所有通过这个传送阵的官兵,也都在可怕的远距离无防护传送过程中,遭遇了时空乱流的严重伤害,并且眼下还未曾发明出任何有效地治疗手段”虽然他们自己暂时都还没有意识到。

  而非常不幸的是,为了坚定部下的战斗决心,这位岛津怒志殿下似乎带来了他的整个家臣团和所有近亲支族里面的成年男丁,以及领地内几乎全部可供征发的成年男子,只在故乡留下了一帮老弱妇孺”而根据卑职的保守估计,这些人如今应该还剩下不到一百天的寿命,”

  届时,不仅是这位藩主必然暴病身亡,岛津家族的所有成年男子也都会跟着殉葬,此外也将一同逝世的人,还包括了整个萨摩藩的绝大部分青年男子不知为什么,萨摩藩的男女比例似乎一直严重失调,女性是男性的好几倍,这两万人就已经是几乎全部的适龄男丁了,这个。可怜的强悍藩国恐怕将会因此变成一个悲哀的寡妇之邦,,

  因此,我们显然不可能扶植这样一个可怜的短命鬼和一个必然毁灭的可悲家族,充当我们间接控制这个远东乌国的军政代理人一除非把他们都转化为亡灵。

  其次,除了岛津怒志殿下之外,目前在倒幕联盟阵营之中,论威望和功绩排在第二位的,就要数长州藩的“奇兵队”总长绯月宗一郎先生了。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一颗在战场上崭露头自的军事新星,也是卑职在这个国家见到的最有战争天赋的人。

  早在今年一月,他就领导长州藩内的倒幕势力,联络大批海盗攻破首府获城,驱逐了亲近幕府的藩主,打响了本次战争的第一枪。接下来,绯月宗一郎先生又继续活跃于长州战场上,率领麾下不过一千余人的“奇兵队”一而再,再而三地击败了总兵力据说高达十五万的幕府讨伐军。最后虽然不幸兵败马关,但还是继续坚持游击战,拖住了耐色瑞尔远东军的主要陆战兵力,为朝廷在京都发动兵变创造了有利条件。

  除了京都事变之外,几乎是由绯月宗一郎先生一个人指挥了本次战争中的其它所有战役,并且在朝廷插手之前独立奋战了足足半年之久,取得过一系列极为辉煌的战绩。根据卑职的个人看法,在整个到幕军阵营之中,没有一个人具备可以与他比肩的军事才能。

但是”宗郎井生同样也有着他的致命缺陷六  第一,他的出身太低,根基过于浅薄。在战前,绯月宗一郎仅仅是一名中级乡士,大致介于庶民与最低级的贵族之间,因此在这个讲究血统门第的保守国家里,恐怕很难得到众人信服。而所谓的“奇兵队”也更像是一个。以他为会长的激进主义者俱乐部,没有稳定的地盘和财源,随时都有瓦解的危险。

  第二,他的实际军事力量也非常虚弱。由于出身低微,崛起时间又很短暂,绯月宗一郎的“奇兵队”根本来不及扩张实力,至今也只有区区一千二百人,由于有经验的骨干老兵在战争中死伤惨重,其中一半以上还是在京都临时搜罗的地痞流氓,实际战斗力已经远远不能与在长州战场的时候相比;

第三,他的名声极为恶劣,在攻破长州藩首府获城的时候,由于一起入侵的海盗失去约束,导致一次原本不需要流多少血的驱逐藩主行动,变成了空前血腥惨烈的屠城暴行,在西国代代传承达五百多年的长州藩主武士名门毛利家,由此遭到满门诛杀。而策划了此次行动的绯月宗一郎,也成了屠杀主家满门的“天下至恶”以及全国所有武士心目中罪大恶极的公敌  无论他的军事才能有多么杰出,都很难在短时间内扭转这一公认的舆论方向。即使是在到幕军的大本营京都城,绯月宗一郎也已经多次遭遇了“天诛”偷袭,而凶手则是一帮口口声声要清理“武士败类”的热血青年,,

  因此,想要扶植这位先生上台执掌全权,也是不可能做到的,至少是代价高昂到我们无法承受的。

  然后,除了以上两位将领之外,虽然还有土佐、长府等十几个其它藩国派兵进京。但是数量都很少,派遣兵力最多的土佐藩也不过拿出了一千人,其余小藩更是只有几百人、几十人,甚至十几人。而且装备和练都极其糟糕,几乎所有士兵都是蓑衣中光脚十竹枪的最廉价配置,带队将领也是一些藩内政治斗争失势的倒霉废柴,在军事角度上基本只具备象征意义,根本不在卑职的考虑范围之内。

  此外,还有一些前来投奔勤王的浪人武装”就更加的不堪入目了。他们没有纪律,没有战术,没有像样的装备,时聚时散,内部火并不断,简直比土匪的组织性都不如。除了向朝廷买一个身份以便洗白之外,这些浪人唯一的兴趣就是打家劫舍、烧杀掳掠,没有谁可以真正指挥得动他们。

  最后,萨马斯特先生,卑职想要提起一下最初与您签订合作协议,劝说您往这个见鬼的泥潭里掺上一脚的家伙,这个远东岛国的远古黄泉之神,月读命殿下。

  一恕我直言,您很可能是被这个老古董给忽悠了。

  根据卑职近段时间的观察查探和收集到的情报,很显然,黄泉之神月读命殿下在这个国家残存的影响力,远没有他先前吹嘘的那么强大。大多数百姓早已将他遗忘,而还在祭祀着他的神社也只剩下了寥寥可数的几处,所有神职人员加起来不会超过三百人,并且基本集中于该国西北部的出云一地。

而为了扶植这位早已衰微,甚至濒临陨落的过气神明,帮助月读命殿下把他沦丧千年的丧葬之职从佛祖手中夺的,我方却不得不与这个国家的佛门为敌。而这两者之间存在的实力差距,简直不在一个数量级上一  几乎全国百姓都是虔诚或不怎么虔诚的佛教徒,各地侍奉佛祖的寺庙数以万计,全国和尚与尼姑的总数至少在百万以上,此外还有不晓得多少乱七八糟的菩萨、尊者,可以算是佛祖释迦摩尼的从神,

  尊敬的萨马斯特先生,按照卑职比较悲观的想法,哪怕您押上整个,龙巫教的所有势力,也不是这位佛祖殿下的对手。毕竟,根据卑职打听到的情报,在算上庞大的翔龙帝国和其余几个小国之后,释迦摩尼在东方世界的信徒数量,恐怕比整个费伦大陆的总人口还要多得多”

  “咳咳,你确实是过于悲观了啊,艾克林恩。佛祖的实力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强知…”

  正当艾克林恩在桌边奋笔疾书的时候,却有一个嘶哑的苍老嗓音很突兀地在他背后响起,吓得他笔尖一抖,甩出一大团墨汁,将洁白的高级信笺纸给染脏了一大片。

  但此时的艾克林恩已经根本顾不得这等小事,只见他把笔随意一丢,赶紧忙不迭地转身站了起来小然后莽常恭敬地向这位不速之客行礼问好。

  好久不见了,尊敬的萨马斯特先生。”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与以往一样,在京都这间驿馆内突然现身的萨马斯特,依非是体型消瘦、脊背偃偻、脸色灰败,身上只披了一件没有任何装饰的朴素灰袍。时不时还要咳嗽两声,一副垂死老朽的衰颓模样。

但是,那一对时刻都在闪烁着慑人寒芒的犀利眼睛,却显示出了这位前后搅乱世界上千老者。掩藏在副虚弱表象下面的精明强干!外乃  “咳咳,实际上也没来多久,只是刚好来得及把你写的报告书粗粗试览了一遍。”

  他随手往桌上的信笺轻轻拍了两下,同时微微咳嗽着,对艾克林恩低声回答道,“看得出来小你确实是非常用心地在执行此次任务。并且拼命想要把它做到尽善尽美。但很可惜的是,艾克林恩,咳咳,你似乎弄错了一件事,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在这个国家扶植什么代理人,甚至没有想过从中获取任何利益”

  萨马斯特怔怔地瞪视着艾克林恩,换上一副严厉的嗓音,神情郑重地宣布说,“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仅仅是制造混乱与毁灭而已!”

  “呃?您根本不准备从中获利,只是想要制造混乱与毁灭?”

  艾克林恩一时间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儿懵了。

  只”,咳咳,没错,相对于魔法女神和贸易女神遍布世界的庞大势力,我们龙巫教在主物质位面的几乎任何领域,都可以说是处于绝对劣势,只是占了一点相对隐蔽的便宜而已。

  想要正面击败这股由魔法与金钱结合起来的可怕力量,是非常困难的。

  即使我们倾尽全力,在这个国家扶植起一个代理人,咳咳,没准才过上两天,他就会又被贸易女神摇晃着钱袋给拉拢回去了,甚至还要反过来咬上我们一口!

  因此,在难以从敌人手上夺取地盘,即使侥幸抢占了也无法长久保住的前提下,设法制造出最大程度的混乱与破坏,最好把局势折腾到谁都无法收拾,就是我们最经济的战术选择小咳咳,既然我们不可能获得这片宝地,那就把它彻底毁掉,让谁都得不到”咳咳,艾克林恩,你这里怎么连张椅子都没有?”

  萨马斯特一边耐心地解释着,一边将眼睛在这个房间里乱膘,可是却没有找到任何座椅,甚至连床都没有,只能看到铺了榻榻米的地板、几张坐垫和一张低矮的书案,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墙角的几个包裹了。

  “啊,抱歉,这边的人似乎不喜欢使用家具,平时都是直接坐在地板上,连睡觉也是直接在地上铺被窝”要不我这就去找服务员过来询问一下?”

  只”,咳咳,算了,没必要这么麻烦,我稍微将就一下就行了。

  萨马斯特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咳嗽着盘腿坐下,然后继续阐释起了自己的战略意图,,当然,直接动用我们的武力,从外部入侵制造破坏,同样是代价高昂和不可取的。

  因此,我才会派遣你进入这个国家的内部,利用这里长久以来一直存在的各类深刻矛盾,挑动一派势力反对另一派势力,让接连不断的残酷战乱在这片土地上肆意蔓延。

  只要能够让这个岛国长期沉浸于毁灭性的战火之中,无法再为耐色瑞尔帝国,嗯,确切地说是魔法女神和贸易女神,提供任何市场、原材料和金银等贵金属,让耐色瑞尔帝国的远东贸易陷入萎缩和停滞,无法继续从中获益,我们就算是基本达到目的了。”

  说到这里,他拍了拍艾克林恩的肩膀,“所以你做得非常不错,才只花了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把这个国家经济最繁荣的京畿之地化作一片焦土,至少在五六年之内都恢复不了生气!接下来,我们还要设法摧残这个国家的另一个经济中心,让幕府所在的关东平原陷入毁灭,之后就可以抽身离去了。

接下来,无论这几座被打烂了的岛屿。最后落入何人之手,都与我们没有关系了。哪怕耐色瑞尔远东军和江户幕府真的有办法咸鱼翻身,重新打败朝廷与叛乱藩国,确立起对这个远东岛国的绝对统治,也改变不了耐色瑞尔帝国远东势力遭遇重创的事实  像这样一个残破到了极点的国家,无论怎样经营和搜刮,在短时间内都是压榨不出什么利润与价值的。”

  “呃,我大致明白了。阁下的意思是说,既然没办法把会下金蛋的鸡变成自己的,索性就把这只下金蛋的鸡给杀了,让谁都得不到”

  经过这样一番详细的解释,艾克林恩终于大致领会了萨马斯特的基本意图,也明白了自己先前对找不到合适扶植对象的担忧是何等多余。

  但在他心中随之而来的,还有新的疑惑。

  “可是,萨马斯特先生,为了搅乱这样一个远离费伦大陆斗争焦点地区的东方岛国,就要花费足足五百万两白银的巨款,以后可能还要再进一步追加,,这样的开销也未免太庞大了吧!若是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次要战场,而投入太多的力量,岂不是有违兵法常规?”

  “无足轻重的次要战场?!宴咳。你的眼光只能看到鼻尖的一点儿地方吗?艾克林恩!”

  萨马斯特又一次叹息着摇起头来,同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咳咳,远东贸易线的兴盛与衰败,甚至能够直接影响到耐色瑞尔帝国  这个当代世界霸主的生死存亡!咳咳,你还能说它的重要性不够吗?!”

  这个东瀛岛国的动乱与稳定,居然会关系到世界另一端的耐色瑞尔帝国的芒死存亡?!

  一瞬之间,艾克林恩几乎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错觉。

  但是,萨马斯特很快就给出了他的具体解释。

  艾克林恩,在耐色瑞尔帝国内部”嗯,再缩小一下范围,咳咳,不算海外殖民地,就说这个国家的费伦大陆本土,真正属于魔法女神和贸易女神掌控之下的核心地盘,分别是哪几处?。

  ,呃,魔法女神的势力范围,主要集中在在帝国的西北沿海地区,也就是所谓的“北地,。此外,在东部边境的阴影谷地区,因为有伊尔明斯特大贤者坐镇,也可以算是这位殿下一处比较稳固的根据地,可惜这地方又小小又穷,提供不了多少东西。

至于贸易女神涯金,虽然她的势力遍布全国各处,但是真正具备压倒性优势的地盘,似乎就只有紧贴着“北地,南边的安姆自治领了。除了这个拜金主义盛行的商人之邦以外,她的教会在国内每一处地方都有着很大的影响力,但是又都远远做不到绝对控制  以上这些讯息,在费伦大陆只能说是最基本的时事常识,只要是经常看报纸的人就都清楚。因此艾克林恩只是略一思忖,就很流畅地报出了标准答案。

不错,基本情况确实如此,但是我还要补充两句  萨马斯特点了点头,“咳咳,安姆自治领和北地实际上是连在一起的,而且以安姆自治领在当前的实力来看,最多也就是与广袤北地的一个州相当,因此完全可以把这两者算成是一块地方。

  好了,我现在要考考你,咳咳,在耐色瑞尔第二帝国建立之前,这块地方是怎样的一副面貌?而在如今这个年代,北地又得如何了?。

,呃,,这个么,”该怎么说呢?似乎只荐用“天翻地覆,这个词来形容在耐色瑞尔第二帝国建立之前,占据其版图近三分之一的声袤北地抛吐,还是一片遭到文明世界鄙视的,“野蛮人和野兽的寒冷之地从远古时代开始,北地就一直被视为游离于文明世界边缘的“蛮荒地域  这是一块山峦起伏,森林茂密的富饶处女地,处处鸟兽成群,风景如画,并且分布着丰富的矿物资源,以及似乎取之不尽的优质木材。但在这片美丽的荒野中,同样也游荡着无数可怕的怪物,以及兽人、巨魔、大地精、熊地精等野蛮种族,到处都暗藏着层出不穷的危险。在很多情况下,刀剑与暴力就是这片蛮荒土地的唯一法则。

  因为气候寒冷,不适宜农作物生长的关系,虽然早在远古时代,这里就曾经建立过几个辉煌的精灵王国,而四千年之前的耐色瑞尔第一帝国,也曾经尝试着在这里建立过若干殖民据点,但是直到当前通用的谷地开垦历注十四世纪中叶小耐色瑞尔第二帝国建立的前夕,北地的人烟依旧十分稀少。即使算上精灵和矮人,北地文明种族的总人口也不过一百多万。

  由于北地的人烟如此稀少,因而只有文明程度比较高些的沿海地区,才散布着无冬城、深水城、博德之门等一系列港口城市,稍微有一点最起码的安全和秩序。

  至于荒芜广袤的内陆地区,除了以银月城为中心的银月联邦之外,各处残存的文明据点普遍相距甚远,被时常如潮水般涌来的类人怪物几乎彼此隔离,道路上处处险阻,盗匪肆虐横行。法律在这里只是一纸空文,即使全副武装的大型商队小也难保旅途安全。

  在那个遥远的时代,北地就是一片呼啸着寒风的蛮荒旷野。各类怪物和蛮夷是这片土地的主宰。而人类只能恐惧地蜷缩于高墙壁垒之后,代表着文明的微弱火苗始终奄奄一息”,

  但是,以上这些可怕的描述小都已经是六个世纪之前的久远往事了。瑞尔帝国乃至整个费伦大陆最庞大的城市群,以及最主要的重工业中心,配套的轻工业和手工业也很发达,”每年提供的地方税收,超过了耐色瑞尔帝国年度总岁入的七成!

严格来说,这地方是耐色瑞尔帝国的精华之所在,集中了几乎所有能够想象到的产业部门,例如采矿业、伐木业、冶金业、造船业、军工业、仿织业、皮革业、魔法物品制造业、炼金工会研究中心,”嗯,似乎汪业也很发达,在深水城还有全世界最大的鲸油制造工厂  即便是身为全世界最极端的狂热环保主义州着反对切城市开发建设的疯狂宗旨,高级竖琴年朱厂扑恩对这片富饶的土地依旧是非常之羡慕。

  不过,他也很清楚这片土地的鼻大软肋。

  只”,除了农业的状况不太理想之外,北地几乎可以称得上尽善尽美。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致命的缺陷,掌握这片土地的统治者早就可以征服世界了!”

  “咳咳,你总结得很精辟,艾克林恩,在经历了整整六个世纪的大开发之后。北地的人口已经翻了六十倍,可是耕地却没法翻上六十倍一虽然危险的怪物和蛮族已经几乎被猎杀殆尽,但是贫瘾的土壤和寒冷的气候依旧没有改变。因此在许多喧闹繁华的大城市郊外,就是人迹稀少的空旷荒野”那么,咳咳,艾克林恩,人口翻了六十倍的北地,又是从哪里进口食物的呢?”

  萨马斯特用双手支撑住下巴,饶有兴味地继续提问,而艾克林恩也回答得非常迅速。

  “通常是从大洋彼岸的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进口粮食,萨马斯特先生,那片肥汰的土地是耐色瑞尔帝国的面包篮子!”

  只”,确实如此,但是北地又该拿出什么东西,来交换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的粮食呢?”

  “呃,不是用北地生产的工业品吗?这是他们的强项!”

  只”,咳咳,过去曾经确实是这样,但现在却渐渐不行了。”萨马斯特摇了摇头,“经过这么多年的,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逐渐也有了自己的工业部门,除了少量高档奢侈品和高技术含量的魔法炼金物品之外,对北地的工业品已经没有了太大的需求”,咳咳,可是北地的粮食进口额度却不能减少,相反还得随着人口繁衍而不断增加!

因此,现在的北地各大工业城市,在产品销路大幅度萎缩的情况下。只能拿现金来填补这一越来越大的差额,直接用钱向新耐色瑞尔诸殖民地购买粮食与棉花  那么问题又出来了,既然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的市场在逐年缩国内其余地区的市场也没有明显增长,北地的工业城市又该往哪里释放自己的庞大产能,从哪里弄钱呢?”

  “这个”呃”莫非就是这个盛的远东岛国?!”

  片刻的迟疑之后,艾克林恩终于一下子恍然大悟,用脚跺了跺地板,低声回答说。

  而萨马斯特则是流露出巴副“孺子可教”的满意神情。

  只”,咳咳,确切来说,主要是两处地方,首先就是这个被我们称为“库扎克拉,的远东岛国。这里盛产金银与丝绸,社会秩序和平而稳定,人口规模巨大,却没有任何像样的工业,咳咳,甚至连一根钢钉,一只铁皮桶都无法自行生产。而乡下农家的手摇仿车和织布机,也根本无法与大工业生产的廉价棉布竞争,实在是倾销各类廉价工业品的最理想市场。

  咳咳,艾克林恩,你可能不知道,在三十年前,佩里提督的那次孤胆远征前夕,新耐色瑞尔诸殖民地的工业已经到了相当规模,北地的工业品也因此在那里长期滞销,内部贸易不平衡的问题日趋严重。咳咳,双方之间的尖锐矛盾,已经严重到了濒临爆发的程度一北地的议员甚至鼓动国会出台限制殖民地工业的法令,而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则以独立相威胁!

幸好,佩里提督的远东舰队在此时用炮口打开了库扎克拉的封闭国门,为耐色瑞尔帝国的本土工业提供了新的销售渠道,用以代替日趋萎缩的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市场  于是一切祸端消饵于无形”若非如此,北地恐怕早已陷入长期的萧条和衰退之中了。

  其次,耐色瑞尔帝国的另一个重要外销对象,则是被精灵们征服的费伦大陆南部各国”咳咳,不要露出这么惊讶的表情啊,这会让你显得很愚蠢,,咳咳,要知道,政治与军事上的敌对,并不能阻止廉价商品浪潮的涌入,精灵驻军自己就是最大的承包商和倒卖公司,而永聚岛上的王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可是,怎么会这样!这不是纵容资敌吗?”

  对于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艾克林恩表现得很是惊讶。

  “咳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首先,精灵军不能把占领区的人统统杀光,也不能把他们全部变成奴隶,否则抵抗就太剧烈了,而且没有任何收益,得不偿失,国内民众会闹翻的。

其次,在经历过精灵军仿佛风暴一般的摧残之后,这些占领区都退化成了纯粹的农业经济,为了维持自己至少能跟得上时代的文明生活水准,咳咳,当地人就不得不从境外大批进口工业品  “萨马斯特先生,请问精灵自己为什么不做这项生意,他们完全可以倾销自己的工业品啊!”

  艾克林恩突然像个好学生一样举手提问,而萨马斯特却是被这个蠢问题给噎住了。

  “倾销精灵的工业品?咳咳,艾克林恩,你确信自己不是在开玩笑吗?精灵的东西从来都是高档奢侈品!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古老川…灵热爱美丽,而美丽就意味着黄金!,

唉,这个,优雅种族对美丽的沉哂与热爱,实在是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程度,甚至还把这个坏毛病套用到了工业上,无论什么东西,从军火到器皿,都要做得尽可能精致美观、装饰华丽,简直像是艺术品一样,以至于最终价格高昂到了吓人的地步,根本没有什么穷人能买得起一  至少,咳咳,对于那些被横征暴敛压得喘不过气的境内异族来说。的买精灵的工业品实在是太奢侈了。

  而且,精灵举族只有四百万总人口,还散布在世界各地的许多角落,就凭永聚岛上那点儿可怜的工业规模,除去必不可少的军火生产之外,用来满足精灵自己的消费都不太够,根本没有可供出口的余额”咳咳,所以精灵王国不得不默许了这项走私生意,并且把它视为海外驻军的一项常规福利。”

  “但是,萨马斯特先生,这项生意目前肯定已经做不下去了。”

听完上述解答,艾克林恩在点头表示理解之余,又忍不住插了一句,“随着精灵王国高层的频繁内乱,它的费伦大陆占领区也是烽烟四起,到处都在爆发叛乱或者说起义。旧的秩序正在土崩瓦解。而新的秩序却尚未建立,,在这种完全混沌的动荡乱局之中,根本不可能销售出什么东西  除了军火之外。但是军火交易的兴起,毕竟远远无法抵消整个市场的萎缩。”

只”,所以,耐色瑞尔帝国那个可怜的甘梅利尔首席执政官  才会在彻底打赢了对精灵的第二次大陆战争,甚至取得了数世纪以来最辉煌胜利的情况下,反而遭遇灾难性的执政危机,不得不狼狈下台。”

  萨马斯特微笑着拈了拈胡子小接下了话题,咳咳,伴随着辉煌胜利与凯旋式而到来的,并非是民众期待的和平与繁荣,而是费伦大陆南部市场的突然消失,以及各类工厂作坊的大批倒闭。咳咳,耐色瑞尔的国内因此到处充斥着失业、暴乱、灾荒和罢工潮,甚至连军队的供给都很难保障。

就连遥远的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也因为新增的实物赋税而怨念满腹,开始酝酿起新一轮的独立一  中央政府在北地税收剧减的情况下,却要赈济更多的失业者和难民,因此只能往海外殖民地转嫁危机,把获取粮食的方式,从花钱采购变成无偿征收!”

  “于是,甘梅利尔首席执政官在一片骂声中被轰下台,魔法女神的教会也因此失去了对中央政府的控制力。而科米尔、桑比亚等地的分离主义者则趁机上位。进而导致国内矛盾彻底激化,让耐色瑞尔帝国徘徊于内战边缘,”我说的没错吧,萨马斯特先生?”

  艾克林恩闻言笑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抢过了萨马斯特的话头。而对方也是微笑着点头赞同。

只”,咳咳,事态的差不多就是如此,但是对我们来说  这种程度的打击还远远不够,因为耐色瑞尔帝国如今还有一个远东市场可供芶延残喘。只要让北地的庞大工业体系缓过气来,充分发挥出它的可怕战争潜力,眼下貌似猖狂的分离主义者根本没有取胜的希望。”

  萨马斯特一边如此说着,一边伸手指向窗外萧条冷清的京都街景,只”,所以,我们还要再接再厉,主动摧毁北地工业的另一条生命线。把这个正在从内部崩溃的耐色瑞尔帝国,继续往坟墓中狠狠地踢上一脚!为了实现这个恢宏的目标,付出区区五百万两白银根本算不得什么!

  咳咳,堡垒总是从内部被攻破的,艾克林恩,你要记住,没有任何一个伟大帝国的覆灭,是真正地完全由于外力打击,而是主要因为自身的内部崩塌。

如今的耐色瑞尔帝国,之所以能够从全世界汲取财富的根源,就是因为它的巨大产业链  链条的一端连接着费伦大陆的西部沿海,咳咳,具体来说就是北地诸城和安姆的无数工厂作坊,而链条的另一端连接着世界各地的无数倾销市场,至于自由贸易政策,则是让链条运转起来的润滑剂。

  只要这根链条持续运转,耐色瑞尔帝国就能源源不断地获得极为可观的财富。而链条的运转一旦停止,整个帝国就会陷入崩溃瓦解的境地,现在,这根链条已经变得诱迹斑斑。开始放慢速度了。

  而我们所要做的事情,就是趁此机会痛下杀手,让这根至关重要的链条彻底断裂!

  所以,艾克林恩,你在这个远东岛国煽动的战乱与动荡,对于大局来说并非什么无关痛痒的次要战场,咳咳。而是能够让我们在费伦和北地真正打到魔法女神,赢得最终胜利的决战前哨啊!”

  注释:谷地开垦历,费伦大陆从中世纪以来的通用纪年方式,将人类和精灵签订允许开垦谷地的和平协议,并且为此在科曼多森林立下奠基之石以示纪念的年份,定为谷地奠基元年凹。,之前的年份则用负数表示。

十、人生鼻家的香艳起床式  金灿灿的朝阳从地平线上跃出,将略带刺眼的光芒播撒向陆地与海洋。

  城市上空开始升起了袅袅的炊烟,大街小巷慢慢出现了行人的踪迹,港口码头响起了汪夫们的吆喝,枝头的鸟雀们则是叽叽喳喳地放声吟唱,以各自的歌喉迎接这崭新一天的到来。

  至于本书的主人公,也因为透过窗帘投射进来的明亮阳光,而从深沉的睡梦中逐渐醒来。

  只是不知为何,他隐约感到身体依旧十分僵硬,四肢和腰部的肌肉又酸又痛,胸口还传来一阵阵沉闷的压迫感,浑身上下仿佛都残留着一种违背常理的诡异感觉”,

“莫非是昨天晚上落枕了?还是因为宿醉?又或者是熬夜了?呃”似乎完全都想不起来,脑袋里一片混乱”唉,算啦  先起来再说吧”。

  浑浑噩噩之间,他迷迷糊糊地思索着,终于有些不情愿地缓缓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刻立即看到了一张粉雕玉琢的可爱童颜。

  乌黑柔顺的披肩秀发,闪烁着丝绸般的光泽;洁白细腻的光滑肌肤,则是娇嫩得仿佛吹弹可破;充满稚气的五官同样是巧夺天工。精致得仿佛最优秀的工艺品一般。

  而在此刻,这张精美的容颜距离他是如此之近,甚至能感受到这位小萝莉芬芳扑鼻的温热吐息。

  “???。

  再将目光顺着小萝莉的身体曲线向下移动,菲里发现这具胸部已经非常有料的美妙娇躯,此刻正完完全全地压在自己身上”怪不得会感到胸闷。

  而且,在她身上似乎没有发现任何睡衣的痕迹,只有一大片一大片白哲到耀眼的裸露肌肤”就连背后那两只小巧的黑色翅膀,以及屁股上那根箭头状的黑色小尾巴,也丝毫无损于她的美丽可爱,反倒是和白嫩的皮肤互相映衬,更添了一份神秘的诱惑,,

  ”等等,黑色的小翅膀和小尾巴?!

  “!!”。

  “”某年某月某日的早晨,当某位前途无量的优秀少年从睡梦中醒来之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堕落成了一个猥亵幼女的人渣,

  “喂喂,什么叫做辊亵幼女的人渣啊?不要随便往别人头上安这种难听的罪名呀!我什么时候蹂躏过这位幼女啊?!而且这只魅魔萝莉的实际年龄恐怕比我还要大好不好?!!再说你这个当母亲的在边上做什么旁白啊?!!!此外我的年纪也已经不能算是少年了吧?!!!!”

  骤然听到如此恶劣的指控,菲里仿佛被迎头泼了一盆冰水似的,终于彻底恢复了清醒,赶紧推开身上依然酣睡未醒的魅魔萝莉,情绪激动地对身旁的魅魔熟女抗议起来。

  而那位开口调笑的魅魔熟女,则是躺在他身边微笑着比了一下大拇指,用欢快爽朗的嗓音继续调侃。

  锵喜您转职吐槽职业成功。

您的吐槽准确命中了目标,吐槽经验酌,您升级了,您获得技能:吐槽三连击”呃,不对,似乎是四连击,嗯,又错了,应该是吐槽五连击才对  听到如此犀利的吐槽攻击,菲里的额头上一时间挂满了黑线。

  “喂喂,红色寿衣女士,你这究竟是哪个次元的时话模式啊,莫非前阵子教你的那个桌面角色扮演游戏还没玩腻吗?呃”嗯”这”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情况?昨晚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分刀刀刀?刀?割?刀刀?刀刀线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  直到这个时候,菲里才想起来要环顾一下四周,观察一番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毫无疑问,他是在刚刚完成了初步整修工作的祥瑞号上,属于自己专用的宽敞船长室内。

  总的来说,这是一间被布置得非常诡异的舱室。

  房间的中央位置,摆放着一具足以塞进八个壮汉的巨大棺材。而在棺材后面的墙壁上,则挂着菲里?泰勒少将和蕾贝卡、蕾妮两位女吸血鬼的黑框画像,两侧还装饰着色彩素雅的绢花。

  乍一看之下,恐怕很容易会让人误以为是灵堂。

但这世界上恐怕没有哪一间正常的灵堂会像这般布置  浅粉红色的天花板和墙壁上,都喷涂着充满少女气息的卡通图画;而同样是浅粉红色的棺材表面,则雕刻满了可爱的动物图案;在墙边那只敞开的财宝箱里,还有一只把大半截身子都埋进钱币堆中的银龙萝莉,素称祥瑞无敌的超级萌物雪风小姐,仅仅从钱堆里露出一个小脑袋,正呼噜呼噜地从鼻孔里吐着可爱的小泡沁”,

那块笨重的橡木棺盖,被胡乱搁在衣柜旁边的墙角,而在铺着丝绸床垫的棺材内,两名全身的女吸血鬼正背靠着毛绒绒的小熊抱枕,亲密地互相拥抱在一起,神态柔和地长眠正酣”总之让人绝对生不出半点阴森肃穆的感觉,反到是处处洋溢着粉红色的梦幻绮想。杭二吸血鬼们为自尸布冒的居所。将死讧的阴森热怖司呗的浪漫风格,极为扭曲地结合在一起,相互冲突和抵消,最后只剩下了一种滑稽的诡异氛围  恰如本书的主旨一般。

而菲里所处的位置,是在舷窗边临时搭起的一张床铺上  本来他是和两位女吸血鬼一起睡格材的。

  此刻,他的身上压着全裸的幼女小魅魔失宠,直到刚才还在用微凸的贫乳磨蹭着菲里的胸膛;枕旁则躺着小失宠的母亲,同样全裸着的魅魔熟女红色寿衣,正笑盈盈地对他调侃吐槽;床边的椅子上歪坐着依然未醒的半精灵女奴莉拉,单薄的衣衫凌乱不堪,暴露出大片诱人遐思的美妙春光,憔悴的睡脸似乎既痛苦又欢愉;至于四周的地板上”

  “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惊讶地抱头叫喊起来,同时才发现自己居然也是一丝不挂!

  呵呵,当然是所有年轻男性都喜闻乐见的美妙事情愣!的菲里!”

  红色寿衣笑眯眯地翻了个身,随手握住菲里那根还有点湿漉漉的分身,很开心地注视着它在自己的抚摸下慢慢勃起,然后又屈起一根灵巧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朝分身的尖端部位弹了弹,

  ,啧啧,才短短一个晚上,你就同时玩晕了十五名饥渴已久的高级精灵女俘虏,其中包括一名女总督,两位女市长,四位女法官,一位女上将和三位女少将,嗯小还有三名女舰长,,所以,锵锵乱的小菲里,恭喜你获得“人生赢家,的光荣新称号,你这个可爱的小触手怪”。

  ?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分7刀?刀刀刀割刀?刀刀刀?线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没有理会红色寿衣的挑逗,以及自己下身的异状,菲里只是目光呆滞地放眼环顾四周。

  在这间铺设了羊绒地毯的舱室内,此刻到处都横七竖八地陈横错落着一具具的粉肢玉体,彼此的肢体纠缠在一起,娇艳中透着淫糜”而那一对对又尖又长的耳朵,则显示出她们的精灵族特征。

  这些胡乱躺到在地毯上的女精灵们,无一例外地全都不着寸缕,连一只袜子都没穿上,唯有脖子上套着一个标志奴隶身份的禁魔项圈,并且似乎都刚刚被蹂躏得相当凄惨“

  全身上下的娇嫩肌肤,都遍布着大片的红肿和淤青。尤其是在她们或饱满光洁、或郁郁葱葱的私处内外,以及小巧精致的微四周,还有性感柔润的粉嫩红唇边缘,更是还沾着许多成分不明的粘稠液体。

  因此,在这间门窗封闭的房间中,正隐约弥漫着一股甜美的女性体味,如兰似度,淡雅而又馥郁,仿佛成熟水果的清新醇香”简直就是人世间最美妙的粉红色极乐天国。

  而唯一的问题则在于”为什么我完全记不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菲里有些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抱住脑袋从床上靠着墙壁坐了起来,竭力拼凑着脑海中破碎零散的记忆,总算是模模糊糊地想起了一些什么”

嗯,似乎就是在昨天,精灵贩奴商团经过将近半个月的忙碌  设法联络本地区的各大海商组织,花费重金雇佣空余船只,又通知香料群岛方面加派后续船队,终于凑齐了足够的运力,将六万多名被贬为奴隶出售的旗本武士及其家属全部押送上船带走了。

  为了庆贺本次人口贩卖生意顺利达成。江户幕府决定在精灵商团离开之前,再搞一次欢送宴会。而正好江户城动物园在这时因为经费短缺,被下令正式裁撤,里面的动物都需要尽快处理掉。

  好久未尝肉味的菲里,趁机提出一个合理化建议,把这些动物全都宰杀掉朵成肉排,然后寻找一处风景迷人的海滩,举办一次盛大的昭加的缩写,即烧烤大会来欢送贵宾。

这个建议得到了巨熊军团全体官兵的一致赞同,在江户城休整的这几个月以来,他们的舌头都已经快要被这里一成不变的单调饭菜一咸鱼、饭团、酱菜和味噌汤  一给折腾出味觉障碍了,听说能够有肉吃,自然是欢呼雀跃地举双手赞成。而幕府方面也从善如流地答应了。

于是,本次欢送宴会便推出了一套颇为令人震惊的稀罕菜谱一  金黄酥脆的烤象腿、撒着花枢的孜然的炭烧象鼻、风味奇异的河马杂碎串烧、造型美观的整只熏孔雀,还有香辣海豹里脊、黑胡梳海豚肋排、芋头炖熊肉、清蒸熊掌、海龟肉羹”不仅是巨熊军团的五千士兵全都吃得满嘴流油、兴高采烈,就连习惯上比较偏好素食的精灵们,也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大快朵颐起来。

  可惜这地方很难搞到清淡的啤酒,而本地酿造的清酒,虽然入口颇为温和,远远不能和真正蒸熘生产的烧酒相比,但若是用在烧烤大会上。还是略嫌浓烈了一些,,

结果,本来酒量就不大的菲里,在先是不小心往烤肉串上撒了太多辣板粉,接着又更不小心旧维,厕大杯清洱解辣!后。终千被彻底醉倒  接下来,菲里的记忆就陷入了一片极为严重的全面混乱之中。

  他勉强还能隐约记得,自己好像硬拉着同样醉得不轻的丹尼尔中将。跌跌撞撞地离开会场,来到关押精灵女俘虏们的战舰底舱,逼迫丹尼尔这位钦差大臣站到诸位惊讶的女俘虏们面前,醉醺醺地宣布了精灵王国根本无意解救诸位陷身牢狱的女同胞,希望她们知心做奴隶的噩耗”

  可是在这之后呢?我究竟又做了些什么荒唐事,才会搞出一副如此的场景?

  更重要的是,除此之外小我还做出过什么其它更加严重的可怕举动吗?

  苦思不得其解之下,菲里忍不住表情痛苦地抓起了自己的头发,嘴里更是唠唠叨叨地连声咕哝起来。

  幸好,还有枕边的魅魔熟女红色寿衣,会替他解答以上疑惑。

  在这之后?丹尼尔中将没过多久就离开了,烂醉如泥地被随从抬上坐舰,眼下已经起钴出海。而你则是一个人继续蹲在关押女俘虏的底舱牢房内,颠三到四地说着各种醉话,唠唠叨叨地对她们发了好长一通牢骚,最后说什么既然连精灵王国都不要你们这些赔钱货了,索性还是趁此机会先享用一番吧!”

  美艳的魅魔熟女一边继续套弄着菲里那根逐渐挺立的分身,一边用慵懒的嗓音如此低语”“于是,你就把牢房内地位最高的一批精灵女俘虏给提了出来,套上禁魔项圈带回了船长室”

,然后我就把这么多女精灵都给睡了?一对十五?呃,错了,应该是一对十人  看了一眼身旁满脸春意的魅魔熟女,以及同样面泛红霞的半精灵女奴莉拉,菲里赶紧纠正了统计误差。

  但红色寿衣还是叹了一口气,把食指凑到丰润的红唇边,轻轻地摇了两下。

  仍旧没算对哟,的小菲里,你可是同时推到了十九位女性的人生赢家啊!”

  她一边轻描淡写地如此说道小一边伸手指了指身旁依旧酣睡未醒的小失宠。

  菲里见状先是微微一愣。接着就神色大变,随后更是冷汗、大汗、瀑布汗!

  “这个”红色寿衣女士,莫非我真的已经把您女儿给推了?。

  深吸了一口飘洒着女性体香的温热空气,他小心翼翼地求证道。

  而红色寿衣这只貌似胸大无脑的魅魔熟女,却在这个问题上高深莫测地兜起了圈子。

“啧啧小菲里,你怎么能说得这样肤浅呢?所谓淫人的最高境界,不在于想推谁就推谁,而在于明明可以随时推到,却总是按捺着不去推,最终让预定被推的女性比你更加着急”别人都以为你是种马,你却坚持模仿处男  这,就是人生赢家的至高觉悟!”

  听了这么一番云里雾里的饶舌话语,菲里顿时无奈地圃了。

这个”可以麻烦您说得明确一些吗?红色寿衣女士  怎么说呢?不该摸的地方都摸了,不该吻的地方也都吻了,连不该舔的地方也都舔了,嗯,就剩下最后一步没来得及做”还需要我详细描述其中的每一个环节吗?小菲里?。小不必了”菲里赶紧红着脸摆手拒绝,但随即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等等,您的意思是说,我一个人就干翻了这么多女人?可是我怎么不觉得自己有如此威猛的体质?”

  虽然这么说似乎显得有些丢脸,但是他很清楚自己作为一位缺乏锻炼的法师,即便还远远没有差到弱不禁风的程度,至少也是绝对无法称得上猛男的”平时光是满足两只女吸血鬼就已经很吃力了,大概只要一夜射个四、五次,隔天就绝对爬不起来,而如今居然一夜就干翻了十几个”该不会是用了什么透支生命甚至灵魂的邪药吧!

  想到这个恐怖的可能,他顿时有些不寒而栗。

  “以你本身的体力,当然是不够应付这么多如狼似虎的饥渴女精灵啦!但是你还有魔法啊”。

  红色寿衣笑嘻嘻地从枕头底下翻出一本硬皮书,用双手递到莽里的面前。书本的黑色伪装封皮已经录落大半,显露出里面的粉红色书页,散发出阵阵玫瑰香水一般的魅惑气息。

  菲里仅仅是低头扫了一眼,就惊讶得差点跳了起来。

这不是”蕾贝卡老师的粉红之书吗?我居然用了这上面的法术?!呃,还好,似乎没对她们造成什么特别可怕的伤  他再次紧张地仔细观察了一番昏睡在地毯上的女精灵们,发现她们的胸口都还在有规律地微微起伏,身上也只有一些淤青和红肿,而没有任何非常明显的伤疤和血迹,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我想应该会没事的吧,亲爱的小菲里,不过你用的可是最最变态的淫欲触手哟”

  看到菲里居然会对自己刚刚蹂躏过的女俘虏们如此关注,红色寿衣先是微笑着安慰了一句,然后更是弯腰俯身,在他已经昂然矗立的分身顶端“啵”地亲吻了一口。

  “你这只可爱的小触手怪!真是让姐姐我爱不释手呢”

咒卜、人生赢家的香艳起床式中  一般来说,弱气乃是伪娘一族普遍存在的固有特征。

  而原本就严重缺乏雄性体征小又长期处于两位暴力女吸血鬼的野蛮压榨之下,甚至有嫌疑已被开发出轻微受虐属性的菲里?泰勒,则更是已经弱气得深入骨髓、不可救药了。

纵然在他已经被酒精和怨气搞到熏心,化身为触魔的时候,似乎也没有在  “弱气”这一特征上发生改变一一例如,在诸位精灵女俘虏之前,半醒半醉的菲里就做了一件极为匪夷所思的事情。

  而到了一切都云消雨散的此刻,红色寿衣这只魅魔熟女就一边用手指和唇舌反复玩弄着菲里清晨勃起的下半身,一边肆无忌惮地评价和嘲笑着他昨晚的超弱气表现。

  “”唉,我在无限深渊里活了几千年,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可笑的荒唐事,呵呵,如今这回可真是长见识了一你这小家伙在把精灵女俘虏们洗录干净,弄到房间里之后,居然没有立刻推倒了就上,而是坐下来翻弄粉红之书,一本正经地展开热烈讨论,耐心地询问她们喜欢被什么类型的触手侵犯,具体到触手的尺寸、口径、色泽、气味、光滑度和分泌物口味之类哦呵呵呵呵!这到底是谁在为谁服务啊?”。记忆的菲里,只能回应以无奈的苦笑。

  不过,这种看起来很傻的蠢事。其实也是在这本《粉红之书》中明确记录的重要教诲之一。

  作为研究触手之道的集大成者,应当对此有所追求与突破,仅仅凭借触手这个已经有些落伍的古老创意。是绝对无法与人生赢家这种光辉名号真正相匹配的!

  如今有些鳖脚的家伙,只会模仿出几根脏兮兮的章鱼触须,就以触手系行家自诩”我不得不说?这种简陋的设计实在太投机取巧。太偷工减料。太失败了!像这种程度的情趣,是根本不够拿出来丢人现眼的!几根原始的章鱼触须就很有趣吗?这就是人生赢家的功力?根本就是脑袋一根筋的笨蛋处男资质啊!

  如果这种家伙是我的学徒,我就一定会在他们面前毫不忌讳地明言:毫无思维能力的木头疙瘩们,你们的人生已经被否定了!给我回去重新投胎再来过一次!

  按照我的看法,真正的情趣触手,至少应该能够分泌出溶解衣物却不伤肌肤的有趣酸液,还要精通和擅长变幻出各种杂耍式的奇妙体个,以便于最终用触手编织出华丽而精致的捆绑美学!

  还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触手调教并非男性法师的专利。事实上。不少女法师也很擅长触手调教之道,甚至还有一位热爱此道的邪恶女巫,整天用各种触手把自己录光了捆绑在法师塔的地窖里,沉迷于蠕动的快感中而不能自拔,并且导致晨曦之主的地方教会派遣一小队圣武士进剿的时候,把她误认为是附近村落中不幸被掳的良家女子,从而让这位幸运的邪恶女巫轻松逃走小”,

  总的来说,触手系的实践运用,应该注重以下几条基本原则:

  第一,触手捆绑的对象应当而且只能是美女一一邪恶的触手只有和落难的美女搭配,才能真正发挥出其无上的诱惑魅力!若是被用来捆绑胡须男、肌肉大叔,任何性别的野兽和魔兽,或者鸡皮鹤发的老头老太”这都是对触手之道的最大亵读!!!

附:的娘型的纤弱美少年可以视为例外。不过最好也要再配上一个成熟美女来平衡视觉效果  第二,情趣触手既不可以弄得太粗,也不可以太密,更不可以太多,以免喧宾夺主一一真正完美的触手,应该能够突出缠绕其中的优美女体,并且适当借助重力来添加女体动感。而不是密密麻麻地胡乱缠成一大团,弄得跟虫茧一样,在外面什么也看不见,令人大倒胃口!

  第三,情趣触手的捆绑力度不可过大,以免缠绕其中的女体不幸窒息或骨折,通常只要象征性地限制其行动能力即可一一注意,情趣触手与武器触手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东西,最好不要直接用前者来捕捉猎物。而是应当在通过其它手段控制住对象之后,再进行真正意义上的触手调教。

  第四,巧妙协调好触手与女体之间的互动性,欣赏女体从抗拒到放纵再到迎合的微妙变化,倾听她们娇媚的喘息与悲鸣,才是触手之道的真谛。

为此,有必要从两方面都做到配合如果没办法或不打算让被调教女性的精神陷入崩溃,变成一具无意识的行尸走肉的话,那么最好在调教正式开始之前,就与对方取得一定程度的谅解,至少是绝不试图咬舌自杀的保证记住,伟大的触手不是用来玩弄尸体的!玩弄女  第五,情趣触手的类型要与使用环境相适应。例如在阴森潮湿的地牢内。就应该给触手模拟出肥脏、狰狞而丑陋的外观。并且从污秽的下水道或垃圾堆里钻出,表面还要流倘着恶心的黄绿色粘调脓液,散发出腐烂的腥臭气息为防柔弱的女体被熏晕。气味方面可以适当作弊,或者预先给被调教者使用嗅觉麻痹药剂。此外,触手分泌物也应当徒具其表。否则弄得女体皮肤过敏,发出一身难看的红疹就不好玩了…”以便于与白哲柔美的女体形成强烈而鲜明的对比;

  而在奢华明亮的宫殿里,则适合使用缎带状的扁平触手,伪装出漂亮的花纹与蕾丝,并且最好做到粗细匀称。色泽明快,光滑柔顺,散发出甜美香气,如同蛋糕店里的包装用丝绸彩带一般,缠在女体上绝对不会有丝毫的违和感。此外,还推荐在的位置上扎一个大蝴蝶结”

  以上就是菲里在这本《粉红之书》内读到的,有关情趣触手调教的部分内容摘录。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分刀?刀?刀刀斟??刀刀?刀?线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粉红之书》。此听肋饥防吐纠在费伦大陆的法师圈子里。乃是一部闻名遐迩的一一每一个法抑在外人面前都绝不会对它提起半句。而在私下里却经常通宵达旦地“苦读钻研”偶尔还会找几个死党亲信互相交流心得,“共同进步”一心大致类似于后世中国学生暗藏在书架背后的日本刨光碟,还是变态度比较高的洲调教系列,或者更可怕的佩美类型…

  这本书的最初创作者,是数百年之前的著名组织“粉红面具”

  在那个时候,曾经有一些天赋异凛,却把全部精力都用来满足下半身的魔法师。在无尽淫欲的驱使下,为了方便交流淫术心得,时常定期召开地下派对。随着时间的推移,又逐渐形成了类似俱乐部形式的半正规学术团体,最终建立起一个名为“粉红面具”的邪恶组织。

根据多年后流传的小道消息。这个缺乏震撼力的古怪名字,似乎来源于他们召开群口、乱口和人兽之类荒淫派对的时候,用来遮住彼此容貌的半脸式面具  大概正好是粉红色的吧。

  而所谓的《粉红之书》。则是“粉红面具”团体内部发行利物的合订本。记录了数百位淫术达人的奇思妙想和“辉煌战例”也是他们的作战指导手册。

  起初,这个邪恶的学术团体,仅仅是探讨如何向地狱和深渊施展召唤术,以获得美丽的欲魔和魅魔;在初战碍手之后,他们又发现迫切需要加强自身某方面的能力,才能随心所欲地对美妙女体一直“做”下去,此外还要加强各类道具和前奏的准备工作”等到一切问题都得到了妥善解决之后,这些不知羞耻的败类便开始摩拳擦掌,向各族美女伸出了罪恶的触手,…

  鼎盛时期的“粉红面具”以史上第一的群体魅惑法术为工具。以各自强悍地攻击魔法为武力保障。成功地肆虐了整个费伦大陆。趁着当时对心灵法术的防护措施远未普及,他们通过各种专用于诱惑异性的强力法术,导致千千万万的贞洁烈妇、童稚处女,都在这些淫棍的胯下沦落为玩物。甚至很悲惨地既又破财。在被玩成破鞋之后又被卖进青楼,最后变成精神失常的疯子…

  对于费伦大陆的雌性智慧生命来说,那是一个极为悲惨的时代:在短短三年的时间里。这区区一千多名邪恶的淫术魔法师,就创下了远胜往昔任何采花贼的“丰功伟绩“一一将他们各自的白浊粘液,射进了超过五十万名不同种族美貌女子的子宫里,创造出二十万名以上的非婚生子,为费伦大陆的“种族融合大业”作出了旷古绝今的杰出贡献”

  于是,这个组织很自然地沦为了大陆公敌,遭到了痛失妻女的男人们的殊死围攻一一在那个贵族阶级通常拥有领地内民众初夜权的黑暗年代,普通人的贞操观念相当淡薄小城市女孩往往将向旅行者卖身视为第二职业,单纯的并不算是非常恶劣的罪行。

  但问题是。“粉红面具”的诸个法师都是地位尊贵之人,根本不屑于玩弄卑贱的女农奴、放荡的城市女孩或更加粗鲁的蛮族少女,而是专门找那些有身份有地位,追求者众多的贵妇人、富商千金、女牧师、女武士甚至女法师下手摧花,”

  所谓“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最后搞到被举世围攻的地步,也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

  更别提其中相当一部分心理变态的家伙,还很喜欢玩痴污江小妾人犬饲育、先奸后杀,或者人体改造什么的,一一一一联背着苦苦追求了多少年都还没能到手的心爱对象,居然给这些卑劣的混帐统统抢去弄残了,整个大陆的高层男性都因此理所当然地陷入了群情激愤之中。

  于是。无数被夺走老婆和情人的倒霉光棍们,还有无数头上多了一顶绿帽的可怜丈夫们,以无穷无尽的深重怨念为动力,以“去死去死为集体口号,跨越了一切信仰、种族与阵营的障碍,迅速组建起了伟大光荣正义的。去死去死团。”为消灭邪恶的粉红面具而展开殊死战斗。

  这是一场光棍汉、绿帽党挑战大种马压迫者的空前大对决!

  虽然“粉红面具”的成员大多法力高强。而且手段极端卑劣。时常利用心灵魔法控制敌人妻女。借此来发动残酷刺杀。但所谓天道恢恢,疏而不漏,诸位光棍汉、绿帽党在付出了无数流血牺牲之后,终于将“粉红面具。基本剿灭。俘获的敌方成员则一律挥刀阉割再架到火上烧烤。或者用烧红的铁条刺进其肛门,受刑者濒死的惨叫声据说在方圆十几里都能听到”横行一时的“粉红面具”就此销声匿迹。

  不过,“粉红面具。的著名指导手册《粉红之书》虽然同样被列为禁毁刊物。却诸位好色男性很多就是去死去死团的绿帽党和光棍们的心照不宣之下,终于顽局地流传了下来一一当然,这种被长期严令查禁的顶级有害书刊,是不可能公然大规模印刷的。因此从最早就是手抄本,彼此之间多少有一些差异。

在之后在数个世纪内的私下反复抄录、翻译过程中,《粉红之书》之间的这些差异又被进一步放大,偏偏在禁令之下,还没有什么人能来制订统一规办  ”再加上此书的很多持有者。通常都会根据各自的喜好与亲身经历,删除一些讨厌的法术,修改一些认为有缺陷的法术或添加一些新创的法术,再插进去一些自认为很有价值的个人观感和风流韵事”,

  其最终结果,就是在漫长的六个世纪之后,费伦大陆上演化出了至少上百个不同版本《粉红之书》。其主题风格从暴虐到从种马到自慰,从纯情到变态,从恋乳到恋尸,从基情到百合都应有尽有。而文本的内容体裁,也可以从枯燥刻板的百科全书式一直排到精彩动人的艳情式,甚至还出了优美押韵的诗歌体裁,蒋直难以让人相信它们在最初会是同一本书!

吸血鬼女教授蕾贝卡拥有的这本《粉红之书》,似乎是以后世自创的法术为主,还夹杂了大段大段的调教心得  按照“粉红面具。的时代背景与暴虐事迹,原始版本的《粉红之书》应该是充满了血腥疯狂的内容,以及无数虐杀和拷打之类的残暴事迹。

  但在蕾贝卡的书上,至少在描述触手系法术的部分,菲里倒是看不冉特别暴虐的地方,相反倒是很“仁慈”、很“人性化”,嗯,最起码应该不太会把女性给玩死、玩坏、玩残”

或许因为蕾贝卡老师进行了大幅度删改?毕竟她自己也是一个女人一  虽然这世上的女暴君并不罕见,但是在相对优雅柔弱的百合族里面,暴力分子、屠夫和虐待狂还是比较少的,,

  业也就是传说中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不过,”菲里又往回翻了翻《粉红之书》的目录,虽然没有看到活人献祭、召唤恶魔魅魔除外等最血腥邪恶的东西,但是在一系列的美容、塑形、减肥、隆胸、脱毛、染发等“有益法术”以及催情、避孕、壮阳、人工流产、催乳和性转换等“安全法术”中间,他还是发现了一些比较残忍血腥的内容一一例如将活生生的美少女做成人肉玩偶的邪恶炼金术之类”,

  一这本书先前让人误以为的“温和风格”和“人性化”看起来似乎也只是由于一味追求美丽。厌恶血腥而已,”该不会之前一直是在精灵法师的手中流转吧!

  ”把我刚才的欣慰和感动还来啊!!!

菲里叹息着耸了耸肩膀,合上书册丢到一旁,同时感到下体传来一阵阵温热的蠕动,低头一看,只见红色寿衣这只魅魔熟女已经完成了的前奏,正在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掉分身前端逐渐渗出的诱明液体,同时还用一只手则将皮囊与两颗小球握住,调皮的轻轻揉搓着  这种专业级别的手法,很快就让耐力偏低而敏感度偏高的菲里变得意乱情迷,舒服到几乎要呻吟出来,所幸他还是抓住了神智中的最后一丝清明,挣扎着说出了心头的疑惑。

那个”很抱歉但是,在开始做这件快乐的事情之前。可以先向您打听一件事吗?,小十、人生赢家的香艳起床式下  “嗯?这时候还想要问什么?呵呵,莫非是想要玩什么特殊的花样吗?这个。绝对没问题!不管是走后面还是捆绑,姐姐一定会尽力满足你的哟!”

  妖艳的魅魔熟女吃吃地笑着小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让菲里已经涨红的脸蛋一时间更加发烫。

“呃,不是的,我只是想要问一下,你刚才只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半一  在昨天晚上,我最后究竟是用了什么触手,才把她们捣弄成这样?”

  他伸手指了指四周地毯上玉体横陈的精灵女俘虏们,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然而,红色寿衣这只魅魔熟女的反应。却是出奇的激烈。只见她先是微微一愣,不自觉地停下了手边的“早安咬”服务,随后便是捧腹大笑起来,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甚至在凌乱的大床上直打起滚来。

“咯咯咯咯,你别说了,一提起这事就让我觉得好笑”咯咯咯咯,真是叫人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唉,温柔体贴到你这种程度的触手怪,还真是旷古绝今啊!”

  伴随着清脆的笑声,那对至少有罩杯的坚挺也在上下晃动。带出一片炫目的“乳浪”尽管菲里早已不是什么青涩处男,但是在看到这种经典的“场面之后,还是忍不住有些口干舌燥。

  “可以请您说得明确一点好吗?像这个样子我可是完全听不懂啊!”

  虽然在零距离上欣赏熟女的乳浪确实是一种很棒的视觉享受,但菲里还是决定先把事情搞明白。

  而红色寿衣这只魅魔熟女又上气不接下气地笑了好一会儿,才从嘴里吐出一个莫名其妙的词汇。

  咒…热带水果豪华套餐。”

  只”,啊?你说什么?”

  对此,菲里很自然地是听得一头雾水。

  “还需要再重复一遍吗?我是说。你做了一道热带水果豪华套餐!”

  红色寿衣强忍住笑意抬头膘了他一眼。眉目中满是难以形容的魅惑风情,“昨晚展开双边交流到最后,你居然辛辛苦苦地给那些精灵弄出了一份热带水果豪华套餐!哦,我又要忍不住了,哇哈哈哈哈”

  “热带水果豪华套餐?你刚才不是还在说我用了触手系法术吗?”

  虽然红色寿衣说得忍俊不禁,但菲?却听得更加糊涂了。

“没错,就是各式各样的热带水果口味触手啊  椰子味的触手、芒果味的触手、菠萝味的触手、香蕉味的触手、西瓜味的触手、哈密瓜味的触手”既新鲜又美味,那些精灵们都吃得上瘾了呢!

哦,对了,亲爱的小菲里,因为人家昨天和你做了一整个晚上,体力似乎消耗得很厉害,能不能再给我变一根水果触手出来当早餐呢?好不好嘛,人家饿着肚子可是没法好好做爱的  说到这里,红色寿衣突然换上了一副可怜巴巴的眼神,像是朝主人乞食的小猫咪一般,把漂亮的脸蛋和丰满的胸脯一起紧紧贴到菲里身上,撒娇似的蹭啊蹭的,,

  而菲里则是感觉自己彻底圃了。陷入思维不能的状态。

  ”热带水果口味触手?这算是什么玩意?

  从失神中反应过来之后,他赶紧比划了几个手势,查探一番体内的魔力储备状况,结果满头冷汗地发现,自己几乎所有的法术位上都是空空如也,除了一个很陌生的奇异法术之外。什么都没剩下”

而当菲里尝试着想要再次记忆一批新法术的时候,又感到头脑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  似乎是昨晚玩得太疯狂,导致没有睡足八个小时的缘故”,

在。凹规则中,法师必须睡眠剂、时来恢复魔力之后,才能重新记忆法术  在魅魔熟女的强大眼神攻势之下,他只得硬着头皮将仅剩的一个不知名法术施展出来,结果伴随着一阵柔和的粉红色闪光,出现了一根细细长长,表面光滑而富有弹性小呈现出果冻状的半透明”触手?!

  当菲里还在瞪着这根触手发愣的时候。红色寿衣就已经欢叫一声,迫不及待地把触手抓在手中,“哇,原来还有草莓味的触手啊!这个口味的我还没尝过呢,”

  而与此同时,菲里却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的地方,来自于他的下半身某个重要器官。

  明明已经被放开的分身,又传来了与刚才相同的温暖触感,似乎正处于两支娇嫩柔荑的搓揉之中”,

…这种感觉是…哦呜  还没来得及作出判断,他的思维就已经被下半身那一股突如其来的快感给猛然打断。那种仿佛甜蜜电流一般刺激而爽快的感觉,让菲里忍不住浑身都颤抖起来。

  他勉强从快感中恢复过神志,迷茫地抬眼望去,发现红色寿衣正在用类似于挤牛奶一样的粗暴动作,专心致志地揉捏着掌中的“草莓味触手”还时不时地贴到鼻尖嗅上几下”,

  原来,用魔法弄出来的情趣触手,就是这样和自己“口心同体”的啊!

  菲里还没来得及感叹《粉红之书》的博大精深之处,红色寿衣这只魅魔熟女就已经伸出丁香小舌,在触手表面轻轻地舔了一下。更加剧烈的畅快之感随即爆发,如排山倒海般一地传来,反复冲击着菲里的脑海,让他忍不住像女孩子一样呻吟出声。

“嗯一点,放  “没关系啦小菲里不要害羞,让姐姐帮你弄出来吧。”

红色寿几怔抚摸着浅粉红煮的触手,笑眯眯地回答说,然后却做扰  令菲里吓了个半死的可怕举动小只见她亮出锋利的小白牙,“啪嗒”一声,对着触手的尖端一口咬下!

  “喂!不要啊。我怕痛”哎?这感觉是”呲”

  预料中的惨烈剧痛并未出现,而是那种难以形容的快感又一次如电流般传了遍全身,菲里感觉身上的热血似乎都突然涌向了下边,接着就不可抑制地剧烈喷发出来!

  于此同时,那根触手上也渗出厚厚一层晶莹的白色粘稠液体,带着仿佛奶油一般的甜美香气”然后被红色寿衣用舌头轻轻一卷,统统都舔了下去。

“唉小菲里,看来你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这种食用性的淫欲触手,虽然能与你的下半身做到感官串联,但是在被吃掉的时候,可是会把所有感觉都转化为刺激性快感的哟!否则的话,你在昨晚早就已经被痛死了  全部加起来的话,至少变出了一百多根触手呢!”

菲里则是又  次圃了,脸色也随之变幻莫测。

  一将痛楚转化为快感”怎么感觉好像有点儿自残被虐的变态倾向?

  人家才不是传说中那种以被虐为享受的族呐!

  虽然他很想如此抗议,但是自己下半身那一阵阵猛烈电流般的舒服触感,显然更有说服力,以至于菲里不得不把腰弯了下来,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更加丢脸的呻吟声。

一女性的娇媚声是很好听,也让男性很有征服感,但若是到过和  ”似乎就很值得羞耻了。

  纵使披着一身伪娘的柔弱外皮,菲里也是具有男子汉的自尊心的”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

  幸好,当这根触手被啃掉将近一半的时候,那种仿佛能让脑浆都融化了一般的禁忌快感,总算是渐渐消失了。菲里终于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看红色寿衣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感觉有些奇怪。

  “那个。”红色寿衣女士,这种东西真的能吃吗?该不会味道怪怪的吧!”

  “怎么会呢?这种用魔法做出来的东西,可是比一般点心在味道和口感上都要强得多呢。”

红色寿衣吐出只剩下一小截的触手,撅起嘴巴反驳说,“对人家来说,这东西简直是比灵魂幼虫还要美味  ,嗯,如果一定要对它的口味做个形容的话,应该就像是温暖的果冻吧!”

  菲里感觉思维似乎有些混乱,“温暖的果冻?”

  “是啊,弹弹的,嫩嫩的,暖暖的,软软的,轻轻一捏就会出水;外观晶莹,清澈透亮,有着牛奶的芬芳和水果的香醇;以及滑悄的口感,暖烘烘的触感,还有香甜的滋味,品尝起来真是无上的享受呢。”

  魅魔熟女微笑着闭上眼睛,舔着嘴角回味起方才的享受,满脸都是陶醉之色。而在听到如此美好的描述之后,连菲里都忍不住开始想象起这种温热果冻的独特滋味”

  的确,果冻本来就是很受欢迎的甜品,如果可以做出温暖的感克,效果确实很可能会更好呢”,

  “唉,光从口头上描述的话,恐怕不管我再怎么会说,你也没法领略到这种美妙的滋味。不过呢,这里还剩下一小截触手,你要不要尝尝看?”

  “啊,”好的,,呃,不不不,还是算了,既然你这么喜欢,就全归你吃掉吧!”

  菲里差一点迷迷糊糊地就要答应下来。但总算是在最后一刻恢复了清醒,随即吓出一身冷汗。

一这种用魔法做出的果冻触手,虽然据说是很好吃的食物  可毕竟是跟自己的生殖器感官串联的,如果把它放到嘴里吃掉的话,就相当于在用自己的嘴巴,给自己下身的那玩意做炽凹的事情”

  呕呸呸呸!

  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这是何等超越想象力极限的恶心与变态啊!如果当真不小心地做出了这等变态举动,他很担心自己会在强烈自我厌恶的驱使下,忍不住挥刀自宫的!

  事实上,光是在脑海中想象一下如此变态的恐怖场景,就让菲里感到嘴里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恶心,肚子里更是开始止不住地翻江倒海,他只得赶紧往窗台上吐了几口唾沫,这才勉强压了下去。

  咱可不能堕落成这样恶心变态的自恋衰男啊!

菲里在心中如此呐喊着,同时回头膘了床伴一眼,果然看到红色寿衣正在那里悄悄地掩嘴偷笑  这只风骚的魅魔熟女刚才真的是在故意戏弄他!

  一而自己却只差一点就不慎着了她的道!真是晦气!

  对此,菲里不由得感到一阵气苦,却又偏偏无从发作,只得瓮声瓮气地发起了牢骚。

  “真是见鬼了,我怎么会弄出这样诡异的魔法啊”

  因为那些女精灵们很喜欢啊,而你的耳根子又总是那么软”

  魅魔熟女张嘴咽下最后一小截“温暖的果冻”随即笑嘻嘻地答道。

  你在最开始和那些即将被侵犯的女精灵们的讨论过程,人家是没有直接听见啦,不过呢,后来大家在一起玩的时候,我到是听她们说起过这事”总之,她们似乎是讨论出了这样几点要求:

  首先,触手上用来腐蚀衣物的酸液可以省去了,反正她们自从被俘以来就没穿过衣服,一直是被光溜溜地关押在牢房里,这回也是光着屁股过来供你玩弄的,不必多此一举;

  其次,触手必须与她们的体温基本保持一致,不能太冷或太烫,以免伤害列”娇嫩的体腔与肌肤;

第三,触手的口径要细外壁要光滑,质地要柔软,更不能有颗粒状凸起,还要能够分泌出某种性质温和的润滑液因为精灵们的体型普遍都很纤细,所以她们非常讨厌过于粗暴激烈的急促交合,而是更乐于享受慢节奏的持久战菲里回忆了一下刚才那根果冻触手的形状,似乎确实能符合以上要求一  就算某位女性的体腔确实偏于狭窄,被挤压变形的也只会是触手本身,而不是娇嫩的女体,”而且,触手被挤压得越厉害,分泌出的奶油状“润滑剂”就会越多,产生的润滑效果自然也就越显著”

“最后,那位蒂卡尔城的精灵女总督又抱怨说,最近这几个月以来,你一直只给她们提供萝卜当饭吃,弄得她的味觉都快要迟钝了”因此很怀念昔年辖区内出产的各种热带水果,其余的女精灵立即跟着起哄,要求先吃够了水果再被触手调教。于是,你不知怎么地鼓捣了一番,居然把制造触手的魔法和制造食物的神术,非常成功地组合在了一起,弄出了这种不伦不类的热带水果口味食用触手”嗯不过论味道确实是挺好吃的,简直比真的热带水果还要更加美味  一这已经不能算是用触手在侵犯美女,而应该说是美女在享用触手啊!

菲里在心中如此呐喊着,同时也不由得有些汗颜  在巨熊军团驻扎江户城的这段时间,由于受岛内战乱蔓延的影响,市面上食品的价格一直在暴涨,而幕府提供的津贴补助则实在是杯水车薪,军团一直财政入不敷出。偏偏这些生性娇贵的精灵女战俘们,又往往是连一天都离不得新鲜蔬菜和水果的,否则就很有可能会患上各类莫名其妙的疾病”

于是,为了节省不必要的开销如果菲里和航海旅途中的做法一样,把自己被魔法女神赋予的神术都用在制造水果上,那么就没有余额来生产治疗药水之类同样紧缺的东西了,菲里只好降低大幅度诸位精灵女俘虏的伙食标准,天天给她们重复供应当前市价最便宜的白萝卜和胡萝卜,简直是在把这些女精灵们当成兔子来养  虽然这两者除了长长的尖耳朵之外,就再无其它任何相似之处,,

  听说兔子和山羊在饿急了的时候,都会凑合着改吃报纸,而这些吃腻了生萝卜的女精灵,在馋到极点之后。似乎就连触手都想尝尝味道了”

,唉小菲里,我不得不说,像你这样弱势的实在是太稀罕了一本来,能够弄出这种热带水果口味的果冻触手,来给她们打打牙祭,这些女精灵就已经感到很满意了。可是,你却又很主动地进一步替她们着想  因为触手调教的至高奥义之一,就是要把女性身上的每一个洞穴全都给插满。万一某根触手在沾到粪便之后,又被插进这些精灵女战俘自己的嘴里,就会显得太过恶心了。

为此,你还特意变出一根能够分泌蜂蜜牛奶的触手,预先给她们在卧室附属小厕所里轮流灌进去清洁肚门,连我都没例外”其实人家根本就不需要这么麻烦,平时都在用高级润滑剂自己清理的说  说到这里,红色寿衣还貌似幽怨地膘了他一眼,还颇为魅惑地伸集丁香小舌,舔了舔嫣红的唇瓣。

  而菲里则是已经圃到感觉有些麻木了小连酒后强暴几个女俘虏,都会不由自主地像这样尽量替女方考虑,满足她们种种合理或不合理的要求,最后弄得自己腰酸背痛,而她们却是爽得要死”自己果然生来就是一个弱气受的命,永远只能被压在后宫食物链的最底层啊!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自己真的像萨马斯特这位老前辈一样,既暴躁又固执,还出手狠辣、冷酷无情的话,那么恐怕根本就捞不到如今这个候补选民的头衔,而是要被魔法女神殿下轰杀或监禁了吧!

接下来,菲里又浑浑噩噩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运转起自己依旧一片混乱的头脑,将这件事情的经过初步理出了一个脉络,”只是还有一个疑问未曾被解和  那个”红色寿衣女士,这些精灵女俘虏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大致明白了。可是”您和您的女儿小失宠,又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床上呢?我好像不记得咱们在什么时候开始同居了啊!”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菲里还有些胆怯地膘了粉红色棺材中那沉眠中的两个女吸血鬼一眼,活像是某位在偷腥时被悍妻抓了个现行的好色丈夫”虽然他可以确定,这两位野蛮女友对此应该不会很介意,”

  而红色寿衣这只魅魔熟女,则是又给了他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分7?刀刀刀刀割刀?刀刀刀?钱?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口:前段时间有读者反映,沉闷的内容太多了。所以,这几章就集中卖肉一下,毕竟是来到了故乡嘛。在这里先略微剧透一下,女体?盛是会有的,钢管?舞也会有的”不过再往后就又是血流成河的大联了”没办法,色?情和暴7力,就是刺激读者眼球的两大重要卖点嘛!

  而卖萌的技术要求似乎有点高”在下似乎还没办法很熟练地应用。

  “呃?我和小失宠是怎么到你的房间里来的?当然是被你用棒棒糖诱骗来的啊!”

  听完菲里关于自己的疑问,刚刚吃掉了最后一根草毒味果冻触手的红色寿衣,一边意犹未尽地舔着修长的手指,一边漫不经心地如此回答说。

  而菲里则是又一次不幸被其中某几个关键词给雷到了。

  只”,啊?什么?!棒棒糖?!!诱骗?!!!”

  “对啊小失宠原本正在你的房间里,和那只银龙幼女在玩你鼓捣出来的桌面角色扮演游戏,也就是用画着巫女、圣武士、弓箭手、魔法师之类图样的魔法纸牌来模拟冒险者对战。而你带着精灵女俘虏回去的时候,已经是醉醺醺的了,根本忘了要让她先出来避一避”

  红色寿衣微笑着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菲里的面颊,“结果才过了没多久小失宠就咚咚咚地跑了出来,很高兴地拉着我的裙子说说,妈妈,妈妈,那边有很好吃也很好玩的水果棒棒糖哦,我刚才已经吃过了一些,你也快来尝一尝吧”谁想到我才刚一进门,就被几根触手绑了个结实!”

  她装扮出一副哀怨的神色,幽幽地对菲里说道,“然后,这一晚上我都没能从你的身躯下来!”

”棒棒糖”诱骗纯洁小萝莉”顺便还把她的漂亮妈妈也给拐来了  一而这种所谓的“棒棒糖”其实是与自己下身“一心同体”的果冻触手,”

  在这许多可怕关键词的强烈刺激下,可怜的菲里霎时间就完全燃烧殆尽到灰白化了,薄薄的双唇仿佛触电般地剧烈抽搐,并且在脑海中浮现出了这样一副颇为经典的场面:

  一在空旷无人的冷清公园里,某位仅穿着一件长风衣的变态怪蜀秦,满脸淫笑着凑到某只落单的萌萝莉跟前,然后在这只纯洁萝莉的好奇注视下,的地一下用力解开风衣,暴露出自己的丑陋,以及那根昂然挺立的棍状玩意”并且之后还用极为猥琐的声音诱骗说:小妹妹,乖,叔叔请你吃棒棒糖”待会儿也请你妈妈一起来吃好不好”

  ”太失败了,居然要向这种猥琐的暴露狂看齐,自己的心灵已经渣化到这种程度了吗?

  这位貌若美少女的失败青年,一瞬间就以。肛的姿势,颓然趴倒在了凌乱的床单上,身上挂满了密集的黑线。嘴里还在小声地碎碎念着:

  “呃”沦为用棒棒糖诱拐小萝莉的怪蜀秦”没想到我也有如此无节操的时候”难道这是报应吗?以前我都是靠着这张精致的娃娃脸和娇小的身材,去骗取成熟女性的好感,没想到今天居然沦为用棒棒糖诱拐小萝莉的人渣怪蜀秦”唉,这真是我的报应啊”

  “没错,不管再怎么弱气,你还是一个无节操的人渣!所以现在就要遭到报应哟,”

  当菲里还沉浸在无休止的自怨自艾中不能解脱之时,红色寿衣已经不耐烦地一个猛扑将他逆推下来,双手牢牢锁住菲里的纤细双肩,并且笑嘻嘻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只”,唔、唔,”嗯”

最初的时候,菲里还在挣扎着想要将魅魔熟女扳开,不料却从舌尖尝到了一丝淡淡的咸涩味  就像嘴唇被咬破时尝到的那种味道一样”随取,他的身体好像就不再属于自己,渐渐从抗拒转向了迎合,灵巧的舌头更是仿佛被什么东西在诱导似的,不知疲倦地与魅魔熟女那湿滑的舌头交缠在一起,”

  当魅魔熟女的这个专家级别的火热舌吻结束之后,菲里在意乱情迷之余,也颇为害羞地发现,自己的下身才经受了这点挑逗,居然已经又喷发了一次。

  一作为次元宇雷中数一数二的勾人尤物,魅魔的亲吻即使不含恶意,也绝非普通人可以承受的”哪怕是菲里这个并不怎么“普通”的魔法女神候补选民,都并不能例外,”

然而,菲里今天需要承受的“压榨”恐怕将远远不止于此  一当他还闭着眼睛沉浸于热吻的余韵之时,就乙经不知不觉地被一群苏醒过来的饥渴女精灵们给包围了”,

  “啧啧,这小家伙从一大早就挺有精神的嘛!不愧是《粉红之书》的持有者,”

  某位身材高挑的精灵女舰长。一边抚摸着自己貌似不怎么有料,但依旧充满魅力的胸脯,一边舔着嘴唇笑眯眯地评论道哎。虽然果冻触手的滋味也不错,但看起来还是真枪实弹的那玩意更有吸引力啊!不知怎么的,早上起来很想做一回激烈运动”这位魅魔女士,请问您不会介意我们来分享这小家伙吧!”

  “当然不介意,你们尽管请用,我在昨晚已经享用够了”

  红色寿衣这只魅魔熟女的脸上立即露出了坏坏的笑容,一边怀抱着依旧在酣睡中的小失宠,起身坐到旁边的躺椅上,一边又不忘把菲里的四肢牢牢禁锢住”同时还不忘落井下石了一句,“放心,这家伙在昨晚绝对没睡足八小时,而在这之前积累的法术位,也肯定已经被那么多的果冻触手给用完了”

  一也就是说,这个清秀的小家伙已经连一个法术都用不出来了?!…”一精灵们的眼睛顿时亭了起来,彼此开始交换起了兴奋收几,以及暧昧的坏笑”于是,等到菲里再一次从愉悦中睁开眼睛时,他的身体已经被至少八双白哲柔荑给死死按住,还有一位满脸春潮的女精灵则正骑乘在他的小腹上,摇摆着圆润的翘臀,同时用纤纤玉手玩弄着他的下半身。

  一毫无疑问,他已经被诸位精灵女俘虏们给集体逆推了”

作为一只非常弱气的伪娘,菲里对于被美女逆推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反感,而且,出于对昨晚那场毫无记忆的狂欢的惋惜,他其实很期待能够有一场香艳精彩的“晨间服务  在双方的你情我愿之下,很快,菲里那根被又一次挑逗到血脉贲张的下身,就开始在女精灵臀部花蕊的柔软内芯上。缓缓地刮了过去,膨胀的尖端抵住那两瓣嘴唇一般的肉片,并在女精灵的尖叫与喘息之中,慢慢的推开它们,带着晶莹的蜜露,向着更深的地方挺近”直到被完全容纳进了一个小温热蠕动的腔道内,随即开始了被动的大幅度上下摆动,一次次地沉下去,再抬起来,,

  与经验丰富的魅魔熟女相比,这些成年的女精灵们虽然技巧略微生涩一些,但毕竟也是欢场老手,同样有着天生的独特魅力一与精灵族纤细体型相适应的窄小曲折的花径,既像是一只无比柔软的温暖手,恋恋不舍地握紧着菲里的分身,那种美妙的摩擦几乎让人疯狂;又仿佛是一张温柔至极的灵巧小嘴,鲜嫩的肉壁毫无间隙地紧紧合拢,不愿放里面的闯入者出去,从尽头更是传来一阵阵蠕动着的吮吸之感,贪婪地追求着雨露的恩泽,简直能把某只伪娘的灵魂都给吸出来”

在如此愉快的”晨间服务”之中,菲里不由自主地喷射了一次又一次,而骑在他身上的女精灵也换了一位又一位,,当今天早上的第四位女精灵媚笑着摇臀骑上来“榨汁。之时,已经快要筋疲力尽的菲里终于感到有些不对劲了  照着这种车轮战术,他岂不是很可能会被弄到精尽人亡?!

