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辰知道:在户外某个地方,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在某条背街冷巷里,或者在某个安静院落的屋子里,有个人正坐在一台电台前,小心的旋转着电台上的刻度盘,脑袋上套着耳机,他是个猎手,正小心谨慎的在空气中追捕着他的猎物…
想像到这里终止了,因为脑海中的这个电波追踪者穿得是飞鱼服――张宇辰摇晃了下脑袋,把自己从间谍片的妄想中摆脱出来了。锦衣卫可是没有侧向电台的。不过此刻,他和那些在电台前的被测向员追猎的报务员做得却是同一件工作。
穿越政治保卫局对穿越众张宇辰个人鉴定(绝密):
“XXXX年X月X日生。XXXX年X月参加穿越事业。汉族。政治倾向:温和的社会主义。性格――个性温和,对朋友平易近人,沉默寡言;对敌人毫不留情。品德高尚,无不良嗜好,社会关系清楚。专长:通信及密码专业。表现――是个不可多得的内行专家--”
张宇辰本来是在通讯部门工作,因为对密码的了解,被情报部门调来参加这次广州地下情报活动,充任报务员。
全新的工作安排开始让他有些不大适应,但是一想到自己就要象小说电影里的秘密电台报务员一样在敌占区搞地下工作,他就热血沸腾,充满期待。作为对这种期待情绪的发泄,出发前他甚至编制了一套密码,当他郑重其事的把密码本交给绍宗的时候,绍宗哭笑不得:
“你这密码给谁用?这时空除了我们还有谁有电台?”
“这个――”张宇辰抓了下脑袋,“总有用的吧。”
这套密码在日后的确发挥了作用。
下午15:50,在空荡荡的电报房里,张宇辰搓着手,就象一个在寒夜中烤火的人一样。这一半是因为神经紧张,一半是为了发报做细致的准备。
先遣站与百仞城的总台联系时间是16时。按情报组的规定,先遣站每日要定时联络,以确保总部能确认广州先遣站的安全,一旦连续叁天没有联系,临高总部就会出动援救小组赶赴广州。今天,是他第一次发报。
他摆好发报机,接通电源。电源是通过一组铅酸蓄电池组提供的,备有一台手摇发电机充电。天线则架设在屋外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上。
电文放在他的面前,以四个数字为一组,电文是明码的,除了报告他们已经平安抵达之外,还有萧子山撰写的工作汇报――他显然没写过电文,写得罗哩罗嗦的,搞得电文很长。好在这里并没有什么无线电侦测车,随便怎么发也不存在安全问题。
现在是16:00。他向在室内的郭逸和萧子山点点头,把耳机戴在头上。迅速的调谐着刻度盘,马上听到了响亮而清晰的总台呼叫:“GDA…GDA…GDA”呼叫声从总台越过太空一遍一遍的传来,使他充满了信心。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是李赤骑的表妹张雨在呼叫,这个19岁的女孩被对她别有用心的表哥用“一起去好玩的地方”这样一种极其拙劣的方法给骗到了这个时空。在受训当护士的时候因为见血晕倒外加呕吐而未果的情况下,被绍宗骗来当了报务员。
听到这呼叫声,也意味着和百仞城的安全纽带。他调节了一下频率,以接受到最强的信号。很幸运的是这个时空没有任何其他的无线电波,天空中是一片寂静。
他开始发报,打出广州先遣站电台的呼号:“GDA”数次,然后身子往后靠,注意听着。
“BRL…BRL…BRL”,百仞城的总台在回答,信号在干净的背景下即响亮又清晰。
总台已经做好了收报的准备。张宇辰看了下时钟,把手指按向电键,几秒之后,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心完全集中在灵活的手指上,集中在发报机的电键跳跃着的长短不一的咔嗒声上。
