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的时光总是一晃而过。
这日清晨,余闲拨开胸前的一只藕臂,目光一路往上,就能见到一抹白皙,点点粉嫩。
但他面无表情,平静如水。
无它,习惯了。
余闲披衣起床,推开窗户,微风拂来,仍带着夏末一丝干燥,而后就是一股淡淡桂花香。
原来是院子中的桂花树开了,深黄色点缀其间,淡雅芬芳。
余闲这才恍然间惊觉,他已来到王府竟一年有余。
他的视线往下,视野前方一个简陋面板出现。
姓名:余闲 修为:练气九层(18/550)
道侣:玉兰(1/1)
“苦修一载有余,离筑基越来越近了。”
余闲嘴角不由荡出一个笑容,谁能想到那个耗尽积蓄来凡俗界养老的自己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如此大的进步。
眨眼间筑基有望。
“听说普通练气修士想要突破筑基境界,若无筑基丹护体,一旦突破失败,十不存一。不知道我又能否一次成功?”
余闲对于如何筑基不说一无所知,只能说一脸懵逼。
筑基丹的信息还是当初他附近的一個小坊市举办了一场拍卖会,听说一枚筑基丹就卖出上万灵石的高价。
引得他们这群底层散修一阵眼热,纷纷议论如果自己得到筑基丹会如何云云。
典型的还没买彩票就先计划着五百万该怎么花了。
让他去搞什么筑基丹筑基,那就是强人所难,他没这钱也没这胆子。
所以只能看挂的威力了。
毕竟金手指不该是如此不便之物,筑基还要依靠外物,是不是瞧不起它。
余闲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楼下身宽体胖的李公公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到倚着窗户吹风赏花的余闲,也是一阵恍惚,莫名有些熟悉。
上一次他过来的时候,余闲还是刚入府的天级供奉,名声初扬,现在他已经是王府主管,他这个总管只能当他的副手。
“余主管。”
李公公轻声叫道。
余闲回过神来:“李公公,有什么事吗?”
李公公挤出个笑来:“翟大人,崔大人,狄将军,前来王府找娘娘议事,娘娘说让我请您也过去一趟。”
“他们来找娘娘议什么事?”
余闲直接从窗户跳下。
李公公被吓了一跳,好在很快镇静下来,苦笑道:
“广南叛军不久前连克三城,如今大军离昌宁郡只剩下不到百里之遥。
另外,城外聚集灾民数十万,随时有暴乱可能。
他们想请娘娘以王府的名义发出旨意,勤王护驾,号令周边府城派人过来拱卫城防,打退叛军。”
“叛军来得这么快?”
余闲跟着一惊。
他还记得他初闻广南大乱之时,尚不到一年前,叛军离昌宁城千里之遥。
结果这么短时间过去,叛军不仅没被镇压,还越发壮大,都打到家门口了。
李公公叹了口气:“如今跟随叛军的百姓越来越多,听说很多城池都没怎么打,守城官员就主动献城了。
还有叛军那边高手众多,一些主将不知不觉就被刺杀,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
朝廷反应迟缓,如今叛军坐拥东南三郡,已成了气候,再难制衡啦。”
“咳咳,不好意思余主管,咱家说的有点多了,余主管您先去见娘娘吧,娘娘如今就是拿不准主意,想请您参谋参谋。”
余闲点点头:“我这就去。”
议事厅。
王妃抱着小王爷姜恒坐在帘子后面,前面传来如今昌宁城军政法三大巨头的讨论声。
“娘亲,他们好吵,我想出去玩。”
尚差几个月才满九岁的小王爷依偎在王妃怀里,根本听不懂外面的大人在吵什么。
“恒儿,你是王爷了,大家都在看着你呢,可不能再像个小孩子一样。”
王妃在儿子耳边小声道:“你师父快来了,你现在乖一点。”
“师父!”
