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水很安静,李远也很安静,只有厨房那边的忙碌声,李远有些如坐针毡,就起来去了厨房帮于笙。ge
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自然不用客气。
于笙笑着让他帮忙处理虾线。
李远低头做事,期间于笙问他一些学校跟生活上的事情,没说缺钱帮忙什么的,因为李家现在也算小康,李家夫妻淳朴感恩,也不贪,向来很有方寸,倒让于笙跟秦远不好意思过度,只能缓缓来,有些东西还是自然点好。
越自然,越不会变。
李远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他知道自己放不开,尤其是在秦鱼面前,亦或者在温兮那些人面前。
这点他不如李小云。
过了一会,外面的同伴来叫他,李远顿了下,出去了。
秦鱼已经看好了计划书。
那么厚的计划书,她一会儿就看完了,四个大学生其实都没把这个当回事,一来她不是秦远,他们觉得她没有决策权,二来她看得太快,肯定只是随便看看。
不过美人么,还是白富美,他们都故作配合。
等李远过来后,秦鱼才放下计划说,说:第五页第六页的预算有上下10%的错误浮动,比如你们看上的那家店面位置,它的人流量比你们预估的少9%,所在商业街的年交易金额虽然比你们预估的多5%,但侧重时装跟奢侈品,对你们想要做的面条门店生意并没有多少偏爱,当然你们可以说自己的门店可以做到吸引客流引动消费,但事实上那条街的人流更偏向大学生群体、一些白领人,他们更偏向快餐跟西餐或者日料。
秦鱼这话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其中一个人下意识反驳:也不能这么说啊,我们就很喜欢吃面条,我们学校的,而且面条便宜又好吃,我们国人大多喜欢吃,你 他刚想说什么,却被扯了下衣服。
回神才知道刚刚差点得罪人了,因为他想指责秦鱼崇洋媚外。
秦鱼瞥他一眼,淡淡道:那个位置挨着的两所大学其中一所是美院,另一所是音乐学院,学生普遍家庭条件优越,就算经济条件一般,在专业环境跟社交圈子里也有他们的生活标准跟习惯,你们对自家面店的价格定位是价廉物美,然而对于这些人来说,价廉物美永远不是第一需求,他们需要的是格调。
而这世上很多格调都是用钱打造出来的。
一碗二十几块的面条,就算他们内心想吃,也绝不会跟别人一起去吃,而饮食商业有一条法则叫做群体性消费,心理学上来说,几个人一起吃饭得到的幸福感普遍高于一个人,形成对食品的再光顾心理也会高于后者。
换言之,秦鱼否决他们的市场调查。
他们不甘心,还有些急躁,可还有其他人呢,只是两所大学的学生不喜欢吃而已,你不也说了,还有很多白领。
附近有三栋大厦,汇恒跟远东两栋大厦里面有他们自己的大食堂,味道不错,价格也便宜,内部员工还有饭卡积分优惠,另一栋大厦是外资联合大厦,他们集团内部做过饮食调查,普遍倾向于正常的饭菜中餐跟快餐,并不喜欢面条,因为他们的工作十分忙碌,消耗很大,而一碗面吃完很快就会饿,无法保证一个阶段的工作时间期间不挨饿,还需要我说吗?
五人一时都沉默了。
在沉默中,秦鱼指尖轻敲着计划书的封面,你们犯的最大的错误不是市场调查,而是价格定位跟门店位置,那边的房租价格在h市商业房租里面也算高的,以门店前两年的收入跟房租装修以及各项支出,前两年基本属于负债期,没有任何资本家愿意承受一个投资两年期限的负债期,既无法保证资本回收,又看不到市场前景,你当有钱人都钱多烧得慌吗?然而,这样的预算错误,你们若是察觉了却不写上去就是欺骗。若是没察觉,那就只能说明你们的创业梦想缺乏现实支撑。
总而言之,就是这个计划书做得很差劲。
四个人陷入死寂。
那个胖子脸色忽青忽白,却仍旧执拗,但我们的面条,就是东子家的配方真的很棒,我们吃过,太好吃了,将来一定可以畅销的。
那个东子是平板头,长得有点斯文白净,戴着眼镜,在五个人里面算是比较寡言的,被点到名后,他推了下眼镜,有些不好意思说:秦小姐,我们真的是想把这个事业做好,不是一时兴起,所以~~
秦鱼指尖拨动计划书,梦想?
对,我们的梦想。
秦鱼:你们的梦想为什么需要别人为你们买单?
众人又死寂了,突兀有一种眼前人冷酷无情的感觉。
秦远垂眸,也不说话。
因为既然来了,既然秦鱼开口了,他就不能拆秦鱼的台。
再好吃的食物,如果前期无法投资资金营销,无法竞赛过时间,时间就会培养出一大堆剽窃或者跟你们差不多的食物来打价格战,要么就是以更好的装修跟销售方式挤压你们的生存空间。
别说两年,开店半年内你们的配方就会外泄。
只是什么意思?是暗示他们里面会有内奸吗?
东子深吸口气,所以我需要您,需要您跟秦先生的帮助。
资本的作用在于盈利,而不是帮助。
会帮助人的资本家那叫搞慈善。
秦鱼的语气并不尖锐,却是裸的事实。
四人无可奈何了,甚至觉得秦鱼太过分了,既然不想资助,为什么要这么冷酷,不是熟人吗?
有钱就这么了不起?
有钱没有了不起,我说这些也不是为了显摆优越感,只是想让你们明白。
跟鬼一样把他们看透了?众人吓了一跳。
秦鱼却用手指一指李远。
终于点出了重点。
如果投资这个项目,只能是因为他。
并不是因为这个项目多吸引人,因为这个时代,可以投资的项目太多,比你们更好的也多得是。
如果这个项目成为现实,我希望他是主导的那一个。
很突然,特别直接,直接到近乎粗暴。
四人都愣了下,而那个东子则是第一时间说当然,本来就是李远主导。
其他人忙附和。
李远很不习惯,甚至不自在,但没有拒绝。
他知道秦鱼的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