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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节 突破防御

  e支队突破重重阻拦,终于在当天下午16点抵达了三良市的外围河道。海兵们驱走了在河岸上守卫最后一道堵塞线的乡勇。一路上,支队已经前前后后消灭了三四十人,但是石志奇依然很不满意。

  “三比一!这个伤亡率回去非被人批斗到死不可。”想到元老院里的屁大的事情都要开质询会、听证会。石志奇的脑子都快大了。就算立刻攻下三良市,光死亡12人这个这损失数字就够难看了。

  沿途被击溃的乡勇陆陆续续的逃回到寨子里,他们一回到寨子里,喝上几口水就会被带到公所里,由委员们和乡勇教师询问具体的战斗状况。

  战斗的情况并不理想,在每一条堵塞线上,乡勇都按照计划发动了袭击,但是没有料到的是敌人会同时派遣人马在河岸上搜索掩护船队。

  “髡贼神出鬼没的,小的们躲在树林里,没想到髡贼从岸上偷偷的摸了上来,一排鸟铳就放过来,把弟兄们打死了大半…”一个腿上缠绕破布的乡勇哭丧着脸说道。

  一个委员不相信:“你们就没瞧见髡贼?”

  “小的不敢撒谎,真得没瞧见。”乡勇分辨说,“他们就这么悄悄的过来,一里地外就放了一排枪…”

  “放屁!大炮才能打一里多!”有人压根不相信髡贼的火器有这么厉害。

  “听闻髡贼的鸟铳是比咱们的打得远,打得准。”罗天球说,“不要紧,你继续说!”

  “他们打放一排鸟铳,再放一排,弟兄们就抵挡不住了。有时候干脆只听到鸟铳响,不知道在哪里在放…”

  预备好的土造虎蹲炮之类的小型火炮在战斗中没有起到作用,很多来不及点放就丢了,最多也就放了一二响而已。至于有没有打到什么人,没有乡勇说得明白。只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这些炮最后全部丢了,这让委员们很心疼。这么一门小炮,铁料、木炭和铸工也得七八两银子。

  乡勇们的报告大同小异,共同点是髡贼没有多少损失――最多就死了二十来个人,因为舢板上都有护板,看不到有人中箭。不过那个万人敌确实是结结实实的炸在了舢板上了。

  这点战果让委员们不满意,堵塞河道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加上乡勇的沿河拦截,髡贼不但损失轻微,而且还是突破了堵截,一路往三良市来了。唯一起了些作用的只有个“万人敌”。

  “大家说说吧,这事怎么办。”委员中一个本地的乡绅,名叫陆德义的闷着声说道,“髡贼的火器无坚不摧,无寨不拔。等他们一到三良市的寨墙下,我们这团练公所怕是立刻就得散伙!”

  “散了伙就等抄家吊脖子吧!”罗天球拍了下桌子,狞笑道,“你们都忘记了?石港的刘老爷和他儿子,这会正吊在荡秋千呢,你们也要跟着一块荡秋千?”

  众人都被他这番气势吓得不敢言声了。

  “你们一个个都放明白些!髡贼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哪个也别想跳船走人――你就是想跳也来不及了,除非髡贼发善心!”罗天球用折扇一个个指着他们,“这会大家只有和衷共济,打退了髡贼才能保住我们的身家性命!”

  寨子里的气氛也陡然紧张起来。团练公所里已经发出命令,要寨内所有丁壮集结准备打仗。牌甲们在大街小巷里敲锣,成筐的火药、铁子被呼哧呼哧的抬到寨墙下面。堆在墙根的砖头、滚木、火把,灰瓶被挑上寨墙,有人挑上来成桶的臭气熏天的粪便,倒在大陶土罐子里,下面架起火来烧。一时间恶臭弥漫在空气中。

  青霞和班子里的人也都上了寨墙,连蒋锁也不例外――这会只要是站得起来走得动的人,人人都得去准备打仗,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谁不愿意就先当成探子砍头。蒋锁牢骚再多也不敢违碍,只好拿着柄单刀装束停当,准备跟着师姐上了碉楼,必要的时候好保护师姐。

  祠堂里,青霞和其他班子里的成人正在装束,准备武器。

  青霞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紧身箭袖衣,头发上抱着黑色的帕子。黑色耐污耐血迹,而且混在人群中不显眼,和她以往卖解越显眼越好是不同的。

  她拉了下弓,试了试弓力。她原先在教练乡勇的时候用得是公所发的硬弓――班子里带着得卖艺的弓是软弓,后来罗天球看她箭术娴熟,弓力也很强,就命人从库里另外给她找了一张上好的弓。弓背是桑木的,弓弦是用关外的干鹿筋做得,一对牛角也是上品。试了试足足有二十个力。这比她能开的最强弓要少三四个力。不过射箭除了讲究精远,还有个持续性的问题,临阵射箭不能射上五六箭就用脱了力。就这点来说,罗天球为她选得这张弓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就微微泛起了一丝红晕。下意识的摩挲着手里的弓。

