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苏文从未想过,那有着怜花公子之名的沈木,竟会是一副如此生性放荡的模样,然而转过头来,他却发现沐夕的眼中闪过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凝重。—{2}{3}{}{x}
“千万不要被他骗了。”沐夕注意到了苏文的目光,沉声嘱咐道。
苏文闻声微怔,再次看向沈木的眼神便不自觉多了一丝审视的意味,但不论他如何辨别,也并未看出沈木举手投足中有带着丝毫的表演痕迹,如果说这真的是沈木刻意的伪装的话,不得不说,他的确比苏文更有资格成为影帝。
但不论如何,相比于自身的感觉,苏文当然更愿意相信沐夕的警告,所以他轻轻眯起了眼睛,于心底郑重其事地留了一分警惕。
同一时间,那来自楼兰国的惊蛰姑娘面对沈木那无比肉麻的告白,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沈公子的确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呢,只是很可惜,我看不清你的未来。”
顿了顿,惊蛰复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补充道:“如此说来,或许你我真的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缘分吧。”
听得惊蛰此话,反应最大的并不是沈木,而是同样来自楼兰国的另外一名男子,此人生得一对铜铃大眼,外貌粗犷,颇有西北大汉的风格,只见他猛地站起身来,伸出手猛地按在沈木的胸口,厉声道:“请你离远一些!”
男子的声音非常洪亮,震得人耳膜生疼。便是沈木也不自觉地眼角微颤,如条件反射般一把抓住了大汉的手腕。
沈木作为新四大才子的强力候选人之一,身具御书之位。当然不是泛泛之辈,所以他的这番动作虽然看起来很轻柔,实际上却有千钧之力,如果只是一般人,恐怕早就出声痛呼了。
但这个西北大汉并不是一般人。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下一刻,沈木的神色彻底变得沉重了起来。
大汉的一双铜铃大眼死死地盯在沈木的脸上。手腕却分毫不让,如一道铜墙铁壁,死死地拦在了沈木的身前。
紧接着。沈木主动松开了手掌,倒退了半步,脸上的表情再度发生了变化,突兀地一笑。
“这位应该是惊蛰姑娘的同门吧?请恕我孤陋寡闻。不知贵国何时出了一位你这般的强手?”
那大汉面带轻蔑地笑了笑。然而,还不等他开口说话,便听得一声轻斥从他身后传来。
“小四,不得无礼!”
声音是惊蛰发出的,闻言,大汉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不忿之色,而是低头默然退去,这一幕落在沈木眼中。顿时瞳孔微缩。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站在原地,就像一块木头一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
这一幕意外自然也落在了很多人的眼中,那名叫做五条的武国小萝莉笑得更甜了一些,却不露痕迹地将身体朝着后面缩了缩。
禹墨于指间捏紧了一枚白色棋子,似乎随时都会将其激射而出。
至于苏文,则是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看着惊蛰那一颦一笑,一嗔一斥,觉得熟悉感慢慢加重,却始终无法想起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
“她到底是谁?”
同样的疑惑不仅仅出现在苏文的脑中,更出现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脑中,尤其是沈木。
好在,场间的死寂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率先打破这份沉默的,不是沈木,也不是惊蛰,而是另外一道声音。
“看起来,我们似乎是来得晚了一些?”
这道熟悉的声音成功地将众人的目光朝着场间的西南角望去,尤其是苏文和沐夕,都忍不住轻轻扬起了眉角。
天澜帝国的欧阳克到了。
欧阳克一行人同样有四个人,其中除了进入黄鹤楼的三人之外,还来了一位诗道半圣,周季。
沈木见状,轻轻扬了扬衣袍,对惊蛰笑道:“如此,希望我们还能在圣塔中再见。”
说完,沈木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转身便走。然而,他并没有带着同行的诸位师兄弟走到某个角落静坐,而是径直来到了天澜帝国一行人的面前,笑着道:“周大人,没想到您也来了,真是让我很是意外啊!”
周季冷冷地哼了一声,并没有回应沈木,而是领着欧阳克等人与其擦肩而过,匆匆离去。
沈木对此并不以为意,只是在欧阳克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沈木刻意压低了声音,淡淡地说道:“希望这一次,你不会再让我失望了。”
欧阳克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一声不吭地跟在周季身后,从始至终,都没有向沈木投去片缕目光。
沈木淡然一笑,这才回过头对着庆国的众人说道:“走吧,我们也找个地方休整一下。”
见到这一幕,苏文也忍不住向沐夕问道:“这个沈木,与欧阳克有过节?”
沐夕似乎也是满脸的迷茫之色,只能摇摇头道:“这个我不清楚。”
苏文对此颇为遗憾,不过他并没有深究于此,而是转而向沐夕问道:“之前你跟我说,那沈木是一个狠人,可是我怎么一点儿也没看出来?”
沐夕微微一叹,说道:“你知道这个沈木成名是在什么时候吗?”
苏文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
“他成名在五年前,那个时候的他年仅十四岁,尚未开智,那也是他第一次杀人。”
苏文立刻被这个故事的开头给镇住了,如果沐夕没有骗他的话,那么难道说那沈木杀了人不但没有被关进监牢,反而让他入圣庙开了智?