  就算是最坚硬的铁棒,都经不起这般无休止的水磨功夫啊!

突然之间,菲里不知怎么地想起了某个恐怖的传闻  在黑暗的中世纪末期,曾经有一名精研《粉红之书》的好色魔法师,在自觉实力足够高深之后,强行从附近村镇掳掠了大批美貌妇女到自己的隐秘法师塔内,一律录光衣服栓上魔法项圈,囚禁起来充作私宠,从此过着夜夜笙歌的堕落生活。

由于这位好色魔法师吸取了“粉红面具。的教,刻意没有朝任何身份高贵的女性下手,掳掠的都是一些身份低微之人,因此始终都没有遭到正义组织的剿杀  那年头的各类邪魔外道实在太过猖檄,一直都是泛滥成灾的状态。区区一个乡下淫贼,还不值得诸位繁忙的牧师与圣武士们付出太多精力,,

  但是,由于一个偶然的法术试验失败,他在全身法力暂时消失,身体几乎瘫痪的情况下,又把所有的女奴们都从牢房里放了出来,更糟糕的是还让女奴们知道了这一糟糕情况,,

  于是,可怕的报复开始了小虽然有魔法项圈的限制,女奴们不敢以生命为代价,拿刀剑去伤害主人,但却并不妨碍她们一齐提臀上马,从魔法师的虚弱身体中轮流榨出“生命精华。”并且用法师塔内随处放置的各类强效,让魔法师的下身始终不能疲软”

  两天之后,这位倒霉的好色魔法师在他最喜欢的粉红色大床上,被活活榨成了一具干尸”

  一先前给这些精灵女俘虏戴上的项圈,似乎也是设定成类似限制的,不会影响她们主动和自己寻欢”我该不会也要遭遇传说中这么凄惨的扑街下场吧!

  一想到这里,正被十多名女精灵用牢牢压制住的某只弱气伪娘,就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之中。

  虽然嘴唇已经被某位精灵女总督的香舌完全堵住,身上更是骑着另一位精灵女市长,菲里还是竭力扭过脸蛋,向身边唯一还能求助的对象,和他关系比较熟的半精灵女奴莉拉。投射出祈求帮助的可怜目光。

  而莉拉也成功收到了这一隐晦的求救信号,并且在歪着脑袋思索片刻之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然后,她从某个抽屉里翻出一枚魔法信标,启动了船长室办公桌上的舰内通讯用传音水晶球。

“喂喂,是厨房吗?现在通知你们一声,不用准备司令官阁下今天的早餐了一这是在说什荆  菲里一时间欺到满头都是问号”

  ,嗯?你说这是问什么?呵呵,他眼下绝对不会有那个空闲的”哦,不过凉茶之类的饮料最好还是要多准备一些,待会儿我会来拿的”,万一搞到脱水可就麻烦了,不是吗?”

  听到如此“体贴”的话语,菲里顿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接着,他又被一个。浑圆香嫩的小屁股坐在了脸上,完全遮住了所有视线,眼前真的陷入了一片黑暗”

  再往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新出炉“人生赢家”菲里7泰勒少将,在今天的初次起床尝试,至此正式以失败而告终”

?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线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  很多人都有一种被称为选择性失忆的本能,在经受过某些不堪回首的可怕遭遇之后,会主动地将这些糟糕记忆给迅速忘掉,以保护自己的幼弱心灵不至于崩溃,”

  而在遭受了一群女色狼的高强度蹂躏之后,菲里也很快发动这一名为选择性失忆的保护性本能。

因此,当他再一次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无法清晰地回忆起早上的那场狂欢了,只剩下了一些破碎的绯色回忆  带着一丝腥臊的芬芳气息、永远湿漉漉的光滑肌肤、混杂着喘息声的娇媚耳语、一直被各种东西牢牢堵住的嘴唇、没有片刻能够松弛的下半身”,

很显然,菲里在这个早上又被逆推了。而且“榨汁”的程度非常厉害”光是从他嘶哑到发不出声音的喉咙,以及干枯开裂的嘴唇,就能显示出情况有多么严重  没有折腾出最终“精尽人亡”的惨剧,就已经是诸位女精灵们手下”哦,不对,应该说是胯下留情了”

但这依旧是一个杯具,大大的杯  想要强暴女俘虏的邪恶将卓,反而被女俘虏们给蹂躏了,,

菲里如此自嘲着,勉强睁开酸涩的眼睛,然后在床头柜上看到了一只真正的杯具装在某只透明圆柱形玻璃杯内的淡绿色薄荷凉茶  他挣扎着挪动身体靠了上去,没敢用还在颤抖不已的双手举起杯子,而是直接把嘴唇凑上了杯沿小口小口地抿着,然后又在旁边发现了一根吸管,赶紧用牙齿咬起来。插入杯中一饮而尽。

一种清凉舒适的美妙感觉,随即流遍了菲里的五脏六腑,非但迅速补充了匿乏的水分,还在一瞬间恢复了他的体力  这杯饮料中似乎很体贴地加入了精力药剂,还是最高级的。

  伴随着一声满足的悠长叹息,菲里开始起身环顾四周,发现曾经和自己激烈交欢的诸位精灵女俘虏已经离开。而被自己在酒醉后用“棒棒糖。诱骗来的魅魔萝莉小失宠,同样已经失去了踪迹;就连方才对男主人”落井下石”的半精灵女奴莉拉,似乎也出去办什么事情了。

  这个充斥着奇妙气氛的安静房间内,除了要在钱币堆里睡上大约二十个小时的银龙萝莉雪风之外,就只剩下了红色寿衣这只魅魔熟女,还赤条条地斜卧在一张躺椅上,全身干净得连一只袜子都找不到,正歪着脑袋一起一伏地打呼噜,毫不在意地把自己活色生香的裸露在外”

  而在温热的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几丝狂欢过后的糜烂气息”一想到有关那场,“榨汁大作战。的混沌记忆,明明还是残暑未消的初秋,菲里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炽烈的骄阳似乎已经移动过了天穹的最高点,让万物都留下了西斜的短短影于早上玩得太疯狂,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而今天按照预订安排,似乎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一想到这里,某只伪娘赶紧狠命地甩了甩头颅,将这些痛苦而又快乐的回忆赶出脑海,然后跳下床铺,迅速找了块湿毛巾简单地擦了擦身,便穿上了一身轻便的法师长袍,开始试着叫唤起红色寿衣这只魅魔熟女,想要把她给弄醒过来送回住处。

  可惜任凭菲里喊破喉咙,红色寿衣也只是咕哝了两声,又翻了个身睡下,把屁股对着他”正当这只伪娘变得焦躁到打算使用音鸣爆卷轴的时候,又一个声音在这个寂静的房间里响了起来。

  哟,好久不见了小菲里。你刚才似乎跟这只邪恶的魅魔玩得挺疯狂嘛!瞧这气味都浓得,,嗯?不对,似乎还不止这只魅魔,而是要多得多”哼哼,你在什么时候进化成情圣了?还是那种号称“有纳无类,的跨族群超级大种马?”

  菲里愕然地回头转身,发现某位金发蓝眼的吸血鬼女教授已经从沉睡的棺材中爬了起来,并且从小熊抱枕的口袋里翻出自己的单片眼睛,正在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周遭环境,,

  ,蕾贝卡老师!您终于回来啦”。

  某只伪娘呆操片刻,随即发出了充满惊喜的叫喊。

  可惜,这位爬出棺材的丽人,却将手指凑到唇边,轻轻地摇了摇。

  错了小菲里。你的蕾贝卡老师还在我的国度里疗养呢,和你的吸血鬼女朋友在一起”

  她淡淡地微笑着回答道,语气既柔和又高雅,但却不同于蕾贝卡的声音,而是一种极为崇高圣洁的优雅语调。看向菲里的眼光虽然平静温柔,但却仿佛是在对待某只有趣的宠物一般,而非地位平等的他人某位候补选民虽然资历欠缺,但也对此非常了解”这是专属于神明的,俯瞰着芸芸众生的高傲眼神。

  是我觉得无聊就下来玩了哟,亲爱的小菲里,这地方有什么能让咱感兴趣的新鲜玩意吗?。

  “呃”卑职刚才真是失礼了,参见伟大的魔法女神殿下!”

”十三、热烈迎候顶头大。莅临指导  伺候领导是一件相当令人头疼的工作,稍有不慎就会惹出大麻烦。

尤其是当领导心情不佳的时候,应该用什么巧妙的方式来哄领导开心,更是任何下属都必须硬着头皮面对的大难题  而菲里自认为并不怎么檀长此道,至少是不能与这世上的大多数弄臣相比的。

  所以,面对突然降临的魔法女神密斯特拉,他心中对此事的忧虑,绝对大于迎候女神光临的荣幸。

  而当这位借用了吸血鬼女教授蕾贝卡的身体,突然降临凡间的魔法女神,用一种貌似轻描淡写的优雅口吻,讲述了她最近遭遇的一系列烦恼时,菲里的脑袋就不由得更疼了。

  一总的来说,在最近的这段日子里,摩法女神心情很烦躁,问题很严重。

  一年之前,当耐色瑞尔帝国遭遇政坛大地震,知识之神欧格玛放弃了对魔法女神的,转而投向南方分裂主义者,原本的执政联盟从内部拐塌崩溃,魔法女神扶持的代理人被赶下执政官宝座的时候,她原本还乐观地以为,在自己尽量放低身段,与贸易与财富女神涯金达成妥协之后,就能迅速稳住逐渐失控的耐色瑞尔帝国内部局势,重新压倒那些刚刚猖檄起来的政治对手。

  然而,国内局势在这之后的,似乎并不如女神殿下预料的那般美好一时至今日,帝国南北分裂对峙的局面依然没有丝毫的改观。反对她的南方阵营确实力量虚弱,但毕竟是走合法途径上台的正牌执政党,占了法理上的大义名分;而名义上效忠于她的北方阵营虽然实力庞大,但却徒具虚名、一盘散沙,根本连统一思想都不可能做到”

  尤其令魔法女神感到极为震撼的是,其它地方的墙头草暂且不论,就连她苦心经营多年,自认为已是根深蒂固的北地诸城,在看到魔法女神教会的势力开始衰颓之后,也一下子涌出了无数反对派与和平主义者,竭力抵制她企图武力统一帝国的强硬路线。

  最初,烛堡的知识之神欧格玛教会公然起兵投向南方,这座地势险要的海滨堡垒位于帝国西北海岸的中央,抚守着最重要的几条道路与航线,魔法女神教会对此根本不能姑息,只得停下了嫡系主力部队进军帝都的脚步,把他们拉回西方平叛,,结果,在强军压境的威胁之下,兵微将寡的烛堡方面很快宣布自己为“不设防城市”主动拆毁了防御工事,驱逐了南方援军,交冉了所有军械弹药,拱手开城投降。

  但是。北方军主力也因此耽误了宝贵的时机,没能趁南方立足未稳的时候就进军首都,把这个敌对的新政府彻底架空。南方阵营趁机竭力拨罗军力,大举增兵进京小暂时巩固了在帝都取得的胜利成果。

  在高层尚未下定决心正式开战的情况下,南北双方只得转入了无休止的漫长对峙。

  而在此期间,貌似庞然大物的北方阵营内部,始终是动乱纷纷一由于南方政府在帝都不断地煽风点火,可怕的罢工、游行、暴乱始终困扰着北地的每一座城市;

  而在远隔重洋的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独立党人的活动也在日益猖檄,应当上缴本土的赋税已经拖欠多月不能送达,很多地区已经陷入了社会秩序崩溃的危机之中;

  幽暗地域中那些以异族为主的地下城,虽然没有投敌叛变的迹象,但对于远在地面上的帝国中枢政权更迭也缺乏热心,根本不愿意为了魔法女神的争权夺利而付出太多代价;

东方边境的谷地村镇,由于没有了伊尔明斯特大贤者在那边主持局面这家伙还因为北极港惨败而被迫躲在疯人院里脱罪,原本效忠于魔法女神的诸多地方势力顿时成了一盘散沙,基本处于瘫痪状态。而曾经寄予厚望的帝国东方军,又被科曼索森林再次兴起的精灵叛军牢牢拖住,甚至接连几次损兵折将,根本没有余力转战别处  一根据某些隐秘的消息渠道,这些志在恢复古代迷斯卓诺山比精灵王国的叛乱分子,似乎得到了桑比亚自治领的大云资助”

  以上这些都还只是边远地区的问题,在争夺中央政权的博弈中通常不会发生太大影响。而更加让北方阵营感到头疼的是,就在魔法女神的眼皮底下,极北海域的著名港口城市,素来以桀骜不驯而著称北地的路斯坎山,居然牵头组织了一个“低调俱乐部”竭力鼓吹“和平救国”之类的迂腐论调,并且成功拉拢了许多厌战的北地城市和政治势力加盟其中,甚至从而进一步影响到了北方阵营的武装力量…

  对于焦头烂额的魔法女神密斯特拉而言,在这种自家后院四处失火的局势之下,贸易与财富女神涯金的改弦易辙,并没有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只是一枚拉回了倾斜天平的础码而已。

而自家基本地盘出现的各种乱象,也让魔法女神在面对同盟者的时候,越来越提不起胆气  没办法,面子是别人给,自己丢的,谁让川儿的这此家伙如此不争气呢?

  所以,在心情极度郁结之下小魔法女神就寻找了一个空隙,独自下凡来到这个还很陌生的远东岛国,试图四处转一转,看看有些什么新鲜的东西,顺便散散心,”基本上相当于渡假旅游。

  然后,她才刚从临时的新躯体中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这间充满糜烂气息的船长室,,

  一这还算是菲里的幸运,若是女神再提早几个小时过来,看到的景象恐怕会更不得了,”

  总之,心情不佳的魔法女神殿下,在数落了一番菲里的荒淫误事,督促其务必鞠躬尽瘁之余,又隐晦地恐吓了一番红色寿衣,警告她不得心生异志。然后随手从某张座椅上抄起一件黑红色的镂空丝绢长裙,松垮垮地胡乱套到身上,便独自出去巡视这艘巨型战舰了。

  一只留下菲里和红色寿衣这两位奸夫淫妇,还在恢复了安静的船长室里大眼瞪小眼。

  “喂喂,那件是我的衣服啊!”沉默了片刻之后,红色寿衣这只魅魔熟女终于有些不满地率先开了口,“你刚才怎么没有提醒女神一声?”

  菲里只得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小有什么刃法呢?既然殿下看中了这套衣服,难道你还能拒绝吗?”

  “可这是我唯一带来这里的衣服!现在怎么办?难道要我光着身子从你的房间里出去?”

  “这个”似乎确实影响不太好”能不能想一些替代的办法?”

  “替代的办法?呃”你那两个吸血鬼女朋友的身材,似乎和我差不多。难道就不能找几件她们的衣服出来,让我先穿着回去吗?你应该知道她们的衣服放在那里!”

  “这个”,知道是知道,就都收在墙自的那只大衣柜里,”

菲里有些苦恼地伸手搔了搔自己的银白色长发,“但问题是,那里面不但有许多使用了附魔装饰工艺的漂亮裙装,还有一些据说是价值连城的昂贵珠宝。因此,她们在爬进棺材陷入长眠之前,预先给衣柜安装了相当高级的魔法锁和法术陷阱,任何人擅自打开都会承受强力诅兄,”连我也不例外  “哦!无限深渊啊!你们家里的财产分割怎么这样明确啊!连几件衣服都要锁起和…”

  听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红色寿衣几乎要抱头哀嚎起来,”那么,你自己的衣服呢?多余的法师长袍总应该有几件吧!就这样将就一下好了,快点拿出来给我!”

  我的衣服?可是我的个子比较因此按照我的尺寸做出来的衣服,你恐怕会穿不下,”

  菲里先是抬头望了一眼比自己高出至少两个头的魅魔熟女,以及她那副丰乳肥臀的爆炸性,然后低头打量了一番自己有些可怜的小小胳膊小腿,以及纤细瘦弱到充满骨感的单薄身材,忍不住又一次颇为苦恼地伸手搔起了自己的银白色长发。

  而红色寿衣则是终于忍不住抱头哀嚎起来了,“噢!无限深渊啊!难道你就不能用魔法把衣服暂时变大一些吗?我记得变巨术是变化学派魔法的最基础入门法术,只要是个稍微像样的法师都会啊。”

  变巨术?这个基础的法术我确实会用,可是今天很倒霉地没有睡足刮、时,根本连一个法术也没法准备和记忆,,要不你来使用一下?呃?也没准备到?”

  对于这个不可能做到的建议,菲里只能苦笑着耸了耸肩膀,”要不先勉强凑合一下,裹一条床单或窗帘出去怎么样?或者,你同样可以向伊丽斯翠的信徒学习,裸奔一回应该也无妨吧!我可以保证,这条战舰上没有谁胆敢对你毛手毛脚的”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分7刀7刀刀刀割刀刀?刀刀?线??????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  在很多时候,高级领导的临时突击检查,都是一场非常恐怖的大灾难。

  一因为,这会让很多试图遮掩的弊病,都毫无缓冲空间地暴露出来。

  更糟糕的是,无论从软件到硬件方面,祥瑞号在这个时间点上的状况都不甚理想。

在硬件方面,由于在远东这种偏僻地方,难以弄到质量合格的专业备件,祥瑞号在历次战斗中的很多破损都未能真正修复,只能用木板和木架零时凑合。威力最大的前后主炮均处于半瘫痪状态。既不能修复其装弹和瞄准机械,也无法弄到合口径的弹药  还能用的残余炮弹只剩下了六发。

在软件方面,很多士兵还沉浸在昨天那场海滩烧烤大会的余韵之中,完全无视了相关纪律,三三两两地拿出打包带回来的各类烤肉,兴高采烈地聚成一堆堆各自纵酒喧闹”走廊中、舱室内、甲板上都游荡着好些醉醺醺的酒鬼,弥漫着刺鼻的酒臭味和诱人的菜肴香味,还有人没能在厨房找到空闲位置,就擅自在船上升起了篝火莫非你们以为这不是木头船,就能随便  望着战舰上一片纪律崩溃的惨状,菲里一时间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更让他感到忧心仲仲的,则是自己的顶头大施,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对此的看法。

  一虽然那些昔日的正牌选民,做得比这更加离谱一百倍的也并不罕见,但自己毕竟还挂着一顶“候补”的帽子,尤其需要谨小慎微,夹着尾巴做人”要不然可怎么转正呢?

幸好,魔法女神殿下这阵子看到的糟糕怪现状似乎已经太多了,这回又是专门过来渡假散心的,因此对于祥瑞号上纪律松弛的情况,倒也没有特别在意  虽然这些家伙的观察力远不如菲里那么敏锐,没有辨别出女神的崇高身份,但即使是原本的吸血鬼女教授蕾贝卡,在这条船上也绝对是不可侵犯的强大存在。

所以,女神的巡视过程中并没有受到什么失礼的骚扰,反到是走到哪里都会得到敬畏的行礼对待。于是在随意转悠了一圈之后,她只是对菲里随口呵斥了几句,就催促他立即安排行程,然后一起微服赶到岸上的江户市区,找些有趣的景点开始游赏  女神殿下的闲暇时间非常宝贵,绝对不能有丝毫的浪费。

而菲里顿时便感到有些为难,首先是一时想不出该去什么地方才能让女神感到开心,同时由于时间仓促,也无法做好安全防范与接待工作。至于其次则是  只”,那个”,女神殿下,由于卑职的一个失误,没有睡足驯、时,因此眼下连一个法术都没准备,还有神术也是”因此身上没有半点凭仗,如果只带几个人就随意微服外出的话。可能会不太安全一毕竟,这座城市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暴乱,可能还潜伏着不少反对分子,所以,您看是不是先通知江户城堡里的三井龙姬小姐,让她为您安排盛宴接待,这样既安全又热闹”嗯触啊触哈呼”

  随着精力药剂的逐渐失效,原本被强行压制住的疲倦,又一次重新向着菲里的脑海袭来。不过几句话功夫,他就忍不住接连打起了哈欠,眼睛也感觉涩涩的,视野内愈发朦胧。

  “没有准备任何法术?嗯,对于一名魔法师来说,这种情况确实不太好出门,”

  听到以上这些有点儿凌乱的说词,魔法女神殿下也不由得托腮沉吟起来,独自小声地嘀咕着。只是菲里已经被铺天姜地的倦意打击得摇摇欲坠,不光是听得模模糊糊小连站都快要站不稳了。

  突然,一阵清凉的感觉从额头处传来,菲里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定了定神,却发现是女神殿下莫名其妙地伸出了一根纤细食指,正用指尖轻轻按住着他的额头。接着,还没等到菲里对此发问,他的眼前就在刹那间蔓延出一大片无边无际的柔软白光,”

  嘶这真是太的服了!

  就仿佛是某位在灼热沙漠中迷途的焦渴旅人,被突然浸入了一池清澈的泉水,一股清凉提神的激流,在瞬间就舒展了菲里那酸痛的四肢,激活了他早已疲惫到麻痹的肌肉与内脏”这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奇异感受,甚至让菲里在不自觉间满足地吁出一口气,接着又舒服的吟出了声。

仅仅是在片刻之后,他就发觉自己竟然再也感觉不到半分的疲惫,精神上更是从未有过的清爽  甚至不用翻阅魔法书,只要稍稍回忆一番,各种各样的魔法和神术便如喷泉一般在脑海中涌出,”

  只”,这真是,”好”,好厉害!这就是女神殿下的恩赐吗?”

  “嗯,算是吧!”女神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现在可以陪我一起去这座城市逛逛了吗?我还从来没有亲眼看过这个位于世界另一端的奇异岛国呢!你认为这地方都能看到些什么特别有趣的东西?”

一提起这件事,菲里刚刚复苏的脑袋顿时又疼痛了起来  该上哪里去逛逛才好呢?

  说真的,虽然巨熊军团已经在江户这地方驻扎了几个月时间,但是他毕竟不是来此游山玩水的,因此对江户城内的风景名胜其实并不怎么熟悉”更别提这城里前几天还爆发了一场“恶意讨薪”的大骚乱,很多偶尔听说过的名胜古迹,弄不好已经在大乱中被捣毁了”

  所以,为了安排顶头大比《在接下来的行程,他很是拨肠刮肚了一番。

不过,这个。烦恼很快就被解决了,因为正好有人送来了一张颇为华丽的烫金请束  事实上,这份请柬在清晨就已经被信差送过来了,只是由于被各类说不冉口的缘由所耽搁,直到现在才被菲里注意到。

  好在这时候还不算太迟”草草看完这份字迹工整娟秀的请束,他又抬头望了一眼刚刚有些偏西的灿烂骄阳,几乎没怎么思索就做出了决定。

  “那个。”尊敬的殿下,江户町城管队的几位队长,为了庆祝最近扩编成功,特意在浅草寺下院举行盛大夜宴,并且邀请我等前去参加”请问您有兴趣过去瞧一瞧吗?”

  人生总是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奇遇与不幸。

  譬如此刻的菲里?泰勒少将,就带了寥察几个卫兵,跟在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背后,站在浅草寺内的一座五层木塔上,欣赏着日落的景色…

  嗯”这副落日的景象还真是壮观呢!”

  望着眼前的壮丽绝景,女神殿下貌似饶有兴致地赞叹道,并里赶紧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在这里观赏到的落日景色确实绝美,无须加以任何言语修饰  也能美丽得让人窒息。

  一逐渐西沉的夕阳,宛如一团燃烧着的橙红色火焰,在晚霞的掩映下是如此的耀眼夺目。而暂时还分辨不出任何星辰的漆黑夜幕,别是从另一个方向逐渐席卷而来,却也无法战胜夕阳的光辉,因此只能从后方缓缓逼近,耐心静待着绚丽夕阳的最终沉沦。

  沐浴在这样对比强烈的光暗之中,原本一片灰蒙蒙的市区房屋显得光怪陆离,市区边缘低矮破落无法引人注意的贫民窟暂且不论,但市中心那些富丽堂皇的庙宇和殿阁,却从窗户和瓦片上反射出夕阳绽放的光辉,企图以此来展现出自己的存在感,可是在跟绚丽夺目的嫣红夕阳相较之下,却依旧显得渺小无比。至于道路上的行人车马,更是只剩下了色彩灰暗的一缕缕模糊阴影。

  “可惜了,这里的景色虽然气魄壮丽,却也实在是太过冷清啊!”

  望着脚下这座只有十几个小沙弥在庭院中洒水扫地,以及两三个老和尚在偏殿内敲木鱼诵经,连香客都全无踪影的空荡寺院,魔法女神殿下顿时显得有些不悦。

“既没有看到任何新奇有趣的东方施法者,也没有发现什么值得一提的神器或法器  ”最后。小菲里,你在先前说的那个什么庆功宴会,究竟是办在哪里?”

  只”,这个”…实在是非常抱歉,请容我再去打听一番,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7刀刀?分7刀7刀刀刀割刀刀?刀刀?线7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菲里在今天就对此有了异常深刻的切身体会。

原本在看到那封请柬之后,他已经对这一天的行程有了初步安排一一在上岸之后,先顺路逛一圈江户街景,再到浅草寺看看东瀛佛寺的景致,最后就在这里直接赴宴心一既然是安排在寺庙里。那么估计应该是口味相当素雅的筵席,很适合女神殿下的优雅口味,或许还能有几位高僧来做些助兴表演  没想到他们一行人慢悠悠地逛到了浅草寺,却发现这里门庭冷清,几无人迹,门口也没有负责宴会接待的侍者。而登门进去一看,更是香火全无,人声罕至。菲里至此依然不肯死心,带着众人里里外外都仔细寻找了一遍,还是连一点举办宴会的痕迹也没有发现。

  而到了这个时候,西沉的太阳都已经快要下山了,”

  就在这个时候,脑门直冒冷汗的菲里终于眼神一亮。发现了某个老熟人的偃偻身影。

  只”静水幽狐大师?您怎么也来这里了?”

  “阿弥陀佛,老衲原本就是出身此处,只是被方丈所不容,才被迫远走他乡。眼下那位方丈早已过世,老衲自然要重游故地一番。看看往日朋友还在不在…”倒是你们几位又是为何来此啊?”

?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分?刀7刀刀刀割刀刀?刀刀?线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7刀?刀刀  在静水幽狐老和尚的指点之下,菲里等人终于踏上了正确的赴宴道路。

一一原来,他们刚才去的。是浅草寺的“本止  ”而召开宴会的地点,却是浅草寺的下院,基本相当于总公司与分公司的关系。这两者并非同在一处,而是相距甚远”再加上江户城的街道房屋也没有统一的门牌号,所以才会闹出这样一个不大不小的乌龙笑话。

  即便如此,由于这样来回奔波的耽搁,时间也已经被拖延到了很迟。

  在这个时候,幽蓝的深沉夜幕已经降临。如果在偏僻的乡野村落,或许已经是上床休息的时间了。但在这座百万人口的远东大城市里,却还只是精彩夜生活的开始而已一圳在沿街的各家店铺内,以及几处主要的繁华街道上,到处点燃着一盏盏灯笼,将城市点缀得比白天还要耀眼华丽。

在黄昏的街道上,还穿梭着一些职业点灯人,他们推着装满灯油的小车,在街道上叫喊着招揽生意。不时就被店铺主人唤过去修剪灯花,添置灯油,修补损坏的灯罩一一这边的大部分灯罩,都是用竹蔑编制,再糊上一层薄纸做成的,也有一些阔气的店主,换用了防风又透亮的玻璃灯罩。至于一些最豪华的高消费场所,更是使用了精致、明亮、华美而又绚丽多彩,但价钱同样令人咋舌的魔法灯灯红酒绿、纸醉金过,”如果不考虑这座城市外面的动乱和灾荒的话,一十川泾可以说是相当发世的商业化社会了,哪怕是距离仓一絮协炸性的临界点,似乎也只有一步之遥  一注意,仅仅是“似乎”!

因为,这实际上是一座纯粹的消费性城市,只会像吸血虫一样大量消耗四周乡野的物产,却几乎没有本身的支柱产业  在完成真正的转型之前。社会爆炸性依然只是一个美妙的泡影。

  即便如此,眼下的江户城在遭受一系列打击之后,仍旧显得很是繁华璀璨。虽然刚刚从暴乱和戒严的禁锢中解放出来。又损失了大量人口,但此刻的商业街上还是人来人往,极为繁华喧嚣。

  在这个凉爽的夏夜里。很多市民都换上了自己最华丽的衣服。在街头漫无目的地游逛和闲聊,借此来抒发在最近这些日子积累的压抑与恐惧。还有许多衣冠楚楚的贵妇和小姐,正在大批仆役的前呼后拥之下,乘坐装饰精美的吊笼式轿子去观赏戏剧或者参加宴会。

  一菲里本来也打算花点儿小钱,为女神殿下雇一顶这种吊笼式的奇怪轿子,用以代步,但却被贪看此处新奇街景的魔法女神殿下给拒绝了。

  不过,对于高高在上的神明们来说,会感兴趣的东西肯定也与凡人大不相同。

  比如说在此刻。魔法女神殿下正直愣愣地盯着某处阴暗的小巷,仿佛小女孩似的尖叫起来。

  “哇哦!这”这都是些什么玩意?!看起来像是一堆肮脏的破烂垃圾,论力量恐怕比最低等的小劣魔都要虚弱许多,却拥有着完整的神性、神格和神火!天啊,莫非是我的眼睛出问题了!”

  菲里顺着她所注视的方向望了一眼,发现一堆模样破旧的坛子、罐子、雨伞和脸盆,正在建筑物的阴影中畏畏缩缩地挪动,外壁上还镶嵌着几颗闪闪烁烁的小眼睛,正在那里颇为害怕地眨呀眨的”

一这个”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殿下您尊贵的氲金狗眼似乎没出问如  “哦”殿下,您并没有看错,这确实是被称为神啊!还是这个岛国的重要特产之一:付丧神。”

  “付丧神?这些玩意真的是神?!天堂山啊!多元宇宙啊!我们的世界上竟然有这副衰样的烂神?!!它们的神职又是什么?垃圾还是破烂?”

  “呃”请您先不要这么激动好吗?外面都有好多人在看着呐!殿下,并不是每一个地方的神明都像费伦大陆那么稀罕的。这个国家在远古时代就有八百万神。现在也是神比人多。由于神力资源严重过剩,绝大多数缺后台没关系的神明小都分配不到什么像样的职位,”

  所以就堕落到只能做垃圾神了?啧啧,真是失败啊!”

  这个”嗯”从某种意义上。应该也可以这么说吧!这些付丧神是历经百年的旧器物幻化而成的。名义上虽然还算是神,实际上却被当地岛民视为妖精鬼怪。非但不会有人祭拜供奉,反倒是经常要被定期清理…”喏,负责清理这一带街区付丧神的人似乎过来了”

  正当这“主仆”两个在巷口一问一答的时候,从小巷深处渐渐走来了几个手持火把,腰悬棍棒的结实壮汉,从他们粗糙褪色的麻布服装,和乌黑油亮的肮脏光脚来看,身份地位应当不会很高,估计只是一些从乡下来城市里打工的穷人。

因此,当这些人发现前面有奇装异服的“洋大人”在看热闹时,立即很恭谨地向菲里等人弯腰行了个礼,看到对方似乎没什么要吩咐的,这才开始了自己的工作一一只见他们先是举起火把高声呵斥。把这些付丧神统统驱赶到一个角落;若是有试图往其它方向逃走的付丧神,就撒出几把白花花的盐末,封锁住它们的逃跑路径;万一还是被挣脱了,则会有人挥舞起一根篆刻着某些神秘符号,散发出淡淡灵光的棍子,把它们砸了个粉碎;最后,其中一个貌似头领的人走上前去,抛出一张贴满了各类黄纸符录的大网,将被驱赶到墙角的付丧神统统罩了起来。又稍微洒上一点桐油,便连同贴着符录的大网一火烧了个干净  至多不过短短的三五分钟时间,就有超过二十只的付丧神彻底灰飞烟灭。

  几位当地的工作人员显然是做惯了这种事情,互相闲聊着等待余火熄灭之后,就有人抽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小扫帚,将残余的灰烬清理干净,然后便转身收工归队,赶赴今晚的下一处工作场所。

  而站在旁边的魔法女神殿下却是几乎要看傻了眼。

  “扑杀神明居然可以这么简单“莫非在这个地方,凡人屠杀神灵比灭鼠还要容易?”

  咒,嗯”应该也可以这么认为吧!毕竟在这里都被看作是有害生物”

  对此,已非初次看见的菲里只是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

  只”有害生物?这种像垃圾一样的付丧神?!”

  女神殿下感觉自己的思维似乎快要脱线了,“真的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地清剿它们吗?”

  “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您恐怕还不知道这种付丧神的害处吧!”

  静水幽狐这个老秃驴忽然插了进来,慈眉善目地说道一一由于魔法女神殿下为了避免造成糊,泛全收敛了自尸的神威与神姚。不知底细的静水幽狐,燃双认出她的身份。依旧把她当作是吸血鬼女教接蕾贝卡,”要不然的话。他早就应该被浩瀚神威给震慑得浑身哆嗦,根本别想正常地开口说话了。

  如果当真是由历经百年的旧器物幻化而成的付丧神,那么平常倒也只是在世间漫无目的地游荡,并不会怎样骚扰凡人的生活”但若是使用到距离百年只差一年的东西被丢弃,嗯,也就是在用了九十九年之后。由于不能真正成神的怨恨。就很可能会幻化成跟付丧神一样的凶残精怪,找原主人复仇!

  这种变异了的付丧神,在被丢弃前越是受主人喜爱的物品,被丢弃后产生的恨意就越大,轻则整天缠着原主人骚扰作恶,搅得家宅不宁,重则甚至会吃掉自己的原主人。乃至其身边的亲人,,所以,在我们的国家。凡是有较多人口聚居的城镇村落,都会或者由官府派遣人手或者是民间私下雇人。定期组织对行丧神的清理和扫荡,以免发生此类不幸一一虽然以付丧神如此低微的可怜法力,真正能够到吃人的情况其实非常罕见。最后多半是被原主人乱棒砸死了。

  但若是弄伤了婴儿幼童,或者毁坏了贵重财物,以及重要的仪式典礼被彻匕,对于很多人来说也是一大麻烦事”

  就像是过去费伦大陆的那些村庄会偶尔时外发布悬赏任务,招募冒险者清除怪物?”

  经过了这样一番解释之后。魔法女神殿下终于有些明白了其中缘由那也应该是由专业的战士和施法者来展开讨伐啊!你们国家的这些职业者都干什么去了?”

阿弥陀佛,您是说僧侣、巫女和阴阳师?那样的话,佣金可就太贵了,实在利不来啊!,小  静水幽狐合掌唱了一声佛号。继续微笑着解释说,按照江户城以往的市价,雇用职业的僧侣、巫女或阴阳师,为自家做一次驱邪除魔的仪式,最少也要花费十五贯左右。而付丧神这玩意在我国各地可一直是泛滥成灾,简直比老鼠还要难以绝灭一虽然危害要稍微小一些,通常不会偷吃粮食,啃坏家具一一若是全部由僧侣小巫女或阴阳师来清剿的话,有关衙门只怕是很快就要破产了”所以才从乡下雇佣了一帮临时短工。发了点必要器械就开业了”

这个,效费比方面的问题,在费伦大陆其实也是一样的府,通常应该不会劳动伊尔明斯特大贤者,去剿灭某群大量增殖的史莱姆“扑哟扑哟。颤动的团子形果冻怪一样  那是最低级初学冒险者和军队新兵的工作一一如果真的那样乱来,就差不多等于是用魔法兵器去朵猪排骨一样浪费,”

  “小”没错,老衲也曾经去费伦大陆游历数年,亲眼看见过那种软绵绵的史莱姆。呵呵,说起来,消灭付丧神的难度还真是和对付史莱姆差不多,只要几个强壮的庄稼汉就能打个落花流水”

老和尚笑嘻嘻地接口说道付丧神也非常地畏惧火焰与驱邪的盐,只要有这两样东西就能将其逼退;万一还是不幸让它们近了身,这些人就会用身上的棍子去招呼那玩意也是花半贯钱在某座寺庙内祭祀开光过的,虽然看似粗陋简单,但仍旧勉强可算是镇妖法器的一种,即使没有直接砸中,也能震慑住付丧神,使其难以挪动  最后个晚上,产生的花费也不会超过十贯钱,而消灭的付丧神却可以多达上千只,”哦,对了,即使在身边没有准备火把和盐的时候,不幸遇上了付丧神。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他突然拍了拍自己的光头,从怀里摸出几片用硬纸和纱布做成的简陋护身符,上面隐约有几个鬼画符一般的潦草文字,这是老衲在浅草寺中一位旧日道友亲笔书写的“尊胜陀罗尼”只要把它佩戴在身边,不管什么付丧神见了都会逃散。而且每个护身符只售  坠文,比稍微好一点的蚊香还便宜呐!少将阁下,您看是不是能为军团组织采购一些,也好照顾照顾我那位可怜老伙计的生意一一他前些日子在赌场里手气太差,欠下一屁股债,最近天天都有赌场打手上门来催逼呐”

  且不说菲里是怎样头疼地应付这桩推销生意,魔法女神殿下却是双目晕眩地呆站在一旁,絮絮叨叨地小声自语。唉,在费伦大陆。当年的堕落选民萨马斯特,被晨曦之主洛山达下凡击败,不得不隐匿踪迹数百年之久,却依旧为自己能伤到神明而颇为骄傲。可若是让他来到这里,看看这些都要扑杀成百上千个神明的清洁工”真不知道会露出什么表情呐”。

  “小”若是让他看到了京都那些像对待奴隶一样役使式神的阴阳师。恐怕才真的是要吐血呢”。

在勉强答应下先采购心枚廉价护身符试用之后,菲里总算是拜托了老和尚的纠缠,拉着女神的手腕再次上路。同时耐心地开导说道。“没办法啊,我的殿下,不同的神嘛,就是有着不同的命运  以上有关付丧神的奇遇,只是今夜赴宴途中的一个小小ha曲而已,很快就被众人抛到了脑后。

  在离开那条曾经有大批付丧神群聚的小巷之后,菲里等人很快就再次走上了繁华宽敞的大路,在老和尚静水幽狐的指引下,向着江户町城管队今晚的宴会地点——浅草寺下院,慢慢地步行前进。

  但是,在又走了一段路之后,菲里开始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随着夜幕的逐渐低垂,身边的街道反而显得愈发明亮起来。

  两侧的店面没有一家不是灯火通明、人声喧哗,而且外观都很高大华丽,在墙壁和廊柱上普遍镶嵌着无数的彩色装饰,悬挂着色彩鲜艳的招贴画。街上的行人变得更加稠密了,简直到了摩肩接踵的程度,服饰打扮也普遍越发光鲜,甚至可以说是花团锦簇。

  脚下的夯土路已经铺上了彩色的鹅卵石,街边种植着摇曳生姿的垂柳,偶尔还有潺潺的小河流过,上面航行着古色古香的精美画舫。沿途可以看到越来越多的站街妓女和醉酒嫖客,在嬉笑着商讨价钱,还有高嗓门的小厮仆役在店面前方起劲地吆喝揽客。

  许多机灵的小贩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在花样百出地兜售着催情神油、壮阳药、春宫图谱、最新舶来进口的橡胶安全套(菲里的发明),甚至包括大麻、鸦片之类的廉价毒品。四周都飘散着脂粉和酒菜的诱人香气,以及一阵阵柔媚悦耳的丝竹之声…

  菲里有些发愣地抬头望去,发现地面的万点星火已经照亮了天空,自己简直像是身处在云海之上漂浮…如此的繁华喧嚣,如此的醉生梦死,让他不由得联想起了另一个世界,那些在深夜依旧是霓虹灯光缤纷闪烁,摇滚音乐轰鸣奏响,流行着卖春、赌博、摇头丸和黑帮火拼的都市红灯区…

  虽然两者的时代、环境乃至建筑都大不相同,但其中洋溢的颓废气韵却是如出一辙。

  可问题在于,他们前去赴宴的地方,应该是一处清幽的寺院才对吧!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他有些纳闷地停下脚步,转身向老和尚静水幽狐打听,然后得到了一个颇为惊悚的答案。

  “…啊?你问浅草寺的下院究竟在哪里?不就是设在吉原嘛!嗯,现在已经快要到了…”

分割线  在大江户八百八町之中,吉原绝对是其中最有名的街区之一。

  在这个岛国之内,哪怕是从来没有到过江户的人,往往也听说过这个地方的名头。

  因为,这里是大名鼎鼎的“吉原花街”,是江户城乃至整个国家最大的“风俗业”集散地。

  吉原花街,一如它充满风情的名字,这是一片歌舞四起,灯红酒绿的红尘闹市。

  这里充斥着飘飞若丝的柳条,以及香飘若雪的姑娘们,尤其是她们绚丽的衲裆衣裙,别致的高耸发髻,还有那嘴角眼梢的嫣然一笑,都是这里最赏心悦目的风景,一起演绎着花街的妩媚和多情。

  欢愉的三弦琴声,吹笛声,打鼓声,还有从青楼里传来的轻浮笑声,日日夜夜地飘浮在这浮华大街的上空,从来不曾有过片刻消散的时候。

  一群群美若天仙的盛装姑娘们,倚着楼上高高的木栅栏,悠闲地欣赏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以及那些在温柔乡里流连忘返的官宦显贵们的丑态。

  在熙熙攘攘的人流当中,偶尔还能看到一些练把式的,耍木偶戏的,跳土风舞的和变魔术的艺人,前来街头lou天表演,为了给人取乐子而从早到晚地连唱带跳。若是演到最精彩的时分,或许还能看到楼上佳人不禁轻轻抿嘴一笑,流lou出无限的娇俏风韵,引得四周愚鲁男子如痴如醉。

  四周那些青楼包厢的筵席上,老妓端坐弹弦,小妓轻歌曼舞。客人谈事则默然斟酒,客人取乐就要陪着谈笑嬉戏,而且主要是一些野球拳、拖衣麻将和“转呀转呀”(抽衣带)的H游戏…

  妩媚的乐曲、奢华的和服、鲜艳的浮世绘、美人的笑颜…以上这些东西是如此地令人痴迷,但却全都需要不菲的花费。因此,这江户城的普通平民,往往一辈子都难得进吉原花街来受用一回,只能偶然在庙会和赏花会中,瞥见几眼这些花街美人们的俏丽容颜,充当自己梦中遐思的素材。

  这里洋溢着烟花繁盛之地独有的风情文化,市井,唯美,世故而又轻佻。让无数世间男儿如飞蛾扑火一般,沉醉在这些狡猾姑娘们的曲意奉承中而不能自拔,为此不惜做出一掷千金的豪举,甚至最后落得个倾家荡产的悲惨下场——而这其实也是掩盖在吉原花街繁华外表下的常事,因为越是表面热情,能让男人为之疯狂的姑娘,其实就越是冷漠而自私…据说,这里可是一个连殉情都带着表演味道的虚伪之地…

  当然,菲里这一回是应邀赴宴,除了一份礼金之外,并不需要自己多掏腰包。而且以祥瑞号小金库里依旧多达上百万两的金银库存,也不至于连个头牌花魁都玩不起,甚至赎身都不能问题…当然,一向精打细算的他(虽然时常弄巧成拙),是绝对不会有兴趣像这样挥霍浪费的…

  真正的问题在于,那位跟着菲里过来找乐子和散心的尊贵殿下。

  ——自己竟然胆敢带着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殿下,一起去逛妓院吃花酒啊啊啊!!!

  就连那位胆大包天的堕落选民萨马斯特,似乎也没有做出过如此疯狂的“壮举”吧!

  因此,当听到自己今夜赴宴的目的地,居然是位于吉原花街的时候,菲里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脑袋里几乎要“嗡”地一声炸开了…

  无奈开弓没有回头箭,眼看着都已经快要走到了,根本来不及想出什么招数把女神殿下给哄回去,菲里也只好硬着头皮凑上前去,把刚刚打听到的事实真相,对依旧浑然不知的魔法女神殿下如数道出,希望本着坦白从宽的精神,至少能够争取到一个从轻发落…

  没想到他不说还好,才刚刚解释了几句,原本还感觉有些无聊的女神殿下,就在一瞬之间彻底兴奋起来,那激动的眼神简直就仿佛烛火一般闪闪发亮。

  “哦?你说这里是江户的花街?东瀛特色的风月场所?!太棒了!这绝对是一座城市里最有趣的地方!没想到刚来远东就能领略到这里的独特风情…喂,你还等什么啊!快点带我进去游览啊!”

  “…这个…殿下,让您去这种地方抛头lou面,恐怕对教会和信徒的影响会不太好吧…”

  “哪有这种事情?!小菲里啊,你的思想怎么跟个老学究似的?我的教会从来都不讲究禁欲的啊!过去在深水城和银月城,我可是经常打扮成非常时髦的游吟诗人,在各家风情酒吧里纵横欢场,无论到哪里都是很受欢迎的哟!嗯,总是被很多嗓音甜丝丝的小姑娘们敬称为‘姐姐大人’呢!”

  “…可是,那里毕竟是您自己的地盘,而这边却是远隔重洋的异国他乡…”

  “…那岂不是更加浪漫和新奇吗?我还在凡人时代的梦想,就是游历整个世界,寻找情人哟!”

  “…”

  于是,菲里只得拖着微微发软的双腿,抹着额头的冷汗,心惊胆战地陪伴着女神殿下去游览风月街。

  ——但愿这种可怕的心跳游戏,千万不要再有第二次了…

分割线  事实上,为了防止有伤风化,吉原花街原本是被幕府规划成一处戒备森严的封闭式街区,在边界线上被一圈又宽又深的壕沟完全包围,四周还有一些武装人员昼夜严密看管,只有通过吊桥才能与外界连通,根本不可能有谁因为迷路,而在不知不觉之间走进去。

  但问题在于,当大阪商团的财阀们篡权执政之后,幕府的各项禁令基本都成了废纸。而吉原花街又是一片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于是,周边各家青楼的老板看到禁令废弛,就自说自话地把壕沟填了用来盖房子,并且趁机将产业不断向外延伸。结果弄得吉原花街已经没有了明确的轮廓和边缘,导致不怎么熟悉江户町地理环境的菲里泰勒少将,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闯了进去…

  而那位没有预先提醒,导致菲里出了这么大一个洋相的老和尚,却还在他的耳边絮絮叨叨。

  “…你瞧,这就是吉原的独特魅力啊!明明是在黑夜中,这里却像太阳一样耀眼。它是权贵们的乐园,有着平民们享受不起的欢愉。它将世间的光华都集中于此,这里是男人们梦寐以求的天堂啊…”

  “…呵呵,恐怕这里也并不是所有男人的天堂哦,静水幽狐大师。对于那边的几位男人而言,这地方恐怕得说成是地狱才贴切吧…”

  菲里有些心怀不满地故意挑刺,同时伸手指向了身旁的一座建筑物——在那里,一群颇为俊美的清秀少年们,正风姿绰约地端坐在沿街的栅栏后面,强颜欢笑地招揽着客人…

  ——显然,作为一个自古就流行着“少年爱”和“众道”,将搞基之事合法化、正常化、公开化和流行化的恋菊国度,江户的吉原花街会有男妓馆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

  非但如此,由于清秀小男孩的“使用周期”较短,不像妓女那样最多可以连续从业几十年,老了之后还可以充当乐师,因此男妓的卖身价格竟然远比玩普通妓女的花费要高得多。在这处吉原花街,甚至还会定期和追捧妓女一样,推举出最最风骚迷人的男花魁…

  当然,男妓的命运通常比妓女还要更加悲惨。普通妓女一般还有从良、赎身或者自己开业当妈妈桑的可能,而男妓由于“工作部位”的差异,而导致体腔内膜几乎是必然性地频繁破裂,各类病毒的感染率实在太高,几乎没有哪个不是落得一身花柳病,英年早逝的。

  就算哪个男妓有幸被捧红了,甚至当上花魁,也很可能会被黑心老板为了延长“使用寿命”,而强迫进行阉割手术——偏偏这个岛国还没有畜牧业传统,阉割技术普遍甚差,手术失败率相当之高…哪怕是在手术成功后,由于内分泌失调或后遗症,导致被阉割者逐渐变成畸形的案例,也是为数不少…

  尽管如此,无论时势安稳还是动荡,吉原花街的男妓生意都一直相当兴隆。

  对于身具一副娇柔伪娘外皮的菲里而言,眼下更糟糕的问题是,由于在店面之外的街道上,除了沿途向客人推销自己的“游女”(自立门户的游荡妓女)之外,偶尔也会有落单的男妓在招揽生意,结果导致他在途中居然不幸遭到了几次骚扰…

分割线  事实上,拥有一头银白色长发的菲里泰勒少将,尤其是在他如今积压了一肚子郁闷无处发泄的时候,与那些用身体来取悦客人的男妓相比,在气质上绝对是截然不同的——虽然从外貌上看,他确实是仿佛人偶一般的娇小、白皙、精致,比大多数男妓甚至艺妓都要引人注目,但瞳孔中却满是清冷萧瑟,充斥着几乎要实质化的缕缕寒意,再加上一身简洁笔挺的白色军礼服,与喧嚣浮华的吉原花街格格不入。

  而且,在通常情况下,这个时代的江户人是绝对不胆大包天,去随便招惹那些横行无忌的“西洋鬼畜”的——除非是那些整天挥舞着刀子叫嚣“天诛”的“志士”…

  但问题是,此处乃是吉原花街这个天下第一的销金窟,也是这个国家各类时尚潮流的重要发源地。

  更要命的是,自从海外的西洋舰队强势入侵以来,这个国家出于追捧强者的奇妙心理,近些年里似乎非常流行染发和奇装异服,尤其崇尚仿造西洋人的衣服款式…其中自然包括最常见的军服。

  甚至就连肥巫妖奥沃撰写的那部H巨著《艾拉斯卓女士女士和她的一千零一个情人》,在这个国家也出现了很流行的竖排式翻译本…当然,是盗版的…

  (在此发泄一番老王对本书被内蒙方面盗版的怨念——最少也寄一本样书给咱嘛!)

  而向来极具市场敏感性的风化业界,自然也是立即顺应潮流、推陈出新,火速鼓捣出大批“异人馆”、西洋楼,让姑娘们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再换上仿制得不伦不类的女仆装、水手服、军官礼服、蓬蓬裙乃至白婚纱,操着硬记死背的几句洋泾浜外语,站在店门口招揽顾客。

  之后,随着双边交流的进一步深入,吉原花街的姑娘们身上,也渐渐出现了更加精致写实的标准牧师袍、法师袍、黑暗精灵短皮甲、嵌满彩色宝石的大奥术师长袍(宝石就只能用玻璃来代替了)…到最后居然还弄出了用锡纸贴在帆布上仿制的圣武士盔甲,让娇滴滴的妓女们穿在身上,然后挥舞着硬纸板或香木做成的“神兵利剑”,站在店门口摆招式。有的时候,她们还要和穿在灵吸怪、恶魔、狗头人、蜥蜴人等造型的布偶装内的诸位龟公小厮,定期展开热闹的“真人对打”,借以招揽那些贪图新鲜的顾客…

  如果让侍奉晨曦之主或正义之神的正牌女圣武士看到了这般情形,只怕是要气得七窍生烟了吧!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只要有了需求就会产生市场。而这里除了崇尚“众道”和“少年爱”之外,同时还是一个深度制服控的诡异国家…

  可是如此一来,那些进入吉原花街的正牌异邦人,就有被搞错的危险了。

  如果是在光线充足的白天,或许还能稍微好一些,毕竟矮小的东瀛人即便染了头发,也还是改不了种族特征,脸型、身高、体格和瞳孔颜色等多方面的差异都非常明显;可是到了迷蒙的夜间灯火下,那些已经醉眼朦胧的嫖客们,、恐怕根本就辨别不出这些相对细微的体貌特征差异。而菲里又偏偏与那些普遍人高马大的“同胞”们不一样,乃是一个标准的矮冬瓜幼儿体型——这样就容易发生混淆了…

  因此,当他们一行人真正进入到吉原花街的繁华中心地区之后,由于身边卫兵太少,还常常被人流冲散,倒霉的菲里在一路上都不得不跟各色各样的咸猪手作着艰苦斗争,不时还要拔出手枪或法师杖,来威胁某些熏心的老淫棍快点滚蛋…

  ——事实上,魔法女神殿下似乎也受到了一些搭讪,但却似乎显得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轻轻松松就能把一群色鬼戏弄得团团转…果然是经验丰富的欢场老手…

  而与此同时,菲里也对此地居民的享乐心态颇有些感慨。V

  事实上,就在这片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花街外面,偌大的东瀛岛国已经是硝烟弥漫、血流成河。

  哪怕是脚下的这座江户城,也是在仅仅几天之前,就爆发过一场可怕的大规模流血动乱。

  纵然身在相对偏远的关东之地,暂时还看不到京都一带的兵祸肆虐,此处郊外荒芜的田野,城市内焚毁的建筑,街头上耀武扬威的异国士兵,以及乱葬岗上突然多出的无数尸坑,也都是一目了然的事。

  然而,明明国家正在急速的倾覆和毁灭之中,当地人的心态却并不怎么阴郁忧愁,反倒似乎很是开朗快活。哪怕平日里再怎么节衣缩食,只要还有一点积蓄的话,此刻也要花钱租赁上一套稍微像样的衣服,在吉原花街搂着姑娘潇洒上一回。从而将这夜夜笙歌的繁华风情,推向了又一个璀璨绚丽的高峰。

  这不是什么乐观主义的大无畏精神,而是灾难降临前夕的最后狂欢。

  当一个社会开始衰败、沦落的时候,人们或许会逐渐忧心忡忡,情绪阴郁,并且乱纷纷地提出自己的见解和对策,企图力挽狂澜。但是等到衰颓的势头已经无可挽回,崩坏的脚步正在逐渐逼近之时,大多数普通人的心态,反倒会一下子奇怪地变得豁然开朗起来,不再勤奋工作、积累财富,乃至于追求地位,而是在刹那间开始尽情享乐,在醉生梦死之间麻醉自己,借此来竭力逃避残酷的现实…

  因为,昔日所追寻的财富、名声和地位,在接下来的浩劫中恐怕会变得一钱不值,连性命都毫无保证。与其满怀忧虑地束手待毙,还不如趁着尚未大祸临头的空隙,先尽情享受一番再说。

  但是,当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放弃努力之后,浩劫的降临也必然在这种病态的享乐风潮之中大大加速。

  这也是为什么历朝历代在面临最终覆亡的时候,形势和实力与建国之初相比,通常还要好上许多倍,却根本无法以此为资本,挽回倾颓之势的缘故…

  漫长达数百年的富裕与和平,已经完全磨灭了这座武士之城的雄心与胆魄——当武士离开了战场、当武士拖下了盔甲、当武士收起了刀剑…那么,这些挂着武士名头的家伙,就再也不是真正的武士了。

  于是,这个军阀政权失去了血腥肃杀的本质,同时又拒绝打开对外交流的大门,几乎只能凭借惯性来维持运转,从而在泥潭中越陷越深,在不知不觉之间积累了更多的祸患…

  虽然西洋舰队的来袭,以及大阪商团的篡权,给这座城市带来了一些新的变化,但是与迫在眉睫的巨大危机相比,这些变化实在是太缓慢,也太微弱了。更要命的是,这座城市始终缺乏一个果敢坚强的领导核心——而这是任何政权组织在乱世之中都最应具备的东西。

  所以,江户城的大多数人在面临天翻地覆的危机之时,依旧和往常一样盲目无知,混沌沉滞,昏昏噩噩。不知道做什么才是对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去为自己努力,甚至没有任何挽救命运的。

  走在这条喧嚣繁华的街道上,观看着四周貌似欢畅的人情百态,菲里仿佛可以隐约看见,一条条通向灾难的深渊,正在筵席与歌舞的掩盖之下迅速裂开,即将把这片末世浮华给彻底吞没…或许,对于这些人来说,能够实现“生如夏花般绚烂,死如秋叶般静美”,就已经很满足了。

  而另一些更加豪富的阔佬,最近似乎正忙着贱价变卖产业,然后举家迁往国外避难——就仿佛木质帆船沉没之前,争先恐后涌出底舱的机敏老鼠一般…

  可是,身处于这样一个崩塌前夕的末世国度内,自己这些不请自来的异邦人又该怎么做呢?

  菲里微微摇晃着脑袋,长长地叹了口气,在脑海中没有找到任何合适的答案。

  ——似乎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吧!

  而就在他方才浮想联翩的时候,今夜的宴会场所已经走到了。

分割线  当真正看到了这处浅草寺的下院之后,菲里才有些明白了城管队会在此地召开宴会庆贺升迁的原因。

  这里虽然挂了一个寺院的名头,却没看到什么真正的佛像与佛殿,而是一座相当庞大的园林式建筑,在庭院清溪之间点缀着许多精致小巧的亭台楼阁。尽管位于喧嚣热闹的吉原花街,但在花草树木的掩映之下,却是一处清幽所在,闹中取静的味道极浓。

  根据老和尚静水幽狐的介绍,这里本来只是一处安置妓女坟墓的偏僻小寺院。当吉原还是被壕沟包围的封闭街区之时,此处依kao垄断优势还能有一点香火。但是等到壕沟消失,吉原花街的范围大幅度蔓延扩张之后,该寺的门庭就逐渐冷清下来,最后只得由浅草寺“本山”找关系转包出去,另聘经营高理,从吉原花街的实际情况出发,逐步建设成了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高档娱乐消费场所…

  这事情虽然看似有损佛祖清誉,把佛门清静之地变成了烟花娼盛之所,但在东瀛岛国却只是很平常的事——那些貌似圣洁的神社巫女、寺院尼姑,十个里面至少有五六个是兼营卖肉生意的,否则光kao香火钱根本不够维生。而温泉旅馆的老板娘、侍女乃至侍童,更是没有哪一家不提供“三陪”服务的…

  但是,让菲里感到揪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这里提供的“特殊服务”,内容究竟是什么?

  ——该不会是弄了许多模样清秀的小沙弥,来给客人们提供‘众道’服务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菲里的腿脚就忍不住有点儿发软——像自己这副弱不禁风的伪娘模样,要是进了同性恋酒吧,第二天还能完好无损地出来吗?

  也怪不得他如此疑神疑鬼,因为这个国家的“众道”风气就是从寺院里发源出来的。

  虽然这个国家的“众道”属于同性恋,不过也不能说就完全等同于同性恋,通常只能专指成年男人和美少年之间的同关系——至于一个肌肉男推倒另一个肌肉男之类的彪悍配对,则是有另外的说法。

  而“众道”最早的身体力行者,就是和尚,因为最初的和尚还没有完全堕落,还是要遵守戒律,不近女色的。不过,和尚也是有生理需求的,也是要过性生活的,结果因为不能近女色,就只好近男色了。

  于是就经常会出现这样的场景——许多色迷迷的老和尚,整天没事就站在寺庙门口,看见街上有什么中意的美少年或美幼童,便笑眯眯地迎上去,把他们引到庙里,然后慈眉善目地说:“小朋友,想吃棒棒糖吗?不要钱的…觉得好吃的话,以后就留在寺里当小沙弥,都吃好不好啊…”

  这究竟应该说是僧侣们堕落到了极点,还是说他们将成佛的途径扩张到了同性恋领域?谁也不晓得。

  不过,正是在这些富有探索精神的和尚们充当了新时代的开山怪之后,“少年爱”和“众道”的风气才逐渐蔓延到贵族公卿阶层,接着又顺便感染了武士阶层,最后蔓延到全国各地,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的。

  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个国家据说都是实行把娈童集中养在寺庙里的政策。

  而时至今日,这个国家最高级的卖屁股“小姓”,好像也要到专门的寺院负责培训,锻炼自己的“众道”技巧,例如用浸泡了蜂mi的肉条ha入肛门,以逐渐去除异味,最终塑造出“香臀”等等…

  问题是,本书的主人公,长期在幸运与不幸中徘徊的菲里泰勒少将,可是绝对不好这一口的啊!

  若是要他进寺院里抱个尼姑,最多有点感觉怪怪的,倒也没什么大碍。但要是让他去搂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且不说根本无法克服的心理障碍问题,就是到底谁攻谁受,恐怕也很难说了…

  (前阵子有位混晋江的女同行,建议我加一些真枪实弹的搞基内容,实在写不出的话,甚至愿意为鄙人代写几段以供选择,我的回答是:这至少会吓跑本书现有的一半读者…)

分割线  幸好,根据老和尚静水幽狐叙述的情况,这地方名为寺院,其实已经被转手出去,早就没有什么和尚在常住了,只是一处格调比较高雅的特殊青楼而已。美少年娈童之类的存在虽然不能说没有,但至少不是“特殊服务”的主流…做这种生意也是要兼顾到多种需求的…

  得到了这颗定心丸之后,菲里才有心思在侍者的引领下踏进门庭,同时开始欣赏四周的庭院景色。

  那一丛丛低矮虬结的观赏型苍松翠柏,看起来相当的赏心悦目;而厚拙的卧石、古朴的石香炉则被用来做衬托,也算得上是颇为雅致。几乎每一扇纸拉门上都是彩绘描金,极为奢华灿烂。

  其中还有一处庭院,乃是很奇异的“枯山水”,乃是以白砂铺在庭院中,缀以石块,象征大海河流;又将怪石、草木和灯台等饰物随意堆砌组合,代表绵延群山;还有小桥横在其间,可在上面凝视着庭院景色,仿佛在参悟一个浓缩的宇宙山水…总之,仅仅通过竹、石、纸、木等简单要素的排列,就完美的塑造出了一种充斥着空、间、寂之感的独特静态美学。

  不过,以上都是老和尚静水幽狐在捻着胡须,滔滔不绝地介绍其中妙处,至于严重缺乏艺术细胞的菲里本人,却是如牛嚼牡丹一般,根本无法理解这里面的玄机与奥妙。

  这里似乎并没有特别宽敞的大宴会厅,而是分散成许多个通常仅容十余名宾客的独立小建筑,同时用庭院和溪流分割错落。如今都已经是灯火通明,不时传来隐隐的丝竹之声,以及男女的嬉笑哄闹。

  而招待菲里这种顶级贵宾的地方,自然是位于庭院深处,最大的一座木结构房屋内。当他们踏进其中的时候,只觉暖香袭来,眼前简直是一片花团锦簇,一屋子都是艳红亮紫、浓脂淡粉的和服美人,以及正在色迷迷地垂涎不已的男客人。

  不过,此时客人尚未到齐,此处的宴会也没有正式开始,已经到达的众位城管队长们还在煮茶消遣。

  所以,在略微告罪一声之后,菲里也和兴致勃勃的魔法女神殿下一起入座,开始享用起茶水。

分割线  因为是等候宴会开始之前的饮茶消遣,无法确定时间。所以自然不能使用耗时漫长的全套茶道,煮出那种满是绿沫子的浓稠茶粥,而是简单地弄了一些散茶在釜中烧煮。

  不过,尽管是最简单的散茶,也被这里的侍女弄得很是风雅,而且讲究颇多。

  首先,要选用上等的红泥小炉,以昂贵的银霜炭煮水。又以精选的甘甜泉水置于釜中,用炭火细细烧开,但却不能等到全沸,就要预先加入茶叶或茶粉。因为茶与水交融之后,在二次沸腾时就会出现“沫饽”。“沫”为细小茶花,“饽”为较大的茶花,据说皆为茶之精华。此时应当将沫饽杓出,置于器皿之中,以备再用。然后继续烧煮,让茶与水进一步融合,最终波滚浪涌,称为三沸。

  待到茶汤煮好,一一斟入碗中,水汽夹着茶香从碗面缕缕上升,如云蒸霞蔚一般美丽。为了使茶叶的色、香、味充分地冲泡出来,并且使茶中精华尽量地被饮茶者利用,还要特别注意茶、水的比例。而烧煮茶水的火候时间更是不易控制,完全依kao当事人的经验。

  当然,在这种风月场所,煮茶只是一种形式,欣赏煮茶姑娘的美妙姿态才是主题。

分割线  在洁净无尘的榻榻米上,新任的江户町城管大队长赤军长胜倚着几个kao垫,半躺半卧于主座之中。而在他的旁边,一位身穿绚丽和服的丰腴侍女,正低眉顺眼地专门为他烧水煮茶。从赤军长胜的角度看去,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雪白优雅的脖颈、乌黑油亮的发髻,整体上胸挺臀圆,体态端庄,充满了成熟靓丽的风情,实在是令江户町城管大队长阁下忍不住色魂神授。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荣升高官的赤军长胜一直是这家店的常客,而对身边的这位侍女也很是熟悉,知道她貌似端庄,实则眼神骚媚撩人,骨子里可是一等一的妩媚婀娜,那勾魂摄魄的眼神,配合着恰到好处的肢体动作,几乎把女人的魅力发挥到了极限。

  他忍不住起身凑过去,用鼻子暧昧地嗅了嗅混合在茶香之中的美人香气,然后欣赏她故作娇羞的绯红脸颊…如此的风情万种,让还算是个乡下土包子的赤军长胜,不禁觉得先前的血战拼搏都绝对值了。

  最近的这段时间,由于幕府海陆新军一起覆灭,而敌人又来势汹汹,江户方面执政当局被迫竭力加强手中唯一的可kao武力——由“秽多”等贱民组成的江户町城管队。对他们是要钱给钱,要枪给枪,几乎是掘地三尺以供给军需,并且搜罗大批京畿难民入伍,总算是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把城管队的兵员数量,从最低谷时期的一千人扩充到了三千左右。虽然还是略微嫌少,但至少能有一战之力了。

  兵卒是招募到了,相关训练也已经展开,但还得有良将统率方可。于是,在基本没什么大规模实战经验的碌碌众人之中,前不久曾经在长州叛贼腹心之地,指挥区区数百乌合之众,坚守春田庄三个月不落的赤军长胜阁下,顿时以如此赫赫战功一下子拖颖而出,成为了军队主帅的不二人选。

  一时之间,原本被排挤出江户城,到偏远地方充任教官的赤军长胜,居然成了幕府上下炙手可热的第一红人,整日里宴饮应酬不断,送礼攀交情之人不绝于道路,很是舒舒服服地享受了一段时日。

  而到了如今,所有队长职位都已经配置齐全,城管队的各项编制也都得到充实,可以说是正式成军了。他这个当老大的自然要大排筵席,吃花酒庆贺一番,顺便也能跟还很陌生的新部下与盟友们混个脸熟。

  ——俗话说,在男人之间,凡是一起坐过牢,一起扛过枪,还有一起嫖过娼的,乃是最牢kao最铁的交情。若是能够在一起扛枪之前,就大家一起高高兴兴地嫖个娼…那么不但能很好地拉拉交情,而且在真正上战场之前,通常也就不至于搞到互相之间一无所知,闹出一大堆乌龙笑话了。

  正是基于以上这些考虑,最近一直是收钱收得不亦乐乎的赤军长胜大队长,才会痛痛快快地拿出一大笔款子,豪爽地包下了整座青楼,来宴请部下与同僚。V

年七、花街夜宴弓  “卓杯!”

  在这间最豪华的和室包厢预定接待的最后一个客人,刚刚从虾夷地返回江户的副大队长黑岛忠夫阁下,终于姗姗到达之后,这一夜的盛大欢宴总算是正式开始了。

  作为筵席的开幕,每个人都举起一个装满清酒的杯子,互相碰杯之后。就各自一饮而尽。

就菲里的感觉而言,这种清酒虽然样子像是烧酒,但其实喝起来更加类似于低度米酒的味道,只是相对而言会有一点点粘嘴,而且还有一种颇为绵长的后劲  总之。是一种很不错的甜口味低度佐餐酒。

  放下手中的酒杯。他又举箸尝了一口装在小碟子里的烤鳗鱼,味道虽然清淡了一点,但还也别具一番风味。只可惜数量太少,两筷子下去就没了,实际上,其它的菜肴也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在每个,人面前摆着的回字型低矮桌案上。都摆着生拌金枪鱼肉、炸虾、三文鱼串小茶碗蒸小银鲍鱼、烤鳗鱼、天妇罗小冻豆腐小玉子烧,以及各种刺身、寿司和糕点之类的丰盛菜肴。林林总总最少有二十几个小碟子小碗。而且菜肴和餐具全都造型美观,色彩搭配殉丽,连矮桌都是描金雕饰。表面镶嵌着一片片彩色贝壳,拼接成花鸟鱼虫的模样。真正是做到了”色香味。俱佳。

唯一的问题在于  每道菜肴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

  盛装菜肴的碗碟本来就边沿又绘制着花纹图案,不能装菜。只有在中间堆了极小一撮食物。往往一小块豆腐。一尾手指长短的小小鱼。甚至一两颗糯米丸子,就算是一盘菜了。因此看似二十多道菜肴堆得满满当当。实际上即便全部凑到一起。也不过勉强能装满一只巴掌大小的中等饭碗而已。

  偏偏菲里在清晨的时候正好与诸位精灵女俘虏做过一番极为消耗体力的“激烈运动”之后为了伺候顶头大助亚魔法女神殿下,又一直没怎么吃过东西,结果眼下才刚刚动了几筷子下去,桌案上就已经是杯盘狼藉,所剩无多了,而服侍他的艺伎才刚刚凑上前来,甚至还没能来得及为菲里斟酒,

在这种情况下,他忍不住颇为尴尬地笑了笑,似乎能够从身旁艺伎的眼中看到一股隐藏得很好的鄙夷之色一  就仿佛自恃见多识广的城里人。在看待某个乡下来的土老冒一般,

回头看看其他宾客,菲里发现这些城管队长似乎也不是什么风雅纤弱之人而应该说是粗鲁不文的豪爽之微贱民出身的厮杀汉子,想来也不会有太高的文化素养  也都是在须臾之间,就把自己的一份菜肴给吃了个干净,还抚摸着肚皮直嚷东西太少。

  再观察了一番主座,那位名叫赤军长胜的新任江户町城管大队长,倒是没怎么动筷子,而是一门心思地跟身旁侍女调笑取乐。从外貌上看这位大队长似乎也只有三十余岁,身材不甚雄壮,脸色甚至略带几分苍白,明显是酒色过度的样子,但是眸中不时闪过的精光,还是证明其应当有一番本事。

  一据说他能够在叛军围攻之下,坚守孤寨三月之久,想来也不会是无能之辈。

又转身看看坐在右侧旁边,被认为是自家陪客的魔法女神殿下,到是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是兴致勃勃。还有心思与侍女们欢畅地亲昵调笑,搂搂抱抱,甚至要她们用嘴给自己喂酒,勾3手段得简直比在场的某些男人还要老练许多  神明是不需要翻评的,他们天生都通晓一切语言,

  四下里看了半刻,菲里不知为何又感到有些眼痛了,到也没什么特别严重的地方,就是两只眼睛都胀得慌。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室内的一众华服艺伎打扮得花枝招展,让自己看得眼花缭乱。

只是,此刻的众女都已经端着桌案撤了下去,暂时尚未回来啊。那又究竟是为何  哦。原来何止是艺伎的鲜艳和服,看起来五彩缤纷啊。这满屋子的家什摆设,从坐垫、花瓶再到灯烛,尤其是屏风和纸拉门,只要是能填色的地方,似乎全都给描得五颜六色,唯恐不够鲜艳浓烈一般。就连那窗台门据上,也莫不是色彩斑澜,浓墨重彩的,

如此丰富而浓烈的花俏颜色小较之外面庭院里白墙青瓦、翠竹苍松、假山小溪的清新淡雅,还真是风格迥异怪不得自己刚才居然都给看出色彩疲劳了  菲里不由得感叹了一声,举杯饮下一小口清酒,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间在风格上与周边雅致庭院显得格格不入,貌似犯了重度富贵病的豪华包厢。其实并非此地真正最上乘的宴饮之所,而是店家特意弄得花里胡俏、金碧辉煌,专门用来糊弄那些只知道攀比奢华的土老冒的”

  亲爱的主角同志,你真相了,

7刀刀7刀刀7刀77刀刀7刀刀?刀刀77刀刀?分刀刀77刀刀割刀刀刀7刀?线刀7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7刀77刀刀同时,曾经与菲里同转战马兹卡大陆的老熟人。三  血华族黑岛家的本代家督,刚刚被任命为江户町城管副大队长的黑岛忠夫藩主殿下。正盘腿坐在一张靠近门口的矮桌后面,将纸门被大喇喇地推到左右两边,一边欣赏着庭院内夏秋之交的夜色,一边和自己唯一存活至今的弟弟,本次作为亲卫跟菲里一起前来赴宴的东方伪娘黑岛仁小朋友。彼此长吁短叹,对坐饮着闷酒。

  一黑岛家专好男风的事迹。在东瀛几乎是家喻户晓。因此店家在得知黑岛忠夫藩主殿下抵达的消息之后,特意没有安排侍女为他服务。并且又把他的弟弟黑岛仁误荐成了某个得宠的贴身小姓”

  于是,在满屋子的莺莺燕燕、粉黛香鬓之中,唯有黑岛兄弟的一角显得很是冷冷清清。

事实上,黑岛忠夫也根本无心享乐一  他是因为迁移藩国失败。才被人从北方的虾夷地给赶回来的。

前次黑岛藩因为封地黑岛被海啸毁灭。水源断绝,无力重建。又遭债主上门催逼。差一点就此废藩。虽然之后得到菲里设法斡旋。总算是没有遭此厄运。但是原本的黑岛领地已经实在是不适合居住,幕府也不愿意拿出富庶的关东沃土来安置这些丧家之犬,于是就在北方冰天雪地的虾夷岛随便划  了块荒僻之地让黑岛家的人自己想办法搬迁到那里去重建藩国。

  虽然虾夷岛的生存环境实在恶劣,一年时间里起码有小半年下大雪。呼啸的寒风比刀子都要厉害,还有凶残的野人和大熊出没,但也至少能保住家名和藩国了。落魄至极的黑岛家也没什么可说的。在留下一些得力族人帮助菲里的巨熊军团以报答恩惠之后,就开始举族迁徙北上。先是分批坐船赶到了虾夷岛的幕府直属城市箱馆港,然后就在箱馆奉行官的协助之下,打算去勘察新的领地。

  没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京都兵变、幕府大军覆灭、朝廷颁发到幕诏书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偏远寒冷的虾夷岛,随即了发了一场可怕大暴乱一本地的破落浪人受倒幕志士煽动。联络了附近海盗与山中蛮夷,拼凑起数千名乌合之众。气势汹汹地杀奔箱馆港而来。

从建立之初就疏于军备的箱馆奉行所此时总计只有百余名武艺生疏的老弱残兵,非但一无火炮二无骑士甚至连个最起码的护墙都没有,情报工作同样搞得极为糟糕,直到敌人兵临城下都未曾发觉结果在一夜之间,就被大批浪人土匪攻破焚毁。守卫兵卒或死或逃  奉行官大人于绝望之中切腹自尽。

  而借住奉行所的黑岛家众人。也被不幸卷入其中,不得不拼死力战殿后。最终死伤累累,又有不少人在慌乱中迷路失踪,不知去向。只有寥寥两三名幸存者逃上了海船,接着又一路颠簸地返回了江户。

  所以,此刻的黑岛忠夫藩主殿下,已经成了彻彻底底的光杆司令。非但没有了领地,甚至连亲族和家臣团也没有了。他下台退隐的老爹都陷在了箱馆,至今生死不明。

  尽管由于在箱馆之战的忠勇表现,黑岛忠夫刚刚回到江户,就被幕府封为江户町城管副大队长。也算是提拔重用兼表彰忠臣,但还是难以排遣其心中的忧郁失落之情。

  一与那些主要是贱民出身的同僚们不一样,黑岛家无论作风立场再怎么另类,再怎么被其他诸侯大名用另眼相看。毕竟也是自吹自擂的,“三千年纯血华族”血统门第甚是高贵。双方之间的隔阂必然甚重。即使黑岛忠夫自己愿意折节下交,这些仇富心态极为严重的家伙。也不见得就乐意接纳,

  更重要的是,江户町城管队乃是一个设立多年的组织团体,上层领导基本都是相熟之人,彼此之间虽然肯定会有些争斗与隔阂,例如新任的大队长赤军长胜,就是凭借战功从火线提拔起来的受排挤之人,但至少始终是在同一个组织框架之内,不会被视为外人。而黑岛忠夫却是一个突然空降进来的领导。还是从国外回来的“海归。”对江户町城管队的底细奥秘差不多是一无所知,只知道这是一个颇为排外的团体,

当然,城管队毕竟也是一个具备人员流动性的衙门,空降的上级想要融入这样一个团体,也并非做不到的事情  可这都需要相当一段时间的铺垫与过渡。才能慢工出细活。而以眼下岛内战况的紧急程度。黑岛忠夫副大队长怕是没有多少时间来搞好同事关系了。

  事实上,幕府执政当局恐怕也是出于对城管队尾大不掉,难以掌控的忧虑。才把他塞进去掺沙子的。

  因此,根据黑岛忠夫的估计,自己眼下虽然挂了个副大队长的崇高头衔,看似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可是到最后能够若捞着相当于一个参谋官的实权,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但无论如何,有个官职总比彻底空身要好。至少能抓到一点儿权,所以他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此刻,黑岛忠夫正望着门外的庭院,一面欣赏水中的锦鲤与池边的翠竹。一面聆听着假山清泉慢慢流入竹筒的潺潺水声,轻淡的清新水与。且此来逐渐抚平自只胸中的郁闷难平  待到心静目明之时,他才夹起一片晶莹剔透的金枪鱼刺身,送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奇怪的是,虽然他自觉举动甚有禅意。嘴巴里却不怎么享受。每块刺身入口的时候,咀嚼的感觉居然都颇为怪异,让这位藩主大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真是奇怪啊,这生鱼片明明切得这么均匀,也确实薄得一咬就断更没有变质发臭  怎么咬上去的味道,会显得这样不对劲呢?”

