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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可有听闻,半月之前,秦将王贲率领三万轻骑兵突袭楚国十二城?”
“所过之处,无人可挡,楚国上下,为之惶恐,就连楚国大司马项燕都按兵不动,静待王贲纵横楚国疆土之后离去。”
大梁城已经矗立在大河支流旁侧已经百多年,虽然魏国霸主地位早已不存,但大梁的风华如旧,矗立于诸夏腹地,尽得诸夏文明之精华。
百家汇聚,商贾云集,双城内外,莫不如是。
恢宏的王城矗立于城池西侧,百多年来,一位位魏王在其内执掌社稷权柄,春初,魏王增薨逝,王假继位,形势堪为艰难。
王宫偏殿所在,魏王假正一边梳理着手头的文书,一边看向魏国大将军嚣魏牟,旁侧,相国尸埕静静聆听,并未太大声响。
“知晓。”
漆黑色的重甲披身,嚣魏牟眉目坚毅,气势外显,闻上首年轻的大王之语,颔首以对。
“即如此,大将军还在暗中助力那些颍川郡韩国旧人,莫不真的要将魏国推向绝境,果然王贲也是如此纵横魏国之内,怕是大梁城已经被攻陷了吧。”
魏王假颇有些不满。
上次秦国上卿姚贾前来,问罪魏国,于秦国颍川郡的动乱之事,自己自是不敢多言,而且朝堂之上,真的没有助力。
可…根据世族情报,王族虽没有助力,但大将军却是在暗中调遣大量人手,潜入颍川郡,助力那些韩国旧人,添乱秦国。
其策虽好,可…现今秦国已经警告了,秦将王贲又有能力在半月之内,突袭大量城池,可见其兵力强横,果然攻打魏国,魏国何以拦阻。
如今魏国的兵力加起来不过二三十万,比起即将被灭的赵国尚有不如,且纵然如此兵力,也是三分,一者…有十万兵陈兵漳水,应对秦国大军。
一者在淮北区域,陈兵五万,应对楚国,一者在桂陵附近,陈兵五万有余,应对齐国,其余城池各有守备军力。
虽然大将军近年来多有整顿军备,锤炼魏武卒,可成效太过于缓慢,大量的魏武卒精兵都落在漳水岸边,秦国灭国,颇有可能南下攻打魏国,不可不防。
仅仅三万轻骑兵,便可纵横楚国淮北千里区域,大司马项燕不敢动,若是放在魏国身上,魏王假觉得…自己要睡不安稳了。
而大将军近来的动作更是要让自己睡不安稳!
暗地里调遣昔年信陵君手下的门客涌入颍川郡,这是要做什么?真以为秦国不知道?
根据传闻,秦国灭赵之后,很有可能兵锋压向魏国,今岁,自己刚登位,还没有真正整顿朝野,可不想这么快直迎秦国!
“大王不必忧心!”
“王贲率领三万轻骑兵,纵横楚国淮北区域,乃是速战速决,以求震慑楚国,其人万万不想要同项燕遇到,不然,其人三万军焉得对抗项燕手下二十万军。”
“秦军主力仍旧在赵国,纵然攻灭赵国,燕赵之地、北胡之人仍旧会牵扯秦国主力大军,如今秦国正在镇压韩国旧人之乱,以颍川郡的底蕴和人手,坚持一年不成问题。”
“而且,秦国若然真要攻魏,诸国必然联手,那时,秦国之力分散,根本奈何不了魏国!”
嚣魏牟又是一礼,颍川郡之乱,魏国必须要支持,必须要给予助力,纵然庙堂之上,不予助力,但自己仍要如此。
颍川郡能够拖延的时间越长,对魏国越有好处。
况且,秦国真要攻魏,也不是那般容易的,如今的赵国被灭,那是赵国之内崩溃的缘故,如果赵国朝野清明,诸国不会吝啬援手。
可惜,郭开其人实在是大阴之臣!
而今的魏国,却非那般,新王虽不算明君,但绝对不希望魏国破灭的,而齐国也不希望仅有的一处屏障被秦国攻灭,楚国也是一样。
有着楚国与齐国得支持,在兵力上,绝对要超越秦国的,而且秦国占据赵国,诺大的疆土肯定要有大量的人手镇压,主力大军定然有损。
是故,嚣魏牟并不算特别担忧。
“丞相呢?”
嚣魏牟之言,先前魏王假就听过,可…道理是那般道理,真等到秦国攻打魏国了,那一日可真不想要,无论如何,魏国庙堂不能够与助力颍川郡有任何纠缠。
话锋一转,落在尸埕的身上。
“大将军之言不无道理。”
“大王新继位,如今之重,乃是内修政事,外结秦齐,魏国侍秦多年,秦国焉得会出兵攻魏,先前秦国灭韩,乃是韩王自食其言,以至于被秦国武真侯攻灭。”
“秦国灭赵,乃是数十年来的世仇,而秦国与魏国之间,并无恩怨,纵然二十年前,信陵君伐秦,可信陵君也已经被先王罢黜。”
“大王当施王道,普化臣民,如此,魏国自强,它日也当无惧秦国!”
尸埕苍老的笑声而出,亦是近前一礼。
诉说王道仁德之理,魏国虽弱,底蕴仍存,果然可以政事清明,再加上大将军训练的魏武卒,未必不可一窥当年魏国的霸主地位。
“哈哈哈,丞相所言有理。”
魏王假颔首以对。
虽然这个丞相有些腐儒之感,但正因为这般自己才喜欢他,如此,自己才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收拢魏国内外之权。
魏国何以衰弱?
就是因为当初丞相之权柄太重,无论是白圭、公叔痤,还是后来的庞涓、公子昂…信陵君等,若非他们权柄太重,以至于为魏国惹来大患,魏国何以如此?
旁侧的嚣魏牟闻此,亦是一礼,然则低首轻叹一声,王道仁德虽好,可…那需要时间,现在的魏国缺少的就是时间。
秦王文书公告诸夏,赐封赵国上卿郭开为假王之位。
无论外人如此怒骂,于郭开来讲,却是不住的欢喜,旋即,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前往王宫之内,调遣士卒直接将正在和宫女胡混的赵王迁拉出来,关入王宫密室之内。
又将一众王室元老重臣与太后尽数关入密室之中,这也是自己给予秦王嬴政的承诺,将赵国王室的人尽数交给对方。
“哈哈哈,非顿子相助,老夫功业何以功成?”
入夜时分,郭开宴请被自己关押许久的顿弱,这个时候,邯郸之内,也只有顿弱有这个资格和自己并列一席,庆贺这等喜事。
“顿弱不欲有功,数百年赵国毁于阁下手中,竟笑为功业,诸夏奇闻也!”
被关押在邯郸之内,顿弱浑身上下的精气神都被磨损甚多,虽如此,闻郭开一眼,亦是朗朗一笑,此人实在是恬不知耻。
“老夫一人之力灭数百年赵国,春秋以来,谁人可为?”
郭开不以为意,自古端着酒樽,一饮而尽。
“鼎食之肉不饱一夫,孤坏之鼠可坏一仓。”
“亡国之道,不为鲜矣,阁下…纵为赵王,可得安心乎?”
顿弱摇头冷笑。
“哈哈哈,不曾想名家顿子也是如儒家的迂腐之人,老夫倒是看错于你了。”
郭开仍是不以为意,无论如何,现在自己成功了,自己即将为赵国假王,统领赵国上下之事,三代以来,谁也与自己相比。
什么大忠,什么大阴,走到最后,笑到最后才是真的。
“赵国,可惜了。”
顿弱轻叹,也是一饮面前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