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侧首。
“幼童也有幼童的好处。”晏衡看着那孩子说道。
李存睿道:“阿檀的考虑有道理。这女童十有八九是林复的孩子,父女连心,尽力诊治着吧。就是不为办案,也是条无辜人命。”
靖王便不做声了。
靖王妃点头,也说道:“我会尽力的。”
靖王问她:“你身子吃得消吗?”
“快五个月了,不妨事。”靖王妃说着又猫下来探女童的脉搏。
靖王也是过来人,知道这月份的胎儿相对稳定,她也没有硬撑的道理,既这么说,便无谓多言了。
他跟丫鬟们道:“你们多看着点。”说完也欲言又止地看向卷着袖子在撕纱布的沈侧妃。
沈侧妃会意:“放心去忙吧,我会好生看着的。”
靖王这才又招呼众人出了院子。
晏衡到得此刻,也很需要这么一个大伙都在场面谈的时机。
早前靖王出门他就觉得有事,后来遇上林复这边有变故,毫不意外他就把靖王急着出门联系了起来。
到了天井里,他看着在场众人,就说道:“大理寺是不是昨夜出过事?”
由于他素来游手好闲,天罡营里担着职,但也常被廖天逞告状,这话出来,靖王等四个大头便都朝他看过来:“你怎么这么问?”
前两年为免露馅,也为了便宜行事,晏衡才刻意藏拙,事到如今,他办的事跟靖王他们要办的事重合了,自然也就无谓再藏着掖着。
他说道:“方才母亲说,林复身上并没有毒疮,可见他这几日行动并无障碍。而先前侍卫又从林家搜出了铁笊篱夜行攀越之物,可见他们定然有阴谋。
“再联系起父亲焦急出门,姚叔早前又带回了犯人在大理寺,这就不难理解了。”
靖王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大理寺昨夜有人闯入,人逃走了,却留下些许痕迹。今日天未亮,承恩侯便在衙门里勘察,我收到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了些眉目。”
“林复身为文官,即便不是夜闯大理寺的人,也有重大嫌疑。以方才那两名杀手的身手来看,他们要闯大理寺,也具备这个实力。”
晏衡从管卿手上接过一件男子衣袍,“这衣袍还有灯油,我要没料错,昨夜夜闯进牢的人,不慎打翻了甬道的灯台。但我认为,这两人一定还不是此次行事的主使。”
听完他的话,李挚高贻等几个便也朝着靖王他们看来。
晏衡说话的时候,袁邺一直在凝神倾听,此时他颌首:“的确是,甬道壁上的灯台被打翻,是昨夜我们得到的线索痕迹之一。”
宋国公听闻便道:“既然杀手已经捉住了一个,林复也在竭力救治中,那林复究竟是何来历迟早水落石出。
“请承恩侯先带着犯人去大理寺严加看管。我则去负责城门防卫,然后搜查逃走的那个。
“至于王爷,今日之事阿檀最为清楚,回头还须他一五一十跟皇上细细禀明过才好。”
靖王颔首:“那大伙先忙,我带衡哥儿进趟宫,回头我们再在大理寺碰头。”
宋国公与袁邺离去,李挚等人也伴着高贻走了。
李存睿收回目光,与靖王道:“朝中像林复这样的人恐怕不会是唯一一个,逃走的那人的去向,回头若有线索,也当严查。”
靖王点头,看晏衡还一身血污站在旁侧,不由道:“赶紧去洗洗,把伤口包扎好。”
李南风留下李舒陪客,自己到了正院。
“哥哥呢?”
她进门便问道。何瑜回答:“世子无事,跟秦王世子他们去靖王府了。”
李南总算松了口气。转而又问:“是哪里来的杀手?晏衡…他怎么样?”
李夫人望着她:“你问的太多了。”
李南风噎住。她一个内宅闺秀,的确不该表现得过太关切,这不也是正好跟她和晏衡近日在办的事相关才没克制住么。
但李夫人收回目光后,还是说了:“是余孽作乱,看得凶险得很,衡哥儿受了伤,不过看着应该不严重。”
说到这儿她又抬眼:“事情查清楚之前,你老实给我呆在家里。瑜姐儿你也是,近来没什么事就不要出门,还是安全要紧。”
何瑜颌首,说道:“先前我出门的时候外祖父匆匆忙忙就要赶去大理寺,我还疑惑来着,如今看来,只怕杀林大人的这些人也跟大理寺那边有关。
“这些人也真是太可恶了,难道以为在如今的国力之下,他们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不成?”
“‘林大人’?哪个林大人?”李南风听到这儿就支起了耳朵。
何瑜望着她:“太仆寺寺丞林复,不知你认不认识?”
李南风闻言懵住,这怎么会不认识!就算没见过,这名字也早就刻在他心里了!
但晏衡今日追杀的人竟跟林复有关?怎么没听他说?看来这是临时出的事情?
她凝神片刻,就说道:“也该传膳了,阿瑜跟我回扶风院用饭吧。”
李夫人摆摆手,何瑜便随李南风出了院子。
庑廊下她边走边问道:“我看你提到林复的时候神色有些不妥,是有什么古怪吗?”
何瑜马上就要成为李家的人,李南风无意瞒她,但此时此刻也不好跟她解释,就道:“照今日之事看来,姓林的有古怪是必然的了,但你可知道,这林复跟程孟尝往来也很密切?”
何瑜顿住:“程家?”
“没错。”李南风道,“程孟尝在林复手下当差,还曾替林复办过些私事。程孟尝不一定有参与,但也很可能被利用。”
何瑜脸色微变:“那你今儿让程淑来府…”话到这儿她立刻又道:“这事你哥哥还有太师可知道?”
“不知道。因为我也还没确定,此事你且不要声张,回头出府,先替我送封信给晏世子。”
何瑜抿唇点头,想了下又问:“这都不成问题。只是眼下呢?倘若那林氏可疑,那咱们——”
“眼下自然照常吃饭。”李南风望着扶风院方向,“狐狸是绝不会当着我们的面把尾巴露出来的。想抓尾巴,就得让他们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