黑岛忠夫不甘心地咕哝着,狠狠地弹了两下发痛的双颊,犹豫着是否要放弃那盘红嫩的高档生鱼片  ,直到他的弟弟黑岛仁有些尴尬地插了进来。递上两只精致的彩瓷小碟子。

  “这个,兄长大人。您似乎忘记给金枪鱼刺身蘸上酱油和芥末了”

  黑岛忠夫有些面色僵硬地接过碟子,几乎看也没看,就将筷子上的生鱼片整个儿浸入了淡绿色的芥末中间,然后在弟弟颇为惊讶的目光中。将包裹着厚厚一层芥末的刺身放进了嘴里!

  一股浓烈的辛辣味道立即涌上舌苔,他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嚼也不嚼地将生鱼片咽了下去,在感受到咽喉与口腔那一阵阵火辣辣的剧烈刺激之后,原本恍惚的神志也清醒了许多。

  现在可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哪怕亲信部属只剩下了大猫小猫两三只,哪怕正身处于一个颇为尴尬的职位上,复兴三千年纯血华族的黑岛家。依旧是我的天赋使命!

  黑岛忠夫心情沉郁地如此警告自己说。然后对着弟弟微微叹了一口气,开始向他叙述一些虾夷岛惨烈变故的细节,并且设法打听巨熊军团以及菲里7泰勒少将在最近这几个月里的最新动态,同时隐约流露出了几分想要对旧日雇主投效卖好的意思,

  一他很清楚。自己的嫡系部下已经死伤殆尽,在城管队中又全无根基人脉,也没有足够宽裕的时间可供慢慢经营,要想以最快的速度抓到部队实权。唯一的办法就“挟洋以自重。”依靠自己往日里跟巨熊军团的密切联系,反过来慑服城管队中那些名义上的部下们”

  在不经意之间,飘零异乡的巨熊军团,借助此地危急混乱的局势,又扩张了几分潜在实力。

7刀刀7刀刀7刀刀刀刀刀7刀7刀刀?刀刀刀分刀刀77刀刀割刀刀刀7刀?线7?7刀刀77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7刀刀  在不同的国度,往往会存在着截然迥异的宴席礼仪。

  例如在这个时候,菲里就一边抚摸着刚刚吃到三成饱的肚子。一边惊艳地欣赏着异域情调的舞乐。

  这个孤悬海外的远东岛国。似乎在任何方面都有一种喜欢极端化的倾向。有的时候会讲究礼法规矩到了极端刻板的程度,据说低级武士在幕府典礼上稍有失仪,就要被罚以切腹极刑。而在有的时候却又是彻底的放浪形骸,把一切的规矩和常理都丢在了脑后。

  例如这一次筵席的安排程序,在菲里看来就显得颇为怪异。

  先是一番风雅的烹煮饮茶,接着是给每人端来一小桌精致的餐点,可是才让大家填了一个,肚角,居然就撤去了食案,由一名侍女首领摇晃几下铜铃,换上了热烈奔放的西洋风情舞!

虽然这其中的每一个,步骤。绝对都做到了非常雅致,而茶水、酒菜、音乐和舞蹈也都很上档次。但是像这样乱糟糟地组合在一起  却显示出一股挥之不去的暴发户气息。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欣赏姑娘们的柔美玉体  要是没有了这些助兴之物的话。还能算是吃花酒马吗?

  一伴随着热烈奔放的乐曲声,一群全身仅披着半透明轻纱的美女。从纸拉门后边的暗廊中次第走出,舒展开各自的粉臂。开始了糜艳的舞蹈表演。

  这些精选出来的舞姬,个个都是貌美如花的年轻少女,而且难得地身材匀称,胸脯丰满。拥有着在这个盛行罗圈腿与平胸的悲哀岛国中,颇为罕见的完美长腿,那两片樱桃般红润的嘴唇浅含羞笑,一对灵动的美目中更是蕴含着浓浓的无限春意,毫不吝啬地向宾客们展示着自己的美妙躯体,以及娇媚的青春魅力。

  在激烈的乐声之中,只见一双双如玉石般润洁的手臂,仿佛白蛇一般灵活地舒展;一条条比象牙还要细腻光滑的,跳跃出轻柔而激越的舞步;一对对丰满鼓胀的酥乳,沟壑深深。粉光致致,随着乐声震颤不已;而那凸翘白嫩的臀部,也是如同触电一般地急速扭动;就连双股根部的嫩红色娇艳秘处,也随着纱巾的飘舞。在观众们色迷迷的目光中时隐时现当真是说不出的迷醉诱人!

  然而,以上这些香艳糜烂的声色之乐。还远远不是本次花街夜宴的重头戏。

  在这一片粉光致致、香艳的莺歌燕舞之中,新任的江户町城管大队长赤军长胜,正神态慵懒地斜靠在半塌上,嘴唇边挂着几丝淡淡的微笑。

  他一边用某种充满了上位者的优越感,甚至带着几分淡淡怜悯的自傲眼神,扫视着堂内那些因为迷恋舞姬美色,而让自己不由得丑态毕出的未来部下们;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跟身边服侍的相熟美妇打情骂俏,眯眼享受着她手法颇为娴熟的按摩与亲昵。

  这位名为玉子的前任花魁,是赤军长胜刚从京都战场撤下来的时候,就在吉原花街寻欢时勾搭上的。虽然这位曾经的花魁玉子,此时的年纪已近三十岁,基本可说是妈妈桑的等级,远不如稚龄少女那般鲜活灵动,但却依旧是云髻高耸,雾鬓低垂。绣着金线的和服看起来是如此的鲜艳华丽,又显出了她美妙成熟的丰腴身材。而且玉子的美眸流盼,仪态万千,与寻常的少女相比,更多出一份仿佛成熟果实般诱人的独到风韵,当真是经过了岁月锤炼的花魁绝色,让身边寂寞多年的赤军长胜,实在是迷恋不已,只要稍有闲暇,便来吉原花街与其相聚寻欢,时常出手阔绰,一掷千金,就差没有和她私定终身了。

  虽然身为幕府实权高官,却纳一位妓女进门,似乎略微有份,但赤军长胜反正也是贱民出身,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高贵。如今他又已是无父无母,发妻早逝,膝下无后,正是四十多岁的老光棍一条,若能配上一位经验老道的昔年花魁,再纳两个年轻小妾做填房,到也是一个不错的成家方式。

  一赤军长胜尽管学问不多,但也非常清楚,这个国家当今的世道,正是天翻地覆的空前大乱之时,什么礼仪法度、尊卑次序,都已经被人用暴力砸得粉碎,还要再狠狠踏上一只脚。昔日高不可攀的名门贵胄、金枝玉叶,或许都会在眨眼间跌落泥淖,如猪狗一般任人宰杀,似货物一般随意贩卖;而原本默默无闻的寒微之辈,也有可能会在眨眼间一跃冲天,跻身为一方诸侯。

  而赤军长胜只是由于战功才被提拔,根基并不稳固,更没有什么政治上的后台势力。

  所以,如果他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要去苦心积虑,设法与那些眼高于顶的名门高第攀附结亲,恐怕并非什么好的选择,还有可能因此遭受上位者的猜忌,,

  相反,若是随心所欲,讨一个出身低微的老婆,或许到是能够被看做纯臣。

  实际上,赤军长胜这一次宴请全体同僚以及异国友军将领,来此处集体大吃花酒,其实也是出于玉子妈妈桑在耳旁吹的枕头风。而新任的江户町城管大队长阁下,为了显示一下自己身为一方主帅的威严、阔绰和派头,以及讨得心爱之人的欢愉,为她在同行内摆摆排场、挣挣面子,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当然了,既然是摆排场造声势的豪华大场面,就不能只拿冉一些随处可见的平常节目,,

?????????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分?刀刀刀?刀割?7刀刀刀刀线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7?刀刀  正当艳舞表演到了时分,众人全都已经如痴如醉的时候,一位侍女突然将包厢的纸门拉开一条小缝,朝里面的玉子妈妈桑悄悄比划了一个手势。

  玉子立即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凑过去对赤军长胜耳语几句。新任的江户町城管大队长便笑眯眯地从榻榻米上站了起来,挥手示意舞姬们停止表演,退出房间。

  “在座的诸位同僚,还有来自友邦的几位贵宾,大家今天能来此为我捧场,实在是不胜感激!”

  赤军长胜手举一只酒杯,笑吟吟地向堂上诸人问候示意,在未来的日子里,我等恐怕都要为幕府顶盔戴甲,浴血沙场,与西面的各路反贼展开无数激战,谁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次欢宴相聚。所谓人生苦短,须要及时行乐。我就在这里弄了几道专为贵客准备的名菜,特意请诸位品尝!”

  众位宾客都听得暗暗好奇,他们虽然多半出身于低微卑下的贱民阶层,但也都已经爬上高位很长时间了,对于吉原花街的种种奢侈享受,并不算非常陌生,其中一些人还时常吹嘘自己是纵横欢场的花丛老手”区区几道美味佳肴,又有什么值得一提的?

  但是,在片刻之后,这些原本还一脸不以为然的家伙,就都发出了阵阵惊叹的吸气声。而菲里的脸蛋上,也飘起了一缕红晕。倒是这场宴席上唯一的女宾,坐在他旁边的魔法女神殿下,却显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一对亮晶晶的大眼睛里。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与好奇,还有几分隐约的,”喜悦?

?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分刀?刀?刀刀割刀刀刀?刀?线刀?7??7??刀刀????7?刀???7??7??刀?刀刀  两扇描金彩绘的华丽纸门,被往左右两边完全拉开,几名侍女用力推着一辆造型优美的宽大餐卓,…闩汉胃到了房的的正中央,让在座的众人全都看直了眼。※

  原来,这餐车上装的根本不是什么精美佳肴,而是两名全身丝不挂的”妙龄少女!

  这两名身无寸缕的美丽少女,一个仰躺着,另一个则是趴卧着。光洁细腻的肌肤没有一点瑕疵,宛如洁白的名贵瓷器,如云的黑亮长发如扇面般铺散在餐盘之上,还点缀以芳香扑鼻的玫瑰花瓣。

  在这两具完全裸露的美丽躯体上,则是巧妙地摆放着精雕细琢的各类菜肴糕点。

  一这两位餐盘的美丽少女,并不是此处青楼临时玩出来的什么变态花样,而是该国饮食文化和声色艺术中的一道最名贵的传统盛宴,号称集美食、美女、美景于一体的最高享受:女体盛!

  这是一道各项要求相当苛刻的传统名菜,绝不是随便找个女人摆上点儿食物就能凑合的。

首先,女体盛的艺伎必须是绝对纯洁的处女,因为只有完全未经人事的处女,才能具备内在的纯情与外在的洁净,最能激发起客人的食欲。其次,是要求女体必须做到身材匀称完美、眼神清澈明亮,五官精致可爱,肌肤如雪般白哲,没有任何斑点疤痕,滑嫩饱满,各处多余的体毛都要除得干干净净,就连阴毛也必须完全褪掉  在传说之中,那些最极品的女体盛艺伎,都是天生无毛的白虎少女”

  即使总算符合了这些要求,女体盛的处女艺伎也要经过一年以上的特殊培,才能正式出师,主要培内容是在客人吃饭的时候保持不动,防止身体上的寿司掉下来。

  练方法则是在少女上的六个点各放置一枚鸡蛋,要求在静躺半天后,鸡蛋仍在原位不动。为了锻炼处女艺伎们坚韧不拔的毅力,在这一漫长的静躺过程中,还会有人不时地往她们身上泼洒凉水。其间只要有一枚鸡蛋从身上滑落,练又得重新从头开始,,

  而这还仅仅是女体盛的初级课程,若是进一步钻研精深,还要练习让客人们用清酒洒在她们身上时,非常配合地发出让人感到愉悦的声音,称为“泪箸”;又或者在身上描绘出各类美丽的装饰花纹,称为,“迷箸实在是一门超高难度的技术活!

  因此,即使是在这处纸醉金迷、极尽奢侈铺张之事的吉原花街,真正符合传统标准的女体盛也是很少见的,更别说是双人组合了”所以诸位食客兼嫖客们才会如此惊叹。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分刀?7刀刀刀割刀刀?刀刀?线刀????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在巨大的银质餐盘左侧,那名仰躺的少女身上,描绘着象征财富的吉祥图案,身旁撒满了各类鲜艳的花瓣和缎带。七八双鉴金的象牙短筷子,被排成松散的扇形,插在少女后脑的一个小小发髻中。她的脸庞已经被食物的香气蒸成了粉红色,但依旧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异常平静地微笑着,丝毫不为娇躯完全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而感到羞怯。

  她那微凸的稚嫩酥乳四周,摆着几块被切得极匀称的雏鱼和鳗鱼寿司;肚肺眼放着一小堆色泽晶莹的极品鱼卵,还有一些嫩红色的旗鱼肉;没有一丝毛发的光洁耻部,则摆放着一个巴掌大的扇贝,中间盛着切成小颗粒和细丝状鲍鱼贝肉,至于吃海鲜需要蘸的芥末和酱料,居然是握在少女的两只手掌心里!

  一“女体盛”身上摆放的海鲜菜品。其实也有很讲究,主要根据每种海鲜的滋补作用,摆放在艺妓身体上的特定部位。如轻鱼和鳗鱼会给人以力量,就放在心脏位置;旗鱼肉和鱼子有助消化,便放在腹部一带;扇贝和鲍鱼都能增强性能力,故而宜放在肚脐下三寸,也就是女体的生殖器部位,”

  而那名趴卧的艺妓,则是从背部到臀部,都涂着一层厚厚的奶油,点缀着五颜六色的巧克力、糖果、蜜伐,在两瓣屁股上,还摆着一排切好的水果薄片”居然是一只颇有新意的女体蛋糕。

  搭配上室内炫目迷离的灯光,她们的美妙女体犹如最精美的工艺品一般,再搭配着房间堪称金碧辉煌的奢华陈设,让人不由得会产生一种说不出的怪诞观感,带来视觉感官的极大冲击和震撼,”

  看着餐盘上这两个娇嫩欲滴的少女,菲里简直是不知道筷子该往哪里下手了,好像只要拿掉其中的任何一块寿司,就会破坏这人体艺术品的完整性一样。

  而在座的各位客人,明显也是被震撼得有些手足无措,静静地观赏多时之后,还是让回来服侍他们喝酒的姑娘动手,帮助每位客人取下食物,再喂进嘴里享用。

  只有好奇心甚重的魔法女神殿下,倒是兴致勃勃地提着一小瓶清酒离开了坐席,半蹲在放置女体盛的银盘旁边,尝试着自己夹菜。由于不太会用筷子,结果她就拿一根筷子戳住寿司,直接丢进嘴里,再就着酒瓶饮上一口,以祜除海鲜的腥味。

等到少女身上的菜肴都被吃掉得差不多了,她居然还笑眯眯地握着一根鉴金象牙筷子,轻轻逗弄起少女胸脯和下身的几颗粉嫩落蕾,惹出一阵阵娇  ”感受到从四面八方射来的怪异眼神,菲?顿时只觉得脑后直冒冷汗,偏偏又实在没胆量干预魔法女神殿下的行动与兴趣,只好缩了缩脖子,扭过脑袋权作不知。

  幸好,女体盛虽然精致华美小但其实并没有多少分量,十几个宾客每人分到一两筷子的菜,也就已经剩不下什么东西了。

  等到身上餐点用尽,两位女体盛艺伎便在其余姑娘们的搀扶之下,从银盘中站起身来,用清水和毛巾略微擦拭一番,然后也没有穿上什么衣服,就这么落落大方在角落里跪坐下来,神态自然,面带微笑,也没有用手臂遮掩身体的企图,毫无一丝羞涩的感觉。

当魔法女神殿下兴致未减地前去纠缠调笑的时候,其中一位少女还很顺从地直接躺到在了女神的怀里,并且温柔地回应了女神的索吻,让女神殿下一时间愉快得眉开眼笑”而菲里则是略有所思一  根据他通过各种渠道收集到的传闻,这位魔法女神殿下似乎一向最喜欢收藏纯洁的美少年和美少女,并且让他们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表演热情的舞蹈…

  于是,菲里不由得暗自揣测,若是这两位女体盛艺伎把魔法女神殿下给服侍得太高兴了。弄不好等会儿就会被弄晕了打包直接带上极乐境,在魔域之心。

  北,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神国里边永远光着屁股,天天用身体充当女神殿下的御用餐桌兼抱枕了”,嗯,这也是凡人们可遇不可求的成仙机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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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这么一顿“美”餐之后,众人看着这两位少女的眼光都有些发热,不过,关于女体盛“容器”只能看不能摸的道理,这些人也还是明白的,反正旁边还有好多卖身不卖艺的漂亮姑娘,待会儿有的是可乐呵的,似乎也没有必要在顶头上司面前做出什么强暴举动,失了自家身  于是,他们就都搂着身边的姑娘说说笑笑,上下其手,等着赤军长胜阁下宣布宴席结束,大家便各自找个房间,抱着萝莉、少女或熟女热热地操了休息,或者再多些花样,弄点神油、鹿鞭、绳索、鞭子和蜡烛之类的东西助兴,,当然。若是上司愿意大家在这里就放浪形骸,直接在筵席上坦诚相见,搞一场热闹精彩的群体大聚会,比试一下各自“金玉小”男性生殖器的代称的大小软硬,他们也都乐意奉陪。

在这一派酒酣耳热的迷离氛围之中,魔法女神殿下到是没有遭到什么骚扰一  与巨熊军团并肩作战大半年的黑岛忠夫,虽然认不出附体在吸血鬼女教授蕾贝卡身上的魔法女神密斯特拉,但却知道一些蕾贝卡的底细,明白这位耐色瑞尔的女性大奥术师也绝不好惹,所以在一开始就警告过诸位同僚不许乱说乱动。

  而江户町城管队在转由幕府直辖之前,原本就是耐色瑞尔殖民军一手拉起来的土著附庸兵,基本上人人皆畏“洋大人”入骨,因此哪怕再怎么熏心,也绝对不敢在这种场合胡作非为。

  真正受到强烈骚扰的人,是菲里这只萌版弱气银发伪娘。

  一仿佛上等洋娃娃一般的精致相貌,堪称盈盈一握的娇小身材,还有官至帝少将、兼为女神选民的崇高身份,和据称多达百万两的丰厚身家”对于青楼内的诸位姑娘们来说,这家伙实在是太有爱了!

  若是能把这只漂亮的小家伙给推倒了吃掉,绝对是既能娱乐身心,又能捞到大笔赏钱,有可能还傍上了一个势力强横的大靠山。万一把他服侍得高兴了,或许会替自己赎身也说不知…

因此,几乎是从筵席的一开始,菲里就被某些好男风的宾客与更多饥渴的女人们给盯上了,让一股股火辣辣的视线灼烧得浑身发烫。到了大家逐渐开始酒迷色心之时,在座的男人们到是不会有胆子来将他爆菊,空闲的女人们却是一窝蜂地涌了上去。将措手不及的菲里给团团包围在了一片脂粉香阵之中,一声声柔媚的娇嗔软语,搅得他头皮发麻  甚至就连尚未被魔法女神骚扰的另一位全裸的女体盛艺伎,也凑过来想要自荐,声称虽然自己因为职业关系,并不能当真和菲里事情,但若是用嘴巴服侍他射个一两发,也还是可以的”,

对于这种情况,菲里一时间真是既得意又头疼  被一大群美女们推倒了群确实是很棒的享受,但若是边上还有一群想要将自己爆菊的肌肉胡须男围观”似乎还是有些太危险了,,

  一不经意之间,他似乎已经彻底完成了伪娘心态的转变,对逆推完全不再有什么抵触了,”

然而,这场筵席其实还远没有结  正当堂上的男女众人已经开始嬉闹取乐之时,今夜的下一个节目,也是最精彩的节目,却又在铃声中突然开始了”

  伴随着一声银铃的清脆轻响,彩绘着艳丽山水画的纸拉门再次开启,六个千娇百媚的和服少女,合力推着一只巨大的食盒,缓缓入内。这只巨型食盒的表面嵌玉描金。雕刻着无数美丽的花草鸟兽,在摇曳的灯光下熠熠生辉、流光溢彩美不胜收。霎时间就吸引住了堂上众人的目光。

  当这只巨型食盒的华丽盖板被完全拆开之时,在座的所有宾客不由得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请注意,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带着几缕冰霜雪花的阴寒凉气!

  明明此刻还是残暑未消的初秋时节,食盒内却是一片白花花的晶莹冰霜,朝外面渗出一阵阵阴森彻骨的冷气,甚至在四周的榻榻米上都凝结出了一层迷蒙的水雾,让酒酣耳热的众人不由得为之精神一振!

  与方才那只大银盘中的女体盛一样,在这只巨型食盒的中央位置,一片晶莹的皑皑冰雪之间,也仰卧着一名百媚千娇的全裸美少女,外貌看起来颇为稚气幼嫩,最多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细腻的肌肤洁白似雪,窈窕的身材四凸有致,奇异的淡蓝色长发呈扇形向后披散开来,铺在她柔软的身体下面。精致的脸庞宛如月牙般的白哲圆润,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更是惹人怜爱,只可惜面庞上毫无半分表情,显得有些严肃冷峻,不易亲近。

  在她那赛霜欺玉的雪白娇躯上,此刻正星罗棋布地排列着各种口味的冰湛淋。却又刻意暴露出了一对挺翘结实的还有那两颗圆润饱满的粉红色小落蕾;而股根处没有一根毛发的羞人,也被毫无阻碍地暴露在空气中。裸露出两片略微翻开的酥润薄脂,以及一条狭长光洁的粉嫩,如果仔细观赏的话,甚至几乎可以让人窥见其中的晶莹汁液。

  从这位美少女那稚嫩微凸的胸脯,浑圆挺翘的,雪白平坦的腹,纤细如柳的腰肢,再到修长光润的。都排布着草莓、香芋、薄荷、柠檬、椰子、咖啡、巧克力、牛奶等至少十多种口味的冰湛淋,还夹杂着许多颗嫣红的小樱桃,从而塑造成一幅幅漂亮的彩色镶嵌画。与白哲细腻的肌肤交相辉映,将其点缀得五彩缤纷。而再往下的同样巧可爱的精致双脚,却被禁锢在一条坚固的金色锁链当中,与她的冷峻表情、娇嫩身躯相互映衬,显示出一种混合着脆弱、柔美和伤感的微妙美感。

  令菲里感到极为惊讶的是,尽管裸露的娇躯几乎完全被冰霜覆盖。这位蓝发少女却没有一丝一毫被冻伤的迹象,身上的冰淇淋也不曾因为体温而融化一一事实上恰恰相反,凡是距离少女躯体越近的冰雪。都被冻得越坚实,而那些放置在食盒边缘的冰块。被房间中的热气一熏。倒是略微有些融化了”,

  从冰晶中吹出的清爽冷风,由冰激淋散发的香甜气息,再加上食盒中冰雪美少女的俏丽容姿”在座的客人们全都被震惊得一时间目瞪口呆,甚至屏住了呼吸,就连见多识广的魔法女神殿下也不例外。

  望着堂上众人震撼至极的眼神与表情,不惜花费巨资安排下这一出新奇节目的新任江户町城管大队长赤军长胜阁下,不由得在内心之中充满了自豪与得意的成功感觉。

诸位,此乃是这家店里最新隆重推出的夏季清凉极品女体盛一  超豪华雪女冰点!为此专门与富士山、箱根山、虾夷地的多家雪女神社签署了长期契约,请来若干名容貌俏丽的幼年雪女,又从海外雇佣了高级冰点师。反复演练数月之久,这才略有所成。今天还是第一次正式挂牌出售,就尝个新鲜!如果觉得这道雪女冰点还不错的话,也不妨与亲戚朋友宣传宣传。日后再来光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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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番意在炫耀的解释,菲里在惊叹这家青楼的天才创造力和豪爽大手笔之余,望着食盒中那位娇美幼年雪女的目光,也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怜悯。

  根据他最近这阵子听说的传闻,雪女乃是这个国家的著名传奇之一,严格来说还是有着合法正职的低阶神明,通常是各地山神的属下,牛性喜寒畏热,掌管冬季的雪。

  她们一般皆为绝世美女。身穿朴素的白色和服,肌肤似雪,身时窈窕,长发呈淡蓝色,生性却颇为冷酷,甚至可说是残忍,时常于弥天风雪之中,取走迷途旅人的性命。其中幼年的雪女法力甚是低微,一般对凡人无害。成年的雪女则能掀起铺天盖地的冰雪风暴,而且性情善恶不一。有的会化身平凡女子,与爱恋的人类男性厮守终生;有的却会将其喜爱的人类男性永远冰冻起来,带回自己居住的山洞中充作摆设。供其随时观赏”

  总的来说,雪女应该是一种被世八庇,共奉。也受世人畏惧的强悍存在。有着专门供奉她们口代”“小祭司与巫女,还有为她们举行的盛大祭祀典礼。远远不是那种与垃圾为伍的付丧神可以比拟。事实上,除了势力范围比较狭信徒非常有限之外通常每个雪女的地盘只有一座山或几座山而已,还有许多个雪女共同分享一座大山的。她们的地位已经和费伦大陆的诸神们差别不大了一一至少没有质的差异。

  然而,在此时此刻。为了给自家神社或者山神赚钱。这些理应遗世独立的冰雪神女,却不得不在这奢侈浮华的青楼筵席之上,裸露出自己冰清玉洁的躯体,充当盛装食物的容器。同时承受诸多贪婪色狼们的猥亵目光”所谓神明的威严与尊贵。至此绝对已经是荡然无存了,”

不知为什么,联想起这些东西之后。在菲里的小脑瓜子里,竟然慢慢浮现出了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殿下脱得精光躺到长餐桌上,全身摆满精美食物充当女体盛的诱人场景”呃,不,不,兄  还是不要有这种亵读神明的想法了。想要玩亵渎游戏的话,也只能去亵渎这个岛国的扑街神明才是,

  他赶紧用力甩了甩脑袋。唯恐这些大逆不道的想法,会被身旁的女神殿下察觉。同时向四周看看,发现其他客人都已经在身边姑娘们的服侍之下,开始分享这道新奇的女体盛冰湛淋了。

仅从此处,就可以看出这道季清凉极品女体盛超豪华雪女冰点的华而不实了:只能由姑娘们用木柄小银勺把冰点慢慢挖进杯子里,再分别转交给客人享用。而绝对不能直接用舌头去舔。甚至不能用手去摸,否则就会有被彻底冻住身体的一部分。再也拔不下来的可怕危险  至于某些很令人心动。甚至不惜一掷千金的“特殊服务”一虽然亵渎神女绝对是一件很爽很有征服感的事但且不说对方是否愿意,你难道就不怕下身那玩意变成冻鸡吗?

  当然,这道大菜也并不是没有额外的好处,在冰点吃完之后,这只雪女萝菲还可以继续放置在房间内。为酒酣耳热的众人降温消暑。充当环保无噪音的超高级女体空调”

  无论如何。当这一道颇有震撼力的女体盛冰湛淋,以及先前的海鲜女体盛和蛋糕女体盛被逐一推出来之后,参加筵席的宾客们全都惊呼不已,认为这次花酒吃得很风雅。很有格调,很上档次,对着赤军长胜大队长更是一阵阵谀辞如潮。同时,这帮大老粗们也都不再急着离席找地方搂姑娘睡觉了,而是睁圆了各自的氲金狗眼,颇为兴奋地期待着接下来的精彩节目,,

  然而,就在江户城的幕府各路武装力量指挥官们,还沉迷于吉原花街的奢侈香艳,于美女、美酒和筵席之间醉生梦死之际,距离江户千里之外的另一处幕府直辖地娅一这个岛国的第二大都市。幕府在近畿地区残留的最后据点,全国最繁华的商业港口,大队城,却已经是彻彻底底的愁云惨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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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耐色瑞尔帝国远东舰队司令官。加尔卢司?杜垩登?佩里仙。愕海军中将,此刻正沉默地站在全城的最高处一一大队城堡的十二层天守阁上。遥遥俯瞰着烟波浩渺的大防湾。

  浓云密布的阴沉天空下面。肆虐的狂风横扫呼啸,如山一般的深黑色波涛。在广阔的海湾内翻卷起伏,将各种大大小小的船舶,冲打得摇摇晃晃。似乎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吞噬进泛着白沫的海浪之中。

  一小群海鸥在风浪中艰难地振翅飞翔,几次试图在某艘船只的桅杆上暂时降落休息,但很快又被剧烈的颠簸给晃动得立不住脚,只得拖着一串长长的悲鸣声,挣扎着飞向了未知的远方。

  望着脚下这一派阴郁萧瑟的沉闷海景。佩里提督不由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似乎在突然之间衰老了许多。

  一局势到了如今的这一步,他已经再也驾驻不住这个烽火四起的混乱岛国了。

  西南方的大队湾内,此刻正塞满了各类乱七八糟的船舶,其中只有很小一部分是西式的大型远洋海船。剩下的多半是本地制造的传统型船只,什么关船、板屋船都应有尽有,相当一部分的船身都已经伤痕累累。带着许多烟熏火燎的焦黑痕迹,在狂风大浪的侵袭之下半沉半浮。

  这些式样混杂的破烂船只,都用来运送最近几个月从周边各地逃进大队港的难民。以及从各处据点撤退下来的耐色瑞尔帝国远东驻军残部。此外还有一些侥幸逃生的江户幕府外派官吏一一自从京都的朝廷正式发布倒幕诏书,并且摧毁了幕府新式陆军主力以来,这个国家的局势就已经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佩里提督麾下的耐色瑞尔远东军,虽然已经横行东瀛列岛近三十年,从无一家诸侯大名能够匹敌,但是由于距离偏远和国内局势的牵扯。还有必须首要考虑补足舰队水手的缘故,佩里提督手中的海军陆战队兵力其实一直不多,鼎盛阶段的总数也只有三千左右,而东瀛列岛内部大约有三百个半独立的藩,相当于佩里提督麾下的每十个士兵就要镇压一个藩国,实际可用的机动兵力恐怕只有一千多人。

  因此,耐色瑞尔远东军的这种控制力是相当之脆弱的,几乎全靠三十年战无不胜的赫赫声威来勉强维持。万一被某些野心家挑拨起大规模的排外风潮,联合大批正规或半正规的藩国武装,对落单的“西洋鬼畜。群起而攻之,佩里提督马上就会陷入捉襟见肘、焦头烂额的窘迫处境。

  本次京都事变,佩里提督麾下最精锐的一千多军队,和幕府新军一起在战场上损失大半。撤退途中又多次遭遇零星杂牌武装的狙击。最后成功撤回大数城的士兵寥寥无几。

  而剩下的另一半海军陆战队。大约两百人常驻横滨租界,两百人常驻大收,剩下的则是零零散散地分驻在神户、长崎、广岛等港口城市的一系列军事基地,平均每处据点不过几十人甚至十几人。在太平时节,或许还可以借着征服者的名号。凑合着耀武扬威,震慑一方,等到战乱真正爆发之后。以如此单薄的兵力和防御能力。却根本组织不起什么有效的抵抗,甚至连突围逃跑都很困难。

  因此,当朝廷正式起兵于京都之后,四方藩国的浪人武士立即蜂起攘夷。趁着耐色瑞尔帝国远东军措手不及。主力舰队还远在鹿儿岛海域轰击萨摩藩的有利机会,将这些孤立的零星据点迅速包围拔除”结果,当佩里提督收到消息,从一片废墟的鹿儿岛匆匆赶回之时,除了大队城之外的各处据点均已陷落,成功逃回来的外地驻军总共还不足五十人,涌进大队城的战争难民却多达十万以上”

  一在这种情况下,佩里提督的第一要务已经不是组织反攻,而是该怎样设法维持住城内秩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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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大陵城内,到处都是那些从四面八方逃进来,却找不到地方让自己落脚安置的难民。其中实在无钱度日的家伙,基本上都已经插上草标自卖为奴。贩运往精灵们的南洋种植园充当苦力。稍微还有一点微薄盘缠的人,则是蜷缩在荒凉破落的闲置废屋,或者当地官府临时抢搭的简陋茅草棚之中,用一点平时喂给猪狗吃的粗劣食物来勉强果腹,同时指望着有一顿没一顿的赈济米粥。

  另一些身家较为丰厚,暂时不愁衣食的家伙,却是打起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主意,在残夏温热的熏风之中,跳镯徘徊在一家家酒馆、青楼之中。尤其是那些逃难回来的幕府外派官吏,往往有亲人陷没于战乱,更是一个个从早到晚都喝得烂醉如泥,在他们浑浊的目光中。充满了疯狂、呆滞、愤怒和不甘”无数幅用来招魂的白幡,被乱七八糟地悬挂在海边的山丘上,在凄凉的海风中,召唤着那些魂魄的归来,”

  大量流动人口的骤然涌入,日趋紧张的各类生活物资供给,频繁发生的各类暴力冲突,还有逐渐逼近城市的上万到幕联军,”以上这一切都在沉重地考验着执政当局的应变能力。

  而佩里提督和后来逃进城市的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银次,手中掌握的物资和财富虽然还有不少,但是残余的军事力量却实在可怜,即使已经紧急征用了部分海军水兵,总计也只能凑出耐色瑞尔帝国海军陆战队士兵五百人,幕府新军三百人,大防町城管队四百人,隶属于幕府的杂牌武装一千五百人,还有自发组织御敌的“秽多。贱民的地方民兵队两千二百人,满打满算也只有近五千部队。还尽是些乌合之众。却既要弹压市井街道,又要登上城墙抵抗入侵,”实在是有点儿不堪重负。

  总算是倒幕派的海上力量,在早先就已经被基本摧毁,此处港口的海运航线尚未遭到封锁,只要府库中的资金还算充足,就可以源源不断地为大队港输入各类紧缺物资,勉强维持住最基本的日常供应。

  即便如此,在最近的这些天里,佩里提督依然简直是弹精竭虑、呕心沥血地设法布置防务、增强军力,无奈此处没有兵工厂,联络军火商又缓不济急,紧缺的军火弹药难以补充,练士兵更是需要时间,而乱世之中的人心也实在难测,最后的成绩依旧十分有限。

幸好,城外那些敌军的境况小似乎比城里还要更加糟糕。,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叫比儿  虽然幕府直辖的大阪城距离京都不过六十里,并且还驻跸着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银次,从理论上说是对朝廷威胁最大的敌军据点,也是幕府势力眼下依然扎在近畿的唯一钉子。

  但非常奇怪的是,自从结束京都之战以来,朝廷方面一直没有派出什么主力部队,对大阪城发动围攻,甚至从来都没有发布过明确的讨伐军令。不仅是萨摩、长州、土佐等藩国的正规部队,都窝在京都坐吃粮饷,就连那些蜂拥进京博取功名利禄的破落浪人,在最初也只是在京畿地带的其它乡镇烧杀劫掠,根本没有硬撼这座坚固城池的打算——正面攻城可是伤亡率最大的战术,谁晓得要填多少条命进去啊!

  因此,一直要到京都之战结束了四十多天之后,大阪城郊外才逐渐出现了敌军的身影。然后又过了十天,大阪的陆地交通才被敌人用营寨和岗哨完全封锁。

  截止到目前为止,聚集在大阪城外的各路倒幕武装力量,总计已经达到了两万多人,但这却是一帮彻头彻尾的乌合之众——基本上都是一些临时拼凑起来的中小型浪人团体,彼此互不隶属,时常火并冲突不断;全军上下的装备兵器实在是粗陋至极,多为草草削制的竹枪或临时磨尖的菜刀,只有极少量的火枪和武士刀,基本没有任何火炮、云梯之类的攻城器械;眼下对大阪的围困也完全是出于自发,根本没有得到过朝廷的任何诏令,更没有约定好的补给与后援…甚至连一个名义上的总指挥官都没有。

  如此一盘散沙的扑街乞丐团,想要攻破堪称高城固垒的大阪城,几乎是一桩绝不可能的任务。

  事实上,与其说这些家伙是来攻击大阪城的,倒不如说他们的真实目标,是劫掠这附近尚未遭遇破坏的乡村市镇——京畿一带的其余乡野聚落,凡是交通比较方便的,此时都已经被先到者给劫掠焚烧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不是实在榨不出什么油水的穷乡僻壤,就是设防坚固难以啃下的硬骨头。

  唯有在驻扎着幕府军的大阪城周边,因为小股的流窜浪人不敢过于深入,还有一些村落和卫星城镇残留下来,并且由于紧靠着贸易发达、经济繁荣的大阪城,大多数都颇为富庶…在更加容易得手的目标都已经被劫烧殆尽之后,这些流贼自然会聚集在一处彼此壮胆,好打这些地方的主意。

  因此,围城的两万多倒幕联军虽然貌似声势浩大,却根本没有强攻大阪坚城的心思,迄今都还没有发动过一次正经的攻城战。只是留下部分人马盯住城中守军,避免其出击干扰大部分人的烧杀劫掠之举。

  而在另一个方面,大阪城现有的五千守卫部队,其实也不敢轻易出城反击。

  首先,由于担忧人心向背,军械弹药也接济不上,守军迄今还不敢大规模征发市民入伍,所以他们的兵力非常金贵,根本经不起较为严重的损耗;

  其次,外面的敌人固然是互不统属的乌合之众,但城里的守军其实也好不了多少,他们同样是来自于多个独立的系统,彼此毫无协同作战的经验,其中大部分甚至没有经受过最起码的军事训练,远远谈不上是真正的正规军——让这些废柴家伙依托着历年来苦心经营的高墙深壕守备城市,尚可凑合着打一场防御战,顶多就是几个人当一个人用。但若是要排兵布阵主动出征…恐怕很可能还没有杀到敌军阵地,就已经自己在半路上彻底散了鸭子…

  此外,大阪城内这些部队多为败逃溃兵编成,军心和士气都因为不久前的惨败而很成问题。

  如此一来,大阪战场现在出现的局面就是…两军隔着城墙与壕沟相互瞪眼,一直从夏天瞪到了秋天,也没有任何一方愿意展开冒险,去主动触发这一场前途未卜的城市攻防战役。

  这种无休止的漫长对峙,让天性崇尚冒险拼搏的佩里提督感到很是郁闷。

  粮秣补给并不是问题,虽然近几年的西国乡下一直闹灾荒,但城市内多少还有一些粮食储备,而海运航线也一直畅通无阻,四十万居民和难民的口粮都尚能维持,没理由让只有区区五千人的守军饿肚子;

  城内局势也不是问题,作为大阪商团经营了几百年的老巢和大本营,商团首领兼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银次的威望与势力依然根深蒂固。虽然因为大批流民的涌入,市井之间显得有些乌烟瘴气,充斥着阴沉晦暗的乱世暮色,但也还远远没有到让城市“从内部攻破”的程度。

  军械弹药是比较困难,但那主要是指不够支撑大规模的扩军,对于现有的近五千士兵,还是能够部分装备上最基本的枪械弹药,并且配属一些军用魔法道具和重装备的。

  病急乱投医之下,大阪商团居然从旧仓库里一阵扒拉,发掘出不少古代铜炮、老式火铳以及刀剑矛叉之类的冷兵器,统统拉进军营来凑数。又与停泊在大阪港口内的外国远洋海船进行联系,用重金收购它们多余的防御舰炮…最后虽然凑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参差不齐,各类军械的时代水平差距居然达到几个世纪,堪称任何军事指挥官的噩梦——天可怜见,有哪一位著名军校出身的高材生,会知道该如何将巨型抛石机、十二石重型巨弩和后膛野战炮安置在同一个发射阵地上——但好歹还是能对付着用了。

分割线  佩里提督在此刻所面临的最严重问题,还是要数敌占区情报的极度匮乏。

  在此之前,通过长期的苦心经营,耐色瑞尔帝国远东驻军其实已经建立起了一个相当完善的情报网。

  那些完全借助耐色瑞尔远东军的大力扶植,才从任人欺辱的最卑微存在,一跃而升为人上人的“秽多”、“非人”贱民,是佩里提督在这个国家社会底层的铁杆者,可以提供各类基层的微观情报。

  而耐色瑞尔帝国的远东殖民当局,遍布在东瀛列岛各处交通枢纽、水陆商埠、重镇要隘的帝国领事馆和驻军基地,不仅是彰显殖民军强大势力的标志物,也是秘密情报网上半公开的重要节点,以及帝国情报人员贿赂、收买、威吓当地上层人士的中介所和交易站。

  等到大阪商团集体信奉了费伦大陆的财富与贸易女神渥金,从而与佩里提督彼此勾搭,内外夹攻,成功篡夺了江户幕府的实权之后,大阪商团以下属遍布全国各地的诸多商队、商社、分号为基础,历经百年岁月建立而成的私家情报网络,就也可以与佩里提督的耐色瑞尔远东军共享了。

  至于幕府本身世代雇佣的忍者集团…如今已经差不多堕落成了吃皇粮的国家马戏团,玩杂耍之类的把戏或许还能凑合,至于刺探、投毒、暗杀之类的技术活…最好还是不要抱有太高的指望了…

  总之,依靠这三张颇为有效的情报网络,以及与之相关联的种种人力、物力乃至社会资源,佩里提督才能长期在举国汹汹的攘夷狂潮之中,充分调动自己手头始终极为有限的军事力量,将总数惊人的反对者逐一击破,把各类危险都尽可能地扼杀在萌芽阶段。

  然而,今年这一次的倒幕狂潮,其势头实在是得太猛太快了,而破坏力和毁灭性也实在是厉害得恐怖——半座京都沦为死城,整个近畿化作炼狱,东瀛列岛从西到东,几乎没有哪一块地方不是烽火连天。

  至于战乱爆发的核心区域,即流寇纵横的京都近郊,更是到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村舍宅邸付之一炬,繁华市镇荡然无存,数百年积累下来的物质财富毁灭殆尽…好一派炼狱修罗场的凄惨景象!

  佩里提督在地方上的三大支撑力量之中,京畿地区的“秽多”、“非人”贱民聚落,遭到了朝廷的重点讨伐,几乎被屠戮一空;耐色瑞尔帝国远东殖民当局的外派军政机构,在西国各藩的那些军事基地和领事馆,如今也被倒幕志士们扫荡了个干净,残部被迫龟缩回大阪或江户;大阪商团的私家情报网络,在东北、四国等战乱不激烈的地方,还能勉强发挥作用,但在战祸最烈的京畿之地,却也基本瓦解了。

  ——短短几个月时间,这个国家就已经死了至少上百万人。

  而其中绝大多数的牺牲者,都是惨死在了这个国家最繁荣的近畿平原,那座古老、风雅而秀美的京都城,如今几乎已经被森森尸骨所包围…

  在这种社会秩序崩溃的局势之下,纵然京都还残留着一些线人暗探,在整个情报网络已经崩溃的情况下,也难以穿越乱兵暴徒横行肆虐的近郊荒野,将消息送进大阪或江户。

  于是,大阪方面的情报收集能力顿时瘫痪了。在前线督战的佩里提督简直是哭笑不得地发现,自己目前正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作为掌握军队的一名最高统帅,他所能够获得的的外界讯息量,居然是和城门口客栈伙计基本上是同样多的…简单来说,就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得碰运气…

  这让佩里提督感觉仿佛回到了三十年之前那段最艰苦的征战岁月,自己率领舰队刚刚抵达这个陌生岛国的时候…那一次,他还挺年轻,有闯劲,爱冲动,敢于拿性命去赌博,手下也尽是些天不怕地不怕的热血冒险家。于是,在经过了一番惊险至极的艰苦较量之后,他的帝国远东舰队终于打倒了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本地保守势力,得以在这个富庶的岛国成功地扎根立足…但是这一次呢?

  回想起横滨租界里眼下那种纸醉金迷、争奇斗富的奢侈景象,佩里提督不由得再次长叹了一口气。

  这位年迈的战争英雄很清楚,非但他麾下那些昔日的勇将猛士,此时早已是沉溺于终日宴饮游乐之中,被醇酒美人泡软了骨头,除了自吹自擂早年的传奇功绩之外,就再不堪使用。哪怕是他自己,如今同样也已经喜欢上了挥霍铺张,时常为了夸耀一些毫无必要的奢华排场和虚荣地位,而做出许多非常夸张甚至疯狂的事情,例如江户海湾中那座尚未完工的豪华浮空城堡…要是把这座空中宫殿仿佛天文数字一般的修筑经费,统统都投入到加强军备上,将会能够给自己招募到多少名经验丰富的老兵,装备上多少门威力巨大的新式火炮,以及远东舰队相当缺乏的高级法师和牧师啊!

  然而,佩里提督在当时的想法,却是已经把这个盛产金银的东瀛岛国,或者用西方世界对它的称呼,库扎克拉,看成是自家私有的庄园,因此并不希望继续涌来太多的本国同胞,参与分享此地的财富了…

  回忆起那时候的轻狂和自傲,再看看如今坐困愁城的郁闷局面,佩里提督忍不住又一次叹息起来。

  事已至此,再回首悔恨已是无用,而继续拖延时日也并非上策…似乎唯有硬着头皮孤注一掷了。

  幸好,京都的敌人那边,此番在侥幸占得一手先机之后,如今也是昏招迭出、众叛亲离,让这场眼看着已是必定要拖延到漫漫无期的战乱,似乎有了一次新的转机…

  问题是,那帮子该死的秃驴虽然势力庞大,但在办事方面却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嗯,是三井阁下吗?请问奈良那边今天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唉,这帮该死的和尚,究竟要拖延到什么时候才肯向京都出兵啊?!”

  隐约听见背后传来的脚步声,翘首等待多时的佩里提督立即转过身来,迫不及待地开口发问。

  “…很遗憾,确实有奈良方面的使者偷渡而来,但带来的似乎是一个坏消息…”

  天守阁的楼梯口处,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银次耸了耸肩膀,苦笑着慢慢踱了过来。

  最近这段时间接连不断的频繁噩耗,以及凭借一座孤城整军备战的巨大压力,让他也显得很是憔悴,原本保养得极好的头发,已经出现了大片大片的斑白,仿佛发了白癜风一样难看,“…七日之前,比睿山的安国寺长卿大僧都,统领山上诸寺精壮僧兵五千,护送他的大弟子——刚刚还俗不久的二皇子比良亲王,从比睿山本院出发,沿琵琶湖东岸绕过京都南下,如今已经进驻奈良的安国寺下院…”

  “…呃?这不是天大的好消息吗?”

  佩里提督顿时听得有些糊涂了,“…比睿山和奈良这一北一南两拨秃驴,从上个月开始就吵吵嚷嚷了这么久,现在总算是合兵会师,就要联手攻打京都了。而我方在此刻的危局,也能得到很大缓解…”

  “问题是,法皇陛下仍然没有松口啊!”

  三井银次摇晃着脑袋打断了他的话,脸色颇为难看地顿足长叹,“…哪怕是比睿山僧兵进驻奈良之后,丰仁院法皇陛下仍然拒绝扶立不喜欢的二皇子,坚持要在战后让小皇子来良亲王登基即位,最多只肯给二皇子比良亲王一个摄政的头衔…安国寺大僧都的兵马并非前来会师,而是去搞武力威吓的啊!”

  “…京都的那位仁孝天皇,此刻似乎还好好地坐在皇宫里吧!”

  面对这帮根本还没开始动手,就已经为了一个虚幻的胜利果实,而硬生生搞到窝里反的脑残秃驴们,佩里提督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奈良的局势现在如何?”

  “…非常糟糕,安国寺大僧都在城郊要道公然设卡驻军,整日耀武扬威,企图逼迫兵力相对虚弱的奈良诸寺作出退让。而丰仁院法皇虽然暂时处于下风,但仍旧死活不肯让步,甚至扬言要自己复位称帝…在今日的信使出发前夕,双方僧兵已经正式列阵对峙,尽管有不少中间人在奔走协商,但仍旧无法确保流血冲突不会发生…唉,这帮光头看起来真是靠不住啊!”

  三井银次叹息着陈述说道,言语中既充斥着无可奈何,又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事实上,对于幕府和大阪商团来说,虽然此时的佛教界已经跟自己站在同一阵营,但在这之前可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煽风点火的本事并不比那些倒幕“志士”逊色多少,就连引爆本次大乱的京都事变,也有这些佛寺僧兵参与的份…只不过在事后却被朝廷一脚踢开,非但没有任何恩赏,甚至还要夺去佛寺的垄断丧葬之权,这才搞得秃驴们愤而倒戈了。V

因此,在聚兵奈良鼓噪闹事的佛寺僧侣,和坐困大队的旧幕府残部之间,一向是既有合作又有斗争,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是斗争的成份远大于合作,此次能够联手反抗朝廷,几乎可以说是纯粹出于偶然一  因为御座上的这位仁孝天皇实在是做得太疯狂了,居然要从经济和信仰上同时掘掉佛教寺院的根基!

如果换了一位较为理智和保守的新天皇上台,这些和尚们多半又会继续保持与皇室的一贯亲密关系,有意无意地与幕府这样的世俗统治者展开隐性或显性对枷  鉴于以上的这些恩怨纷争,三井银次对奈良方面的这些“友军。”在观感上实在是很复杂小既忘不了过去的种种仇怨,还要提防他们在事后翻脸不认人,偏偏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枚自从全面开战以来,能够让己方彻底扭转恶劣局势的最大础码,在无谋的混乱内斗之中悄然泯灭,”

  ,所以,为了大局起见小我们在这个时候还得去拉他们一把”。

  谈到这里,三井银次不由得叹息着摊了摊手,“虽然我国佛寺一向的政治态度,都是亲近朝廷和皇室,但奈良和大除毕竟相距不远,那里的虚禅、空幻等几位住持长老,也和在下多少有一些交情,幕府和商团内的一些高层人员,还在奈良城立有自己家族的菩提寺”所以。那边就邀请我们派出重要首脑过去当调解人,尽量平息此番事端。好避免这场毫无意义的火并。”

“啧啧,真是不想替这些光头卖力气啊!罢了,我还是这就去跑一趟好了,反正路还不算太远  佩里提督只是歪着脑袋略一思忖,就迅速做出了决定。

  而幕府首席老中三井银次则是在一时间大惊失色。

  “这”佩里提督,您这又是何苦来哉?此等微末琐事。只需让在下这等老朽去处置即可,提督阁下您还是安心操劳军务,坐镇防守大队城为上啊!”

  “嗯”怎么说呢?并不是我信不过您,尊敬的三井银次先生。但阁下毕竟还是这个国家的臣民,在名义上需要服从皇室和神佛的命令,万一那些和尚还有丰仁院法皇闹德太厉害了,您届时很可能会镇不住场面。至于派遣其他人去调停,则地位又会更低,说不定连肯好好听他们说话的人都没有。

而我却是来自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不管是对法皇也好,佛祖也好,都没有什么天然的义务与职责,完全可以在言辞礼法上无所顾忌”要是他们还敢无理耍泼,甚至丧心病狂,企图对本官不利的  佩里提督虎目一扬,颇为坚定地坚持说,“哼哼,本官纵横远东三十年不败的威名,也不是白来的”。

,这个”,嗯,”提督阁下说的没错,嗨,此次奈良之行。就都拜托了  三井银次接着又迟疑了片刻。但仍旧不得不承认佩里提督刚才说的句句都很在理,他自己前去调停多半会束手束脚,恐怕远远达不到最理想的效果”在您回来之前,我会尽力守护住大队城的,还请提督阁下一路小心,务必早去早回。眼下您尚有重任在肩,纵然最终未能成事,也不要轻易以身犯险啊!”

,知道了,我在那边会尽量注意小心的  对于盟军首领的善意提醒,佩里提督只是不经意地摆了摆手。待会儿我就吩咐舰队加紧准备一下。挑选出三艘目前状态最理想的快速巡洋舰,明天一早就起锚出航!”

  背对着逐渐黯淡的暮色天穹。耐色瑞尔帝国远东舰队司令官兼远东殖民地事务总督,加尔卢司7杜垩登?佩里海军中将略微偃偻着身躯,缓缓走下了天守阁。对于此次前往奈良的调停之旅,以及在此期间的大阻城防务,他还有很多很多的工作需要预先安排和准备。

  然而,此时佩里提督还并不清楚,这将是他六十年辉煌人生之中最后的一段旅程!

  一怒海扬帆,名将一去不复返,”

  又一位伟大英雄的凋零,至此已经进入了到计时。

?7??????7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割?????刀刀?线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从滨海地带的大防港到内陆盆地的奈良城,原本不过只有四五十里路程,而且沿途多为平原地貌,自古就修筑有被维护得相当良好的宽敞大路,商旅香客往来频繁。陆上交通相当便利。

  然而,这种状况放到如今,都早已是老黄历啦!

数万蝗虫般毫无秩序的乱兵流寇,从京都方向席卷而来,直逼大队城下,沿途的一切村镇市集,皆被屠戮成了鬼域废墟,甚至一把火烧成了白地。无论是道路之上、村落之间,还是田野之中,几乎处处都有贼人在提刀横行,明火执仗地抢劫、杀  劫后余生的耸地百姓,不得不赶造兵器,结寨以自保,在竭力抵御匪兵的同时,彼此之间也在相互厮杀、争斗不休”连接大除和奈良的几条大道,全都早已不能安全通行了。

  虽然若是在大队城集结一支精悍的突击队,那么打破城郊那条松松垮垮的封锁线,强行通过这片血腥的混乱之地,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但必然由此而带来的大量兵员折损,却是佩里提督绝对不愿意承受的。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佩里提督不得不选择了一条非常坎坷的迂回路线。

  首先,从唯一安全的海路离开大除港。前往东南方暂时相对安稳的纪州藩;然后,在前不久刚刚覆灭了幕府舰队的熊野滩登陆,前往和歌山城补充给养,顺便收集一下最新情报;最后北上翻越绵延一百多里的崇山峻岭,从南向北前往位于山区盆地的佛教古都奈良城”基本上就相当于兜了好大一个圈子。

更糟糕的是,佩里提督在这一路上可走得很不太平  从大除出航“时的三艘快速巡洋舰,有一艘在熊野滩不慎触碰沉船导致倾覆,水手乘员死伤达数十人之多;登陆之后不久,又发现在和歌山城的郊外。居然正有一帮半兵半匪的倒幕志士在立寨对峙,虽然城外总共只有三百多名乌合之众,但守城的至少上千名藩兵,却根本不敢主动出击讨敌”结果还是由佩里提督亲自组织随行卫队,从外围发动猛烈进攻,几个冲锋就打跑了这帮杂牌暴徒小这才总算得以进城歇口气。

接着,在和歌山城的天守阁内,通过那位惊魂未定的藩主大人之口。佩里提督又听到了一个更加糟糕的坏消息  在连续五天高度紧张的武装对峙之后,远征而来的比睿山精锐僧兵鼻于失去了耐心,与奈良的本地僧众爆发激烈冲突,并且大获全胜,之后又纵火烧掉了奈良市区的部分街道民居,以及奈良东大寺的山门和一处偏殿,,几万光头和尚们的全面大内讧已经一触即发!

  听到这般噩耗,预定前去调解冲突的佩里提督顿时再也坐不住了,匆匆索要了一些粮草和几名向导,基本没怎么休整,就强行驱使着还很疲惫的士兵们,再次踏上了前往奈良的道路。

  一这是一段相当艰辛的山地越野旅途。

  ?7??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刀?7刀?刀?刀?分刀7刀7刀刀割刀刀刀?7刀钱?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

  从早晨出发的时候算起来,大概已经有六个小时了吧!

  眯眼望着天空中明显西斜,但依旧毒辣的太阳,加尔卢司?杜要登7佩里海军中将在心中估摸着计算道。

此刻,他正骑在一匹颠簸的小毛驴背上,晃晃悠悠地一颤一颤,尽管很想要掏出怀表来看一看时间,但是在鼓鼓囊囊的军装口袋里摸索一会儿之后,佩里提督就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打算  耐色瑞尔帝国海军将官服的口袋很此时又已经被卷烟、钥匙、火柴、糖果、微型罗盘、地图手册和解暑药丸等一大堆小玩意给撑得满满的。如果不想让这些小东西被拖拽着掉落出来,并且骨碌碌滚到山下再也找不回来的话,那么最后还是不要在颠簸起伏的驴背上随意乱翻口袋了,,

  更何况,他也不记得自己昨天究竟有没有给怀表上过发条了,”年纪一大,这记忆办就衰退了啊。

  当然,即使不去看怀表,佩里提督也能从天色大概推测得出。他此次出行的队伍:两百名最精锐的海军陆战队士兵,以及五十多名随行的文员、军医、厨师和翻许,还有纪州藩友情支援的一百多名苦力挑夫,自从离开昨夜扎营的荒废驿站以来,已经沿着这条该死的山间破路前进了至少六个小时。

由于难以征集到足够数量的代步牲畜。而在如此崎岖坎柯的狭窄让  路上,也根本无法行驶任何车辆,除了年迈体弱的佩里提督能够骑上一匹毛驴之外,其余官兵都必须背着沉重的行李装备自己步行,而那些挑夫则要运输全军的粮食、营帐和炊具,甚至时常还得在起伏倾斜普遍超过四十度的山路上,和筋疲力尽的骡子们一起拖拽四门三磅青铜野战炮”结果自然是人人都累的汗流浃背、气喘如牛。

  依旧十分毒辣的初秋烈日下,这些长期以来习惯于坐船行动的海军陆战队将士们,不得不拖着因为过于疲劳而有些松散的队列,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陌生的山道上。他们脚上套着不适合走山路的黑色长统皮靴,早已被树枝草叶刮得满是划痕,踩在干燥结实的碎土上,发出喀拉喀拉的单调噪声。

在令人昏昏欲睡的行进途中,有时还会突然传来“砰”的一震,随即便是崩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土石草木。裹挟着弥漫的烟尘瑟瑟滚下,把后面的到霉鬼们折腾得灰头土脸,激起一阵有气无力的怒骂那多半是因为  当两天之前,从纪州藩和歌山城出发的时候,这些刚刚在和歌山城郊外轻易取得了一场漂亮胜利的士兵们,虽然对未能得到休整而有些怨言,但也还能保持着昂扬的士气,一路唱起军歌、跨着大步,并且眉飞色舞地谈笑风生,吹嘘着自己的英勇善战和对手的不堪一击。

  而到了现在,在这条杳无人烟、崎岖险峻的漫长山路上,他们的所有精力已经被一点点消磨殆尽。

  各种嘈杂声渐渐停息下来,没有人还有力气说什么闲话,更没有哪个傻瓜继续唱军歌,连本地挑夫们也没有了吆喝号子的余力,队伍中只剩下一双双军靴踩着砂石所发出的细碎杂音,以及毛驴脖子上有节奏的铃锁轻响,几乎要被颠散架的炮车轮子在一路上吱嘎直响,缺乏润滑油的车轴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

  所有这一切沉闷的杂乱声响,毫无章法地混合在一起,最终营造出一片单调的、无趣的、令人困倦的微妙旋律,再配合上燥热的阳光、经常没有丝毫流动的闷热空气、以及永远在所有人身边弥漫飞扬的尘土”结果让队伍中每一个人的疲惫,仿佛都被无形地放大了许多。

  尤其是在从今天早上开始,全军已经拖着大炮抬重连续行军六时以上,却还没有休息,没有开饭,连饮水都供应不上的情况下,大多数人都越走越没精打采,体力消耗已经濒临极限,而从背后望向队伍前列骑着毛驴的佩里提督的目光,也已经是从最初的羡慕,之后的麻木,在向着最新的怨愤了…

  “跟上!跟上!今天至少要赶到能着到奈良城的地方,才可以扎营休息!”

  隐约感到背后传来的阵阵恶意,佩里提督的嘴角绽开一丝无奈的苦笑,但还是硬着心肠用沙哑的喉咙向后面传令,顿时又激起了一片低低的抱怨声和叹气声。

  才吼了几嗓子,这位衰老的名将就感到一阵发烧般的燥热,赶紧解开领口,拉起袖子,可惜军服内的整件衬衫都已经湿漉漉地粘住了身体,而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山风一吹,刚淌出的热汗立即就凝在脸上和手上,最后弄得粘糊糊紧巴巴的,当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小伙子们,难道你们以为我就不想休息了吗?我这把老骨头可是远比你们更经不起折腾呢!

  回头望了几眼仿佛行尸走肉一般跳蹋前进的部下们,佩里提督忍不住伸手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在心中如此自嘲着,以驱走脑海中越来越接烈的睡魔。

  事实上,如果不是被逼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老人家也不喜欢像这般挑战体能极限。

  但在听说北面比睿山方面的领军人物。居然是那位素有疯狗之称的安国寺长卿大僧都之后,佩里提鼻就隐约感到这事情要不妙了,而且还很可能是拖得越久、麻烦就越犬,,

?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7刀刀?刀刀刀刀?割??刀刀刀刀线刀?7??刀刀7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且说比睿山的这位安国寺大僧都,法号长卿,乃是当今仁孝年间最有名的大恶僧之一。原本乃是一介放高利贷的缺德商人,常有逼死人命之举,在业界以心狠手黑而著称。后来继承其叔父的安国寺住持之位,继而又贿略收买朝臣权贵,谋得大僧都之职,更是借着寺院特权胡作非为,把佛门清净地闹得乌烟瘴气。

  这位安国寺长卿大僧都身材胖大,平日里慈眉善目,一副得道高僧模样,生性却是极为好色贪财,自上任以来,先后假收数百女弟子群聚淫乐,又驱使僧兵强占民田,并私设关卡大收买路钱,甚至派遣僧兵扮作盗匪,暗中劫掠过路商旅,绑票越货。结果数年间便积财巨万,豪富一方。

  今年初春,幕府发兵十五万讨伐长州叛乱,军费开支浩大,京畿之地又闹饥荒,实在无力赈济灾民,于是京都奉行所便派使者持书上安国寺募捐,请安国寺长卿大僧都拿出个一两万贯,充作粮款赈灾。

  本来这点钱对于安国寺来讲,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偏生这位大和尚生性吝啬,全无一丝慈悲心肠,居然对赈济之事一毛不拔,坚决不允,胡说什么:这天下只有俗人给庙里送香火钱的,岂有官府化缘到庙里的怪事?若要和尚交出寺中财宝。除非如来佛祖显圣,与洒家放对赢了!”

  临到末了,甚至还把京都奉行所派去的使节乱棒打出,让一众僧兵推下山门,跌了个头破血流。

  幕府奉行官闻讯大怒,立即发兵两千讨伐安国寺,不想安国寺方面居然亦点集精壮僧众,凑齐八百兵马,各执蔑刀禅杖、弓箭火枪,也没有笼寺自守,而是气势汹汹地下山迎击敌阵!

  按常理来说,足足两千名正规的幕府官军,于毫无险要的旷野之上,列阵迎击八百名仓促纠集的寺院僧众,怎么看都没有会输掉的道理。

  问题在于,这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的事情,与道理之间完全是绝缘体。

  江户幕府的旗本武士安享太平数百年,早已是完全不习战事。其中那些常住在京都的家伙,更是整日以参禅礼佛、附庸风雅为荣,和公卿一样轻贱鄙视弓马之术,结果搞到越是正规军就越没有战斗力。

  临到此番仓促出阵,京都武士居然一个个畏缩不前,百般求免,纷纷花钱雇佣市井流氓,甚至强拉患病乞丐凑数,搭配征发的农兵也是以老弱病残居多”兵员素质既然这般糟糕,配发的刀枪兵刃自然同样是锈蚀不堪,火枪火炮之类的西洋火器更是一件也无。

  而且,在出征的时候,整个讨伐军从上到下都没想过会真正爆发什么恶战,一心只打着幕府蔡纹军旗一到,无赖贼秃立刻自缚就擒,金银财宝双手奉上的如意算盘”

  而安国寺长卿大僧都原本乃是放高利贷的出身,寺内僧兵其实有一大半都是他的打手,装备自然不坏,这些年又是整日里忙着欺压良善、追帐抄家、拷逼债户,乃至于假扮盗贼攻打豪族宅院,劫掠过路商旅,大干谋财害命的勾当,在接连不断的小规模高烈度流血冲突之中,很是锻炼出了一身凶悍本事,,

于是,这些不知从哪个旮旯里拼凑出来的幕府军,跟安国寺的护止僧兵才一接战,就仿佛羔羊遇见了饿狼一般,先是如砍瓜切菜一般被杀翻几十人,接着便是纷纷哀嚎着一哄而散,逃了个无影无踪。安国寺长卿大僧都趁胜追杀数十里,又在京都街道上提着人头耀武扬威了大半天,吓得幕府奉行官扮作乞丐连夜出逃,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兵回寺,而京都奉行所的摊派募捐之事,自然也就没了下文  于是当月就有两万多难民在京都饿死,腐烂的尸体无人处置,层层堆积于河川之中,把流水都给堵塞了,,

  当然,与京都兵变之后在近畿发生的人间惨剧相比,这点死亡数字也就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安国寺长卿大僧都由此一战成名,被比睿山佛教界誉为“金刚转世  因为这年头世道大乱、战火蔓延,而比睿山佛寺僧侣又安享富贵多年,大多文弱不堪,十分畏惧兵祸,又不能不设法筹划防备。于是,最能打的安国寺长卿大僧都就趁机脱颖而出,真正地把自己的大僧都虚衔变成了实职,开始以最高僧官的身份,统领比睿山佛寺的一切军政事务。

  一忌讳杀生、讲究仁爱的佛教徒,居然要在寺院僧侣的领导下,组织军队割据自立,本身就已经显得很荒谬了。

  还要让这样一个贪婪好杀、人品卑劣、铁石心肠的著名恶僧来当最高领袖”只怕是不管佛祖释迦卓尼陛下的脸皮再怎么厚实,也要羞愧得有些脸红了吧!

  以此推论,当初的安国寺长卿大僧都手里只有八百僧兵,还是把全寺的火工头陀、俗家弟子小沙弥,甚至寺下佃农之类也统统算上了,都有胆量为了一两万贯钱的事情,正面硬撼幕府讨伐军,实在是一副火爆脾气;如今他麾下纠集了五千装备精良的光头壮汉,争夺的东西又是皇位这种至高无上的存在,万一事情闹大了,弄不好连做出血洗奈良古城、杀掉法皇的疯狂举动都有可能”

  如果事情当真到了这等地步,导致刚刚有点团结迹象的东瀛佛教势力彻底陷入分崩离析,那么占据京都的朝廷上下,自然是弹冠相庆,而坐困大队的幕府残部,却要继续在绝望与无奈中挣扎了。

  所以,佩里提督在收到最新消息之后,不得不心急火燎地紧赶慢赶,唯恐迟到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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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在这一天的黄昏时分,佩里提督的队伍终于赶到了一处可以隐约遥望到奈良城的山麓缓坡。

  但是这时候的天色实在是太晚了,士兵、挑夫和牲口又都已经筋疲力尽,在看到了奈良的模糊轮廓,低声发出一片欢呼之后,就乱七八糟地瘫倒了在路边上,哪怕用马鞭狠命抽打都赶不起来。

  一若是再继续走下去,即使人还能勉强挺住,牲口却是铁定要垮掉了。而且,以士兵们这种精神恍惚、体力极度透支的恶劣状态,还要让部队强行进入一片情况未明的危险地区,万一遭遇什么战斗或伏击的话,那么后果很可能会是一场不堪设想的悲剧”

  在这种情况下,佩里提督只得下令就地宿营,又过了好几个小时,才搭起了帐篷,升起了篝火。

炊事兵做出的迟到的晚饭,是富有东瀛特乌”心二泽战口粮紫菜饭团、咸白干加腔萝简陋  不其合西方人的口味,但是饿急了倒也不妨充饥。附近还有一条清冽的溪流,可以提供干净的饮用水,滋润大家沙哑的喉咙”到了群星闪耀的夜间,众人都已经勉强填饱了肚子,恢复了一些体力。

  在草草用过饭后,佩里提督用望远镜观察了一番奈良城,看上去虽然市井冷清、灯火寥落,甚得黑乎乎的。但也没有什么军队斯杀攻伐,寺院街道皆成灰烬焦土的惨烈迹象。

  他犹豫了一会儿,正要派遣得力人手,趁夜潜入城中打探一番,没想到自己这边的探子还没出发,城中寺院却已经得到消息,派出使者过来联络了。

  你们双方已经正式停战,并且在兴福寺举行佛前会议,打算和平解决此次事端?”

  即便是在听到了这个“好蒋息”之后,佩里提督始终紧锁的双眉也并未展开,“那么究竟是该由谁来作出让步?退位的丰仁院法皇?还俗的二皇子比良亲王?或者说奈良还是比睿山?”

,这个么,”不是还在想办法商量吗?以后总会慢慢谈出来那位前来联络的中年僧人苦笑一声,黝黑的脸上满是疲惫之色,光是要让那位安国寺长卿大僧都放下刀枪,和法皇陛下坐到一起谈判,就已经是教我等费尽口舌了。事实上,若不是京都那边传来伪朝官军异动的消息,对峙双方都担心被一窝端了,整件事情恐怕还不会有这样的转机  “你说什么?连京都的朝廷都已经做出反应了?居然这样快”。

  佩里提督闻讯又是一惊。在他的印象中,京都那个大权尽丧的天皇朝廷,一向都是以反应迟钝、缺乏效率而闻名,连确定一个典礼日期,都经常要请阴阳师占卜测算十几遍,再开上七八次莫名其妙的冗长会议,甚至到寺院里反复求签,最后足足拖拉上小半年。而且满朝公卿还经常是耳聋眼瞎,一心沉迷于艺术和文学之中,对外界情报根本没有什么收集能力。

  这回的近畿僧侣内讧,虽然已经发生了将近十天,连自己都从大除那边路远迢迢地赶了过来,但是朝廷方面能够在这个时间内作出反应,也已经是相当惊人的高效率了。

“怎么说呢?聚集在京都的各藩兵马,无论行事如何荒唐,毕竟也是我国子民,一般不会轻易对佛祖动刀枪。但西方图坎汗国借道高丽支援的两千骑兵,已经穿越出云、丹波等山诸国,抵达京都。仁孝伪皇趁机于朝会上放出风声,打算用这支外国援军独力南征,进剿奈良佛门圣枷  中年僧人脸色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听说图坎蛮夷生性贪婪残暴,沿途无恶不作,从渡海登陆的出云国多多良滨一直到京都城郊外,全部都被摧残成了一道人畜无存的大毁灭带,若是让这些异邦人杀进了奈良这等佛法圣地,,唉,真是不敢想象会出现什么情况啊”。

祸害京畿的那些浪人盗匪,总不是异邦人了吧!可似乎也没见他们对本国同胞有多客气  同为异邦人的佩里提督翻了翻白眼,有些不客气地顶了一句,算了,不必再多费唇舌,还是等我明天进城去看看再说吧!希望那些家伙不要蠢到在今天晚上就又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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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京都、大阻、江户这种数十万上百万人口的大都市相比,交通不便、局促在一处丘陵盆地之内的奈良,只是一座区区数万人的乡下小小城市而已。但它作为宗教城市的知名度却相当之高。

  一在这个岛国,人们只要一提起奈良就会想到寺院,一谈到佛寺就不会忘掉奈良。

  这座山间小城市,几乎完全是由一系列著名寺院及其下属庄园、市集组成的,街道上走的行人当中,十个里面至少有四五个是和尚尼姑,剩下的则是虔诚信徒。城内寺院林立,佛塔密布,每一天从早到晚,钟鼓敲击,梵音回荡,佛号长唱、香烟缭绕,诵经之声不绝于耳,白眉高僧参禅苦思,抬衣沙弥迎门而立,持刀僧兵沿街巡逻,香客信徒往来于道路”整座城市几乎都是围绕着佛门在运转。

  当然,也不用把这地方想得太过于清静,东瀛和尚自古就以百无禁忌而著称,那些广选美貌处女为鼎炉,公开修炼欢喜禅的淫僧,向来都不在少数,至于寻找清秀小男孩修炼“众道。搞基,更是司空见惯的寻常之事,常有一些“得道高僧。修炼“众道”过度,而死于梅毒、胞疼等花柳病的,,

还有一些胆大妄为的僧侣,更是早将佛陀的慈悲抛到了九霄云外,整日里游手好闲、欺男霸女、酗酒斗殴、敲诈勒索、诱奸女一盗掘陵墓、抛尸夺宏,却视若常事六  另一些比较有,“经济头脑。的和尚与寺庙,觉得依靠在田庄收租子来钱太慢,而施主们供奉的香火钱又不够稳定,于是索性做起了各类合法与非法生意,从旅店、仓库、赌场、矿山、放贷到人口贩卖,不一而足,将尼姑庵开成妓院、寺庙弄成男妓馆的事情已经根本不算稀奇,把佛殿改成鸦片馆,让瘾君子们在佛像前边抽大烟、磕小药丸,顺便搂着婊子搓麻将才叫厉害!

  至于和尚们在有钱有势之后,纷纷在寺院里娶妻纳妾、生养儿女之事,已经是丝毫不足为奇了。

如此一件件一桩桩的丑恶罪状,实在是令人触目惊心。非但是西天佛陀必定以此为羞,只怕是一些邪魔也要自愧不如  而民间佛教信仰的日渐衰顾,也就是理所当然之事了。

  虽然在奈良诸寺之中,应该的实也有一些真正品格高尚的名僧大德,但就这里的大部分和尚们而言,已经没有几个还记得什么慈悲为怀、普渡众生了,整日里一心只管酒肉穿肠过,且要乐得逍遥。

  所谓当今佛法末世的衰微之态,多半还是这些从不积德行善的花和尚们,自己给自己造出来的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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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奈良城中,眼下被选为南北僧徒会商之地的兴福寺,曾经是岛内四方最为兴旺的第一大寺。

  鼎盛时期的兴福寺,坐拥良田十余万顷,精壮僧兵上万人,且以武艺高强闻名列岛。虽然如今被称作佛法末世,而兴福寺也已经在屡次兵火灾祸之中慢慢没落了,不复往日之盛况。但依旧占地甚广,殿宇巍峨,佛塔林立,庙内僧徒尚有五六千人,而丰仁院法皇眼下也正驻跸于此处。

  当佩里提督带着百余名武装卫士,穿过颇为曲折狭窄的奈良街道,来到兴福寺门口的时候,当场就被这东瀛名寺的气派给吓了一大跳,好险没跌个跟头。

  “这”这算是什么名堂?人体彩绘?还是行为艺术?。

  只见兴福寺大门前的台阶两侧,站着两排全身涂满金粉的胖大和尚,正一手握住镀金禅杖,一手叉在腰间。面对着门外街道挺立不动,做出一番怒目金刚之状,满脸凶巴巴地放射出金光。

  阿弥陀佛,佩里施主,此乃是本寺传统特色之一,混元金人功啊!”

那位引路的中年僧人赶紧接口介绍说我兴福寺自古就以武僧之道而闻名,这混元金人功更是其中之翘楚,唯有礼佛向善之心极诚的武人,方可受戒修炼练成者非但刀剑不入、百毒不侵、佛光护身,还有代我佛震慑世间一切妖邪之偌大威仪  ,混元金人功,,这种传奇功法我也隐约听说过,在贵国武术界似乎还算是挺有名的”但那应该是要让武僧苦修二十余年,再面壁清修百日,达到武功精深、佛法大成、功德无量的至上境界之后,才会浑身金光四射,头顶祥云环绕,能够代佛陀惩戒世间邪魔的吧”。

  佩里提督脸色颇为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门口的那两排金人,打断了中年僧人的话头可是你们现在却随便弄了些体质虚浮的胖子,抹上金粉戳在这里小又算个什么事呢?哼,别给我瞎扯什么返璞归真的混账话,这些明显酒色过度的家伙,根本就是从没修炼过半点佛门功夫的模样!”

  “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寺里实在是找不出正牌的混元金人啦!”

  被当场戳穿花招的那位引路僧人,顿时就显得有些尴尬,不过他毕竟和佩里提督多少有点交情,所以稍微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

唉,本寺已有二百年无人修成混元金人功了,因为这门功夫对修炼者的戒律要求实在太高。非但得要绝对戒酒戒荤,还得保持童子之身,甚至连众道都绝对不能碰这似乎是正统僧侣的基本戒律吧,虽然从来没见你们这些贼秃遵守过  ”佩里提督不由得暗自腹诽。

  虽然混元金人功的传承已经断了,但是上千年的老牌子可不能丢呐!所以本寺就只好挑选一些身板结实的僧众,涂上金粉在门口列队展示,也算是彰显一下历代先人的神妙功法”嗯,寺里这是怎么了?都是些什么声音?!”

