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能护得了我一时,难道还能护我一世吗?”朱拂晓幽幽一叹,哈气顺着冷风飘散:
“我今日在书院苦读,院长可以护持我。但我这辈子不可能永远都呆在山上。我下山之后,又如何护持我?”朱拂晓又问了句。
王晖不语,许久后才道:“你若能顺利登科,金榜题名之后自然有陛下护持。”
“陛下明面上可以压制住各大世家,但暗地里呢?”朱拂晓摇了摇头:
“薛已倒是当年大隋第一进士,又能如何?”
王晖苦笑。
朱拂晓辞别王晖,回到了自家小筑内,不紧不慢的在火盆中熨烫酒水,持着玉盏坐在屋子内吃着烧烤,喝着酒水。
他有次元空间,里面藏了足够的牛羊肉,还有足够的粮食,不论兄妹二人去了哪里,都不会被饿死。
今夜李建成没有来,裴不尦也没有来。
但是五道人影,却在寒风中来到了朱拂晓的门外。
朱拂晓双目内魔力流转,看到屋外没有探子,便打开门叫那五人进入其中。
没有任何交流,五个人就好像是傀儡般,来到了朱拂晓的书房内。
朱拂晓不紧不慢的在地上勾勒魔阵:“千不该万不该,你们若有事,尽管冲我来就是了,又何必非要与我家小妹牵扯上。”
想到今日柴膺的威胁话语,朱拂晓冷冷一笑:“就先拿你开刀。”
魔阵勾勒完毕,魔法石镶嵌其中,然后五人走上魔阵的五角,然后朱拂晓手掌伸出,落在了魔阵上。
接着朱拂晓手掌伸出,一道黑色的结界扩散,将整个弈萃阁笼罩其中。
接着只听得一道凄厉的嘶吼,魔阵运转,五个人此时清醒过来,拼了命的挣扎与吼叫。
可是所有声音在靠近结界的时候,皆被结界的力量给挡住,弈萃阁外一片宁静。
王世充坐在烛火前,看着手中密信:“翟家子竟然又出现了?化身朱拂晓?”
“不可留活口。翟让闹出的动静太大,稍有不慎牵扯上,那就是滔天灾祸。”王世充将书信放下,缓缓揉捏着太阳穴:“只是该如何才能将朱拂晓悄无声息间的诛除呢?白鹭书院有武道宗师坐镇,属实不好动手啊。”
白鹭书院弈萃阁内 一盏闪烁着绿色光焰的油灯,静静的摆放在朱拂晓身前。
油灯只是普普通通的油灯,与影视剧里的油灯,并没有什么两样。若说有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油灯的底座下,不知何时镶嵌了一只魔法石。
魔法石就像是一个装饰般,静悄悄的镶嵌其中。
地上的魔阵,五个人的尸体,皆已经尽数消失无踪。
除了带血的衣衫,便不见任何痕迹。
看着身前绿油油的灯火,映衬的朱拂晓面色里露着一抹难以言述的怪异、阴沉:“柴膺乃是柴家次子,虽然有武道修为在身,却也不过化劲罢了。”
“暂且先不急,戏弄一番此獠再说。叫他们就这般死掉,实在是便宜他们了。”朱拂晓对着那油灯吹了一口黑烟,下一刻只见一道黑色的骷髅形雾气冲霄而起,消失在了寒风之中。
与大吴村、五大运河中诞生的恶鬼不同,朱拂晓炼制的恶鬼,不曾接受天地之力洗练,也不曾与地脉相容,借助地脉之力。
如果说朱拂晓炼制的恶鬼是后天之鬼。那五大运河、大吴村内的恶鬼身合天地磁场,已经可以执掌一方天地的风水,借助一方天地之力,称得上是:鬼神。二字。
那天然‘鬼神’能与斗气宗师周旋,朱拂晓炼制的后天恶鬼,顶多是使一些小手段罢了,迫害一些寻常凡夫俗子,就连见神之境的高手气血,也能将其冲散。
不过与天然的鬼神比起来,后天鬼神因为是人为炼制,有不死不灭之能。只要朱拂晓的油灯不灭,即便是鬼怪被打散,也会重新在火焰中重生。
柴膺虽是柴家次子,但却也不愿意与一群泥腿子住在一起,自己在山下包了一个普通小院,有书童伺候着。
身为权贵子弟,生下来就高人一等,普通士子需要读书才能获得进入官场的机会,而他们只需要家中长辈开口说一句话,仅此而已。
双方境遇天差地别。
是以柴膺在屋子内不但没有读书,反而是与小丫头玩乐,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一时间双方忘乎所以。
“呜”
寒风之中,一道奇异的呜咽响起,飞沙走石吹的窗框作响。
然后一阵冷风吹来,竟然将屋子的门窗吹开,刹那间灯火熄灭,整个屋子陷入了黑暗。
火盆在狂风中来回摇摆,屋子内的书本乱飞,碗碟跌落在地,床上的帷幕四处飘舞。
“这鬼天气,哪里来的这般大风,简直是邪性。”柴膺手忙脚乱的关好窗子,然后开口骂了一声:“我记得今晚窗子关好了呀?怎么会被刮开?这几日的窗子都关好了呀?”