姜恒眼中满是惊恐,条件反射性地摸了摸屁股。
“恒儿乖,恒儿听娘亲的。”
对于这个刚认几个月的师父,姜恒却是打心里怕了。
他也曾是王府赫赫有名的小霸王,谁见了他不得挨上两个大嘴巴子,所有人都得让着他,宠着他。
唯独他师父。
师父打人是真打啊。
他们见面的第一天,师父就笑呵呵给他一颗糖吃,他给一巴掌拍开了,还让师父趴下来给他当马骑。
然后他的屁股就碎成了八瓣。
姜恒记得那天自己的嗓子都哭哑了,后来找娘亲告状,结果娘亲还帮师父说话。
于是他哭着喊着要找父王,把娘亲给气哭了。
然后他八瓣的屁股变成了十六瓣,痛到连哭都忘了。
再然后,师父让那个身上全是药味的黄大夫给他屁股敷了药,冰冰凉凉,屁股好得很快。
结果第二天不听话,他又被打了。
姜恒回忆起和师父相处的时日,简直就是他屁股的血泪史。
这会儿听到师父要来,姜恒立马端正身形,免得让师父找到机会打他屁股。
厅中,几位大人的争论告一段落,一个留着两撇胡子的中年官员朝着帘子一拜。
“娘娘,叛军近在咫尺,灾民也有所异动,还请您早做决断!”
王妃认出这是昌宁郡守翟润,原本王爷在的时候,他就是个应声虫,王爷说什么他做什么。
结果王爷刚走没几日,他就开始对王府的命令敷衍了事。
叛军破城,导致灾民大增,如今涌到城外想要进城,他竟想要她以王府名义下令驱散城外数十万的灾民。
若真敢做出这样的决定,以后注定遭万千百姓唾骂。
可一想到昌宁城破,王府首当其冲,若不驱散灾民,城防有失守风险。
王妃顿时难下决断。
“崔长史,你怎么看?”
她的视线透过珠帘看向场中另一个文官,正是王府长史崔清源。
崔清源朝王妃拱了拱手,以示尊敬。
“娘娘,微臣觉得翟大人所言有理,灾民人数众多,若不尽早处理,极可能引起民变。
但不可暴力驱逐,不如先行施粥安抚,而后分批分流去附近府县,这样也能免得灾民进城引起祸端。”
王妃当即心动了。
这样处理似乎不错。
翟润冷笑道:“崔大人真是好心肠,姑且不提叛军是否会在近期攻打我们,就是想要施粥赈灾,银子从何处来?
那是几十万灾民,不是几十几百人,就算给他们一天一顿喝稀粥,起码也得几万石粮食。
还有分流他们的人手哪里来,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守城还不够用,崔大人这样做不就是在削弱我们的守城力量。”
“银子王府可以出。”
王妃几乎脱口而出。
福王府经营昌宁郡多年,真不差这点银子,若是能守住城,再多一点她也肯出。
连王府大权她都说让就让,别说一点银子,典型的崽卖爷田不心疼。
“下官替城外百姓多谢娘娘!”
刚刚还反对的翟润当即改变了主意,这笔银子下来,他起码可以分润三成。
“另外还有王府诏书一事全权由崔长史代替,本宫一介女流,才疏学浅,守城大事需得仰赖几位大人。
今后这些事就不必来问本宫了。”
珠帘后,王妃叹气道。
“本宫有些累了,你们退下吧。”
“娘娘英明,下官(末将)告退。”
几人都是躬身一拜,喜色差点掩盖不住。
他们此行可谓丰收。
不仅得了王府钱粮,还让王妃彻底放权,这下子整座昌宁城随他们怎么折腾了。
待几人走后。
王妃目光看向另一边,问道:“余主管,伱为何要本宫答应他们?”
余闲从阴影处走出,笑道:“娘娘既无心权斗,不如就彻底置身事外,任他们闹去。
若最后真守不住城,那也是时运如此,到时候余某有把握护着娘娘和恒儿离开昌宁城。”
王妃愣了下,看着余闲自信的模样,摸了摸怀中孩儿的脑袋,颌首道:
“一切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