  那中年僧人还要唠唠叨叨地继续解释。却听得庙门内猛地一阵惊呼,他刚开始还想充耳不闻。但是惊呼声很快就变得越来越响,仿佛波浪一般扩散过来,中间还夹杂着几声凄厉的哀号。

“不好啦!里边打起来了!守寺大蛇被惊动啦!”,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奈良兴福寺大门口,原本应当清静肃穆的青石广场上,此时正是一片混乱嘈杂的景象。

  成百上千的和尚们,全无一丝普度众生的慈悲,正厉声怒吼着,彼此拳脚相加,不时有人惨叫着摔到在青石地板上,还有人捂着淤青的眼窝或胳膊,跌跌撞撞地奔逃出去。

  其中,穿黄衣的本地兴福寺僧人虽然数量较多,但在群殴的大场面上,却完全不是那些比睿山黑衣僧人的对手,没几个回合就被揍得抱头鼠窜,引得黑衣僧人们一片不屑的哄笑声。若非双方都还算有些克制,只用奔脚肉搏,没有亮出兵刃,此处只怕已经是尸横遍野了。

可惜的是,虽然两边的和尚都有意控制冲突烈度,不想搞出人命,无奈大多数争斗都会有意外发生  黑衣僧人们还没来得及怎么耀武扬威,兴福寺的最终决战兵器就被放出来了!

只见某个形貌彪悍的黑衣僧人前一刻还在墙边叉腰大骂,突然惊呼一声,往空中飞升而去,,这自然不是他施展出了什么飞行法术  而是被下面某个大家伙给甩了出去!

  众位黑衣僧人听到惊叫声,纷纷回头定睛一看,顿时差点被吓破了胆子!

  只见一个巨大的扁平蛇头突然从墙角钻出,远观至少有水车大正气势汹汹地向他们扑来!

  那两颗灯笼般的蛇眼珠,正放射出阴森森的绿色光芒,一根巨大的血红信子,正“嘶嘶。地吞吐抽动着,并且露出满嘴刀刃般雪亮的牙齿,向众人喷吐出一股股腥臭欲呕的可怖气息!

  在耀眼的阳光下。巨蛇浑身的鳞片都闪耀着刺眼的金光,它威风凛凛地昂起足有三层楼那么高的脖子,用一种仿佛是看待蝼蚁和餐点的藐视目光,扫视着广场上呆若木鸡的诸僧”,

  “不得了啦!守寺大蛇跑出来啦!今天是哪个混蛋在看管的啊啊啊!!!”

  呆愣片刻之后,穿黄衣的兴福寺僧人立即一声大喊,朝着门口拔足飞奔而去。比睿山的黑衣僧人同样反应及时,迅速各自寻找退路”结果两拨子人挤在门口推推嚷嚷、拳打脚踢。喧哗哀告之声震天,那场景简直宛如在雷雨天被灌进洪水的蚁穴一般。

  这边急于逃命的和尚们,固然是魂飞魄散、风声鹤唳,而那边满头霎水的金色巨蛇,也是被如此震耳欲鼻的惊呼声给吓了一跳,身体猛地朝后面一缩,但是看看众僧都在拼命往大门口挤进去,顿时又起了好奇之心,便俯下头颈,慢悠悠地也朝门口滑行过去。

  此刻还挤在门口的和尚们回头一看,立时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凄惨嚎叫,纷纷连滚带爬地往左右两边逃散开去。几个全身涂抹金粉的,“混元金人”先是在推挤厮打之中被金粉迷了眼,然后又被旁人撞得晕头转向,居然昏头昏脑地朝着大蛇迎了上去,结果被那条金色大蛇拿尾巴一甩,就一个接一个地惨叫着被抛飞出去,在日光的照耀之下,正好似一道道金灿灿的流星,”

  看着这种全无秩序的情形,如果没有谁站出来制止的话,这场无厘头的混乱场面只怕是还要蔓延持续很多时间”幸好,拥有这种能力的强人,就站在兴福寺的大门外。

“这场面也弄得太难看了吧,究竟是什么超低水平的打斗啊”油腻术!法术增幅!,小  佩里提督看得忍不住微微摇头,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块油腻腻的肥猪皮,用力丢到寺庙的门槛上,又从腰间拔出镶嵌着七彩宝石的魔技,斜指向地面,发动了复合咒语。

  一小片闪耀着魔法灵光的滑腻油膜,在虚空之中骤然闪现,随即以那块作为触媒的肥猪皮为中心,如水纹般一地荡漾开去,迅速覆盖了寺庙门口内外的好大一片地方。

  那些不幸笼罩其中的和尚们,固然是跌倒的跌倒、滚翻的滚翻,四肢并用地狼狈挣扎着,好半天都没法爬起来。就连正好奇地朝门外探视的金色大蛇。也在毫无防备之下,腹部一滑,整个巨大的身躯瞬间翻倒,扁平脑袋重重地砸在了庙门口的铜香炉上,就这么一圈圈地转着蚊香眼,歪过身子晕了下去。

  一所谓的守寺大蛇,似乎也跟门口那些涂抹金粉的“混元金人。一样,纯属糊弄人的样子货”

  直到这个时候,负责引路的黑脸中年僧人,才揪住了一个本寺的黄衣小和尚,询问事情经过,“阿弥陀佛,老衲走的时候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了吗,要以和为贵、以理服人啊!怎么还会打成这个样子?!”

那小和尚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但仍旧是一脸不服气的模样  师叔啊,不是我等不听话小自从这帮比睿山的强徒到来之后,我们已经是忍了又忍,什么污言秽语都受遍了。可这些家伙实在是越来越过分,昨天偷拿了大殿供桌上的金银法器,还抢了定慧师兄动手给大家烤的狗肉不说,今天居然又闯进了本寺俗家女弟子躲藏的秘密地窖,把好些师兄弟都给光着屁股拖了出来,哎呦!师叔,您敲我的头干什么?。

  “真是一帮百无一用的饭桶笨蛋!这种事情也是可以在外人面前乱说的吗?没脑子!”

  可是师叔啊,这一回就连跟您相好的合欢师太,也被一个安国寺的和尚给拐出去了,,

  “什么?!可恶!真是岂有此理!快说,究竟是哪个卑鄙秃驴敢跟老衲抢师太?!”

  勉强听了一会儿这些毫无廉耻的对话,佩里提督已经无心在乱哄哄的庙门口继续逗留下去,低叹着略微摇了摇头,便丢下引路僧人。径自绕过那条中看不中用的守寺大蛇小从侧门进了,小祯二,边四处找人问路,一边摸索着往设在方丈室的谈竹燃删中闯。

  进去没多远,他就看到一片青翠秀美的松林,树上还传来哼哼叽叽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人在上头。

  抬头一看,居然是方才被大蛇甩出去几个和尚,黑衣黄衣皆有,还有两个浑身金粉的半裸胖子,此时正全都倒挂在松枝上、动弹不得,全身都给松针枝叶刮得衣衫褴褛、遍体鳞伤,并且痛苦得闷哼不止。微风一起,那金粉就混合着汗水悉悉索索地往下掉,把下面的草丛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一若是让那些有心学武的勇敢少年们,不小心看到了这些家伙此时的扑街衰样,想来肯定会对兴福寺的所谓,“混克金人功”更加地绝望了吧”

  佩里提督又一次叹息着摇头,也没有什么心思过去解救,就继续往会堂的方向前进。结果还没有走到方丈室门前,隔着老远的一段距离,就听见了某位胖和尚宛如霹雳般中气十足的一声震天咆哮!

  “可恶!以长为尊,天经地义;废长立幼,天理难容!想要和尚我的大弟子比良亲王放弃皇位,除非如来佛祖下凡显圣,与洒家放对赢了!”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7?刀刀刀分刀刀?刀刀?割?刀刀?刀刀线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兴福寺的方丈室内,此刻正是一派剑拔弩张的肃杀氛围。

  奈良与比睿山的寺院代表,在堂上相对而坐、唇枪舌剑,而兴福寺方丈则是夹在当中,左右为难。

  奈良方面的丰仁院法皇年老体弱,实在经不得熬夜谈判打擂台的折腾,于是便由小皇子来良亲王的生母,香谷庵的住持尼姑青莲师太充作代表,参与本次会谈;至于比睿山方面,则是由僧兵统帅,安国寺长卿大僧都代表自己新收不过月余的大弟子,不善言辞的二皇子比良亲王说话。

  虽然两边已经勉强坐下来谈判,但是火药味依旧浓烈得能让人窒息。尤其是在双方连续三天都寸步不让之后,局势更是到了濒临爆炸的地步。

  那青莲师太,原本是奈良城佛门中数一数二的绝色佳人,堪称是面如皓月,美目传情,身材苗条,嗓音轻柔悦耳,待人温婉而不失风雅,看上去宛如观音菩萨一般。而在此刻,为了自家儿子的皇位,青莲师太早已是丢开了大家闺秀的画皮,化身为张牙舞爪的河东狮子,睁着一对血红的眼睛耍泼闹腾。

  而那位安国寺长卿大僧都,自恃兵强马壮,更是狂得没边了。往日里还算平日慈眉善目,一副得道高僧模样,此时竟然仿佛金刚狮子被人踩了尾巴一般,细眼圆睁,须发到立,左拥妾童,右抱酒樽,蹲踞在之上,动辄咆哮呼喝,三番五次地威胁要用,“武力解决问题。”

  一边是私通法皇的淫尼,一边是贪图权势的贼僧,这两边针尖对麦芒,倒也算是绝配了。

  从会谈开始之初,兴福寺方丈室内就已经是连连告急,上百个油亮油亮的光头,从早到晚都挤在一处吵吵嚷嚷,让这间光线昏暗的方丈室内,简直亮得连灯都不用点。

  只是两边僧尼虽然舌辩诣滔妥价码。而且,双方在会场里面还算是文攻,外面则是更加激烈的武斗,数日之间,双方僧兵就已经较量拳脚、组织群殴了十余次,奈良方面屡战压败,负伤者高达三百人之多,眼看着随时都要擦枪走火,酿出大乱子了。

  作为和事佬的兴福寺方丈,一时间真是给折腾得焦头烂额。

  虽然他已经秘密派遣特使,去求大除方面派要员过来调停,但是照着如今的这个架势看来,纵使请到了威名赫赫的佩里提督,也难以压服这些利欲熏心之辈。

  正当他彷徨无措的时候,坐在最下首的一位年轻和尚突然起身唱喏,先是对室内众僧都行了一个罗圈揖,然后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语气谦恭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阿弥陀佛,诸位前辈大德,恕小僧失礼,我等乃是奉佛祖旨意讨伐京都伪朝,怎可在此久拖不决?既然在此处接连三天都谈不出一个结果,而京都似乎又有异动,为防敌寇趁乱偷袭,尽早发兵上洛,不妨就设祭坛请佛祖临凡,前来裁断此事,如何?”

  当佩里提督走进方丈室会场的时候,就刚好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在一开始的时候,他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不失为一条解决当前核心矛盾的妙计,得出的裁决也绝对能压服群僧”但是,等到他朝室内探过脑袋,仔细看了看那位开口说话的家伙,并且辨别出他的身份之后,提督阁下的表情就显得有些微妙了。

  “呃”这个徽章是”光言宗那帮恋尸癖?!他们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而与此同时,方丈室内的众位僧侣,也都用同样惊疑而排斥的眼光,悄悄打量着刚才的提议者,并且相互压低了嗓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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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在全民崇佛、各类流派多如牛毛,并且清规戒律崩坏至极的东瀛岛国,隶属于光言宗的那些和尚们,也被常人看作是一伙相当之另类的诡异存在。

因为,新近诞生不过百余年的光言宗。虽然名义上自称是惩恶扬善的佛门子仁,二在行事特征卜却更加偏干黑暗。喜欢跟尸体打交道,不小鼓捣一些类似亡灵法术的邪恶玩意  而光言宗最为著名的特产,也是它最主要的收入进项,就要数“尸姬”了。

  当年光言宗创立之初,就因为经常使用尸体施展独门法术,而被佛教界同行质疑为邪教。

  为此,光言宗专门弄出一套炼制“尸姬”之术,据说可以让那些刚死不久,对人世间仍有强烈眷恋的年轻女性,变成保有思想感情。能够自由走动的“尸姬”

  这种“尸姬”的身体素质,一般要比常人强上数倍,更有着不死之身,偶尔还会爆发出一些异能,只是需要有施法者定期提供灵力补充。否则就会失去理智。光言宗的僧侣则与“尸姬”签订契约,为她们提供灵力。同时接受凡人的委托,指挥“尸姬”讨伐各类妖怪邪魔,最后,在积累到一定战斗次数之后,光言宗会为“尸姬”安排净化与超度的仪式,让她们安心归天成佛。

  依靠这种借助“自愿者”的尸体,来讨伐妖怪邪魔的公开借口,并且主动参加了多次大规模的除魔行动之后,光言宗总算是勉强得到了东瀛佛教界、官府和民众的认同,并且能够在社会各界的默许之下,继续研究一些挂着“佛门功法”名号的“类亡灵法术”

只是,在实现了立身正名,初步站稳了脚跟之后,光言宗就渐渐地不怎么让“尸姬”参加战斗了。相反,根据一些小道消息,这个宗派似乎从经济利益的角度出发,偷偷经营起了皮肉生意,时常招揽一些喜好玩尸体的变态顾客到自己寺庙里,挑选中意的尸姬做炽凹的事情”此外,如果客人愿意信奉光言宗的话,这些和尚们还可以高价转让尸姬的契约,使之成为客人的私家宠物兼强力保镖  还是永远保持着年轻美丽的容姿,永远不会衰老和毁坏,可以连续使用一辈子,甚至当作传家之宝的特等货色…

  像这种龌磋的事情,自然是有违佛门正道的丑闻,但眼下的东瀛佛门实在堕落至极,让尼姑和小沙弥卖春的寺庙早已遍地皆是。光言宗在暗地里搞的女性尸体买卖,虽然确实是比较恶心和变态,但是跟组织尼姑卖身到也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既然大家屁股底下都不干净,也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问题是,在社会各界的默认与无视之下,光言宗近些年间好像越搞越离谱了,甚至弄出了秘密诱拐和杀害大批民间少女,用以给富豪制造人肉玩偶,甚至出口到海外异邦的恐怖传言”如果不是因为一直没有暴露出确凿的证据,而岛内时局又日趋动乱的话,这光言宗恐怕早就被指责成邪魔外道了。

  即便如此,像这样一个名声狼籍,广受排斥,与同道甚少往来的佛教异端流派,居然会圣地之间的矛盾争端,也着实令在场的诸位“高僧”感到惊疑不定。

当然,疑虑归疑虑,这个建议本身还是不错的,没有任何一个和尚胆敢提出异议  有谁敢说自己比佛祖释迦牟尼陛下更正确、更睿智、更高明?

  于是,一场奏请佛祖陛下圣裁的盛大祭祀,就在对峙各方的赞同或默认之下,紧锣密鼓地开始了筹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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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很抱歉,诸位读者,鄙人实在是有些话想跟大家说说,可能会占用一点儿字数,再次道歉。

  老王今天莫名其妙的失业了,主要原因一方面是领导想要塞亲戚进来,需要腾位置,而老王正是单位里年纪最轻、根基最浅的小字辈之一,工作表现也只能说是一般;另一方面是老王当初签署的是一年半的劳务合同,可以由单位决定转正、续约或解约下个月刚好到时间啊,本来还想着走走关系转正的说。

  以上这些事悚虽然让我伤心。但倒也是社会上的常事,但接下来的,却让我感到哭笑不得,直感叹生活比更离奇。

  一交班的时候,人事处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由于单位人事处只有他一个。刚刚调来的光杆司令,而且年纪大了也不懂电脑,所以让我自己给自己打一份解聘通知单和一份解聘书!!!嗯,如果他看了觉得没问题的话,顺便还要我替其他几名被解聘者也打一份”

  等到文件打完,居然连公章都是我自己给自己盖上的”趁着这个机会,我还替自己打了一份工作表现优良的证明,又给自己写了一份单位介绍信,以备日后求职所用,并且统统盖上公章,,

  不知电脑前的诸位,有没有遇到过这种自己给自己发解职通告的怪事…

  唉,虽然解聘的过程实在离奇,但是不管怎么样,老老王毕竟是失业了,刚开始谈的女朋友只怕也要吹了。接下来就要为了求职而四处奔波,在最后一点存稿用光之后的更新恐怕也会无法保持稳定,尽量维持住一周三更吧!

  再次感谢诸位的订阅和小并且希望大家能祝福老老王尽快找到新工作。

另:鄙人本次丢失职务,部分缘由是因为写网络的事情不知给谁捅了出来,被认为是工作不积极。不晓得名声远扬的奥特曼大大,是怎么在南京发改委成功潜伏的”没有被领导查吗?,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乃是任何政权组织在危机状态下都会作出的惯常抉择。

  虽然佛陀释迦牟尼陛下在先前就已经降下法旨,号召东瀛佛徒们起来反抗朝廷的无理打压,但由于关键性的军队领导权问题,以及战胜后天皇之位的归属问题,奈良与比睿山这两大近畿佛教圣地的寺院,迄今依旧彼此争执不休,甚至越闹越激烈。而时间却在反复拖延之中一点一点地流逝…

  为了不让此番反抗朝廷灭佛暴的“圣战”在内讧中彻底流产,将以上争端重新提交给高高在上的佛祖,由佛祖的金口玉言作出圣裁,就成了任何理智领导者的最佳选择。

  当然,座下僧侣们如此缺乏团结意识的糟糕表现,也很可能会导致佛陀陛下的震怒与失望,甚至影响到诸位方丈、住持的光明前程。但无论这种牺牲和代价再怎么沉重,至少总比让双方阵营的数万僧兵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胜利果实,闹得血流成河、自相残杀要稍微来的好一些。

  尽管对提出建议的光言宗颇有疑虑,但是对于这个建议本身,在座的诸位高僧倒是基本上一致赞同。而身为弱质女流的青莲师太,对此也没什么话可说。至于那位坐拥五千精兵的安国寺长卿大僧都,原本自以为胜券在握,还有些不怎么甘愿,但终究也不敢公然质疑佛祖,也只好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于是,当前来调停的佩里提督遭遇重重波折,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在五天内赶到了奈良兴福寺之后,却发现和尚们已经在前一刻自行作出了最终决断,根本没有他这个外人的什么事了。

  这固然让提督阁下感到有点儿沮丧,但既然事情似乎在往更好的方向,他也就没有什么继续插手的意思,索性在这里安心休息,同时等待着旁观这场佛祖降世的盛大祭典。

  然而,就在众僧或者忙于张罗法器筹备祭典,或者苦思冥想应对佛前答辩的时候,却有意无意地漏掉了这个建议的提出者——光言宗座主阁下,在阴影中悄悄流露出的一抹险恶笑意。

  又一场规模空前的巨大浩劫,至此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阶段…

分割线  虽然时局动乱不堪,但奈良依然不愧为佛教名都圣地,区区大半日功夫,一切祭祀仪仗便已齐备。

  至于佛陀降临盛典的具体会场,则是被定在了历史最为悠久,占地也最为广阔的东大寺。

  一千支垂着鲜红流苏的铜喇叭,吹奏出悠长嘹亮的声响;上万名身穿各色僧袍的和尚尼姑,在广场上列队立定,各自拨动着念珠,诵唱着佛号;

  无数色彩鲜艳的经幡,在晚风中猎猎招展;一盏盏造型别致的香炉内,都被投入了上好的苏木檀香,偌大的广场上一时间熏香扑鼻,烟雾萦绕,直冲天际。

  为了参加此次盛事,居住在奈良城的男女老少,几乎是空城而来,足足凑出了五万多人。

  原本破败已久、门庭冷清的东大寺中庭广场上,一时间迅速变得人头攒动、摩肩接踵、香烟缭绕,经声佛号,钟磬铿锵。数万虔诚信徒高唱着佛号一齐动手,只用了几个时辰就将杂草垃圾清理一空,就连因为前几日双方僧兵火并才刚刚留下的战后废墟,也都用华丽的彩色布幔细心遮掩了起来。

  那座被专门用来安置铜铸大佛的恢宏殿宇,此刻正张灯结彩,四门皆开,西斜的温和阳光洒落进来,照射在足有四五层楼那么高大的鎏金佛像身上,既显得光影斑驳、色彩凌乱,又隐约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光晕,在殿内充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庄严氛围。

  无数地位尊崇的高僧大德,穿着绣金线的华丽袈裟,摆出一副庄严至极的上乘法相,于佛前肃然而立。身后又有许多眉清目秀的小沙弥,以梵唱应和,一时间禅音响彻天地。远听则天花乱坠,近闻又清香四溢。映衬着徐徐坠落的夕阳,登时佛光交融为一体,生出浑然一色的无量光明…

  看到如此庄严圣洁的罕见场面,在场的信徒一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纷纷五体投地,顶礼膜拜。

  而完全不信佛的佩里提督,此时却是悠闲地盘腿跪坐在侧殿的游廊上,和几个附近的藩国诸侯一齐闲聊着观礼。价比白银的极品香茗,香醇醉人的各地名酒,盛装在精美金银杯盏之中的珍稀瓜果,和许多百年老字号的高档糕点,还有香气扑鼻的天妇罗、茶碗蒸等美味菜肴,象流水一样被罗列在他们面前。

  天色才刚刚略有昏暗,殿内就已经点起色彩华丽的琉璃灯盏,清澈的灯油中似乎还掺了香精,徐徐散出一种好闻的提神味道,让人直感到心旷神怡…

  在如此殷勤而丰盛的招待之下,纵然是心思慎密的佩里提督,也忍不住松弛了自己紧绷已久的神经,悠然地享受起此间的闲适安逸,欣赏着僧侣们锣鼓喧天的种种花样,仿佛是前来度假消遣一般。

  然而,这种轻松安乐的好心情,仅仅持续到了佛陀降临的前一刻。

分割线  伴随着东大寺方丈的一声梵音高喝,笼罩在鎏金大佛上的朦胧光晕,在霎时间变得明亮了百倍,刺得所有人都不敢抬眼直视,只得恭谨地低下头去,叩首以对。

  于此同时,一阵阵浩瀚的无形威势,在广阔的寺院内一圈圈地激荡开去,如浪潮般席卷着在场的所有僧侣香客。尽管这种威势并不凶残冷厉,相反却充满了慈悲与仁爱,以及几分淡淡的怜悯,但依旧让每一个人都感到战战兢兢,根本不敢生出丝毫不敬的念头。

  与此同时,鎏金佛像上的光晕已经缓缓飞升而起,逐渐离开了大殿,移动到殿前广场的上空,并且越来越亮、越来越密,形成了一个翻滚不断地巨大光团,又仿佛是散发着炽烈白光的巨型蚕茧。每一道有如实质化的白光,都在激烈地翻滚纠缠着,于空中相互组合、编织,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而在光团的下方,所有的信徒僧侣全都俯首叩拜,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原本正在游廊上饮酒观赏的佩里提督,在此刻也是被深深地震撼住了——发自灵魂的震撼!

  无论东瀛的和尚尼姑们是何等的堕落腐朽,但在此时此刻,他们毕竟是迎接到了一位真神的降临!

  ——而且还是一位历史悠久、影响广泛,鼎盛时期信徒数量超过费伦大陆总人口的东方古神。

  在这个托瑞尔世界,不管是西方的费伦大陆、东方的卡拉图大陆,还是热带南方的马兹卡大陆,任何国度的神明都会异常小心地保管自己的本体真身,若非出现什么万不得已的重大变故,是绝对不会轻易地踏出自家神国一步的——因为那等于是给敌人提供一个彻底消灭自己的机会。

  所以,此时降临在奈良城的,应该仅仅是佛陀释迦牟尼陛下的一个分身而已。

  不过,虽然这仅仅是佛陀的一个分身,可释迦牟尼毕竟是一位相当强大的顶级真神,光是一个分身的排场就已经不同凡响——佛陀陛下还没有真正降临,就已经朝四面八方射出一道道金色的圣洁佛光,仿佛风暴海啸一般的狂飙乱卷。而浩瀚无际的慈悲神力,更是充斥在寺院的每一个角落,给在场的所有人都带来难以承受的巨大压力,充分感受到了神明与凡物之间的天差地别。

  神威如狱,神恩似海!

  那慈祥温和的白光笼罩着全场,仿佛将所有人的灵魂都不由自主地吸引过去。

  虽然佛陀陛下在传教方面,一直秉持着“有纳无类”的极端宽容法则,但那些皈依佛门的僧侣尼姑,如果想要真正掌握一些法术,而非完全招摇撞骗的话,依然必须向自己信仰的佛陀或菩萨彻底敞开心灵,让自己的精神和神祗同调,以利于承受这些至尊存在的庞大圣力。

  因此,在佛陀降临的时刻,每一个僧侣无论平日里品行如何,眼下则是全都不由自主地屈身匍匐在了地上,扯开了喉咙高声赞美着、歌颂着佛陀的伟大,并且在内心之中充满了荣耀和喜悦。

  而并不信仰佛祖,甚至在潜意识中对还其有点鄙视的佩里提督,却是感到了发自灵魂的恐惧!

  在佛陀降临开始的一刹那,作为一个高级魔法师的佩里提督,就发现魔网的力量在这里突然被压制到了最低极限,自己多少年来最熟悉的力量,一时居然变得根本无法触及!

  霎时间,佩里提督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呼吸迅速变得急促起来,脑海中刚刚记忆过一遍的魔法咒文,此刻却再也想不起哪怕一个词汇,更要命的是,明明处于如此危险而恐怖的可怕状态,他的心灵却依旧在无法抑制地松弛下去,头脑变得越来越迟钝,越来越空白,仿佛浑身都陷在一堆软绵绵的棉花糖里,非但完全使不上力,就连思维也运转得愈发缓慢…

  ——他自诩为经受过千锤百炼的心灵防御,在一瞬间就被佛陀的神威给击垮打散了。

  虽然他很清楚,自己这三十年来的赫赫威名,主要源于在战场上的冒险精神和军事天赋,而不是本身的魔法实力有多么高强,但如此气势磅礴、无法抵御的威压,还是让这些年因为辉煌胜利而逐渐有些得意忘形,开始鄙视这片土地上的一切的佩里提督,在一瞬间悄悄地捏了一把冷汗。

  无论是身处于哪一个国度,哪一个种族,在那些真正强大的神魔面前,再怎么伟大的凡人,也只不过是一只稍微强壮些的的蝼蚁罢了…想到这里,提督阁下不由得叹息一声,放弃了心灵中的挣扎。

  随着光团的不断扭曲变形,一阵和煦的香风徐徐扫过全场,每个人的口鼻之中,都充斥着这种既似花香,又似熏香的淡雅芬芳。然后则是一串悦耳至极的清脆铃声,以及充满了安详与柔和的轻声吟诵…这歌咏声伴随着香气,在此处每一位信徒僧侣的身边回荡,激起一波又一波肉眼无法看见的能量潮汐,让他们的心灵仿佛受到了一次从内到外的洗涤,消弭了一切暴虐与怨恨,只剩下美好的平静与祥和…

  这种精神上的侵蚀和洗礼是如此强大,如此的无孔不入,即便是完全不信佛的佩里提督,也因此而有些微微失神,甚至最终情不自禁地闭目拜倒下来,与在场的信徒们一起对佛陀顶礼膜拜,他随身携带的最顶级心灵护符,竟然完全没有发挥出一丝作用。

  全场一时间鸦雀无声,人人都沉浸在自身心灵的荡漾之中,只有从光团中散发出来的,一丝丝若有若无的轻微叹息,还在众人耳畔回荡,洋溢着悲天悯人的仁爱情调。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然后,悬浮在半空中的光团终于完成了漫长的组合与变形,化作了一个浑身闪耀着刺眼金光的模糊人形——这就是降世的佛陀释迦牟尼陛下——低头俯瞰着在场的众人,发出了响若洪钟的询问声。

  “…尔等此次请吾下凡来此,究竟有何要事启奏?”

分割线  这一天的黄昏时刻,在奈良郊外的大道上,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的宁静。

  从天空俯瞰下去,奈良正处于一处四面环山的小盆地中央,但周围的山势既不巍峨,也不险峻,山间道路虽然坎坷,但毕竟还算畅通,有许多峡谷和隘口可以通往城内。

  和平时代的奈良城,是完全不设防的,甚至连城墙和护城河都没有。在此次大乱爆发之后,为了防御外敌入侵,奈良的各大寺院联手出人出力,在各处隘口都紧急修建了一些木头栅栏和岗楼,某些地方还挖掘了壕沟,并且安排大量僧兵分别驻扎,定期轮班巡逻戍守。

  这种已经沿用了至少几十个世纪的古老防御措施,在如今这个武器威力大大加强的年代,实在是相当的单薄和脆弱——既怕火攻,又顶不住炮火,更糟糕的是无法组织第二道防线,万一隘口被突破,没有城墙和壕沟的奈良就根本无法坚守,僧兵们只能退到各自的寺院内,借助院墙和山势来笼寺自守了——但至少也成功击退了肆虐京畿的小股游荡劫掠者,避免了奈良盆地中的庄园耕地遭遇破坏。

  可惜,在安国寺长卿大僧都率领比睿山的五千僧兵抵达之时,守军根本没有想到这些同道中人会与自己为敌,反倒是当成了前来会合的援军,很殷勤地把他们送到了城里,再加上奈良的大小寺院之间也并不齐心,颇有一些倾向于比睿山的…于是就弄出了这种引狼入室的局面。

  现在,奈良诸寺为了与市区内的比睿山僧兵对峙,守护自家寺院,同时为政治谈判制造声势,已经从城市的外围防线上抽走了全部僧兵。至于守备外围隘口的职责,就只好换成让附近藩国诸侯提供的援军来承担。这些军队初来乍到,战斗力参差不齐,兵器普遍匮乏,指挥系统紊乱,很多人都是临时征发甚至骗来的,也没有合格的军官带领,士气与斗志相当低落,而且对周边地形一无所知——于是,奈良城的外围防御能力,在本来就已经相当脆弱的基础上,又继续往下跌落了一个台阶…

  这一天的黄昏,某处郊外隘口在暮色的笼罩下,显得冷清而又孤独。稀稀落落的士卒在栅栏后面来回巡视,寥寥可数的火把在风中忽明忽暗,把守卫者的脸庞映照得阴晴不定。

  由于听说了城内举办佛陀降世盛典的消息,凡是守军当中的虔诚佛教徒,都想尽办法请假溜了,好去会场亲眼瞻仰目睹一番佛祖陛下的圣颜,感受一下佛光普照的氛围,分享一下圣地祭典的福气——结果,被迫继续坚守在关隘上当班的倒霉家伙,就变得更加稀少了。

  而志摩藩的小五郎,就是这样的一个倒霉蛋。V

  来自奈良城东南方志摩藩的小五郎,是一个才刚刚被征召不久的少年足轻(轻步兵)。

  此刻,他正扛着一根装上了铁枪头的“高级竹枪”,跟在本藩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年武士身后,心不在焉地巡视着眼前这处还很陌生的山谷,以及一直向北方延伸的空旷道路。

  本来,每支巡逻队应该是六人一组的。但是,今天大家听说城里在举办佛陀降世的仪式,乃是数十年难得一遇的旷世盛典。于是,非但那些虔诚的佛教徒,全都拨弄着念珠诵唱佛号,不管不顾地要下山进城去观礼参拜,就连一些平时不怎么念佛的家伙,也都一起随大流,闹着要去城里看热闹。

  而负责把守这处关隘的最高长官,偏生同样是一位相当虔诚的佛教徒,听到佛陀降世这般罕见的祥瑞盛事,这心里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再看到部下们如此鼓噪和恳求,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下来。

  毕竟,自从换防到此处以来,除了偶尔盘问难民、香客与走私商贩之外,他们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一次稍微像样的敌情,戒备的心思自然懈怠了不少。

  更何况,像这种在天下大乱之际,依旧会被藩主派出自家领地,给奈良佛寺送人情的杂牌兵马,本来也就是可有可无的样子货,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严明的纪律。

  所以,今晚还在此处隘口外围巡逻的人,就只剩下了年纪最轻、常受欺负的小五郎,和一个因为脾气太臭而被大家一致讨厌的乡下老武士,提着灯笼漫无目的地转悠几圈之后,两人都觉得很是无聊。

  毕竟是年龄还小,耐不住寂寞,虽然对身边这位和自己有一点亲戚关系的老武士实在没啥好印象,但小五郎在百无聊赖之下,还是试着想要跟他闲聊两句。

  “…大叔啊,按照家里老人的说法,只要当了足轻,应该就可以经常吃上大米饭了吧?可为什么在这些日子里,咱们吃的还是只有小米饭和萝卜条呢?”

  他随意挑了个话题,忽然对身边的那个老武士问道。

  事实上,这也确实是小五郎自从当兵入伍以来,就最为关心的问题。

分割线  自古以来,东瀛就是一个极度推崇水稻生产的国家,几乎全国的农田都在尽可能地种植水稻,除非土质与灌溉条件实在是不适合,才会改种其它的农作物。

  可是,对于种植这些水稻的穷苦百姓来说,大米却是绝对的奢侈品——因为大米的产量很低,而各地诸侯领主征收的年贡倒是非常高,通常有六到七成之多。更要命的是,在缴纳完这项沉重的赋税之后,各处村镇的豪族地主,往往还要再向农民收一层租子,并且一般指定只收白花花的大米…

  于是,这个岛国的农民们,在地里年复一年地辛苦种植水稻,基本上就只是在完成一项强制摊派的繁重劳役,而不是谋生的手段。每一年,他们好不容易收下来的大米,往往全都要作为年贡,送进诸侯领主和村长豪族的仓库,自己则只能吃小米饭啃萝卜配野菜,或者是土豆、海带和芋头。

  即使偶尔遇上丰年,有一点儿大米在层层盘剥之后剩余下来,农民们通常也舍不得自己吃,而是要卖掉换钱,好去购买布匹、盐巴、铁器等生活必需品。

  虽然并没有明确的规定,不许农民吃大米饭。可因为大米产量太少,仅有的一点出产也都基本被各级领主收走,所以,经常吃大米饭几乎成了这个国家特权阶层的专利,农民基本上是很少有机会吃到大米的。有些穷困地方的农民,甚至一辈子都没尝过自己种的大米是啥味道。

  对于这个国家的农民们来说,那金灿灿的饱满稻穗,虽然始终就生长在自己的地里,每一天都能看得见摸得着,但那些稻谷与自家饭碗的距离,却丝毫不亚于咫尺天涯…

  因此,那些诸侯领主在需要打仗或者招人服役的时候,就会派人扛着大米去各处募兵。

  普通农民不是武士,充任足轻去当炮灰,并不能提升自己的地位——因为作战勇猛而被封为武士的概率,恐怕比中彩票头奖还要小——也没有什么军饷和抚恤金,有的地方甚至还要自备兵器。唯一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就是能够顿顿吃上大米饭,顺便还可以在敌境抢劫一些东西来贴补家用。

  在这个国家,人们平时总是饿着肚子的,能吃饱实在是件不可多得的美事,更别说还是大米饭了——于是,便有许多终日饥肠辘辘的农民,为了尝尝自己种的大米是什么滋味,而自愿到战场上去拼命。

分割线  小五郎出身的志摩藩,乃是全国闻名的贫瘠之地,全境几乎都覆盖着嶙峋怪石,海滨也没有好的港湾,甚至就连稍微像样的平地都不多,因此口粮根本不够吃的。

  为了尽量填饱肚子,小五郎的乡亲们不得不整日拣贝壳、捕鱼、挖野菜,只要是能吃的东西,他们都会找来塞进嘴里——这还不是在荒年的时候。万一到了连海产和野菜都极度匮乏的荒年,志摩藩的人们就不得不向大海对岸的中原天朝学习,设法寻找一种名为“观音土”的好东西,这东西吃下去之后,肚子里就能胀得一天不用吃东西…当然,偶尔也会胀死一些人…

  至于最奢侈的大米饭是什么滋味,小五郎从出生到现在,也就只尝过寥寥可数的几次。

  这一回,也是因为家里实在没了余粮,肚子里整天都在演奏,几个弟妹嗷嗷待哺,而募兵的人又扛着白花花的大米在村口整天吆喝…于是,饿到受不了的小五郎终于头脑一热,往自家后院里砍了一根竹竿,装上祖传的铁枪头,然后就挺起胸膛从军入伍,前去保卫佛门圣地奈良城了。

  只是,在真正加入了这支军队之后,小五郎才闷闷不乐地发现,自己这个足轻的待遇水平,似乎比以往的前辈们下降了许多——只有血脉高贵的极少数上级武士,才能啃上包裹着海苔、夹杂着梅子或鱼干的大米饭团,而农民出身的足轻和一些下级武士,还是只能吃小米饭啃萝卜配野菜,而且才给吃到八分饱…

  对于纯粹是为了吃大米饭而从军的小五郎来说,这样的伙食自然令他非常失望,乃至于满腹牢骚。

  “…八嘎,你这蠢货!这都到什么时候了,还整天想着吃大米饭!快闭上你的鸟嘴,小心京都的敌寇来了,一刀砍了你的狗头,你就到佛祖那里去吃你的大米饭吧!”

  同样没吃上大米饭的坏脾气老武士,闻言立即就对小五郎厉声斥责,顺便也好发泄自己的满肚子怨气。

  事实上,除了在江户、大阪、京都、长崎这些最繁华的大都市,会出现很多整天醉生梦死、挥霍无度的败家子富豪武士之外,在这个国家其余的那些乡下地方,尤其是在交通不便、商旅稀少的偏僻之地,普通武士的生活质量同样非常糟糕,尤其是在日常伙食上,简直是寒酸得惨不忍睹。

  以这位老武士来说,他在藩主的城堡里有一份津贴,在乡下有一百石世袭领地,以志摩藩那种破地方的标准,怎么看都不能算穷了…但他在家里又吃的是些什么呢?

  平时的主食,是掺着地瓜或土豆的小米饭,再加上一小碟煮萝卜或晒干的紫菜、海带作为配菜,根本看不出一点儿剥削阶级的奢侈派头。若是能吃上一小碗大米饭,外加一条最多两指宽的小鱼、一小碟腌菜、以及一点酱汤和水煮蔬菜…那就已经是节日里的盛宴了。

  至于清酒、寿司、点心和年糕之类更加高档的食品,就只有在新年时节才能看到了,还不是每年都有。

  即便如此俭省,家里的粮食依旧不够所有人填饱肚子。于是,作为全家表率,这位乡下武士都只吃早饭和午饭两顿饭——在白天要干活,所以一定要多吃东西来保持体力,晚上是休息时间,而且偏僻乡下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娱乐,只要早早睡觉,就不会觉得肚子饿了…如此便能省下一顿饭的粮食。

  堂堂剥削阶级的上等人,居然要混到这等地步,也实在是过得太寒碜了一些。

  所以,藩里这一次征召人手援助奈良,他之所以明明一把年纪了却仍旧挣扎着要来,主要也是冲着香喷喷的白米饭…没想到藩主对待这队凑数的杂牌兵马居然如此吝啬,连最起码的大米饭都供不上!

  而且,这一次的任务是协助防守城市,并非出征劫掠敌境,自然也就不会有战利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关卡守了几天之后,这位老武士的脾气变得更加恶劣了,稍有机会就要发泄一番。

  不过,虽然老武士的话非常难听,但小五郎的思想情绪,似乎并没有因为这番责骂而受到多大影响,只见他咂了咂嘴巴,吞咽了一下口水,似乎在还遐想着大米饭的美味。

  “…唉,大米饭是多么的香啊,好久都没有吃到了。最近的一次,还是四年前的新年祭上吃到的啊。现在咱好歹也当了足轻,就算驻守在这里没有大米饭吃,等到了大军开拔北上,或者立下了什么功劳之后,总该会有大米饭团供应了吧!到时候一定吃它个够!”

  小五郎还在一脸陶醉地如此喃喃自语着,而老武士则是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继续不屑地冷笑。

  “…嘿嘿,小子,你把事情也想得太简单了吧!我刚刚去咱们藩的辎重队看过,总共也没有几袋大米,所以就算北上出征了,咱们恐怕还是只有吃小米、萝卜和芋头的份!至于立下什么功劳,再获得奖赏…哼,在咱们的这个位置上,除了送死之外,又能捞得到什么功劳?”

  老武士从袖子里摸出一根颇为粗糙的圆形纸筒,在手中一上一下地抛着把玩,“…就凭咱们这一老一少,只怕是连一个落单的山贼都打不过,万一当真不幸,遇上大队敌兵来袭,能够有时间点起火折子,放出这根报警烟花就算不错了,连逃走或躲避都很困难…嗯?这是下雨了吗?你有没有准备蓑衣…”

  几滴温热的液体,突然飞溅到了这位老武士的脖子上,他略微皱起眉头,随手擦掉了这些自认为是雨点的东西,同时略微提起灯笼,回头朝着小五郎望去。

  随即,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此时映现在他眼中的,竟是太阳穴被一箭射穿的小五郎的尸体!

  极度的惊骇之下,老武士顿时张大了嘴巴,但他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已经踏上了同样的悲惨命运——又一根力道强劲的利箭,从他张开的嘴里射入,直接把老武士钉在了身后的一棵树上!

  而他手中的那根报警烟花,自然也无力地滚落到了树丛中,然后被一个身材削瘦的黑衣人随手捡起。

  随后,偷袭者们在树林里现身,动作敏捷地跳到大路上。他们手里拿着精巧的弩弓,腰间挂着黑色外鞘的弯刀,有的还随身插着手枪和燃烧瓶,与小五郎他们的破烂装备相比,简直可说是天壤之别。

  “…艾克林恩大人,这个关卡的巡逻队全部都被消灭了,就只有这两人,已经确认过没有活口!”

  一名外貌矮壮结实,满脸络腮胡须,穿着一身兽皮衣服的图坎蛮族弓箭手,在带着部下仔细检查过地上的两具死尸之后,便小步跑了过来,用一种带着几分谄媚的语调,点头哈腰地对黑衣人汇报说道。

  而包裹在黑色长袍之中的龙巫教特使艾克林恩,则是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

  “…很好,马上挑选两个头脑机灵的好手,换上他们的衣服,尽快去弄开这处关卡的大门,实在不行就直接强攻…萨马斯特大人规定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遵命!”

分割线  距离小五郎被杀之后不足五分钟,他身后那座由志摩藩兵把守的关卡,就陷入了一片血火地狱之中。

  由于体貌和口音相差实在太大,图坎战士的骗关行动并未取得成功。

  在被揭穿露馅的一刹那,示警的鸣镝箭就在岗楼上接连响起,用来给后方报警的明亮烟花,也接二连三地在夜空中爆裂开来。在栅栏的后面,有些人惊慌失措地狂呼乱喊,声音由于惊慌已经有些变了调;另一些相对镇定的武士和足轻,则是紧张地抄起兵器奔出帐篷,打算迎击敌军。

  但是,这一切仍然无法改变守军失败的命运。

  发现骗关失败之后,图坎军团立即改为了强攻——只见山谷中瞬间点起了无数的火把,将夜空映得血红。接着,这许多火把逐渐汇成一条长龙,快速地朝着关隘的方向涌动过来,转眼就到了栅栏跟前。

  一队浑身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草原蛮族骑兵,在消散的魔法屏障后面,显露出了他们狰狞的身影。领头的骑马将领举着一面赤红色大旗,在山风吹动之中猎猎作响。在跳跃的火光映衬之下,这面大旗显得鲜红欲滴,仿佛饱饮过鲜血一般。

  看到这种情形,那些站在栅栏后面的志摩藩兵,一时间全都突然感到了无法抵御的巨大恐惧,他们不知所措地戳在那里,各自的脸上都已经变得煞白了。

  然后,对面的图坎骑兵从腰上解下投石索,将一个个灌满火油的燃烧瓶抛了过来,干燥的木栅栏和帐篷迅速燃起了熊熊大火,将全无防备的守军士兵烧得焦头烂额。

  趁此机会,身经百战的图坎骑兵们立即一声呼啸,开始加速冲锋,先是一起策马跃过了又窄又浅的壕沟,随后直接撞倒了燃烧的栅栏,挥刀杀进这一片混乱的人群当中…

  推荐龙空山新锐写手,机器人瓦力的作品《最佳导演》,此书实在是我等合理党人的楷模。

  另:不幸中的大幸,老王还没办完离职手续,就已经找到新工作了。不过,那是和金属化工有关的行业,需要专业化学知识,而老王这几年干着完全无关的工作,早已把这些东西给忘光了…因此,必须抓紧时间埋头啃书,并且参加单位组织的高强度培训,甚至还有一篇入职论文要写…小说更新只能缓一缓了。

  手头还有最后一章存稿,找个时间发出,然后就要暂停一段时间,在老王熬过一个月试用期之前,恐怕最多只能保持周更,甚至半月更了。

  唉,在上周还实在是想象不到,老王自从学校毕业之后,还有和试管、反应方程式和显微镜打交道的一天。V

序不幸的穿越者  寒冷的北风呼啸着穿过繁华的都市,虽然日历已经翻到了二月,但地处北方的银月城依旧感受不到任何春的气息,然而人们似乎并不在意。漫天的雪花飘洒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然后融化成水珠,一滴滴落在违反自然规律而盛开的玫瑰花上。大街小巷里播放着柔美的乐曲,街道两侧的餐厅生意异常火暴,满街都是情侣们打情骂俏的身影,一颗颗火热的心似乎把冰雪都要融化了。

  这一天,是2月14日,情人节。

  这是情侣们的盛会,也是单身者的伤心日。不过对于那些奔波劳碌的失业者来说,这些都不如一顿热饭和一份理想的工作来得有意义。

  站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深深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菲里觉得自己因为连续应聘失败而紧绷的神经稍微舒缓了一些。最后看了一眼地图,他以一种上刑场的悲壮心情走向了那家挂着“现招学徒工”牌子的魔法首饰店。

  “一定要成功啊,已经失败了29次,再找不到工作就真得要流落街头啦!”

  可惜世事总是残酷的。

  “深水城大学炼金系毕业,14级法师,银徽炼金术士?请问您学过美工设计吗?没有?很抱歉,本店要招的是会设计和维护首饰的施法者,下一位!”

  堂堂14级法师沦落到这种地步,在几百年前就如同鱼淹死在水里一样不可思议。然而在魔法普及化的现代,魔法师早已泛滥成灾,每年全世界就有超过100万中级法师诞生。特别是智能化魔网投入使用之后,任何人都可以通过便携式魔网终端在有智能化魔网的城市里使用魔法。不用记忆,不用冥想,只要能为自己用出的每一个魔法付费,就人人都是魔法师。在这种情况下,非名牌学校毕业的魔法师就如同另一个世界的计算机系毕业生,明显的供过于求,每年都有许多人加入失业者大军,而菲里也是其中之一。

  说起来也不是菲里学习不用功,可惜这年头的魔法类工作动不动就要求“魔法16级”或者是“精神力精通”,要不然就是“硕士以上学历”。看来,他还有很长一段求职之路要走。

  “呜呜,工作没着落,女朋友也不知道在哪里。别人玩穿越都是美女财宝应有尽有,我怎么这样倒霉啊!”菲里泰勒提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哀叹着走出刚刚被房东收回的宿舍,感觉前路一片渺茫。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3个月。

  作为曾经的说爱好者,菲里泰勒对“穿越”这个词毫不陌生。如今这年头穿越成风,一道闪电,一次车祸,一场火灾甚至一团迷雾都有可能将你带到一个神秘的世界。

  所以当自己前一秒钟还在电脑前玩网络游戏,后一秒钟就穿越到了异世界,脑海里多了一大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的时候,菲里是半点都不惊讶的,甚至还有一点欣喜。上辈子他看过很多说,对于这种奇幻世界自然并不陌生。有龙有魔法,当然也有精灵美女的世界,总是让人高兴的。同说里一样,菲里泰勒也梦想着自己也能成为一个举世传颂的英雄,身边自然是一大群美女。这可比上辈子长期待业家中被人看不起强多了,特别是当他发现现在的自己还是一名14级法师兼银徽炼金术士时,这种喜悦就更强烈了。

  但随着菲里翻索着突然多出的记忆,他渐渐发现,这个美梦似乎要破裂了。

  这里,是DR2350年的费伦大陆,一个剑与魔法、龙与英雄的传说都已经成为过去的世界。

  的确,这是一个奇幻世界。有神祗,有精灵,有龙,有魔法师和各种怪兽。

  但是,这也是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有汽车,有轮船,有电力甚至还有互联网,昔日被喊打喊杀的巨龙现在是国家保护动物,普通人用便携式魔网终端放魔法比用手机打电话还方便。

  所以,炼金术士和魔法师在这里是供过于求的垃圾专业,上辈子的待业者这辈子还是待业者,更惨的是,原来的菲里泰勒似乎父母双亡,为了念大学还借了政府的助学贷款,而还款期眼看就要到了。

  原来的菲里泰勒就是因为长期待业,心情焦躁,在一次面试失败后从楼梯上滚下来,才让穿越者趁虚而入的。

  不信邪的穿越者四处奔波,希望找到一份工作或碰到什么机遇,可无情的现实让他的心越来越凉。

  14级法师和银徽炼金术士的身份听起来不错,但在这个世界只是普通大学毕业生的平均水平,大致上和英语六级加二本毕业差不多。而菲里泰勒在相貌上又存在严重问题——个头矮小,少年秃顶,满脸坑坑洼洼仿佛月球表面,总之让人一看就皱眉头,在学校也是从来没有女生缘的那种。经历了足足30次失败,用光了最后一点钱后,菲里终于绝望了。

  一想到还不出贷款的悲惨下场——在幽暗地域和地精一起挖矿20年,菲里泰勒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现在,他正在深夜无人的公园里,用颤抖着的双手撕开一个装饰精美,却外表泛黄,看起来十分古旧的魔法卷轴。

  那是许愿术的卷轴。

  最不实用,但却最高级的魔法。

  许愿术确实能回应施法者的愿望。但十次有九次,甚至十次。回应的方法不是那位倒霉的法师所希望的。比方说,一个充满野心的法师,许愿说,“我要统治世界。”

  他很可能被转移到了一个蛮荒之地。鉴于他很可能是这个世界唯一一个智慧生物。他确实是统治世界了。

  又或者一个穷怕了魔法师大喊,“我要钱。”然后等他眼睛睁开的时候,发现自己不幸地身处银行的密封金库中,闪亮的黄金和缺氧窒息的命运一同到来。

  总之,许愿术就是这么一个莫明其妙的法术。与其说是奇迹的魔法,还不如说是奥术的恶作剧,而且还是特别卑劣的那种。

  但许愿术在有些情况下也是可以用一下的。比如说,你大喊,“我要一块七分熟的牛排。”那么就一般来说,不会出现烤鸡。

  换而言之,许愿术只能去许那些轻而易举就能实现的愿望,而所需要的高额成本就使它成为鸡肋中的鸡肋。由于许愿术的不可靠性,政府早已将它列入禁用法术之一,只有黑市上还有少量卷轴流传,为那些走投无路的绝望者提供除自杀以外的另一种选择。

  菲里泰勒手上的这个许愿术卷轴似乎是由很早以前某位法力强大的祖先制造,并当作传家宝继承下来的。不想和地精一起挖矿的他,终于打起了这件遗产的主意。

  由于历史久远,菲里非常担心许愿术会失败而导致反噬。犹豫再三,他还是不顾丢脸,穿上了他现有的魔法抗力最高的装备:古老的,据说是那位制造许愿术卷轴的祖先曾经用过的高级法师袍。外表华丽,性能超群,唯一的缺陷在于,它是一件女装。

  现在,菲里泰勒穿着粉红色女式高级法师袍,拿着大学里配发的学生用魔法杖,头上套着因为破了两个洞而貌似内裤的白色简易魔抗护套,以一副变态的样子,如同就要上刑场的囚犯一般,哭丧着脸在魔法杖上聚集起魔力,然后往卷轴上轻轻一点,发动了许愿术。

  一阵刺眼的光芒过后,菲里脚下立即被深海般的蓝色光芒所笼罩,一波一波直接联系到魔网上。无数金色的字符从地面升起,伴随着澎湃的魔力将菲里笼罩在当中,如海潮般的冲击让菲里无法站稳,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突然,一个威严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他脑海中响起:“汝有何愿?”

  开始了吗?菲里泰勒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不过总算还记得不能许太难实现的愿望,“我想要英俊的外貌,还要精灵美女的青睐!”

  这是他考虑了很久才决定的愿望,如果直接说要一份工作的话,得到的工作多半会比和地精一起挖矿还糟糕。现在自己的学历水平不算太差,只是相貌不佳又没钱美容。这个愿望相当于免费做一次美容手术,实现的几率应该还是很大的。后半句则是为了防止许愿术在不同种族审美观的差异上做文章…

  “那就让它实现吧!循汝之愿…”

  庞大的魔力充满了菲里的全身,向外散发出流动的五彩光芒,最后,就是俗套的巨大闪光,随着一声爆炸,公园里出现了一个大坑,伴随着的魔网紊乱让闻讯而来的魔导警察大为头痛。

  “银月城日报2月15日讯,今天凌晨4时左右,中央公园发生不明爆炸案。据警方魔法顾问推测,爆炸是犯罪嫌疑人违法使用许愿术所致,嫌疑人也在爆炸中下落不明。此次爆炸导致本市部分地区智能魔网发生瘫痪,预计将在三天内修复,请各位市民注意。警方发言人表示将进一步加大对许愿术卷轴非法交易的打击力度…”

  奈良城郊关隘内的一处宽敞茅草屋中,因为长官要亲自带其他人前往奈良城里参观盛典,而不得不临时受命代理藩兵指挥职务的上级藩士相良良晴,一直到钻进被窝入睡之前,还在为自己与此次盛典无缘而闷闷不乐。

  为了排遣心中的郁闷,他足足和暖被窝的“小姓”做了四次,只搞得这位清秀少年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最后一直弄到了开裂出血…相良大人这才怜惜地抚摸了一下美少年的额头,心满意足地翻身入睡。

  在梦中,他坐在一所金碧辉煌的寺院大殿上,一边享用着各种说不出名字的奇珍异果,一边品味着香味馥郁的极品名茶,先是聆听了诸位高僧大德们妙语连珠的讲经说法,又观赏了各种精彩纷呈、圣洁高雅的祭佛舞乐,最后甚至还得到了佛陀陛下的亲自顶赐福…

  结果,当屋外的火光和喊杀声,将这位相良大人从沉睡中惊醒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呐呢?这究竟是怎么了?什么声音这样吵?莫非是我藩军队哗变了?!”

  正当相良良晴还在惊疑不定的时候,身边突然哐当一声响,木板门被人从外边撞开,一个满脸是血的足轻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嗯,准确地说,应该是跌了进来…

  “…不好了,相良大人,敌人的骑兵突然来袭!我军的人太少,又没有防备,一下子就崩溃了,木栅和壕沟都已经被突破了,敌军正朝这里杀来…快走吧,相良大人!再迟就来不及了!”

  这位足轻的声音里,已经带着明显的哭腔,而且满脸满身都是血污,好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

  “…什么?!敌人居然夜袭?!怎么会这样快!!!”

  相良良晴顿时惊慌地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抓起佩刀,开始穿戴盔甲。

  然而,根本没等到他穿好盔甲,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就已经在茅草屋周围响起。紧接着,伴随着一阵嗖嗖的箭矢破空声,一串更加响亮的惨叫声,也异常清晰地传进了相良大人的耳朵里。

  相良良晴赶紧趴着窗户朝外一看,顿时发现一位伤痕累累的中年武士,正在一尺多外的窗前轰然倒下,身上密密麻麻地插着至少三十几支箭,喷出的鲜血甚至都飞过了窗户,溅到了自己的鼻尖上。

  稍远处,在火光的映照下,依稀还有十几名骑兵背着弓弩,握着弯刀,慢慢地朝着茅屋踱过来…

  “…相良大人,请您快走吧!属下一定誓死为您断后!”

  那名闯进来报信的足轻,一边胡乱扯了几块被单包裹伤口,一边还在挥舞着竹枪,连声催促。

  “…唉,真是多谢你了,可惜太晚了!已经走不成啦!”

  相良良晴感激地望了这位足轻一眼,但还是叹了口气,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他很清楚,在没有任何坐骑可供乘坐的情况下,自己根本逃不出十几名骑兵的追杀。

  更何况,随着上百名志摩藩兵的一夜覆灭,他这个身负重罪的败军之将,也根本无法回藩里去了——无论是再怎么惨烈的败仗,只要自己以身殉职了,上头通常就不会继续追究,可能还拨发下一些抚恤。但若是兵败而逃的话,只怕还要罪及家人…

  带着满心的痛苦、不甘与怨愤,相良良晴缓慢地跪到了榻榻米上,拔出了自己的肋差。

  接着,他颇为留恋地转过头去,最后看了一眼被窝中那位曾经用菊穴和小嘴带给过自己无数欢乐,此刻却已经吓得花容失色的清秀“小姓”,微微苦笑了一下,想要嘱咐些什么,又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才好。

  犹豫片刻之后,相良良晴的眼眸中终于闪过一抹厉色,只见他狠心地一咬牙,先是一刀斩杀了这位自己最心爱的美少年,然后举起这柄染血的肋差,捅进了自己的腹部,再用力一搅…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一股嫣红的血柱喷出老远,直到溅上了墙壁…

  在这个暮色深沉的黄昏,不仅是此处关隘的巡逻兵遭到了伏击,在奈良城北方的各处道路关隘外围,几乎所有还在巡逻的足轻与武士,也全都遭到了相同的悲催命运——淬炼过剧毒的弩箭,从树丛中毫无声息地射出,让这些疏于防范的杂牌士兵,在顷刻间逐一死去…

  再接下来,无论是被轻易骗开,还是被强攻突破,各处关隘都响起了激烈的喊杀声,燃起了冲天的火光,将垂暮的昏暗夜空,映得血红一片…

  很轻松地粉碎了外围关隘的微弱抵抗后,总兵力接近三千的各路图坎骑兵和龙巫教徒,纷纷从不同的道路突入奈良盆地,随即在城郊的旷野上开始了最后的临战休整。

  幽蓝的夜幕之下,龙巫教特使艾克林恩骑着一匹健壮的黑马,伫立在这支规模不算很大,破坏力却异常惊人的军队前方,遥遥眺望着盆地中央那座传说中的佛教圣城。

  虽然与此处旷野还隔着并不近的一段距离,但根据隐隐约约的火光和呼喊声,艾克林恩还是可以作出明确判断——奈良市区内无疑已经陷入了非常严重的混乱之中。

  “…这种情况…莫非是萨马斯特先生已经动手了?嗯,那么我这边也得要加快速度!合撒儿千骑长,阿尔斯楞千骑长,立即把你们的人都集结起来,直接朝市区街道里冲进去——那座城市没有城墙!”

  他猛地转身回头,高声地呼喝着下达了命令,黑色的长斗篷在夜风中飞舞。

  而在这位龙巫教特使的背后,两千多名彪悍嗜血的图坎草原骑士,早已抽出了各自雪亮的弯刀,或是沉稳地张弓搭箭,甚至就连他们胯下的战马,都已经在不耐烦地撅着蹄子,喷吐出哧哧的响鼻。

  又一轮更血腥的杀戮,即将降临在这座佛教名城头上…尽管,此刻的奈良城就已经快成地狱了…

分割线  “…嗯,北边的山麓上已经起火了…艾克林恩这个小毛头做得还算不错…咳咳…”

  奈良郊外,某处只剩下残垣断壁和野草杂树的废弃寺院中,另一个裹着黑袍的枯瘦身影,正站在寺内唯一还算完好的古旧石塔顶上,一边眯眼遥望着远方的动静,一边随手捻着胡子,面带微笑地喃喃自语。

  这座石塔足有十几丈高,又是坐落于一处小丘之上,立在塔顶确实可以鸟瞰整个奈良盆地。

  但这这种佛寺石塔,通常都是纪念碑性质,表面浮雕镂饰得极为精致,里面却均为实心结构,没有任何可以让人进入的房间,外围也无阶梯可供攀登,普通人根本无路可上。而且石塔的顶层也并不平坦,反倒是一个不怎么规则的圆锥形,非但人在上面难以立足,只怕是猫咪也要掉下去!

  然而,此刻的这个黑袍人,确实就站在圆锥形塔尖上,而且还像仙鹤一样,仅用一只脚掌踩在塔顶上,蜷缩起另一条腿以便休息…迎着强劲的夜风分毫不动,简直比站在平地上还要稳当。

  他,就是屡败屡战、屡扑屡起,历经无数艰难困苦而从不气馁,让几乎所有神魔都感到头疼,生命力之顽强堪比蟑螂的老牌恐怖分子首领,臭名昭著的堕落选民兼糟老头,萨马斯特阁下。

  上千年以来,无论他走到托瑞尔世界的哪一个角落,恐怖的灾难和死亡就会紧随而至。

  而在此刻,萨马斯特就站在奈良这座佛教名城的土地上…

  “…唔,这是…混乱的神力爆炸?呵呵,光言宗的家伙似乎做得更加出色啊…”

  远方的奈良城上空,毫无征兆地突然炸裂开一大片耀眼炫目的金光,在无数寺院金顶的反射之下,显得尤为辉煌灿烂…但没有任何人会觉得这是什么吉兆——因为伴随着这阵金光的消散熄灭,原本一直萦绕在各处寺院周围的佛法灵光,也一起变得无影无踪,让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了可怕的黑暗之中。

  然后,一簇簇嫣红的火焰,开始在漆黑的城市内窜起,顷刻间就照亮了夜空…而伴随着火光一起出现的,还有隐隐约约传来的爆炸声、喊杀声,以及各种歇斯底里的惨叫。

  这种毁灭前夕的凄美图景,仿佛最上等的烈性毒品一般,剧烈地冲击着萨马斯特这个老牌恐怖分子的神经,让他不由得兴奋地大口呼吸着,扇动起了鼻翼,甚至仿佛感受到了熟悉的硝烟、血腥和焦糊味…

  “…咳咳…很好,现在两边都已经开始动手…那么,现在就该轮到我了!”

  伴随着萨马斯特的这句话,一团如星辰般闪烁的光芒立即将他包裹起来,让他在一瞬间就失去了踪影。

  荒废破败的寺院内,再一次变得渺无人迹。唯有那凉爽的夜风,还在呼呼地吹过塔顶。若是让不知情的人偶然看见了,多半肯定会以为刚刚还单腿站在这地方的黑袍人,其实只是一个幻影…

分割线奈良城,东大寺广场  虽然佛陀陛下的降临,还是在黄昏之时,但是等到将一切事情裁断结束之后,时间已经拖延到了入夜。

  经过一番冗长、深奥并且含糊的说教,以及一系列让人听得云山雾里的拗口对答,比睿山和奈良这两大佛教圣地之间的尖锐矛盾,终于得到了佛祖的最终解决。

  总体上讲,佛祖释迦牟尼陛下将这一矛盾解决得还算圆满,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出大问题。

  ——在起兵推翻了京都的伪朝,废黜了当前的仁孝天皇之后,由比睿山方面的二皇子比良亲王继承天皇之位;同时确立奈良方面的小皇子来良亲王为皇储,预备成为下一代的天皇。

  这种兄终弟及的皇位裁决方案,勉强可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二皇子比良亲王得到了皇位,至于竭力拥护他登基称帝的安国寺长卿大僧都,则可以名正言顺地挂上“帝师”头衔,从而真正成为天下僧侣之首。而新天皇之前出身的比睿山,也能够借此压过奈良一头。

  奈良这边的僧侣虽然暂时吃亏,但他们在军力上原本就处于下风,向比睿山的同道们屈膝服软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更何况,小皇子来良亲王毕竟还是得到了太子之位,生育他的青莲师太,也能成为太后。此外,将要登基称帝的比良亲王已经三十多岁了,却还没有自己的后代,等到他在皇位上崩了,皇太弟来良亲王上位,现在奈良这边的一切退让和损失,届时都能全部扳回来。

  当然,若是二皇子比良亲王在登基称帝之后,广纳嫔妃,日理万“鸡”,努力耕耘于寝宫床榻,又生出了自己的儿子,并且健康长大。那么,围绕着皇位继承人的问题,在比睿山和奈良的佛徒们之间,恐怕还会爆发出又一场可怕的腥风血雨…不过,那都是最起码几年以后的事情了。

  至少在如今的这个时候,佛祖的裁决得到了所有僧侣的一致赞同,以及欢呼喝彩。就连年老体衰的丰仁院法皇,也在从人搀扶之下颤巍巍地踱了出来,亲自向佛祖陛下叩头谢恩。

  看到这样一副友好和睦的场面,坐在侧殿廊上的佩里提督也不由得长长吐了一口气。

  虽然在此次危机之中,辛苦赶来的他并没有发挥出任何作用,但至少问题顺利解决了,不是吗?

  就连悬浮在半空中金光四射的佛陀陛下,似乎也是存着这般的想法。

  在听取过双方的陈述,并作出了最终裁决之后,佛祖释迦牟尼陛下先是疾言厉色地训斥了一番牵头闹事的诸位寺院住持,告诫他们一定要精诚团结,共襄大业;接着又语气温和地许下一系列诺言,声称在击败试图打压佛门的伪朝之后,将会赐给所有战功卓著者极为丰厚的奖赏。

  等到威逼利诱完了之后,佛陀陛下又念叨了几句“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正想要打道回府。不料这时却有一位青年僧人跨步越出队列,举着一个匣子,对佛祖躬身行礼。

  “…阿弥陀佛,贫僧来自西国之乡野小寺,愚鲁闭塞,长久不与同道互通消息。此生能够有幸目睹我佛圣颜,聆听我佛教诲,实在是感恩流涕,激动不已。故而特作颂词一首,并做成佛门法器,存于此匣之中,以便敬献给我佛陛下一观,还请我佛不吝指教…”

  而伫立在四周的和尚、尼姑与信徒们,则是一个个听得莫名其妙,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这家伙是…光言宗座主?那帮喜欢玩尸体的变态头目?他这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你说还能是干什么?当然是给我们敬爱的佛祖陛下拍马屁啊!”

  “…想拍马屁也不是这样搞的吧!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太肉麻,也太恶心了…诶?佛祖今天似乎心情不错嘛,居然让他把颂词给呈上去了…”

  “…没办法(耸肩),这就叫做贱人自有贱招…”

  在众人充斥着不解、鄙夷、羡慕或漠视的眼光之中,光言宗座主微笑着托起匣子,缓缓走到佛祖金身的下方,又一次万分恭谨地下跪行礼。然后,他起身打开这只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本表面包裹着明黄色绸缎,闪烁着圣洁灵光的卷册,用双手呈递上去。

  接受献礼的佛祖陛下,则是在半空中降下一缕光柱,将卷册牵引了上来,然后抖落外面包裹的明黄色绸缎,露出了里面的黝黑书本,并且缓缓翻开…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只见那位光言宗座主突然挥手推开旁人,朝空旷处纵身一跃,又从怀里摸出一颗拳头大小的水晶球,用力丢在地上,砸了个粉碎,然后便一下子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而空中的佛陀金身,却是登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开始止不住地颤动起来!

  “…哦!可恶!你这孽畜是受何方邪魔指使…这东西是…《希瑞经》?啊~~”

  在广场上众人极度惊恐的眼神中,佛陀陛下先是痛苦地按住脑袋,艰难地吐出了最后几个词句,然后便是长长的一声哀鸣,整个儿爆裂开来!

  霎时间,强烈的冲击波扫荡过整个广场,将聚集在这里的几万信徒僧众,以及四周的一切亭台楼阁、殿宇碑塔,几乎全都碾成了碎末…

  然后,当幸存者们从瓦砾堆中哀号着爬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在全城佛寺殿堂上萦绕的佛法灵光,都已经一起熄灭;身边携带的各类强器,全都沦为了普普通通的凡物;就连自己辛苦修炼的各种佛门神功,也莫名其妙地大部分丧失了…

  ——号称至尊无上的佛祖释迦牟尼陛下,竟然在区区一本《希瑞经》的暗算之下,遭受到空前的重创,就此陨落沉眠!

  新工作培训已经开始,与旧的工作地点隔了老远,偏偏时间很紧,搬家好累啊。

  很悲哀地发现,在下已经连元素周期表都快要背不下来了,接下来还得好好啃书。

  不过真是没想到,写了这么两年的炼金术士之后,老王自己居然真的要披上白大褂当炼金术士了。

  存稿发完,大约下半月再见,请读者们给老王一点耐心,本书决不太监。V

  “…参见萨马斯特教主大人,属下幸不辱命,已经顺利将《希瑞经》送到佛祖手中,目前城内的教众正在执行计划的第二阶段…”

  片刻之后,从奈良东大寺祭典会场上突然消失的光言宗座主,却出现在了近郊旷野上的一处墓场内,对着一位身形伛偻、体型枯瘦的黑袍老者单膝下跪,异常恭谨地汇报说道。

  而萨马斯特则是悠闲地坐在一座墓碑上,一边点头赞许着光言宗座主的工作成绩,一边欣赏着不远处照亮了夜空的嫣红火光,倾听着风中夹杂的厮杀声,面部表情既似愉悦,又似疯狂。

  “…咳咳,世间万物终将毁灭,唯有死亡的巨龙统治一切…你们远东分部这一次做得非常不错,佛陀释迦牟尼就算还没有彻底陨落,至少在五年之内也是绝对无法苏醒了。咳咳,这不但让我感到非常高兴,而且草原上的帖木尔可汗也会很高兴的…”

  “…嗯,萨马斯特大人过誉了,卑职实在愧不敢当。光言宗此次能够立下这番微末功劳,都是有赖于教主大人指导有方,后方同僚支援得力…而且,若非萨马斯特大人这些年来的多方支援,光言宗恐怕早就已经土崩瓦解了,哪里还能有今天呢?”

  光言宗座主…不,应该说是龙巫教远东分部负责人,在听到教主的夸奖之后,虽然脸上开心得仿佛绽开了一朵花似的,但嘴里依旧是阿谀之词如涌,姿态简直是谦卑得不能再谦卑。

  当然,他说的这些,也都是实情。

  在神明如蝼蚁一般泛滥成灾的东瀛岛国,潜心研究亡灵法术的光言宗一向很受排斥。非但被各地神社均视为邪魔之流,竭力驱逐出辖区。就连佛门同道,也因为光言宗需要经常发掘尸体进行实验,会影响到自家的丧葬生意,而不容其在附近立足…于是,在开宗创立百年之后,光言宗僧众还是只能窝在荒山野岭中的主寺之中,连任何一处分寺下院都开不起来。

  更糟糕的是,由于神明对亡灵的天生克制能力,光言宗的各种亡灵术虽然貌似强大,但实际上却是连最卑贱的付丧神都无法对付,只要任何一个能够役使式神的阴阳师出手,就可以把光言宗满门轰杀。

  于是,光言宗自从创立以来,处境便极为尴尬,既没有良好的名声,又没有强大的实力,甚至没有最起码的经济实力——没有哪个正常人会把亲友尸骨交给一帮亡灵师安葬,也很少有谁会来名声恶劣的光言宗捐赠布施,贫瘠的荒山之中又难以开垦出什么庄园,而以上都是东瀛佛门最主要的进项渠道…结果就是在黑道白道之中都混不出名堂,长期处于奄奄待毙的扑街状态。

  虽然开创宗门的祖师爷为了打响名号,卖掉大片祖传田地充作研究经费,成功弄出了尸姬这种很逆天的玩意,但事实上却根本是在赔本赚吆喝——炼制尸姬的失败率很高,各种费用也极为昂贵,而使用期限却相当短暂,最多不过一两年的时光,就得给尸姬安排净化超度,否则就会化作邪魔或怪物,把契约僧反噬…这样算下来,成本居然比雇佣阴阳师或巫女除魔还要贵上一大截!

  所以,光言宗的驱邪除魔业务也无法展开,勉强白干了几次,给自己正名之后,就不得不偃旗息鼓。

  接着又过了一段时间,宗门的财政越发拮据,对亡灵法术的研究已经基本停滞,门人弟子流散大半,剩下的也都是人心惶惶,吃了上顿没下顿,眼看着就要树倒猢狲散了。

  就在这个最窘迫的时候,四处寻找救命稻草的光言宗,偶然联系上了急欲在这个国家打开局面的龙巫教,非但立即就得到了一大笔资金补助,还学到了一条生财之道——光言宗在后期拿出去做皮肉生意的“尸姬”,实际上是萨马斯特发明的尸ji,看起来有些相似,其实却完全是两回事。

  光言宗的尸姬,虽然貌似美女,但实质上还是僵尸一样的杀戮工具,不但躯体冰冷僵硬,还有轻微的腐臭,远观容貌尚可,凑近了一摸就足以让人兴趣全失,想要拿出去卖肉都不可能。

  而萨马斯特发明的尸ji,却是完完全全的玩偶,大体上介于活人与死人之间,可以保证永不腐烂,青春貌美,并且经久耐用。这种尸ji的躯体温暖柔软,肌肤嫩滑有弹性,在上床享用的时候,还能微微呻吟,从腔道内分泌出润滑液。在对方愿意的情况下,甚至还可以保留女体的灵魂,把她变成真正的活尸宠姬…唯一的缺陷就是基本没有任何战斗力,也不可以学习任何法术,只能充当玩物。

  这种划时代的新产品,在东瀛市场上很快就一炮走红,非但许多性格变态的富豪们争相抢购,甚至还有不少性病缠身,命不久矣的花魁艳姬,也主动携带重金上门,请求将自己变成“尸姬”,以便于永远用最美好的年轻身姿,去竭诚侍奉某位愿意花钱包自己的恩客…

  之后,光言宗为了适应本国“众道”盛行的具体国情,又在龙巫教提供的基础上推陈出新,研究出了将美少年制成男尸ji,或者给美女尸ji移植上男性生殖器之类的新技术…于是生意进一步蒸蒸日上。

  但问题是纸包不住火,尽管光言宗竭力隐瞒百般掩饰,可这些为了敛财致富而做出的丑事,还是逐渐传播开了,并且被不少眼红该项收入的大寺院、大宗派威胁利诱,纠缠不休。而有关宗门背弃佛陀,亲近龙巫教的秘密一旦被人揭穿,光言宗在东瀛佛教界将再无立足之地。

  所以,身处夹缝之中的本代光言宗座主,在留学海外增长了见识之后,又看到了自家宗门貌似兴旺、实则垂危的可怕现状,为了傍上一个有力的大靠山,最终心里一横,拉着整个宗门彻底投靠了萨马斯特,成为龙巫教的一个重要分支机构,以及萨马斯特远东攻略之中的一枚重要棋子。

  不过,这位光言宗座主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初次上阵,竟然就是谋杀佛祖释迦牟尼!

  而更加可怕的是,他居然非常轻易地就取得了成功…

  ——佛陀释迦牟尼的力量,怎么会变得如此虚弱?!

  萨马斯特这一次用来暗算佛祖释迦牟尼的《希瑞经》,在费伦大陆确实是一件闻名诸国的超级大杀器。

  这本神器级别的可怕经书,乃是费伦大陆最疯狂的神明之一,谎言王子希瑞克的杰作。

  当年只是一个卑微小盗贼的希瑞克,通过一次惊险而传奇的伟大冒险,以及一系列卑鄙无耻的叛卖行径,先是谋杀了两位流落世间的邪神,又用诡计夺走命运石板,从而占有了谋杀、谎言、阴谋、幻影等众多神职,一度成为托瑞尔世界最强大的邪神。

  普通人在机缘巧合一步登天之后,往往会随之出现自信心的极度膨胀,而希瑞克甚至还要变本加厉:虽然他已经封神成功,而且是站在诸神的最顶端阶层,但希瑞克的实在是疯狂至极——他梦想完全支配这世界的所有国度,乃至统治一切其他的神明!

  于是,他把自己的神国叫做至高王座,宣布自己是独一无二的真神,所有其他神明都是伪神,必须予以消灭。然后,为了满足这个狂妄的野心,他制造了一本可怕的魔书——《希瑞经》。

  这是一件相当恐怖的神器——凡是任何听到或阅读过这本魔书内容的人,无论他们原先信仰着什么,都会被强制转化成信仰希瑞克的狂热者!

  更加恐怖的是,《希瑞经》这件神器并不止会对凡人有效,甚至还能直接影响到神明——倒霉的盗贼之神麦斯克(Mask),就是在不慎读过了这本魔书后,居然给搞到短时间精神错乱,被希瑞克趁机夺走了阴影神职和一部分神力。

  然而,志得意满的希瑞克殿下,在这之后却莫名其妙地犯了一个超低级错误,做了一件连大多数白痴都做不出来的极端脑残之事——他居然蠢到自己去读了这本自己编织出来的谎言魔书!

