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啦,四民代表杀人啦!”
“天理何在啊!”
遗老们一片嚎叫。
他们就像抢地方的广场舞大妈般凶猛地涌向岳飞,后者虽然可以一拳放倒一个,但他终究不好动手,他是四民大会为逮捕大画家专门设立的执法队,相当于四民大会从代表中挑选部分人。但他们的执法权仅限于逮捕和看管大画家,其他无权逮捕或者杀伤任何人,因为他们还是民,大宋的执法权归赵桓,或者说赵桓任命的那些官员。
面对这些老家伙,岳飞和他手下的队员们,只好背对大画家,把他圈在中间,然后尽力阻挡他们。
但这就寸步难行了。
而且这些老家伙都还很疯狂,一个个不断撕扯他们。
还有拿拐杖打的。
种师道亲自上阵,试图把岳飞拽到一边,然后被岳飞推开,种师中很悍勇地跟在他哥哥后面,一拳去打岳飞,然后被岳飞挡开,不过种师中也不是善茬,随即又是一拳…
大宋朝两代名将,就这样以一种搞笑的方式交手。
张叔夜同样试图冲进去,但却被两个四民代表挡住,他的战斗力远不及种家兄弟,被架着胳膊扔出,另外两个遗老被他撞倒。其中一个明显得七八十的,倒下时候紧接着被后面一个上前的踩了一脚,同样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诸位都是耆老贤达,何故如此胡搅蛮缠,岳某受四民大会之托,押解叛国嫌犯赵佶受审,请诸位不要妨碍公务!”
岳飞焦急地喊叫。
“太上皇岂是你这刁民折辱!”
种师中怒喝。
然后他一拳打过去。
岳飞急忙抓住他手腕向外推,种师中顺势抓住他的手腕,两人一下子变成了角力,种师中虽然是名将,但六十七的名将,如何跟岳飞这种二十出头的比,被岳飞推得后退一步,他还想继续上前,但这时候周围的闲人们终于看不下去了…
“快让开,别耽误审判太上皇!”
“就是,都一把年纪了,也不嫌丢人!”
他们纷纷怒斥。
大家都是来看审判太上皇,被这些老家伙在这里胡搅蛮缠,这还准备闹到什么时候?
“快把他们都拉开!”
后面一辆巢车上,一个采访高喊着。
闲人们瞬间清醒,这些老家伙无非欺负岳飞人少,而且不能对他们下重手而已,但岳飞是人少,可这周围几十万等着看热闹的,为何非要在这里看着他们闹?紧接着伴随另一个采访的喊声,周围闲人们立刻涌上前,最前面两人架起一个老家伙,不顾后者的挣扎呵斥,直接就那么恍如架着一只羊般抬出…
“混账,你们这些混账东西,老夫是前开封府尹!”
老家伙愤怒地嚎叫着。
两人连理都没理他,在旁边闲人的哄笑中,架着前开封府尹走到人群后面,然后把他放在那里,径直转身再向里面。
老家伙还想回去。
但紧接着他前面数十名闲人就哄笑着拦着了他,他愤怒地推搡着,但却毫无用处,人家不打他不骂他,就是笼着双手,笑嘻嘻地挡着他。他挤也挤不过去,推也推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一道人墙,最后筋疲力尽加上屈辱和愤怒,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恍如泼妇般号啕大哭。也不知道是哭他无法救出大画家还是哭这个恍如噩梦般降临,然后让他们窒息的时代。
真的。
这些遗老们与其说是为了公审大画家一事,还不如说发泄他们对这个时代的仇恨。
他们都快不能呼吸了!
原本高高在上的文官们被边缘化,原本掌控地方的士绅们在恐惧中煎熬,高低贵贱的分别没有了,一个堪比董卓的逆贼控制天下,偏偏天下还在他的控制下越来越好,一群贩夫走卒高踞庙堂,甚至把太上皇抓来公审,那些骄兵悍将们横行无忌,偏偏大宋还越来越强。
这是为什么?
要是这些乱臣贼子们把大宋搞得一团糟,他们还能心里好受些。
可现在的大宋谁都明白,这国家真的越来越富强,喊了近两百年的幽云收复了,西夏打得跪地求饶,辽国都落到向大宋乞食…
他们恐惧。
他们迷茫!