柴膺眼神里露出一抹诧异,转过身去看向在床榻上的丫头,忍不住开口骂了句:“你这骚蹄子,还不赶紧起床收拾屋子伺候少爷,竟然还在床上偷懒?”
“公子,来嘛来玩呀咯咯咯”忽然只听帷幕内传来一道诡异的笑声,接着只见帷幕内伸出一只手掌,那手掌苍白,指甲长三尺,不断对其招手。
“什么玩意?”屋子内火盆的照耀下,柴膺看着那全然不像是人类的爪子,惊得不由头皮发麻:“翠花,你这小骚蹄子,和爷玩什么花样呢?”
“爷,您来玩啊。”帷幕掀开,露出了披头散发,身穿白衣,遮掩住了整个面孔的身形。
“小骚蹄子,收拾好了屋子在继续玩,现在爷没了兴致。”柴膺虽然觉得气氛有点诡异,但并不慌乱,而是慢慢上前:
“翠花,你究竟怎么了?”
柴膺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翠花。
翠花温柔的站起身,然后来到了柴膺身前,下一刻掀开了自家遮掩的头发,温柔无限的道了句:“公子”
“啊鬼啊”
柴膺一阵惨叫,只见那发丝之下,是一张七窍流血,死不瞑目的面孔,此时正面色阴森恐怖的看着自己。
周身气血爆发,然后柴膺下意识一拳轰出,向着身前那苍白的面孔砸了下去。
“砰”
血花喷溅,糊了柴膺一脸,那血液就像是流动的蚯蚓一样,向着其周身毛孔、七窍钻了进去。
血液化作了一张膜,糊在了柴膺的脸上。然后便是窒息之感,柴膺只觉得脑海中氧气越来越少,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弱,接着整个人直接晕眩了过去。
书院湖边的一座草庐内 一个身穿白衣,面色红润的中年男子手中持着书卷,静静的诵读着圣贤经文。
忽然眉头皱起,抬起头看向了窗外,听着那撕裂黑夜的声音,还有书院内传来的惨叫,猛然推门走出,然后循着那惨叫声追了出去。
可惜追到半路,再无任何声响,那中年男子也只能脚步顿住,面色难看:
“莫非这群勋贵子弟不守规矩,在我白鹭书院内又动手了不成?”
中年男子略做沉思,然后身形一跃,向着寒门士子的屋舍走去。
后半夜 当柴膺醒来之后,铁盆中的炭火已经熄灭。
眼睛睁开,柴膺猛然翻身坐起,然后大口喘着粗气,一双眼睛扫视着屋子,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屋子内传开。
柴膺汗毛紧绷,忍不住喊了声:“翠花!”
屋子内一片死寂,没有任何人应答。
柴膺摸出腰间火石,正要起身向着桌子出走来,忽然只觉得脚下踢了一个东西,却也不以为意,伸出着火石,然后一道光芒点亮了屋子。
借助那一点光芒,接着柴膺整个人都惊呆了,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屋子,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
鲜血遍洒,墙壁上、床榻上、帷幕上,皆是殷红的血液。
翠花已经四分五裂,惨白的脑袋正看着自己。
“啊”
柴膺一声惨叫,声音凄厉,撕心裂肺传遍了整个学院,然后撞破大门向着院子外奔了去。
“救命啊!有鬼!有鬼!”
柴膺凄厉的吼叫传遍了整个学院,惊得无数休息中的士子纷纷坐起身,然后学院内的灯火一点点点燃。
没有人注意到,柴膺退出屋子的那一刻,灯火散发出一股波动,弥漫整个房间,然后一股黑烟自虚空来,钻入烟火中不见了踪迹。
一道道火把点亮,然后人头攒动,众人纷纷踏着寒风,来到了柴膺的院子中。
最先到来的是那个中年男子。
只一眼,便看到了疯疯癫癫,状若疯魔的柴膺。
“柴膺,大晚上的不睡觉,你狼嚎什么?”中年男子一声训斥:“扰了大家明日的功课,休怪我将你赶出书院。”
“院长!!!”看着走来的中年男子,柴膺如获救星,猛然扑了过去,踉踉跄跄绊倒在地,扑在中年男子脚下不肯起身,面带惊悚的抱住中年男子大腿:
“院长,救我!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