  江娘是过来人,青霞最近的神情变化她都看在眼里。原本她想找个无人的时机劝她一劝,早断了这痴心妄想的念头,免得越陷越深。然而眼看着髡贼就打了过来,这一仗打完,大家还能不能留得性命还难说,这男女之事不谈也罢。便微微叹了口气不言语了。

  江娘穿得是一身新做的青布箭袖衣,左右腰间各带了四柄飞刀。她的飞刀功夫堪称一流,但是在战阵上没什么用处。虽然她的单刀也练得不坏,毕竟是女流,力量上有很大的欠缺,所以江娘最有杀伤力的武器是要加的一柄弹弓。三十步内百发百中。她一直随身带着泥丸以作表演和护身之用,这次全部换上了铁弹丸。在守寨这样的近距离战斗中能发挥点用处。

  至于周叔和蒋锁,用得都是他们本门的兵器。周叔是枪,蒋锁是单刀。他们不愿为罗家卖命厮杀,便一直在祠堂里磨蹭,免得被头一个叫去带队出寨厮杀。

  倒是三个半桩孩子,很是兴奋,一个个拿了个力的软弓,背着箭袋,吵吵着要上碉楼去射箭。在他们看来这倒是一场很好的游戏!青霞的父亲虽然身体已经复原,到底很是虚弱。他很不赞成班子去给罗家打仗。但是此时此刻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再者班子落到现在这个处境,和他的久病不愈也有极大的关系。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受了罗家的大恩。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了。

  他只好再三告诫众人,要见机行事,不要死拼硬打。

  “咱们只不过几个人,要是大家都跑了,你们也不用硬挺着――赶快跑。”他说着叹了口气,“这都是我连累的了你们,到时候事情危急的时候,你们只管自己跑路!我一个老头子,又是个卖艺的,髡贼不会要我的这条命的。”

  “班主,您别这么说,”江娘温言安慰,“髡贼也不见得就能打进来。这三良镇守得好,壮丁又多。大不了最后大户们拿点银子出来打发他们走就是。”

  几个人又说了一番话,外面催着上寨墙的锣声又响了起来。外面脚步声多了起来,不时响起催促的声音。他们不敢再多留,一起出了祠堂登上了碉楼。

  他们上得碉楼是石桥旁的一座,是守卫者良市的水上门户。石桥上已经堆起了许多沙袋,架上了小炮,很多是临时用木头和竹子做得大号抬枪一类的东西,乡勇们趴在沙袋后面,手里拿着竹枪和大刀。

  桥洞下除了展览,又横着锁了四五条船,把桥洞塞得严严实实的,上面同样堆着许多沙袋和木炮竹炮。

  碉楼上,已经架起了大炮和鸟铳,乡勇们紧张的从垛口间窥视着外面的河道。

  “来了”、“来了”。一阵小声的骚动如同风吹水面一样在人群中泛起涟漪。远处的河道里,第一艘舢板出现了…碉楼上连放三声号炮,宣布髡贼已经兵临城下。

  e支队在距离石桥头大约500米的距离上开始登陆,这里河道两岸都是密密麻麻的竹篱笆和竹签,几乎没有办法上岸。拆除障碍物很花了一番手脚。幸好舢板上带有一些工兵专用的工具,特别是钢口的特制长柄工兵斧子和手锯使得他们的工作省力了不少。在他们拆除篱笆的时候,一股乡勇悄悄的通过树林摸了过来。看到髡贼正在河岸上忙忙碌碌的拆除篱笆,周围只有十来个人端着鸟铳警戒,带队的乡勇头子知道机会来了。从树林到河边,总共只有四丈的距离,一声吆喝,转眼就能扑进敌群,髡贼完全来不及开枪,只要近身肉搏,髡贼失去了火器的优势就一定会败。

  一声梆子所有人一起呐喊的从树林里冲杀出来。负责掩护拆除篱笆的海兵迅速放了几排枪,将已经逼近到10米外的乡勇大部分击倒,余下的冲过来乱挥大刀的也很快被海兵们的刺刀刺杀在地。

  花了半个小时之后,河岸上的篱笆被拆开了一个大口子。士兵和火炮终于得以大批登岸。火炮被很快的组装起来,石志奇决定不再拖延,下令立刻开始进攻。

  2门12磅山地榴的射出沉重的实心弹,一发就打掉了石桥下面的栅栏门。炮弹掀飞了桥洞里堆在船上的沙袋,连着撕扯下七八个人的胳膊、脑袋和躯干之后它在水面上弹跳了一下,直挺挺的飞进了磨坊,将在里面守卫的二个家丁当场打死,然后掉在了石臼里,把整个石臼砸了个粉碎。

  接下来的几发炮弹打垮了石桥桥面上的堆积的各种防御措施:沙袋、砖墙和篱笆,守卫在后面的乡勇和壮丁们发出恐怖的喊叫声,连滚带爬的从石桥上逃走了。至于远远超过了人手一具水平的大量竹炮木炮,不是被炮弹引爆,就是未发一次的被丢弃了。