  结果,希瑞克因此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的神职和神力纷纷流失,各地的希瑞克教会也陷入一团混乱,教徒大批流失或改信。后来,有人弄出一本《希瑞克真传》,这本书记载了希瑞克身为凡人时的种种事迹,在让发疯的希瑞克阅读过《希瑞克真传》之后,总算是勉强解除了《希瑞经》的魔力…但他的教会势力和自身实力,也已经萎缩得大不如前,再难恢复了。

  因此,恢复了清醒之后的希瑞克,对这本书的危害一直心有余悸,始终严密封存起来不敢再用。只是又生产了一些威力稍次,但安全性更高的仿制品,交给自己的下界教会作为看家宝供奉起来,或者用来和其它邪恶势力做交易——而光言宗座主刚才呈递给佛陀陛下的《希瑞经》,就是这些仿制品的其中之一。

  字数以外:

  本章由老老王写于夜班的研究所,因为人没凑齐,封闭式培训暂时推迟,总算是稍微有点时间码字。

  唉,给金属材料做光谱分析,和给狗狗检查病菌实在是截然不同的领域啊!这两天基本上就是在洗试管和烧瓶,以及背好几本厚厚的操作手册,感觉自己仿佛成了炼金术士学徒…另外,还真的有一位美女师傅在辅导我,只可惜她整天念叨的一堆专业名词,鄙人眼下还听不懂。

  入职第一天,就赶上研究所举办庆功宴,庆祝某项目完成投产,可怜老老王在酒饱饭足之后,还是没搞清楚庆贺的是什么玩意,实在羞愧。

  研究所大楼乃是具有近六十年历史的古老建筑,而里面的设备也基本都比我年纪更大,例如今天学习操作的一架天平,就是1983年生产的,而高温电炉居然是五十年代的俄国货…

  从表面上看,既然《希瑞经》在六百多年之前,曾经有过把盗贼之神麦斯克(Mask)给活活搞疯的光辉战绩,那么此次能够用它来重创佛祖释迦牟尼,使其陷入长眠,似乎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但问题是,身为佛门叛徒的光言宗座主却非常清楚,这两者之间根本就不存在最起码的可比性。

麦斯克号称众贼之主  (Master

  All

  Thieves),只是一个弱等神力的盗贼之神,在费伦的泛人类神系之中,处于中下流的位置。由于神职仅限于庇护盗贼、乞丐、刺客之流的关系,他的信徒数量自然也很有限,尤其是在他遭遇《希瑞经》暗算的年代,即费伦大陆人口还很稀少的六百年之前,信仰麦斯克的凡人绝对不会多于五十万,至于当时的麦斯克教会神职人员,更是恐怕连一万都凑不出来。

  而佛祖释迦牟尼陛下,却是东方卡拉图大陆诸神之中的至尊强者。虽然并无众神之王的名号,但是借着“有纳无类”的宽松传教策略,却有着足以压服众神的滔天权势!其影响范围从海岛到沙漠、从城市到乡野、从高山到沼泽、从雪原到丛林,几乎每一处市集都有佛教寺庙,每一条街道都有游方僧侣,绝大多数的家庭都供奉着佛陀的神龛。他的势力早已跨越了任何国境的界限,完全覆盖着整个卡拉图大陆!

  佛陀释迦牟尼非但麾下列国信徒数以亿计,就连从神(菩萨、罗汉、尊者)都有成百上千。至于皈依佛门的神职人员,同样是泛滥成灾,仅仅在这个东瀛岛国之内,就有僧尼居士逾三百万人之多!

  因此,这两者名义上都是至高无上的尊贵神明,其实却根本不在同一个数量级上。若是把麦斯克的势力比作是一个狭窄偏僻的小城邦,那么释迦牟尼陛下就拥有着一个幅员辽阔的大帝国!

  既然前后两个对手的实力有着天壤之别,那么衡量《希瑞经》对两者的杀伤力标准,自然也不应该等量齐观——如果说《希瑞经》的真品能够将盗贼之神麦斯克打怪成功、爆出神职,就仿佛用普通的短匕首捅死一条野狗那般正常的话,那么用《希瑞经》的仿制品把佛祖释迦牟尼陛下给一击打倒、陷入长眠,就仿佛用这柄短匕首刺死了一头巨龙那样的不可思议了!

  至少,实际执行这一任务的光言宗座主,就感到头脑中完全无法理解——本来,他为了宗门的延续和,此次已经是把自己视为敢死队的肉弹勇士,从最初就拜别了家人亲友,下定了必死的决心…却万万不曾想到这佛陀陛下如此本事不济,到最后竟然赢得如此轻松!

  这种极度强烈的对比和反差,让光言宗座主的头脑一时间有些混乱。

  于是,趁着等待图坎骑兵抵达的间隙,他忍不住就将心中的这些疑惑,对着貌似无所不能的萨马斯特先生全盘托出,希望能够得到一个符合逻辑的解答。

  而萨马斯特则是有些奇怪地眨了眨眼睛,微微咳嗽着反问说道。

  “…咳咳,其实你思考得没错啊,小家伙。如果是全盛时期的佛陀陛下,区区一本《希瑞经》的伤害力,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不过…就我所知,这个国家的佛门在近些年不是一直对世人念叨,说眼下正是倾颓衰微的佛法末世吗?莫非,你们竟然不晓得这句话蕴含的真实意思?!”

  佛法末世究竟是什么意思?

  虽然东瀛各地的和尚们,经常在用这个可怕的说辞恐吓世人,骗取更多的供奉和布施,但对于其内容的真实性,却是基本上不怎么相信的。

  按照经书上的说法,所谓佛法末世,即是指佛制颓废,戒律荒弃,诸多罪孽之人,未开悟、未证佛法,就假称僧侣。各个自称真佛传承,实为邪魔外道行处,假受佛福佛报,实得邪魔护持,令其败坏佛门清誉,断灭佛种之缘分。以礼佛之名,行毁佛之事。

  简单来说,就是佛门中充斥着各类恶徒,导致佛教名声彻底败坏,遭到世人唾弃,最终陷入衰颓瓦解。

  问题是,这个东瀛岛国的佛门,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清净过——此地的僧侣尼姑从不守戒律,一向都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在心中”,并且仿佛俗人一般婚配生育,将寺庙作为家产代代传承。

  更严重的是,这地方的很多寺院,还是社会上最主要的搞基、、诈骗、贩毒和传销据点,聚集著无数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其风气之豪放,名声之狼藉,实在是令别国的佛教徒们感到难以想象。

按照经书上的说法,在佛门如此堕落  败坏的情况下,佛法末世早就该降临了。

  但事实却是恰恰相反——即便作风是如此的腐朽堕落,但是借助着独揽世人丧葬的霸道特权,佛门的权势依旧在这个国家从未真正衰退过。诸侯大名必送幼子出家,天皇公卿临老必入佛寺皈依,市井百姓在平日里必须时常供奉僧侣,死后还要在佛寺倾尽积蓄以求平安升天…

  ——不管是再怎么糟糕的垄断企业,在丧失其垄断特权之前,都是绝对不会垮掉的。

  因此,东瀛的和尚们一边心安理得地将所有戒律踏在脚下,或是纵情于声色犬马、醇酒美人之中,或是钻营于争权夺利、欺世盗名之上,一边又自认为佛门的兴盛必将万代不绝,从来不担忧将来之事。

  这位光言宗座主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但萨马斯特却告诉他,事实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咳咳,在过去的上千年里,就整个东方卡拉图大陆而言,佛陀陛下确实曾经是最强大、最兴旺的神明,从最东端的这片弧形列岛,到最西端的无尽荒野(The

  Endless

  Wastes),从最南方的香料群岛,到最北方的图坎草原,都矗立着供奉他的佛寺,活跃着侍奉他的僧侣…但那都已经是昨日黄花了…咳咳,你以为,在如今的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国度依然在信奉着这位‘全知全能’佛陀陛下?”

  萨马斯特一边止不住地微微咳嗽着,一边唠唠叨叨地对面前的光言宗座主说道。

虽然他在前面的叙述中,对佛陀陛下不乏恭维溢美之词,但是在语调中却充斥着讥诮之色  而萨马斯特这番解释里真正的重头戏,则是集中在了下一句话当中:

  “…已经没有任何信佛的国度了!除了这个封锁闭塞的孤立岛国之外,哪怕翻遍整个卡拉图大陆,也找不出另一个能够合法信仰佛教的国度了!!!咳咳,当然,这个岛国很快也将会踏上灭佛的道路…”

  正如萨马斯特所说的那样,当这个极东岛国的堕落僧侣们,依旧抱着盲目自大的可笑心理,终日沉溺于奢侈享乐的时候,卡拉图大陆其余国度的佛教徒们,却陷入了一场毁灭性的空前浩劫之中。——截止到目前为止,佛陀释迦牟尼艰难开创的千年基业,已经被基本毁掘殆尽。

  而萨马斯特创立的龙巫教,正是驱动这场灭佛大难的幕后黑手之一。

  不过,佛门的衰败没落,却是在数百年之前就已经开始,龙巫教不过是补上了凶狠的最后一击而已。

  这也是放诸天下皆准的普世真理——没有任何一个伟大的帝国,会被真正地从外部击破。在此之前,这个走向衰落与覆灭的帝国,就必然已经开始了源于内部的自我垮塌…

  “…早在近千年之前,佛教就已经在它最初诞生的天竺之地趋于衰微,遭到多方竞争者的连番打击,最终被彻底赶出了这片富饶肥沃的发源地;

  接着,佛教势力延伸到的最西部边陲,那些散落在丝绸之路上的绿洲小国和沙漠城邦,也一个接着一个地被费伦诸神的教会所侵吞,逐渐抛弃了曾经保佑过它们的佛陀;

  然后,在一百年之前,精灵殖民者占据了香料群岛,并且为求统治稳固,悍然颁布了禁教令,对反抗激烈的土著人类居民,展开了极为残酷的血腥屠戮…最终,当地土著部落祖传的图腾神兽,还有一部分勉强残存了下来。可同为外来传入的佛教寺院,却由于根基不够扎实,而被精灵军彻底铲除了…”

  在光言宗座主充满震撼与惊愕的呆滞目光之中,萨马斯特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微妙表情,一根接着一根地掰着手指,用仿佛吟游诗人一般的优雅口吻,娓娓述说着佛门在东方列国的衰败史,就连他在先前一直不曾间断过的咳嗽,也似乎暂时地缓和了下来。

  “…而在五十年之前,游荡于图坎草原上的一个古老游牧部落,在某一次濒临战败灭亡的危机边缘,由酋长和长老带头,毅然抛弃了虚伪无用的活佛和大喇嘛,转而信奉了我们龙巫教,从此得到全方位的援助,迅速强盛起来,最终在十几年后统一了整个大草原,建立了现在的图坎汗国…而图坎草原上曾经颇为昌盛的佛教势力,作为龙巫教的取代对象,自然也在这场残酷的征服战争中被毁灭殆尽…

  随后,十万图坎铁骑又征服了高丽半岛,轻易摧毁了这个国度原本就甚为浅薄的佛教势力。而再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对于佛门来说则是最为致命的一击——二十年前,东方世界的千年霸主,最伟大的翔龙帝国,由于自身的腐朽衰败和图坎汗国的反复侵袭,已经处于国家总崩溃的生死关头。

  为了获取新的财源、兵员和劳动力,从一直不肯缴税服役的佛教寺院中夺回田地与人口,翔龙朝廷在与佛寺协商彻底失败,各地佛教徒公然造反的情况下,愤而颁布了极为严酷的灭佛令。帝国朝廷先后动用上百万正规军队,攻破并捣毁佛寺数十万间,强行收回佛田数百万顷,强迫僧尼近千万人还俗,杀死不肯背弃信仰的顽固佛教徒五百余万人,并且致使九百多位罗汉、菩萨、尊者彻底陨落毁灭,佛陀释迦牟尼的本尊也被反复击毙数十次之多,被迫黯然放弃了这片佛门的根本之地。

  在丧失了翔龙帝国之后,佛门的势力已经相当衰颓了,只能在一些偏僻之地苟延残喘,而帖木儿可汗又趁机补上了最后一击——为了进一步征服东方世界,构筑一个针对翔龙帝国的半月形包围网,他在前不久率领数万图坎铁骑杀上了吐蕃高原,轻易征服了当地那些一盘散沙的贵族领主。然后,可汗又用最残酷的毁灭与杀戮,配合着我龙巫教的传播,初步捣毁了这片雪域高原上的佛门支派喇嘛教…”

  说到这里,萨马斯特的手指也摁到了最后一根,“…随着图坎汗国与翔龙帝国这新旧两大霸主的相继武力灭佛,它们的属国也随之颁布了灭佛令,佛门的生存空间被进一步压缩。现在的卡拉图大陆上,除了少量闭塞落后的蛮荒部族之外,佛门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供容身的地方。而你我现在所处的这个孤立岛国,其实是佛陀在近些年最后残存的一片稍微像样的信仰领地…咳咳,当然,现在也很快就要完了!”

  他略带得意地微笑着,从怀中摸出一份做工极为精致考究的卷轴,看上去是由明黄色的绸缎制成,两端装饰着最上等的美玉和水晶,在夜色中闪烁着耀眼的法术灵光。

分割线  望着卷轴背面仿佛鬼画符一般难以辨认的几个狂草大字,光言宗座主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两下,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但同时又似乎隐隐地猜到了一些什么…

  “…这个…莫非是…朝廷圣旨?有关佛教的?!”

  “…没错,这就是一份加盖了仁孝天皇的玉玺、私玺和花押,并且被隆重送到天照神社,由皇家巫女们祈祷祝福过的最高级圣旨,即将颁行全国的灭佛诏书!在两天前从京都皇宫刚刚签发的!”

  萨马斯特微笑着屈起手指,在诏书上轻轻弹了几下,“…说起来也真是不可思议,这个徒有其表的朝廷,以及置身其中的皇族与公卿,明明早已大权旁落千年之久,对武士的刀剑和外国人的枪炮毫无反抗能力,但是凭借着神裔血脉和万世一系的余威,却依旧能够轻易决定本国诸天神佛的命运!

  嘿嘿,不知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由于朝廷灭佛诏令的颁布,佛陀释迦牟尼的此次降临,已经受到了这个国度本身的强烈排斥,光是要维持自身不被消融崩溃,还要在信徒面前伪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恐怕就得竭尽全力。“…唉,原来如此,难怪方才东大寺广场上的那个佛祖化身,居然连清晰的容貌都无法维持了…今天的帝王之位虽被看得不那么重了,但在古时每当宣读圣旨之时,哪怕是枯草朽木都能开花结实,连天上的飞鸟也要听从旨意。当年佛门的传入和兴起,也是借助于朝廷圣旨的撑腰。而今天要将佛门的一切兴盛地位全部收回,自然同样是一纸诏书就能决定…”

  光言宗座主忍不住叹息着咂了咂嘴,唠叨了几句,脸色却很是平静——在接受了之前那些颠覆性的海外讯息之后,对于佛祖在当前的任何扑街衰样,他都已经生不出多少惊讶之心了。

  同时,他也真正明白了萨马斯特为何要提起“佛法末世”的说辞。

  “…信奉佛陀的国度被接连颠覆,尊崇佛陀的民众被强迫改信,侍奉佛陀的僧尼被驱逐杀戮,供奉佛陀的寺院被捣毁焚烧…萨马斯特先生,莫非这才是佛法末世的真正含义?”

  “…确实如此。”萨马斯特点头赞许道,“…曾经在东方辉煌至极的佛教,现在早已是穷途末路,就仿佛一艘被海水漫上了甲板的衰朽破船,船舷已经开裂、龙骨已经折断、桅杆已经倒塌、水手已经逃离,无论它在过去是怎样的巍峨壮观,令人心生敬仰,此刻都只不过是一座即将沉沦的坟墓罢了。因此,年轻人,能够赶在最后一刻到来之前,及时脱离这条破船,不至于被沉船的漩涡所吞没,既是你的理智,也是你的幸运,千万要记住这一点!”

  对于上级领导的这番激励和鞭策,一向很识时务的光言宗座主,自然是阿谀之词如潮。

  “…萨马斯特先生教训的是,在下自认为才疏学浅,见识粗陋,若非被龙巫教的诸位高人教导点化,恐怕迄今还不晓得何为天下正理,更不能逃离此番大难…”

  “…好了好了,这些东西你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不必在我面前这么殷勤地表忠心…”

  虽然萨马斯特被这些马屁话给拍得心情很愉快,但是借助着天上的月亮和地面的火光,他已经隐约看到了远方图坎骑兵们万蹄奔腾的烟尘,以及刀剑锋刃反射出的寒光。而城区内一度响彻云天的喊杀声,也在此时渐渐地稀落下来…因此,有些事情必须要提前考虑一下。

  “…城里的厮杀声似乎渐渐小了下来,情况不怎么理想啊!你究竟安排了多少人手起事?”

  而光言宗座主的脸色,则是略微有些犹豫和迟疑,不过还是低头进行了详尽的汇报。

  “…这个…关于阁下您的吩咐,小僧已经是竭尽全力了,怎奈时间紧迫,本门又势小力微,最后只凑出了两百余人,其中绝大部分还是临时雇佣的忍者和山贼,混杂在朝拜香客中间入城,目前应该正在四处放火,制造骚乱。只是我方的兵力实在太少,一时作乱尚可,要想镇压全城上万僧兵的反攻围剿,恐怕就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了…卑职在这件事情上没能办好差使,还请先生责罚…”

  对于这种自请责罚的客套话,自然是不能当真的,萨马斯特微微一笑,随口便是一番宽慰之语。

  “…唉,你又何必自谦至此呢?我可不是什么嫉贤妒能的昏庸之辈。你能够不惧艰难险阻,潜入敌阵腹心,一击重创佛陀释迦牟尼,在我看来就已经是天大的功劳了。至于其余的一些微末小事,根本不必太过留意…咳咳,京都的艾克林恩特使早已发动了麾下的图坎骑兵,以及若干可靠的本地友军,来接手此处战场了。眼下图坎铁骑须臾且至,奈良僧兵覆灭在即,你只须安心观看便是,战后绝对少不了你的一份功劳,咳咳,至于具体的攻城战事,自会有专业人士操心…”

  “…啊,还是大人考虑得周全…可是,这图坎蛮族的骑兵虽然彪悍,但毕竟只有两三千人,用来攻打奈良城的数万僧兵信众,似乎略微嫌少了一些…”

  光言宗座主起先还有些担忧,随后却突然露出了一抹喜色。

  “…哦,萨马斯特大人,莫非您打算亲自出手,惩戒那些顽固不化的恶贼?呵呵,那就绝对不存在任何问题了!在您这样的绝世强者面前,纵然敌人有佩里提督这样的当代名将参与加盟,也只是一堆不堪一击的土鸡瓦狗而已,必定会一触即溃,手到擒来…”

  “…咳咳…这个…我好像没说过要亲自出手啊!这地方的魔网眼下可是一片混乱,而我上次在马兹卡大陆留下的旧伤,也还没有完全复原呢。而且,你应该对自己的同盟者多一点信心,图坎骑兵在绝大多数的战场上,一向都是能够以一当十的,当初仅仅动员了两个万人队,就从图坎草原一路西征,杀到了塞尔边境,把红袍法师们打得灰头土脸…”

  被这么一番没头没脑的恭维下来,萨马斯特登时只得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权作掩饰,随后又夸耀了几句图坎骑兵的强大战斗力,话到半响,他才突然注意到了某个熟悉的名字…

  “…等一等,你刚才好像说到了什么佩里提督?难道是指那位闻名遐迩的耐色瑞尔帝国远东舰队总司令?!呃,真是这家伙?见鬼了,他不在大阪港的海军锚地里好好呆着,却跑到这内陆山区根本不靠海的奈良城来凑什么热闹?”

  “…这个么…佩里提督是今天早上才到达奈良的,原因似乎是有人请他来调解有关皇统继承的矛盾,不过还是略微迟了一步,在他抵达会场之前,大家就已经认可了小僧的奏请佛主圣裁之策…所以,在今日的奈良城中,他其实也就是个闲人看客…”

  光言宗座主赶忙凑过去低声解释说道,而萨马斯特则是又眯眼遥望了一会儿淹没于嫣红火光之中的古老城市,这才缓缓地开了口,“…既然只是调解说和,那么佩里提督身边的兵马想必不会太多吧!”

  “…呃,他身边只跟着十几名亲兵,城外似乎还驻扎着一支百来人的卫队…”

  “…嗯,这么一点兵力,根本不足为惧…既然这家伙不知死活地来了,那就别想再走了…”

  萨马斯特含糊地咕哝了几句,便掸了掸黑袍,从刚刚坐着的墓碑上站起身来,“…咳咳,这一回,老夫本来是不准备加入战局凑热闹的,因为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值得动手的对头。咳咳,但是,既然这位耐色瑞尔帝国的战争英雄自己过来找死,老夫再不去为他送行,似乎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咳咳,上一回没有亲眼目睹特库姆塞大王的自残,实在是让我后悔了很久呢!这一回可不能再错过了!”

  他一边低声咳嗽,一边垂头长长地叹息着,没有施展任何飞行术或传送术用以代步,就这么慢吞吞地踏过没膝的荒郊野草,抬步走向了燃烧的奈良城。

  而在萨马斯特身侧的宽敞大道上,成百上千的图坎骑兵,人人身披兽皮短袄,手持雪亮刀剑,已经发出了嗜血的呐喊声,正在气势汹汹地策马呼啸而过,扑向前方烈火熊熊的狩猎场。

  无论是佛陀、圣地还是英雄,都在这一刻走向了笼罩在血光中的穷途末路…

  已经蔓延到整个东方的佛法末世,终于在这个孤悬海外的岛国降临了。

  实验室的工作真是头疼,使用任何一台设备都要登记,洗烧杯试管都来不及。而且非常奇怪的是,最新出品的电子天平,居然远不如二十五年前出品的机械天平精度高。

  研究主任是个老烟枪,也很爱喝酒,却有一个很奇怪的毛病,极端厌恶咖啡,不但自己从来不喝,看到别人喝咖啡也要大发雷霆。为了不被莫名其妙地炒掉,老王只好戒咖啡了。

  更奇怪的是,研究所按道理应该是最讲科学的地方,实际上却非常迷信,非但实验室里摆着一座小神龛,在兴建新大楼的时候还请了道士来看风水,做了一场盛大的法事,好像还有烧猪什么的…就这样还自称是国际先进水平,经常接到马来西亚、菲律宾等地的海外单子。

  今天加班打扫卫生,居然翻出一台民国时期的发条挂钟,更不可思议的是上油之后居然还能走!

  唉,新单位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当佩里提督挣扎着从瓦砾堆中爬出来的时候,他顿时就感觉自己仿佛看见了地狱。

  寺院的中央位置上,突然冒出了一处仿佛被陨星砸中的巨大冲击坑,所有建筑物和树木都以此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倾覆坍塌。无数焦黑的残肢碎骨和破烂衣衫散落在坑洞四周,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和焦灼味,中人欲呕,耳畔隐约还传来伤患们断断续续的呻吟,以及木材梁柱倾颓燃烧的哔剥声。

  前一刻还是庄严肃穆的祭典会所,如今却已化作了惨不忍睹的修罗屠场。

  东大寺拥有千年历史的古朴殿宇,以及那尊涂着厚厚一层金粉的巨型铜佛像,此刻都已经荡然无存。用青石板铺成的巨大广场,也被成片成片地翻开掀起,仿佛刚刚耕耘过的田地一般。粘稠的血浆从坍塌的建筑残骸下方缓缓流出,而不远处的街道已经笼罩在了炽热的火焰之中。

  “…哦,这该死的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呃…想起来了,似乎是佛陀释迦牟尼被《希瑞经》暗算陨落…呸!这该算是什么样的扑街衰神啊!”

  他忍不住骂骂咧咧朝地上唾了一口,然后借助火光检查了一下自身状况——总体上还算运气,虽然已经衣衫褴褛,刮破擦伤了好多处地方,但至少骨头没断,脏器未损,失血的状况也不太严重。

  看到伤势不重,佩里提督顿时略微松了一口气,然后从贴身衣袋内摸出一小瓶治疗药水,刚想要仰头一饮而尽,却在此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微弱求救声。

  “…救、救命啊,佩里阁下,看在咱们这些年交情的份上,请拉老衲一把吧!”

  “…哦,是你啊,怎么样,似乎在吐血?莫非是被砸断骨头了?”

  佩里提督回头一看,发现与自己相熟的那位兴福寺僧人,正被奄奄一息地压在半截倒塌的残柱下边,满身满脸都是混合着尘土污垢的血渍,嘴角还吐着血沫…看上去状态甚是不佳。

  他叹息一声,走上前去,奋力推开了那半截柱子,将和尚从瓦砾堆中扒拉出来。

  “…嗯,老伙计,你的情况似乎不太妙啊,左手脱臼,两条腿都骨折了,还有胸口插着的这半截碎铁片,都已经开始红肿…诶?怎么像是从佛像上炸裂出来的?”

  “…咳咳,大概确实是这样吧…老衲当时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晓得了…”

  中年和尚咳嗽着吐出一口含血的唾沫,气若游丝地呻吟着,佩里提督看到他的情形愈发不妙,也就收起了调侃的心思,赶紧开始着手抢救,先是拔出遗留在创口中的金属片,然后倒上治疗药水消炎。

  “…别担心,你会没事的,我这就给你治疗…”

  “…嗯,多谢了…啊!!!!!”

  不料,这瓶治疗药水才刚一倒下去,老和尚却突然惨叫一声,从胸部滋滋地冒出了白烟和烧焦的味道,接着便白眼一翻,伸直了身体,整个人都瘫倒了下去——刚刚涂抹过治疗药水的胸口患处,被瞬间腐蚀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腥臭的脓血喷溅得到处都是…

  “…哎呀,这,这是怎么了?该不是我把治疗药水和强酸的瓶子给搞混了?那可就太惨了…喂喂,你可别死啊!要不然我这辈子都会感到很内疚的啊!没死的话就快吱一声…”

  看到如此出乎意料的场面,佩里提督一时间也慌了手脚,赶忙抓住和尚的肩膀就是一阵猛摇,可惜这厮的胸口已经被腐蚀了一个对穿,哪里还会剩下半分生机?

  而与此同时,身为一名高级魔法师的佩里提督,也隐约感觉到了四周环境的异常——原本应当有条不紊、次序井然、等级严明的魔法网络,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任何秩序,狂暴的能量浪潮汹涌澎湃,如洪水一般冲刷着整个空间,让已经残缺不堪的魔网变得进一步支离破碎…

  察觉到这种可怕的现象,佩里提督的脸上不由得挂起了一丝苦笑。

  他已经明白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佛陀化身在陨灭炸裂一瞬间,爆发出了天文数字的恐怖能量,从而撕裂和搅乱了此地的魔法网络,把这座城市变成了一片混乱魔法区域。

分割线  所谓的混乱魔法区域,也称作野魔法(Wild

  Magic)区域,是托瑞尔星球特有的一种魔法灾害,与死魔法区并称为施法者噩梦。这两者通常由神明混战或陨落对魔法网络的巨大破坏而引发,令一切法师和牧师闻之胆寒,其中,混乱魔法区域的凶名还远胜于后者。

  道理也很简单,在魔网崩溃的死魔法区域,各类法术只是暂时无法使用,而魔法物品也只是暂时被停掉了而已,本身并没有毁坏。而在魔网丧失秩序的混乱魔法区域,各类法术和超自然能力的效果,却会出现无法预料的完全变化,在很多情况下会非常危险。比如说,你想给自己或同伴放一个治疗术,结果却变成了索命的死亡一指;想要凝结一团水球灭火,最后却弄来了一大桶烈性炸药;想要用神术制造出一批食物充饥,得到的制成品粗看也没啥问题,只是吃下去就会立即中毒,然后浑身浮肿七窍流血而死…

  在费伦的魔法史上,还有一位最倒霉的家伙,和妻子出门散步忘记带钥匙,于是便施展出一个敲击术(盗贼的基本功,可以打开简易的锁)开门,却因为这个时候突然爆发魔网混乱的缘故,房门被极度变异后的敲击术整成了一个可怕的怪物,将这个倒霉法师的妻子给一口吞了…

  至于像佩里提督如今这样,治疗药水一瞬间变成强酸的状况,就更加的比比皆是了。

  用最简单的话来说,死魔法区域和混乱魔法区域之间的区别,就好像是干涸的河床与咆哮的洪流一样…很显然,后者比前者更加致命。

  因此,在混乱魔法区域使用任何法术或魔法物品,都相当于在拿性命去玩轮盘赌…此时此刻的佩里提督,已经在暗自庆幸刚才没有冒冒失失地灌下那瓶治疗药水了——要不然的话,这么一瓶强酸下肚,他就算是铁人,也得在喉咙上给腐蚀出一个大洞来…

  而这一回的好运似乎还没有结束,当他踉踉跄跄地走出灾害爆发的中心区域,来到坍塌的东大寺山门附近之后,居然正巧遇上了赶来救援的自家卫队——这些人驻扎得距离市区较远,在爆炸中受到的损伤不大,只是在进城的时候被迫丢下了一部分重兵器,又与一些暴徒发生过混战,略有死伤…

  又从瓦砾堆中扒出几个伤势不重的随从之后,佩里提督粗粗清点了一下自己的兵力,大概有一百五十多人,虽然对付不了什么强敌,但是掩护自己突围还是能凑合的。

  然而,他在今夜的好运,似乎也就到此为止了。

分割线  此刻的佛教圣地奈良城,已经化作了一片熊熊燃烧着的炽热火海。

就在佛祖的分身轰然爆裂,上万信  徒僧众被冲击波碾为肉末的同时,光言宗潜伏在城内各处的杀手们,也纷纷开始纵火、爆破、杀戮,竭力进一步扩大市区内的骚乱。

  虽然这些光言宗临时搜罗的外行人士,在暴动过程中显得相当之笨拙和混乱,非但对重要人物的刺杀无一成功(主要是根本没找到人),对要害机关的攻击全部失败(兵力太少啃不动),还发生了多次误伤事件。但得益于这个国家使用竹子、纸张和木材等优质燃料建造房屋的传统习俗,以及拥挤稠密到了极点的城市街区规划,他们的纵火行动总算是取得了重大成功。

寺庙、民居、货仓、商铺、兵营…散布于奈良城内各处的房舍殿宇,都在灼人的火焰和热浪中摇摇欲坠。无数流传千年的名刹古迹、文物典籍,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烧得荡然无存。就连松林环抱,雅静幽深,古树郁郁参天的各处神宫、园林,也在这场席卷全城的大火中被点燃了  那些在佛陀陨灭的浩劫中侥幸残存下来的僧侣和市民,还没来得喘上一口气,就又被铺天烟火给熏得灰头土脸,只得用粗布包着脑袋,拿毛巾掩住口鼻,拉着妻子儿女,拖着板车和包袱,四处凄惶地找容身之所。不时还有烧得焦头烂额的人惨叫着冲出房屋,然后带着一身火焰扑倒在地,逐渐化作一堆焦炭…

  本来,这个岛国蜷缩于榻榻米纸板房中的城市居民们,在世世代代的频繁火灾的考验之下,早已积累了非常丰富的消防知识,基本上人人都知道该怎么在第一时间用水、砂子和湿棉被灭火,或者在火势蔓延的情况下,用镰钩刀拉倒正在燃烧的建筑物,设置出应急的防火隔离带等等。

  但问题是,为了迎接佛陀陛下的降临,全城至少有一大半的居民都聚集到东大寺观礼去了,绝大多数的住宅区正是一片空空荡荡的景象,剩余一点儿留守家中的老弱妇孺,根本不足以扑灭如此汹涌的火势,更别提还有光言宗的暴徒在当街杀人,阻扰居民救火…

  于是,等到佩里提督带着自己的小型卫队,跌跌撞撞地冲出东大寺的时候,沿途只看到了成片烈焰冲天的火灾现场,或者余烟袅袅的残垣断壁,在瓦砾下面埋着一堆堆蜷曲焦黑的尸体。除了少数坚固的砖瓦建筑,还能象礁石般地兀立在地面上外,全城所有的竹木建筑都不存在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光言宗派遣的暴徒也已经不复存在了——这场铺天盖地的大火,同样烧得他们无处立足,只得纷纷扛着抢劫来的财帛女子,抱头窜往郊外避祸。

  除此之外,虽然奈良本地的上万僧兵,基本都已经在东大寺的广场上,被佛陀崩灭的冲击波瞬间轰杀大半,剩下的幸存者也完全失去了组织体系,沦为了一堆堆全无战力可言的散兵游勇。但是南下远征而来的五千比睿山僧兵,由于驻扎地相对偏僻,同时为了戒备本地僧兵突袭,并未全部前去祭典会场观礼,因此居然还有两千多人成组织地幸存了下来。

  于是,侥幸从会场逃出的安国寺长卿大僧都,便带着这支最后的嫡系武装,又沿途搜罗溃兵壮丁,终于把光言宗派遣来偷袭的剩下几十号杀手给一击而溃,然后便一路冲进了占地开阔、建筑稀疏,火势不易蔓延过来的兴福寺,组织人手紧急推倒寺院周边的各处易燃房屋,又用湿土构筑出一道防火隔离带,打算暂时笼寺坚守,以待大火自然熄灭。

  半夜时分,被烧得焦头烂额的佩里提督,终于在兴福寺与这最后一支“友军”会师了。

  然而,尾随着他的踪迹而来的,还有上千名图坎骑兵的马刀和铁蹄!

  纵横东方三十年之久的耐色瑞尔名将,终于走到了他一生功业的绝路。

  虽然已经进入了后半夜,但在奈良的兴福寺内,依旧是一派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的嘈杂纷乱景象。浑身衣衫破烂不堪的佩里提督,正拄着一支不知从哪儿搞来的长矛,站在寺院外墙附近的一处望楼上,皱眉遥望着四周的灼热火场,以及被火焰映成赤红色的天空。

  此刻虽是最黑暗的午夜,奈良城内却被火光映照得亮如白昼。视野中的整个天地,都因此而红亮起来,黑暗悄然隐退,所有的残墙败壁,在光亮的霞云中都显得一清二楚。

  在虔诚的佛教徒们看来,这就是毁灭一切的末世红莲。

  伴随着焦灼的火焰和热浪,以及逃难者们的凄厉哭喊声,一处处庄严的古寺迅速变成废墟,一座座巍峨的大佛崩塌化为瓦砾,一条条棋盘状的狭窄街道,被坍塌的房屋残骸和焦黑的人畜尸体所堵塞,各类躲过了许多世纪的动乱、灾难和兵祸的佛教古迹,也在顷刻之间就化为飞灰。

  在全城一片凄惨的焦黑瓦砾之中,唯有一座大寺庙还在巍然兀立——这就是佩里提督所处的兴福寺。得益于安国寺长卿大僧都麾下残余的近三千比睿山僧兵,以及空旷稀疏的建筑布局,这里总算是有能力及时清理出防火带,勉强逃过燎原烟火的肆虐。

因此,为了逃出这片映红了天际的汹涌火海,各处寺院的僧侣、尼姑、溃兵,还有拖家带口的难民,全都一波接着一波地朝着此处“安全岛”涌来,非但冲乱了守卫者企图组织防御的一切努力,由于避难的人群实在太多,就连这所寺院本身,都已经眼看着快要挤不下了。而更加致命的威胁,则是已经在火光的阴影中悄然现身  ——来自大草原的数千图坎铁骑,在轻易突破了外围防线之后,又更加轻易地杀进了一片混乱的奈良城,将这座城市内最后的一点抵抗力量,压缩到了兴福寺周围。

  前不久还气势汹汹的佛教徒“圣战”,转眼间就大势已去了…

分割线  借着夜色与烈火的掩盖,一队队图坎骑兵踏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穿过余烟袅袅的焦黑瓦砾,陆续聚集在兴福寺四周,先前费力布置的防火隔离带,此刻却正好成了骑兵们最适宜发挥战斗力的空旷战场。

  刚刚才涌进寺庙中躲避的难民和僧侣,早已在火灾中变成了惊弓之鸟,大多数人根本还没看到敌人杀来,就已经惊慌失措地涌向后门甚至狗洞,试图再一次逃逸,但却多半以失败丧命而告终…当他们乱哄哄地奔出寺院没多远,还没有跑到郊外的荒野或残存的街巷时,就会有残暴嗜血的蛮族骑兵从阴影中杀出,狞笑着挥刀斩下他们的头颅,掠走他们的财物,能够在铁蹄前侥幸脱逃者,十中无一…

  ——前不久为了在火灾中保全性命,而竭力推倒房屋整出的宽阔防火隔离带,此刻却成了逃跑者无处躲避骑马蛮族的雪亮刀锋,相继伏尸道路的致死之因。于是,剩下的人都不敢再逃了。

  然后,在寺内各路兵马还没商量好是战是走之前,密密麻麻的敌兵和军旗,就已经挤满了正门前方的开阔地,染血的刀刃反射着火光,显得尤为狰狞可怖。

  一个穿着颇为华贵的蛮族将领,指挥手下在寺院正前方竖起了一面赤红色大旗,在伴随着烈火的热风中猎猎作响。火光映衬下,丝绸质地的旗面鲜红欲滴,仿佛才用血液染就而成,旗杆上挂着的一串人头面目狰狞,脖颈的断口处隐约还有血污淌下…

  看看对面那些隔着老远就散发出噬人杀气的精兵悍将,再看看自己身后这些双股战战,脸色煞白的胖大和尚,以及虽然军容士气尚可,但却人数极少的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佩里提督不由得微微呻吟着以手加额,极度愤懑而又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兵临绝境!

  提督大人狠狠地攥紧了手掌,几乎要将指甲扎进肉里。

  尽管是常胜的战争英雄,不过在漫长的数十年征战生涯中,他也并不是没有尝到过失败的苦涩滋味,但还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窝囊的。

  到了眼下这个时候,再要突围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兴福寺内并没有任何马匹可供骑乘,如果徒步逃跑的话,恐怕还没奔出被烧成一片灰烬的市区,就会被反应敏捷的图坎轻骑兵追上砍杀。

  但是,笼寺坚守同样也是不可能的——这座兴福寺并非要塞堡垒,外围既无壕沟更无护城河,仅有的一道薄薄矮墙还不到两人高,而且已经被慌不择路的逃难市民撞塌了好几处缺口,敌人的骑兵甚至无须发动炮击,可以轻易直接冲进寺内大肆烧杀。更糟糕的是,佩里提督在这里最有战斗力的两股“友军”,居然一齐打了退堂鼓,根本就没有通知他这个外人一声,就丢下了全寺上下近万号人,带着少许亲信自顾自拔脚开溜了。

分割线  “…报告提督阁下,就在您刚才四处巡视的时候,安国寺长卿大僧都和兴福寺方丈已经带着二皇子比良亲王,从地下秘道逃走了…他们在方丈室内留下了一封书信,说是既然丰仁院法皇已经在东大寺不幸被坍塌的大梁砸中遇害,而小皇子来良亲王也一同随父而去,那么活下来的比良亲王就是理所当然的新皇人选。为了佛徒圣战大业不至于中途夭折,他们必须护送亲王回比睿山再次起兵,所以就先走一步。还请佩里提督留下来组织兵力死守,以便于掩护他们安全撤退…”

  一名年纪很轻的书记官苍白着脸,哆哆嗦嗦地向佩里提督汇报这一刚刚发现的惊天噩耗,可怜的提督大人登时只感觉眼前一黑,脑子里一片空白,差点没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这不等于是把手榴弹拉开了火环,再往自己手里一塞,然后很“诚恳”地解释说:“…现在就是需要作出牺牲的时候了,为了正义与胜利,我们撤退,你掩护!”

  说是把寺内僧兵都留给了自己,可他才只是初来乍到,连这些僧兵的编制都不晓得,也不知道这些人的军械装备还有多少,训练素养是否合格…更糟糕的是连个信物都没给,又有谁能指挥得动?!

  况且,就算他能在最短时间内整顿好指挥体系,这些只精通吃喝嫖赌的废柴秃驴,恐怕也不是外面那些图坎骑兵的对手。

  这分明就是要自己留下来当替死鬼啊!

  “…唉,连佛陀似乎都已经陨落了,这帮秃驴却仍旧想着争权夺利,简直是不可救药了…”

  佩里提督满腔郁闷地发了几句牢骚,随后又突然感到眼前一亮,“…等等,你刚才说他们是从秘密地道逃走的?那条地道还在吗?出口大致通向哪里?”

  然而,即使是这一丝微弱的希望,也在眨眼间就彻底破灭了。

  “…这个…卑职也带人下去查探过,地道的入口就在方丈室内。但是他们在逃走之后,似乎启动了什么机关,放下整块巨石,把地道堵得严严实实…我们请随军工程师看过,可他只是一个劲地摇头,说是哪怕用炸药包爆破,恐怕也难以弄开如此厚实的石壁…偏偏眼下这地方又完全不能用魔法…”

  ——无路可退了!

难道就用他身边的这不足两百名士兵,去对抗十倍以上兵力的彪悍强敌吗  这已经不能用以卵击石来形容了,简直是荒唐到了可笑的程度!

  可是,无论身上罩着多少荣耀的光环,但他毕竟是个军人,注定就是应该要战死沙场的…

  “…照这样看起来,这里很可能会成为我的葬身之所呢!哈哈哈哈!真是可笑,什么战争英雄,什么伟大的远东征服者,命中注定的最后一战还不是如此寒碜!别说什么史诗级别的宏大战役了,就连一场稍微像样的战斗都组织不起来!”

  佩里提督自暴自弃地笑了几声,然后把手放在额头上,昂起头着仰望夜空,地面的火光已经逐渐熄灭,而天上的星斗也开始收敛起光辉,映衬得天色格外黯淡——这是黎明前的黑暗!

  因此,距离敌人发起总攻的时刻,恐怕已经不远了…

  在这样一个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悲叹和后悔都是毫无意义的举动,畏缩和怨愤更会导致致命的错漏。

  佩里提督又叹了一口气,明白自己实在是没有时间继续顾虑下去了。

  带着一丝由于死亡临近而感到的悲怆和明悟,他拄着手中的长矛,在望楼平台上转了个身,对着聚集在楼下空地上的一百多名卫队士兵挥手示意了一下,然后大声地呼喊道:“…小伙子们,天快要亮了,该是我们决一死战的时候了!”

  对于佩里提督的号召,同样充斥着绝望和疲惫的士兵们,勉强予以了还算有些士气的回应。

  统领着两千多图坎铁骑的龙巫教特使艾克林恩,正意气风发策马伫立于军阵前方,表情严肃而又骄傲地回头望着自己的部下们,心情激动得几乎要呐喊起来。

  身后是尸横遍野的灰烬焦土,面前是摇摇欲坠的丧胆残敌,身边是价值连城的丰厚战利品。

  这种一路所向无敌的豪爽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自从杀进这座烈焰冲天的奈良古城以来,他麾下的两千多图坎铁骑就基本没有遭遇过像样的抵抗。那些平日里宝相庄严的和尚们,都在雪亮的马刀面前丢下了念珠,四散奔逃。而从各处寺院内翻找出的金银法器、玉石佛像、绫罗绸缎,则是很让诸位骑士们发了一笔大财。

  而在此刻,他又将这次夜袭战最大的意外收获,传奇式的远东征服者,驰名世界三十余年的耐色瑞尔帝国第一名将,帝国远东舰队司令官加尔卢司杜垩登佩里中将给堵截围困在了眼前的寺院内,随时都可以轻易取其性命!

  破军斩将,屠城灭邦,将自己的名声与威望,建立在无数敌人的累累尸骨之上…古往今来的所有传奇英雄,似乎都是这样一步步地踏上辉煌之路的吧!

  想到这里,艾克林恩不由得微笑着长舒一口气,然后习惯性地抬头望了望夜空,在遥远的东方天际,已经隐约地露出了鱼肚白——马上就要到黎明时分了!

  而那也是他预定要发动总攻的时刻。

  虽然并没有多少亲自带兵上阵的经验,但艾克林恩也很清楚,在视野昏暗的夜幕之下,让精锐骑兵贸然冲进完全陌生的复杂建筑群内,一边不断地迷路、走散和绊倒,一边和以逸待劳的守军打一场无组织无指挥的混乱之战,实在一种白痴到了极点的脑残行径,不但十有会造成许多完全不必要的伤亡,甚至还有可能让已经陷于绝境的敌人再一次咸鱼翻身!

  因此,鉴于当前这种胜券在握的有利形势,他并不介意让最后的对手在恐惧中多活几个小时。

  更何况,这也是对佩里提督这样的著名前辈英雄,表示出己方敬意的一种军人传统礼节——对于任何即将死去的敌人而言,能够在临死之前多看一眼阳光,就已经可说是一种很珍贵的恩惠了。

  要知道,就在这座毁灭的城市之中,不知有多少人没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就在这些骄傲的图坎骑士身后,曾经古朴典雅的街巷已经是满目疮痍,脚下的土地更是被横陈的尸体所覆盖,被流淌的鲜血所浇灌,破碎的残躯尸骸、干涸的乌红血渍触目皆是,让人觉得诡异而又可怖。

  如果把视线放得更远一些,还可以看到一幢幢东倒西歪的房屋殿宇,正在星星点点的余火中苟延残喘,一段段被烤得焦黑的残垣断壁,如同一张张咧开的大嘴,正对着诸天神佛发出无声的控诉。一具具残缺不全的破碎尸体,横七竖八姿态各异地倒在瓦砾堆上,每位死者脸上表情不尽相同,但是却无一例外地表露出了对死亡的惊恐,不甘心地睁大着眼睛,人人死不瞑目。

  就连原本应是十分清爽的夏夜晚风之中,也飘散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浓重血腥味,令人作呕。

  但对于自古就有“文明毁灭者”之称的草原游牧蛮族而言,眼前这副血腥残酷的炼狱场景,却是他们最值得自豪的荣耀象征——将死亡与恐惧播撒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才是这些草原汉子心中的英雄作为!

  正如古代某位最伟大传奇可汗所说的那样,人生最大的快乐,就在于到处追杀你的敌人,侵略他们的土地,掠夺他们的财富,享用他们的妻女,然后倾听他们的痛哭声!

  在过去的数十年间,复兴之后的历代图坎可汗,就是这样率领着他们东征西讨,如潮水般淹没了一个又一个曾经辉煌灿烂的文明国度,让城市沦为废墟,让河流漂满尸体,让大地流血悲啼!

  现在,就该轮到这个长期与世隔绝的极东岛国,好好领略一番草原铁骑的恐怖风暴了!

  而且,这都是在我艾克林恩的英明指挥之下,所取得的辉煌战绩!

  年轻的龙巫教特使略带得意地如此想道,同时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便伸手挥动了一下令旗。

  迎着嫣红朝阳的第一缕熹微晨光,几名传令兵吹响了代表杀戮的悠长牛角号,两千多名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图坎骑兵立即欢呼一声,抽刀出鞘,呐喊着策马扬蹄,挥刀向着前方的古老寺院杀去!

  短促的突袭过程基本上毫无悬念。

  几乎没有受到多少阻滞,两个千人队的图坎骑兵就轻易粉碎了脆弱的抵抗,如潮水一般迅速涌入兴福寺,开始了草原游牧民最为喜闻乐见的烧杀抢掠。

  唯一比较值得玩味的是,在战斗过程中最先陷入崩溃的突破口,并非由若干杂牌僧兵防守的几扇侧门和外墙坍塌处,而是由佩里提督亲自带领着一百五十多名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员,布置了三门鹰炮以及两重鹿砦严防死守的寺院正门…

  “…瞄准——开火!开火!快给我开火啊!怎么还没有动静?难道你们的枪都是烧火棍吗?还是说你们都忘记该怎么扣扳机了?”

  “…抱歉,长官,我已经扣下了扳机。可是…我发现这杆远程线膛枪居然变得只会喷水了…”

  “…我的枪也没响…明明装弹上油都没出问题啊!昨天还用它打过野鹿的说…”

  “…天啊,是不是我的眼睛出问题了?我的枪口居然在开花!”

  “…嘿,开花算什么?我的枪比你还要更糟糕呢!都变成活物了…该死的,居然还咬我!噢!”

  伴随着提督阁下发出的射击命令,海军陆战队的老兵们熟练地扣下了扳机,可惜出现的并非硝烟、火光和轰鸣声,而是一派鸡飞狗跳的可笑乱象…

  ——有人愕然发现,自己的枪口正在喷出一股清澈的水流,另一些人的枪口则是吐出一串七彩的肥皂泡泡,还有的甚至从枪托处钻出了翠绿的藤蔓,绽开出鲜艳的花朵…更有某位倒霉鬼的最新式连发步枪,在扣下扳机之后居然变成了一种无法准确命名的魔法生物,仿佛一条细细长长的腊肠犬似的,绕着那位手忙脚乱的可怜主人,蹦蹦跳跳地转起了圈圈,不时还往他的脚跟咬上几口…

  “…这是…噢!”片刻的呆愣之后,佩里提督登时抱头一声哀叹,“这该死的混乱魔法区域!”

  以上这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诡异场面,就是军事魔法普及化的恶果之一了——为了加强随行卫队的战斗力,佩里提督不惜工本地给他们都换装了最新锐的枪械装备,其中一半是用各种法术回路驱动的高爆魔法枪,另一半也换用了炼金魔药配方的昂贵新式发射药,以代替传统的黑火药或硝化棉,据说能够将有效射程至少提高30以上,就连手榴弹都全部加持了毒云或致盲法术…

  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在佛陀陨落之后的奈良城,这个魔法网络被撕扯到完全紊乱,施法结果根本无从琢磨的混乱魔法区域,以上做法便成了最疯狂的愚蠢举动——在这种鬼地方还敢使用魔法枪和魔法发射药粉,天晓得能打出什么玩意来…

  总之,在一百五十多名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员之中,没有谁能够成功打出任何一发子弹。甚至连带着三门已经预先装填好霰弹的鹰炮,也因为炮手们看到了同僚的这番窘迫骚乱,而迟迟疑疑地不敢射击了。

  事实上,他们的枪械没有从后侧喷出火焰,从而点燃引爆弹药箱,就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与之相对应的,兴福寺内各路僧兵们手上那些不知哪个年代遗留下来的古董火铳,倒是在敌人开始发起冲锋的同时,就被噼噼啪啪地先后点火打响了。虽然这些装填铁砂和散装黑火药的旧货实在是不堪一战,既无准头又无杀伤力,时常发生炸膛或哑火,还因为使用者严重缺乏相关经验,往往在射程之外就提前开火,空有声势而无甚战果…但最起码好歹也能吓吓人…

  于是,看到寺内尚有一定抵抗火力的图坎骑兵,很自然地选择了一直保持静默的正门作为突破口——更妙的是,为了腾出空间安放火炮,大门还是敞开着的…

  根本没等佩里提督作出反应和调整,气势汹汹的图坎骑兵就已经撞开了鹿砦,劈翻了躲避不及的火枪手,追逐着狼狈逃窜的炮手们,一路冲杀进了寺院正门内,彻底粉碎了防守者的微弱抵抗。

  然后发生的事情,自然就是一场砍瓜切菜般的血腥屠杀…丧失了武器的耐色瑞尔海军陆战队员,在蛮族骑兵的马刀之下,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老天爷!你这是在玩我吗?一定是在玩我吧!当真连一个军人的死法都不肯留给我吗?!!”

  看到自己仅有的一点可靠武装力量,以如此扑街的方式不战自溃,沦为任人屠宰的怯弱羔羊,怒发冲冠的佩里提督忍不住悲愤地哀号一声,随身丢掉正在狂喷出醇香葡萄酒的镶金魔法手枪,抽出自己多年未曾饮血的华丽佩剑,咆哮着冲入了厮杀场中。

  在这个绝望的血色黎明之中,年迈的传奇征服者开始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战…虽然,这只是毫无值得称道和传颂之处,从骨子里透出衰气和霉运的一场滑稽之战…

  就如同许多真正的英雄之死,其实往往毫无半点英雄气概可言…V

  人类在被逼迫至生死绝境的时候,往往能爆发出超乎常理的可怕战斗力。

  就比如说被围困在兴福寺的僧侣与信徒们,虽然他们在平日里作风堕落,虽然没少做过败坏佛门清誉的丑事,虽然一身来自于佛陀的法力已经荡然无存,曾经能降妖除魔的强器也沦落为了凡物…但是当彪悍的图坎骑兵冲破寺门,开始猖狂地挥刀砍杀之际,他们还是在绝望中进行了最顽强的抵抗。

  在得知几位方丈住持已经丢下自己潜逃,而外面还有数千穷凶极恶、嗜血好杀的蛮族骑兵虎视眈眈,后退无门,逃亡无路之后,这些从城内各处逃来的乌合之众,反倒是从最初那种手足无措的极度惶恐之中,勉强镇定下来,开始在残留的兴福寺僧人的指点下,从一处处霉味四溢的仓库和地窖里,翻出了若干生锈刀枪、陈旧火器、发霉竹甲,甚至连金刚塑像上的长矛都取下了来。那些反应稍微慢一些的人,实在找不到像样的兵器了,就用竹竿绑上菜刀、斧头和磨尖的锅铲,再往怀里揣上几块板砖凑数。

  因此,两个千人队的图坎骑兵几乎是刚一进寺院,就陷入了绞肉机一般残酷的惨烈巷战之中。

  佛寺大殿前的开阔广场上,飕飕的破空之声不断响起。

  面对从各处嗷嗷狂叫着涌来的僧众,久经沙场的图坎骑兵们,早已在马背上张弓搭箭,一枚枚闪烁着死亡寒光的利箭,仿佛吐信的毒蛇,划出优美的弧线,向众人飞去。第一轮弓箭射出,第二轮紧随而至,接着还有第三轮…三轮弓箭速射过后,衣衫杂乱的僧众们便已经倒下了一大片,暗红色的鲜血汩汩地流出了一大片,而一条条生命也随之逐渐消失。

  不过,寺院内毕竟地方狭隘,建筑众多,巷道幽深曲折,战马根本驰骋不开。纵然被弓箭射杀得死伤累累,还是有不少人操着兵器冲到了敌骑跟前。

  虽然在这其中有很多倒霉蛋,在冲入敌军队列的同时,就被好几把武器同时砍倒在马下,但剩下的人仍旧不依不饶地杀上前去,刀砍矛捅,火铳乱放,用的全是以命换命的招数,哪怕实在伤不到身手矫健的敌兵,也要拼死干掉他们胯下的坐骑…极度残酷的肉搏战,很快就进入了白热化的程度。

  “…杀杀啊我堂堂神国圣地岂容蛮夷鞑虏玷污”

  一片混乱的血腥厮杀场中,一个衣着华贵的东瀛武士两眼血红,似要滴出血来,用尽全身气力狂喊着,疯狂地向敌方骑兵挥动着手中的太刀,才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一名骑兵砍倒,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一阵不祥的噗哧噗哧声就接连响起,被几把投枪从前胸和后背同时扎入。

  这名武士一时间痛得嗷嗷直叫,勉强腾出一只手,抖抖嗦嗦地想要拔出扎入身体的枪头,却已经被几名图坎骑兵抓起枪杆,同时用力向上一挑,就将他高高地架离了地面,在空中手脚乱挣,声音凄厉地咒骂着,只是还没骂上几声,就有人终止了他最后的挣扎——又一杆锐利的投枪,被准确地射入了他张得大大的口中,其冲击力之强劲,甚至使得枪头从后脑勺隐隐露出,白色的脑浆如喷泉一般四处溅射…

  然而,掷出投枪的图坎骑兵还没来得及狂笑几声,眼角的余光便看见一柄利刃向自己劈来,尽管他立即下意识地举刀格挡。却已无法抵挡这蓄谋依旧的全力一击。

  只听得“当啷”一声,骑兵手中的马刀被震得远远飞了出去,直落在七八米外的草丛中。而他自己,则是被一名满脸横肉的中年尼姑用长柄大刀从左肩劈成两半,小半个身子都飞了出去,污浊的鲜血“噗”地一下子如水柱般狂喷而出,溅得那位恶尼姑满脸都是。

  接着,又一根投枪不知从何处飞来,将这位凶猛尼姑戳了个对穿…

  一处悄无人声的院落里,十几个前出探路的图坎士兵,或骑马慢行,或徒步牵马,顺便从各处搜刮着能看上眼的值钱玩意。由于是从荒废后院的围墙某处坍塌缺口闯入,他们一直没有遭遇到什么抵抗,甚至连人影子都不曾看见,因此很快就变得漫不经心起来,丧失了应有的警惕。

——这些胆小的和尚尼姑,大概都躲在隐秘的地窖里瑟瑟发抖吧  面对这般安静的诡异场面,这些图坎骑手不约而同地如此认为。

  在大陆上的中原和西域战场,他们曾经无数次遭遇过这样的情况,那里的乡下老百姓听说了图坎大军即将到来的消息,简直就象是看到恶魔降临一样,不是早早地跑了个一干二净,就是千方百计地寻找地窖、枯井、树洞等隐蔽处躲藏,坐视他们将财货搜刮一空,却根本生不出半点操起兵刃起身迎战的勇气。

  因此,按照这样的思维定式,这些骑兵全都显得很轻松,甚至互相讲起了荤笑话。

  一个骑着枣红色矮脚马的小军官,一边眉开眼笑地把玩着刚刚从某处神龛捞来的翡翠佛像,一边哼着猥琐的草原小调,带头转过了一处拐角。忽然,一阵风声从脑后响起,拐角的阴影里突然一柄斧头,恶狠狠地砸向他的脑袋。这位麻痹大意的小军官只来得及“啊”地一声惨叫,便被打得直冲冲地从马上跌落下来,脑袋下边的泥地被染得一片血红,还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白色脑浆…

  后边的骑兵还没反应过来,刚才还看似空无一人的院落,就冒出了许多衣着五花八门的僧徒信众,手中拿着乱七八糟的武器,从火枪、短剑到锄头、镰刀都应有尽有,乱哄哄地将这十几名敌兵团团围住。一名图坎骑手还没来得及拔出马刀,就被一发铅弹射中了咽喉,硬生生地将他的叫骂逼了回去。不知多少双黑乎乎的粗糙手掌,从四面八方伸向被围住的敌方骑兵,要将他们硬拉下马来。

  一名长着络腮胡子的彪悍骑兵,见状立即策马挥刀,恼怒地左冲右突,连续砍倒好几个向他扑来的僧侣信徒,剁掉了这些人的手掌乃至胳膊。然而,正当他拨转马头,想要向外冲的时候,一根木棍重重地打在马腿上,惹得战马登时悲鸣一声,摔倒在地,大胡子骑兵也随之栽倒马下。

  顷刻间,无数只手掌抓扯住了这位大胡子骑兵,将他的头盔和铠甲用力扯开,随即,各种棍棒、板砖、石块、镰刀还有臭烘烘的大脚,全都对着他雨点般地落下,不断地给予高频率的重击。这位倒霉的大胡子在起先还能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号叫,徒劳地在泥泞中滚来滚去,但很快就渐渐地无力动弹,直到彻底被砸成一堆血肉模糊的肉泥…

  转瞬之间,刚才还骄横无比的图坎骑兵,几乎全都被打倒在了地上,成为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只剩一个落在最后面的家伙,看到势头不妙,赶紧抽了个空子拨转马头,撞翻了四五名还没围上来的僧侣,总算满脸是血地冲出战团,一溜烟跑到后方本阵去了。

  收到一连串攻击受挫的报告,刚才还志得意满的龙巫教特使艾克林恩,登时被气得七窍生烟。

  “…阿尔斯楞千骑长要你来求援?说什么寺庙里面的人太多了,你们一时间啃不动?这是什么见鬼的破借口啊那里面都是一些和尚尼姑还有老百姓仅有的一点耐色瑞尔士兵在一开始就被砍翻啦你们不是喜欢自称是草原的苍狼吗?我可没听说过狼也会畏惧羊群太多的”

  他气呼呼地一鞭抽在求援信使的肩膀上,满腔恼怒地破口大骂道,同时有些犹豫地望了身旁的龙巫教杀手们一眼,考虑着是不是要让他们也参加战斗。

这一批两百多名精锐杀手,来自于费伦大陆的龙巫教秘密据点,全都是在血腥和硝烟中跌爬滚打的精兵强将,或者说是一架架冷酷无情的杀戮机器,在突破外围防线和追杀各处溃兵的战斗中,艾克林恩亲眼目睹了他们的恐怖实力——以一当百或许有些难度,以一当十简直就轻松得像是做游戏  只要把他们投入对兴福寺的攻击,想必一定可以大大缩短战斗进程。

  但问题是…借来的两个图坎千人队,毕竟不是自家本钱,哪怕拼光了也无所谓,想来就算是帖木尔可汗也不会特别在乎——在出借这些兵马远征海外的时候,可汗陛下恐怕就已经把他们视为弃子了。

  可是,萨马斯特大人临时配给自己的这些龙巫教杀手,却是金贵的很——费伦大陆虽然是龙巫教的发源地,但也是对龙巫教清剿力度最严苛的地方,无论是精灵征服者还是耐色瑞尔帝国都对他们深恶痛绝。光是秘密招募信徒,组织地下教会,就已经非常不易,再想维持一支武装力量,更是难上加难。

  因此,目前暂时配属给艾克林恩使用,顺便进行实战检验的这批杀手,就已经囊括了龙巫教在费伦大陆一半以上的精锐士兵,若是不慎损失过多了,拿这种小战斗的胜利果实根本不够交待。

  而无论什么时代的巷战,都是会大量吞噬生命的绞肉机,再精锐的战士也难以在其中毫发无损…

  不过,若是放任战局继续僵持拖延,似乎也很不妥当…

  幸好,就当艾克林恩还在心中举棋不定的时候,已经有人站出来替他做了决策。

  美女师傅今天上午搞出一起氢气爆炸,窗户玻璃都打破了,下午又有电路老化起火…看起来,动画里炼金术士工房天天冒烟爆炸是存在一定事实依据的…至少我们实验室里天天都在打破试管烧瓶什么的。()V

  一百一十四、英雄的血色黎明(5)

  一百一十四、英雄的血色黎明(5)

  “…咳咳,你先回去吧我会让光严宗方面组织一些人来支援的…咳咳,一时啃不动这块硬骨头也不要紧,寺庙里的这些乌合之众会变得如此难缠,不过是在生死边缘鼓起了一时的血气之勇,企图死中求活罢了。但无论是再怎么勇敢的山羊,也斗不过草原上的苍狼…咳咳,只要耐心地坚持战斗下去,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取得最后的成功不要辜负帖木儿可汗对你们的期待”

  就在艾克林恩低头沉思的片刻之间,萨马斯特已经拄着一根临时捡来的木棍,身披一袭黑袍踯躅而来,站到了信使的身前,如此这般地发号施令道,将这个被撩拨得满面涨红的汉子给打发了回去。

  然后,他又仿佛看破了艾克林恩的小算盘一般,咳嗽着回头对这位后辈叮嘱说,“…咳咳,艾克林恩,打仗一门需要耐心的细致活,绝对不可以贪图爽快…咳咳,这些杀手都是教会花费重金苦心培训出来的,暂时是再也拉不出第二批了。他们确实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但也只能用于一击刺进敌人的心腹要害,而不能当做廉价的锉刀凿子,毫无意义地去和一堆被抛弃的烂石头较量——咳咳,若是在没必要的地方用得太多了,就算是再怎么锋利的刀刃,也会被磨钝崩掉的…”

  “…先生教训的是,卑职受教了。”

  艾克林恩立即恭敬地低头应道,“…只是如今战局僵持不下,图坎骑兵似乎已经显露出了疲态…”

  “…呵呵,艾克林恩,多给这些草原好汉一点信心吧他们只是在先前打得太顺,眼下一时有点不适应而已,绝对不是什么只会欺软怕硬的滑头孬种…”

  萨马斯特掸了掸黑袍,一边伸手缓缓捻着胡须,一边貌似挺有信心地微笑道,“…在这个世界上,图坎游牧民一直都是最能打苦战硬仗的优秀士兵,尤为耐饥渴、忍寒苦、不惧伤亡,否则也不可能向西穿越万里漫漫黄沙,远征费伦大陆东部诸国;向南深入高原雪域,在冰川之上与喇嘛教信徒鏖战厮杀;并且一举击垮貌似坚不可摧的长城防线,在中原腹地将翔龙帝国的百万大军给揍得魂飞魄散…咳咳,你就等着看好吧,要不了多少时间,前方必然会有捷报传来”

  晨光普照,云霞如金。

  兴福寺的防御战,在经历过短暂的僵持之后,守卫者终于耗尽了最后一分气力,再次发生了崩溃。

  万里无云的晴空之下,寺院到处烈焰熊熊,一间间华丽的佛殿木塔都在起火燃烧,一团团浓密的黑烟在半空中升腾萦绕,一簇簇模糊的人影在火光中晃动纠缠。

  在每一处广场、殿宇和走廊上,都不断传来濒死者的绝望惨呼声、刀枪刺进人体的噗噗声,以及鲜血在空中喷涌的嘶嘶声。空气中四处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和焦臭味,浓烈得让人难以呼吸。地面上则横七竖八地倒满了残缺不全的尸体,有一些是青年壮丁,更多的则是老人和妇孺。

  其中大多数的死者,都是本地的信徒和僧众,但同样夹杂着不少战死的图坎骑兵,肚破肠流地横卧其间,被大火一起烧成灰烬。

  ——在初战受挫之后,被激起凶性的图坎骑兵悍然发动了火攻,把坚守寺院的信徒僧众逼出熊熊燃烧的建筑物,然后在平坦的开阔地展开了一边倒的大屠杀。

  尽管这些死中求活的守卫者们,还是战斗得异常卓绝,拼死反击的喊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可惜他们虽有视死如归的气势,却也无法动摇敌人的全面优势——从骄狂中清醒过来的图坎骑兵,并未因此乱了手脚,他们娴熟地结成了紧密的包围圈,以逸待劳,用投枪、弓弩和短火铳不断收割着对手的性命。

  在如此令人绝望的打击之下,原本就是乌合之众的僧侣和信徒们,终于渐渐地开始崩溃了。

  翻腾的滚滚黑烟之中,不时有人被套在马后活活拖死,还有人在中箭倒下后又被马蹄给踩得稀烂,更有一些人遍身燃烧着在火中跳起了死亡之舞,最终凄惨地化为一团焦炭…一股因焚烧尸体而产生的难闻臭味,在狭小的战场上肆意弥漫,而骇人听闻的惨叫声,更是此起彼伏。

  还有某些生命力顽强的伤者,甚至拖着已经支离破碎的残缺,正缓慢而痛苦地爬行着,在濒死幻觉中执拗地追求着生存之门,内脏肚肠被混合着泥土拖了一地…其景象实在是惨不忍睹。

付出了应该算是相当高昂的代价之后,一度被逼入窘境的图坎骑兵,总算是把握住了战斗的节奏。伴随着一阵阵兴奋的咆哮声,越来越稠的血浆染红了他们的钢刀,越来越多的妇孺在他们的马蹄下呻吟——这些自喻为草原苍狼的狩猎者们,从生下来就在血液中流淌着凶残和杀戮  而一帮空有血气之勇的乌合之众,显然是无法战胜这些嗜血屠夫的…哪怕拥有人数上的优势。

  因此,当金光四射的太阳从山麓之间完全跃出,清晨的最后一丝凉意开始消散之时,围绕着兴福寺的这场困兽犹斗之战,也已经基本临近了尾声。

  黑烟萦绕的兴福寺后殿内,

  此刻正是一派恍如阿鼻地狱的惨烈景象。

  原本光彩夺目、华丽异常的宏伟佛堂,已先是被鲜血浸染成了红色,又被烈火和烟雾熏得焦黑。

  遍地的尸骸之间,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年男子,像岩石一样巍然站立,用他那镶嵌着宝石的佩剑支撑着疲惫的躯体。连续不断的高烈度搏杀,以及烟熏火燎的严酷考验,让他已经变得蓬头垢面,浑身上下都被血污浸透,一小部分是他自己的,但更多的还是来自于敌人——在他的四周,散落着最少不下十具图坎蛮族士兵的尸体,其中还有两名十夫长级别的小军官。

  能够一口气斩杀那么多彪悍的草原勇士,足见这位老人绝非等闲之辈。

  殿外的喊杀声与哀嚎声渐渐止息,四下里一时间安静得可怕。原本供奉在佛像之前的长明灯,此刻早已全部熄灭,宽敞的殿宇内一片昏暗,让这位老人的脸始终处在阴影中,完全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能听得见一阵阵急促的呼吸声,以及远处殿宇在大火中垮塌的巨大轰鸣。

  几十名图坎士兵拥在殿门边缘,双眼放光地盯着这位老者,挥动马刀跃跃欲试,却又迟疑着不敢上前——虽然捉住这家伙绝对是大功一件,但是先前几位失败者倒卧的尸体,还是让他们心生忐忑。

  这位陷入绝境的垂暮老者,就是纵横东方三十年不败的耐色瑞尔帝国名将,权倾一方的帝国远东舰队司令官,大名鼎鼎的加尔卢司杜垩登佩里海军中将,或者也可以简称为佩里提督。

  但是,在随身卫队已经全军覆没的此刻,他也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来困兽犹斗。

  无声的对峙并未持续多久,随着围观者的不断增加,终于有人按捺不住,要先下手为强了——毫无征兆地,两名图坎士兵猛地快步冲进殿内,举刀一前一后地包夹过来。

  而在佩里提督沉寂已久的木然眼神中,也突然重新爆发出了浓烈的杀气。

只见这位提督阁下带着无比的杀意,以一种难以置信的敏捷动作,挥剑迎向了正面的敌兵,重重地从他的腰间斜劈上去,在对方来得及作出反应之前,就把这名士兵连胸带肩都给削掉了一半  然而,就当正面之敌惨叫着倒下的同时,提督阁下的佩剑也被卡在了他的肋骨中,一时拔不出来。从背后扑来的敌兵见状大喜,赶紧举刀砍去…只可惜他的喜悦也仅仅持续了一瞬间——佩里提督连头都没回,就从皮带扣上抽出自己的精金魔杖,带着一股风声狠狠迎头砸了过去,当即就击中了对方的额头,把这个可怜虫给打得是头颅迸裂、眼珠暴出、脑浆飞溅,立时便一命呜呼了。

  仅是一晃眼的工夫,刀光剑影还残留在其他图坎蛮族士卒的眼中,可是却已经又有两个同伴的灵魂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了…

  如此惊人的高效率杀戮手段,使他们心中萦绕的恐惧,逐渐压过了对功劳的渴望,暂时是没有谁再敢轻举妄动了——直至一位更大牌的大人物的突兀到来。

  “啪啪啪不错,不愧是大名鼎鼎的佩里提督,当年一个人制服了一艘海盗船的传奇冒险家,用三千人就征服这个岛国的绝世名将…咳咳,能够坚持到这个地步,实在是让我出乎意料啊”

  一串清脆的鼓掌声,打破了难耐的寂静,佩里提督闻声抬头望去,看到一名身披黑袍的枯瘦老人,正分开了拥堵在殿宇门口的图坎士兵,不紧不慢地朝自己走来。

  “…哼,能在这种场合如此悠闲地说话,阁下似乎也不是平常人吧可否先通报一下姓名?”

在看见这位老人的第一眼,提督阁下的心中就不由得警钟齐鸣——这是个危险的家伙虽然由于魔法网络混乱崩溃的缘故,他作为魔法师的对力量的感知能力已经失效,但是依靠数十年戎马生涯所磨砺出来的敏锐直觉,还是让提督阁下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在这位黑袍老人貌似弱不禁风的憔悴外表之下,多半隐藏着强悍到可怕的压倒性武力哪怕仅仅是谈笑自若地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人心生凛然  而对方显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依旧一边连连咳嗽,一边自顾自地喋喋不休。

  “…啧啧,居然把价值连城的极品精金魔杖,当成狗头人的硬头槌去随便砸人…好手笔,够大方可是你难道不觉得太浪费了吗?咳咳,简直就是在暴敛天物啊”

  “…阁下似乎还没有通名吧”

  佩里提督神情严肃地沉声发话道,同时却又难以察觉地悄悄后退了几步,试图与老者拉开距离。

  仿佛是看穿了他的色厉内荏,黑袍老人似笑非笑地抬头瞥了他一眼,“…哦?想不到提督先生居然还没有认出我来?咳咳,这消息未免太不灵通了吧,鄙人名叫萨马斯特,剩下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时间仓促,这一章还是没能收尾,只能到下一章再说了。这两天实验室事情一大堆,几位师傅一连弄爆了四只氢气反应炉,打碎试管烧杯不计其数,电路烧焦一次,但项目仍旧毫无进展,连晚上和周末也要加班…这一章内容还是用实验室电脑码的。

  下面要转入毁灭江户的大乱战,有什么值得摧毁的目标,以及有趣的破坏方式,多多提出建议。

本章节由书友上传  一百一十五、英雄的血色黎明(6)

  一百一十五、英雄的血色黎明(6)

  眼前这货就是萨马斯特?

  听到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号,饶是素来沉静的佩里提督,也不由得愕然呆愣了片刻,脸上表情更是变幻莫测,最终在嘴角泛起了一丝意味复杂的苦笑。

  “…呵呵,确实是不用多说了——费伦大陆最著名的堕落选民,击败过神明的龙巫教之主,与魔法女神教会恶斗千年的传奇邪道大佬…想不到我加尔卢司竟然会有这般面子,能够劳动您这样的大人物赶赴世界另一端的远东异域,亲自现身出手来对付在下…”

  他一边断断续续地低声自嘲,一边回头吐了几口带着血丝的唾沫。

  而萨马斯特只是微笑着站在一边,丝毫没有趁机动手的意思,眼神中甚至还流露出几分欣赏。

  “…咳咳,年轻人,不要妄自菲薄,你在这个世界上的名声和地位,还有给我的事业所造成的麻烦,都足以值得我亲自出手一回了…当然,这一回,我确实是专门来整治奈良的这些和尚们的,能够同时把你给截下,只是一个附带的意外收获…”

  萨马斯特一边很有风度地淡淡微笑着,一边说着些很容易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话——从外表上看,两人似乎都是一样的垂垂老矣,一样的鸡皮鹤发,一样的身形伛偻,根本看不出哪一个更加老态龙钟。

  当然,在寿命超过千岁的萨马斯特面前,才不过六十多岁的佩里提督,确实可算是“年轻人”了。

  “…咳咳,闲话就不多说了,年轻人,虽然你败局已定,但看在你好歹也算是当世英雄的份上,就给你一个稍微体面些的下场——由我来做你的对手吧”

  说到这里,无论是语气还是目光,萨马斯特都已经认真了起来,而事实上他也没说大话——若不是为了要抓活口,那么多士兵只要一拥而上,即使再厉害的剑客,也绝对会被乱刀砍死的。

  其实,按照这个时代的战场惯例,作为即将胜利的一方,萨马斯特应该主动向佩里提督劝降才是,但是他却并没有这样做的意思——因为龙巫教并不以征服这个岛国为目的,而只是企图制造最大程度的动乱与破坏,不久就要抽身离去,也没有任何扶植代理人的打算…所以,招降纳叛的用处并不大。

  更何况,现在对方已经奋战至此,那么劝降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了——多半会自取其辱。

因此,萨马斯特决定依照他所信奉的原则行事——对敌人最大的尊重,就是尽全力将其打倒  “…败局已定?哼哼,这倒未必,只要我能在这里把你打倒,哪怕只是暂时的,这一战的胜负之数就还尚未可知呢”

  佩里提督舔了舔嘴唇,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沾满血污的佩剑,冷哼着勉强反驳道,“…在这种魔网彻底混乱的地方,就算是你萨马斯特这样的传奇强者,想来也无法正常地使用法术了吧哼哼,想要显派头耍帅,如果没选好场合,也会有弄巧成拙的风险啊”

  “…以区区一介凡人之身,就想将我打倒?呵呵,这种大话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吧”

  萨马斯特毫不客气地讥讽道,“…不过嘛,虽然这世上总有人要做一些徒劳的事情,但不管怎么样,为了表示对一位将死英雄的礼遇,也是为了避免被人说成是欺负弱小,我可以让你先动手。”

  刚说完,他便后退半步,将右手反背在腰后,同时伸出左手勾了勾指头,作出了一个挑衅的手势。

  “…你居然不拿兵器?这也太自信了吧那我就不客气了…看招”

  惊讶地打量了空着手的萨马斯特两眼,已经感受到生命力在随着失血而逐渐流逝的佩里提督,终于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在一滴污血从剑上缓缓滴落的同时,突然飞身冲向了上去。

  只见他朝目标疾进几步之后,又纵身一跃,从空中狠命地当头直劈下来。

  虽然这种招势很简单,但是也很实用,尤其是佩里提督的剑速奇快,就在那一瞬间,剑刃与萨马斯特已经只差几根头发的距离了,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就这样得手了?”本以为希望渺茫的提督,顿时觉得有些纳闷,但还是倾注全力地劈砍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对方终于开始有了动作。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伛偻着身子的萨马斯特,突然略微一偏脑袋,动作极为轻巧向右侧一闪,恰到好处地避开了剑锋。

  然后,扑了个空的佩里提督刚刚收住剑势,勉强回转过身来,就看到一团刺眼的火花在面前爆响。

  “嘭嘭”

  两枚小小的金属块激射而出,撕裂了他的衣衫和肌肤,贯穿了他的腹部,化作了一阵阵灼热的剧痛。

紧接着,枪击带来的强大冲击力,让佩里提督整个人都倒飞出去,狠狠地滚落到殿门外,直至撞在一道坚固的汉白玉栏杆上,其力道之重,甚至还让他的身体发出了骨骼碎裂的清脆响声…随后,负了致命伤的佩里提督便无力地缓缓滑下,坐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  原本紧握在他手中的佩剑和魔杖,也在中弹的同一时刻,就脱手飞出,当啷一声砸落在地。

  而萨马斯特则是掸了掸黑袍,又潇洒地吹了吹枪口的硝烟,然后把已经打空了的手枪随意一丢,直接落到了垂死的佩里提督面前。

  这是一支式样已经相当落伍的双管燧发手枪,没有任何的附魔特效,甚至没有安装准心,外表的做工也很粗糙,一根黝黑的铸铁枪管,外加一副布满划痕和焦疤的松木枪柄,使用时还要先用从枪口倒进黑火药,再用生锈的通条压紧,最后才能放入子弹。

  枪管的口径很粗,射程却极短,而且弹道变幻莫测,二十步外就天晓得会把子弹打到哪里。

  但是,在几步之内,它仍旧是可以致命的犀利杀器——尤其是在这个魔法网络陷入紊乱,一切魔法枪械和魔法高爆火药粉都完全不能使用的混乱魔法区域之中。

  “…你已经快要死了有没有什么遗言要留下?”

  萨马斯特缓缓走到垂死的佩里提督身边,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苍白的面庞,一股潺潺的鲜血正从提督的腹部涌出,染红了一大片衣服…很明显,虽然没有被击中脑袋或者心脏之类的要害,但正在急速大量失血的他,也已经离死不远了。

  “…咳咳,没想到一位力压诸神的传奇强者,也会使用如此粗陋的兵器,你难道不觉得寒碜吗?”