他们感觉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们,让他们在一片明明是阳光灿烂中却无法呼吸。
他们就这样愤怒着,怨恨着,仇视着一切。
据说还有他们这样的在家拒绝走出房间,拒绝吃外面买的任何东西,自己在花园里种菜养羊。
而这场拼命阻挡审判大画家的闹剧,就是这样一群被时代抛弃的老家伙们可以说彻底的爆发。
但可惜现在他们真的已经没用了。
那些闲人们很欢乐地哄笑着,走到岳飞等人周围,直接把这些老家伙们架起来,一直抬着走到人群后面扔下,其他人则笼着袖子笑嘻嘻排人墙阻挡他们,防止他们重新回去阻挠岳飞押送大画家。
很快围攻岳飞的遗老们,就这样一个个被架走了,话说周围数十万闲人呢!
想清理他们还不简单。
哪怕种师中这样悍勇也没用,再悍勇也架不住十几个青壮一拥而上把他直接抬起来…
“时代抛弃你,连声招呼都不打啊!”
王跃满意地欣赏着这一幕。
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回避,无非就是在附近山林里,找个地方远远看着而已,不过这些老家伙们前来阻挡这个他是知道的,之前种师道兄弟还跑去找他抗议过,但王跃一句他无权干涉四民大会就挡住了。
种师道也无可奈何。
他们兄弟俩告老后,已经没有任何实权了,种家无非还控制泾源军那总共两万人马…
西军各部都大幅缩编。
毕竟过去养的炮灰太多,就像熙河路过去九个将,加起来至少五六万军队很明显有些多了,而且真正精锐化装备,养这么多成本太高,也完全没必要。目前各部定的就是鄜延路三万,环庆,泾原路各两万,永兴军路三万作为各部后援,熙河路三万,秦凤路两万,整个陕西六路总共十五万常备军。
都是真正的精锐,光骑兵加起来就超过五万。
不过他们的预备役做的很不错,原本的乡兵制度很好地利用起来,各州县都有自己的乡兵。
整个西北各地都在尚武化。
毕竟武力可以带来直接的利益,向外围抢掠一圈,无论带来什么都能获得不菲的收入,无论人还是牲畜,王跃那里都敞开了收购,甚至一些自认为武力出众的都能去银行自己申请贷款,然后从银行指定商号,购买铠甲武器马匹,自己组团恍如狩猎的狼群般,到外面去转悠一圈,哪怕带回几个女人,这一趟的贷款也基本上就能还清。
实际上现在西北很多自认为武艺高强的都干这个。
他们去哪里搞来这个没人管,大宋朝周围有的是乱七八糟,几只野狼哪里去不了?
不得不说王跃的人才交流真的闻名遐迩。
“大王为何非要公审太上皇?”
李清照好奇地问道。
李才女最近越发快乐,因为她弟弟也管不了她,现在俨然新女性标杆,各大赌场都已经是常客,在酒楼喝醉了被她弟弟接回去也是常事,因为有钱现在她弟弟一家都得哄着她,毕竟她弟弟只是个小官,而且家里的地还被分了。
据说最近正在焕发第二春…
当然,不是跟王跃。
王跃跟她是完全清白的,就是偶尔遇见会聊几句而已。
“请注意一点,不是我要公审太上皇,而是人民要公审太上皇,再说太上皇有什么不一样吗?难道他比别人高贵?他只是人民之一,他既然犯了罪,那就必须接受审判,只不过我大宋审判权在皇帝,无论皇帝指定谁审判,最终定罪权都在皇帝。而皇帝是他儿子,儿子当然不能审判父亲,故此才交由四民大会,皇帝需要回避对他的审判,那就由人民来审判他。”
王跃看着被押往会堂的大画家说道。
“那是不是以后再有皇帝都不方便审判的,同样也交给四民大会来审判?”
李清照饶有兴趣地说道。
“当然。”
王跃说道。
“那要是以后哪一天皇帝犯了罪呢?”
李清照说道。
“一样,皇帝当然不能自己审判自己,如果皇帝犯了罪,那当然也要由四民大会来审判,如果罪行严重,甚至连他的皇位都可以收回,然后重新换一个更合适的人。”
王跃说道。
“可皇帝不答应呢?你不会觉得就这些四民代表,能抵挡住军队的火铳吧?”
李清照说道。
“各地民兵可不属于皇帝。”
王跃笑着说道。
的确,各地民兵不属于皇帝。
因为民兵还是民,只有正规军才是军,而军是属于皇帝的,军和臣一样都是皇帝雇佣,人民推举皇帝管理国家,皇帝雇佣大臣和军队履行职责,但各地那些民兵与他无关。
当然,民兵的最高统帅是王跃。
至于以后…
管以后干什么,王大王还有最少半个世纪可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