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的瞬间,我看见了他们,他们也看见了我,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承清哥对我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对我比了一个大拇指,我听闻自从上一次在坟前祭奠李师叔以来,承清哥就爱上了喝酒,几乎每天都会喝那么一些。
他的心事似乎有些重但他不愿说,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
他望着我笑,我也笑笑容还未褪去,一个身影已经扑向了我,亲热的挽住了我的手臂,还是那一声熟悉的:“三哥哥”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了,亲昵的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说了一声:“如月,见到你姐姐了吗?”
如月显然没想到我提出这样一句话,原本看着我的笑容一下凝固在了脸上,有些迟疑的叫了我一声。
显然她怕我有心结,毕竟我和如雪之间的事情,在座的人除了路山和陶柏知晓的不多,每一个人都是知道的“没关系的,傻丫头我和你姐姐很好,就像梦一般美好。”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嘴角带着笑,但是整个人微微有些呆滞,因为不自觉的又想起了昨夜和如雪的那一场重逢 “三哥哥,你真的没事儿?”如月有些担心的看着我,或许在她看来,我这个状态有些‘疯癫’了。
在这个时候,一个人一把拉过我,对如月说到:“你别担心他了,他既然能主动说起,就证明没有多大的事情 。真正有什么是不会主动说起的,就像伤口一样,血淋淋的,谁会没事儿就撕开一下?”
我抬头一看,拉我过去的是承心哥,虽然说出来的话带着些许的伤感,脸上却是依旧带着招牌春风般的笑容其实,我知道,他是刻意带我避开这个话题,不想让今夜的气氛变得伤感。
接着,肖大少大步的走过来,从承心哥手里又一把拉过了我,把我摁在人群中间,说到:“今天晚上说好,是不醉不归的今晚过后,咱们各自努力,一场大战等着咱们看我肖承乾如何在大战中崛起吧。”
我被摁在了人群中间坐下,这个时候强子憨笑着给我递上了一壶酒,然后紧紧的挨着我坐着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过去以后,我发现强子的戾气少了很多,身上依稀又能感觉到以前那个憨厚少年的影子了。
“大战中崛起?肖大少你越发的张狂了啊。”肖承乾的豪言壮语引来了承真的玩笑,承真原本就是强势的性格,遇见张狂的肖大少,两个人之间的‘火花’不少,比起承心哥和肖大少之间还要吵的多。
“好了。”在喧闹之中,承清哥忽然站了起来高举着手中的酒壶,大声的说到:“今夜是我们大战之前的最后一次相聚,一是为了承一成功走出地下洞穴,成为雪山一脉掌门庆祝。第二是为了我们这生死过命的交情,在大战以后还能继续。我们干杯吧,今晚不醉不归”
说话间,承清哥举起酒壶,仰头就喝下了一大口,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流到了胸口一向清冷的他,难得展露出这样豪爽的一面,我们的情绪顿时都被承清哥所感染,共同喊了一声干杯,无论男女,全部都举着手中的酒壶痛饮。
雪山一脉特产有几种酒,其中最出色的就是这取名为冷泉的白酒以雪山之巅万年不坏的白雪酿制虽然也是青稞酒,但在其中加入了一些珍贵的藏药,入口就能感觉到白雪的冷冽,却是在腹中爆开一团热火。
我们喝的就是这种冷泉,入口的清冷化为了心中的火热在一番豪饮之后,彻底的爆炸,然后气氛开始彻底的变得热烈了起来我们开始谈天说地,说这些年经历的种种,生死之间的感情也开始说未来。
说老了以后我们就长伴在一起吧,青山绿水的隐居,无聊了就天下肆意的漂泊至于那一场大战,被我们刻意的遗忘,就像以前很多次一样,我们总会在生死之间闯出一条路来,而每个人都好好的。
我差点就被这种气氛所感染,忘记了自己生命只剩下三天的事情有些期待那种将来的美好却发现我已经触摸不到,眼眶莫名的就有些发热,我想我是不是醉了?