  佩里提督勉强转过脸,左手紧紧捂住伤口,另一只右手则是微微抬起,用微弱的嗓音呻吟道。

  “…寒碜?我当年尚未成为选民的时候,甚至还用拳头和牙齿,跟流氓在小巷里斗殴过呢”

  萨马斯特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毛,然后俯身拾起佩里提督的佩剑,抵上了他的胸口,“…真正的战斗,从来都不是什么充满荣耀和风度的高雅游戏,而是各种炼狱般的折磨与考验…唉,我原本以为像你这样的英雄人物,应该能明白这个道理…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咳咳,这种简单的事情,我当然是明白的。此外,我还清楚另外一个道理…”

  本已濒临死亡的佩里提督,突然在嘴角流露出了一缕十分奇异的微笑,“…即便是到了临死时刻的猛兽,也同样是有危险的…解离”

伴随着这一声启动口令,原本戴在他右手食指上的宝石戒指,霎时间便光芒大作——这就是佩里提督的最后杀招,储存在宝石里面的一发六级即死法术,能够将物体化作微粒的解离术  按常理来说,在如此贴近的距离之下,又是出其不意,即使是萨马斯特,恐怕也难以及时避开。

  当然,区区一个解离术,是不可能干掉一位顶级传奇强者的,但至少可以给他一次伤筋动骨的重创。

  然而,这里却是常理已经不能通用的混乱魔法区域。

  戒指上镶嵌的那颗极品绿宝石,确实亮起了耀眼的法术灵光,但在随后却没有射出一道致命的淡绿色光芒,而只是在光芒一闪之后,便“啪”地一声裂开,就此暗淡了下去。

  刚刚吃了一惊的萨马斯特,见状不由得嗤笑起来。

  “…呵呵,看来是老天都不保佑你啦我也不和你多说废话了,这就去死吧”

  似乎是为了防止对方又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萨马斯特只是简短地嘲讽了两句,就一脚踢翻了垂死的佩里提督,将利剑刺入了他的胸口。然后,萨马斯特继续冷笑着看到他浑身哆嗦,看着他痛苦挣扎,直至这位倒霉的提督阁下慢慢露出死不瞑目的狰狞表情,并且吐出了最后一口混杂着鲜血的热气。

又一位英雄在这个黎明消失了强者的人生还真是寂寞如雪啊  萨马斯特叹息着丢下染血的宝剑,缓缓踱了出去。在殿外的空地上,艾克林恩早已率领一干图坎骑兵将校等候多时,见教主大人出来,立即迎上去就是一片如潮的阿谀之词。

  “…恭喜吾主击杀敌酋愿吾主千秋万代,称霸天下唉,这佩里提督也算是此地最出名的强人之一,能够把他在此处轻松干掉,敌军上下必然闻风丧胆啊”

  艾克林恩殷勤地递上毛巾,讨好地恭维道。

  “…呵呵,其实也不算太轻松,老夫方才也是太托大了,居然差一点就着了他的道啊”

  萨马斯特一边接过毛巾胡乱擦拭了几下,一边颇有些得意地随口应付道,“…这家伙确实是个狠角色,明明都已经重伤垂死了,还要把我骗到跟前,射出储存在戒指内的解离术。若不是因为混乱魔法区域的问题,而导致这个法术施展失败,我眼下说不得就要受点伤了。

  呵呵,这也怪他运气实在不好。毕竟,在混乱魔法区域施展法术就好比是买彩票,虽然大多血本无归,但也有那么几分中大奖的可能。哪怕只是一个最低级的闪光术,运气来了也会变成一个传奇魔法…”

  他的话语突然僵住了,整个人都仿佛一根木头似的,愣愣地抬头望向天空。

  而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抬头眺望,然后同样愣住了。

此刻,仿佛要与东升的灿烂朝阳相映衬,在西边的天穹上,也出现了一颗明亮的天体一颗巨大的橘红色火流星,正裹挟着万马奔腾一般的轰鸣声浪,穿透层层叠叠的云朵,划出一道华丽耀眼的轨迹,从空中呼啸砸下。而落点不偏不倚,就是在这座尸横遍野、黑烟萦绕的兴福寺  再具体一点说,就是佩里提督刚刚倒毙的位置。

原来,这才是佩里提督那发解离术扭曲之后的真正效果——居然是传奇等级的召唤火流星…这真是何等的凶残,何等的恐怖,何等的给力啊  毫不客气地说,这严重已经到了人力无法抵御的程度——因为这地方不能正常使用任何的神术与魔法。

这该死的星星就要砸下来了快闪  在短暂的呆滞之后,所有人的心中都起了这样念头,随后又无限悲哀地意识到…已经太晚了。

  照着这颗火流星的速度,眼下至多还剩几十秒钟的缓冲时间,徒步行走根本就连庙门都来不及冲出去,而在建筑群内骑马同样也快不到哪里去。至于使用传送魔法…你打算用性命去玩轮盘赌吗?

  因此,且不说那些粗鲁无文的图坎骑兵,就连法术精湛的艾克林恩,也只能手足发凉地戳在原地。

幸好,这阵恐惧来得虽快,去得更快——就在这颗火流星落地的前一刻,只听得“啪嗒”一声脆响,包裹着橘红色火焰的巨大陨星,连同后面拖着的漫天星火,突然在一瞬间全都消失了  如此巨大的反差,如此跌宕起伏的精神刺激,让可怜艾克林恩登时一屁股坐倒在地,捂着狂跳的心脏半天喘不过气来。而其他人的表现似乎还要更加不堪,有当场晕厥的,还有继续发傻的。

  “…呵,呵,还好,原来只是幻术…这该死的混乱魔法区域,连幻象和真实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手段来分辨,卑职刚才如此失态,真是让大人您见笑了…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惊魂甫定的艾克林恩,刚刚干笑两声,回头想要朝萨马斯特解释两句,没想到才看了一眼,就惊骇地几乎要跳起来——这位著名的黑暗势力头目,邪恶的传奇巫妖,此刻正沐浴在一片圣洁的白光之中  那满满洋溢着的温暖正能量,让艾克林恩顿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舒适和慵懒,全身的疲惫和酸痛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连由于一夜未眠而深感困倦的头脑,也为之变得清醒起来。

  但是,和艾克林恩不同,萨马斯特这位传奇巫妖可并非生者。

死亡和治疗,在魔法体系中始终是天平的两端。对于所有的不死生物来说,死亡魔法就等于是凡人的治疗术;相反,治疗神术却能给他们带来死亡,或者说净化  “…咳咳,艾克林恩,你看我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被白色光芒彻底覆盖的萨马斯特,正瘫软无力地躺倒在地面上,一边虚弱地微微呻吟着,一边在汹涌的正能量狂潮中不停地颤抖和痉挛,全身上下都在冒出一缕缕黑烟,整个身躯都在慢慢地塌陷、消融,那件陈旧的黑袍子,都快要已经变成碎布片了。

  然而,他眼下这副凄惨到了极点的可怜状况,却并非是由于中了什么神明、选民或师的暗算,或者在什么绝世对决中落败,而是完全因为萨马斯特咎由自取…以及一些恰到好处的坏运气。

  ——在这个无比扑街的衰微时代,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花样百出的厄运了…

  “…咳咳,刚才看到陨星一紧张,根本想都没想就全力发动了短距离传送,然后却变成了完美复活术,还是传奇级别的,能够一次救活上百人…咳咳,接着我赶紧回复负能量,试图进行抵消,可是又给扭曲成了完美治疗术,反而是雪上加霜了…噢,这该死的混乱魔法区域”

  听到这样的解释,艾克林恩一时间囧了——这种衰到扑街的事情,莫非应该算是萨马斯特在自杀?

  嗯,或许用“被自杀”这个词汇来形容,会比较贴切一点…

  “…咳咳,可恶,这副身躯已经撑不住了…艾克林恩,之后的事就由你看着办吧…”

  硬撑着交待完最后一句话,这位闻名遐迩的传奇巫妖,就在自己的法术作用下彻底崩溃,瞬间化作了一堆飞灰…只留下艾克林恩还愣愣地站在那里,脸色变幻莫测,不知自己该对此摆出什么表情…

——已死的佩里提督,把还“活着”的萨马斯特吓得“被自杀”…这戏剧性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但无论如何,这一场短促而血腥的突袭战斗,还是以佛教徒们的彻底失败而告终了。

  DR1993年10月5日深夜,趁着京畿南北两大佛教圣地内讧,安国寺长卿大僧都率五千比睿山僧兵南下奈良城,企图逼迫丰仁院法皇在皇位继承者人选上作出退让,导致城防陷入瘫痪之机,龙巫教之主萨马斯特亲自策划夜袭,以两千图坎骑兵及近千本地盟友为主力,以早已混入奈良的光言宗僧侣为内应,一举突破外围关口,杀入奈良城区,与残余僧众激战至次日清晨,最终以死伤近千的代价大获全胜,一举拔出了这一严重的后方隐患,从而为日后东征江户铺平了道路。

  此战之中,不仅京畿诸寺的僧兵主力尽数被歼,寺院僧众推举的总帅丰仁院法皇在乱中被杀,安国寺长卿大僧都弃军潜逃,奈良古都惨遭屠城焚毁,甚至就连佛陀释迦牟尼也在临凡之际被设计重创,就此陷入长眠。此外,萨马斯特还幸运地截住了前来参与会商的耐色瑞尔远东舰队司令,这个岛国的最强实权者佩里提督,将其连同贴身卫队一同斩杀于奈良兴福寺之内。

  然而,在此次突击战的末尾,大名鼎鼎的龙巫教之主,传奇巫妖萨马斯特阁下,却由于不慎受幻术迷惑,在混乱魔法区域紧急施展传送法术,被扭曲成了对亡灵伤害极大的完美复活术和完美治疗术,导致其步佩里提督之后尘,也戏剧性地“被自杀”于奈良兴福寺,不得不再次离开主物质位面,休养疗伤去了。

  但是,新一轮更加残酷的内战风暴,却也已经在短暂的对峙期之后,再一次被成功诱发。

  确定这个远东岛国未来命运的决战,即将到来…虽然,无论是哪一种命运,似乎都一样的悲催。

  一百一十六、花街杀机(上)

  一百一十六、花街杀机(上)

  当千里之外的奈良城已陷入血火炼狱之时,在江户城最繁华喧嚣的吉原花街,某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高消费私人会所内,一场香艳糜烂、轻歌曼舞的放纵欢宴,才刚刚拉开帷幕。

  继之前那令人回味无穷的女体盛寿司、女体盛蛋糕,以及奢侈到令人咋舌的超级豪华享受——由圣洁冷艳的正牌雪女充当“容器”的女体盛冰激凌之后,诸位大开眼界的城管队长,全都变得精神亢奋起来,不再一心只盘算着晚上该搂哪两位中意的小姐上床乐呵,而是纷纷眼巴巴地望着宴会的召集者,慵懒地半躺在主座上的赤军长胜大队长,期待和猜测着下一个应当会更加活色生香的新鲜节目。

  就连见多识广的菲里和魔法女神密斯特拉,都是一副兴趣盎然的好奇宝宝模样。

  至于这位新上任的赤军长胜大队长,自然也不会让未来的部下和盟友们在这个兴头上感到失望——在用充满了优越感的怜悯眼光,扫视了几眼下首那些色迷心窍的粗鲁壮汉之后,他一边继续品尝着杯中的上等清酒,一边不负众望地轻轻拍了拍手,微笑对在座诸位客人开口宣布说。

  “…诸位,方才的女体盛虽然美妙,但所谓吃喝玩乐,素来离不得声色歌舞,仅有美人、美食与美酒,依然是落了下乘。正好此馆最近别出心裁,引进演练了从西方传来的天魔舞,据说很是勾心动魄,颇有可观之处,鄙人也不曾看过,就趁此机会请诸位共同欣赏一番…玉子,让几位姑娘们都上来吧”

  “…嗨,请客官您稍等片刻。”

  为他服侍斟酒的玉子妈妈桑,立即媚笑着倒退出去,而原本留在房间内陪酒调笑的莺莺燕燕,除了那些已经被客人缠住的,也都一起顺势离开了,好为接下来的精彩表演腾出场地。

  随后,包厢内的灯光突然黯淡下来,一名身穿粉红色斗篷的妙龄舞姬,手持一柄折扇,踏着优雅的小碎步,从纸拉门外缓缓走入。在无数道好奇的目光之下,只见她先是低头朝众位客人鞠了一躬,接着猛地一个回旋踢步,将身上仅有的那件粉红斗篷用力甩下,随手丢到了某位客人的身上。

  然后,在昏暗的灯光下,以及众人兴奋的吸气声中,菲里看到这位女子身上居然已经是清洁溜溜,全无一丝一缕,那凹凸有致的美好身材,当真可说是肌骨丰盈,雪肤花貌,娇嫩的肌肤犹如牛乳一样莹润,一双明媚的眼眸更是风情万种,散发着让人心折的魅力神彩,纤腰楚楚,五官精致,身材高挑…尤其是那一双堪称完美的修长,在这个盛行罗圈腿和矮冬瓜个头的悲催岛国实在是罕见至极。

  从头到脚、由臀到胸,皆是充斥着难以用言语表达的震撼性美感让不少人看得下身都顶起了帐篷。

随后,极度热烈的乐声骤然轰鸣,与先前宴饮时那种慢悠悠的三味线独奏不同,帘子那边的几位乐师,在此刻突然换上了狂野奔放的打击乐,如同千斤重锤一般,连番敲击着众位宾客的耳膜,简直让人要生出一种被音乐抽打的错觉  伴随着如此令人血脉贲张的狂烈音乐,这位一丝不挂的舞姬立即扭动起妖娆玉体,按着乐曲的奔放节拍疯狂舞动起来,向众人展现着她曼妙的身姿。

  在忽明忽暗的闪烁灯光之下,在狂野大胆的舞蹈中,她的身体曲线被演绎的如此完美,从丰乳、,到腰肢、玉臂,该凸的凸,该凹的凹的,将野性与热情演绎到了极限。

  应和着漏点洋溢的曲调,她用自己彻底裸露的娇躯,扭转舞出一个个完美的动作,显得狂野却不下流,风情却不风骚,迷人却不。让这一具充斥着青春活力的美妙女体,在众人专注的眼光之中,不断变幻着别样的迷离色彩。

  随着轻舞飞扬,她的每一寸白皙肌肤,都仿佛发出阵阵耀目的光泽,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似乎充满了浓郁的诱惑与魅力,哪怕只是一个微笑回望的神态。都令人心酥无比。

  虽然那诱人的臀波乳浪,都在黯淡的光线中忽隐忽现,看不得真切,但也独有一番半遮半掩的香艳风韵,而她随着汗水挥洒所弥漫开来的一股淡雅体香,更是带着点点迷醉,丝惑,说不出的撩人心弦,勾起无限遐想,让人情不自禁地感到心猿意马、坐立难安。

  即使是自诩曾阅遍片无数的穿越者菲里,当真正看到这近在咫尺的香艳舞蹈,这触手可及的狂野女体之时,还是深深感受到了影像记录和真实场景的微妙差距,也不禁有了某种想要喷鼻血的冲动。

  “…这…这可真是够劲爆、够豪放、够刺激的啊嗯,除了缺少一根钢管,已经和地下俱乐部的钢管舞没啥两样了,甚至还要更加激烈一些…”

  然而,魔法女神密斯特拉附和着作出的过高评价,又让一股想要吐血的感受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在这个偏僻落后的岛国,这是我见到的最具艺术价值的东西了”

  映衬着明暗跳跃的灯光,伟大的魔法女神殿下睁着一双闪闪发亮的好奇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热烈舞动的女体,不断散发出火辣辣的兴奋电波,“…呐,我说小菲里啊,我一直都觉得自己的教会太保守、太死板、太缺乏漏点了,仿佛还停留在中世纪。可生活需要新鲜感,宗教事业也需要与时俱进,眼前这种充满充满漏点与活力的新鲜舞蹈,似乎就很适合在我们教会的祭典上演出,你看怎么样?”

  菲里登时感到头脑一片晕眩——在教会祭典上跳脱衣钢管舞…这是任何正常人会有的想法吗?

  “…这个…很抱歉违了您的兴致,殿下,但还是请您千万务必不要这样做…”

  “…切,没劲真没想到就连你这小家伙,在思想上都是那么的顽固保守…”

——拜托,就算您再怎么喜欢看艳舞,也别忘了自己是魔法女神,不是女神啊  郁闷到濒临吐血的菲里,闻声几乎要在心中呐喊起来。

  虽然这天魔舞的魅力确实是艳绝天下,但在座诸人毕竟都不是未经人事的雏儿了。

  因此,在片刻的惊艳之后,客人们也都纷纷恢复了精神,开始趁着舞曲的间隙,笑嘻嘻地与那舞姬做手势、吹口哨、或是高声喝彩。还有人开始拿这位舞姬的身段与伺候自己的姑娘作着对比,用各种羞人的荤段子黄话来调戏着身边的陪酒女郎。而对方自然也是顺势半真半假地作出各种羞恼之态,娇嗔不已,惹得客人哈哈大笑,畅快至极。

  看到气氛已经被烘托得热闹起来,在包厢中央表演的舞姬也就没必要再半遮半掩,侍立于主座之侧的玉子妈妈桑用眼神略一示意,她便悄然停下舞步,抬起玉臂皓腕轻轻一拍掌,室内随即灯火通明,把舞姬原本若隐若现的美妙身段,映照得纤毫毕见。

  只见她将黑亮的秀发盘成高高的顶髻,插了满头华丽耀眼的金银珠翠,光洁如玉的躯体上几乎一丝不挂,唯有在胸前丰满的蓓蕾上,那两点嫣红的顶端,各挂著一只精致的银铃铛,还有在玉藕般丰润的粉臂上,也都分别箍著一圈黑色的墨玉镯子,而在腹部的香脐中央,则嵌著一块流光溢彩的红宝石,和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交相辉映,显出一种妖艳迷离的奇异美感,在明亮的灯光下尤为夺人心神。

  若是越过她不胜一握的纤纤细腰,再往下细看,还可以发现在这位舞姬胯下最迷人的三角区域,竟然缀著一朵灿烂夺目的宝石珠花,非但很巧妙地遮掩住了这诱人遐思的方寸之地,那栩栩如生的花瓣茎叶,还随着舞姿微微摇曳,不时淌下几滴异香扑鼻的“花蜜”…一时间勾得席间诸位宾客们垂涎不已,心中玉火燃烧得愈发炽烈,直想着怎样才能摘花一睹为快。

  如此香艳魅惑的装扮,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大开眼界,一双双色眼顿时大放光芒,盯著前面的动人猛看不止,恨不得一把搂在怀中细细的好生品尝。直到玉子妈妈桑站出来微笑致谢,并且宣布下面还有更刺激的表演,这才让诸位客人暂时按捺下来。

  这一回,小乐队伴奏的曲调,与先前那种仿佛抽打一般的劲爆火热相比,要显得舒缓了许多,虽然节奏依然明快,但毕竟是从暴风骤雨变成了清风细雨。

  包厢的描金纸门,被再一次轻轻拉开,四名千娇百媚的和服女郎,合力将一座五尺方圆的七彩琉璃莲花台推了进来。这朵盛开的莲花,被雕琢得甚是精细,每一片花瓣都显得娇艳无比,还变幻闪烁着各种色彩的灵光,时刻散发出清雅淡然的香气,令人如置身在花丛之中,显然是一件颇为考究的装饰性高档魔法物品,说是奇珍异宝也不为过。

  还没等众人鉴赏完这件珍宝,那位身无寸缕的妖艳舞姬,就在宾客的吸气声中,微微弓起,猛地纵身一跃,跳上了琉璃莲台的中央,开始缓慢地扭动起腰肢,舞动着柔软的美妙身姿。她那丰满前的一双粉嫩蓓蕾,也随之晃动起来,从而响起了一串引人遐思的清脆银铃声。

  随着音乐声的逐渐急促,美人儿的舞步也在渐渐加快,那一双雪白纤细的素足,异常轻巧地在一朵朵七彩花瓣上腾挪跳跃,高举低抬,配合着乐曲的节拍,时缓时急,既显得轻灵曼妙,又充斥着香艳妩媚,让人直盯著在眼前不断变幻的美景,不禁看得如痴如醉。

  在几位比较精通拳脚功夫的行家眼中,美女的舞姿固然赏心悦目,但这份绝妙的轻功更是令人惊叹——因为这琉璃莲台看似光彩夺目,其实质地甚脆,纵使施展过固化法术,也难以有多少改观。至于那一片片晶莹剔透的琉璃花瓣,更是完全经不起任何压力,只要稍有不慎,马上就是花碎人翻的扑街场面。

  可是眼前这位赤露o的美丽舞姬,却是跳得如此激越、如此畅快,急剧地扭转晃动着娇躯,尽情舒展着娇美的肢体,偶尔还高高抬起一条,暴露出股间秘处,让观众得以一饱眼福,丝毫看不出她脚下乃是经不起常人一踩的琉璃花瓣,整个人都沉浸于欢快的舞蹈之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舞姬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在她娇嫩雪白的肌肤上,也渐渐渗出几丝汗水,泛起一层奇异的粉红色,看上去是如此的动人心弦,传递出无比诱人的美感。至于她时而从樱桃小嘴中流泻出来的,在众人耳畔更是宛若九天仙籁一般,那仿佛梦幻般迷离的情形,真要多美就有多美,让人情不自禁地心生荡漾,如坠云端…

  最终,当乐声戛然而止的时候,舞姬再一次腾空而起,重新跃回到琉璃莲台前方的榻榻米上,娇嫩的玉面上香汗微微,精致的口鼻中喘气吁吁…

  舞乐虽停,所有人却依旧沉醉于这精妙舞艺的余韵之中,整个花厅中霎时间竟然是一片寂静,几乎连根针掉落地上都能听到。

  唯有垂挂在美人尖端的那一对小小的银铃铛,还在被这具喘息起伏的诱人躯体所牵动,发出一阵阵若隐若现的微弱清音…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在座的诸位宾客才一个个神魂回体,并且赞不绝口。

  而那位一身裸艳装扮的舞姬,则先是落落大方地朝众人抿嘴一笑,然后又有了新的动作。

只见她微微抬起一条,将一只手伸到自己胯下,随即便是又是一声荡人心神的…当玉臂再次抬起来的时候,纤手中已经多了一样东西——原本放置在美人股间的那朵宝石珠花明亮的灯光下,这朵珠花显得分外晶莹璀璨,搭配上美人的娇柔玉体,更是令人目眩神摇,怎么也移不开眼睛——尤其是在华丽耀眼的花冠下面,还连着一根用美玉雕琢而成的细长花茎,泛出闪烁迷离的水光。更加绝妙的是,这珠花一被拔出温暖的体腔,立即就有一种馥郁的香气散发开来,弥漫在整个包厢之中,勾得人呼吸急促…联系起珠花佩戴的位置,就知道这花茎方才被安插在何等令人羡慕的地方  想到了这一点,客人们的心中就仿佛有小猫在抓挠似的,既强烈渴望着能够一亲芳泽,又隐隐有些自觉形秽,感到这等色艺双馨的绝妙佳丽并非自己这等粗人可以享用,只得高高昂起脑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舞姬的一举一动,连室内其余几位侍女的可疑举动,也没有丝毫的察觉。

  在几十道火辣辣的视线之下,这舞姬微笑着手持珠花,踏着轻巧的步伐,缓缓走到了这次宴会的主办者——半躺在主座上的赤军长胜大队长面前,先是娇嗔着卖弄了几下风情,生生勾得这位贵客目驰神荡,随后盈盈跪倒下拜,以一种无比优美的姿势,献上了手中馨香四溢的宝石珠花。

  “…今日贵客盈门,实在让小女子不胜欣喜,故特献新练天魔舞一曲,以为诸位佐酒助兴。然而此舞只是小女子初学乍练,尚未熟稔,不知赤军大人可否喜欢?”

  虽然赤军长胜在先前已经多次光顾此处青楼,但像这等美艳到极致的风流阵仗,也是从未见识过,早已是被迷得神魂颠倒,如今又被这名裸艳舞姬贴近到身旁,还连抛了几个媚眼,更是一时间心跳加速,张口结舌,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了,居然就这么僵在了那里。

  最后还是随侍在旁的玉子妈妈桑实在看不下去,用手指轻轻捅了他一下,低声提醒道,“…天魔舞已经演示完毕,我这新收的干女儿也对您仰慕已久,若是大人若是中意这朵珠花,何不拿去细细把玩?”

她一边慢慢说着,一边还用眼神不断示意,赤军长胜又发呆了片刻,总算是反应过来——这舞姬哪里是什么献珠花,根本就是借着这个由头在自荐枕席啊  总的来说,就是安排了这一切的老相好玉子,趁着这个机会想要让自己尝尝鲜。

——多好的女人啊,竟然能体贴自己到这等地步  “…这、这可如何敢当啊?”

  赤军长胜顿时颇为惊喜地说道,虽然言语间还在推辞,但看其神色,早已急不可待了。

  久经风月的玉子妈妈桑,哪里会不清楚欢场浪子们这种既要面子又要里子的小心思,当即搂住赤军长胜的脖子,又是一番半真半假的娇嗔和劝解…

  于是,在搂抱笑闹了一会儿之后,这位新上任的江户町城管大队长,便很开心地拍了拍玉子妈妈桑的肩膀,感谢她如此主动地为自己拉皮条,还献上了如此诱人的新鲜“猎物”,然后笑眯眯地凑过身子,想要接过这朵妖艳璀璨的宝石珠花…以及花下更加明媚动人的美丽舞姬。

  至于坐在下首的客人们之中,则是见状就响起了一片惋惜的哀叹声…只是既然名花有主,“摘花”的还是未来上司,他们这些做部下的也没啥可说,略微叹息一番,也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余艺ji的身上了。

然而,就在这个宾主尽欢,其乐融融的时候,异变突生只见赤军长胜大队长刚刚俯身上前,伸出手去,舞姬手中的那朵宝石珠花就仿佛启动了什么机关,瞬间灵光一闪,变成了一柄明晃晃的细长利刃,然后就被美人的皓腕轻轻一推,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心脏霎时间,血雨喷溅,靡音尽消,杀机涌现  最近这阵子单位要组织新人培训补习,把早已忘光的化学知识补起来,更新可能要放慢了。唉,化学方程式看得好头疼啊,而且连各种金属的价格与出产厂家都要背…不知现在让诸位读者去做高中化学的题目,还能考出多少分数?

  另外,有人对本书中政要与将领的一些脑残做法提出了质疑,但只要看看最新的日本核灾难,以及利比亚叛军的可悲表现,就知道现实比小说更离奇了——跟《是,大臣》一样,菅直人首相也被东电骗得团团转,几乎是从新闻报道里掌握情况的。

至于利比亚叛军,更是从来不让正规军上阵,只派遣“热心民众”充当炮灰,还公然表示自己不喜欢打仗,希望等待西方施压解决一切问题——不想打仗还造什么反啊  本书的背景,是一个类似民阀混战、罗马帝国末期危机或苏联解体的整体衰败时代,旧体制已经走进了死胡同,新社会却还无法建立,或者在建立之后又被旧势力推翻。在此背景上的军队、政党、政府、宗教,都是非常脆弱的,暴民政治与愚民政策同时横行,民族主义未曾真正觉醒,国家缺乏凝聚力,分裂、叛乱都很频繁,忠诚与虔诚则很不可靠。

  在暮气的笼罩之下,无论是先进的强国还是落后的弱国,都处于百弊丛生之中,列国攻伐也仿佛玻璃瓶对撞,最终的结果是谁都别想得到胜利果实——犹如欧洲的两次世界大战。

  在任何一个腐朽、僵化、衰颓的国度内,都是绝对不会缺乏荒唐事的。

  一百一十七、花街杀机(中)

  一百一十七、花街杀机(中)

  “噗哧”

在赤军长胜大队长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裸艳舞姬手中璀璨夺目的宝石珠花,竟然在顷刻间变成了一柄寒光闪烁的利刃,并且仿佛切开油脂一般,轻而易举地深深刺进了他的心脏然后,还没等赤军长胜惨叫出声,一直微笑着站在他身旁的老相好玉子,突然从裙间抽出一把柴刀,狠狠地对他当头劈下,一刀就砍掉了这位可怜大队长的脑袋霎时间,人头落地,血花喷溅…优雅的轻歌曼舞,被残酷的腥风血雨所取代,前一刻的花街销金窟,下一刻就化作了血火修罗场  ——仿佛是预先设定好了信号似的,没等赤军长胜的无头尸体扑地倒下,包厢一侧的描金纸拉门,就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推倒扯开,发出巨大的响声。

  借着明亮的壁灯,可以看见十几名满脸横肉的黑衣暴徒,正在走廊上端着两排黝黑发亮的旧式火枪,遥遥对着室内惊慌失措的众人,浸过油的火绳上闪耀着刺眼的火花。

这是一次早有预谋的刺杀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在座的诸位城管队长全都立即展开了自卫反击——作为幕府麾下“作战任务”最为频繁的武装组织,每一个能混上城管队长的家伙,都是在无数场拼斗厮杀中打出来的好勇斗狠之徒,经历过不知多少场生死一线的围攻、堵截和伏击。纵然此刻的他们,都已经被醇酒佳人暂时松弛了精神,但久经考验的娴熟战斗素养,可不会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

  只见他们毫不犹豫地从榻榻米上跳了起来,用力推开怀中花容失色的美姬,拔出了自己身上的刀剑或短枪,以及各式各样威力强大的符咒或魔法道具。还有人在这一瞬间就吹响了哨子,放出了报警烟花,试图召唤在附近其它厅堂宴饮的部下,前来救援上司。

  而同样保持着高度警惕心的菲里,也在第一时间踢开面前的小方桌,滚翻到几位艺伎背后,又给自己加持了好几个法师护甲之类的防御魔法,并且从怀里摸出了自己超越时代的杀手锏——出产于这个世界的23世纪,能够储存300个五级以下的法术,名为便携式魔法终端的超级作弊器,打算用一场超级华丽的魔法弹幕,将这些不知死活的刺客给统统轰杀。

  但是,暗杀者们对此显然早有预备。没等对方反击出手,他们就抢先一步,提前进行了有效反制。

  ——原本一直被众人忽视的,推着七彩琉璃莲花台进来的四名和服侍女,突然在此刻一齐把手搭在莲台上,用力扳动了某样机关,输入了启动口令。

  “…以黄泉之主的名义,祈求月读命大神保佑封绝禁魔阵,启动”

  伴随着这一声厉喝,原本就熠熠生辉的琉璃莲台,一时间更是爆发式地灵光大作,几乎能照花每一个人的眼睛,然后又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再无一丝靓丽色彩,仿佛退化成了一块顽石似的。

  趁着这个诸人无法视物的间隙,这四名女刺客已经飞身跃出了包厢,与走廊上的同伙会合。

  与此同时,菲里却不由自主地连打了好几个寒颤,感觉原本无处不在的魔法网络,在这一瞬间竟然和自己完全脱离了联系,而刚刚给自己加持的防护魔法,也随之消逝得无影无踪。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简直像是被剥光了衣服丢进冰天雪地里——被剥夺了魔法的魔法师,在战场上根本连最起码的自保能力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战斗力了。

  “…天啊,这是…反魔法阵?可他们是在什么地方布置的?”

他茫然地打量了一下天花板和榻榻米,并没有发现任何类似的魔力回路,扭头再望了一眼身后窗外的庭院,这才愕然留意到,散落在这处庭院四周的精美石灯笼、水渠和石板小径,其实都被巧妙地布置了成某种有规则的复杂图案,正闪烁着微弱的奇异灵光,将自己脚下的整幢楼阁都包围其中  虽然在形式上与西方的反魔法阵有些差别,但其功效似乎完全一致——在此阵法范围之内的魔法网络,都被瞬间无效化,哪怕是法力高深的大奥术师,都别想再放出一个小火球.

  如此豪奢的大手笔,登时令菲里感到咋舌:光是构筑这个庞大阵法的特殊材料,只怕就要花费天文数字的金钱,更别提还有日常维护修缮的开销了——无论是什么样的魔法阵,都是经不得长期日晒雨淋的。

老和尚静水幽狐出身的浅草寺,究竟把这处位于吉原花街的破败下院承包给了什么家伙啊  然而,此刻的他,已经无暇思考这些杂事,如何解决这场迫在眉睫的生死危机,就足以让逐渐习惯于频繁倒霉的菲里把脑细胞给消耗干净了——没有了可供连接的魔网,自然也就没有了魔法和神术,大多数法师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彻底变成废物,他这个候补选民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菲里的情况还算是相对幸运的。几个正在用闪电或火球术道具反击的人,都失望地看见这些攻击法术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想要用浮空靴撞开屋顶逃跑的人,也是在脑袋刚刚磕上天花板的时候,就仿佛石头似的砸了下来。而某个正在用传送术戒指逃离的家伙,更是比他倒霉了不知多少倍——由于传送过程被突然截断,这个倒霉蛋的上半身不知被转移到了什么地方,而下半身却还血肉模糊地留在坐席上,非但溅得身旁艺ji满脸是血,还将榻榻米都染红了一大片。

  见到这种凄惨的状况,在座众人都明白自己只能拼命了,可惜敌人的速度明显更快——只听得“噼噼啪啪”一阵爆裂声,十几支火绳枪一齐开火射击,根本不顾及依旧滞留在顾客身边的艺ji和侍女,将暴风疾雨般的枪子儿肆意泼洒进来,打得杯碗桌案乒乓乱响,吓得那些躲避不及的艺ji侍女一齐高声惨叫,尖锐高亢得几乎能盖过枪响。

然而,待到枪声落尽,刺鼻的白色硝烟散去,菲里趴在榻榻米上,透过艺ji身躯与桌案家具的之间缝隙望去,却发现除了两名不幸被顾客拉作肉盾的艺ji,被铁砂打得血流满面,正在那里鬼哭狼嚎之外,其余众人居然毫发无伤  原来,刺客们手里的这些火绳枪,乃是两三百年前制式的古董货,非但使用麻烦,必须临阵打火石点火绳,而且弹道变幻莫测,距离稍微一远,子弹就天晓得会飞到什么地方。

  于是,为了提高命中率,使用者不得不改为装填铁砂,打出去的时候一蓬蓬如毒蜂般甚是吓人,可惜力道也因此大为分散,哪怕距离极近,都难以穿透衣物和肌肤,充其量也就是能把人打成麻子而已,与其说是杀人利器,倒不如说是吓人响器。

  所以,这一轮火枪齐射,并没有取得预想中的效果。

  ——很显然,此次刺杀的策划者,在专业技术方面的水平似乎并不怎么样。

  而从惊骇中反应过来的诸位城管队长们,哪里还容得他们慢吞吞地再次装填瞄准?当即拔枪还击的拔枪还击,挥刀反扑的挥刀反扑,还有人找不到趁手兵器,就把餐具、桌案、坐垫之类劈头盖脑地砸过去,或者把油灯和蜡烛丢到纸拉门上,燃起火焰来阻隔视线…场面一时间被折腾得无比混乱。

  不知是怎么回事,刺杀者在包厢外面布置的人手并不多,居然比赴宴的城管队长们数量还少。更糟糕的是没做好先期工作,根本未曾要求诸位队长在赴宴时解除武装…当然,如果要是他们真敢这么做,非但大多数队长都要怀疑这是鸿门宴,而且一向是须臾离不得魔法的菲里,更是要负气而走了。

  结果,由于场地狭隘,人数不占优势,手里又是不适合肉搏的火绳枪,再被诸位擅长街头格斗的城管队长们一通狠打,走廊上的暗杀者几乎是在顷刻间就给宰杀掉了一大半。

  只有跟随着那名裸艳舞姬的四位和服侍女,还有刚刚用柴刀劈了赤军长胜大队长的老板娘玉子,居然刀法甚是精湛,挥舞利刃与十几名彪悍壮汉斗了个不相上下,一时难分胜负。

  但总的来说,刺杀者已经渐渐失去了突袭的锐气,被逼得有些难以支撑了。

  看到己方渐渐占了上风,菲里也就暂且放下了心头的担忧,赶紧回头看看依旧端坐在席位上的魔法女神殿下,发现她虽然脸色寒若凝霜,一副颇为恼怒的模样,却似乎也没有随意出手的意思…大概一方面是还没搞清楚状况,难以区分敌友,另一方面则是不屑于这些凡人的杀戮伎俩,认为不可能伤到自己吧。

  再看看庭院外面的其它院落,似乎也都是一片嘈杂的喊杀声,还有火焰和浓烟窜起——这么多队长一齐前来赴宴,光是随行的卫士亲随就多达数百人,更别提还有许多厚脸皮的城管队员闻讯特意前来蹭酒喝…就菲里所看到的情况,总兵力不过三千人的江户町城管队,今晚倒是有近两千人集结在了吉原花街里,此外还有巨熊军团和本地耐色瑞尔殖民军的一些士兵,也受到了招待的邀请。

  要想将这么多全副武装的彪悍之徒一网打尽,哪怕仅仅是阻滞一下他们的救援行动,无论刺杀者的力量再怎么强大,恐怕也要捉襟见肘了,难怪在这里布置的杀手并不多,给诸位队长的反扑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是,对方真正的凌厉杀招,其实早在宴饮正酣的时候,就已经被布置好了。

  “…哼搞得还真是难看啊你们这些祀奉月读命那个过气衰神的黑巫女,居然连区区一伙凡人都搞不定吗?啧啧,为了防止目标用传送道具逃离,才煞费苦心地设置了这个禁魔阵,到头来却把自己的法术也给禁了,弄得只好徒手肉搏…唉,这该说你们是死板僵化呢?还是愚蠢脑残?”

  一个充满冷厉寒意的讥诮嗓音,突然在一片混乱的房间中响起,虽然音量不算很高,但却很微妙地富有穿透力,还带着几丝隐约的高傲和鄙夷。

一直躲在边上看热闹的菲里,闻声愕然回头,发现居然是方才那位被装在餐具内端上来的女体盛冰淇淋女郎,也就是之后被搁置在角落内充当女体空调的全裸雪女,正无聊地抱着胳膊,闲闲地说着风凉话…而且从内容上分析,似乎是敌非友  一百三十八、圣君临朝,大政奉还!(上)

  一百三十八、圣君临朝,大政奉还(上)

  这个月的票房好惨淡,老老王感觉自己都快要没动力继续日更下去了。(.83k.小说网)在此向秦梦琉同志学习…喵呜呜,打滚吐槽求票中。

  钟鼓齐鸣,彩旗飘扬;舞乐诵唱,礼花绽放。

  在乱世中已经萧条多时的京都古城,眨眼间就被很突兀地笼罩在了一片喜庆的氛围之中。

  由于商旅断绝、百业凋零,而普遍食不果腹、面有菜色的京都市民们,在公卿家仆的皮鞭驱策,和几块粗糠饼子的诱惑下,纷纷拖着瘦弱的身子响应征发,用黄土垫道,清水洒街,还拿树枝和彩布扎成牌坊,将残破不堪的京都市井…嗯,主要就是皇宫御所附近的几条街装饰一新,以便于幕府将军和各路勤王诸侯进京拜谒天皇的时候,能够看到不一般的新朝气象。

  而连续几个月顾客稀少,门庭冷清的诋园艺ji们,也收到了来自宫内的一笔大生意,开始了紧张的大型群舞排练,以便于在举办庆典时入宫演出——按照典章制度和古时传统,皇室应当拥有一支高素质的宫廷舞蹈音乐队伍。只是以幕府时代的朝廷财务状况…总共只有十万石的公家领地,还要分出七万石供养公卿,皇室自留的领地只剩三万石,即便在岛内三百藩国之中,也是排在最末等的规模。

  因此,皇室每年这点可怜的田赋收入,光是维持皇室成员的吃饭穿衣,兴办几次必不可少的礼佛祭神之事,再修缮维护一下宫殿,就已经是连年赤字,入不敷出。因为雇佣不起足够数量的洒扫仆役,很多古老的宫殿院落只能任其荒废,更没钱在宫中常备一大帮花钱如流水的舞女和乐师…

  而眼下的朝廷依靠各路倒幕“义士”的上供孝敬,好不容易有了闲钱,也产生了需求,自然想要摆一下排场,却发现根本来不及临时选秀培训自家的宫廷舞姬,自然就只好搞业务外包了——问题是这种专业性极强的宫廷舞蹈,又该到哪里去找另一个宫廷来办业务外包啊?

  幸好这年头道德沦丧、法度废弛,朝廷和幕府规定的各种森严禁令,基本上都已经土崩瓦解,被人踩到了脚底下——在此时的京都诋园,就有一家从江户城吉原花街搬迁过来的高级会所制青楼,专门以平安朝的盛大宫廷舞乐,和平安时代宫廷贵族的角色扮演为卖点:

  全部ji女一律都打扮成平安朝宫廷仕女的装束,演习古代宫廷歌舞,还有尚侍、女御、更衣之类货真价实的内廷女官职位——用三百文一个的价钱,从萌钉宫惠子内亲王那里批发来的正统后南朝官位;对于嫖客则一律称殿下、公子,还安排了复古造型的牛车负责接送;甚至就连拉皮条的小厮,都穿着廉价布料仿制的公卿朝服,挂着采女佑之类的官职…务求营造出千年之前平安朝宫廷的风雅浮华氛围。

  于是,宫里的某位派头十足的正牌采女佑,便悄悄找上了某位正蹲在街角哀叹一连好几天拉不着生意没饭吃的“后南朝采女佑”,然后通过这位“南朝同僚”的指引,跟那家青楼的老鸨稍稍一谈,就轻轻松松地敲定了此次的业务外包事项。

  但若是不去看事实状况,单是从法律上解释的话,这还真的是一个宫廷找了另一个宫廷在办业务外包,即相当于是北朝皇室在向南朝皇室借用舞姬和乐师…

  若是说得再夸张一些,甚至可以理解为分裂敌对了几个世纪的南北两朝皇统之间,一次着力于消除彼此积累的误解与分歧,推进和解、和平与合作,影响深远、情操高尚的“阳光行动”、“破冰之旅”…问题是不管怎么形容都让人觉得怎么发囧…

  总之,一场庆贺幕府将军进京辞官纳地,将大政奉还朝廷的盛大庆典,即将紧锣密鼓地开演。

  这是一次意义重大的历史性典礼,昭示着属于武士的时代即将落幕…只是,在这之后的时代究竟该属于谁,恐怕许多人都还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

  而这一场已经血流成河的倒幕战争,也即将随之进入轰轰烈烈的最。

  在一间弥漫着油漆味儿的新修宫殿内,此次盛事的绝对主角,处于人生事业巅峰阶段的仁孝天皇陛下,正身穿一袭簇新的大衮冕十二章绚丽华服,头戴一顶十二旒(即垂挂着十二串明珠)的古式黑色帝冠,意气风发地站在一面巨大的落地镜前,喜笑颜开地顾盼生姿。

  这大衮冕十二章,乃是帝王的盛装礼服,宽袍大袖,用整匹的上好帛料裁制而成。领衽和袖口加缀有锦缘,束腰的彩带扣玉错金,深紫色的底料上,点缀着各种明黄、深红色泽的条块,给人以十分庄重的感觉。在光洁的绸缎面料上,又用金银丝线绣着日、月、星辰、山、龙等十二种世间伟大事物的纹章,在阳光映照下熠熠生辉,于庄重肃穆之外,更添几分华贵之气。

  轻轻抚摸着丝绸衣料上日月星辰的华丽图样,仁孝天皇激动得都快要流下眼泪来。

因为宫廷财力困窘的缘故,皇家已经有多久没做过这种构造繁复昂贵,一件就要价值两三千贯的盛装礼服了?好像就连他登基即位的时候,也是穿了他父皇那件褪色的旧衮冕吧  望着镜中自己神采飞扬的模样,年轻的仁孝天皇不由得轻轻地叹息着。

千年之前平安朝皇家宫廷的昔日盛况,早已成为了无法追寻的美好回忆,而天照大御神后代子孙的权势威望,也已经在这个国度沦丧得太久啦  那些篡夺朝廷大权的低贱武士,在最初的时候被称为“地侍”,不过是贵族们在乡下庄园里雇佣的一些保镖打手而已,甚至根本没有正式编制,连朝廷的正规武官都谈不上。

  可是,由于朝廷皇室长期软弱无力,沉迷于附庸风雅,不乐意打理繁琐俗务,对下面统御得过于宽仁,渐渐将地方庄园交给武士承包自治,只是要求他们定期缴纳年贡。

  然而,这些低贱的武士们,却不思感恩戴德、竭力报效,反倒是趁机以下犯上、奴大欺主。

先是百般拖欠租税、损公肥私,接着甚至一步步巧夺豪取了朝廷和公卿贵族的庄园,最后拥着肥马大刀进军京都,开建幕府,架空朝廷,废立天皇,把整个东瀛列岛都变成了他们的跑马场  ——至于平安朝贵族无视民力的挥霍享受,还有早期武士不得不拣公卿贵族的残羹冷炙为生,连稀粥都有一顿没一顿的悲惨日子,则是被仁孝天皇很自然地给选择性忽略了…

  自从进入中世纪以来,武士们建立的幕府取代朝廷掌握了大权,而留在京都的公卿和皇室,则成了一帮被软禁的高级囚徒,除了被幕府勒令去皓首穷经,挑灯研究一堆莫名其妙的远古神话传说之外,就什么事情都不许做,不得过问政事,不得结交名士、僧侣与诸侯,也不能离开京都半步,甚至连婚姻嫁娶都要幕府批准,并且时常遭到极端恶心的强制安排…

  譬如说前不久刚刚在奈良“被驾崩”的丰仁院法皇,年轻时就被当时在位的前代“犬将军”逼着娶了他那位又肥又丑,力壮如牛,体型胜似相扑手,曾经空死过大狗熊,还一连克死过八个丈夫的养女小早川奈津子当皇后,好险没被家庭暴力揍死…幸亏这位体重旷古绝今的怪物皇后,没多久就因为冠心病和脑溢血突发而逝世了…否则如今的仁孝天皇连能不能被生出来都很难说…

  而更幸运的是,本代白痴将军德川家鸣的生殖功能似乎不太健全,既无儿子更没有女儿,由于政治因素也不曾收养过后代,要不然的话…仁孝天皇简直只是稍微一想,就要忍不住冒出满头冷汗…

  按说即便是被竖起来当傀儡的高级囚犯,公卿皇族至少也应该能被幕府供养得衣食无忧才是。可事实上,由于皇族人丁代代繁衍,而幕府划拨的领地却从无增加,因此皇室的日子是一年不如一年,越到后边就越紧巴,只能勉强过着撑不死、饿不着的日子,吃点粗茶淡饭而已。

  仁孝天皇小时候的日子就非常困苦,别说什么山珍海味、绫罗绸缎了,每顿饭常常只有一个饭团子加一杯煎茶像大海对面翔龙帝国皇帝那种一顿饭几百道菜,还有银筷子金饭碗的豪奢派头,根本是想都不敢想。更加奢侈的歌舞娱乐自然是一概欠奉,居住的宫殿里也是破败不堪,冷清异常,除了几个鸡皮鹤发的老妈子以外(雇不起年轻侍女),能够呆在宫里伺候他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至于宦官太监?东瀛列岛由于自古以来就不怎么饲养家畜,缺乏兽医,故而阉割技术极差,既不懂止血更不知道如何防感染化脓,阉起人来几乎是阉一个死一个,根本就没有什么“生产”宦官的能力…

  于是,仁孝天皇只能孤独寂寞地生活在这个比冷宫还要寒酸的破旧宫殿里,内心无比忧郁。

  物质生活条件的困窘,还只是让仁孝天皇感到忧郁和怨愤的一个方面,而精神上的极度憋屈,则是让他最终彻底暴走的导火索——武家掌权的德川幕府虽然冷漠刻薄,但对皇室好歹是以臣属自居,多少还有一点面子上的尊重。可是等到佩里提督的西洋舰队强势入侵,与大阪商团的奸贼们里应外合,将极度紊乱中的幕府也同样变成傀儡之后,天皇和朝廷就连这点面子上的尊重都得不到了。

  ——在讲究实用与效率,厌恶一切繁文缛节的佩里提督眼中,这些被幕府圈养在京都的公卿皇室,除了研究那些个连鬼都看不明白的远古传说之外,就是一帮啥也不会干的饭桶,纯粹属于浪费粮食的观赏动物,而且还是一帮既不听话又不可爱的傲娇生物…

  按照提督大人的想法,既然是幕府在花钱养着这帮子早该被扫进垃圾堆的历史遗留物,那么不管幕府要他们干什么,朝廷的态度就应该是照单全收,积极配合,绝对不得抵触反抗,不得拖延推诿,甚至连质疑都不应该有,基本上就等同于某个负责保管印章的老大爷。

  没想到在他彻底打服了江户幕府,并且列出一系列割地、通商、开租界、治外法权和驻军的苛刻条款时,岛内那么多牛皮哄哄的所谓“强藩”都阳痿了,唯有京都这个靠着幕府吃饭的稻草人朝廷,却竟然胆敢硬着脖子大唱反调,说什么此等丧权辱国之条约,亘古未有,号召列藩尽起勤王义军,尊王攘夷…

  此时尚不太了解这个国家历史传统的佩里提督,闻讯当即勃然大怒,遂率五百卫队,举着刺刀攻入毫无防御力量的京都皇宫,把当时的丰仁院天皇和几位皇子都拖到大街上,当众剥掉衣裳劈头盖脑地抽了一顿鞭子,再用军靴踩着天皇的脑袋呵斥了一番,好教他们清楚地明白究竟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就当事者佩里提督看来,这件事情本身并不算大,整个过程中没有杀一个人,甚至谈不上暴力冲突,只是一次比较严厉的警告而已。但事实上,却对这个国家造成了天崩地裂一般的震撼式影响。

  要知道,根据这个岛国自古以来的认知和传统,流淌着太阳女神血脉(天照大御神)的天皇,可是作为“现世神”的存在,都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从理论上讲,那地位真是尊崇得没法说。

  而且,虽然近世以来武人跋扈、幕府专权。但做了子一定不能忘记立牌坊——开幕府的征夷大将军,名义上依旧只是侍奉天皇的朝廷高官之一,不过是位极人臣而已,需要受天皇的册封才能上台执政。

  总之,无论具体过程如何,不管你是用欺诈的也好、要挟的也好,或者是把天皇一顿暴揍逼着他下诏册封也好,甚至索性干掉当代天皇换上一个听话的,但你都得等到天皇册封了才能做将军。

  否则,若是有谁未得天皇允可而自立幕府、自称将军,那么就是赤露o裸的谋反,不但天下诸侯皆可讨之,还会招致天照大御神和高天原众神的插手镇压——因此,天皇和朝廷至少在名义上,仍然保持着至尊无比的皇权…当然,实际情况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偏偏前代丰仁院天皇又刚巧被几个腐儒吹捧得昏了头脑,实在是不甘心自己堂堂一个神,就这么被目无尊卑的武家幕府和西洋鬼畜给随意摆布。而且,和许多极端的保守派一样,他对于外国事物有着一种不知源于何处的痛恨感,刻意地闭目塞听,一听到外国怎么怎么的就会勃然大怒,属于最典型的热血无脑愤青…结果就头脑一发热,不自量力地跟西洋鬼畜抗上了。

  于是,佩里提督当即就用刺刀、皮鞭和靴底,彻底撕掉了京都这个稻草人朝廷的最后一层遮羞布,给这位妄自尊大的天皇陛下好好上了一课,令人印象极其深刻地告诉了他什么叫做“半殖民地国家”,什么叫做“弱国无外交”,什么叫做“落后就要挨打”

  那种在无数人众目睽睽之下,被扒掉袍服像狗一样趴着受刑的耻辱回忆,对当时尚还年幼的仁孝天皇来说,简直是痛苦得铭刻骨髓,迄今记忆犹新,让他每每半夜惊醒,汗湿重衣…

——往事不堪回首啊  伴随着纷飞缥缈的思绪,一幕幕或凄凉、或耻辱、或荒唐、或困窘的鲜活场景,在仁孝天皇的脑海中飞速闪过,直让他觉得最近发生的一切风云变幻恍如隔世,仿佛梦幻一般的不真实。

  但是,这一切的屈辱和羞耻的往事,都已经成为了过去,而新时代的曙光,已经在战火中逐渐降临…一想到这里,仁孝天皇就不由得振奋起来。

  字数以外:

  最近有件趣事,那位长辈前两天又去印度了,这回总算是没乘船,而是坐汽车,一路坚决只喝矿泉水,然后回来继续叹苦经——印度政府把全国上百个城市的地名都改了,例如将班加罗尔改成班加鲁鲁,办事人又不牢靠,结果之前寄出的国际邮包不晓得发到了哪儿。

  恒河浮尸水中的轮渡固然恐怖,印度的陆地交通也不怎么样,日本北海道的公路上是否跑的狗熊比车多,他是不晓得,但印度公路上的牲口绝对比车多,而且经常堵在路中间不肯走,逼得车子只能往野地里绕路。偏偏雇用的司机又很“勇敢”,把面包车当坦克车开,一路上不晓得撞了多少树,压坏了多少篱笆,挡风玻璃碎了一半,后视镜不知去向,连车头都凹了——总算没有撞人或者撞牛。

  然后,在目的地附近的某座小城市,又从酒店窗口有幸观摩了一场宗教战争——印度教徒与穆斯林的大混战,比王朔书中的红卫兵巷战可要给力多了。

  印度教徒浑身涂了油彩,很复古地搬出神牛拉的战车上街。比较现代的穆斯林们则组织起一队摩托车重装骑士,身披石棉消防服一样的东西骑车冲击,顶着暴雨一样的石块和垃圾,用削尖的长杆子将这些牛拉战车统统正面顶翻…然后因为穿的太厚而中暑虚脱,让人抬回来…

  因为穆斯林是城里人,而印度教徒是乡下人,后者人多,一批批涌进城里来,穆斯林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守不住,于是便学习法国人的先进经验,火速建造起了街垒,建材则是拆了印度教神庙…结果对方立即烧了清真寺报复,然后开着小卡车撞击街垒,穆斯林赶紧往地上洒铁钉扎车胎,又拿燃烧瓶炸司机,最后一拥而上,把缴获的车子也塞进街垒里当建材。

  最最不可思议的是,当地的基督教徒居然和穆斯林一起站在新月旗下并肩作战,连教堂里的十字架都扛出来砸人(教堂也被烧了)…那边似乎距离中东不远吧,不知基地组织看了该怎么想。

  总算是没人去冲击酒店,揪回去看热闹的司机之后,他就赶紧溜走,火速办完事情便回来了。

  半路上打听了一下,按照印度人的观点,这种交战规模加起来没到一万人,总伤亡不超过两位数的械斗,在他们这里一年最少四五十起,早就习惯了。只要没搞到屠城的地步,连新闻都懒得报道。

  一百三十九、圣君临朝,大政奉还!(中)

  一百三十九、圣君临朝,大政奉还(中)

朝廷最屈辱的一页已成历史,属于朕的新时代已经来临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头望着书案上琳琅满目的贺表、效忠信和捷报,以及那张逐渐插满了十六瓣菊花小御旗的东瀛列岛沙盘地图,仁孝天皇当真是热泪盈眶、唏嘘哽咽不已。

  一瞬间,他仿佛感觉到某种强大而神秘的力量,正在自己的高贵血脉中澎湃奔涌,而他那颗年轻有力的心,似乎也在蠢蠢欲动…

——圣君临朝,大政奉还自从幕府兴起、朝廷衰微以来,历代皇室致力于恢复皇权的千年悲愿,在今天终于得到肇兴,而长眠于地下的历代先皇,也终于可以瞑目了那个无法无天、不可一世的西洋鬼畜头目,胆敢用鞭子抽打皇族,把天皇踩在靴子地下大声呵斥的佩里提督,终究还是恶贯满盈,被击杀于奈良兴福寺,经过防腐处理的头颅正挂在京都的罗城门上示众而窃取朝廷权柄千年之久的武家幕府,也将在今日的盛大庆典上正式宣告终结,由当代的幕府将军德川家鸣亲自向朝廷祝贺圣君临朝,并且主动辞官纳地,大政奉还  要不了多久,这个国家将会再没有篡权悖逆的武家幕府,更没有骄横跋扈的西洋鬼畜,所有的乱臣贼子都将被扫荡一空,只剩下效忠听命于天皇和朝廷的忠臣义士。皇室的尊严和荣耀,朝政的格局与秩序,将会得到一一恢复,平安朝的全盛时代,将会再一次来临…

  而他,自神武天皇开国以来的第一百二十三代天皇,也将由此无愧于列祖列宗,成为拨乱反正、旷古绝今的一代圣君,从此有资格决定这个国家的一切未来命运…

  ——在这里,仁孝天皇又一次选择性地忽略了他的父皇,已经退位数年的丰仁院法皇陛下,此刻还被压在奈良东大寺的焦黑废墟底下,尸骨迄今无人收埋。

  而他的皇兄,侥幸逃回比睿山的比良亲王,也被他请来的“异国友军”一路追杀,最后连同各大寺院里的数千僧人,一同惨遭图坎骑兵的血腥屠戮…真不晓得天皇家的列祖列宗会对此作何感想…

  而且,就算在京都古城的四周,那些整日忙着大烧大杀、奸yin掳掠,一向无恶不作的“忠臣义士”们心中,到底有着几分忠君报国的意愿,恐怕也得打上一个巨大的问号…

  总之,通过无所不能的“选择性忽略”,仁孝天皇始终沉醉于自己营造出来的迷梦之中,憧憬着武家幕府将大政奉还之后,圣君临朝,天下拜服的美好远景…至于在此过程中不断冒出来的各类“不和谐杂音”,以及越来越多的不祥之兆,都被他很自然地选择性忽略了。

  然而,这世上毕竟还是有不少清醒之辈的,例如距离此刻的仁孝天皇陛下不过百步之隔的京都驿馆内,此次“大政奉还”盛典的另一位主角身边,正有某些“缺乏觉悟”的人在跳着脚大发牢骚。

  “…真是岂有此理朝廷欺人太甚竟然恬不知耻地出尔反尔,将我等的封地统统没收,先前颁发的安堵状成了废纸,只是随口给了几个不值钱的空名头…呸什么仁孝天皇,什么圣君临朝,根本就是不仁不孝的昏君加暴君才对吧”

  说起来,当代天皇虽然标榜仁孝之道,甚至以“仁孝”为年号,可是在民间的风评中,却是众所周知的不仁不孝、天性凉薄之辈。哪怕是京都市井的三岁小儿,在背后提起这位陛下,都要偷偷朝地上吐唾沫。

  如此狼籍的恶名,自然是有大量事实依据的——当仁孝天皇还是皇太子的时候,曾经为了增加宫廷收入,而带了一帮宠臣亲自去管理皇庄,结果横征暴敛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硬是在大旱之年,还要从三万石的皇庄上收五万石的租子,于是在三年间逼死了上千农夫…

  ——要知道,这年头的皇家领地当真是只有巴掌大,加起来有没有两千户人都很难说,而仁孝天皇竟然能逼得一大半的佃户家破人亡…这种“仁慈”实在是叫人无话可说…

  至于仁孝天皇即位之后的种种“仁政”,更是叫人齿冷到了毛骨悚然的程度——光是京都起兵之战,就有数万间房舍焚毁于兵火。二十万难民抛弃家园,仓皇逃出京都,又不幸撞上了幕府军的毒气攻击,当即是尸横遍野…在战后的京都,很多街坊因此而十室九空,哭声连天,招魂幡插得家家都是。

  如果说以上这些惨案,还能解释成是兵荒马乱之中,无法顾及到黎民安危,那么朝廷在控制住京都局势之后的种种作为,就只能用全无心肝来形容了——既没有约束军纪,也没有安抚难民,更没有丝毫的恩赏,好让京畿之民稍稍喘息,反倒逼迫残余的市民们去服苦役。

  而且,这都还并非是兴修要塞、兵营、壕沟之类的备战军务,竟然是为了修建皇宫和公卿宅邸,而挪用了龙巫教资助的军费,在不惜工本地大兴土木…如此的本末倒置,如此的荒唐行事,如此的耽迷享乐,已经到了叫人不知该如何吐槽的程度。

  可怜京都残存的十几万居民,在这短短两三个月里屡遭飞来横祸,先是莫名其妙地失去了家业和亲人,接着被饿空了肚子,然后又被榨干了体力,一部分人还要被扒掉房子,以收集修筑宫殿的建材…如今已是气息奄奄、朝不保夕,几乎人人都是一副垂垂待毙的枯槁模样…

  既然就连天子脚下的首善之区、帝业根基,都能被糟蹋成这般近乎于文明崩溃的地步,那么处于天皇视野之外的京畿远郊那些城镇村落,就更是恍如地狱了——数万名从岛内诸藩陆续赶来“勤王”的“义军”,为了自行解决军需补给,还要向朝廷进贡买官的花费,以及最重要的个人发财致富,天天在这些地方一茬又一茬地反复烧杀劫掠,直杀得村村成废墟,尸骨满沟壑。

  然后,这里又有两千多名西方草原上的图坎骑兵渡海而来,加盟其中——若是要论起烧杀掳掠的本事,这些曾经扫荡了大半个东方世界的草原蛮族,可是高手中的高手,仅仅是从出云登陆到京都的这一路上,还是在急行军途中,就成功地制造出了一条惨绝人寰的大破坏带…

  在这些海外高人的言传身教之下,诸位勤王义士很快就学会了有组织、有纪律、有分工的杀掠手段,非常坚决执行了三光政策,对于京畿地区的乡镇一律杀光、烧光、抢光,逼得数十万流民背井离乡,乱哄哄地朝四周各藩涌去,一路无衣无食,只得大肆偷摸抢拿,又引发了更加可怕的多米诺骨牌效应…

  最后,大批惨遭屠杀的尸体无人掩埋,逐渐腐烂,很快就在京畿地区爆发了大瘟疫。之后又随着无数浮尸的漂流,以及更多逃难流民的脚步,逐渐蔓延到了京畿各条河川的下游,甚至进一步向全国范围扩散…如果说年初的时候,这个国家的民生状况就已经处在悬崖边缘,那么如今似乎又继续向前迈进了一大步——用民不聊生这个词来形容都还是轻的,要说是生灵涂炭那还马马虎虎…

  而与此同时,京都城内自诩为“圣君贤臣”的天皇与公卿们,却只是呆在自己新翻修的宅邸里吟诗赋曲、赏玩风月,并且乐呵呵地把玩着各路“义军”进贡上来的沾血赃物,同时依据进献数额大发官帽子,坐视近畿之地逐渐沦为一片炼狱,对人间苍生毫无一丝怜悯之心…

  ——这就是仁孝天皇拨乱反正、王政复古的“仁政”

  至于要说这位陛下不孝的事例,那就更加明显了——就在最近的这几天里,京都大街小巷的民谣都在传唱着当今仁孝天皇的赫赫武功:“先闻子杀父,后闻弟杀兄”

  具体事迹嘛,就不必多说了。总之,仁孝天皇陛下在异邦盟友的大力协助之下,于这个月刚刚成功地干掉了他的父皇、皇弟与皇兄,彻底消除了皇室内部的最后一丝隐患…顺便也把自己变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他的皇后前不久刚刚病逝,并且没有留下任何子嗣。

  当然,如果一位君主只是不仁不孝,那么最多还只能称之为暴君,而非昏君。

毕竟,这世上的政治家,基本上都是一些冷血动物,而那种十分睿智精明的暴君,历史上也不在少数(例如希特勒)。但问题是,这位仁孝天皇除了不仁不孝之外,还有一个更要命的问题——不智  简单来说,就是不具备最基本的政治智慧和权术手段。

  这下子,可就麻烦大了…

  虽然由于“选择性忽略”使用过度,导致头脑总是不够清醒,时常陷入类似吸毒上瘾的幻觉…但是,作为一位以“绝世圣君”自诩的帝王,仁孝天皇不可能不在漏点洋溢之时,豪情万丈地在胸中指画江山,对这个国家的未来进行一番规划和展望。

  而这位天皇陛下关于施政的想法和思路,事实上也很明确,那就是一切都向古代的平安朝看齐,也就是将这个国家所有的政治、宗教和经济权利,都尽量地收拢到天皇和公卿贵族们的手中。

  至于实际控制着这个国家的武士…嗯嗯,那不就是一帮给公卿皇族看管庄园的下人打手吗?

  上千年以来,你们强占着本属于公家的土地,中饱私囊,已经捞得够多了。凭借此次及时悔悟、弃暗投明的功绩,让朝廷既往不咎,不要你们吐出过去的非法所得也就罢了,还要什么恩赏待遇?

  所以,对待投身此次倒幕运动的“勤王义士”,仁孝天皇就认为应该以精神奖励为主,物资奖励为辅,多发几张“先进工作者”的奖状,教导他们要尽忠侍奉朝廷就可以了。

  而一直紧跟着朝廷走的公卿贵族和阴阳师,多年来和皇族一起受穷吃苦,过够了寒酸落魄的日子,急需通过“富养”补偿回来,则自然是应该反过来以物质奖励为主,精神奖励为辅,说得再具体一点,就是庄子、房子、金子、女子样样都要有…

具体的宗旨可以总结为:王政复古,土地交公,一切财富都归朝廷所有  这下完了,问题大了,肯定会出乱子。

  那些投身倒幕阵营的浪人武士,以及诸侯大名,哪里会有什么愚忠朝廷的高尚觉悟?之所以拼死拼活地替你砍人卖命,除了趁乱发财之外,图的还不就是个自家的荣华富贵?

若是真的像仁孝天皇想的这样乱出昏招,把实际好处都给了手不沾血的公卿贵族,然后只给他们一些虚无缥缈的精神鼓励,绝对是会严重打击这些人的积极性的。而武士们又和文人不一样,不会咬文嚼字,空口嚷嚷——他们心中的不满情绪,主要是用太刀和火枪来表达的…你不给,我就自己拿总之,在朝廷没有反制手段的情况之下,武士们只要一生气,后果就很严重。一旦闹到让他们用武力索取奖励的时候…天晓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幸好这京都的公卿们虽然大多闭目塞听、腐朽顽固,甚至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但总算还有几个聪明人,多少知道一些分寸,明白不能像这样胡来,便劝说仁孝天皇陛下:如今天下尚未平定,必须借重武人,安抚军心乃是第一要事,万万不可吝啬。精神奖励固然要给,物质奖励也不能少。

  而且,就算军心未乱,真的顺利收回了这么多领地,朝廷一时也凑不出足够的官吏文员去接管——这年头的朝廷公卿,基本上已经只剩下了举行祭祀和吟诗连歌的职能,早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实际政事了——所以,还是把多余的土地赏赐给诸位“勤王义士”为好…至于以后的事情嘛,那就以后再说了…

当然,皇室和诸位公卿们都穷了这么久,也确实是需要从武士们手中夺回若干庄园来滋润一下。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痛打落水狗比较稳妥——也就是说,主要对德川幕府开刀,将幕府天领和德川家亲藩的领地都重新分配一遍,大致上将最好的分给皇族公卿,剩下的丢给勤王武士…至于原本的那些主人么,就连一点边角料也别给他们留了,省得闹出乱子于是,刚刚放了一把大火烧掉江户城,又绑架了身为政治象征物的白痴将军德川家鸣,千里迢迢押送到京都的诸位“反正幕臣”,顿时全都坐蜡了——朝廷公卿很高兴地收下了德川家鸣将军这个超重量级投名状,然后很诚恳地对他们宣布说:既然将军马上就要大政奉还,幕府马上就要解散了,你们谱代幕臣和亲藩诸侯也应当顺从时代潮流,就跟着一起辞官纳地吧  原本属于你们的领地和居城,以后会交给诸位尊贵的公卿们打理,就不劳诸位操心了。朝廷会在宫里给你们安排几个闲职享清福,待遇方面大可以放心,反正喝稀粥绝对饿不死…

  眨眼之间,这些为了保住家族的领地和富贵,不惜毁家罹难背负骂名也要“投奔光明”的旧幕府权贵,就在被朝廷榨干了利用价值之后一脚踢开,跌落成了仰人鼻息的高级囚犯身份。

  眼看着一切希望化作泡影,他们自然是积怨难平,牢骚满腹,甚至在驿馆里跳脚咆哮不已。

  当然,也有一部分歪着眼睛闲闲说风凉话的家伙。

  “…酒井老中阁下,还有水户藩主大人,你们都已经这么吼了大半天了,莫非嗓子就不难受吗?唉,可是不管二位哭喊得再怎么声情并茂,领地、城邑和职位也都是回不来了…

  啧啧,就连三岁小儿都晓得,朝廷行事向来都没啥信誉可言,当今的这位圣上更是不仁不孝,毫无担当。还有淀藩藩主这位‘朝廷肱股’被无故灭门抄家的前车之鉴…既然诸位选择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就该有被朝廷出尔反尔下黑手的觉悟啊自己把事情搞到了这等地步,又还能怨谁呢?”