状态似乎好得出奇,他的发报速度比过去的每一次练习都要来得快,16:22,他发完最后一组电码之后,又发出了表示电文已经结束的GDA的呼叫信号。他半靠着椅子上注意倾听着总台的呼叫。在百仞城的“临高电信”的办公楼里,初出茅庐的张雨大概正在一组一组的解读完电文,以肯定没有漏码或者错码,如果有得话,他还得重新再发一次。
过了大概十五分钟,那代表接受成功的BRL的呼叫响了起来。穿越者的第一次远距离电报传送就这么完成了。
“这会,大概丁丁又拽着他的大洋马在现场报道这一历史性的时刻了吧,”萧子山笑着说,“各位观众,各位听众,也许你们刚刚打开电梯――”
“大洋马,我也好想要一个。”张宇辰的宅男本色暴露出来。
“啥时候去趟澳门!开开洋荤!”几个人已经蠢蠢欲动了。
“拉倒吧,就那种十年都不洗澡的女人,就算她是奥黛丽.赫本的祖宗我也没兴趣。”
“小郭,那萨琳娜很不错嘛,听说她对你有意思?”萧子山开始八卦起来。
郭逸的脸忽然红了起来:“哪有的事情!我们都很少接触。”这倒是实情,在治安组工作的时候,萨琳娜是有点和他接近的意思,但是他深怕被人误解,严格保持距离。
“害羞什么?搞个洋马做女朋友也不错的。扬我中华之神威,播万种于四海――”萧子山嘿嘿的笑着,周围的几个人也都起哄,正说着话,电台又开始滴滴答答起来,张宇辰赶紧戴上耳机,凝神听了一下,开始抄报。
“什么消息?”几个人紧张起来,刚才没有回电,现在突然开始发电,难道有什么重要的指示?
“农业部致电广州先遣站――”张宇辰边收报边译读,“请在广州收购以下产品:
生猪100头活鸡、鸭、鹅各100只猪油、牛油或者其他杂类植物油2000公斤马10匹驴10头 “老天,吴南海当这里是农贸市场啊!”陆荣惊呼起来,“驴子?我在两广从来没见过驴子!”
“马也不好买吧?”张信说,“在北方可能好搞一些,广州这边只有从军队里搞了。”
更闹不明白的要是2000公斤油脂做什么,没出门之前,食堂的伙食虽然稍微有所改善,还是以没油水著称的,油炸食品是从没见过,炒菜是难得,只有做大锅汤的时候才会吝啬的放一点猪油下去,见见油星。难道吴南海急于改善伙食,准备做油炸食品?
“我猜这油不是他要的,大概是想用来肥皂吧?”
“肥皂!”张信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东西可是穿越敛财的大杀器啊!肥皂家家户户都要用。”
“还能做不同的档次:各种花香皂和透明皂可以卖给有钱人家。再做点有催情效果的卖给妓院什么的――”
“啥东西算有催情效果的?”严茂达问。
“没药什么的?反正是阿拉伯人都搞这个。”
“没药是什么玩意?阿拉伯半岛离这里很远啊。”
“放心好了,广州城里什么没有?”郭逸信心百倍,“我们还没把这里的情况摸透。”
严茂达说:“先要知道广州能供应什么,然后再是能卖给广州什么。”
贸易用的商品,在各种会议上搜集到了许多提议。根据工业部的汇报,近期可以供货的商品有:食盐、烟卷、玻璃器、精制糖、火柴、肥皂,以缝衣针为代表的铁制品。也有人提出了烧酒,但是明代的蒸馏酒已经很普及,无法作为一种特别的商品获取高额利润了。
“关于酒我有个看法,不过这事情需要农业部门和工业部门的合作。”张宏达说。
萧子山说:“我带回去和他们协调一下。”
“白酒上面我们已经没有先机了,但是可以从包装入手来打开市场。”
张信已经明白过来了:“新瓶装旧酒?!”
严茂达点点头:“没错,我们连自己酿造酒的流程都可以不用――毕竟酿酒是需要粮食的――在广州这边批量采购白酒,从临高运来玻璃瓶,在本地就地灌装加工。这个价值立马可以翻几倍。”
“不错不错,”萧子山振奋起来。
“仔细想得话,办法还有很多,比如吧白酒染上颜色,金黄色怎么样?就好像XO?”郭逸发言了。
几个人齐刷刷的一起看过来了,郭逸一阵头皮发麻:“干吗?”
严茂达嘿嘿的笑了笑:“有时候外行人当奸商更奸啊。”