我靠在了坐在我身边的强子身上,眼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穆承清,清字取自于,清心,清目,看透因果之意。从4岁开始跟随”
首先,我看见了坐在我前方的承清哥到今日他的头发几乎已经全白了整个人显得更加的清逸出尘,我却仿佛回到了那日,我们小辈们的初聚,他那么翩然走出,眉清目秀清冷的样子就如同一个翩翩书生。
“苏承心,心字取自于医者仁心,师父名仁,我名心,暗含一脉相承之意。从7岁开始”
接着,我的目光又看见了把手臂搭在我肩膀上的承心哥,如今的他笑容未变,但当日的流海已经被一丝不苟的梳了上去含笑的眼角多了一些沧桑,我却还依稀记得那日,他走出来,清亮的眼睛,春风般的笑容看着我们,就如同一块美玉,让我当时就心里酸溜溜的承认这个男人当得起温润如玉 “季承真,珍字取自于去伪存真,看透真实之意,从9岁开始跟随”
承真已经喝多了,此刻趴在我的背上正在指手画脚的和如月说着什么她越来越气质凌厉,充满了气场,就好像另外一个珍妮大姐头在成长起来但是那一日的她,青春飞扬的样子我都还记得,眉眼间的英气,落落大方的姿态,只不过比起现在,多了一些青涩。
面对着承真激动的诉说,如月笑的眼角弯弯,拿起两个红彤彤的果子,自己脆生生的咬了一个然后很随意的递给了我一个。
如今的如月比起当年改变了太多,整个人虽然依旧活泼火辣,但是也多了一份沉稳可是,我和如月认识的比我的师兄妹们还早,在小小年纪的时候,就已经相遇。
我怎么能忘记,她被凌青奶奶牵着从车上下来那份儿惊艳?小镇子上何时有她那么好看的女孩子?又怎么能忘记,我第一次见她,那瓦片儿似的头发她说,我这个哥哥头发好奇怪。
她小时候的那份古灵精怪灵动的双眼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抹亮色。
我咬了一口手中的果子,还没来得及下咽,就被慧根儿一把抢了去,他对我笑,然后毫不犹豫的拿着手上被咬了一口的果子,大口的又咬下一口,然后眉清目秀的脸顿时笑开了,喊了一声:“甜。”
“也不嫌上面还有承一的口水,是不是你哥咬过的果子都甜啊?”承心哥看得好笑,逗了慧根儿一句。
慧根儿理所当然的说:“就是!”大家一阵儿哄笑。
谁不明白慧根儿对我的依赖我伸出手去习惯性的又想摸摸他的光头,却发现他站着已经很高了清秀的脸,衣服之间也不能掩盖的流畅的肌肉线条,在人群中开怀大说的时候,胸襟微微敞开,露出了一点点血色的纹身,在情绪高昂,喝酒之后他的纹身也会若隐若现。
他和慧大爷从来都不是太守戒律的和尚,在必要的时候,是不戒酒的总之,他已经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但我又怎能忘记,在那个恐怖而封闭的荒村之中,我在沉睡中醒来,那个顶着我的鼻子的小脑袋他说我是他哥哥。
他腻着我那个时候的他,眼睛又大又圆,脸蛋儿也圆嘟嘟的声音稚嫩,最好赖着我抱他 这边承愿已经拉了拉在人群中疯的忘形的慧根儿笑容越发的温和贤淑了却在笑容之下透露着一股坚韧的气质,比起当年,整个人经过岁月,各种气质越发的成熟了。
但我又怎么能忘记在元懿大哥的家里,初初见她时的怜惜,在那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她选择了不同的一生,和我一起走出熟悉家时的背影?
“哥,这样真好”在这边强子忽然在我耳边说了一句笑的也非常的开心。
如今的强子早已经变得强大可是,荒村初见,那个连普通话都说不好,羞涩沉默的少年在爷爷死后,那个无助却又坚强的少年我又怎么能忘记?
那边路山也难得笑的开怀陶柏依旧是躲在他的身后羞涩想当年,第一次见他们,我还充满了敌意如今,生死几回以后,还能舍弃吗?
原来不知不觉当中,回忆已经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