  海兵们立刻划动舢板,向石桥驶去。失去了掩护的防御措施不过是一堆可以随时拆除的违章建筑而已。海兵们占领了石桥之后,就在步枪手的掩护下从容的拆除了横在水面上的铁链,又把堵塞在桥洞里的破船一艘一艘的拉出来拖到岸边。在整个过程中,水塘周围的二百多名乡勇和壮丁除了呐喊和随意的点放火器之外,没有采取任何进攻手段来组织澳洲人的行动。在见识了澳洲人火器的厉害之后,没有人愿意再次尝试一下。

  罗天球听说石桥已经失守,亲自率领一部分壮丁前来增援。他知道命令乡勇壮丁反攻绝无可能,便下令烧毁水塘内的所有船只,形成一道火得封锁线。然后死守水塘沿岸各处,同时下令将水塘周围通往镇内的道路全部堵塞。

  水面上的火焰暂时挡住了支队进攻的脚步,石志奇无奈,只好命令部队就地宿营,只等第二天发动猛攻。

  第二天一早,他们却遭到了来自附近多个村庄的乡勇的联合进攻。石志奇是被喊杀声惊醒的。当他匆匆挂上手枪站起来的时候,传令兵已经跑了过来,神情紧张的报告说四面的河道里出现了其他村寨的乡勇。他们正一路呐喊放炮。各路乡勇打着旗号从镇内,从镇外,从四面八方的涌来,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外来的乡勇是是罗天球星夜联络来的联保各村的乡勇和壮丁。加上三良市本镇的人马,参加反击的人数多达一千人。

  石志奇临危不乱。他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发现来得增援大多是普通的壮丁,连合适的武器都没有,使用的不过是削减的竹杆而已。人虽然多却乱哄哄的毫无章法,乱糟糟的互相拥挤推搡,反而把四面原本就狭窄的河道陆路全部堵塞了。

  石志奇当机立断,亲自率领一个海兵连以坚决的动作直扑离他们最近的一队乡勇,海兵们对敌人的聒噪跳动毫不在意,在齐射一次排枪之后,挺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朝着已经乱哄哄的人群发动反冲,十分钟之内就这股人马全部解决。被刺刀戳死砍伤的乡勇和壮丁满地都是,把道路都塞了起来。

  接着他率领海兵连迅速的转向河道边,居高临下的朝着河道中正慢吞吞的向三良镇进发的乡勇船队,乱枪齐发,将河道中的船队打得人仰马翻,三条舢板当即沉没。其他舢板慌了手脚,匆忙的丢下船上的死人逃走了。

  石志奇带着这个连,以优良的组织性和纪律性,跑步机动,连着击退了四股企图从外围合围过来的各村乡勇。从三良镇里冲出来的由乡勇教师率领的一百多名乡勇被布置在桥面上的2门12磅山地榴弹炮迎头发射的霰弹打得溃不成军,立刻倒下了四五十人。余下的乡勇再也不肯冲锋,一路溃逃下去。

  支队打退了乡勇们的反攻,随后发动反攻拿下了水塘周围的建筑物,特别是河口的磨坊――这座磨坊用青砖砌成,十分坚固,里面据守着罗家和其他各家的家丁五六十人,比起斗志不高的乡勇,他们的作战意志很是顽强,从窗洞屋顶不断的发射竹炮木炮,射出密集的羽箭。海兵们把山地榴推过来,从150米外的直瞄射击。三发实心弹在墙壁和大门上打出了几个大缺口,海兵们乘机跃进,接二连三的向缺口投掷手榴弹,磨坊里顿时烟雾弥漫,惨叫声和爆炸声交织在一起。

  几分钟之后,磨坊被占领了,其他各处抵抗相继瓦解,只有碉楼还在顽强的抵抗,虽然海兵里的特等射手使用j标志的高精度米尼步枪成功的压制了碉楼顶部和阳台上的乡勇,迫使他们不能再露头,但是他们从射击孔和投弹孔里不断的丢掷砖块、万人敌,发射火器和弓箭。海兵们前后伤亡了十来个也没能靠近这个石块和青砖修筑成的坚固堡垒。

  “同志们,把这个封建地主的堡垒给我狠狠地打!”石志奇眼看着这仗打得不顺,已经是怒火中烧。他爬上磨坊二楼的屋顶,亲自指挥趴在屋顶上的射手们集中火力压制碉楼的射击孔。

  这里离碉楼只有一百多米,已经在碉楼的弓箭射程之内了,海兵们在屋顶上堆起沙袋和木板,在后面射击。在屋顶指挥的军官看到石志奇毫无掩护的站在屋脊旁挥舞指挥刀,赶紧把他拉回到沙袋后面。

  “首长,这儿太危险了。你赶快下去。”

  “不要紧!”石志奇满面通红,嘶吼着,“推大炮来,给我把它轰平!”

  “炮弹不多了,实心弹还有十发了。”军官报告道。这里只是开头,下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工事和建筑需要用实行弹。

  “打光再说!”石志奇把头盔往脑后一推,“一会派人去石港――”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支羽箭出其不意的嗖得射来,正中他的胸口。石志奇惨叫一声,从磨坊的屋顶上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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