  由于近来没有哪位公卿们想到要掏腰包投资翻修,而在一片崭新的宫殿群当中显得破旧不堪的皇家驿馆内,一袭公卿装束的幕府高家松平下野介嘉吉,正脸色晦暗地跪坐在一张霉斑遍布的草垫子上,一边啜饮着一杯色泽发黑,滋味苦涩的劣等粗茶,一边幸灾乐祸地出言讥讽说道。

  票房还是很不给力啊,老老王很沮丧,看看今天的情况,再决定是否要坚持日更。

  一百四十、圣君临朝,大政奉还!(下)

  一百四十、圣君临朝,大政奉还(下)

  身为一位被长期边缘化,在政坛上严重缺乏存在感的挂职外交官,以文化素养见长的松平嘉吉本人跟大阪财团的关系倒还算不错——这货就是一只附庸风雅的大花瓶,虽然没用,但不管谁掌权都要拿他当摆设——和这些昏了头脑的“忠君幕臣”并无太多牵扯,也没有参与他们这一回缺心眼的“倒戈反正”之事。

  但由于他在事变当晚恰好滞留于江户城堡之内,又是德川家远亲的身份,还因为职位与家世的关系,和朝廷公卿颇有交情(幕府高家就是幕府与朝廷的联络官),于是就被一同裹挟而来,成了绑架将军投奔朝廷的同犯。而江户那边的家里,想必是已经跟着一起被治罪了——如果还没有在大火中毁灭的话…

  所以,看到这些将自己坑害到无家可归的混蛋同僚们,兴冲冲地用热脸贴了朝廷的冷屁股,落得个两头不靠的扑街下场,松平嘉吉自然是觉得大快人心,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骤然听到了这番松平嘉吉的风凉话,从刚才得到噩耗开始,就一直在驿馆内捶胸顿足、哭天抢地的两位活宝——幕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和水户藩主德川长乐,顿时停止了叫嚷与咆哮,一齐瞪着赤红的滚圆眼珠,将恶狠狠的视线朝他投来,仿佛要从这家伙身上剜下一块肉泄愤似的。

  只是还没等到这两人想好破口大骂的措词,同样遭到他们坑害的其他人就先按捺不住了。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啊信不信本大爷我这就拔刀砍了你们两个骗子”

  “…就是就是,我们这些被坑了的苦主都还没发话呢你们两个自作自受的罪魁祸首,又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大呼小叫?哼朝廷如此忘恩负义,我的城池和藩国可是都给你们忽悠得没了啊”

  德川幕府“御三家”之一的亲藩诸侯,京都南方纪伊国和歌山藩的藩主德川秀实,也附和着狠狠地把折扇往榻榻米上一摔,伸手戟指着两人呵斥道。

  说来他这位藩主也实在是悲剧——由于孤悬于朝廷所在的近畿地区,靠近战乱策源地,他的藩国从一开始就承受了极为沉重的战争压力。最早那场导致幕府舰队覆灭的熊野滩海战,就是在和歌山藩的领地上爆发的。接下来的抢米风潮和浪人闹事,和歌山藩也是一样都没落下,直弄得灰头土脸、焦头烂额。

  等到京都兵变,朝廷颁发倒幕诏书,远在关东的江户一带还没什么感觉,近在咫尺的和歌山藩却已经是全局糜烂,被蜂拥而起的各路“义军”几乎打成筛子,连地方豪族也被朝廷煽动,纷纷起来造反。

  由于武备松弛日久,德川家的藩主根本无力镇压这种全面叛乱,只是凭借着坚固险要的和歌山城与多年囤积的丰富存粮,以及一小批绝对忠心的世袭家老,勉强还能笼城自保罢了。

  原本靠着与大坂城幕府军主力互为犄角的有利战略态势,以及掌握着制海权的耐色瑞尔帝国远东舰队提供的零星支援,还有周边各路敌人之间的缺乏团结,和歌山藩勉强还能支撑下去。

  可是没想到龙巫教拼凑的一支杂牌部队,居然一夜之间荡平了奈良古城,还把佛陀陛下揍得重创沉眠,让天下佛门子弟都法力尽丧成了废物。而那位自屡战屡败以来就一病不起的和歌山藩老藩主,素来礼佛虔诚,之前就全靠僧侣们的治疗法术在吊命,这下子又急又气,还没了治疗,登时一命呜呼。

  更倒霉的是,德川秀实这位刚死了老爹的新藩主还没把屁股坐热,正值心慌意乱、惶恐不知所措之际,就遇上幕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和水户藩主德川长乐等一干幕府叛臣,裹挟着德川家鸣将军从熊野滩上岸,在一支朝廷官军小分队的接引和护送之下,取道他家藩国进京觐见天皇…顺便对依旧在孤城之中坚持抵抗朝廷的“御三家”之一,纪伊国和歌山藩进行劝降工作。

  于是,在被这些幕府叛臣摆着长辈和上司的架子,好好忽悠了一番“抵抗无用论”和“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投降主张,又看到连德川幕府的将军、谱代和关东的其他亲藩都已经选择投降,并且得知朝廷愿意给他们颁发原有领地的安堵状(土地所有权证书)之后,缺乏政治经验的德川秀实终于被成功说动,竟然主动放弃了城堡和军队,前来京都向朝廷投诚效忠…眼下自然是后悔不迭。

  事实上,纪伊国和歌山藩的处境,比在场其余众位幕府叛臣的领地状况还要更加糟糕。

  除了和歌山藩的德川秀实之外,别人的领地毕竟基本上远在关东,仅仅盘踞在京畿的朝廷一时还没法真正伸手,最多就是在口头上和纸面上过过瘾,想要具体瓜分的话,还要等到东征官军打过去之后——因此多少还有一点斡旋的时间和余地,或许能够通过公关游说的手段让朝廷收回成命。

  而和歌山藩却就处在京都南方,早在投降之前,就已经有大批倒幕武装涌入。投降之后,更是当即被一干朝廷公卿带着家丁卫队前来缴械接管,还借了长州藩绯月宗一郎的“奇兵队”进驻和歌山城,把藩主家属作为人质软禁起来——不管之后的事态究竟如何,德川秀实丧失藩国的事实已经是无可挽回了。

  同样感到无比后悔的,自然还有从江户逃出来的那一干关东幕臣——本以为有了幕府将军这样超重量级的投名状,以及一把大火毁灭江户城的功绩,总归能得朝廷和天皇高看一眼,纵然还不够得到加封,至少维持本领安堵(承认原有领地不变)应该问题不大。

  没想到如今的朝廷上下,居然都是一些非常“现实”的家伙,丝毫不以忘恩负义为耻,对他们明确表示:朝廷恩赏不论功劳,只论贿赂。纵使是一些比较理智的公卿,也是不论功劳,只论实力——而他们这些失去了领地的丧家之犬,如今是既无金钱贿赂,也无实力可恃,自然就只好任人宰割了…

  ——要说他们不后悔是不可能的,但事实是残酷的,既然已经上了这条贼船,再想要下来可就难了。

  “…好吧,就算是我等识人不明,把身家性命寄托于此等忘恩负义的昏庸之君,连累得诸位一齐破家落难…但事已至此,诸位就是还想后悔,恐怕也没有回头路了”

  迎着四周这一片如烧红的刀子般“炽热”的目光,身为花花公子的水户藩主德川长乐有些腿软地缩了缩脖子,而幕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却若无其事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很坦然地回答道。

  “…先不说我等纵火焚毁江户八百八町,造成死者数以十万计,关东之人恨不得将我等食肉寝皮,纵使还能逃回去,江户那边的财阀和西夷,恐怕也是更乐意将我等悬首示众,以平息民愤;就是眼下身在京都的这种状况,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生死都在朝廷和圣上的一念之间。我等除了抱着唾面自干的心思,暂且忍辱偷生,又还能有什么办法?不管未来如何,总之先活下来才是最要紧的”

  他回头望了一眼这次的投名状——闻名遐迩的白痴将军德川家鸣,发现这位名义上的“天下霸主”,正满脸流淌着口水,撅着屁股趴在有点腐朽的地板上捉蚂蚁玩,一身奢华绚丽的正装袍服被磨蹭得脏乱不堪,还沾上了泥土和鼻涕…不由得又是一声幽长的叹息。

  “…唉~~大政奉还的典礼就要开始了,诸位还是整理一下衣冠,酝酿一下贺词吧嗯,顺便也帮将军殿下整理预备一番,至少要弄得清爽整齐一些——若是不慎在殿前举措失宜,让当今圣上觉得我等心存怨望,有意抵触,那可就不止是荣华富贵全都打水漂的问题,甚至连性命也要不保了啊”

  此言一出,果然不出酒井直政所料,驿馆内的众人全都心头一寒,怒意尽消,如同破了洞皮球一般泄了气,在发出一连串饱含着怨愤与无奈的叹息之后,垂头丧气地安静了下来。

  而窗外却在此时渐渐响起了热烈喧闹的乐曲声——本次大政奉还庆典的序幕终于开始了。

  尽管对于这间屋子里的人来说,这乐声简直比葬礼的哀歌还要悲催…而事实上,这也确实意味着德川幕府和三百年德川家天下的葬礼。

  当然,在这些早已毫无廉耻可言的反骨仔心中,恨的只是没能把祖宗基业卖出个好价钱罢了…

  三通鼓响,吉时已到。

  伴随着喧天的悠长号角,仁孝天皇身着一袭华贵绚丽的衮冕,转出后宫,现身在刚刚落成的紫宸殿内,端坐于用翠羽赶制成的天子华盖下面,得意洋洋地接受殿前群臣的山呼朝拜。

  然后,满朝公卿之首,藤原氏太政大臣率先出列,身着深色朝衣,戴黑绸立乌帽子,手持象牙笏板,腰垂金印紫绶,步履沉稳,气象威严,引领着左右大臣、内大臣及纳言之下众位官员出殿观礼。

  而仁孝天皇也登上金碧辉煌的黄丝御辇,并由御前命妇四人、内侍二人,持神剑、玉玺左右伴驾前行,还有数名宫廷鼓吹手和一队乐舞讴者紧随其后,前方又有彩衣女姬骑马开道。

  一路御驾所过之处,鼓乐齐奏,响彻天际,旗帜如林,迎风招展。抵达朱雀大道尽头的宫前广场上后,更有召集而来的无数黎民百姓跪拜于地,高喊万岁。诸军甲士持枪护卫,数百华服公卿恭谨伴随。天皇端坐于黄丝御辇之内,在肃穆的乐声中缓缓前行,一举一动之间,都洋溢着一种仿佛沉凝千年的威严气度。

  如此富有震撼力的视觉场面,若是被不知情之人看见了,恐怕都会当成是某位盛世君王的皇者气派,而绝对不会认为这位天皇陛下其实只是一个空架子,号令难出京城…不过,只要看看萨摩藩主岛津怒志、长州“奇兵队”总长绯月宗一郎这些“义军统帅”挂在脸上的讥诮冷笑,就知道实际情况究竟如何了。

  当然,心中不屑归心中不屑,一些场面上的恭敬礼节还是必要的——黄丝御辇才一停下,率领精锐亲卫前来观礼的各路“勤王义军”首领,纷纷翻身下马,按官职爵位的高低贵贱,依次分列朱雀大道两侧,低头跪伏迎驾,并且朗声山呼万岁。

  “…恭贺陛下圣君临朝,大政奉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贺陛下圣君临朝,大政奉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以黄丝御辇为中心,朝臣、诸侯、军士、百姓相继跪伏道贺,如浪涛般一波又一波。沿途旌旗翻卷,声浪滔天,乐队演奏的钟鼓之音也越发高昂。

  ——与服色鲜明,衣帽奢华、刀剑闪亮的皇家仪仗队相比,各路“勤王义军”首领的卫队就显得衣冠杂乱,形貌粗陋了许多。但若是真要刀兵相见、血溅五步,恐怕就是另一种情形了…

  而在朱雀大道的另一头,若干名身穿正式朝服的旧幕府臣僚,也已经准备就绪。负责的宫廷礼官见状,便缓步起身出列,高声喝道:“传圣上口谕,众位臣工平身宣征夷大将军德川家鸣觐见”

  喧天的鼓乐顿时戛然而止,在一片隐约潜伏着躁动的静默之中,幕府高家松平嘉吉捧着一卷白绸辞官表奏,幕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捧着幕府将军的官符印绶和册封文书,缓步上前。而和歌山藩主德川秀实与水户藩主德川长乐,则是一左一右搀扶着肉球似的末代征夷大将军德川家鸣,紧随其后。

  虽然为了办好此次大政奉还的盛典,让这位白痴将军看起来稍微像模像样一些,宫廷礼官和幕府众臣已经竭尽全力地给他换装打扮,无奈这家伙实在是个顽童性子,喜动不喜静,不管再怎么整洁华丽的衣服,穿到他身上要不了多久,便绝对会被弄得沾满污垢、一塌糊涂。

  至于想要他乖乖按照礼法去跪拜、磕头、口呼万岁,那就更加没辙了…

  最后,只得让御医给这位白痴将军服用了镇静药物,以半昏迷的死猪状态让人拖来拖去——只是苦了两位养尊处优的藩主殿下,被迫硬撑着架起这陀最少三四百斤的肥肉,累得浑身冒虚汗,腿脚直发颤…

  幸好为了缩短不必要浪费的时间,仪式中排演划定的场地还不算太大,真正需要两位藩主拖着这位肥猪将军走的,其实也没几步路…否则就得半路趴下了。

  几位幕府臣僚和亲藩大名,颤颤巍巍地来到御辇之前,把将军往地上一丢,便各自伏身三拜,然后由幕府高家松平嘉吉递上了他自己替将军捉刀代笔的奏折。

  端坐在黄丝御辇中的仁孝天皇接过奏折,摊开卷轴略一过目,就转交给了凑到身边的宫廷礼官,示意对着在场众人高声宣读出来。而随侍的皇家阴阳师也立即口念咒语,手结法印,替宫廷礼官施展出一个扩音法术,以便让全场都能听见。

  “…伏请吾皇万岁金安,臣征夷大将军德川家鸣启奏:自先祖奉旨于江户开幕以来,常思君恩深重,数百年兢兢业业,为求报效朝廷,代理天下政事,不敢有丝毫懈怠…怎奈当今四海板荡,列藩纷乱,西夷入侵,干戈不休,列岛沸腾,生灵涂炭,黎民深以为苦。又有奸贼篡权于内,气焰嚣张不可一世。臣无能,愧对祖宗之灵,有负圣恩浩荡,难平外寇内贼,坐看国势衰颓,徒呼奈何。

  幸有圣君出世,仁孝无双,聪慧睿智,祥瑞天降…先前幕府奉朝廷旨意,代理天下大政。而今臣仰瞻天文,俯察民心,德川一脉之福泽已尽,再难担此重任。故而上奏解散幕府,辞官纳地,大政奉还,归权柄于朝廷。乞圣君临朝执政,以安天下之心,再开平安盛世…”

  在宫廷礼官宣读完征夷大将军德川家鸣的辞官奏折,收起幕府将军的官符印绶和册封文书之后,两位德川家亲藩大名也垂头丧气地递上了各自的辞表,以及象征地方诸侯权威的白伞袋和毛毡鞍覆。

  然后,整个广场一下子变得肃静无声,几乎人人都屏住了呼吸,将目光投向了那一抬金碧辉煌的黄丝御辇,紧张地等待着天皇的答复…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会是如何,但事到临头,还是让人有些心跳加速,情绪压抑——毕竟,这件事代表的历史意义,实在是太重要了。

简单来说,它代表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而一直端坐在黄丝御辇上的仁孝天皇,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无形的压力,他略微张了张嘴,似乎想发表一番演讲,但却又迟迟组织不好措辞,最后只是简短地回复了一句话。

  “…诸位爱卿请起,朕准奏”

  一百六十四、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1)

  一百六十四、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1)

  无论是怎样可怕的灾难,总归会有结束的时候。

  在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的黄昏时分,菲里、泽娜和三井龙姬,这三位本地区眼下的最高实权人物,总算是抽出一点空余时间,拖着各自疲惫不堪的躯体,在三井龙姬的黄金城堡里开了一个碰头会。

  作为渥金教会的远东支部,三井龙姬这座极尽奢华的黄金城堡,同样也是位于横滨租界内部。

  虽然在最初的租界哗变之中,这座戒备森严的黄金城堡没有被叛党占据,之后由于偏处内陆区位,距离海边港湾比较远的关系,城堡本身也没有直接遭到浮空城的俯冲强拆。

  然而,在接下来浮空城彻底暴走学兔子跳的期间,这座可怜的黄金城堡,还是没能逃过地震波和陨石雨的摧残——地面扭曲开裂,超过一半的建筑物当场倒塌,剩下的则大多成了倾斜近三十度的危房,表面布满蜘蛛网一般的细密裂纹,装饰的浮雕和金箔纷纷脱落,再也不复昔日的华丽炫目…

  鉴于天花板摇摇欲坠的室内实在不够安全,而且大门和楼梯已经变成了一堆瓦砾,想要进去只能爬墙翻窗户,所以召开会议的场所被转移到了后花园——事实上,花园内的凉亭和花棚也都坍塌了,他们只得吩咐女佣从废墟之间翻出几张毯子,盘着腿席地而坐,露天开会。

  会议的开始,照例是首先彼此交流一下各类坏消息。

  “…由于很多人逃散未归,我手下的官吏也没能凑齐,具体的伤亡人数暂时还无法统计。但即便是按最保守的估计,应当也在一万人以上…”

  借着尚未落山的夕阳余光,泽娜公使翻开手中的硬皮文件夹,悲叹着说道——自从临危受命不过短短几天时间,这位美艳而著称的黑暗精灵女政治家,就已经变得憔悴了许多,眼角更是爬上了几缕鱼尾纹。

  “…横滨租界全部十六个街区,靠近海滨的五个街区被彻底碾平压碎,另有八个街区的建筑坍塌了一半以上,还有一个街区爆发火灾,并且让我们唯一的军工作坊炸上了天…租界海港被浮空城废墟完全堵塞,基本算是报废了,而港口内的三十多艘商船也跟着沉入了海底,连一条小舢板都没剩下…嗯,同时一起完蛋的,还有我们的造船厂、市政厅和码头仓库…”

  随着这一个噩耗接着一个噩耗从她的嘴里吐出,泽娜公使的脑袋越垂越低,脸色也越来越向幽灵靠拢,仿佛正在从发梢间弥漫出幽幽的黑气…害得菲里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这个…泽娜女士,损失状况可以等到统计出来之后再说。而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请您先讲解一下,我们现在还剩下些什么吧”

  “…还剩下些什么?坍塌破碎了一大半的防御工事;上万名需要吃救济粮的赤贫难民;变成了马蜂窝和奶酪条的拦海大坝;城防堡垒上大概还能抢救出一半的要塞炮和鹰炮;以及从清晨就出海巡逻,直到半个小时之前才回航的最后两艘双桅炮艇…”

  正在趋向于幽灵化的黑暗精灵女政治家,恍恍惚惚低略微抬起脸来,用呆滞失神的美目望了他一眼,嗓音显得飘忽而虚幻,“…由于建筑结构比较脆弱的关系(内部支柱少,空间大),租界几乎所有的仓库全部坍塌了。我正在组织人手对废墟进行清理,希望能够多少翻出一些粮食和燃料,否则就会有很多人连今天的晚饭都吃不上…”

  “…嗯…对了…那些平叛部队的情况怎么样?那里面有一千人是巨熊军团序列内的士兵,我需要尽快把他们集结起来…”

  为了遏制泽娜女士这种令人担忧的幽灵化趋势,菲里赶紧又换了个话题。

  然后,他不出意料地得到了一个新的噩耗。

  “…全都跑散了足足两千人的联合部队,到现在才收拢了不到三百人而且丢光了一切重装备,还有一部分人连枪械和弹药都扔了,光是在一处坍塌的城门口,我就翻出了足足三十杆步枪”

  泽娜女士气哼哼地翻了个白眼,脸色竟然一下子变得生动了许多,“…尤其是你的那位好搭档夏洛特,简直是叫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在部队因为恐惧而开始溃散的第一时间,他就又和过去一样,被人挤下了马背,然后在混乱中被踩断了一条胳膊、一条大腿和三根肋骨,更糟糕的是让部队失去了指挥,彻底崩溃…按道理来说,他在这方面承受的教训已经很不少了,为什么总是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呢?”

  事实上,早在夏洛特惨遭狂踩之前,泽娜女士就已经发动传送戒指,逃到了安全的祥瑞号上。但她既是女士又是文官,临阵逃走还算有点道理。而夏洛特的下场虽然凄惨,却依然有失职之嫌…

  听到老上司的这个糟糕消息,菲里顿时有了一种囧囧有神的微妙感觉。

  ——可怜的夏洛特.萨顿上校,莫非被人踩在脚下就是你的宿命么?

  在菲里的记忆之中,当他还在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与精灵远征军鏖战的时候,夏洛特就已经充分显示出了这方面的霉运,几乎每一次战役都会不幸摔下马鞍,随即被一通狂踩,有的时候是靴子或布鞋,更多的时候则是马蹄子…唉,这个可怜的人啊肋骨都不知被踩断多少回了…

  直到说起别人的倒霉经历之时,泽娜女士才勉强恢复了一点生气——

  而菲里在短时间内收到了这么多噩耗之后,反倒是感觉自己也快要幽灵化了。

  “…区区十六个乔装潜入的业余冒险家,外加一份不知真假的帝国首席执政官手令,竟然能够造成具备如此毁灭性的空前浩劫…眼下由南方佬控制的帝国中央政府,还真应该给这位勇敢的心灵术士将军颁发一枚一吨重的大勋章用以奖励他的杰出敌后工作业绩,以及不惜付出自家性命的勇敢行为…”

  他叹息着从怀里掏出一份脏兮兮的卷宗,递到泽娜女士的手边,“…这是我刚刚突击审问出的一些口供,还没来得及整理,可能会比较潦草和凌乱…您先凑合着浏览一下吧”

  俗话说,恶人活千岁,好人不长命。

  这话虽然听起来有些失于悲观,但在很多时候却能非常奇妙地得到应验。

  例如在今天这个最黑暗的日子里,身为罪魁祸首的罗伯特将军,在对佩里提督遗留下的未完工浮空城进行野蛮粗暴的违规操纵,并且空前绝后低表演了“空中拆迁队”和“超级兔子跳”的绝技,让繁华富庶的横滨租界化为一堆废墟瓦砾之后,居然完全没有任何多行不义必自毙的迹象,反倒是宛如神迹一般,从已经被颠簸搅动成血肉磨坊的浮空城控制室里幸存下来,实在是足以令人啧啧称奇。

  然而,他的好运似乎也就到此为止了。

  在浮空城冒着气泡沉入海湾之后,依靠各种防御魔法苦苦撑到了最后的罗伯特将军,才刚刚来得及略微松一口气,便发现自己身边的所有部下,都已经在这座破浮空城疯狂玩兔子跳的过程中,被颠簸成了血肉模糊的不明物体…而海水还在哗啦啦地从每一条裂缝渗入,迅速淹没了一间又一间石室和一条又一条走道,这位狡猾的心灵术士见状,便当机立断地决定紧急撤退,用一个传送术把自己丢上了天空。

但非常不幸的是,同样倒霉的菲里.泰勒少将正抱着两名黑暗精灵女郎,骑乘着扫帚悬浮在他的头顶上。而更加糟糕的是,就在他将自己传送出去的那一刻,菲里.泰勒少将的飞行扫帚因为超重而被压断了…于是,两名黑暗精灵女战士和一只银发伪娘,就这么尖叫着向毫无防备的罗伯特将军迎头砸来  ——第一名落下的黑暗精灵女战士,不小心将罗伯特将军踢回了浮空城残骸顶端,顺便踩断了他的左臂;第二名下的黑暗精灵女战士,一个屁股墩让他的反击咒语卡在了喉咙里,然后在站立起来的时候“不慎”踩折了他的右腿;最后依靠羽落术飘下来的菲里.泰勒少将,则是一脚踏在了他的胸膛上,附带着踩碎了他的胸骨,也彻底解除了他全部的战斗能力…之前的擦伤碰伤,咒语中断导致的魔法反噬,再加上沉重的外伤,可怜的心灵术士将军当场就口吐白沫晕厥过去了。

  当他再一次恢复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在江户町城管队的地牢里了——为了防止这位心灵法术大师耍诈潜逃,或者在审讯时胡言乱语,随意攀咬,惹出更大的乱子,菲里特意把他送进了东瀛基佬的大本营,在让将军阁下充分享受到爆菊之乐的同时,也体验了一把用心灵法术偷袭基佬的奇妙后果——所有法术全部被弹了回来,差一点使得罗伯特将军自己精神崩溃…但也从此威风尽失,再不敢满口胡柴敷衍了事。

但是,从罗伯特将军口中获得的敌方最新军情,也让菲里吓得差一点精神崩溃——原因无他,就是敌我兵力对比实在太悬殊了而时间更是紧迫到了极点  “…三路大军征讨关东?七万官军倾巢出动?号称二十万大军东征?”

  看着语句有些颠三倒四的审讯记录,泽娜女士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虽然大多是乌合之众,但那位仁孝天皇还真是大手笔啊对了,我们这边能凑出多少兵马?”

  实际掌握着军事力量的菲里和三井龙姬,闻言对视一眼,很快就报出了各自的数字。

  “…巨熊军团现有基本合格的兵员五千,未完成训练的本地新兵一千。如果对租界的警察和退役官兵进行紧急动员,大概还能再凑出两三千民兵…当然,这是按浮空城坠毁之前的情形来计算的…”

  “…我手里目前还有江户町城管队一千余人,商业协会卫队近两千人,尚属可靠的旧幕府军一千人,还有一些零星的雇佣兵和保镖,总计大约能凑出五千人。但这些兵力并非集中于一处,而是零零星星地分散在关东地区诸多村镇市集、港口关隘,都不可轻动…真正能抽出来的机动兵力不超过一千人。”

  “…也就是说,我们最多也就能够拼凑出七八千人的迎击部队,却必须同时应对七万官军的三路进逼,而且一应弹药粮秣都全无保障,预备役补充兵员更是想都别想…”

  泽娜女士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更要命的是,原本若是外线迎击失利,还有凭借横滨租界的要塞化工事坚守待变这一条退路。可是以租界眼下的情形…别说什么坚守,恐怕还要疏散呢”

  “…疏散?”菲里感觉有些诧异,“…我知道租界外围的防线已经破损不堪,据守是不可能了,抢修也没有这么多人力物力…可若是完全将租界废弃,就此疏散搬迁,未免也有些太夸张了吧毕竟这里还有不少完好的房子。而且除去租界之外,我们还能到什么地方去找那么多房屋,来安置数万侨民呢?”

  然后,泽娜女士只用了一句话,就把他的质疑给顶了回去。

  “…不疏散?一颗随时可能爆发的超级大炸弹,就躺在码头栈桥的废墟之间,一旦爆炸就能将整个租界夷为平地…你说有谁能在这鬼地方安心住下去?”

  银发黑肤的女政客无奈地摊了摊手,然后捧起眼前那杯漂浮着绿沫子的东瀛风格浓茶,皱着眉头啜饮了一小口,“…浮空城仍然陷在港口的淤泥之中,里面的密瑟能核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副情况。究竟是已经停止运转安全无事,还是正在酝酿着下一次更大规模的灾难式危机?小菲里啊,为了让大家能够安心一些,你或者奥沃能不能冒点风险辛苦一趟,想个办法进去浮空城残骸里边检修一下,或者把密瑟能核整个儿挖出来,拖到深海里去处理掉?”

  让自己和奥沃潜入海中的浮空城,去检修和处理刚刚暴走过的密瑟能核?

这不就是等于要几个非专业人士去排除未爆弹吗?而且还是未爆的核弹——这简直是十死无生的送命任务啊  听到竟然要将如此危险而光荣的重大使命交给自己,菲里顿时满头冷汗潺潺而下。只是还没等他思考出合适的推脱之词,泽娜女士又诉说起了必须组织市民疏散的第二个理由。

  “…除此之外,就是预防瘟疫的问题了,这个基本就和江户城大火之后的情形一样…”

  她唉声叹气耸了耸肩膀,满脸洋溢着淡淡的忧伤,“…短短一日之间,横滨租界就多出了上万名的死者和伤员需要安置,而我们却缺少药物,缺少治疗师,缺少粮食,缺少消毒剂…还有不知多少的死尸被掩埋在瓦砾之间,我方根本无力翻找收埋,除非气温急剧下降,否则很快就会腐烂而招致瘟疫…眼下租界和幕府的治疗药水储备全都完了,而从帝国本土进货需要至少半年——瘟疫的出现已经在所难免”

  对于这一残酷的现实,菲里也是束手无策。他虽然身为魔法女神的选民,又是比较高级的炼金术士,但也并非无所不能的奇迹创造者,能够在原材料和生产器械一概欠缺的情况之下,无中生有地变出海量的治疗药水和治疗神术…

  在这种苦思不得其解的纠结之中,菲里只得再次祭起了百试不爽的转移话题。

  “…这个…既然一时难以决断,我们不妨先抓紧时间讨论下一个问题吧在当前这种劫后余生的凄惨处境之下,先前颁布的强制征发令和战时动员令,还要继续执行吗?”

  “…当然要继续执行而且还必须加强力度局势越是危急,我们越是要执行全面的总体战策略,挤出最后一点资源来保障军需,以求在这场生死攸关的战争之中取得胜利”

  泽娜女士立即很坚定地回答说道,但随即又沮丧地长叹了一口气,“…可惜呀,这么一场浩劫下来,原本那些跳上跳下的反对派人士是没有了,但是租界内可供挖掘动员的人力物力,也有大半跟着一起完蛋了——那些前帝国远东舰队的退役官兵,和奉命留守租界的海军陆战队,是哗变者的核心栋梁,也是这次浮空城大暴走之中死伤最多的家伙。至于战略物资…我还在发愁怎么筹措粮食给难民办赈济呢”

  一百六十五、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2)

  一百六十五、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2)

山穷水尽,穷途末路  这是泽娜女士在阅读过审问记录之后,对己方当前处境的最直观理解。

没有足够的兵力,没有足够的粮食,没有宽裕的弹药储备,没有可供据守的要塞,没有能够运载军团的船队…更糟糕的是还没有整顿备战的时间——七万官军已经涌出京都巢穴,如洪水般倾泻而来  那么,距离这股洪水流淌到自己的脚下,还需要多少时间?

  凭借自己对这个国家的了解,泽娜女士大致上清楚,从京都到江户之间,若是走最为宽敞平坦的东海道,那么大约会有两千里的路程。沿途设立着五十三个驿站,合称“东海道五十三驿”。

  不过,虽然这一路上共有五十三个驿站,但这段旅程其实并不需要花费五十三天。实际上,由于客货流量大,道路状况良好,即便是完全步行,普通人从京都走到江户也只需要二十天左右。如果能够骑马、乘车或搭船,或许还会缩短到七八天左右。

当然,军队进攻的速度,与旅人步行的速度是无法相比的,但前提是有人肯在半路上进行阻击。然而在眼下这种幕府体制崩溃瓦解,幕府将军公然投降,官军又具备大义名分的混乱情况下,泽娜女士不认为沿路残存的那些诸侯还有勇气继续抵抗——他们连自己领地内的暴和民变都镇压不下来  所以,泽娜女士估计最多还有一个月时间,由佩里提督苦心经营三十年之久的耐色瑞尔帝国远东殖民当局,就要在他死后面临被连根拔起的可怕命运。

  不过,作为一名军人,哪怕是一位专业素质有些欠缺的军人,菲里也另有一套看待问题的观点。

  ——在很多情况下,那些最危险的时候,往往也是时来运转的关头。

  事实上,若非感觉时局尚有可为,而是已经对战争前景彻底绝望了的话,在已经从浮空城上拆来关键零部件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丢下这个岛国的烂摊子不管不顾,一门心思地抓紧时间把祥瑞号战列舰引擎修复,然后胡乱搜刮一些补给品,就带着整个巨熊军团登船溜走了。

  至于先前拿出来的那份满纸噩耗的审问记录,事实上只是一种交涉的艺术而已。

  一般来说,如果想要在上司面前掩饰自己的失误,逃脱处罚,那么最常规的做法就是先抑后扬,先褒后贬,想办法弄一个或真或假的好消息作为开头,来冲抵后面那些坏消息必然会给上司带来的愤慨和苦涩——就如同在药片外面包裹的那层糖衣一般…

  而若是想要从上司手中争取到更多的权限、职位和拨款,那么首先就要把上司吓倒。具体来说,就是不管有什么危险都要尽量夸张地汇报,没有危险编造危险也要进行“艺术性汇报”,说得越夸张越危言耸听越好。然后就是把负责处理这些危险的自己,描绘成一副正在力挽狂澜的伟光正模样,或者干脆把自己吹嘘成与绝望命运搏斗的超级勇士…

  当然,在将自家上司吓唬够呛之后,也要适当地抛出几分希望,好吊住他们的胃口。以免弄巧成拙,让对方真的彻底灰心丧气,就此选择了放弃…

  “…这个…怎么说呢?朝廷发动的这一规模东征,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一次致命的威胁,如果应对不当,就将会彻底万劫不复。但反过来说,这也未尝不是一次扭转被动局势的绝妙机遇…在先前的那么一连串噩耗之中,也藏着那么一两个不起眼的好消息。”

  他摸了摸鼻子,一边构思着措辞,一边吞吞吐吐地说道,“…不知您有没有注意到,在审问记录上写的这一条消息:在听到了朝廷大举东征的消息之后,原本在东海道各藩结寨自保的‘秽多’、‘非人’贱民,纷纷弃家东奔,到我们这边来寻求保护。而且其中脚程最快的数千人,已经抵达江户郊外了…”

  “…这算是什么好消息?”

  泽娜有些奇怪地反问,“…只是多了三万张嘴需要我们赈济罢了。”

  “…您说的其实也对,泽娜女士。”菲里礼貌性地略微点了点头,“…但我看到的却不仅仅是三万张需要吃饭的嘴,而是还有三万双拿着武器的手…泽娜女士啊,他们可不是什么低头乖乖挨宰的羔羊,而是暂时失去了统一协作的恶狼啊”

  听到这样的说辞,泽娜女士也有些一头雾水,身为本地人的三井龙姬立即反应过来。菲里和她在用目光交流片刻,彼此交换了一些隐晦而微妙的讯息之后,三井龙姬很快便抛来一个会意的眼神.

  “…那么,就先谈一谈你想要得到些什么,而我们又能为你提供些什么吧”

  第二天清晨,菲里便带着临时收拢起来的几百名溃兵,以及从瓦砾间翻出的一些物资,离开了一地废墟的横滨租界,前往另一片更大的废墟带——前不久刚刚惨遭大火焚毁的江户城下町。

  对于他个人而言,昨晚的商议结果十分有利。

  为了统一协调指挥,三井龙姬正式将城管队和各种零星杂牌武装的指挥权交出,由菲里临时接掌,以保障己方阵营的军令畅通。而泽娜女士也作出了保证,同意巨熊军团征发租界内的任何人员,征用租界内的任何物资。而旧幕府残存控制区域之内的各处仓库、城堡,也统一划归他任意使用。

  但尽管如此,他需要面对的岛内各方面局势依然相当严峻,而且还有继续进一步恶化的趋势——这是在菲里动身前往江户的一路上,沿途自行观察之后得出的结论。

  虽然大江户八百八町被火灾毁灭了一大半,而且迄今也没有重建的迹象,但毕竟城市大、地盘多,在远离市中心和海港的位置,仍然有许多边缘街区幸存下来。而随着江户城其余街区难民的大批迁入,在那些残存的町坊之间,反倒是变得人口愈发稠密,呈现出一派畸形的“繁荣”。

  ——毕竟,在这战乱四起、秩序崩溃的动荡年代,哪怕选择离开沦为焦土的江户城,也不见得就能在乡下找到食物和居所,反倒是十有会倒毙于道路,沦为乌鸦和野狗的美餐。

  很多房屋被焚毁的市民,尽管已是除了身上衣服就一无所有,即使明知道面临着瘟疫的袭击,却依旧不肯离开这片曾经熟悉的废墟瓦砾——至少这里还有人能维持治安,偶尔能够弄到一点食物下肚,而在外面则早已沦为盗匪横行、饿殍遍地的残酷世界,求生的难度只怕还要更高。

  在菲里的眼中,这座旧日繁华大都市的颓废残骸,实在是悲惨得让人想要叹息。

  在进入市区的每一条主干道两侧,都有许多眼窝深陷的枯瘦儿童群聚在旁,有的默然呆望,有的哀声乞讨。偶尔有人取出几枚铜钱抛掷出去,这孩子们旋即展开争夺,互相叫喊推挤,乃至于打得头破血流。而唯有最凶悍的家伙,才能幸运地在晚上吃到一碗霉米饭。

  再往里走一段路,在残破的街巷之间,两两成对的城管队员随处可见,他们穿着轻便的黑衣竹甲,一刻不停地在大街小巷巡逻,镶嵌着铁钉的大棒从不离手,时不时咆哮着呵斥几声,但却依旧无法遏制猖獗的犯罪——就在某条最热闹的街道旁边,一具残缺的尸体躺卧水沟之中,全身衣服都给扒得干干净净,正被一群野狗撕咬,连肚肠都被抽出来了,却根本无人理会。

  利用残存街区内的死胡同、废宅和荒地,来自同一座城市的难民们见缝插针地搭满了窝铺,短短的几日之间,就让他们一个个变得仿佛活鬼一般,丧失了绝大部分的活力与生机,成天面容呆滞地或坐或躺,还有就是拄着木棍慢腾腾地挪动。稍微有点精神的,就用废墟里捡来的碎木片和糊墙纸,生火煮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剩饭剩菜,老远就散发出一股泔水的馊臭气息…

  在一座半坍塌的庙宇门外,靠着几堵脏兮兮的残墙,正陈放着一排直挺挺的尸体,条件好的还能盖上烂草席,条件差的连衣服都被剥走,甚至还有被不知什么动物啃噬过的痕迹…

  当菲里经过这里的时候,以上这些馊饭菜、腐尸、血腥和体臭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形成了一股堪称无敌的非杀伤性催吐毒气,让他眼睛一翻就要晕倒,赶紧扶着前来迎接的城管大队长黑岛忠夫的肩膀,眼冒金星地晃了两圈,这才勉强站住了脚跟。

  那些住在窝棚里无家可归的难民固然凄惨,但侥幸保住了宅院的市民也同样日子难熬。

  在路边一处自发形成的市集里,菲里看到很多面带菜色,试图变卖家当的人。他们通常不喜欢收钱,而是要求以物易物。只要几碗糙米就能换到一套华丽的丝绸礼服,或者是绣着金线的锦缎棉被;而一条巴掌大的咸鱼,则能换来成箱的书籍或纸笔…但尽管价钱如此便宜,却始终乏人问津。

  在这个市集内,看不到任何前来贩卖蔬菜水果和鸡鸭鱼虾的农夫,更没有兜售糖果和糕点熟食的小贩,倒是有个家伙叫卖着串在肉叉上的烤老鼠——令人心惊的是,他居然公开高声吆喝着:“最新鲜的老鼠哪今天早上才逮到的新鲜老鼠哪每只才卖十文钱快来买哪”

  而更加令人心惊的是,那些烤老鼠才被摆出来一眨眼的功夫,就被饿慌了的人们抢购一空…

  在城管队总部所在的街区,菲里看到了全城最后几家还能开业营业的粮店和食品店,这些店面的门口全都如临大敌地拉了铁丝网,堆砌着沙袋和胸墙,安排了荷枪实弹的士兵站岗。

  至于木板上的售价更是令人咋舌——每升糙米售价五百文,芋头则是每升三百文,番薯每升两百文;一贯钱(1000文)能买一坛酱萝卜,而一枚黄橙橙的金小判(金币)大约可以换来一箩筐咸鱼。

  至于米酒、味噌、咸鱼等“奢侈品”,则是标着“时价”

  虽然价格如此恐怖,但买家依旧络绎不绝。

  许多形容憔悴枯槁的男女,在每一家店门口排成了长队。而另一些凄惨无助的穷人,则只能站在附近的幽暗巷口,神色阴郁地咬着手指远远观看。

  “…粮价居然又翻了三倍…莫非最近没有食物运进城里?”菲里扭头对黑岛忠夫问道。

  “…还是有一点的,但少得可怜。”新任的城管大队长点头表示承认,“…前些日子叛党残部盘踞日光东照宫,截断了江户城通往北方仙台藩和西北方越后平原的两条道路。而东海道则是暴四起,贩卖粮食的商人早已绝迹,海路又因为江户港的焚毁,一时无法恢复。

  因此,在失去北方最后这两处稻米产地的供应之后,全江户的几十万张嘴就只能指望着郊外那些农庄的收成。但今年的关东平原闹旱灾,稻米收获少得可怜,而且我们还必须囤积一部分充作军粮…所以城里的粮价就一路涨上去了。”

  “…那么你和三井龙姬大小姐又有何应对之道?”

  “…还能怎么办?稻米又不能从天上掉下来当前的各路诸侯都在囤积粮食,花钱采购都很困难,更何况我们还根本没钱即使是想要海洋渔业,江户城的港口码头也被彻底烧毁了,港区内不知沉着多少破船,寻常渔船根本靠不了岸,光是涉水转运就麻烦透顶了…”

  黑岛忠夫耸了耸肩膀回答道,“…反正现在你已经剿灭了日光东照宫叛党,通往越后和仙台的商路,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恢复了吧”

  “…但是京都朝廷的东征军也快要杀来了,而且最精锐的萨摩岛津家军队就是从越后那边走,然后计划直插会津和仙台,席卷整个东北奥羽地区…”

  菲里也翻了个白眼,“…我可以和你打赌,只要岛津军前锋一进入越后,现在还肯向江户出售粮食的东北各藩就会立即停止买卖,不再让一粒米、一块芋头流入江户而你们原本的储备粮,在江户大火和横滨浮空城暴走之中已近毁灭得差不多了,而在最近这么短的一点时间里,能收集到的粮食肯定也不会多。

  到时候这几十万饥民闹腾起来,你们又该怎么办?镇压得下来吗?又赈济得起吗?

  更何况,届时你还得带着城管队主力,和我一起出征迎战各路东征军,后方的问题就更严重了。而且还有瘟疫的问题需要解决…”

  “…那么你说该怎么办?”黑岛忠夫颇为郁闷地嘀咕道,“我洗耳恭听阁下的高见。”

  “…既然江户城这个烂摊子已经管不动了,那么索性就不要管了”

  菲里很明确地答道,“…这么一座被烧掉了大半的破城,不但根本没有地利可供据守,还有几十万人的饮食医药需要负担,而我们现在根本没有维持这种巨大消耗的资本。

若是再这么不尴不尬地拖拉下去,继续坐在这个火药桶上不肯挪屁股,一直等到这些吃不上饭的饥民起来暴,或者连最后的军队也染上了致命瘟疫,那么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为了避免被这个烂摊子拖死,我建议立即放弃已经变成鸡肋的江户城,带着军队、官员和剩下的家当,转移到附近的其它城市,建立新的临时首都,以便于节省开支。至于江户这边么…既然连官府都搬走了,市民就算有精力闹事也没了对象,过不了多少时间,应该就会各自散去了…”

  “…可若是这样的话,瘟疫也会因此而播散到岛内各地的”

  黑岛忠夫有些气愤地提出了抗议,“…到了那个时候,就不只是病死几万、十几万人的问题,而是要死上几百万人了啊”

  “…那有如何呢?就算江户这边能够控制住病源,朝廷那帮只管杀不管埋的倒幕义士,也会制造出更多的尸体和更猛烈的瘟疫——事实上,某些可怕的瘟疫,已经在战祸最烈的京畿地区爆发蔓延了。而朝廷的三路东征大军,则会将疫病带到关东的每一个藩国,管好一座江户城根本无济于事…”

  菲里对此只是眨了眨眼睛,颇为讥诮地反驳道。

  随着佛陀释迦牟尼的重伤沉眠,这个国家的一切僧侣尼姑都丧失了法力,无法再施展治疗术。整个国家就仿佛成了艾滋病人,丧失了绝大部分抵御疫病的能力。

  更要命的是,日趋激烈动荡的内战局势,又为瘟疫的爆发制造出了无数个源头…在找到新的替代医疗体系之前,全国性的传染病蔓延已经不可避免——这并不是任何一方势力就能够遏制和解决的问题,而是要所有势力坐下来联手应对的空前灾难…但问题是,大家似乎都觉得趁乱砍翻对手更要紧…

  而菲里同样也是这么认为的,他的看法虽然有时候过于自私,但从来都很现实。

  “…请记住,你们不是什么救世主而且在白痴将军德川家鸣辞官之后,甚至连合法政府都已经不是了现在仅仅是被京都那个朝廷下旨讨伐的一伙叛逆而已作为反体制的叛逆,没有竭力传播瘟疫以祸乱国家,就已经算是相当有良心了难道还要去傻乎乎地主动去替朝廷承担多余的负担吗?”

  一百六十六、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3)

  一百六十六、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3)

  在菲里看来,旧幕府当局之所以会在之前的内战过程中,一直显得束手束脚、处处被动,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中央政府的虚名所累,抹不开面子去使出一些卑劣下作但却很有效果的手段。

  的确,一个中央政府的名头,在很多时候都会是巨大的优势,可以把自身的一切都变得名正言顺。但有的时候也会沦为沉重的累赘——尤其是在面临绝境的时候。

  当然,作为西方殖民者的一员,菲里对于本地盟友的这种纠结心态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也无意深究,只是不希望看到他们被莫名其妙地活活拖垮罢了。

  “…放弃江户…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是牵扯到很多的方方面面…”

  黑岛忠夫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有些呐呐地说道,“…作为几百年来的实际首都,江户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成为一个政治象征物。如果轻易放弃的话,可能会让原本还倾向于我方的东北各藩选择倒戈…”

  “…那就尽快取得一次像样的胜利,来坚定这些墙头草的信心吧”

  菲里撇了撇嘴,“…只要能打仗就有发言权,真理和道义永远掌握在胜利者手中…而我恰好对取得一场胜利很有信心”

  在一个混乱动荡的国度之中,当权者要想维持自己的地位,有很多种不同类型的手段。比如说可以用金银财帛去贿赂买通,也可以借助外力来巩固自身,还可以杀鸡儆猴,干掉几个最猖狂的反叛者,剩下的自然会老实起来…至少是在短时间之内。

  但最根本,也最让人信服的办法,就是通过连续不断的胜利来加强声望——胜利者永远是最强的。

  虽然朝廷的三路兵马东征貌似声势浩大,但其中最先出发的一路,已经注定将会变成送给他的礼物。

  ——前提是要得到某个家伙的“热心”配合。当然,这应该是很容易的事。

  “…那位罗伯特将军应该还押在你们这边吧这两天表现得还老实吗?”

  “…那个心灵术士?他很老实啊嘿嘿,简直是老实得不能再老实了,在牢里很受欢迎呢…”

  黑岛忠夫神色有些诡异地咧嘴笑了起来,“…待会儿您就拿着我的令牌,自己过去看看吧。里边会有人接待的。我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暂时就不奉陪了…”

  在焚毁江户城的大火之中,江户町城管队的各处机关建筑也都遭了劫难,一时之间竟然无处办公。唯有原本被用来关押政治犯的巢鸭监狱,由于位置偏僻的关系而逃过一劫,现在被新任的城管大队长黑岛忠夫临时辟为大本营,征用了原本属于典狱长的私人宅邸和办公室。但之前就被塞进来的犯人,也依然于此在押,而且还新增了许多。

  作为旧幕府拷问各类政治犯,主要是各藩倒幕浪人的刑讯所,这地方在江户市民的眼中,一直是令人闻风色变的恐怖炼狱——号称充斥着列岛之内最为阴险恶毒的狱吏,陈列着最为残酷血腥的刑具,萦绕着最为狰狞凶厉的怨灵…哪怕是在阳光充足的白天,也让人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穿过一座爬满青苔的陈旧门洞,菲里皱着眉头走进了这座臭名昭著的恐怖监狱,同时挑剔地打量着出来迎接的几名狱卒——虽然他们明明是在朝自己这个“洋大人”点头哈腰,谄媚至极,但脸上依旧诡异地带着几丝酷厉和狰狞,而眼神中更是洋溢着疯狂的邪意。哪怕他竭力想要用最谦恭的笑容来讨好你,也让人莫名其妙地看得心里有些发毛。

  “…昨天押送过来的那个罗伯特将军,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没给拷打坏掉吧”

  他有意识地低下了头,不去看那些狱卒的诡异笑脸,随口问道。

  “…呵呵,怎么会呢?大人,您吩咐过要看顾好的人,咱们怎么敢乱来啊。昨天的那个俘虏,现在好好的呢连身上的创伤都治疗过了。就是为了要让他听话,稍微用了点小手段而已…”

  某位狱吏微微颤动着一脸油腻腻的横肉,谄媚地陪笑道,“…大人,您看是让我们把他提出来呢?还是您亲自进去?这监狱里边的环境,可能不太清净…”

  “…还是我自己进去吧如果那家伙不肯乖乖就范,还得麻烦诸位动刑拷打一番呢”

  菲里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随即朝里面径自走了过去。一名狱吏连忙抢前几步赶上,用腰间的钥匙打开一道铁门,又带着菲里走过一条用巨石搭建起来的幽长甬道,这才进入了监狱内部,

  刚刚走出甬道,菲里就听见一阵阵凄厉的惨叫飘来,宛如地狱里的女妖在哀鸣——他知道,这肯定是狱吏又在折磨犯人取乐了,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在这种整天拷打人的阴暗血腥之地待久了,几乎每一个狱吏都会有这种病态的爱好。哪怕是一个原本连鸡都不会杀的懦夫,在这里实践上几个月之后,也会变成见到血就兴奋的开膛手。

  事实上,这种关押政治犯的监狱,在很多情况下都是最没油水的。为了防备内外交通、传递消息,守卫监狱的狱吏常年不能换班,连请假出去喝杯酒都很麻烦。而勒索家属之类的监狱常规捞外快途径,也比在一般的刑事犯监狱要困难得多——倒不是这地方的官风如何廉洁,而是因为这些政治犯的家属,通常也是被连坐的反贼,要么同样在坐牢或被流放,要么正东躲西藏,想勒索都找不到人。

  更要命的是,就算能找到开口勒索的对象,上司也不会像其它监狱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是会担忧狱吏被政敌或叛党收买,从而让这个贪心的狱吏把自己也变成政治犯…

至于把政治犯当奴工派出去干苦力赚钱…就更加荒唐了。这些人可是跟死在街头都无人收尸的混混流氓不一样,外面不晓得有多少同党正想要营救他们呐小心雇佣这些囚犯的老板就是叛党内应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看守犯人的狱吏,也等于是被关押在这里的特殊囚犯,而且收入微薄,生活得既憋闷又清苦。天长日久之下,心理日益变态的他们就找到了自己独特的娱乐手段——当刺鼻的血污甚至恶臭的粪尿,因为各种超越想象力的严刑拷打,而从残破的人体内流淌出来时,这些狱吏就象打了兴奋剂一样开心。至于这些可怜虫濒死的惨叫声,更是比天籁还要动听。

  沿着长长的走廊一路走过去,菲里看到在两侧的刑房之中,有人把囚犯的指甲一个个用钳子拔出来,有人将黝黑的铁钎插进囚犯的四肢,有人在囚犯的胸口烫烙铁;还有人一边往犯人身上浇着滚烫的开水,一边用带着倒钩的铁刷子,把泡烂了的肉一层层刷下来,直到露出森森的白骨…这些酷刑大多并不是为了审问什么情报,而只是单纯折磨犯人进行发泄罢了。

  不过,就菲里所知,这些最新被逮进来的政治犯,也实在是咎由自取,甚至可以说是百死不能赎其罪——他们主要是江户城大火的那一夜,没来得及逃走的叛党溃兵,还有一些后来搜捕到的倒幕派线人。

  在整个大江户的八百零八町之中,至少有七八成的房屋都被他们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死者更是数以十万计。昔日繁华的百万人口大都会,一夜之间成了尸骸遍地的焦土废墟,监狱外面不晓得有多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难民,在日夜诅咒着这些罪魁祸首不得好死。

  因此,有关当局也很“顺应民心”地向狱吏打了招呼,要他们尽快把这批新犯人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处理掉”,不必留下来浪费日益匮乏的粮食…于是,这些狱吏就“玩”得更加心安理得、肆无忌惮了。

  穿过这片能够让人从骨髓深处阵阵发寒的死亡屠场,又踏上一段狭窄的旋转阶梯,菲里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离开了阴森恐怖的地下刑房,回到了阳光灿烂的地面,身处于一片貌似宿舍和食堂的平房之间。从窗口晾晒的衣服和门口摆放的花盆来看,这里应该是狱吏们自己的住所。

  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用充满疑惑的眼光望向狱吏,而对方也会意地赶忙做了解答。

  “…大人,您送来的那小子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吃不起苦的样子。若是丢进空气混浊、污水横流,爬满跳蚤和老鼠的普通地牢,怕是熬不上几天就要瘐毙…所以咱们就把他安置在了自家宿舍里,顺便也可以让几个不当班的弟兄,在有空的时候放松放松…”

  放松放松?究竟怎么个放松法?

  听到这个怪异的答复,菲里顿时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而当他没有等候身边狱吏的通报,而是径自推门进入了一间最宽敞的平房之后,扑鼻而来的污秽气息当即就让他掩嘴欲呕,而展现在眼前的“yin靡”景象,更是让这只银发伪娘不由得菊花一紧,屁股发凉…

  ——十几个男人聚一起搞基…莫非这就是“众道”的寓意?

  自古以来,军营、监狱和奴隶营,就是搞基团兴起的三大发源地。

  没办法,即使狱吏们有血腥的拷打和虐杀作为特殊娱乐,但是人类生来就具备的两大胜利需求——和暴力倾向——还是仅仅被满足了一半而已。而凭借他们微薄的收入和糟糕的工作生活环境,想要娶妻安家实在是非常很困难。更糟糕的是,由于工作性质的关系,他们即使已经成家立业,还是不得不承受长期分居的痛苦,跟老婆孩子往往一个月也难得见上几面,下半身总是被憋得不行。

  因此,若是偶尔有个女犯人被塞进来,狱吏们绝对会欢乐得仿佛过节一般,保证能够让这位勇于献身的伟大女性,整个余生都沐浴在温暖的白浊黏液之中…

  可惜,被送进这座监狱的女政治犯,总是比母鸡打鸣的次数还要稀少。因此俊俏清秀的美少年就成了备选目标,被狱吏们私下里安置在自己的住处,以便于随时享用菊花中出的乐趣…但同时也没忘了挑断他们的手筋脚筋,让这些“人肉玩具”只能赤条条地瘫倒在榻榻米上动弹不得。

  在昨天黄昏,这里又被送进了一件稀罕货——某位来自西方耐色瑞尔帝国的金发白皮肤洋大人据说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帝国将军和魔法师而且身材非常健美,皮肤白晢光滑,让这里的一众基佬看得垂涎三尺。然后又听说这厮仅仅是在这里看押调教几天,很快就要提走…

  于是,诸位休假的狱吏们立即抓紧时间,排队在这位高贵的洋大人屁股上做起了活塞运动。就连一些当班的人听到了消息,也纷纷随便找个借口请假溜号,赤膊挺枪前来开洋荤…当菲里推门进去的时候,正赶上满面狰狞、眼神阴鸷的典狱长阁下,在罗伯特将军的屁股上奋力冲刺了最后几下,喘息着把极乐的热情注入了这位高贵的心灵术士将军体内,以加强东西方之间的性文化交流…而旁边还有几个因为典狱长插队而被迫等待的家伙,正无聊地一边围观一边撸管…

  然后,典狱长刚刚满足地站起身来,一边懒洋洋地系着裤子,一边向外走,就突然看到了某只银发伪娘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身影,以及那副比洋娃娃还要精致的秀气面容,顿时不由得眼神一亮,根本没注意到那位随行狱吏满头大汗地拼命抛来的眼色,就搓了搓手掌凑过去,满脸的横肉都笑开了花。

  “…哟昨天才送来一个白皮肤的金丝猫,今天又来了一位银发美少年么?不错不错,最近的桃花运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待会儿一定要用最最热情的方式,来欢迎这位小可爱的哟…”

  而他得到的回答,则是一记火辣辣的马鞭,以及一串清脆响亮的怒喝。

“…混蛋你们这些脑子里灌满的基佬睁开你们的狗眼好好看清楚,我是菲里.泰勒少将,一句话就能把你们统统吊死的人  好了别跪下来磕头了现在就给我起来办事赶快把我昨天送来的俘虏拉出来清洗一下,然后换身衣服带出来见我千万记住,要把他从体内到体外全都一齐洗干净”

  面对着一帮以“猛虎落地式”跪在榻榻米上连连磕头求饶,胯下那玩意还在一晃一晃的基佬,菲里.泰勒少将不由得满脸嫌恶地捂着鼻子,气呼呼地呵斥道。

  “…已经考虑清楚了吗?罗伯特将军。是选择签署灵魂契约,就此为我服务?还是继续留在这里享受搞基的乐趣,最后在被他们玩腻了之后随手解决掉?嗯,可能还要被剥皮做成…”

  片刻之后,在典狱长派人匆忙打扫出来的一间空房里,菲里.泰勒少将悠闲地盘腿坐在草垫子上,颇为傲慢地开出了极端苛刻的投降条件,以及更加恐怖的威吓。

  而在他的面前,刚刚被粗暴地洗刷干净,并换上了一套半旧和服的心灵术士将军阁下,则是脸色苍白得宛如吸血鬼,身躯跟筛糠似的打着摆子,握着茶杯的双手仍然在不住颤抖。

  对于长期养尊处优的罗伯特将军来说,被俘以来这一天的种种遭遇,实在是太可怕了,毫不夸张地远远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极限。

  ——先是被引领着观看了各式各样精彩纷呈的虐杀表演,吓得他当场就魂飞魄散,把脑海里的所有情报都给一五一十地讲出来。接着,他看到审问人员满意离去,本以为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不料却又被强行推倒,并且惨遭几十位饥渴的基佬轮流爆菊,从傍晚一直H到天亮,搞得他连肠子都要掉出来了…

  最后,在刚才的清洗过程中,他那早已饱经摧残的直肠,又不幸承受了新一轮的酷刑——那个试图用橡胶喷筒给他清理屁股的家伙一时马虎,忘记了要把里面的辣椒水换成清水…

  于是,罗伯特将军的整条肠道连带着大半个屁股,眼下全都红肿得厉害,痛得他满头冷汗潺潺而下,既不能坐又没力气站,只能歪着身子半蹲在墙角,一副虚弱到了极点的模样。

  然而,即便他的精神状态被摧残得已经如此衰弱,但是在听到对方居然要自己签署灵魂契约的时候,还是全身一震,猛地扭过头来,用一种无法言喻的眼神狠狠盯着菲里,简直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下去。

  但菲里却对此夷然不惧——在这里,我是刀俎,你是鱼肉系着白餐巾准备动刀叉的食客,可不会关心即将要下锅的鱼儿情绪如何。

  当然,为了尽快突破顽固猎物的心理防线,有必要让厨师进行一番宰杀演示…所以,在看到罗伯特将军一时似乎还不肯低头就范之后,菲里便很平静地打了一个响指,让门外那些狱吏准备杀鸡儆猴。

  呵,今晚就写到这里了,明天是我的生日…在此厚颜想要得到诸位书友的一声祝福。

  一百六十七、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4)

  一百六十七、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4)

  听到菲里的指示,两个狱卒立即拖来一名赤条条的囚犯,除了嘴里堵着的破布就身无片缕,看样子似乎才只是十三四岁的少年,然后笑嘻嘻地在门口竖起一个木架,用绳索把他捆绑上去。

  很显然,这位细皮嫩肉的少年,入狱的这阵子没少被玩弄——那绽开肿胀的臀部缝隙,还有浑身上下的淤青和血痕,都显示出他刚刚经历过一番激烈的活塞运动。

  根据狱卒的介绍,这个倒霉的小子原姓绯村,曾经是附近某家著名剑术道场里的首席弟子,还是什么飞天御剑流的传人,基本上可说是前途光明、未来远大。

  但是,这小子最近不幸遇见了几个舌灿莲花的倒幕浪人,被蛊惑着说什么要一起“开创新时代”,于是就头脑发昏地跟着他们一起行动,在城下町了放了大半夜的火,烧死不知多少街坊邻居,据说还不小心弄死了前来阻止的剑道师傅,然后就被愤怒的同门师兄弟给打折了手脚,塞进麻袋里押送过来…

  ——在这个没有《未成年人保护法》的残酷时代,失足美少年的下场往往比失足怪叔叔更加凄惨。

  在将这位不幸的失足美少年在木架上牢牢绑好之后,典狱长亲自端着一个火盆走了过来,先是留恋地在犯人的白皙肌肤和丰隆臀部上抚摸了几把,然后慢悠悠地走到了他的背后,戴上一副厚厚的手套,再从火盆里抽出一根前端被烧得火红的铁钎…

  作为被恐吓的对象,罗伯特将军已近隐约猜到了将要发生什么,立即就扭过头去闭上眼睛,不肯再看下去。但菲里却不肯让他如愿,立即示意两名身强力壮的狱卒把罗伯特将军牢牢按住,再用力扳过脑袋,撑开眼皮…然后自己却优哉游哉地站了起来,溜达到别处去了。

  看到菲里离开,典狱长顿时狞笑着开始了行动,将手按在了囚犯背上。那囚犯虽然看不到有什么酷刑被用来对付自已,但依旧拼命地扭动着腰肢。不过典狱长只是冷笑一声,便摘去了囚犯嘴里的塞布,然后手上猛地一用力,就准确无误地把这根烧红的粗黑铁钎,深深插进了他的屁股…

  “…噢啊”

  霎时间,伴随着皮肉被烧焦的恶臭,一阵凄厉到了极点的惨叫声,在幽深的院落内陡然响起,其高亢嘹亮的程度,真是响彻天际,足以传遍方圆数里,简直连坟墓中静卧的亡灵都能被其吓醒尽管已经走出很远一段距离,菲里在听到了这串垂死惨叫之后,依旧是猛地抖了两下,身上应声竖起了一层汗毛。

  而听到这声哀鸣的狱卒们,却是人人兴致盎然,满脸迷醉,并且朝惨叫传来之处投出了羡慕的目光,仿佛认为这声音比天籁还要动听…果然,变态就是变态,是绝对不能当做正常人来看待的…

  又过了许久之后,一手鲜血的典狱长这才兴趣盎然地走出牢室,然后赶紧换上一副面孔,满脸谗笑地朝菲里迎了过来,“…尊敬的大人,那位俘虏总算是投降了,您让他做什么都成唉,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算硬气,看了那么多花样杀人表演都不肯屈服。最后一直到把招数用到他身上,这才软了骨头…”

  “…动刑了?你们没把他打死打残吧若是被弄成废人,那可就没用了”

  菲里顿时激动得惊呼起来,因为听了太多声贯长霄的濒死惨叫,所以他的脸色眼下略微显得有些苍白,甚至连蓝紫色的皮下血管都一根根显露出来。

  “…哪能呢?咱们不过是稍微比划了一下,试了试某道外国名菜‘蚂蚁上树’的做法而已”

  典狱长搓着手点头笑道,“…因为这家伙一连看了好几场杀人表演都没动静,实在是让人不耐烦了。咱就从伙房找来一罐蜂蜜,又在院子里的杉树下面找到一窝蚂蚁,都是又黑又大的那种。然后把他剥光了细细抹上蜂蜜,全身上下每一处都不曾遗漏,而且在屁股那条缝和前边那话儿还特意多涂了些,最后拖出去放在蚁窝旁…这家伙才鬼哭狼嚎地撑了半刻钟,就屁滚尿流地什么都答应了。”

  “…那就好,过一会儿千万记得要把他里里外外都洗干净了,再给我送过来…”

  菲里脸色有些古怪地摆了摆手,但是又忍不住好奇地追问了一句,“…对了,你刚才都给他表演了些什么花样?传来的叫声居然这样恐怖?”

  然后,他便后悔莫及地听了一通令人毛骨悚然的古今酷刑百科讲解。

  “…这个…因为砍头、绞死、切腹、溺毙之类的寻常杀人手段,昨天已经给他看过一遍了,今天再重复的话恐怕没效果,所以咱们就搞了几个比较复杂的新花样…”

  一提起自己的本职工作和个人爱好,典狱长便顿时来了精神,扳着指头那叫一个如数家珍。

  “…首先是铁棍穿刺,刚才大人您应该也看到了,就是拿一根烧红的铁棍,从犯人的肛门里插进去,一直刺透肠胃,从嘴里探出。最大的长处就是能让犯人叫得好听,咱们管这叫做‘开口笑’…”

  “…接着是南洋蛮夷的一种砍头术,就是把犯人埋进早已挖好的坑中,填上泥土后压实,只留着一颗头颅在外。然后在坑边竖起一根竹竿,下端深深插进地里,再把上端用力掰弯下来,还要拿一条结实的细麻绳,把竹竿的杆头和犯人的头发系住,牢牢绑定。

  待到行刑时分,让人举起大斧,让斧刃贴地而过,务必一斧断头,届时喷起一道血柱,掰弯下来的竹竿也能复回笔直,让头颅随着高高的竹枝左右摇晃,借此悬首示众。而下面失去了遮盖的颈腔,还在跟喷泉似的飞溅着血液…”

  “…然后是五马分尸,原本应该用五匹马拉住犯人的四肢和脑袋,然后用力扯断。但是咱们这儿的马匹金贵,监狱里用不起。而让人直接拉又力道不够,所以只好改为五个绞盘一起拉…唉,只可惜咱们初学乍练,技艺不精。最先就把头给扯下来了,可四肢却还都好好的…”

  “…再接下来是剥皮。这剥皮的办法有两种,一种比较简单的办法是从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肤分成两半,然后慢慢地用刀分开皮肤跟肌肉,像蝴蝶展翅一样的撕开来…但若是遇上一个胖子,就比较难剥了。因为在皮肤和肌肉之间多了厚厚一堆油脂,只用刀子恐怕不好分开…

  所以,在这种时候,就得换用更加好玩的另一种剥法,不但需要刀子,还需要水银。

  方法是把犯人埋在土里,只露出一颗脑袋。然后在头顶用刀割个十字,把头皮拉开以后,向里面灌水银下去。水银很重,会把肉跟皮拉扯开来,就算是百八十斤的胖子,满身的肥油也没问题。

  因此,那个埋在土里的人会痛得不停扭动,不停的往上跳,跳啊跳的,最后身体会完全脱离皮肤,从头顶的那个口子里头光溜溜的跳出来,只剩下一张皮留在土里…

  这种剥皮的法子,虽然要用到很多水银,比较费钱,但却最省力气,因为是犯人自己给自己剥的皮,咱们只需在一边观看凑热闹即可。等到血肉模糊的犯人跳出来,还可以放狗去咬…至于人皮也可以卖给乐器行做大鼓,据说在某些宗派的寺院里,用人皮鼓奏乐礼佛,是一种很流行的时尚…”

  “…最后还有一项活人烧烤…”

  “…活人烧烤?呃,等一下,这个词到底是怎么意思?你们该不会真的把犯人整个儿挂在肉钩子上,然后堆起篝火直接烤熟了下肚吧”

  原本就听得毛骨悚然的菲里,在这时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呵呵,我们又不是茹毛饮血的蛮夷,怎么会如此粗鲁行事?”

  典狱长笑眯眯地如此解释道,只是还没等菲里松一口气,就又被下一句话直接打进了冰窖,“…直接把整个人烤着吃实在是太不卫生了,而且也浪费柴禾。最起码也要从里到外都洗干净了,尤其是要多多灌肠清便。然后手持一柄小刀,乘活选肥美之处随割随烤,方能保证鲜嫩美味…”

——这帮变态还真吃人了我究竟是在和什么家伙打交道啊怪不得罗伯特将军在撑过前面这些视觉考验之后,会被区区一招“蚂蚁上树”吓倒,原因是他以为自己真的马上就要被切开下肚…尤其是之前真的有一个人在他面前被活生生地吃掉了  不过,这或许也是歪打正着——因为一般来说,能够成为心灵术士之人,首先就要是心志坚毅之辈,光靠几场“实景恐怖片”,是很难吓唬住的…

  总之,听到了如此惊悚的真相之后,菲里一时间眼神涣散,张口欲吐,却又因为今天没吃早饭,偏偏什么都吐不出来。最后只得摆摆手,示意这帮食人族把可怜的心灵术士将军提过来,尽快了解此间之事。

  “…甲方自签约之日开始,直至耐色瑞尔第二帝国内部分裂结束,双方签署和平协议与战俘交换协议之前,放弃一切自身人权,成为乙方私有的财产,并且承认乙方为主人。至自动解约为止,不得违抗乙方的任何命令;不得试图逃跑或怠工;不得试图自残或自杀;不得伤害乙方及其亲友、属下;必须全心全意为乙方服务;不得向乙方隐瞒任何事情,不得做出任何损害乙方利益的行为…”

  回到刚才的空房间内,菲里取出一卷刚刚写好的羊皮纸,对垂头丧气的俘虏念了一遍,“…好了,大致上的条款就是这些,你愿意签约来换取性命吗?”

  “…嘿嘿,灵魂契约难道是能随便签的东西么?签了灵魂契约之后,就等于是把性命和灵魂都完全交在了阁下的手上,和直接取走我的生命又有什么不同?嗯,似乎还要更加的严酷——若是违背了契约条款的话,在下就连死后的灵魂都不能升入神国…

  唉,也罢,战败者就活该倒霉,在下实在不愿意死了还要上餐桌…所以就请将契约拿过来吧”

  在一番折磨之后,形貌变得更加颓废的罗伯特将军,闻言苦笑一声,伸手接过了羊皮卷轴。

  虽然此刻的罗伯特将军,已经被再次洗刷干净,并且重新披上了衣服,但还是可以看出脸上和手上添了很多细小的伤痕。其中一部分或许是被蚂蚁啃噬的,但更多的则是来自于清洗时的长柄地板刷…可想而知,狱卒们在清洗他的时候,力道绝对温柔不到哪里去…

  确实,对于费伦大陆的魔法师来说,灵魂契约绝对不是什么能随便签的东西。

  ——灵魂契约之于凡人,就如同冥河誓言之于神明。

  在托瑞尔星球,最初出现的灵魂契约,是九层地狱那些聪明的大魔鬼们创造出的一种魔法,专门用于收取物质界的凡人灵魂——与无限深渊中那些只知杀人夺魂的恶魔不同,地狱中严格遵守规则的魔鬼们,虽然也很喜欢凡人的灵魂,但一般却是通过契约来获取。

  具体来说,就是通过向凡人提供金钱、力量之类的各种服务,换取凡人死后的灵魂。而保证这一交换顺利进行的媒介,就是灵魂契约。

  这种灵魂契约,借助于这个多元宇宙中最本源的秩序力量,可以抵御任何强大存在的阻挠和破坏。

  举个例子,假如某人与某个魔鬼签约,规定“某魔鬼让某人成为百万富翁,则某人死后灵魂便归某魔鬼所有”。那么只要这个魔鬼真的交付了百万巨款,某人死后的灵魂就会自动落到魔鬼手中,受契约本身保证,无需再通过其他方式,而且绝对有效,就算是诸神也没有办法插手撤销——神祗最多也就是可以把签约方杀了,让契约内容永远也无法被实际履行,但这份契约本身依旧是有效的。

  当然,这种最早期的灵魂契约,存在着很大的局限性。尤其是双方当事人只能是凡人和魔鬼。因为只有魔鬼才能随时拿得出灵魂契约,同时也只有地狱魔鬼的守序本质,才能保证契约的效力。换上其他混乱种族,就压根儿没用了。

  后来,在漫长的岁月中,这种魔鬼的法术流传到了主物质位面,由历代著名学者法师分析研究,总算是鼓捣出了几个人类也能使用的变种。最常用的是一种魔宠契约,专供法师召唤魔法宠物之用,虽然只能让魔法师召唤一些力量弱小的生物,但从本质上说其实还是起源于灵魂契约。

  另外还有一种真名契约,主要用途是帮助凡人魔法师寻找得力可靠的邪魔助手。它突破了原始版本灵魂契约的很多限制,虽然签约者的一方仍旧必须是凡人,而且必须是拥有“真名”的高级法师,但另一方却不再限定必须是魔鬼,也可以是恶魔甚至天使,总之只要是有真名的就行。

  这种以双方“真名”签署的灵魂契约,拥有着绝对效力。任何写在契约中的内容,只要了经过确认,那么对于签约双方而言,就是绝对不能违背的至高律法。即便是厌恶秩序的混乱阵营种族,也必须老老实实地严格遵循,否则就会遭遇契约规定的惩罚。

通常来说,这种真名契约的签署对象,一般都是美丽的魅魔或欲魔,她们既能给魔法师暖床取乐,又能充当强力打手,甚至还能传道授业——论魔法知识的丰富程度,仅有几十年寿命的人类,往往远不如下层界那些动辄年龄上千的邪魔。而对于很多气血旺盛的年轻魔法师来说,能够在床铺上扑倒美丽的“女教师”,然后一边H一边授课到天亮,也实在是一种非常之美妙的绯色梦想…学习效率绝对高得没话说  嗯,回到正题,从理论上讲,只要双方都拥有“真名”,那么凡人魔法师之间也是可以签署真名契约的,而且同样是绝对安全可靠有保障。于是,很快就有人想要用它来签署国际条约或商业合同,以防对方毁约和赖账——小组织小企业自然是没条件这么搞的。不过对于各国政府和某些大型国际化组织来说,选出几个位高权重的强者作为保证人,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但在具体的实践过程之中,他们却发现了一处难以解决的麻烦——虽然真名契约的具体内容,可以由双方自由商定,并无任何限制,但却有一条无法更改、规避和废除的默认前提:生命绑定。

  一百六十八、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5)

  一百六十八、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5)

  所谓的生命绑定,就意味着把两个人的命运绑在一起,一旦出事就同时完蛋。

  换句话说,只要双方签订了真名契约,那么若是其中有一方的签约人不幸死亡,那另一方的签约人也会跟着丧命,哪怕有神明护持都照样逃不掉——因为这是刻印在灵魂最深处的誓约。

  因此,这就为真名契约的推广应用判了死刑——这世上的人,从来都只有嫌命太短的,而没有活得不耐烦的。别说是国际条约和商业合同了,哪怕是恋人定情或夫妻结婚,估计也没多少人当真肯和自己的另一半同生共死——没听说过中年男人的三大乐事,就是升官发财死老婆么?

至于让两位君主、首领或老板一起同生共死…再伟大的友谊也经不起如此严酷的考验啊  所以,如此坑爹的灵魂契约,自然没有几个人愿意签。除了偶尔被用于跟邪魔打交道之外,基本上一直都处于被束之高阁的状态,被认为是纯粹只具有“理论研究价值”而已。

  但是,金子在哪里都是会发光的。而有用的法术,也总有一天会被从故纸堆里翻出来。

  最近的几个世纪以来,随着魔法教育的日益普及化,在战场上沦为俘虏和犯事入狱的魔法师、炼金术士、牧师以及德鲁伊也越来越多,让后方的看守狱卒们很是挠头:若是把这些施法者俘虏一律套上禁魔项圈,和普通战俘、囚犯一样扛着锄头铲子做苦工,无疑是对人力资源的一种极大浪费——在失去了使用魔法的能力之后,那些习惯于养尊处优的大奥术师,恐怕还不如穷人家的小孩更能干活。

  可若是不限制这些特殊俘虏的魔法能力,放任他们记忆“化石为泥”之类的法术开矿山,准备生命法术催熟庄稼,调配药水治疗各类疾病等等,又担心这些家伙逃跑和暴动——毕竟和最多只会几个零级戏法的普通人相比,这个时代的法师依然非常强大——而且也没办法在这些家伙冥想的时候,敲开这些人的脑袋检查一番,看看他们究竟记忆了些什么货色。

  为了解决这种烦恼,常规的做法就是要求他们向各自信仰的神明发誓,保证遵守监狱和战俘营的纪律要求。但问题是根据“知识越多越反动”的原则,知识广博的法师原本就是信仰薄弱之辈。即使胡乱编造自己的信仰,也难以迅速辨认出来(鉴定方法不是没有,但成本太高,用在囚犯管理上财力吃不消)。

  更糟糕的是,还有一部分非秩序阵营的神明,很能体谅自家信徒在这方面的苦衷,只要信徒在事后虔诚忏悔一番,就不会对这类无奈情况之下的违约行为加以惩罚…不管谁的胳膊都是往里拐的。

  为此,就有人想到了这种用真名为抵押的灵魂契约,并且通过一番努力,将其改进得更加合用——简单来说,就是为了规避生命绑定的麻烦,索性取消灵魂契约中的另一方,让签约者自己对自己的真名发誓…或者说是把原本双方面的契约,变成一种单方面的保证书,也可以说是自己给自己施加的诅咒。一旦违背誓约,就会导致诅咒发作,灵魂受到难以挽回的可怕伤害。

  与改进之前的旧版本真名契约相比,这种保证书形式的新版灵魂契约,在效力方面要差上很多。虽然同样有多元宇宙中最本源的秩序力量作为它的监督者和见证人,同样无法随意抵赖和撕毁,但由于没有生命绑定来为契约提供能量,这种灵魂契约发作时的伤害效果,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减弱。签约之后最多不超过一年时间,短的话只有三四个月,灵魂契约就会基本失效——届时就可以把它丢进废纸堆里了。

  此外,这种保证书形式的新版灵魂契约,也不能重复使用,而是必须间隔至少十年,才能再用一次。

  不过,尽管这种灵魂契约有以上这些不足之处,对于菲里来说,也已经够用了——事实上,他只需要这份契约能够发挥几天时间的效果,就可以大功告成。

  而罗伯特将军也只是草草浏览了一下,就取过羽毛笔和墨水瓶,在羊皮纸上写下自己的真名——既然没有选择,那也就不必犹豫——伴随着真名的签署完毕,微弱的红光从笔尖一闪而逝,没入羊皮纸中。

  随即,这张羊皮纸便自动飘了起来,在空中缓缓燃烧,最终化作一蓬银光闪闪的粉末,猛地扑入罗伯特将军体内,就此泯灭不见。

  与此同时,一股陌生的、略带刺痛的寒流,突然在罗伯特将军的体内涌现,然后一点点地流遍全身,最后缓缓消失——心灵术士很清楚,这意味着契约已经渗入自己的灵魂,不由得垂头叹了一口气。

  至少在几个月之内,他的生命和灵魂都等于是被吊在了钢丝上晃悠,而下边则是万丈深渊。稍有差池,就是魂魄俱灭的悲惨结局。

  “…很好,恭喜您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相信您未来一定不会为此而后悔的…”

  看到对方总算是还肯识趣,菲里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至于违背这份灵魂契约会有什么下场,应该不需要我再复述一遍了吧”

  “…是的,我都清楚…全身肌肤先后溃烂,从灵魂开始传来被灼烧和啃噬的痛楚。整个人仿佛木乃伊一样动弹不得,偏偏还保持着意识,知道自己正在变得比腐尸还要丑陋…”

  罗伯特将军颇为郁闷地叹了口气,耸着肩膀如此咕哝了几句。

  不过,似乎是因为自觉已经性命无忧,此刻的心灵术士倒是不怎么发抖了,“…请随意吩咐吧泰勒少将。您究竟想要我这个俘虏为阁下干什么?该不是要我回到京都那边去做间谍吧?”

  他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无所谓地随口说道。

  “…呵呵,罗伯特将军完全不必如此紧张,在下绝对不会逼迫阁下去做能力范围以外的事情。只是希望您能跟我去一趟甲府,由阁下现身说法,招降那些被您丢弃的昔日部下而已…”

  听到罗伯特将军的询问,菲里挑了挑眉毛,语调颇为轻快地说道。

  “…啧啧九百多名训练有素的帝国近卫军…我的军团可是很渴求这些经验丰富的本国老兵呢最近不得不大批引入外国人和雇佣兵出征打仗,心里多少感觉有点不踏实啊”

  事实上,自从得知这位心灵术士将军的手里,还有九百多名来自于帝都近卫军,并且倾向于北军阵营。故而被南方政府丢出来充当炮灰的耐色瑞尔帝国正规编制老兵,被他丢弃在距离江户不远的甲府山野自生自灭之后,菲里就一心盘算着要如何招揽这些宝贵的战斗力,并且纳为己用了。

  ——按常理来说,既然连罗伯特将军这个最高指挥官都落入了自己手里,而那些士兵也对派遣自己送死的南方政府毫无好感,并且还已经是兵临绝境、前途黯淡,绝无一丝斗志和士气,如此一来,菲里带着巨熊军团,再押着罗伯特将军上门去招降收编这队没人要也没人管的兵马,应该会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

  但问题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菲里既不清楚罗伯特将军对于南军的忠诚度有多高,也不知道他对这些炮灰士兵的心灵控制能力究竟强大到了什么程度。倘若遇上了某种非常微小的概率,这位心灵术士不幸恰好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总之就是一个对自家阵营忠心耿耿,甚至可以连性命和灵魂都不要的慷慨死士。而这个不吃人饭勇于奉献的死士,还有办法做到对那些前帝都近卫军士兵的绝对控制,能够像魔法师驱使召唤兽那样,迫使士兵做任何自己绝不愿意的事…那么招降工作还是可能出现烦。

  ——万一罗伯特将军为了用自己的性命,给敌人造成最大的破坏,因而先是假意答应菲里帮忙劝降旧部,然后真正到了两军迎面遭遇之时,或者索性等到收编工作已经展开之后,却突然冒死发出心灵讯号,强迫昔日部下动手砍杀身边的巨熊军团士兵…

  如果当真闹到这等地步,巨熊军团可就要偷鸡不着蚀把米了——非但无法收编到这批极其宝贵的本国高素质兵员,还会让自己已经捉襟见肘的兵力进一步损失不少,并且无谓地消耗掉许多眼下根本无处补充的弹药…届时罗伯特将军固然是一死了之,而菲里却要欲哭无泪了。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凄惨悲剧的发生,近些日子以来刚刚亲身经历了江户大火、横滨暴、浮空城暴走等一系列飞来横祸,已经被这种“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茶几人生折腾到有些神经质的菲里,索性彻底撕下脸面不要,硬是什么恐吓手段都用上,千方百计也要逼着罗伯特将军签下灵魂契约,使得此人绝对没办法乱说乱动,哪怕不要性命都不行…然后才能安心前去开展招降工作。

  在菲里的心目中,招降这些被抛弃的残兵,绝非可有可无之事,而是有着相当重大的意义。

  眼下的巨熊军团,虽然还是保持着大约五千人到六千人的规模,貌似与最初开拔出征的时候差不多,但实际的人员成分却早已被大换血了好几遍。真正出身于耐色瑞尔帝国境内的士兵,其实仅剩下不到一千人,而且矮人、黑暗精灵等异族还占了一半。但亡国之后前来投奔的旧印加王室近卫军,却高达三千人之多,并且经验丰富、素质优秀、战力强悍,让菲里觉得颇有喧宾夺主的危险。

  剩下的一千多人,其中的骨干是一批原本跟着黑岛忠夫闯荡四海的国际雇佣兵。到了团长黑岛忠夫殿下已经回国继承藩主之位的现在,他们仍然不想解甲归田,于是就直接投奔了巨熊军团。然后菲里在祥瑞号抵达江户之后,又通过各种途径搜罗到一批本地破落武士和平民,凑在一起约摸有不到两千人。

  如此错综复杂的兵员成分,必然导致指挥系统的极度紊乱。

  虽然这些部队全都尊奉菲里.泰勒少将为最高指挥官,而且这一段时间貌似磨合得还可以,但他的地位其实并不稳固——那三千名旧印加王室近卫军,是“不死鸟”特库姆塞大王在兵败覆灭之时留下的遗产,迄今还是由阿芝莎公主实际指挥,菲里这个外人很难插手进去,因而从一开始就有尾大不掉的趋势。

  当然,眼下这帮亡国遗臣根本是无处可去,全靠着菲里吃饭。而特库姆塞大王又把彩虹冠冕和黑鹰图腾传给了菲里的吸血鬼女朋友蕾妮——直至临死之际,特库姆塞大王才发现蕾妮竟然是自己的大女儿,也就是阿芝莎公主异母姐姐——从而让菲里等于是有了王夫的身份…因此爆发叛变的可能性极小,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但只要阿芝莎公主在关键时刻稍微出点漏子,没有严格执行军令,那么也能给缺乏本钱的菲里.泰勒少将带来一场极端可怕的灾难性打击。

  而那些原本隶属于黑岛忠夫手下的雇佣兵,还有在江户本地招募的新兵,基本上都是冲着军饷和管饱的大锅饭来的,既非同胞又无同一信仰,忠诚心完全没有任何保障。只要有人能开出更高的价钱,或是遇到伤亡惨重的苦战血战,就有动摇甚至倒戈的危险…

  即便是最后一千名真正的耐色瑞尔帝国士兵,菲里实际上也无法做到如臂指使——那些彪悍勇猛的黑暗精灵女战士,都是前来助阵的教会武装,必须先听神明和主教的吩咐,接下来才能轮到他这个指挥官。

  而剩下的几百名人类士兵,也并非全都是从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带出来的,而是有一部分是从马兹卡大陆精灵殖民地的战俘营里找出来,原本归属于帝国正规精锐野战军的被俘士兵。

  刚从战俘营里出来的时候,这些人倒还是对巨熊军团千恩万谢,很乐意成为其中一员。但时间长了,就渐渐有些故态复萌,具体来说,就总喜欢以帝国正规军自诩,摆出一副傲慢的脸色,看不上巨熊军团这个杂牌军的招牌,弄得上级军官们很是火大。

  所以,在巨熊军团内部,真正完全听从菲里.泰勒将军的发号施令,并且能够生死与共的嫡系部队,其实只有很可怜的区区四五百人,占了总兵力的不到一成。而且还是素质最差,战斗力最弱的一批家伙,若非他还有一个魔法女神候补选民的光环罩身,恐怕根本就压不住手下这些骄兵悍将。

  因此,自从得知佩里提督兵败身亡,自己已经被推上战争第一线之后,菲里就迫切想要引入一批来自耐色瑞尔本国的兵员,用以平衡一下旧印加王室近卫军的过高比例,提高巨熊军团内部的指挥顺畅程度,以及巩固麾下各部兵马的忠诚心。

  事实上,菲里在一开始的计划,是设法接手佩里提督的遗产,从横滨租界的留守部队和退役官兵之中,征集一批本国籍贯的生力部队来充实军团。并且让夏洛特这个使馆首席武官也组建一支属于他的辅助部队,以免这个倒霉蛋总是只能当一个丢脸的光杆司令…可惜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场租界暴,以及随后的浮空城大暴走给彻底搅黄了——就算还有足够数量的青壮年侨民逃出生天,由于租界军火库被毁,也难以搞到足够的枪械来武装新兵,更别说凑出弹药来进行训练了。

所以,现在他又把主意打到了甲府山中的那帮弃卒头上——虽然数量略微少了点儿,才不到一千人,但却是根正苗红的帝国近卫军出身,而且还是自带枪械弹药的一定得要抓紧把这支部队抢到手,要不然看着这批从天上掉下来的生力军因为兵临绝境而自行垮掉,没法成为自己的部属,他绝对会后悔一辈子的  于是,在签署了灵魂契约,将罗伯特这位心灵术士切实捏在手心里之后,菲里便带着这位俘虏匆匆离开了监狱。接下来,他先是向黑岛忠夫讨了几个向导,又从祥瑞号的留守部队中抽了两百多人充作卫队,再收集了一些粮食、咸鱼、酒水作为犒赏降兵的见面礼。然后甚至没时间等待从日光东照宫撤退的主力军团抵达江户,就再次踏上了出征甲府的旅程。

  事实上,由于已经做了这么多铺垫,招降之事看起来已是手到擒来,在菲里眼中这不过是一趟相当轻松的公务旅行而已,纵然沿途治安不佳,盗匪颇多,有这两百卫队也足够应付了。

  至于京都方面的另外两路东征军,此时应该才刚刚出发,又没有使用奢侈的传送阵,距离关东还远得很,怎么算也不可能在甲斐的山间遇上…所以也被菲里忽略了。

  然而,在这个变幻莫测的世界上,其实从来就没有任何一份事先制订的计划,能够得到百分百的精确实施…即所谓的计划赶不上变化是也。

  而这句俗语的真谛,菲里实际上应该是已经亲身体验过好几回了…

  在进入工业时代之前,一座繁华的超级大都市,往往会榨干它周边一大片土地的所有生机。

  这是菲里在从江户前往甲府的途中,通过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所获得的最深刻感悟。

  之前他率军出征日光东照宫的时候,由于那边是将军家的祖坟与祠堂,又是著名的山清水秀之地,以及江户权贵的重要度假休闲区,出于防止风光被破坏的缘故,那里的封山育林工作做得很不错。

  而且,为求征夷大将军在参拜祖坟的时候能够更加体面,幕府还在日光和江户之间修筑了相当完善的御道,路面铺着巨大的青石板,沿途种植着成片的茂盛林木,两侧开挖了始终流淌着活水的沟渠。

  这条御用道路两边数里的范围之内,都被幕府划为禁地,不准百姓随意居住和开垦。巨熊军团从喧闹嘈杂、人口稠密的江户城一路走过去,只觉得处处风景如画、空气清新、鸟语花香,除了稍微冷清了一点之外,丝毫感觉不出任何凋敝和萧条的末世气息。

  但是当他这次换了一条道路,计划朝西北方向穿越整个关东平原,进入甲斐山区的时候,却在沿途看到了另一副截然不同的悲惨景象。

  ——离开江户郊区不远,路边开始出现大片大片贫瘠焦黄的田埂,虽然水稻已经收割,但从零星干裂的地面来看,今年的收成应该非常糟糕。

  田野间的河沟与池塘,此时多半都已经干涸了,剩下几处未干涸的,也尽是黑黝黝的污泥浊水。除了少数鸩形郜面的垂死难民,道路上几乎看不见行人和商旅的踪影。沿途经过的几个村庄,同样是极其的简陋杂乱。所谓的房屋,不过是用几根朽木支撑着的枯黄色漏风茅草顶而已。

  当菲里的几百人小部队穿过他们的村庄时,这些衣衫褴褛的农民全都缩进了各自的茅屋里,然后佝偻着凑在门边,像一窝窝肮脏的老鼠一般,从这些破旧的村舍里探出头来,神情呆滞地看着一队队异国士兵从面前走过,无喜无悲,满脸的麻木与空洞。

  唯有在满载白米和酱菜的辎重车辆,沿着村中的黄泥路骨碌骨碌地驶过时,在他们空洞而茫然的眼眶之中,才会突然亮起猫儿发现老鼠般的贪婪精光…但仅仅是眨眼之间,就又会在雪亮的刺刀和黑洞洞的枪口威吓之下,黯然地转瞬而逝。

  “…天啊这就是号称富庶的关东平原?这真的是在江户城郊外不到五十里的地方?怎么穷到了这副德行——连大姑娘都没有裤子穿”

  沿途满目皆是的萧瑟破落景象,让菲里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骑在一只铁蟑螂魔像的宽敞脊背上,四处张望顾盼,感觉颇为惊诧——实在是很难想象,放到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都堪称繁华兴盛的大江户八百八町,居然是建立在如此败落凋敝的乡村农业经济基础之上。

  事实上,这些乡村的贫困程度,已经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各处村庄的茅屋,普遍排列得非常混乱,而且好像很长时间都没有得到翻修。房顶上的茅草或秸秆大多遍布着霉斑,不少已经朽烂脱落。村民基本上个个面黄肌瘦,人人一口烂牙。不少女人和孩子,甚至连一件可以遮身的衣服都没有,只能满脸麻木地赤露o着走来走去,或者光着屁股在地里干农活。

而在距离这里不到一天路程的地方,就是这个国家最富庶,最繁华的百万人口大江户  极度贫穷的乡村与绚烂繁华的都市,就这样近在咫尺,却恍如天壤之别。

  如此鲜明而富有冲击性的强烈对比,一时间让菲里的脑袋有点犯晕。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若是没有他们这些农民的穷困潦倒,又哪有大江户的繁华富庶呢?”

