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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颗心间

  “你比我想象的要平静,这个时候哭怕也是人之常情吧?”江一没有急着回答我的问题,反倒是问了我一个问题。

  我的神情平静,可是暗地里却是想从江一的神色中看出什么来,看出他问我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无奈,江一的神情一直以来就极少有变化,连眼神也是滴水不漏般的不流露任何情绪,声音除非特殊,否则都是放新闻联播,我也看不出来个端倪。

  不过,我还是回答他了,用我早就想好的答案,声音无奈且哀伤:“我很想哭,但是我不能哭,你知道,无论是哪一脉,山字脉做为最为擅斗之人,总是要撑起这一脉。不管以后是怎样,我们这一脉是个轮回,总是要进入那‘昆仑诅咒’的,你说我有什么资格哭?”

  江一说到:“昆仑诅咒?这修者望都望不到,盼也盼不来的地方,你说是诅咒?只是,哭出来或者还好些,不哭,才是很伤心伤神的吧,心气儿不顺倒还在其次。”

  “是,我是哭不出来,人恍惚着呢,连伤不伤心也不知道了。”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声音无比的颓废,是实话,却也刻意这么说,在看了光碟之后,我觉得我应该这样做。

  原本,我是有问题要问江一的,就比如鲁凡明的说法里,昆仑仿佛只是认可力量,这与我心目中的道家仙境很是不符,但此刻也是不问了。

  我神色木然,仿佛已经陷入了浓浓的哀伤之中,可是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想一句话‘我在思考,这件事于我华夏究竟有没有意义,人,贵在自知,贵在自知!!’没有为什么?就是单纯的本能让我在想这句话,可是想了半天,仍旧是解不开其中的滋味,索性也就不想了,只是那表情显然越发的木然。

  江一站在房间内静静的看了我一会儿,终于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了一句:“你,也别太难过了。”

  我木然不答,而江一则是叹息一声,开始收拣他带给我的资料,这时,我才有了一丝反应,抬起头来看着江一,眼神很是悲伤和渴望,说到:“难道就不能留下一张吗?”

  江一说到:“这些资料也是机密,看过,你记住也就可以了。再说,能给你安慰的应该是那张影碟吧,我看过,能知道你师父其实是很思念你的。”

  看过吗?那应该是肯定的吧。

  我在心里默默的想着,眼神和神情却同时变得失望起来,江一收好资料,说到:“我的时间是有限的,我要先走了,只是还是想对你说一句,如果憋不出还是哭出来的好。”

  换成从前,我应该是会感动的吧,这种长辈的关心,可此时,我心里装满了心事与疑惑,不自觉的就防备了起来,但一行清泪终究是从眼底滑出,我不是做给江一看,其实,我还是难过的吧。

  关门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江一离开了。

  我一把抹干了脸上的泪水,神色恢复了平静,我想师父应该能知道的,当我想起你,不再是青涩的哭泣时,那是成熟,也是更深的想念,把想念变成了自己的动力和呼吸般的习惯。

  你也是如此想念着师祖的吧。

  那一早晨,从窗口飘落的纸,上面凌乱的字迹——昆仑!

  秋季的雨总是这样,在昨日消停了一日,今早又是细雨纷纷。

  我穿着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戴着墨镜,任雨飘洒在我的肩头,神情平静而哀伤的站在这个陵园里,旁边同样姿态站着的是小北,元懿大哥,还有高宁。

  “就是如此,慧根儿这一次被他师父的同门强行的带回了师门,说他学艺未精,连学业都必须暂停一年。至于强子,他学艺未成,行动也不算自由。但是他们说了,一年后的忌日,总是会来的。以后的几个月,我恐怕也不能月月都来了,有事在身,但我想你们不会怪我的,也不要寂寞,因为这一辈子,我也忘不了你们两个兄弟了,想着真是可恨啊,怎么可以死去?”说话的是我,说到最后的时候,我老是想起老回冲回去的背影,老是想起洪子从藏身处出来,对我说:“承一,其实我已经死了。”

  我不想任由这种哀伤蔓延,很是干脆的打开了随身带来的酒,洒在了老回和洪子的墓前,然后自己也狠狠的喝了一大口下去,然后把酒瓶子递给了旁边的小北。

  在大阵过后,在医院疗养过后,小北的身体无碍,一头白发是怎么也变不回去了,他也狠狠的喝了一大口酒,带着一种压抑悲伤的语调吼了一声:“痛快!”

  一瓶烈性的,元懿大哥从北方带来的烧刀子,在我们手里转了一圈,就只剩了一个瓶底儿,剩下的酒,我很干脆的又倒在了老回和洪子的墓前,又点了几支烟,放在老回和小北的墓前,我说到:“烟点上,酒也喝上,这几个月也发生了一些事儿,咱们聊着。”

  我索性盘腿坐在了老回和洪子的墓前,其余的兄弟也坐下了。

  在秋日的细雨纷纷下,在陵园如此肃穆的地方,我们低声的开始聊天,自言自语也好,疯言疯语也好,偶尔也会轻笑两声,也许在旁人看起来,像疯子吧。

  可是,自己的感情,或者所有的感情,只需要慰藉自己,有什么必要一定要别人理解呢?无所谓,也不在乎!

  从陵园出来,细雨竟然渐渐的停住,一抹夕阳挂在了天空,我们竟然在这个陵园从上午呆到了傍晚,元懿大哥带来的三瓶烧刀子已经不知不觉的喝光,走出陵园的时候,我们都已经半醉。

  “我这就回去了,女朋友等着我吃饭,估计这身酒气又得挨骂。”说话的是小北,经历了那么多,终究在时光的沉淀下,他又恢复了那样的腼腆,就如初见时那般。

  “我也走了,家里爸妈也等着开饭呢。”说话的是高宁,他和小北一样,都住在这城市。

  部门的人,大多是住在这城市的。

  “我也要走了,今晚的飞机,难得希儿有时间陪我两天,我也有空。”元懿大哥随口说着。

  我笑了,大战过后,这些在普通人眼里如此神奇的‘修者’,过得也是这平凡的日子,有的也是这普通的幸福,我笑,剩下的兄弟还能有这样的幸福,不该开心吗?

  而老回,洪子愿你们的灵魂安好,是安好的吧,我师祖曾经说过一句升华,他们都是灵魂升华的人吧,我想起了洪子走时的那个笑容,手上却掏出了手机,打给沁淮,让他来接我们,说到:“元懿大哥,我也要去机场,我们一起吧,让沁淮来接,要快一些。”

  是的,我已经定好了去云南的机票,这一次,想着,我就笑了,因为我是去接如雪的,承心哥执意要让我去接如雪,然后到东北与他相聚。

  我懂他的意思,我和如雪也都很默契的认可了他的安排,我们又怎么舍得不认可?

  哀伤过后,总是会有幸福的吧,就如现在!

  也就如人生,是没有资格抱怨命运的不公吧,因为谁的人生没有属于自己的那一丝幸福?不管那幸福的时光,多与少,总也是幸福吧,想着应该为幸福而开心,而不是为逆境而难过,你想的是什么,你自然就会看见什么,感受到什么。

  所以,怪不得师父曾经会说,你笑,还是不会笑,只是在你自己的一颗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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