沐夕并没有理会苏文眼中的疑惑。只是接着说道:“他杀一个人,整整杀了两年,从他十四岁。一直杀到十六岁。”
“而他杀人的手法也简单得令人发指,就是用一根藤条不断地抽那个人,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不管那个人是在吃饭、睡觉、走路、读书、入厕还是洗澡,沈木都会如跗骨之蛆一般出现在他的身边,然后用藤条抽他。”
“我还记得那人应该是叫做罗翰。他最后死的时候,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寸皮肤是完好的,有的结了疤。有的还在流脓,还有的鲜血淋漓,全是被藤条抽出来的。”
苏文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问道:“难道那个罗翰不会逃走吗?”
沐夕冷冷一笑:“你以为他没想过逃?事实上。罗翰不仅逃了。而且一路从庆国的琉璃城逃到了缙国的居庸关,甚至差点就逃到了妖族疆域中,可是沈木却自始至终跟着他,不停地用藤条抽击着他,一天都没有断绝过。”
苏文一时之间有些傻了,如此离奇可怕的事情,真的是一名十四岁的少年做出来的?别说是沈木,恐怕就算是一位大学士也没有这样的意志和毅力吧!
而且更关键的是。那时候的沈木只是一个小孩子,甚至刚开始的时候身无文位。如果那个罗翰是一个成年人的话,沈木又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最后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苏文将这些疑惑问诸于口的时候,沐夕只是再度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的第一个问题,别说是我,就算是沈木的老师,庆国花圣汪灏也不知道,至于第二个问题,后来有人说,那个罗翰其实是一个杀害了沈木父母的山贼。”
故事到这里就算是到了尾声,但苏文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最后那个罗翰就这么被沈木活活抽死了?”
“事实上…”沐夕眼中凝重之色再现,低声道:“那个罗翰是自杀的,他用一根藤条,于妖域前的秋子林中自缢了。”
苏文彻底沉默了,欲言又止:“那沈木后来又是怎么…”
“他是怎么拜花圣为师的?这便是我不知道的了,我跟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记住,千万不要被沈木的外表给欺骗了!”
这已经是沐夕第三次强调此事了,苏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点头道:“我知道了。”
时至此时,圣地黄鹤楼予以十国的名额之中,就只剩下济国和辽国中人没有现身了。
而事实上,一直到第三天下午的时候,辽国中人才姗姗来迟。
之前陆三娇给苏文说过,往日圣地开启的时候,辽国和楼兰国都是最没有竞争力的两个弱国,因为他们地处偏远,更因为这二国与燕国一样,没有书院镇守。
但之前在楼兰国的来人中,不论是那个名为惊蛰的少女,还是被唤作小四的西北大汉,都让苏文暗生警惕。
至今苏文仍旧没能想起那看起来无比面熟的惊蛰到底是何许人也,更别说那个粗野狂放的大汉,能够得到沈木认可为强手之人,又岂能小觑?
所以此番辽国之人的出现,也仍旧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苏文,所以当他看到在辽国所来的三个人中,其中有一个少年肩上正伏着一只木头小鸟的时候,顿时愣住了。
记得旬尘告诉过他:这便是关雎。
相较而言,同样在迷失沼泽中见过旬尘的沐夕和欧阳克却并没有苏文这么大的反应,因为他们认得旬尘标志性的天机羽,却认不得关雎。
场间所有人,只有苏文知道那是什么,但辽国的那个少年明显不是苏文所见过的旬尘的样子,所以他只是心中暗忖:莫非就如同自己怀中的无量壶一般,旬尘也将关雎送给了这位少年?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那少年竟主动朝着苏文投来了一缕目光,淡淡一笑,然后单手轻轻摆了摆。
那是一个摇晃扇子的动作。
一时之间,苏文似乎明白了什么,却不清楚这代表了什么,所以他选择了沉默,目送着辽国一行人渐行渐远,暗暗握紧了拳头。
在苏文所听说过的传闻中,旬尘一直是一个非常具有传奇性的人物,身无半分才气,却有万贯家财,富可敌国,手中的文宝不计其数,如果说这样一个人物能够改变自己的容貌,伪装年纪的话,苏文可是一点也不会怀疑的。
而且,此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旬尘,只要入得黄鹤楼,苏文一探便知。
念及于此,苏文将这丝疑惑生生压在了心底,便连沐夕和陆三娇也未曾告知,但与此同时,他却突然发现,一直沉默不语的贺兰空,似乎开始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
苏文轻声问道。
贺兰空摇了摇头,并未回答,只是在口中自言自语般轻喃道:“不会,不会的…”
苏文皱着眉头看着贺兰空这异样的表现,也不在多问,而是将心思放回到了至今尚未露面的济国之人的身上。
那传说中的孟云,又是怎样的人物呢?
苏文的好奇心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因为便在辽国学子现身的两个时辰之后,作为此次圣地开启的最后三个登楼代表,来自济国的一行人,终于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当中。
然而,当济国三位学子出现的一瞬间,苏文、沐夕和贺兰空的表情全都改变了。
贺兰空满面喜色,兴奋之意溢于言表。
而对于苏文和沐夕来说,却宛如当头一棒,彻底愣在了原地,甚至于苏文根本没有向那传说中的孟云投去半分的关注。
因为便在孟云的左手边,出现了一个和尚模样的少年,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淡然笑容,明眸皓齿,仿佛世间的所有一切都无法逃过他的眼睛。
正是皓马!
最后坦白一件事情,如果您在此之前看过一部关于勺子的电影的话,那么您没有猜错,关于沈木在本章中的情节便是来自那部电影的灵感,至于他是怎么做到的,正如沐夕所言,那是一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