  随同他一起前去甲府的三井龙姬,倒是对其中的关系看得很清楚,“…积聚在江户城的巨量财富,还不是从这四周乡野之间搜刮出来的?供养了如此庞大的一只吸血虫,关东农村又怎么能不凋敝?”

  在得知菲里要去甲府招降敌军之后,三井龙姬大小姐也带着卫队跟了上来,说是要和他一起去那边巡视一下前沿防务,顺便检查一番物资积储的情况。

  说来也真是可怜,幕府过去在名义上掌控着整个东瀛列岛,即使是现在,至少也还是东国之主。但实际的领土范围,最西边不过是刚到冈崎——甲府一线罢了。更西面的半个东海道,从幕府军主力惨败于京都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完全失控。甚至就连冈崎城也已经在前不久被暴民攻破,残军被迫将防线收缩到了富士山脚下的骏府(静冈)城,饶是已经如此大踏步撤退,依旧还是惶惶不可终日。

  而且,在将防线收缩到骏府之后,东海道的数个重要产粮区也因此沦陷,幕府当局在江户焚毁之后,顿时便陷入了无粮可调、无钱救急的窘迫境地。

  焦头烂额之下,本着苍蝇虽小也是肉的想法,三井龙姬大小姐就把主意打到了甲斐那片贫瘠之地的头上,想要看看能不能征收到一些余粮。而且,根据幕府遗留的账簿登记,作为拱卫关东平原的山区重镇,甲府城中似乎还有一点金银和军械弹药的储备,到了眼下这个时候,也能拿出来作为装备新兵之用。

  所以,当听说菲里率领少量兵马出征甲斐之时,她就带着卫队匆匆离开江户跟了上来,并且在汇合之后向菲里讨了一只铁蟑螂魔像,以便于和他并肩而行,顺便在路上讨论一下未来的军政方略。

  现在,她就向菲里卖弄起了时事经济方面的见识。

  “…在幕府治下,农民的生活一直都是非常痛苦的。初代将军就有明确训示:‘征收乡村百姓之贡赋,要不使其死,亦不使其生’,即一定要把农民弄到不死不活的程度。

  具体来说,既不能让农民一无所有,连口饭都吃不上,这样的话,饥民们会揭竿而起,造反闹事。但也不能让农民衣食无忧、自由自在,因为那样的话,农民就会饱暖思阴欲,不愿意闷着头做牛做马,老老实实地听武士们吩咐,而是会要求各种各样的权利,导致社会动荡。

  因此,幕府认为这世上最好的治理手段,就是把农民置于不死不活的境地,这样一来就既不会让他们饿疯了起来造反,也不会让他们有精力胡思乱想。而天下人口有八成是农民,农民们不死不活了,整个国家和社会也就不死不活了。从而让国家稳定,社会和谐,天下无事…所以,即使是在连年丰收,财政宽裕的时候,幕府也要竭力征收重赋,让百姓保持不死不活的状态。”

  三井龙姬大小姐颇为感慨地摊着手耸了耸肩膀,“…根据这种执政思路,高贵的武士们理所当然地应该在城堡里享受奢华生活,而贫贱的农民们则世世代代都必须像狗一样栖身在茅草堆里,任何改变这种状态的想法,哪怕仅仅是想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都是大逆不道必须掐灭在萌芽之中”

  “…这不等于是奴隶制吗?完全就没把农民当人看啊我还以为贵国已经取消奴隶制度很久了…”

  听到如此冷酷的财政税收策略,菲里忍不住咋舌道。

  “…奴隶制?嘿嘿,有的时候,这些农民的生活状态,恐怕比真正的奴隶还要惨呐”

三井龙姬大小姐讥讽地冷笑了一声,然后又继续叙述了下去,“…自从幕府建立以来,关东天领的贡赋额度就一直在不断上涨。最初是四公六民,即40的实物税。然后一点点变成五公五民、六公四民、七公三民,如今则是八公二民,农民必须要上缴自家地里80的稻米才能完税  而且,这仅仅只是缴纳给幕府的贡赋,下面的地主还要再向佃农们收一层租子,等到租子交完,估计已经是一粒米都没得剩下了,弄不好还要倒过来欠上地主们好多债务…啧啧,当奴隶就算是再苦再累,至少也不会在吃苦受累之余,还要倒过来欠上主人一大笔债吧”

  “…幕府和地主把粮食全部征收走?那么农民岂不是要饿死了吗?”

  菲里听完之后略一思忖,不由得高声惊呼道。

  “…没错,农民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请人写了陈情书,说他们连‘吃杂粮度日,都成为不可能’,终生‘衣不蔽体,饥寒交迫,住的地方更是墙塌壁倒,破陋不堪‘,为了上缴欠赋,甚至被迫出卖自己的亲生骨肉。因此请求将军大人把年贡下调一点,让他们至少不会饿死。”

  三井龙姬大小姐淡淡地说道,“…然后,幕府便训斥他们说:就算是征收走全部的粮食,又怎么会让你们饿死呢?‘明明是你们不知道节俭,随便将萝卜叶、豇豆叶、大豆叶之类的东西扔掉,真是太浪费了。把这些东西掺上些野草煮着吃,味道还是很鲜美的’——意思就是说,你们这些下溅的农民,根本就没有吃大米饭的资格,随便弄点野菜野草填肚子就很足够了…”

  “…这…这是何等残酷的暴啊就是地狱里的魔鬼领主也没这种搞法啊”

菲里对此已经是彻底无语了——就算是再怎么吝啬的奴隶主,也没有在挥舞皮鞭逼迫奴隶终日做苦工之余,还不负责供应伙食,要奴隶自己去挖野草野菜吃的道理吧  “…唉,要说幕府对治下农民的暴的话,恐怕还远远不止这些呢”

  三井龙姬叹了口气说道,“…除了哪怕上缴全部收成都要倒欠的坑爹税法之外,各级领主还要求农民无偿服各种劳役。其中最悲惨的要数‘普请’,就是征发大批农民到远方去做疏浚河道、修筑海堤、排干沼泽之类的大型工程。但问题是幕府完全不供应口粮,更不给一文工钱,连工具都要自备。因此非但做活的劳工十个里面有七八个要饿死累死,就连负责此事的武士和地主,死亡率也是高得吓人。很多人一直怀疑这是幕府用来消灭多余人口的特殊手段…

  至于最常见的劳役,则是‘纳乡’。即领主外出旅行的时候,沿途所需的脚夫、马匹等等,都可以向附近农民无偿征用…呃,对了,以我的身份地位,倒也有这个资格。接下来进入甲斐要走不少坎坷山路,你的辎重车辆可能不容易行驶,要不要我叫来村长让他准备‘纳乡’,给你征发一批挑夫,用于运货和推车?”

  “…呃…这个…还是算了吧”

  菲里扭头看了看茅草屋里面那些瘦弱肮脏的身影,略微迟疑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瞧他们一个个都饿得只剩骨架子的模样,想来也挑不动多重的担子,而且我这一路上都会担心他们偷吃军粮…对了,幕府既然对待治下农民这般苛刻,难道就不担心他们串连起来造反吗?”

  “…哼怎么会不担心呢?所以才更要推行严刑酷法啊”

  三井龙姬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根据幕府法度,严禁农民迁徙移居,从一个村庄到隔壁的另一个村庄都要有路条,就连私下走亲戚都是违法的,想要进城赶集还得贿赂官吏。这样一来,农民就很难串连起来闹事了。到了灾荒年间,农民也只能乖乖饿死在自家村子里,离乡逃荒就是死罪,会被砍下脑袋悬挂在路边树上示众——在闹饥荒的时候,武士们更喜欢用挥刀杀人来减轻压力,而不是放粮赈灾”

  “…唉,这样充满杯具的人生,还真是惨如茶几…嗯,不对,似乎已经惨到了不足以用茶几来形容了,这根本就是一个餐桌器皿厂的成品仓库”(注)

  菲里甩着脑袋叹息道,然后又追问了一句,“…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岂不是没人愿意当农民了吗?为什么他们不试着换一个职业?”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在我国的幕藩体制下,农民们可不是不想种地就能改行的”

  三井龙姬立即随口反驳说,“…旧体制的最高目标和唯一目标,就是追求绝对的社会稳定因此根据幕府的法度,不但武士是世袭的,连工匠、商人和农民也是世袭的。

按照幕府的设想,农民的儿子只能继续当农民,工匠的儿子必须继续做工匠…甚至就连每一块田地里具体种植什么庄稼,都是世世代代规定死了的,不准轻易变更耕作物,否则还是死罪  为了保证这些严刑酷法的落实,幕府还实行‘五家连坐’的制度,任何一家拖欠地租或‘犯罪”’,其余四家都视为同罪,以此来逼迫农民互相监视,瓦解其同仇敌忾之心…按照幕府对农民的训令来说:不给你们丝毫的自由,就是对你们最大的慈悲”

  说到这里,三井龙姬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江户城虽然繁华,却是一座纯粹的消费型都市,自身并没有多少产出,一切都要靠外界输入。为了维持权贵们在江户城中越来越挥霍无度的奢侈生活,还有世袭旗本武士繁衍生息、数量上升之后被迫增加的俸禄,幕府硬生生地把治下百姓折腾成了行尸走肉,还厚颜无耻地把这种‘不死不活’的悲剧吹嘘成治世良方。

  但如此一来,想要在这地方搞什么全民军事动员和总体战,也就成了扯谈和自杀——关东各地农民们被幕府压迫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惨样,心中的怨恨绝对是没了边的,只是无力反抗罢了。因此在拿到兵器之后,他们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恐怕就是立即杀官造反”

  “…既然如此,那么你们为何不能设法改革呢?作为财富和贸易女神渥金的选民,您应该也对那些不劳而获、不事生产,却偏偏还自视甚高的武士们没多少好感吧”

  菲里眨了眨眼睛,继续追问,而三井龙姬则只能报之以苦笑。

  “…呵呵,推行富民政策固然是正理,但事情哪有这么容易?没错我代表的是商业界财阀的利益,与旧派武士多有冲突。但问题是,我国农民基本没什么购买力,商业协会财阀积累的财富,也大多是从武士们身上赚来的。想要农民宽裕就得让他们变穷,而让武士变穷,就会减少商业协会的客流量…

  因此,在夺权执政的这些年以来,我们大阪商团一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总是仿佛风箱里的老鼠,两面为难…可惜,到如今还是给玩崩了啊”

  说到这里,三井龙姬忍不住恹恹地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指向前方的道路,随口岔开了话题,“…好了,这个话题就告一段落吧我们前方还有很远的道路要走,必须抓紧时间而且,这座村庄虽然很是穷困,但至少没遭过战乱。若是再往前走一段路,你还会看到更加悲惨的景象呢”

  注:杯具——悲剧;茶几——上面摆满杯具(悲剧);餐桌器皿厂的成品仓库——里面堆满了杯具(悲剧)、洗具(喜剧)、餐具(惨剧)、碗具(挽剧)…V

  一百七十、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7)

  一百七十、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7)

  如果说江户城近郊的乡村虽然贫苦破败,至少人烟还算稠密的话。那么在走得更远一些之后,沿途所见到的就尽是一片荒芜景象了。

  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行人几乎绝迹,时不时还能看见几间被废弃的客栈和驿站。偶尔有几个难民模样的家伙在附近转悠,看到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开过来,也都吓得远远地从路上避开了。

  沿途几处原本是市镇和乡村的聚落,此时都基本化作了废墟,零星散落着无人收敛的尸骨,并且充斥着被火烧和劫掠过的痕迹。在焦黑的瓦砾之中,偶尔还蜷缩着几个衣裳褴褛的流浪汉,甚至是赤身的女人,仿佛游魂一样,目光呆滞地看着菲里他们一行人匆匆经过。

  看到如此凋敝的情形,众人的心情都愈发地沉重和忧虑。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京都方面的东征军应该才刚刚开拔啊为什么我们才走到了这里,就已经是一片战火废墟的悲惨景象?”

  菲里忍不住扭头对三井龙姬问道,然后便得到了一个让他更加郁闷的解释。

  原来,在江户城大火的那一夜,虽然叛党大多战死或出奔,但仍然有不少人在混战中被打散,只得流窜于关东平原各处,以小团伙的形式,四处游荡劫掠。江户方面此时的机动兵力极为有限,只能控制住附近郊野的局势。而再远一些的地方,一时之间实在是无力清剿,就不得不暂且任凭这些流寇肆虐了。

  反正山贼土匪之流,自古以来就层出不穷,从来都不曾消失过,自然也不会差那么几百号犯罪分子。

  如此一来,在距离江户较远的地方,就有许多防御力量薄弱的市镇和村庄遭了殃。

  而且,这些叛军余孽并不是野外生存专家,同样也只知道沿着几条交通要道逃窜,此外还要一路劫掠粮食和金钱来充实腰包…因此,江户附近几条道路上的驿站和客栈就首当其冲,成为了此次治安灾难的牺牲品,被叛党们连抢带烧,毁灭得干干净净,也让菲里他们如今只能在一路废墟中前进。

  ——幸好这些家伙既没有多少人手,也没有像样的军械,应该不至于有胆量伏击菲里这一行武装部队。

  总之,

  他们一行人就这样沉闷无聊地走到了中午,然后就在一座被烧得只剩残垣断壁的驿站门前,暂时坐下来进餐休息…顺便再次品味了一番这个国家悲摧的特色饮食文化。

  “…嘶这饭团未免也太酸了吧那些做饭大妈放了多少米醋进去啊都差不多变成醋团了”

  “…还有这种什么‘兵粮丸’,简直硬得可以割玻璃了还号称一颗能顶一顿饭…我呸”

  “…是谁说把饭团放进火堆里烤会比较好吃的?这不是都成一团炭灰了吗?”

  “…这该死的鬼地方,连水都不干净希望喝下去之后不要拉肚子…”

  “…既然你嫌水太浑浊,那就不喝好了。出发之前不是发了忍者的消渴丸吗?往嘴里丢一丸就是”

  “…那玩意算什么消渴丸啊我在路上就尝过了。酸得倒牙不说,还越含越渴…”

  勤务兵们从辎重车或行军包里取出预先准备好的干粮,给每个人分发下去,结果刚一入嘴,人群之中就响起了一片此起彼伏的抱怨声。

  由于已经从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出征接近两年,又尽是在异国他乡打仗,西方人常吃的饼干、奶酪、罐头和硬面包之类行军干粮,早已从巨熊军团的食品清单中完全消失。在马兹卡大陆的热带雨林里,他们就已经开始啃起了当地人的玉米和土豆。在登陆江户湾之后,自然又吃起了这里的咸鱼和米饭。

  但对于这个国家的传统野战军粮,诸位娇生惯养的西洋大兵们这还是第一回体验其恐怖滋味。

  ——之前出征日光东照宫的时候,由于是全军出动,沿途路面状况又非常良好,因此菲里便下令拖上了野战炊事车,一边行军一边烹饪。所以尽管是在野外,依旧顿顿都有现做的热饭热汤供应,感觉上和野餐露营差不多。虽然不过是很简单的大米饭、鱼汤和凉拌海带而已,但至少还能凑合着吃得下去。

  可是此次赶赴甲斐招降敌军,仅仅只出动了两百人的小部队。即使算上三井龙姬的随身卫队,也凑不齐三百人。队伍规模小,又非常赶时间,沿途的道路也坑坑洼洼,还要翻山越岭,自然是没办法也没必要拖上笨重的野战炊事车,更没有那个空闲来随时随地埋锅造饭。

  鉴于以上考虑,菲里在准备出行之前,只好委托江户町城管队临时组织了一帮大婶大妈,抓紧时间帮助他们准备制作了一批旅行干粮。

  于是,在出发的时候,菲里便收到了一堆很有东瀛特色的“旅行食品”。

  首先,是数量最多的饭团。这玩意便于携带,制作起来也很简单,就是将大米饭用手捏成团,在手心里反复压实了就可以。做好后,再把饭团用名为“腰便”的长条形布袋装起来,然后按照一个饭团顶一顿饭,两个饭团顶一天的伙食标准(一日两餐),用绳子在干粮包外面打上结分割开,最后斜系在士兵或者旅人的肩上。需要食用时,只要拉开一个绳结,就可以取出刚够吃一顿的饭团,既方便又卫生。

不过,旅行者外出携带的饭团,和平时现做现吃的饭团可不一样——由于每个人得背二十个饭团,一连吃上十天,而眼下的“秋老虎”还很热,因此为了防止饭团很快馊掉,必须往米饭里浸上很多的醋,还要往里面填进酸酸的梅干馅子防腐,然后在外面裹上一层紫菜或海苔充作包装纸…结果等到开饭的时候,大家都感觉这醋和梅干放得实在太多了,酸得连牙都要掉下来,但倒也成功消弭了众人在一番艰苦跋涉之后,肚子里所产生的旺盛食欲——只是这法子未免太不人道了  然后是兵粮丸,这东西是作为应急口粮来使用的,据说是用米粉、麦粉、番薯粉、麸皮、粗盐、梅子以及一些特殊的成分制成,捏成一颗一颗核桃大小的球状食品。按照十五颗一份的标准,装在写有“兵粮丸”三个字的竹筒里头。号称一颗兵粮丸可顶一顿饭,还有提神和兴奋的效果。

  只是这味道嘛…根据品尝过的人描述,实在是糟糕至极,甚至可以说是诡异到了无法形容的程度。不过既然是类似于压缩饼干的应急食品,也就没办法要求其滋味如何了。

  此时的菲里还不知道的是,兵粮丸的提神兴奋效果,实际上是来自于某些副作用显著的特殊添加剂——罂粟和万一吃得太多上瘾了,他的部下就要变成传说中的双枪兵了(火枪烟枪)…

  最后,还有更加坑爹的“消渴丸”,这批货是在前两个月由一名本地商人上门推销的,据说是忍者专用的旅行药丸,由酸梅干、冰糖、麦芽、松甘皮、柿子叶、桃子叶、生姜等数种粉末,和少量的水果汁、酒类调制而成,能够通过促进服用者的唾液分泌,来达到补充水分、缓解干渴的目的。

  但是等到今天真正有人吃这玩意的时候,却感觉像是在普通的梅干外面,裹了一层掺有糖分的米粉糊糊,既粘牙又不解渴,还有很多渣子——很显然,当初的后勤人员为了贪便宜而买了劣等水货…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装在坛子里的腌萝卜和泡菜了,而且放了严重过量的盐,以便于下饭。另外,像米酒、咸鱼和醋乌贼之类的“高档货”,在辎重车上也准备了一些,但那是准备在招降成功之后,拿出来犒劳降兵开宴会的,不能在去的路上就随便吃掉。

  饭食既不称意,提供的饮用水也很糟糕。此处找不到任何水井,而附近小河里又尽是污泥浊水。哪怕用明矾沉淀过一遍,再拿大铁锅生火烧开,还要用纱布过滤,倒进士兵水壶里的饮用水依然带着一股明显的异味,必须放进去茶叶或咖啡才能勉强掩盖住…但还是感觉很恶心。

因此,当士兵们一边啃着咸得发苦的腌萝卜,一边吃着又冷又酸的饭团子,并且捏着鼻子喝下带异味的饮用水时,却看到菲里和三井龙姬等一众大佬们坐在油毡布上,由仆人伺候着享用热呼呼的丰盛便当…那种羡慕嫉妒恨的心理不平衡,简直是膨胀到了极点,都快要严重到以眼杀人的程度了  而承受着这许多羡慕嫉妒恨的菲里,却是对背后的这些怨愤的目光恍然未觉,此刻正全心全意地享用着三井龙姬大小姐准备的丰盛野餐便当。

  即使以东瀛岛国极为“简约”的饮食文化,饭团之类主要为方便携带而制作的权宜食物,也被认为是不怎么好吃的。那些对饮食挑剔的上层权贵,自然不甘心和平民和杂兵们同样去吃干巴巴的饭团,而是会为自己准备好花式繁多的便当盒饭,还要放在精美的漆器饭盒里,吃的时候再加热一下,既美味又体面。

  因此,当本来已经准备好要啃冷饭团的菲里,突然得到了三井龙姬大小姐共进午餐的邀请,随即又看到了她从空间袋里取出来超豪华三层漆器饭盒之后,心情自然是非常愉快的。

  这些漆器饭盒以黑红亮色为底,全都色泽明亮,光彩夺目,高雅华丽,还用了彩绘、描金等装饰手法,再嵌入螺钿、玉牙及宝石,组成一幅幅极为瑰丽多彩的镶嵌画,从锦鲤翠竹到雪山沧海都应有尽有,一看就充斥着奢华富丽的贵族气息。

  饭盒就已经如此奢华,里面的内容物自然也很考究。巨大的三层空间内,底层是撒了芝麻的蓬松米饭,散发出油亮耀眼的美妙光泽。上面两层则密密麻麻地摆着各式各样的配菜。包括香喷喷的炸虾、红白两色的鱼板、金黄色的烤鳗鱼、切成小方块状的煎蛋、切碎的腌萝卜、鸡肉丸串、香炒竹笋、昆布卷、煮莲藕、芝麻酱凉拌油菜花、蟹肉卷、油豆腐,还有爽口的甜姜与翠绿的豌豆荚等等,粗算起来就不下二十种菜色,让人看到了就不禁要流出口水。

  除此之外,配餐的还有装在竹筒里面,用柴鱼片与昆布、豆腐干精心调制的高汤。以及作为餐后点心的草饼、麻薯、仙贝、青豆大福和番薯羊羹等各类和果子,甚至包括了海外传来的巧克力…就菲里的感受而言,即便是他在抵达江户之后参加的几次宴会,吃的东西似乎都远不如这份便当丰盛。

  ——不愧是住在黄金城堡里的龙公主,出来公干准备的野餐都如此奢华考究。

  迎着略微些微凉意的秋风,捧着散发出诱人香气的温热便当盒,菲里恍惚中觉得自己仿佛成了另一个世界里坐办公室的上班族,每当到了饭点的时候,就从办公室的小冰箱里取出一份预先在超市里买的盒饭,放进公用微波炉里加热一下之后,再拿回自己的办公桌上,拆开附赠的一次性筷子美美地享用…

  不过,在这里,电冰箱变成了更能有效保鲜的空间袋(具备内部时间停滞的效果),而代替微波炉的则是煮着一盆开水的小炭炉,他手里的这个便当盒,刚才就是用水浴的办法加热的。

  而更显著的差异则在于,上班族的微波炉便当,哪怕是几十种菜肴的超豪华款式,也不过是工薪阶层的普通消费。而菲里和三井龙姬此时捧着的漆盒便当,却是唯有顶级权贵才能品尝的奢侈享受。

  这就是不同时代的社会生产力水平,所导致的天壤之别,也是许多穿越者根本未曾想过,却必须要亲身经历和深刻体会的痛苦落差…

  幸运地享用了一顿难得美餐的愉快情绪,在菲里饭后到四周闲逛的时候,就开始渐渐消逝了。

  而亲眼所见的各种暮气沉沉的衰败景象,又如同大石头一般,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心头。

  眼下虽然已经是十月上旬,天气开始转冷,不过在入冬之前,应该还来得及抢种一些生长期比较短的蔬菜。但在此时此地,菲里却只看到了一片生机全无的枯黄色,看不见多少象征着生机的绿色,更看不到农夫在地里劳作的身影,只有田埂间长着一些稀稀拉拉的杂草。

  抬头极目环视,菲里发觉四周山丘上的树木,基本被已经砍伐一空,裸露出黑黄色的土石。路边的灌溉水渠也大多淤塞梗阻,散发着难闻的恶臭。往往在板结干裂的土地旁边,就是星星点点的泥潭和沼泽,轻轻拂过的微风中,竟然夹杂着细微的沙粒,而此处按理却是一片肥沃湿润的三角洲冲积平原…

  显然,由于过度的开垦和砍伐,使得这里的水土流失日趋严重,土地肥沃度越来越低,甚至已经渐渐有了沙化的趋势。若是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就是变成沙漠也并非没有可能。

  明明身处于晴朗的秋日之下,他却隐约感到周遭大地都在散发出枯竭与腐朽的气息。

  而他所倚靠着的江户当局政权,就是扎根在这样一片凋敝至极的衰败土地上。

  “…严重的干旱,砍伐殆尽的森林,过度开垦的土地,日益蔓延的饥荒,频繁而混乱的战争…唉,似乎没有任何一样事情有益于国家和社会的啊”

  在这一片荒芜之中默默地伫立了片刻,菲里不由得耸了耸肩膀,小声地嘀咕说道,“…被过度使用的土地,已经越来越难以养活繁衍增加的人口,不得不通过残酷的战争和动乱,来消灭掉过剩的人口,借此再一次恢复平衡…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天理,这就是所谓的末世吗?”

  “…就算是必然到来的末世,执掌着权柄的我们也必须挣扎求生啊”

  三井龙姬大小姐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接下了菲里的话头说道,“…如今我们还能掌握在手中的兵力、粮草和军械弹药,都已经所剩无几。而能够作为根据地的江户城和横滨租界,也基本上都算是废了。朝廷的七万东征军,却正在气势汹汹地从各路方向横扫而来…关于这场战争该怎么打下去,不知身为我方最高指挥官的泰勒将军阁下,是否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对策?

  “…我的对策?都落到这等山穷水尽的地步了,还能有什么对策?既然已经无城可守,更没有后援可以指望,那么自然就只有集结所有兵力主动出击,寄希望于通过一场野外会战来破敌了。”

  菲里摊了摊手,很平静地回答道,“…至于具体的战术么,我也已经大致盘算好了,基本没有什么稀奇的——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一百七十七、迁都镰仓,两朝对峙一百七十七、迁都镰仓,两朝对峙  西历DR1993年,东瀛仁孝三年十月末,在大江户八百八町毁灭于火焰和爆炸的二十多天之后,相模湾畔的古老港口镰仓城,迎来了一队衣着光鲜、仪仗华丽的庞大队伍。

  伴随着飘动的彩旗和震天的鼓声,这支队伍在海浪咆哮的由比滨边下船登岸,然后沿着宽敞的若宫大道一路北上,迈着肃穆严整的步伐,穿越整个镰仓街市,最终缓缓走向了此地最著名的鹤冈八幡宫。

  队伍的最前端,是举着各类旗帜的仪仗队,再往后则是一队队且歌且舞的巫女和舞姬,不时朝街道两侧的围观人群抛售花瓣和铜钱,或者笑眯眯地塞给孩童糖果糕点。

  在队伍的中间,几十名鲜衣怒马的随从侍卫,紧紧簇拥着一顶用明黄色丝绸和珍珠缀串装饰的奢华轿子,里面坐着一个身穿深紫色丝绸狩衣,峨冠博带的老头儿。

  ——这位肌肉松弛、鬓发苍白的老人,就是君临整个东瀛列岛的帝王(当然只是名义上的),伟大的日出处天子(自称的),拥有剑、镜、玉三件神器(天晓得是不是赝品)的天照大御神后裔(这个应该是真的),继承了历代祖先高贵血统(他这一脉争夺皇位失败,已经在江户町的小杂货铺里蜗居了三百年,不管曾经再怎么高贵,如今也是极度贬值了)的“后南朝”熊泽天皇陛下…

  当然,在场的众人心中全都清楚,这位一生都在杂货铺做买卖的熊泽天皇陛下,即使被抬出来为己方阵营提供大义名分,但归根结底也仍旧只是一件华丽的装饰品,大致相当于新年时节摆在门口上供的花式麻薯(又称“镜饼”),中元节摆在灶头的茄子马(注),女儿节陈设在起居室的玩偶娃娃…反正就是放着似乎挺好看,但却基本没什么实际用途的玩意。

  至于此次典礼的诸位真正主角们,则是坐在队伍后面的一辆马车上。

  “…这条若宫大道从南到北贯通整个镰仓,一头连接着由比滨边的海滩,另一头则是位于半山腰的鹤冈八幡宫,号称是镰仓的朱雀大道。而镰仓市区的各处町坊,也都是从这条城市中轴线的两边延伸开去,最繁盛的时期,市区曾经翻越到这条山谷的外边,形成了一个个数千乃至上万人口的附属集镇…不过眼下却已经全都败落了,残存的市民甚至连这条山谷都远远住不满…”

  伴随着马蹄敲击青石板路的清脆响声,三井龙姬身穿一袭华丽的京友禅桐纹和服,一边对着车窗外的景致指指点点,一边殷勤地向初来此地的菲里.泰勒少将介绍此地风物。

  这就是三井龙姬在大江户和横滨租界相继毁灭之后,为自己所选择的新都城——镰仓。

  这座古老的港口都市,曾经是这个国家第一个幕府的开创之地,也是关东著名的宗教胜地,云集着数以百计的神社和寺庙。全城坐落在一条直通大海的山谷之中,三面环山,一侧临海,可谓是易守难攻,又并非绝境死地,而是有退路可走,很适合作为战乱时期的军事据点。而且,这座城市与江户、横滨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一百里,陆地上有柏油路面的驿道,又有海路可供转运,大宗人员物资搬迁起来不算太困难。

  由于在古代曾经是大都市,虽然现在的镰仓已经很是萧条破落,基本萎缩成了一座寻常小镇,但是原本的大城市架构还在,规模宏大的港口基本保持着原状,供水、排水系统和市内道路也基本保留了下来。只要稍加清理修缮,就可以很容易地重新行使政治中心的职能。

  而祥瑞号也可以停泊在城市南端的海滩上继续抢修,顺便为镰仓提供近岸火力防御。

  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有关东地区眼下最后一座完好的大型宫殿建筑——鹤冈八幡宫。

  不过,即将要获得这座豪华宫殿的新主人,也是新政权对抗京都朝廷的大义名分的提供者,却对这地方似乎仍然不怎么满意。

  “…让我父皇在武士之都镰仓城重开南朝,以鹤冈八幡宫为皇居…这个主意实在是很古怪啊”

  微微颠簸颤动的马车厢内,熊泽天皇的独生女儿,以及唯一的皇位继承人萌钉宫惠子内亲王殿下,正屈膝跪坐在三井龙姬对面的沙发上,嘟着嘴儿抱怨道。

  ——鹤冈八幡宫,是全关东武士守护神所在之地,也是供奉源氏武门先祖之地。他们最大的功绩不是打赢了关西平家,而是把天皇和朝廷变成了傀儡。

  “…鹤冈八幡宫那地方可是天下武士们的圣地,代表着国家政权不再由天皇和公卿控制,而是被转交到了武士们的手中。你让我爹这个后南朝天皇在那种地方登基复位,昭告天下,这未免也有些太诡异了吧这种怪怪的感觉…恩…就像…”

  话说到这里,她一时间突然有些卡词儿,于是哼哼唧唧地不知该怎么继续表述,于是,三井龙姬大小姐就很“好心”地帮她接了下去,顺便逗了逗这个小家伙。

  “…恩…就如同某位大魔王在天堂里由一群天使簇拥着登基?”

  “…喂喂你这叫什么话啊我老爹有这么邪恶和恐怖吗?最起码也该反过来才对吧”

  惨遭恶质吐槽的萌钉宫惠子内亲王殿下,先是微微一愕,随即就有如炸毛的小猫似地恼火了。但她还没来得及怎么开口驳斥,就被三井龙姬用一通大道理给压了回去。

  “…哼哼,当初可是你自己说的,只要给你们父女提供一座宫殿居住,再拨发十万石领地,便可以要求你们去做任何事情那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嗯,‘一切关于大义名分之事,诸位都皆可随心所欲。我南朝这边是想要什么官就给什么官,想发什么圣旨就发什么圣旨,想加什么尊号就加什么尊号一切诏书均由诸位自行拟定,我等一律盖章照准就是。

若是认为有用的话,象征我国皇统传承的镜玺剑三件神器,也尽管可以拿去显摆。哪怕是想要拖着我爹御驾亲征鼓舞士气都绝对不成问题  即使是小姐您想冒天下之大不韪,要当我国古往今来第一位女将军,同样也不成问题届时一定让我爹亲自给你授刀宣旨主持典礼,本公主亲自给你焚香祷告跳御神舞,祈求天照大御神赐福正名’

  怎么?说这话的时间才过了不到一个月,内亲王殿下就又想反悔了?”

  三井龙姬略微打了个哈欠,对着目瞪口呆的萌钉宫惠子内亲王殿下如此说到,“…给你们的宫殿就在前边,鹤冈八幡宫可是关东闻名的奢华殿宇,从此就归你们后南朝一脉所有了。至于十万石的皇家领地,我们也会尽快在镰仓附近测量拨发,绝对不会少了一尺一寸——你们父女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可是,那里毕竟是鹤冈八幡宫…”

  虽然知道自己这边理亏,虽然明白不能要求太多,但是心中的那一丝纠结和别扭的观感,还是让萌钉宫惠子内亲王忍不住要继续弱弱地抗议。

  “…哦…我的天啊你这家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三井龙姬也被说得有些烦躁了,“…你以为我想要找这么一座雍容气派的大神社,难道这就这么容易吗?旧幕府的地盘如今就剩了关东平原的这一小片,而关东眼下虽然还算繁华,但在古代很长时间却都是偏僻落后之地,名胜之地远不如京畿那边繁多。就算是翻遍整个关东诸国,除了镰仓的这座大神宫之外,哪里还有另一座比较像样的宫殿?所以说,内亲王殿下您就别挑肥拣瘦啦”

  说到这里,她便微微侧过身去,拍了拍萌钉宫惠子内亲王殿下的肩膀,以示安慰,“…所谓一朝必有一朝的新气象,古代在关东有镰仓幕府,在近畿有吉野山南朝,在当时都显得很别扭,但时间一长,也就习惯成自然了。既然如此的话,那么为何到了现在,就不能开办一个镰仓南朝呢?”

  “…可问题在于,这其中似乎还有一个小纰漏。当初皇统内乱分裂,我等一脉先辈出逃至吉野山开设南朝,与京都对抗几近百年之久——主要就是因吉野山地处京都之南而得名。

  可是如今根据西洋地图上的纬度来算,似乎应该是镰仓在北而京都在南,那岂不等于是我们成了北朝,而京都那边反倒成了南朝…”说到这里,萌钉宫惠子内亲王忍不住囧囧有神地抬头发了一会儿愣,略微挺起她那平坦到难以让人产生犯罪的小胸脯,仰天叹了一口气,“…若是要写点文告什么的,怕是有可能要出现混乱和歧义…”

  但是在菲里和三井龙姬眼里,像这种文字游戏方面的小事,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像样的问题。

  “…呵这很简单,把对面一律说成是京都伪朝,或者干脆直接表述成东西两朝就成了…”

  三井龙姬无聊地又打了个哈欠,这才闲闲地说道,“…如果是东西朝的话,那么我们就是东军,而那边则是西军…嗯,还是这样表述比较好,既简洁,又更加地一目了然,而且还能讨个好口彩——自古以来,凡是关东与关西展开争霸大战,一直都是关东勇士最终得胜上洛的…”

  在作出了这一关于新朝廷名号方面的决议之后,漫长的若宫大道也差不多走到了尽头。

  从此处往山上的鹤冈八幡宫望去,参天的古木浓密成荫,长长的石阶一眼望不到尽头。

  由于接下来的路面不再平坦,无法让马车通行。因此除了熊泽天皇陛下依然坐在黄丝御辇之上,被仆役抬上山去之外,其余的人都下车步行,穿过几座高大的朱红色鸟居(神社前类似门的“开”字型建筑,有结界可起到防止鬼怪侵入的功用,越兴旺的神社,门前的鸟居也就越多),又沿着石质台阶拾级而上,在山道上跋涉了好一阵子,这才能来到鹤冈八幡宫的庄严神殿之前。

  作为历史悠久、香火旺盛的关东武家圣地,八幡宫的规模颇为宏大,除了神社的常规布局之外,还有花园、舞殿、藏书阁、兵器陈列室、中庭银杏林等种种景致,处处绿树成荫,古碑林立,显得既庄严又幽静…只是神殿内各处建筑不时传来的叮叮当当施工声,还有随风四散飘飞的木屑和油漆,以及一群群肩扛手拖着大包小包,脸色灰败至极的神官,让人不免觉得有些碍眼。

  ——由于这座鹤冈八幡宫即将被征用为新朝皇居,原来居住在这里的神官和巫女,自然得要搬出去,给诸位尊贵的皇族成员们腾地方。按照三井龙姬给出的政策,由于刚刚成立的宫廷极度空虚(只有一个天皇和一个内亲王),严重缺乏人手,因此巫女可以全部留下,接受新朝廷的各级女官职务,继续在这里侍奉皇室,顺便在空闲时间履行巫女本职(就两个主子要伺候,绝对忙不到哪里去)。

  但男性的神官嘛…为了防止新朝初立就闹出什么秽乱宫廷的丑闻,还是不必再留下来了,并且限他们必须赶在登基大典召开前收拾好行李离去,否则一律从重治罪…

  像这种连补偿费都不给一文钱的野蛮暴力拆迁,自然让诸位面临流离失所之厄的神官们火冒三丈,但却又偏偏无法发作——如果只是三井龙姬这家伙肆意妄为,他们早就向神社内供奉的关东武士之神祈祷,然后凭借一身法术和神明的保佑,用武力来抗拒这一毫不合理的无偿强拆了。

  但问题是,将要入住这里的乃是天皇一家,也就是天照大御神的地上后裔…天照大御神是高天原诸神之主,其余众神都是这位太阳女神的从神,所以天皇家族也就是地上所有侍奉高天原诸神之人的主子——根据这个时代的风俗,哪有主人想要在仆人家中暂住几天,而仆人反倒抵死不从,还要用刀枪棍棒把主人赶出来的道理?你们的职位和饭碗还要不要了?

  好吧,尽管他们并非京都里风头正劲的仁孝天皇一族,而只是后南朝那些蜷缩在杂货铺里的破落户,但毕竟也是得到了高天原诸神承认和背书的。如果硬是赖着不肯走,甚至对着皇族成员大打出手的话,最后的下场绝对只能是被向来护短的天照大御神暴怒轰杀,就连神社内供奉的关东武士之神也只能和他们划清界限,甚至还要亲手惩戒——谁叫你们这么不守臣仆本分的?

所以,他们只得灰溜溜地收拾包裹离去。而大阪商团的建筑装修队伍则同时进驻,开始对鹤冈八幡宫的很多建筑进行改建,计划将这座原本设计给神使用的宫殿群落,尽快改造得适合人间帝王贵戚入住——虽然天皇是“现世神”,但也不能用真神的标准来要求这位陛下,要他整天坐在冷冰冰的神龛里不吃不喝不睡不动,只要闻闻线香听听祈祷什么的就能满足吧  在装修工作初步完成,至少是把作为典礼会场的大殿给装饰好之前,熊泽天皇的复位登基仪式暂时还不能举办。因此,这位陛下只得和萌钉宫惠子内亲王先找一间清净的房子住下来,耐心等待…

  不过,他们在此期间也并不会很清闲——由于缺乏熟知宫廷礼仪的人,熊泽天皇陛下不得不绞尽脑汁,自己策划安排自己的复位登基仪式,并且具体到每一个步骤;而萌钉宫惠子内亲王还得在庆典上跳一整套繁复的御神舞,为了确保求得天照大御神的欢悦,她必须抓紧时间勤奋练习,

  菲里和三井龙姬也在鹤冈八幡宫安排了房间,不过都没有入住。因为这两位忙人都有很多任务需要完成——三井龙姬必须和泽娜公使联手指挥搬迁事宜,尽快把散落在江户、横滨等地的人员和物资都转运进镰仓城内,并且在城内抢修新屋,疏通水渠和水井,以容纳成千上万的新居民入住。

而菲里的任务则更加实际,也更加紧迫——加紧训练新兵,整军备战  注:即盂兰盆节,每年的七月十五日,需要在餐桌或灶台上用牙签和茄子做成茄子马以示庆贺,并且送礼给那些帮助过自己的人或者是亲朋好友,尤其是学生一定要给教师送礼,否则就是不敬。

  一百八十五、河未过,桥先拆(上)

  一百八十五、河未过,桥先拆(上)

  总的来说,这场闹耗子似的佛门改宗大典,举办得不能说是很成功。

  除了静水幽狐大师和两位既没剃光头也没挂佛珠的“比丘尼”,获得了不知源于哪位女神的力量之外,在场的四百多名僧侣尼姑之中,就再没有别人觉醒了神术…不过好歹也没遭天谴——想来对于这帮秃驴的投奔皈依,三位女神殿下恐怕也是纠结得很,既感觉有些恶心,又舍不得放弃吧。

  毕竟,若是把所有的和尚尼姑收归麾下,就能在一瞬间成为这个岛国的国教,并且在整个东方世界获得一张现成的传播信仰网络,以及数以千万计的现成信徒。

  在这个时代的费伦大陆,政治势力的疆域或许还能有所变动,但信仰版图的瓜分已经趋于平衡。短时间内,彼此对峙的任何一方都再难有所突破。

  诸神由于在费伦大陆的核心地区已经无从下手,为了进一步拓展自己的影响力,不得不向外围,先后把目光投向海外,试图通过在其他的大陆取得进展,借此大幅度增强自己的势力,然后再挟此威势重返费伦大陆,彻底压倒与自己纠缠僵持多年的对手。

  其中,财富与贸易女神渥金和众魔法之母密斯特拉,是对海外传教最积极,也最有收获的两位。因为唯有她们才能拿得出全世界所有人都感兴趣的美妙诱饵——金钱与魔法。

  但是,即使是这两位最成功的女神,在海外推广信仰也并不容易,最关键的问题是一切人脉网络都要从头铺设,短时间内难以深入基层。此外,还要设法对付当地原有宗教信仰的顽强抵抗,而这往往比军事征服一个国家还要艰难…例如渥金教会已经通过大阪商团掌握东瀛政权这么多年,并且借着佩里提督的坚船利炮打垮了几乎所有反对势力,但信仰的传播依然举步维艰,迄今仅有不过数万信徒而已。

  可佛陀释迦牟尼的自爆长眠,却让原本困难重重的局面,一下子豁然开朗。

  ——虽然最近惨遭灭佛令打击,各国僧人都混得很仆街,但是烂船也有三斤钉,佛教徒们在东方列国历时数千年打下的深厚根基,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被彻底摧毁的。

所以,若是顺利接收了如此广泛扎实的根基和人脉,尤其是遍布列国的无数寺院僧团、虔诚信徒,再加上依托西洋势力在军事、经济和政治上的全面扶持,届时就算能席卷东方也不足为奇…因此,女神们不管再怎么感觉别扭,也不可能为一点小小的恶心就坏了如此大业  事实上,若是在费伦大陆,由于神祗在传下神力的同时,会不知不觉地改造牧师的身体,使其与自己越来越相似。因此能够使用神术的牧师想要改宗易教,往往比普通信徒要艰难得多——首先就要消除掉原先侍奉的那位神祗对身体残留的印迹,期间通常会承受洗筋伐髓一般的痛苦…甚至有活活痛死的。

  但在佛门之中,本来就是一个和尚拜一大堆神佛,并且领受任何一家的神力,故而这些秃驴们全都“兼容性”极好,几乎什么样的神力都能承受和使用——所以,这一叛经离道的集体改宗,才会没有遭到僧众们的太多抵制。否则,若是像费伦大陆的牧师那样,改宗一次就得经历千难万苦,甚至生死难测,这些一心明哲保身的僧尼们,恐怕宁可选择还俗回家当普通人。

可问题就是他们对神明太不虔诚,甚至缺少最起码的敬畏,所以两位女神才会气恨恨地想要磨一磨这些家伙的性子,不肯把这些僧尼们立即收下——这都还没皈依入教呢不少人就已经在盘算日后每施放一个治疗术该收多少香火钱,又该怎样协调一致避免价格战了  另一方面,对于静水幽狐大师来说,虽然结局不甚完满,但总算好歹是有了点儿成果,尤其是他自己的力量得到了恢复,眼下已经相当于是十级牧师,可以传播信仰与超度亡魂,更重要的是可以有证据去说服其余那些还没改宗的和尚了。

  因此,在信心十足地站上前台,对其余僧众发表了一通安慰和激励式的演讲之后,他便带着本次改宗的“成果证明”——那两位同样觉醒了力量的比丘尼小姐——前往镰仓城郊的其余寺院现身说法,号召那些还在犹豫不定的方丈、住持尽快改宗…

  然而,就当静水幽狐和一干和尚尼姑,或出于公德,或基于私利,竭力想要将这个岛国从毁灭的漩涡中拯救出来时,另一帮制造了这一切惨祸的罪魁祸首,还在努力将这个国家的命运进一步往悬崖下推。

三河国.冈崎城  这座曾经在数百年前见证了初代德川将军发家兴起,被后来的历代将军视为祖宗根基的城池,此时早已不见了昔日繁华喧嚣的景象。

  城下町内,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唯有趾高气扬的兵士来回横行。城堡上也不再飘扬着德川家的葵纹旗帜,而是换上了十六瓣金色菊花纹章的天皇御旗,以及一面没有任何装饰的粗糙红旗。

  经过几番苦战,仅有数百兵马的赤报组,终于奇迹般地夺下了这座著名的东海道雄城。

  按理来说,在编制上拥有两千多守军、二十门西洋大炮,作为幕府天领最西端重镇(再往西就是小块飞地了)的冈崎城,原本并不会如此不堪一击。当初赤报组第一次组织夜袭的时候,甚至连城堡的墙根儿都没摸到,就被城下町内的商业协会自卫队给打得抱头鼠窜,一路狂奔着逃到尾张国,才缓过气来。

  但是这世上就是有那么多完全不讲道理的事情发生:随着大江户八百八町毁于一场大火,德川家鸣将军又被宗亲谱代裹挟着出奔京都的消息传来,这座前沿重镇一时间暗流汹涌、人心惶惶。接下来更是爆发了血腥内讧——长期遭到打压的幕府旗本武士,与依旧坚持忠于大阪商团的新军、商业协会自卫队之间,展开了连绵多日的残酷内战,最后打得两败俱伤,濒临崩溃。

  赤报组则趁机捡了便宜,卷土重来,一举打垮了这两拨筋疲力尽的家伙,从而夺取了这座要害重镇。

  所以,在此时的冈崎城堡内,正是一派喜笑颜开的欢腾景象。

  城堡底楼的大广间(会议室)内,几口硕大的铁锅正翻腾着白茫茫的热气。铁锅下边噼啪燃烧着的,都是名贵的红木、黄杨木家具,以及做工精良的榻榻米和拉门,但此刻却都被粗鄙的入侵者们劈成碎片,毫不在意地当成柴火来烧。就连原本挂在墙上的山水画挂轴,也被粗暴地撕扯成小纸条,拿来用于引火。

  许多衣衫破烂的士兵,挤挤挨挨地围拢在火塘边,虎视眈眈地盯着着锅中的白米饭,随着柴火的上下吞吐,诱人的香味从那蒸腾的热浪中扑面而来,每个闻到的人都难以抑制地流出了口水。

  而在稍远处的墙边上,还东倒西歪地躺卧着许多受伤的士兵。此刻闻到米饭的香味,也都一个个呻吟着睁开了眼睛,扇动着鼻翼朝饭锅瞧来,唯恐分着吃的时候少了自己的一份。

——对于这些出身贫寒农家的穷人来说,哪怕只是这种连什么配菜都没有的白米饭,都算是极为奢侈的美食了平常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几回  在城堡的顶层,那座屋顶尚还带着烧焦痕迹、墙板被子弹打出一串孔洞的残破天守阁内,赤报组总长相乐总三正在跪坐在一张竹席上,细心地打磨和擦拭着佩刀。

  从相貌上看,这位率军横行东海道列藩,其声名可止小儿夜啼的“流寇贼首”,完全没有什么虎背熊腰浓眉大眼之类的彪悍相貌,反倒是体格颇为瘦小,眼睛也总是微微眯着,显得很是斯文儒雅的模样。而且,在他的面颊上,此时还泛着几分不健康的微红色,时常忍不住用袖子掩住嘴,轻轻地咳嗽上几声。

  “…头儿,您的感冒还没好吗?快把这碗粥趁热喝了吧”

  一名身材矮壮的农家汉子,小心翼翼地端着一只木托盘,踏着楼梯从下面走了上来。在托盘上摆放着一只热气腾腾的小砂锅,还有木勺、筷子和装着调味品的小瓷碟。

  “…哟,怪不得从刚才就一直闻到香味,原来是忠八你在用小炭炉煮味噌粥啊”

  相乐总三微笑着放下佩刀,双手接过木托盘,放在身旁的矮几上,低头闻了闻香味,便不由得赞叹道,“…嗯,煮得不错嘛用锅子稍稍炒糊并磨成细粉的八町味噌,再加上水煮成味噌汤,又放进预先泡过水的米饭,再撒上葱花,淋上生姜汁,趁热吃起来可是比任何祛风邪的药都有效呐”

  “…那就请您趁热把粥给吃了吧,头儿”

  相乐总三的堂弟,赤报组副长相乐忠八神情憨厚地笑了笑,将手掌在衣服下摆上搓了几下,“…您都已经感冒发烧三四天了,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先前一直餐风露宿,实在是没办法,如今总算是有了个落脚点,也该好好疗养疗养。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咱们都等着您给参详参详呐”

  “…唉,说实在的,我眼下也是拿不定主意,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相乐总三将木勺伸进味噌粥里搅了搅,苦笑着叹息道,“…先不说这个,大伙儿都吃上午饭了吗?”

  “…下面正在做饭呢香喷喷的白米饭管饱还有柴鱼片、芋头汤、腌萝卜和清酒”

  相乐忠八乐呵呵地说道,“…大家已经好久没吃上这么丰盛的热饭热菜了,正高兴着呢”

  “…嗯?让大伙儿放开肚皮吃?这个…冈崎城里的存粮,会不会有点不够?”

  相乐总三顿时听得有些诧异,他还记得在刚刚夺取冈崎城堡的时候,城中粮仓已经被守军纵火焚毁,赤报组的士卒们在残垣断壁之间找了半天,总共也只翻出了三十几石糙米、一石粗盐和一些芋头,连维持他手底下这点兵马过冬都很勉强,又怎可如此胡吃海塞,随意挥霍?

  “…呵呵,这城堡里确实是没多少粮食,而外边那些町人也是穷得很,没啥油水可榨,几家大商铺更是早在巷战的时候就被烧光了…但城外那座宝树寺里可是富得流油啊”

  面对首领的这一质疑,相乐忠八赶紧加以详细解释,“…弟兄们拿着家伙过去查抄的时候,那班没胆子的秃驴已经卷着金银细软跑光了。可丢下来的稻米却还是堆积如山,咱略微计算了一下,足足有三千石那么多啊此外还有许多味噌、酱菜、咸鱼、美酒…嘿,甚至还翻出了西洋鬼畜的牛肉罐头和熏肠啧啧,这些光头和尚平时看起来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说起什么因果报偿都是头头是道,背地里却是连咱们这些乡下百姓都不如,甚至馋嘴到要吃污秽的肉他们就不怕堕入畜生道吗?”

  ——说明一下,按照这个国家的佛法宣传,吃尸体是极为污秽的行为。凡人这一世吃什么,下一世就要变什么,吃肉要堕入畜生道,所以为了全国人民的好,大家都不许吃四条腿动物的肉…

  这一套禁止食肉的理论倒不能说错,只是按照这样推理下来,这一世吃人的家伙在下一世反倒能继续变人,等于是鼓励那些凶徒恶人去变身食人族了…

  “…嘿,这有什么?天下的和尚都是一般黑啊他们住的是高楼广厦,拿的是百家香火钱,吃的是白米精膳,心中却不曾想过要替天下百姓礼佛祈祷,反倒是只记挂着酒色财气、yin靡行乐…”

  相乐总三一边喝着香喷喷的味噌粥,一边如此感叹说,只是接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皱起了眉头,“…等等,似乎有些不对啊。那些密宗流派的和尚,在教义上就主张纵欲,还搞出了什么双修法门,因此不守戒律、荒yin无道倒是常事,毕竟这帮秃驴早已是连婚戒都破了,甚至经常一口气就讨十几个小老婆,教主与住持和尚的位置都是一代代世袭下来的。

  可我记得城外那座宝树寺是禅宗流派的,戒律应该要比较严一点啊,似乎是严格禁止僧众饮酒享乐、娶妻生子的吧怎么照样还是这副德行?”

  “…嗨,头儿,您是不知道。这宝树寺的禅宗和尚,说是要严守戒律,不准娶妻生子,甚至不许接触女人。其实却做得更加龌龊恶心,反倒是还不如那些公开讨小老婆金屋藏娇的花和尚呢至少那些密宗的和尚在把人家姑娘娶回庙里之后,还会好吃好穿地给包起来,日子过得比乡下农家要舒服得多…”

  相乐忠八盘起大腿往榻榻米上重重地一坐,摇头晃脑地嚷嚷道,“…您猜猜看,弟兄们这回摸进那宝树寺的方丈精舍里面,究竟找到了什么玩意?”

  “…什么玩意?”

  相乐总三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不由得放下粥碗问道。

  “…那个方丈在寝室角落里挖了一个隐秘的地窖,安了一个伪装成排水孔的细长窗户,以便透光。又盖了一尺多厚的木头顶板,避免被人踩穿了掉下去。若非这老秃驴逃得太慌张,连这间密室的顶板都翘起了一边没能合上,说不定还把咱们给混过去了…”

  相乐忠八一边伸手比划,一边唾沫横飞地描述道,“…起初弟兄们还以为里面藏着金银财宝,谁知翻开来一看,啧啧竟然是两个赤身的女人还是一对母女都用铁链子和项圈栓着,浑身满是淤青和红肿…她们自称是冈崎城下町里的客栈老板娘和独生女儿,平日里礼佛也甚是虔诚,供奉捐献一向慷慨。前几天她们母女为了躲避战乱,携带金银细软逃进了宝树寺,不想却在这个人面兽心的方丈和尚手上人财两失——先是被掺着麻药的饭菜放翻,然后又给剥去衣服锁进密室内,每到夜间就提出来奸yin取乐…”

说到这里,相乐忠八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来我们又仔细搜查了寺内的所有僧房,结果竟找出了十六间地下密室,一共藏着足足三十个女人这些女人里面,既有花钱买来的青楼艳ji,也有在前来烧香时被下药放倒的良家妇女,甚至还有睡在家里却被蒙面人翻墙入室劫走的富家小姐  其中被掳时间最长的一位女子,已经在密室里面呆了两年多,被活活玩得坏掉,差不多变成傻子了…据这些女子所说,她们这些女人都是寺内群僧公用的玩乐之物,若是被这些恶僧玩腻或玩死,就用麻袋一装,在寺后菜园里刨个坑埋了。咱们过去用铲子一翻开,层层叠叠的尽是累累白骨,也不知葬送掉了多少女子的性命…与之相比,那些讨小老婆金屋藏娇的花和尚,可就真是太善良了”

  “…这些该死的和尚,确实是十恶不赦、咎由自取,也难怪朝廷要颁发灭佛诏令啊”

  沉默了半响之后,相乐总三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附和着说道,“…亲手终结这个黑暗、残忍和野蛮的旧世界,开创一个更加和谐、幸福与光明的新时代,正我辈爱国志士的天赋使命,也是我们这一路为之浴血征战的理想与目标…等到这场战争胜利之后,像这般丑恶之事,或许就可以不再重演了吧”

  充满正义感的悲剧角色真难描写啊还是自私自利的小人容易把握真是羡慕奥斯卡大神的洒狗血神功。

  一百八十六、河未过,桥先拆(下)

  一百八十六、河未过,桥先拆(下)

  在陈腐僵化的幕藩体制之下,东瀛岛国的乡下农民们,是除了贱民之外日子过得最苦的一类人。

  严格来说,当时的东瀛乡下根本不存在什么富农,到处都是穷到不能再穷的贫农。即使是管理和统治这些贫农的乡下武士(简称乡士),日子也过得不怎么样,除了有把刀之外,并不比那些贫民强多少。

  相乐总三就是出身于这样一个乡士之家,虽然挂着武士的名头,却是穷得连木板房都住不起,只能用黄泥土坯房和茅草屋顶来凑合。由于茅草屋顶难以抵御台风袭击,所以不得不在屋顶放上许多粗木墩和石头来压住茅草,结果弄得一地震就坍塌,好在房子单薄,也压不死人…

  室内空荡荡的没什么家具,地面是泥土的,只有火塘旁边铺着几块木板,全家人晚上都挤在火塘边睡觉,以免直接睡泥地得风湿病。奢侈的榻榻米和纸拉门更是用不起,甚至翻遍家中都没有几张纸——反正他们上厕所也不需要纸,一束稻草就解决了。

  在相乐总三的记忆里,家中除了两把佩刀还值一点钱,基本上可说是别无长物。门上从来没有过锁这种奢侈品,路人可以随便推开进入——因为本来就没什么好偷的。

  就连院子边缘的一圈树枝篱笆,也不是为了防贼,事实上也防不住贼,而是为了防止自家养的鸡跑丢——就这样还算是“富户”的专利,因为全村就只有相乐总三这个地主家里养着几只生蛋母鸡,还有一只相当于全村闹钟的大公鸡。所以在其余农户的家里,连这道简单的藩篱也被省掉了。

  与城里那些吃俸禄的上级武士不同,农村里的乡士没有工资可发,自己也要双手沾粪下地干活。他们理论上算是最基层的村干部级公务员,本职工作是替领主收取农民的地租,自己扣一点油水之后再交上去…但若是年成不好,那么就非但没有油水可榨,反而还要自己倒贴进去了。

  ——原本按理来说,管理收税通常都是最有油水的肥差,但当时很多藩国的法定赋税,就高达田产的七八成,再加上一层层过手官吏的私下克扣勒索,等于是差不多把田里的全部稻米都拿光了,最底层的乡士就是想扣油水,都已经没有了什么多余的东西可扣。

  而且,由于每个藩国的地盘都挺小,上头自然盯得紧,想要隐瞒田亩也很困难。更糟糕的是,与大海对面中原天朝那些不用交税的士绅不同,这个国家就算是武士也不能免税。此外,即便遇到灾年,也很难求得减免赋税的恩典。为了交税,很多农人不得不向商人借贷,之后无力还债,只得用儿女抵偿…

  所以,相乐总三的家里虽然是管理一个村子的武士,但也只能吃得上萝卜、芋头、土豆和番薯,还总是填不饱肚子。似乎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上几顿白米饭。平常穿的都是粗布短衣,打着赤脚,仅有的一套武士礼服,总是当成宝贝收藏起来。每年秋天上缴贡米的时候,还经常因为拖欠租子而挨皮鞭抽。

  在最悲惨的一年,村里闹了蝗灾,粮食减产到了几乎颗粒无收的程度,但上面还是催逼不断。更可怕的是,由于当时举国都有灾荒蔓延,商人纷纷囤货不出,村民们想借高利贷都没有人肯放贷。最后不要说大米,就连萝卜芋头什么的也都被官差给拉走了,连相乐总三家里都要吃树皮草根,后来实在熬不住,终于举家逃到大阪城里投奔远房亲戚,虽然在城里受尽白眼,苦不堪言,但好歹是保住了一条命。

  等到这一轮劫难过去,相乐总三跟着父母回到村子里,却发现留下来的村民们除了一部分老头老太,居然大多都活了下来。问问他们是怎么过的冬,回答说是打了几头野猪——相乐总三当时就起了疑心,他离乡逃难的时候,村里人早就饿得走不动路了,哪里有本事去跟凶狠的野猪恶斗?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逐渐弄明白当时的村子里发生了何等凄惨之事——随着天气入冬,地面被冻得结结实实,村民们连树皮草根都没处弄了。至于打野猪更是想都不要想,有力气的人早就出去逃荒了,剩下的老弱病残给野猪送点心还差不多…最后眼看着就要一块儿饿死,终于到了不得不人吃人的地步  但吃人这种事情,毕竟不为露n理道德所允许。于是,村中一些老人就挺身而出,披上野猪皮假装野猪,村里人把他们当做野猪打死,割下肉来分着吃,然后自欺欺人地骗自己说,这是在吃野猪肉…

  听到这个冬天在家乡发生的如此惨剧,再回忆起同一时间在大阪城内看到的那些豪商权贵们夜夜笙歌、日日欢宴的奢靡生活,以及那些黄头发蓝眼睛的西洋鬼畜们整天横行街市、嚣张跋扈,肆意殴打“高贵”武士的情景,相乐总三不由得对这个是非颠倒的黑暗世道愤恨不已。

  然而,即便是这样悲惨的生活,成年之后的相乐总三发现自己也渐渐地过不下去了。

  ——最近这二十多年来,得益于最先投奔“洋大人”的“从龙之功”,这个国度原本最最卑微,甚至不被当做人类看待的“秽多”、“非人”等贱民,摇身一变成了二鬼子,顿时大大地得瑟起来,迅速借着西洋殖民者的强势,开始倒过来欺压那些曾经鄙视自己的家伙。

  大约在一年之前,相乐总三继承的世袭领地(就是那个穷村子)不知怎么地被附近一伙贱民看中,在贱价强买不成的情况下,硬是捏造了一些很扯谈的借口,逼迫藩里以“奉公怠惰”、“拖欠租税”的罪名,革除了相乐总三的武士家格,将领地转让给了“揭发”此罪的“秽多”团伙。

  面对这样一场毫无征兆的飞来横祸,为了保住祖宗基业,刚刚从藩校毕业的相乐总三竭尽全力,四处托关系上访申诉。无奈这些贱民背后站着洋人,而官府都帮着西洋人说话,在几处衙门都吃了不少棍子之后,相乐总三最终还是不幸败诉,被赶出了祖传的屋子,眼看着就要沦为浪人,离乡漂泊了。

  如此糟糕的境遇,进一步地激发了他对这个黑暗旧世界的滔天怒火。不久之后,从京都传来天皇陛下起兵倒幕,大破幕府讨伐军主力的消息,相乐总三闻讯立即潜回村庄,召集了一票亲信死党,杀进自家老屋,砍翻了那些霸占了自家祖业的“秽多”贱民。然后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带着几百号人马攻破了附近的贱民聚居地,好一通大烧大杀,借此来报仇雪恨。

  等到一切复仇和杀戮全都结束之后,冷静下来的相乐总三愕然发现,在干了这么大的一票之后,自己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起来造反就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

而眼看着这些年来天下时局愈加纷乱,统治岛国数百年的江户幕府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走到尽头,他身上的武士热血也不由得开始燃烧起来,跃跃欲试地想要驰骋沙场——用鲜血与烈火荡涤这个肮脏黑暗的旧世界;用刀剑与火铳在这个大时代里谱写属于自己的一曲壮歌;用辉煌的战功让自己这个卑微乡士跻身为一城一国之主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既满怀着一腔热切的救国理想,又无比渴望着功名事业的男子汉。

  于是,相乐总三便在家乡组建起一支小小的“赤报组”,率先上京勤王觐见,然后又自请为先锋,孤军前赴东海道。依靠着朝廷“豁免今年贡米”的德政诏令发动农民,他沿途不断扩充兵力,与各藩将兵一路缠斗奋战至今,不过区区数月功夫,就已经创下了偌大威名,也称得上是无愧于先人了。

  但是,他麾下的将士们,却对这场战争的正义性和胜利前景,产生了越来越强烈的怀疑。

  “…这个,天下的和尚尼姑,确实是多有怙恶不悛之辈。但是朝廷事先并无任何准备,就这样搞一刀切,来了个全面灭佛,似乎也有些太草率了吧感觉就像是把孩子和脏水一起泼掉了似的…”

  对于相乐总三的观点,他的堂弟相乐忠八有些不太认同地反驳道,“…各地因此都有瘟疫爆发不说,还害得咱们好不容易请来照顾伤患的几个随军僧人,一下子全都成了废物。如今弟兄们上阵厮杀受了伤也没法治疗,只能用纱布胡乱包裹一下,之后就全靠自己咬紧牙关硬撑…有几位弟兄原本伤得不重,可惜不留神让伤口见了风,搞得是又红又肿,遍体起黑斑流脓水,眼看着就要撑不下去了…”

  “…这附近难道就没有什么神社吗?”相乐总三打断了他的抱怨,“…找几个巫女或祭司过来,应该一样也能给弟兄们治伤吧又不是非要靠着那些秃驴们不可…”

  “…这冈崎城附近的神社确实是有,而且很气派。可惜跟关东的日光东照宫一样,也是供奉着封神之后的初代将军,东照大权现殿下…你说他们会肯帮我们这些乱臣贼子治疗吗?”

  相乐忠八苦笑着耸了耸肩膀,“…更糟糕的是,在听说朝廷出尔反尔,强迫整个幕府上下臣僚官吏一律辞官纳地之后,那些原本作战不甚积极,甚至偶尔暗中帮助我辈的旧幕府旗本武士,现在也全都转变了态度。听说他们已经在东边的滨松港纠集起一支两千人的队伍,打算修筑高墙固垒坚持抵抗,并且伺机发动反攻…唉,朝廷这么轻轻巧巧地一封诏书发下去,我们这些前方将士可就给添了多少麻烦啊”

  “…咳咳,不要胡说,我等都是勤王忠臣,哪里是什么乱臣贼子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讲…”

  相乐总三赶忙纠正说道,只是似乎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因此被相乐忠八的一句话就顶了回去,“…勤王忠臣?嘿嘿,昨天的那位钦差大人可不是这样看的啊头儿您难道还要自作多情吗?”

  “…这个…应该都只是底下人的肆意妄为而已吧”

  这时候的相乐总三,真是越说越没底气,只得勉强敷衍兼自我安慰道,“…相信圣上聪慧睿智,自有明断,不会辜负我等有功之臣…”

  对于这位兄长的“执迷不悟”,赤报组副长相乐忠八只是颇为失望地冷冷一笑。

  事实上,就在前一天上午,赤报组刚刚攻克冈崎城的次日,连战场都没打扫干净,就有一位朝廷钦使赶来。相乐总三最初还以为是来嘉奖的,兴冲冲地带人到城外去迎接。

  谁知这位低级公卿才刚一露面,就摆出一副冷面孔来了个下马威,先是变着花样狠狠斥责了一番相乐总三的招待不周、礼仪简慢,然后又给赤报组扣上了滋扰地方、畏缩不前、不请示东海道总督藤原梅竹大人的军令就擅自行动等等一堆荒唐至极的罪名。

  ——首先是滋扰地方,既然朝廷从来不给将士们发放一文钱一粒米,那么赤报组除了沿途要求地方“孝敬”之外又还有什么办法?其次是畏缩不前…凭借区区数百兵力,才两个多月功夫就从京都打到了冈崎,还能算是畏缩不前?然后是不请示东海道总督藤原梅竹大人的军令…拜托,当初赤报组从京都出征的时候,朝廷的三路东征计划还连个影子都没有,这位藤原梅竹大人似乎尚在家赋闲,又该找谁请示军令去?

  最后,钦差大人根本没听相乐总三的辩解,便毫不掩饰地当场张口勒索大笔贿赂,否则就将上奏说赤报组“貌似忠厚,实则心怀不轨,意图暗通关东叛贼,悖逆作乱”,因此要让即将开来的朝廷东征大军“一体剿灭”…听得一干“义士”们几乎要气炸了肺。

  说实在的,此时的赤报组并不怎么缺少金钱——先不说这一路上缴获的战利品和土豪们的“犒军礼物”,就是在这座冈崎城的墙根底下,也找出了一个藏银足有数万两的地窖。当初修建这处地窖的冈崎城守,为了防备窃贼,乃是将银子都融化成汁倒进地窖中,等到银子凝结之后,就算被小偷摸进来,也拿这凝成一块的巨型银块没得奈何。但也正是由于同样的原因,守军在丢弃冈崎城突围逃跑的时候,才没法将这笔巨额存银挖出来分头带走,最后只得白白便宜了相乐总三的赤报组。

  而隆重招待朝廷钦差,再赠送一份丰厚的“孝敬”,也是官场往来的常例,哪怕相乐总三等人的理想主义色彩再怎么浓厚,也不至于会对此非常抵触,尤其是当他们“不差钱”的时候。

但问题是,这位钦差实在是阴刻狠毒到了极点,随口一句话就要往抄家灭族的大罪上扯——刚上来就给自己先扣上一顶谋反的大帽子,然后还要进一步加以武力威胁…如果是在皇权强盛的中原天朝,领兵大将听到钦差使臣的这种言语,只怕是纵有天大胆子也难免紧张失措,甚至很可能已经跪地求饶了。但在这个皇权微弱的岛国,赤报组的诸位将士们心中却只有义愤填膺  毕竟,在这个由武士统治的国家,朝廷诏书之中逆贼和忠臣的角色转换,是非常之迅速的——能把朝廷打翻在地并踩上一只脚的,就是“国之栋梁”;而没能把朝廷打垮干翻的,就是“天下公敌”…

既然大家的心中都是如此想法,那么所谓“忠君报国”自然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若是朝廷当真敢玩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把戏,诸位武士们绝对只会拔出刀子造反没商量  所以,那位用鼻孔看人的傲慢钦差,当场就被暴怒的士卒们乱棍轰走,只来得及丢下了几句很难听的狠话,以及一份宣布赤报组归属东海道总督辖下的天皇圣旨,一封让相乐总三立即前往尾张名古屋东征军行营,参见上司并商议军情的总督手令——签发人就是朝廷的南路东征军主帅,东海道总督藤原梅竹大人。

  对此,赤报组的副长相乐忠八,一直在劝说相乐总三找个理由推脱不去——首先是相乐总三最近这阵子身体不太好,低烧不退,需要休养;其次则是从这位钦差如此蛮横无礼的言行来看,即将开来的朝廷东征军似乎对己方游戏不怀好意,或者至少是鄙夷不屑。与其凑过去热脸贴冷屁股,搞不好还要承受羞辱,还不如守在冈崎城里听调不听宣,保存实力冷眼旁观为好。

  但相乐总三却觉得自己不能不去,否则就有可能会坐实了“心怀不轨、意图悖逆作乱”的罪名,或者至少也会在东海道总督大人的心中留下芥蒂,很不利于日后的。而且眼下的赤报组只有不足一千人规模,装备和素质也很粗劣,恐怕并没有武装割据,搞“听调不听宣”那一套的本钱。

  至于总督那边会不会对自己不利,相乐总三认为这完全是过虑了。虽然朝廷在过去的信誉并不怎么样,他不管再怎么忠君爱国也不会不提防。但眼下旧幕府残部依然盘踞关东,西洋鬼畜的军力也还远远没有被打垮,朝廷就算再怎么刻薄寡恩,也不至于在这时候卸磨杀驴,连河都没过就把桥拆了…

  嗯,当然,这样的例子也不是完全没有,例如那个一心向着朝廷的淀藩,最近就被一伙前来京都勤王的野武士们随手灭掉,而朝廷非但没有丝毫主持公道的意思,反而落井下石,把淀藩给废了…但那是因为淀藩的军力物力已经全灭,再无拉拢的价值,朝廷打算放弃他们来拉拢新投奔的野武士。而只要赤报组的军力尚在,并且还有冈崎坚城在手,相乐总三认为自己在行营里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嗯,届时若是被当众折辱一番倒很有可能,毕竟自己出身卑微,入不了那些公卿贵族的法眼。不过,相乐总三已经做好了唾面自干的心理准备,并且计划携带大量金银财宝,用以贿赂友军将领和朝廷公卿,与之打好关系…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有了这么多礼物送上去,最起码也应该不会被太为难了吧  于是,第二天的清晨,在向麾下众人一一道别,并且安排了赤报组副长相乐忠八留守冈崎城,暂时统领全队兵马之后,赤报组总长相乐总三便带着寥寥几个随从,乘着一叶小舟从城西的矢作川顺流出海,然后在换乘预先备好的海船,踏上了前往名古屋东征军行营的旅途。

  然而,相乐总三却万万没有想到,这竟是他的一条不归路…当然,这同样也是朝廷东征军的不归路。

本月全勤完满达成,撒花庆祝  之后的情节有点卡住,下个月恐怕就无法全勤了,但依旧争取在八月份之前写完东瀛篇。

  熊泽天皇的登基大典应该来些什么庆祝节目才好呢?富士山喷发?大海啸?关东大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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