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家的女眷在左老安人的带领下去给姜宪送行。
她们得来有点早,站在城门外特意设置的暖棚里和其他的宗妇、命妇们打着招呼。
左老安人发现这些人一改去日照楼参加宴会时的轻松惬意,个个的表情都显得有些严肃。
她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低声吩咐自己的大媳妇:“去打听打听出了什么事?”
左家大太太应声而去。
李冬至搀了左老安人在棚角的太师椅坐下,又张罗着给老安人上茶点。
左夫人看着忙碌的李冬至不住地点头,悄声对左老人安道:“原来怕李家恃宠而娇,像韩家似的张狂自大,没想到亲家教导儿女却十分的用心。临潼王自不必说,若是不好也娶不到嘉南郡主了。倒是泉哥媳妇,宠不娇,显不嚣,是个沉得住的,泉哥儿能娶了她,可真是福气。”
因姜宪的到访,赵玺的封诰,李冬至被推到了风口浪尖。现在江南世家的人说起来,谁不知道左家有个憨儿子,因为娶了个好媳妇,入了帝王的眼。以后不管前程怎样,就这份殊荣,也能让左家嘚瑟好一阵子了。李冬至几个妯娌的心态不免也发生了变化,虽不显在面上,可也是忌妒的有,羡慕的有,不屑的也有。好在是李冬至依旧如故,很快就让左家内院的这些情绪消弥于无形了。
也难怪左夫人要夸奖李冬至了。
她甚至想着,要是当初知道是这样的情景,取了李冬至做长房媳妇也一点不辱没左家。
可惜了,冬至只能打点打点自己的小家了。
左老安人看出了左夫人的心思,笑着安抚左夫人道:“她婆婆是宗妇,有什么事让她帮衬着点就是了。以她这性子,若是儿子能走了仕途,一样有好日子等着她,你也不用替她婉惜。”
左夫人想着李冬至生的两个孩子,不仅长得像舅舅,而且那聪明劲也像李家的人,不管是读书还是行事都机敏得很,大家都说左泉的脑子全长在两个孩子的身上了。
李冬至说不定还真如老安人说的,是个有后福的!
俩人在说着悄悄话,李冬至不知道从哪里讨了个小毯子过来,准备给老安人搭在膝盖上取暖,左大太太也折了回来。
大家就围坐在一起听左大太太说话:“在日照楼请客的时候,大家看着皇后像小媳妇似的跟在郡主身后应酬,都觉得胆战心惊的。想着那嘉南郡主不过是皇上的一个表姑母,就能在皇后面前摆婆婆的谱,那平时在内宫的时候,对皇后娘娘肯定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看。自韩太后去世后,内宫的人都换上了皇上的人,皇上不可能不知道。而皇上知道,嘉南郡主还能这样,可见皇上要么是不想约束嘉南郡主,要不就是无力约束嘉南郡主,可见嘉南郡主的性子有多跋扈了!
“而皇上还要封她为大长公主…
“都在说,还好嘉南郡主这就要回京城去了,若继续留下来,皇后娘娘可苦了。
“分明没有了婆婆,却还要供着个比婆婆还糟糕的婆婆。
“自家的婆婆,总归要看儿子的份上饶过媳妇。像嘉南郡主这样的便宜婆婆,心疼谁也不会心疼侄儿媳妇。
“比那继婆婆还要不好相处!”
这番话说得左家其他的女眷目瞪口呆。
李冬至第一个帮自己的嫂嫂辩护:“他们怎么能这样信口开河!我嫂嫂正是不想影响皇上的内宫,这才请辞封号,急着回京城的!怎么到了这些人嘴里,我嫂嫂就成了个十恶不赦之人。他们不都是世代诗书门第的媳妇和闺女吗?怎么能说出这样引人歧议的话来!他们就不怕被拔舌头!”
还是左老安人经历的事多,忙安慰李冬至:“流言止于智者,你也不要动怒。日久见人心,等时间长了,他们就知道嘉南郡主是怎么样的人了?郡主多半还不知道这样的流言蜚语,你在郡主面前也不要提,让郡主安安心心地回京城去。免得惹了她不高兴!”
李冬于勉强地点头,知道这件事不宜和姜宪说。
反正姜宪回京城之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江南!
她颔首应下。
却不知道姜宪那边早就知道了。
而且散播这谣言的就是刘家的人。
她微微地笑。
刘家的人恐怕以为她来金陵是为了左右赵玺的,所以对她宴请江南世家女眷的事很是看重,却不知道她的目的就是让自己和李家在这些人心目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等到她哪天有求于朝廷的时候,总是能想得出办法利用这种名声的。
从这点上来说,她还得感谢刘家。
姜宪姗姗上了马车,出了城门。
马车在临时搭设的暖棚前停下,她和各家的女眷见过礼后,收了四马车的仪程。
这算不算是在日照楼宴请这些人的小便宜!
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慎哥儿和李谦了,姜宪的心情都跟着明媚起来,笑容透着甜美,眉宇间透着温煦,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却让那些妇人们觉得她情绪善变,摸不清头脑,更想敬而远之了。
左老安人暗中观察着,只能叹气,由左夫人搀扶着上前和姜宪道别,姜宪真诚的唏嘘了几句,请了左家的女眷有空去京城做客,又叮嘱了李冬至几句要“孝顺长辈”之类的话,她这才重新登上马车,往水运码头去。
赵玺领着朝中百官在这里给姜宪送行。
姜宪自从知道韩同心的死与赵玺有关,就对赵玺有点不耐烦了。而赵玺也不是真的想找个长辈供在自己的头上作威作福,两人假惺惺的寒暄了几句,都想快点结束这场戏,不过半个时辰,姜宪就得以摆脱送行的官吏,舒舒服服地坐在了船舱里。
云林和卫属的心却一直紧绷着,警戒的盯着四周,直到船慢慢开离金陵码头,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卫属忍不住对云林道:“我就觉得王爷太小心了。那个靖海侯,可是从头到尾到没有出现——他能把福建经营的像铁桶一股,肯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蔡氏突然暴毙,简王连皇上的大婚都没有出现,他就是再不喜欢蔡氏,还是要做做样子给她守几天的。”
云林没有吱声,示意卫属朝岸上看。
他们已经离开金陵十里路了,可一马平川的岸边却突然出现了一排骑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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