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字好!”姜宪微笑着点头,目光落在了王瓒的身上。
有几年没见了,王瓒已长成了那个在她前世的记忆中高大英俊,沉默寡言,稳重可靠的王瓒。
王瓒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道:“我爹和我娘都觉得这名字好,又拿给了道衍法师卜卦,卦象也好,就这么定下来了。”
姜宪点头。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谦突然道:“你们家长子的名字也取得好,也是亲恩伯取得吗?”
王瓒的长子叫王止,比慎哥要小半岁,取自“高山仰止”之意,颇有些自逊的味道。
王瓒笑着正要回答,止哥儿却跳了出来,道:“李世伯,这名字是我爹给我取的,我也觉得好听。所以我祖父给我妹妹取名的时候,我爹不好说什么。不过,还好没让我祖父给我取名,我祖母说,我出生的时候我祖父养的一盆君子兰开了花,说不定会给我取名叫子君。”
众人轰笑。
止哥儿就更活泼了,一看就是个顽皮的。或者是经常进宫来拜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又向来看重娘家人,他对慈宁宫的众人都很熟,他还真比念慈几个都要顽皮。
他有些好奇地趴在炕边看着慎哥儿问道:“这是谁啊?李世伯家的慎哥儿吗?怎么这个时候还在睡觉?他睡得好香啊,这样都吵不醒!”
太皇太后就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你小点声。你弟弟刚刚从太原赶到京城,累着了。”
止哥儿压根不相信。
谁进宫来看太皇太后不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就是他,因为要进宫,也早早地被祖父母打发提前睡了午觉才出的门。
他正想说几句,慎哥儿突然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有些撒娇地喊着“娘”。
太皇太后看着心疼得不得了,忙把慎哥儿抱在了怀里,道:“曾外祖母在这里呢?你别害怕!”
慎哥儿胡乱点头,彻底地清醒过来。他一抬头就看见旁边有一个比自己看些小却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小男孩正睁着亮晶晶地眼睛盯着他。
他微微一愣。
那小男孩笑盈盈地道:“我是阿止,你王世叔家的长子。你怎么这么娇气,睡醒了还要太皇太后抱着!”
男孩子都受不了别人说他娇气,慎哥儿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礼貌地介绍了自己,又下了炕,按照姜宪教导的给王瓒夫妻行礼。
王瓒夫妻都知道这孩子是姜宪好不容易得来的,是姜宪和李谦的独子,又见慎哥儿细皮嫩肉的,养得比女孩子还要白皙细腻,就以为慎哥儿是个娇养的,不免对他说话都温柔了几分。
止哥儿看着越发觉得慎哥儿娇气了,暗暗地撇了撇嘴角。
大人们见了面自然有自己的话要说,等大妞儿几个都醒了,小孩子们就被印霞领着去了偏殿玩。
太皇太后听着偏殿不时传来的嬉笑声,看着围坐在自己身边的这几个孩子,觉得这日子再也没有比今天更好的了。
可没过多久,偏殿那边就传来大妞儿的尖叫声。
男人还好,女人们立刻就冲了过去,就是太皇太后,也由太皇太妃扶着去了偏殿。
止哥儿和慎哥儿正打成一团,还不知事的怀慈在乳娘怀里傻乐,大妞儿则被念慈护着,远远地站在墙角,几个宫女、内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两个孩子又都是贵不可言的身份,他们谁也不敢得罪,谁都怕拉架拉出事来,都围着两个小子一面劝着“别打了”,一面让出地方来让他们折腾。
李谦和王瓒同时上前,一个拽了慎哥儿的领子,一个拽了止哥儿的领子,立刻就把两个扑梭扑梭的小崽子给分开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两个父亲都沉着脸问自己的孩子。
李谦沉了脸对慎哥儿道:“你是哥哥,怎么能和弟弟打架呢?”
慎哥儿倔着不出声。
止哥儿就有些心虚地看了王瓒一眼,低声道:“没,没什么,就是慎哥儿说他跟着师傅习武,我就想跟他切磋切磋。”说着,还朝慎哥儿看了一眼。
慎哥儿开始还很不屑地望着止哥儿的,后来听止哥儿这么一说,眼睛倒是一亮,等止哥儿瞥了他一眼之后,他犹豫了片刻,对李谦道:“我们就是想看看谁的武艺好!”
“对,对,对。”止哥儿觉得这个哥哥还不错,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迫不及待地道着,“我们真不是打架,我们就是,就是,就是以武会友!”
大人们都忍俊不禁。
王瓒更是笑着骂道:“以武会友!你以为你是江湖游侠啊?这都是跟谁学的?快给慎哥儿道歉!”说着,不由担心地朝李谦望去。
他自己是个循规蹈矩的人,隐忍的时候多,却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受这样的苦,因而长子养得很很粗犷,只要不犯大的事,就随着他去。照他看来,这不过是男孩子打架,又伤不到哪里,没必要较真。可李谦却未必和他一样…
李谦从小是在土匪窝里长大的,养得更糙。而且他觉得京城的功勋世家早被圈养成了不会飞的鸟,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像这样。可在西安的时候人人都知道慎哥儿是什么来头,没有一个人敢对慎哥儿说句重话,甚至周边全是想尽办法巴结讨好慎哥儿的人,他和姜宪都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对孩子不好,所以才拘着慎哥儿不太让他出门,若是要玩,都是由姜宪亲自陪着的,很容易让人误会他们把孩子娇养着。
这样能和止哥儿打一架倒是件好事。
至少能有个彼此之间能够平等对待的伙伴。
听王瓒这么说,他忙道:“小孩子打架,这是常有的事。慎哥儿是哥哥,肯定是他不对了!”
是啊,这还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一面是娘家的玄侄孙,一面是自己的玄外孙,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受了伤都不好。
太皇太后就笑着朝念慈和大妞儿招了招手,问这两个旁观的:“念慈啊,他们两个是怎么打起来的,你告诉太皇太后!”
大妞儿嘴角微动,一副要回太皇太后话的模样,念慈却抢在大妞儿之前笑道:“太皇太后,真没什么事!就是两个人都学了武,想试试谁学得好?”
这些孩子,还互相维护上了。
可这不正是大人们希望的吗?
希望这些小辈对外的时候也能互相帮衬,互相声援。
太皇太后就看了李谦和王瓒一眼。
两人都笑着不准备管这些小崽子的事了——他们既然说是以武会友,大人们就睁只睛闭只眼地当作他们是以武会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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